第76章 帮厨小能手
“何老师，对，我在京城……”
“两天后？没有其他通告，好，gz县翁草村是吗？”
“徐文峥也要参加？好，没问题！”
丁诚挂断手机，原本以为上次何炯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居然真要参加向往的日子？
作为国内最火的慢生活综艺，主打怀旧和田园，收视率一直不错，没事自己也挺喜欢看。
一群人撅着屁股种地，下泥塘捉鱼，上山拔萝卜，还能尝尝号称娱乐圈黄小厨的手艺，青山绿水，喝茶聊天，对于整天到处飞的演员来说，也是一种难得休息。
拨通徐文峥的手机，约好时间见面，让苏瑶给公司打声招呼，何老师的节目片酬基本忽略不计，能上本身就是一种认可，钱不钱没人太在乎。
鲁玉有约和欢乐大本营也一样，混到这个级别，很多都是人情往来。你上节目我增加收视率，你借我平台宣传新作品，互利互惠，谈钱太伤感情。
剩下的事不用自己操心，节目组会跟苏瑶对接细节。明天把最后一支广告拍完，好久没跟徐文峥见面，正好聚聚。
晚上苏瑶跟节目组对接完，让自己点一道喜欢的菜，到时候提前打电话给蘑菇屋，让黄小厨准备。
“佛跳墙怎么样？”
丁诚看着刘婉宁搞笑的脸，忍不住笑骂道：“你信不信黄老师直接能把我打死？”
众人哈哈大笑，最后决定还是点回锅肉，方便快捷最下饭。丁诚把两人打发走，开始上网，简单了解对方的基本资料。
何炯不用说，上次相处的挺愉快，看以前节目都是主动照顾新人，跟他相处问题不大。
徐文峥更不用说，几个月朝夕相处的老朋友。
彭彭和张晓枫都是年轻人，沟通起来也简单，唯一就是……
黄老师！
出道很早就大红大紫，辈分高的老江湖，还是北影资深老师，满头都是闪瞎眼的各种光环。
看过几期节目，老熟人去还好，就当朋友聚会轻轻松松。万一遇见不熟悉的新人，表情虽然客客气气，但基本没啥共同语言，一头埋在厨房里干活。
所有真人秀都有剧本，外界也有很多对于他厨艺的质疑，这些都很正常，毕竟是为娱乐大众，只是换个场景聊聊天而已，用不着太纠结。
当然无论什么综艺，最终原则还是嘉宾越熟越好，朋友间的吐槽爆料才是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事。
早晨先飞长沙，然后坐上节目组的车，直奔目的地。走到一半的时候，提前打电话，故意哑着嗓子点菜道：“你好，是蘑菇屋吗？”
“对，我想点菜。”
“嗯，要一个回锅肉，对，多加辣！”
“好，到时候见。”
那边应该是彭彭接的电话，荧幕上肯定又是一脸懵逼的表情，打电话给徐文峥，说飞机晚点让自己先上去。
下车，拖着行李，沿着乡间小路，山里空气无比清新，抬头正好看见何炯，大声道：“何老师！”
“哎，我下去接你。”何炯飞快的走下来，两人拥抱一下，彭彭也跑下来，简单寒暄两句，众人来到传说中的蘑菇屋。
刚进门见黄雷难得走出厨房，居然在门口迎接自己，丁诚几步上前，露出灿烂笑容，主动打招呼道：“黄老师您好，我是丁诚！”
“你好你好，欢迎来做客。”黄雷厚实的手握住丁诚的手，十分热情道：“看过你的戏，演的很好，尤其是那个白血病人，真的很不错。”
丁诚赶紧客气几句，先把行李放进楼上，何炯避开摄像机，找机会凑过来，低声道：“我说的没错吧？”
“黄老师真的很欣赏演技好的年轻人，毕竟干了半辈子老师，尤其是你，经常跟我念叨，听说你要来，还准备给你探讨学问呢！”
丁诚满脸笑容，能感觉到对方的善意，探讨演技太夸张，大家能坐下好好聊天就行。
赶紧换上轻便衣服，下楼，走进厨房，见黄小厨已经开始准备午饭，走上前道：“今天我给您切墩打下手？”
“咦？”黄雷一愣，看着丁诚好奇道：“你会做饭？”
丁诚笑着挽起袖子，右手拿起菜刀，左手握住案板上一根黄瓜，看都不用看，轻车熟路，下刀如飞。
“不错啊！”黄雷看着如雪白般晶莹剔透的刀功，好家伙，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没几个月苦练想都别想。
“暑假四年都在饭店后厨打杂，要不是真想演戏当演员，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大厨了！”
听完丁诚的解释，黄雷哈哈大笑，用力拍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欣赏道：“好，今天咱们一起下厨。”
说完猛地回头，指着旁边的导演组，笑道：“你们看看？以后能不能找点丁诚这样的嘉宾？”
这句话把丁诚弄的有些不好意思，提前沟通过自己会做饭，导演组也要求帮忙打下手，但没想到黄雷直接在镜头前说出来！
黄雷毫不介意，拉着丁诚熟悉完厨房，正好外边太阳出来，大家坐在院里，暖暖和和喝茶聊天。
黄雷一屁股坐下，接过何炯泡的金主爸爸的饮料，轻松道：“今天客人少，丁诚又能帮忙干活，何老师咱们难得休息休息是不是？”
“另一位客人马上就到，咱们这样好不好？”何炯笑道：“丁诚你帮黄老师下厨，我带着彭彭和妹妹去池塘捞鱼，随便看有没有田螺。”
丁诚举起杯，主动跟彭彭碰杯道：“那就辛苦两个弟弟妹妹了。”
彭彭赶紧站起身，客气道：“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何炯见彭彭欲言又止的模样，直接对丁诚道：“彭彭很喜欢你的戏，经常念叨把你做榜样，是不是彭彭？”
“这……”丁诚一愣，有些吃惊的看着不远处的摄像机，黄雷一拍大腿道：“咱们聊天别管他们，大不了后期剪辑，有我和何老师在，只管放心！”
丁诚点点头，既然有这句话，那就不用太绷着。黄雷何炯的人品摆在那里，基本不用担心被恶意消费，大家有缘分坐在一起，能轻松聊聊天最好。
“哥，你演的双胞胎兄弟真好！”
“尤其是第一集黑暗恐惧症爆发的时候，表情简直绝了。”
“还有最后吃老虎的戏，最经典就是那一抹邪笑，当时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的不骗你。”
彭彭终于忍不住，各种兴奋，最后连平时沉默寡言的妹妹都参与进来，气氛十分热闹。
黄雷看着丁诚有些迷惑的表情，大笑道：“我家这两都是演员，尤其是妹妹，八岁开始演戏，还演过我的闺女，算起来也是十几年的老戏骨。”
丁诚看着突然不好意思的张晓枫，笑道：“我看过你的唐人街，最后的反转的笑令人惊艳。”
妹妹赶紧摆手，的确还只是小丫头，眼神很干净，挺好的小妹妹。
第77章 鄙视链？
黄雷放下茶杯，直接问道：“你演那个白血病是不是体验过生活？”
丁诚简单把当时的经历说一遍，黄雷点点头，赞赏道：“这才是一个演员的基本修养，只有体验过生活，才叫演戏！”
“演员有很多种，什么电影演员、电视剧演员、话剧演员、戏曲演员、小品演员、相声演员、歌唱演员、舞蹈演员、杂技演员等等。”
“如果让我排序，第一绝对是话剧，然后是电影，最后才是电视剧！”
“戏剧和话剧作为一种原始表演形式，要远早于电影电视剧等影像艺术。在我看来，话剧才是演员的艺术，电影是导演的艺术，电视剧是编剧的艺术。”
丁诚一愣，刚上来就聊的这么深？
何炯指了指已经关闭的摄像机，解释道：“时间还早，咱们闲着也是闲着，黄老师平时就喜欢指点江山，没事就当聊聊天。”
这种说法丁诚也同意，话剧是即时表演，出不得半点差错，站在舞台两个小时的表演，观众就坐在眼前，只要记不住一句台词动作，立马歇菜。
而电影电视剧可以记一段演一段，甚至还有不敬业的演员随口念个1234567，后期配音再给补上台词，所有都可以用后期解决问题。
对于很多对演技有要求的演员来说，演电视剧或许只是纯体力活，能将大量剧情顺利表达就行。
电影则需要通过肢体、表情、动作、眼神等演出个性演出内容，并且要在很短时间内交代出很多关系。
这就是传说中的鄙视链：演话剧的瞧不起演电影的，演电影的瞧不起演电视剧的，演电视剧的瞧不起演真人秀的。
“我平时只有两大爱好……”黄雷满脸认真道：“一是做饭，二就是话剧！”
这点丁诚相信，不光是他，连旁边的何炯都是资深话剧咖。一部暗恋桃花源足足被他们演了十几年，超过八百场，也是醉了。
就连马上要来的徐文峥，也是曾经得过白玉兰金奖的话剧大咖。
圈里很多好演员，哪怕已经成为顶级大咖，但还是放不下话剧，放不下舞台。
甚至有些人，每年只拍一两部作品，其他时间都用在话剧舞台上，就是为过瘾。
所以这种鄙视链的形成，不仅因为赚钱多少，名气大小，表演难度大小，表演是否过瘾，逼格高低等原因，归根到底还是一种演员对艺术以及对职业道德的坚持和信念。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越来越模糊，很多电影演员又回归电视剧，纯电影咖也开始拍电视剧。很多当年通过拍电视剧走红的，拍完多年电影后，如今又回到电视剧。
原因很多，有钱的因素，当然也有好剧本好角色的原因。电影咖回归电视剧，也是因为国内电影市场增速放缓，国产片票房市场竞争激烈，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而电视剧市场增速要高于电影，随着大量资本涌入，电视剧制作成本增加，制作水准上升，片酬也增高，演员明星就随之迁徙过来。
有人通过拍电视剧积攒完一定的国民人气和热度后，也想进入电影行业提升逼格或者是拓展人气拓展受众。
那些电影界不自信的资本也欢迎这样看起来自带流量和热点的剧咖，参与到新电影创作中，各种一拍即合。
有奶就是娘！
黄雷看着丁诚，开门见山道：“我平时总是跟学生们说要重视话剧舞台，那里才是提升演技的最好地方，可很少有人相信，更没几个人肯坚持。”
“听说你也是科班出身？今天咱们有缘分坐在一起，给弟弟妹妹说说你的经验如何？”
丁诚回头，看着彭彭和妹妹期待的目光，话既然已经说到这里，沉思片刻后，总结道：“我只能说些个人感觉，话剧在我看来是舞台上一种最直接的现场表演方式。而电影电视剧，是在镜头前，一种间接相对封闭的表演方式。”
“如果以观众为对象，那么空间关系由远及近依次是话剧、电视剧，电影。我所说的空间关系并不单纯指观演距离，更重要的是观众所能捕捉到的细节。”
“咱们常说细节决定命运，所以不同的空间关系就能决定不同的表演分寸。”
黄雷听完眼前一亮，再次对丁诚刮目相看，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居然直指根源，庖丁解牛般犀利。
“话剧虽然是现场演出，但正因为在现场，需要考虑到各种环境因素，观众其实往往是既看不清也听不清。”
“这就需要演员必须用更为夸张的表情，更为铿锵有力的声音来诠释角色，抖出包袱，推动剧情。而且是舞台表演，没有所谓镜头的限制，完全大开大合，张弛自由。有些甚至是临场发挥，自然酣畅淋漓。”
“电影电视剧面对的是一块四四方方的镜头，既然是镜头，就有入画、出画和景别的要求，对细节的呈现也更清晰。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影视剧演员是为镜头表演的。”
“我认为在表演分寸上，尺度由大到小依次是话剧、电视剧，电影。比方说，话剧表演一个吃惊起身的的动作，你可以选择猛然站立来表达情绪波动对不对？”
“但如果在影视镜头前，你这么噌的来一下，镜头就装不下你了。再比如话剧要想把落寞诠释到位，动作声音都缺一不可，而影视表演也许推个特写镜头，演员只是某个眼神就够了。”
“舞台的表演形式决定其表演风格，追求的效果就是和观众互动。现场叫好、鼓掌、大笑，越热闹越成功。如果台下是乱哄哄、喝倒彩、无响应，马上说明有问题，演员必须随时调整状态。”
“电影电视剧因隔着一块屏幕，演员无法第一时间获得观众反馈。观众也因为这块屏幕，某些瑕疵相对话剧来说容易被过滤掉，而情绪却随着影音更容易被调动，所以影视剧追求的效果，就是让观众产生共鸣。”
“然后再说台词，话剧是语言艺术，又受限于表演场地的空间大小，所以经常会有大段大段的台词需要一气呵成。”
“当然我并不是说影视演员台词功底差，只不过影视拍摄都是按条走进度，一个镜头的台词量和整场话剧比肯定是小巫见大巫。”
第78章 吸粉进行时
“至于角色把握这方面……”丁诚喝口茶，坦诚道：“我个人认为影视演员要强于话剧演员！”
“为什么这么说？话剧虽然是现场演出，但正因为从开始到结束不间断，演员们有一个逐渐进入角色的过程。”
“而影视演员的难度在于随机性，可能刚进组第一场第一镜，就先拍大结局。或者男女主刚见面就直接拍感情戏……”
“还有抗压能力，话剧演员承受的只是连续剧场演出带来的身心疲惫，在戏上只会越来越得心应手，轻车熟路，因为下一场肯定要比上一场好。”
“影视演员就惨多了，不说各种拍摄环境的艰苦、每天睡酒店、不同地方连轴转……”
“说得好！”黄雷猛地一拍大腿，兴奋道：“这段话我真应该录下来，回到学校放给那些小崽子们好好听听。”
“什么叫做一针见血！”
还想继续聊，导演示意时间差不多，一组摄像拍黄雷带着丁诚去厨房做饭，另一组跟着何老师去捞鱼。
“来，这些材料先给处理了。”黄雷从冰箱拿出各种食材，鸡肉、猪肉、羊肉、蔬菜、土豆，**种食材，对丁诚道：“你点的回锅肉吧？”
丁诚边洗手边开玩笑道：“我助理原本想说点佛跳墙？”
“你还别说……”黄雷一瞪眼，笑骂道：“真有人点过！”
简单沟通，丁诚开始切墩，摄影机推上半身特写，各种食材在熟练刀功下很快变的整整齐齐，无论切丁、切段、切块、切丝，游刃有余，行云流水。
黄雷边烧火边暗自点头，越来越喜欢这小子，演技好，还会做饭，一看就是好男人。
半小时不到，所有食材处理完，何炯那边还没回来，徐文峥很快就到，两人坐在火炉边商量中午吃什么？
“待会你自己也烧个菜，我们也尝尝手艺。”黄雷笑道：“我给你做个正宗的黄氏回锅肉，多加辣子，包你吃三碗大米。”
聊天过后丁诚也轻松下来，既然已经露过一手，那干脆再来一个。
站起身，从角落拿出一袋面，展示道：“要不我弄个羊肉拉面？”
二话不说，开始和面。当年勤工俭学，没少跟着大厨偷师，最拿手就是抻面。
等面醒好，切下一块，放在案板上。左手里的条夹在中指和无名指间，右手的面头从中指和食指中间穿过，交回左手，这样就用中指把面条两端隔开。
用左手的手心将两个面头握住，称之为一扣。扣数越多，拉出的面条就越细。
将右手食指伸入打扣处，双手向两侧抻拉，挂着的打扣套在左手中指上。四指并拢，伸入打扣处。
再将右手四指抻着的打扣挂在左手食指上，最后再把左手食指上的打扣交到右手翘着的拇指上，食指和中指夹断面条，搞定。
摄像机完整记录一切过程，导演挺高兴，难得发掘出明星荧屏以外的另一面。观众就喜欢看这些，人家丁诚既然有手艺，肯定要露一露。
何老师带着彭彭和妹妹回来，运气不错抓来三条大鱼，中午吃一条，剩下的留到晚上。
黄小厨开始做饭，丁诚在旁边看着，绝对有模有样，最大特点舍得下料，七八种香料下锅，能不好吃？
其实都是家常便饭，没有太多高难度的菜，最后是自己点的回锅肉，野生黑毛猪肉和朝天椒一下锅，满屋子的香。
“你终于来了！”饭菜刚端上桌，徐文峥终于出现，黄雷笑骂道：“肯定躲在门口听着动静，咱们不忙活完，绝对不出现是吧？”
“咦，丁诚你小子为什么帮他们做饭？”徐文峥也是狠角色，还没放下行李，直接反击道：“咱们是来做客的，哪有主人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看见张晓枫，大声道：“闺女，来爸爸这。”
丁诚一愣，这是什么鬼？
徐文峥摸着妹妹的头，得意道：“哼，她八岁就跟我拍过电影，演我闺女，对不对？”
都是老朋友，各种嬉笑怒骂完，洗手开始吃饭。满满当当七八个菜，尤其是一大锅炖羊肉上桌，那叫一个香。
“来，尝尝丁诚拉的面。”黄雷端出来一大盆热腾腾的面，放在羊肉旁边，不管别人，自己先弄一碗，一口下肚，满意道：“手艺不错。”
丁诚也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块回锅肉，放进嘴里，又香又辣，赶紧吃几口大米，一挑大拇指道：“黄氏回锅肉，名不虚传！”
众人哈哈大笑，忙一上午真饿了，各种大快朵颐。平心而论，味道肯定不如大饭店，但毕竟是家常菜，尤其是撅着屁股干半天活，吃下肚的感觉自然与众不同。
徐文峥尝一大口羊肉拉面，味道还挺不错，看着丁诚道：“你还有这种手艺？”
还没等丁诚说话，黄雷抢先道：“我就好奇了，当初你拍我不是救星的时候，怎么发现他的？”
徐文峥嘿嘿一笑，得意道：“不错吧，当初第一次试戏我就知道他肯定能火，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在片场真拼命，不但提前去医院体验生活，为贴近角色玩命减肥。没他的戏就在旁边跳绳，我记得当时每天三千次？”
“最后出来的效果好不好？”
丁诚又收获一波来自弟弟妹妹的崇拜值，这么明显的歌功颂德太不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道：“刚才我们一直聊话剧，听说徐导也是常年上舞台的人？”
“我可是94年刚毕业就进入魔都话剧中心的人！”徐文峥更加得意道：“什么《陪读夫人》、《商鞅》、《茶馆》。98年凭借话剧《股票的颜色》获得第十届白玉兰戏剧奖最佳男主角奖。”
“2010年4月20日晚，因为我演的《资本论》，被戏剧大赏授予年度最佳男演员的王冠。”
“基本每年都演一部话剧，站在舞台上有利于演员更好的诠释角色。话剧不同于影视剧的魅力在于，你有机会每场都进行创作调整，有机会直接感受到每次创作带给台下观众的直接反应。”
说完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喃喃自语道：“那种感觉……”
“爽！”
旁边的黄雷和何炯居然异口同声说出一个词，三人哈哈大笑，可惜节目不能喝酒，否则不醉不归的感觉。
第79章 一生一戏
“听见没有？”黄雷用筷子指着包括丁诚在内的三个年轻人，语重心长道：“这都是前辈的经验，好演员都是从舞台一步步走出来的。”
“趁着年轻，有空多去舞台上磨炼磨炼，体验不同感觉后，再回来演戏，我敢保证无论塑造什么角色，演技肯定不成问题。”
徐文峥点点头，难得认真道：“我觉得所谓艺术电影就是一个镜头走过去，或者拍一条船拍很长很长时间，但是那个其实还是回避人，和人距离更远了。”
“一个人看人的距离，是一种最平实的快乐，我首先在技法上先不去找任何艺术上的独立性，就用最平实的眼光看人，这个就是平衡艺术和商业之间的关系。”
“纯粹的自我表达我很早就尝试过，反而走极端的表达是更容易的。因为它并没有边框，只需要我努力做到不一样，符合自己的表现就ok。”
“但是在一个框框内做事情，在有限的条例内做事情，你还能做到完成自己的表达，这个才是最难的。”
黄雷听完用筷子敲敲碗，不满意道：“说点通俗易懂的，这几个孩子才多大？”
徐文峥见旁边的彭彭和妹妹满脸迷茫，努力试图听懂的样子，好笑道：“人到中年无非就是家庭、事业、金钱、婚姻、孩子教育，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最少我没看到谁的人生全部都特别圆满。”
“比如我，最浅显易见的就是胖！周围人都说你很胖，然后逼着要减肥，然后又想吃……”
“所以人到中年了，还没有跟自己的**和解，没有成长，总是在跟生活对抗。这其实都是很好的电影题材啊，拍电影你还可以去思考这些事。”
“就拿我不是救星来说，当初为主角做准备时，曾经特别注意到菜场里一个剁肉的人。我就观察那个剁着肉的中年男人，觉得时光仿佛在他身上停住了！”
“时代的发展在这些人身上好像没有特别大的印记，你能想象到他可能晚上打打麻将，白天过来就在这个肉店里面剁肉，一日三餐，特别简单。”
”这种中年生活表面平静，却也只是一种虚假的平衡，我从中受到启发，借鉴这种麻木来塑造主角的人生状态，直到这一状态被外来事件介入，彻底打破。”
“所以说人物前期的这种麻木是我剧本创作中最感兴趣的部分，因为剧情已经赋予这个人物高光，从平头老百姓，到最后变成英雄，这就是观众最喜欢看的东西。”
丁诚看着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其实这些徐文峥拍戏时早就跟演员们讨论过。当时导演的理想是：主角这个人物一出场，要让观众隔着大屏幕，也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散不去的味道。
甚至最后配音时，徐文峥还彻底重新审视一遍自己的表演，后悔很多部分的处理不够极致。
他觉得应该一开始将这个人物演得再坏再烂一点，因为他一直演喜剧被观众接受，所以潜在意识总是愿意去呈现角色好的一面。
最后发现一个真理：根本不用这样，只要你有本事最后掰过来，观众反而会更加认可你。
结果最后还是舍不得那么坏，或者说是市场绑架了他的初衷，现在确实不允许一个真正的坏人出现，变坏意味着背离市场，谁也不敢跟票房过不去。
徐文峥摸着光头，沉思片刻，总结道：“我也演了二十年的戏，还是觉得没有解放天性。当然这个过程中解放了一丢丢，下一次可能做得更好！”
“毕竟哥的这张帅脸摆在这里，应该不会有观众觉得我是坏人吧？”
所有人哄堂大笑，导演很满意今天的效果，这种话题很有看点，既能满足观众的八卦心理，还比家长里短更深刻。
仿佛想起什么，徐文峥问黄雷道：“对了，我上次看你发朋友圈，多多也开始演桃花源了？”
话题回到黄雷和何炯身上，丁诚查过资料，暗恋桃花源86年在台北首演，盛况空前。
不但加演好多场，黄牛票也炒到2000元一张，创造宝岛话剧的历史和奇迹。
在之后的32年时间里，共产生七个版本，外加一个电影版。参加的演员也可以看做是华语老中青三代戏剧界的代表人物。
话剧耗费演员的极大精力，不但需要在舞台上跑跳走说唱打，而且每次演出都不能复制传播，只能靠一场场地演来传播。
酬劳甚至可以忽略不计，比如黄雷何炯这样的一线明星，听张芬说某极限挑战节目每季片酬高达3000万。
就算在这个所谓慢生活的真人秀里，何老师的片酬差不多也要1800万。
而他俩同时出演一场暗恋桃花源，就算全部坐满，整场收入不超过150万。
这中间还包括其他演员工作人员的工资、场地租赁费、设备费、宣传费、票务代理等等。
你说除了真爱，
还能有什么？
黄雷跟何炯对视一眼，目光充满回忆，何老师动情道：“十二年，剧组走过42座城市，行程85000公里，我们俩演出800场，光夜宵就吃过上千次。
“这部桃花源，已经成为许多参与者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还记得当年赖声川导演的女儿只有五岁，金士杰和丁乃竺在客厅排练时，小丫头正在沙发上睡觉。”
“二十周年版演出时，她饰演了戏中的小护士。三十周年版时，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黄老师的大女儿多多，也是在后台长大的。这部戏可以说陪伴她十年的童年成长时光。
黄雷鼻子一酸，强忍内心感动道：“每次在演出最后，江太太把我用轮椅推出舞台，灯光灭掉时，我总在想总有一天，我也会这样被推出人生的舞台，那个时候，我依旧会尽力、用心地完成这最后一场观众喜爱的戏！”
第80章 独门秘籍了解一下？
丁诚感同身受，只要是好演员，对待每个角色都是全身心投入，那种代入感就算杀青，也会转化成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黄雷深吸口气，努力摆脱回忆，看着丁诚，随口问道：“现在拍什么戏？”
丁诚一愣，原本没有计划给新戏做宣传，突然感觉旁边的何老师偷偷在桌子底下捅了捅自己，赶紧道：“刚拍完一部都市偶像剧。”
“什么？”徐文峥满脸吃惊道：“可以啊，现在你都能拍偶像剧了？”
丁诚脸一黑，什么意思？哥不老不丑，凭什么不能拍？
黄雷也有点惊讶：“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说说什么角色？”
见众人都很好奇，丁诚有些无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内心深处根本不想给新戏打广告，可惜……
“演一个多重人格分裂的主角，前前后后差不多七种人格，所以……”
“七种！”
所有人目瞪口呆，尤其是彭彭和张晓枫，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乖乖，暗影追凶两种人格已经炸了，现在居然有七种？”
“没有那么夸张！”丁诚随口道：“还是都市爱情剧的套路，走轻松搞笑风格，有点像舞台剧，比较夸张而已。”
黄雷一拍大腿，大声道：“看在你帮我打下手的面子上，给你个机会，大声告诉观众，新戏叫什么？”
丁诚很无奈，怕什么来什么，没办法，赶鸭子上架，只能硬着头皮，对着摄像机，露出灿烂微笑道：“请大家多关注马上播出的新戏……”
“七分之一的我！”
何炯举起杯，祝愿新戏大火，真没想到丁诚这小子连眼光苛刻的黄雷都能拿下？
嘉宾上综艺宣传新作品天经地义，上次欢乐大本营丁诚就没有过分的要求，这让导演组很满意。
这次来也没有主动提出，一个电话就来，很给自己面子。原本想着找机会q一下新戏，结果黄老师居然……
徐文峥坐在旁边，看着短短几个月不见的丁诚，暗自感叹是金子到哪都能发光。
跟着国内第一经纪人花姐，功夫皇帝的干儿子，现在连何炯黄雷明显都刮目相看，再加上妖孽般的演技……
导演喊停，一顿饭吃两个小时素材够了，工作人员也要赶紧吃饭打扫，正好让嘉宾休息休息，然后拍下午的镜头。
“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丁诚刚从洗手间出来，发现彭彭站在门口等自己，来到房间，妹妹张晓枫也在。
“我马上要拍一部新电影，角色是一个瘫痪在床的大学生……”彭彭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看过我不是救星，卢传军那个角色绝了，能不能……”
丁诚恍然大悟，原来是讨论角色？这有什么鬼鬼祟祟的？
丁诚坐在床边，直接问：“先说说你的想法。”
听完彭彭的思路，沉思片刻，认真道：“基本方向没有错，但细节还差点火候。”
“按照我的经验，情绪这东西不是自来水，随时打开水龙头就源源不绝。比如卢传军那个角色，癌症晚期病人，每天都要做化疗和清创，那种痛苦简直……”
光说没有用，丁诚躺在床上，首先是痛不欲生，脸色逐渐苍白，嘴唇越来越青，豆大汗珠慢慢从脑门一颗颗渗出来。
嘴里仿佛咬着什么东西，只能发出哼哼声，如同一座火山，身体里蕴藏着无尽痛苦，还要必须硬生生压下去！
然后是撕心裂肺，全身不受控制般颤抖着，贪婪的张着大嘴，好像离开水的鱼，每一口都是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经过无数次练习，现在这些情绪已经跟手脚般挥洒自如，早就形成肌肉本能，一个念头，瞬间入戏。
旁边的彭彭和妹妹都惊呆了，百闻不如一见，活生生就在面前演角色，不用任何酝酿，直接来？
丁诚全身湿透，目光涣散，现在是心死如灰的状态。整个人好像风中苟延残喘的微弱烛火，又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当所有归于平静，
留下的只有无尽绝望和死寂！
“绝了！”彭彭看着床上瘫软的丁诚，瞬间醍醐灌顶，无比兴奋道：“对，对，就是这种状态！”
丁诚深吸口气，慢慢挺起身，瞬间脱离负面状态，声音沙哑道：“你的角色应该就是最后那个状态，可能没有这么极端，但也大差不差。”
“哥，你是如何做到的？”
丁诚看着彭彭双眼发光，旁边的妹妹也是满脸期待，说明两个都是有自我追求的演员，既然敢问，能帮则帮。
回想起什么，突然露出神秘微笑道：“你听说过一种能让男人体会孕妇分娩的机器吗？”
“我听过！”妹妹插话道：“我表姐去年生孩子，表姐夫就在医院体验过。”
“不会吧？”彭彭满脸不可思议，看丁诚的确不像开玩笑，震惊道：“你的意思是？”
丁诚默默点点头，哥已经仁至义尽，敢不敢全看你自己。什么叫体验生活？轻轻松松找几个病友聊聊天就完了？
想得美！
“所有情绪都是量变引起质变的结果，好像火山爆发，经过几百上千年的积累才能瞬间产生震撼人心的威力，这点毋庸置疑。”
“哥，我明白了。”
彭彭猛地站起身，对着丁诚深鞠一躬，真诚道：“多谢让我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演员！”
妹妹赶紧掏出手机，撒娇般讨好道：“加个微信吧，以后还请哥哥给我讲讲戏。”
丁诚哈哈大笑，揉揉小丫头的脑袋，交换微信，凡事留个善缘，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下午录制开始，何老师让彭彭带着丁诚和妹妹去山上拔萝卜，背回来卖给导演组，换点零花钱。
三人出发，背着大箩筐，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旁边跟着摄像机，丁诚跟彭彭聊健身的话题，很快来到山上。
难得干点农活，出出汗挺舒服，足足装满三个大箩筐，彭彭非要背两个，一前一后，丁诚没办法，让妹妹在后面帮忙托着点。
“七十六……”
“七十七……”
“七十八！”
彭彭满头大汗盘点完今天的收成，黄雷拉着导演，一阵胡搅蛮缠，连哄带骗弄来二百块钱。丁诚旁边看着，很是无语。
第81章 母牛是女主？
何老师让丁诚上楼洗澡，顺便q一下金主爸爸的赞助。洗完舒舒服服，来到厨房继续帮厨，黄雷见彭彭还在烧火，恨铁不成钢道：“你小子烧火烧足三季，能不能上进点？”
众人哄堂大笑，晚饭也是边吃边聊，因为有徐文峥加入，三个老江湖唇枪舌剑，嬉笑怒骂，不光是彭彭和妹妹，连丁诚都听得津津有味。
聊到深夜，回去睡觉，第二天早起，吃完金主爸爸的赞助，收拾行李，准备下山。
临走黄雷拉着丁诚，难得亲自送下山，最后叮嘱道：“月底回京城，到时候电话联系，必须到家，再做饭给你吃！”
跟徐文峥上一辆车，突然问道：“最近接新本子没？”
见丁诚摇头道：“正好我也去京城，明天晚上抽个空，带你见个朋友。”
丁诚点头答应，没有多问，徐文峥就是这种风格，**不离十应该跟新戏有关。反正项目部那边没有好本子，能入百亿导演的肯定不会太差。
现在的自己真正算是站稳脚跟，最少有三部能拿得出手的作品，无论是白血病，还是自闭症，甚至是双重人格，都是很有代表性的角色。
但凡有眼光的导演，通过作品都能大致了解演员的水平，剩下就是托朋友打听对方的人品和敬业程度，如果都能对上号，约出来见面聊聊天。
基本上男三以内的主要角色都是这样完成的，也是导演的自留地，当然那些全靠金主土豪砸钱的另当别论。
节目组开车送到机场，走头等舱特别通道，现在出门也要带帽子口罩，当然保镖暂时不用每天跟着，自己的粉丝还没有那么疯狂。
等坐下，旁边也有几个认出自己，客客气气要个签名，脸皮再厚点最多合个影，毕竟是头等舱，都是场面人，多少有点底线。
下飞机给何老师微信报个平安，两次合作跟他的关系不错，这次意外之喜是黄雷，埋下一个不错的种子，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合作。
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这个圈子很现实，只有不断出好作品，不停在观众心里树立好口碑，才能屹立不倒。
整天吃吃喝喝的朋友，看似热热闹闹，真要遇见事，树倒猢狲散！
前几天看鲁玉去港岛采访华仔，去年在泰国落马严重受伤，无奈只能停工，休息三四个月。结果最先抱怨的不是歌迷粉丝，而是合作多年的投资人？
平时勾肩搭背的所谓兄弟们，出事直接抛出一句话：
真没想到，投资刘天王也会赔钱！
你说伤不伤？
第二天回公司，跟花姐简单沟通，对于自己的成长，花姐满意道：“哎，如果手下都像你一样省心，那该多好！”
看着眼前越发从容自信的年轻人，回想起第一次见面不过短短一年，现在这小子已经成为名副其实是演技派。
演技好只是一方面，更重要是人品，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私生活比白纸还干净，从来不用自己操任何心。
“你做事我放心，记住花姐的那句老话，你不是用来赚快钱的消费品，好好用心演戏，其他的不用操心。”
花姐走到丁诚面前，目光中带着长辈般慈祥道：“遇见好剧本就给我抢回来，在外边咱们不去欺负你，也绝对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丁诚露出灿烂微笑，跟花姐拥抱一下，离开公司。合作一年很愉快，尤其是对于未来的定位，从来不主动逼自己干不喜欢的事，这点对于如今的经纪公司，堪称可贵。
当然花姐也不傻，给自己安排走另一条更有挑战性的路，现在是好演员的春天，观众不傻，审美越来越高，加上铺天盖地的自媒体时代。
只要戏真好，光靠自来水也能让你一夜爆红。
晚上八点，来到饭店包间，推开门只有两个人，徐文峥站起身，拉着丁诚介绍道：“关虎导演，朋友都叫老虎，多年兄弟。”
“这是丁诚，当时你说想找一个演技好还能吃苦的，我第一个想到他！”
丁诚笑着给对方打完招呼，三人坐下，原来是他。
年轻一代很有票房号召力的导演，极具个人风格，一部杀生捧红黄博，前年老炮居然把冯晓刚推上影帝，也是醉了。
酒菜上桌，关虎首先把酒倒满，举起对着丁诚道：“以后都是朋友，先干为敬！”
小二两，一口闷，绝对配得上彪悍的外表。
丁诚也一饮而尽，徐文峥在旁边笑骂道：“以后到剧组有的是时间喝酒，先说正事。”
关虎嘿嘿一笑，从包里掏出厚厚剧本，递给丁诚。丁诚双手接过来，椅子往后退几步，远离餐桌，表示尊重。
“这是……”
刚看完前两页的人物关系，不由皱起眉头，吃惊道：“女一是头母牛？”
徐文峥和关虎哈哈大笑，没有回答，先看完再说。足足半个多小时，丁诚合上最后一页，长出口气道：“很有意思的本子。”
“这么样？”徐文峥放下筷子，问道：“这个本子老虎筹备好几年，一直没有机会立项。”
“现在环境不错，投资也充足，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好演员。当时打电话，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丁诚笑着站起身，帮徐文峥和关虎倒满酒，感谢人家对自己的信任。现在两个都是炙手可热的导演，票房主力军，能主动找到自己，这种感觉很爽。
“说实话，这部戏难度不小！”丁诚抿一口酒，沉思道：“环境艰苦点不是问题，咱们还年轻，咬咬牙能熬过去。”
“主要是跟母牛搭戏，从来没有尝试过，动物不是人，基本沟通都是问题，所以……”
关虎见丁诚看自己，心中暗喜，只要肯操心，说明**不离十。笑着解释道：“这也是我头疼的问题，托人从荷兰运来六头牛，到时候一起送到沂蒙。”
“估计你要辛苦点，无论造型还是环境都不会太好，尤其是跟牛对戏，最少需要提前两个月培养感情。”
丁诚点点头，重新拿起本子，飞快浏览一遍，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徐文峥和关虎都不说话，这个决定很重大，必须双方心甘情愿才能成事。
“这个本子……”
“我接了！”
丁诚右手轻轻摸着剧本，足足十分钟，终于开口道：“这种角色一辈子也未必能遇见一回，真要错过，那必须要后悔的。”
第82章 人以群分
“痛快！”
关虎一拍桌子，站起身给丁诚倒满酒，高兴道：“我就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杯中酒，既然工作谈完，重新坐下边吃边聊。丁诚对关虎很好奇，作为新生代导演，几部作品风格独特，切入点总是出人意料。
“自从拍了老炮，很多人以为我是京城人，其实咱是山东老爷们。”关虎拍着胸脯道：“要说正儿八经的老京城，只能在皇城根下找，祖上三代的也没有多少。”
“当时看完本子我就劝他，这种地域性太强的作品不一定观众买账。”徐文峥插话道：“北方气太重，你让南方观众如何代入进剧情？”
“我就不信这个邪，有什么不一样的？”关虎反驳道：“再大能有中西文化差异大，咱们看好莱坞大片不也嗨的不行？”
“说白了一句话：观众不管那么多，只有好看不好看。”
“现在流行用什么大数据分析票房？我压根就这事！”
“全特马的都是马后炮，如果电影这种事都能数据化了，那还需要咱们这些人干嘛?随便找一帮工程师在那里做数据就完了。”
“各种资本疯狂介入，所有从业人员全部ip，全部高效，我们的市场电影会变成什么样？再也没有人从事电影本体的东西，明年、后年，太可怕了，我不敢信这个事。”
说到这里，举起酒杯，一口闷，满脸无奈。丁诚跟徐文峥对视一眼，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这就是大势所趋。
所有人只有一个原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丁诚好奇问道：“所以你拍了老炮儿？”
“当时我把剧本递给晓刚导演，他真被吸引了，实话实说他其实对表演是有恐惧的，但是后来我们慢慢聊，等于说他其实不用再演，这和演没有太大关系。”
“六爷这个角色就是他自己，特别有缘分熟悉，好像谈对象，你中意他，他也中意你，就这么简单。”
“你跟他合作难道没有顾虑？”丁诚追问道：“如果在片场发生分歧？”
关虎明白丁诚的潜台词，摆摆手笑道：“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最早我也有这个担心，毕竟人家是大前辈。不过这个行业我特别幸运，每次都能碰到明白人。”
“因为圈里不明白的人太多，着急的，功利化的人更多。什么叫明白人呢？就是他一旦决定了，就老老实实做一回演员，而且很享受这个事！”
“刚开始的时候有人喊导演，我们俩都回头，过了十天，他再也不回头了。所以谁混到顶尖，都不是走狗屎运。”
“不光是他，电影里还有我亲爹的镜头，老爷子也是老演员，一辈子跌宕起伏，今年93了。”
“我很小的时候，他总不在身边，其实关系不是特别好，老爷子喜欢较暗劲。父子作为这个戏里面讲故事的视点，必不可少，承上启下，作为老老炮儿，最上面的那一块出现，这么一个异类性的东西。正好利用这个戏，我觉得他最合适。”
“有一天在现场，他走得没有那么快，镜头必须要求特别快的走到位，没人敢动他，只能我背着，迅速跑到那个地方。”
“你们也知道，男人，尤其长大以后，父子之间更不可能有肢体接触，但是这是有特殊性，当时一下子背起来，你们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
“特别轻！”关虎动情道：“人93了，特别轻，那时候我的心一下子软了。我也有孩子，小时候觉得爸爸特别高大威猛，当时就觉得我运气真特马的好，没死前还有机会和父亲和解。”
“就像我们戏里的小波，很多人临死都没有机会跟亲人冰释前嫌。曾经看过一句话说：男孩，实际上在父亲葬礼上才能成为真正的男人。”
“这是两代人的故事，两个交互对撞，两种秩序互相践踏或者冲撞。看似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打打杀杀，其实骨子里最重要的是一种传承，好的东西必须留下来。”
“包括小波最后给别人指路，一样是好好说话了，路给指了，方式变了，骨子里的东西传承下来。做人论理，做事要论理，做人要讲究规矩，懂礼数，是朋友要讲义气，男人要有血性，还要有同情心。”
“有些电影是让大家看完很高兴，这是娱乐功能，看完特别嗨。还有一部分我认为是乐趣产生在电影结束这个时候。灯亮了，出电影院回家，躺在被窝里开始琢磨。”
“所以我这辈子，特别希望能够做一些意味深长的，最后能够留下点什么东西。”
丁诚对关虎刮目相看，现在这个票房为王的圈子里，敢说这样的话，就是爷们！
看过老炮，原本对很多情节不太理解，尤其是为什么六爷最后必须死？
这段时间接触才慢慢明白，老话讲人死为大，只要对方人死了，所有人放下刀，放下枪，对方反而赢了。
关虎喝嗨了，点上根雪茄，继续道：“我小时候就在后海帽儿胡同住，小学在帽儿胡同小学，中学在鼓楼西大街二十三中就读。读书课间放学出来跟哥们去打架是常事。”
“那时候谁不打架都觉得丢人，可惜那时候瘦高条儿，谁也打不过，基本就是到处挨打，被圈儿踢，受够了。”
“这样一个城市面貌，拿中间或者底层憋屈的小人物作为主题，实际上是讲一个关于尊严的故事。现在最普通的小人物生存得没有尊严，当他被践踏的时候，小人物以超出生命多少倍的力量来进行反击，这才是作为人特别值得赞赏的，是特别有血性的事。”
“当然现在弄几个小鲜肉吸流量也是正常操作，人不可能给市场对着干不是？这些都不是最要命的一些东西，我的野心就是六爷这个人物可以被大家记住。”
“这个年头，想拍一部观众既喜欢，自己有满意的作品……”
“真他妈难！”
“说的对！”徐文峥一拍桌子，满脸通红道：“来，再走一个！”
三个人，两斤白酒下肚，气氛越来越嗨。关虎靠在椅背上，用手指着丁诚面前的剧本道：“我们家老爷子就是从沂蒙山走出来的，旁边那个村子当年102个人，1941年整个连队的日军围着打。”
“全村102个人开始用土豆干他们，等于是大爷死了大妈继续，打到日军每次都绕着走，你丫的这才是血性！”
“现在无论你混的多好，英雄末路都是一种凄美，因为一个时代终究会过去，新时代必将会来。”
“大势所趋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我迷恋的是那个时代里人的品质是否能传承下来？最操蛋的是我现在渐渐变成二十年前最不喜欢的样子。”
“开始有房有车，钱对我越来越重要，也不像以前那么仗义，然后对女孩儿也不是那么一往无前，对父母的孝顺度也在下降……”
“老觉得不对劲儿，但是面对生活，你只能乖乖躺下，叉开腿，满脸微笑的伺候着……”
“只有电影，身为导演你有话语权，可以把爷们身上该有的品质拿出来给快速发展的今天看看。大家冷静一下，如果能够被讨论、被捡起来，它就有意义。真要能作为文化留下来，我觉得就是一个非常有德行的事，这辈子没白来。”
第83章 一心一意
这顿酒喝的很痛快，让丁诚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无论是徐文峥还是关虎，都是有情怀的导演。
在自己看来，导演分三个境界。第一自己先能吃饱饭，让投资人饿不死，否则谈别的都是扯淡。
然后是夹杂点私货，在兼顾商业娱乐的同时玩点个人情怀，无论是什么，拍好都不容易。
最后是所谓的大师经典，当年很多作品都饱受质疑，经过时间的沉淀，现在都变成难以逾越的流金岁月。
一个导演，这一辈子，能有一部作品留下，已经可以算是烧高香了。
所以，敢在国内玩情怀的导演，都是不差钱的主！
离开饭店前，徐文峥很满意自己的成果，能帮朋友的好剧本找到合适演员本身就是一种面子。
拉着丁诚，用已经打结的舌头支支吾吾道：“我在磨新本子，最多四五个月，到时候等我消息。”
送走徐文峥，关虎也没少喝，但酒量不错，毕竟是一米九的大个，抱住自己的肩膀，满脸通红道：“明天上午去公司签合同。”
丁诚摆摆手，目送对方离开，跑到墙脚用力一扣嗓子眼，大吐特吐完，用水漱漱嘴，胃里终于舒服不少。
喝酒无所谓，社会就这德行，再牛逼也要在酒桌过几圈才行。最烦第二天起来的宿醉，对于逐渐习惯掌控细节的丁诚来说……
简直就是噩梦！
回去路上打电话给花姐，简单说明情况，那边二话不说，直接拍板：只要剧本好，其他的随便。
挂断手机，丁诚靠在真皮椅背闭目养神，难怪当时跟花姐签合同，对方宁可放弃利益分成，也要把年限弄长点。
六年啊！
如果命好，一年就能红遍大江南北，更何况六年？
就拿现在来说，最近几个项目都是自己通过人脉拉来的，尤其是何炯，最火的综艺连上两个，对于提升人气绝对有用。
新戏也是由于跟徐文峥的私人关系不错，才能跟关虎合作，经济公司基本没什么用。最多走走合同，找个律师看看有没有坑罢了。
“看，咱们上热搜了！”
瑶仔兴奋的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网页，果然第一是自己上欢乐大本营的热搜。
标题很醒目：
丁诚神演技碾压微表情专家？
赶紧兴冲冲打开微博，不停刷新着，眼睁睁看着粉丝一点点往上涨。丁诚眯着眼睛，两个小丫头玩的不亦乐乎？
估计两个综艺播完，粉丝能突破一千万。人活着无非名利二字，如果片酬是投资人对演员实力的认可，那名气就是观众对你的最大肯定。
打开车窗，冷风吹在脸上，四周华灯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逐渐习惯现在的生活。
出门有助理，上路有司机，有人请客头等舱来回飞。
黑帽子，大口罩，严严实实出门，不留神还会被观众认出来。
曾几何时梦中的场景，
居然照进现实。
回到家，洗个热水澡，酒醒大半，反而睡不着。躺在床上研究剧本，这部戏最大难度不在于演技，而是如何演好对手戏？
因为对手根本不是人！
如果是猫猫狗狗还好，毕竟有灵性，多教几次有可能出彩。可面对一头牛，怎么沟通？
进入系统，关键时刻还要靠黑科技，浏览所有情绪，突然眼前一亮。
“宿主选择真诚情绪，训练开启中……”
“第一阶段：一心一意”
“生物电扫描……”
镜子里的自己，表情十分平静，就连生物电都仿佛似有似无般轻柔体贴。肌肉逐渐放松下来，如同在做最深层次的按摩……
目光平静如水，充满自然和谐，没有任何杂念，打开心扉，把完完全全的自我展现出来。
内心一片享受，这是有史以来最舒服的训练，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种对心灵的抚慰。
有人说演员就像一团泥，每次塑造角色都是一个把自己打碎，重新回炉的过程。
还有人说演员必须是个空杯子，让角色充满自己，半瓶子不满和过犹不及都叫失败，只有最舒服的状态才是成功。
但演员也是人，
活生生的血肉之躯，
很多时候走出角色远比进入更残酷！
多少同行因为入戏太深，就算杀青也一直走不出来，被各种负面情绪围绕，所以在自己看来，演员绝对是一份高危职业。
危险不光是来自身体，尤其是心灵。
退出系统，内心难得如此轻松惬意，回想起系统还有很多正面积极的情绪训练，忍不住扇自己一个大嘴巴。
你丫的傻不傻？
为什么不早试试？
第二天来公司签合同，预计拍摄三个月，片酬拿到手三百五十万，毕竟是小投资，算是送个人情。
这个决定让张芬很无可奈何，按照她的计划，为什么不趁着最火的时候多接几档综艺节目？
你想保持正面形象没问题啊，好综艺又不是没有？
随随便便抽十几天拍完，很快就能播出，轻轻松松赚大钱，还能提升人气……
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
当然这种事也只能自己内心低估嘀咕，毕竟花姐已经开绿灯，丁诚现在也不是当初刚进公司的新人，无论演技还是名气如日中天，俨然就是种子选手。
再说人家根本没用公司任何资源，无论综艺还是电影，都是靠自己人脉找来的，这才是让公司其他人无话可说的最大原因。
人家自己拉活干，咱们干坐着挣钱，还能说什么？
“如果有空，最好能尽快进组。”搞定合同，中午吃饭关虎正经道：“这部戏难度很大，不光是环境恶劣，主要还是跟你搭戏的母牛，那绝对是不好伺候的主！”
第84章 骨子里的执着
丁诚摆摆手，反而很轻松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牛也有灵性，只要用心对待，总不至于每天撂挑子吧？”
关虎见丁诚有信心，也笑道：“燕妮虽然名义上是女一号，其实戏份并不多，满打满算一星期杀青，说白了还是你跟牛媳妇的独角戏。”
“这也是我选这个本子的原因。”丁诚跟对方碰杯酒，有些压抑不住兴奋道：“只有跟以往的角色都不一样，才有足够空间去展示新的东西。”
“而且我从来不认为所谓文艺片和商业片之间有巨大鸿沟，只要本子好，完全可以用嬉笑怒骂去说一个故事，更能引起观众的思考。”
“这话我爱听！”关虎一拍桌子，哈哈大笑道：“看徐光头现在洋洋得意的样子？”
“我不是救星仿佛让他找到新大陆？”
“谁说抗战戏拍不出文艺范？”
“咱们这次就给他们打个样！”
能看出导演憋着一股劲，丁诚很喜欢这种状态，就好像徐英华拍暗夜追凶前的破釜沉舟，不破不立才能真正出好作品。
“其实啊……”几杯酒下肚，关虎认真道：“我也知道这部片子注定票房不会太高，题材和气氛都不是观众喜欢的主流娱乐品，但人活着，总要留点什么吧？”
“我就是从山区走出来的孩子，从小就听祖祖辈辈讲当年的故事，这么多年心里总是憋着一股劲，整天堵着心窝子，别提多难受！”
“算了，不说了。”关虎拍拍丁诚肩膀，严肃道：“这个本子我攒了好几年，自认为准备好才决定拍出来，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
“票房是其次，主要是口碑和认可，说白了，就是冲着拿奖去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还等什么？相约三天后进组，打包最厚的棉袄进沂蒙山，听说山里冷，夜里零下十几度，能冻死个人。
“你们就别去了。”见两个小丫头大包小包的收拾行李，丁诚有些担心道：“要不就在附近市区住酒店，那里条件好点，有事大不了电话……”
“说什么呢！”苏瑶还没听完，直接把箱子往地上一放，不满道：“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必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不对小宁子？”
“对，说的没错！”刘婉宁也绷着小脸，严肃道：“就是因为苦，我们更要保护你的健康，别想丢下我们俩，哼！”
丁诚无奈摇摇头，既然如此，那就当吃苦耐劳体验生活吧。
内心也做好最严酷的准备，环境艰苦只是一方面，毕竟咬咬牙都能挺过去。主要还是角色塑造和跟奶牛的对手戏。
平心而论，这次连自己心里都没有底！
一切都很未知，新奇的角色，新奇的对手，新奇的环境，让丁诚有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期待。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发现骨子里是不是有种受虐的**？
不走寻常路，
喜欢折腾自己？
关虎不傻，票房和口碑永远只能择其一，历史上鱼和熊掌兼得的也是凤毛麟角。与其跟自己拧巴，还不如放弃一头，全力追求另一头。
得奖也是自己渴望的事，甚至比高票房还有吸引力，其实花姐看人很准，早就知道自己骨子里对演戏的执着，演技提升的确是因为系统，但对于演戏本身的初心，绝对是百分百纯天然的！
只要剧本扎实，越是奇葩的角色，越有挑战性，也越能体会到不同人生。
突然想起某商业大佬的一句名言：
今天先定个小目标，
赚他一个亿！
那自己也定个小目标：
得他一个奖！
三天后打包行李，来到沂蒙山脚下，跟关虎汇合。十几辆大卡车浩浩荡荡进山，终于来到片场。
“这也太破……”苏瑶看着眼前的所谓片场，因为导演在旁边，只能改口道：“太简陋的吧？”
“没办法，咱们追求的就是原汁原味。”关虎丝毫没有介意，拉着丁诚往村里走，兴奋的介绍道：“这就是小井村，几年前已经废弃，村民都搬到旁边的新房，正好留下咱们用。”
“咱们是第一批进山，先让工人清理垃圾，检修破损后，再搭布景……”
“燕妮他们半月以后来，你的任务最重，就是提前跟牛媳妇们培养好感情……”
说着两人来到巨大牛棚，丁诚吃惊道：“这么多？”
足足七头母牛！
关虎摸着大光头，笑道：“嘿嘿嘿，正宗荷兰牛，每头最少1200斤，绝对大家伙！”
“哞……”
奶牛正在吃草，突然见有生人，警惕的抬起头，打量丁诚几眼，可能觉得没危险，又漫不经心继续低头享受美食。
丁诚很无奈，怕什么来什么，真正见到活的才知道原先还是想的太简单。
什么叫做牛脾气？
你无论怎么说，
人家慢慢悠悠干自己的，
不抵抗，不拒绝，
只是无视你的存在！
关虎长叹口气，无奈道：“看见了吗？别说是生人，就是养了半个多月的老把式不一定使唤的动这些家伙！”
“当初就怕这个，干脆弄来七头，这几天你亲自喂，陪着聊聊天，看谁跟你有缘分。”
丁诚点点头，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山里真冷，小风刮着脸生疼。四周都是穷山恶水，连水电都是刚通上的，这种环境……
也是醉了。
深吸口气，路是自己选的，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挑战极限了。
来到条件最好的房子，专门留给自己的“别墅”，关虎让工人赶紧动手，先把四处漏风的窗户重新封好，都是木头结构，明火肯定不敢用。
只能在屋里搭几个厚帐篷，所有人用睡袋，夜里估计应该差不多。
最近的村也有几十里地，专门安排两辆面包车来回拉生活用品，伙食不用想，能吃上大锅饭已经算是不错了。
丁诚看着两个丫头哭丧着脸的收拾行李，故意开玩笑道：“现在知道苦了吧？后悔还来得及。”
“哼，不就是冷点脏点？”苏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瞬间炸毛道：“就当野外生存了，谁怕谁？”
旁边的刘婉宁也挺直腰板，满脸视死如归，丁诚哈哈大笑道：“这是你们说的，到时候别哭鼻子！”
第85章 放牛娃丁二小
“我带了很多暖宝宝，晚上贴在被窝里……”
“刚才不是说每天固定有车去采购日用品？到时候咱们多买点屯起来，慢慢吃……”
“就是就是，肯定不能刷卡，先数数现金有多少？”
工作毕竟是工作，两个丫头不再抱怨，反而开始考虑如何让自己过的更舒服。丁诚无所谓，真要顶不住就把她们送下山，自己可没那么娇气。
宁静的山村突然热闹起来，中午吃完热腾腾的大锅饭，关虎带着工人开始搭布景。丁诚来到牛棚前，跟养牛老把式聊天，学经验的同时还要练习方言。
老把式开始手把手教，丁诚用心听着含糊不清的方言，学习如何跟牛相处。
“这叫捞草，每天先把铡碎的鲜青草和麦糠用水洗干净，这样才能喂牛……”
“揉拌后，再捞上来，淋去水。拿着草筛子，一筛子一筛子的分别倒入各个牛槽里，不能加多，等牛吃光再加，直到他们吃饱。”
“这就是捞草用的大缸，满了能盛20多筲，两天就要换水，否则水会臭……”
“你先把脏水掏出来，这些泥也要挖出来，再把缸刷洗干净，然后到水井去打水……”
井离牛棚差不多三百多米，丁诚吃力的用井绳在四五米深的井内把筲灌满，轱辘摇到上来，再用水担仗一头一个挑两筲水，一桶差不多三十斤。
压的肩膀生疼，颤颤巍巍好容易走回来，水只剩下半桶，来回最少三四次才能弄满。
瑶仔在旁边心疼道：“这种事不用你亲自干吧？”
丁诚放下扁担，看看已经红了的手心，故意轻松道：“这才叫体验生活，现在俺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小井村人。”
“当年巩丽演红高粱的时候，挑水挑满一个多月，人家影后都不怕，我一个大老爷们算什么？”
“你这个娃子老巴！”老把式听完丁诚的话，朴实笑道：“不要小看牛，它们都通灵性，只要好好待他们，绝对不亏！”
丁诚露出憨厚的笑，二话不说开始跟着老把式干活，只要跟牛有关，必须亲自来，很快崭新军大衣就变得脏不拉几，直到太阳偏西，累的直接瘫在牛棚里。
“哞……”
几头牛凑过来吃料，丁诚看着它们吃的高兴，突然有种莫名的满足感。不由自主露出真诚的笑容，突然感觉一个巨大阴影靠近，还没反应过来，一头母牛居然直接爬在自己身边。
“哞……”
丁诚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家伙，身上遍布黑白斑点，因为照顾的好，很干净，有种淡淡的奶香传来。
尤其是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平和，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好像很好奇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
“你好，我叫牛二。”丁诚再次发动一心一意，表情也平静下来，毫不避讳的盯着奶牛，轻松问道：“你叫什么？”
“哞……”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奶牛居然也回应一声，丁诚很兴奋，慢慢抬起手，轻轻摸在厚实的牛背上，牛也没有躲闪，只是静静的爬着……
丁诚满足的闭上眼睛，手放在牛身上，嘴里喃喃自语着介绍自己。牛也时不时回应一声，就这样，一人一牛，安静的躺在一起。
“这是什么情况？”关虎目瞪口呆看着跟牛岁月静好的丁诚，无比吃惊，要知道这些大家伙的脾气可不小！
平时除了老把式，其他人很难接近，这些牛和耕地的牛性子不一样，只有亲近的人才能靠近，可明明见面才半天……
就连老把式都满脸郁闷，自己辛辛苦苦伺候这些家伙，结果还不如小子半路出家？
只能仰天长叹一句：缘分啊！
接下来几天，就是丁诚每天勾搭小母牛的美好时光。一天三顿正餐，没事还要加点黄豆黑豆刷刷好感值。
牛要反刍，所以吃完必须出来溜溜。从开始的七头，变成现在的三头，尤其是花花，堪称种子选手。
每天穿个破大衣，天冷脸都懒得洗，整天带着三个媳妇遛弯。随身拿着台词，有空就找老把式学习方言，日子转眼就是半个月。
“这……”
燕妮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脏不拉几的乡下汉子，背后还跟着一头牛，不可思议道：“你是丁诚？”
“燕妮姐好。”丁诚咧着干涸开裂的嘴唇，轻轻把手在裤腿上蹭了蹭，客气道：“我是丁诚，希望合作愉快。”
“花，来给漂亮姐姐打个招呼！”
花花好像真的听懂了，抬起头，居然朝着燕妮哞了一声，仿佛再说：嗨。
见燕妮眼睛珠子都要掉下来的样子，关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么样？你就说像不像？”
“真像！”燕妮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丁诚，虽然第一次见面，但因为要合作，所以看过他的全部作品，尤其我不是救星和暗影追凶，真没想到年轻演员竟然出了这么一号。
可真正见面，才发现还是远远低估对方的实力！
不要以为穿的破衣烂衫，饬的脏不拉几，能说几句方言，就能演好农民？
最重要还是眼睛里那种朴实，甚至有点自卑和羞涩，刚才面对自己的一瞬间，无论表情还是肢体，活脱脱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老农民。
这还是没有化妆的前提下！
看着丁诚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们不是半个月才到？这才几天就……”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这么快入戏！”
关虎摸着顾不上刮的胡茬，看着不远处在牛棚忙活的丁诚，无比感叹道：“要说这些年也见过不少所谓的年轻才俊，长得漂亮的更是一抓一大把。”
“可丁诚这样的，绝对是蝎子粑粑……”
“独一份！”
燕妮盯着满脸赞叹的关虎，这还是那个心比天高的老虎吗？
第86章 打回原形
其实自己的戏份并不多，之所以接下，就是给朋友帮忙捧场。
跟关虎认识多年，一直没有机会合作，总算遇见好本子，自己也挺喜欢，票房不票房无所谓，当时想着就来玩一把。
没想到……
顿时燕妮心里燃起熊熊烈火，演员出彩归根到底只有两条：遇见适合的好角色。
碰见旗鼓相当的好对手。
二话不说，也顾不上什么参观收拾行李，直接对关虎道：“来，给我也扮上找找感觉！”
关虎等着就是这句话，半旧的花布棉袄，黑裤子，手纳的布鞋，两条麻花辫，配上燕妮独有的乡土气息……
“牛二，你干啥呢？”
丁诚刚把草料倒进槽，突然背后传来声音，回头，顿时眼前一亮。
赶紧低下头，不敢看面前花枝招展的小寡妇，猛地转回身，支支吾吾道：“没干啥，这不是给牛添点料，你咋来了？”
“俺咋就不能来？”燕妮见丁诚羞涩的样子，几步走到他面前，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温柔道：“就不能来看看你？”
丁诚身体一震，眼里爆发出异样神采，突然刚想说什么，猛的想起什么，赶紧低下头，故意回避道：“俺有啥可看的！”
“哼，俺就喜欢看你！”燕妮猛地一变脸，用力一拍丁诚的肩膀，大声道：“咱们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我……”
丁诚一呲牙，好家伙，下手真重！
“村长不是说了，只要俺好好养牛，到时候……”
“到时候八路来了，咱们就……”
“嘿嘿嘿！”
终于敢直视梦寐以求的心上人，眼里闪烁着无比渴望的火热，燕妮心头一震，猛地不好意思起来。
转身就跑，刚跑十几步，突然停下，大声道：“俺等着你！”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丁诚一蹦三尺高，仿佛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又蹦又跳，手舞足蹈。
“花，你刚才听见没？”
“九儿说要嫁给俺！”
“到时候给俺生几个大胖小子……”
“俺娘说过，屁股大的好生养，你看她的……”
就在丁诚沉浸在台词状态中的时候，背后突然又传来几声咳嗽，回头一看，燕妮又回来了？
“对不起姐，背台词有点兴奋。”丁诚有点尴尬，对方比自己大十几岁，这次只是单纯的感情戏，没有太多亲密接触，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有些放不开。
“演的真好！”燕妮走到丁诚面前，大大咧咧道：“来之前看过你的戏，当时就觉得演技好，今天见面发现还是严重低估你的实力。”
丁诚笑着客气几句，能感觉出来对方很直爽，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很快熟悉起来，燕妮好奇的打量着花花，追问道：“这家伙可不好伺候，你可以啊！”
“动物虽然不能说话，但也通人性。”丁诚摸着花花的脑袋，亲密道：“只要用心对它们，某些时候它们比咱们人更靠得住。”
燕妮看着丁诚满脸真诚，再次刮目相看，男人有爱心最实在，打趣道：“哎，虽然本子上写着我是女一号，可戏份还没花花牛的一半多，真是……”
“它才是你的媳妇啊！”
两人哈哈大笑，第一次见面很愉快，毕竟有感情戏，关系越和谐越出彩，这就是演员的基本素养。
现在燕妮进组，这段时间关虎联系附近村庄，找来几十个当地村民，每天五十当群演，回去都穿上最破的衣服，全部本色出演。
所有检查一遍，没有任何遗漏，决定明天正式开机。回到四面透风的私人别墅，丁诚看着苏瑶有些焦躁的表情，好奇道：“大姨妈来了？”
“去你的！”瑶仔白了一眼，举起手里的ipad，抱怨道：“怕什么来什么，穷山恶水果然信号不好！”
丁诚一撇嘴，躺进帐篷，钻进睡袋，舒舒服服道：“你们还是闲得慌，要是每天跟着我干活，累的跟狗一样，沾枕头就睡着，还有那闲心玩游戏？”
“哼，你懂个……”瑶仔刚想骂街，突然想起自己走的是淑女路线，深吸口气，故意娇滴滴道：“今天是七分之一的我首播。”
“哦……”
丁诚一愣，这么快就播出了？
苏瑶见丁诚只发出一声就开始装死，实在忍不住道：“喂，好歹也是新戏上映，你还是男主角，能不能敬业点？”
丁诚一撇嘴，二话不说直接翻个身，此时无声胜有声，沉默代表一切。
“算了，睡吧。”玩笑归玩笑，苏瑶知道丁诚不待见这部戏，想想莫晓娜出现在观众面前的场景……
简直了！
偷偷给刘婉宁一个眼色，信号不好大不了每天打电话回公司问收视率，毕竟是企鹅出品，宣传肯定不会少，你丁大爷喜欢不喜欢无所谓，只要观众高兴就成。
丁诚闭着眼睛，心里难得有点拧巴，身为演员肯定是希望每部戏都收视长虹，每部电影票房口碑双丰收，但……
你又不是太阳，凭什么地球要围着您转？
所以只能做到尽人事听天命，对于这部戏的感觉很复杂，要说角色挺有挑战性，尤其是女装大佬，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只要一出现，必然炸翻全场。
自己也算尽心尽力，至于观众喜不喜欢……
哎，
早点睡吧！
其实对于演员来说，只要戏杀青，基本跟自己关系不大。钱已经到账，收视率高不高只有老天爷知道，就算是最牛逼的导演，也不敢百分百保证新戏肯定大卖。
这就是市场，观众的口味千变万化，艺术这个东西用逻辑讲不通，所以每个剧组开机前都求神拜佛，只能希望老天爷多多保佑。
迷迷糊糊一睡到天亮，早起先去化妆，今天是第一次定妆，好家伙，六点半坐下，八点才弄完。
“哎……”丁诚看着镜子里如同野人般的自己，只能用一个词形容：
蓬头垢面！
第87章 泼妇骂街
有种被打回原形的感觉。
好容易从癌症病人演到刑警队长，虽然精分，但出门毕竟干干净净，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又在偶像剧里演小白脸装逼，整天就是风花雪月，跟着美女卿卿我我，为什么现在……
摇摇头，来到水井边，把头往里面一伸，一股子寒气直接冲进鼻子，瞬间大鼻涕流下来。
迎风站着，直到黄鼻涕被风干，再用手沾点血浆，抹在嘴角，第一场戏镜头跟着自己跑遍全村。
“老祖爷……”
“九儿……”
“你们快出来啊！”
撒丫子拼命跑，眼神透出惊恐，平时热热闹闹的村子，为什么突然连狗的都不叫了？
无论如何撕心裂肺的叫，周围都一片死寂……
关虎坐在监视器前，有些紧张的看着丁诚，第一场上来就是独角戏，观众只能透过镜头，通过牛二的表情传达压抑，甚至恐怖的气氛。
丁诚发了疯的跑，从村头跑到村尾，挨家挨户的找。每家每户门都开着，火坑有的还热着，可就是一个人都没有。
“你们都在哪啊……”
“快点出来！”
“人呢……”
未知的恐惧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最后跑到村后山，爬山一个小土坡，表情瞬间凝固，镜头直接推脸部特写。
迷茫……震惊……不信……恐惧……绝望……
关虎盯着监视器，所有情绪通过一双眼睛准确的传达出来，层次分明，丝丝入扣。
猛地脚下一滑，丁诚直接从土坡上滚下去，这个时候镜头才给全景……
遍地焦尸
空气中迷茫着令人窒息的气味
头顶传来乌鸦兴奋的叫声
眼前的一幕
如同地狱！
“啊啊啊啊啊啊……”
丁诚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尸体，呆若木鸡，突然发疯的拼命往后退，仿佛要远离噩梦般的一切。
突然目光锁定一个地方
哀嚎瞬间戛然而止
目光中的恐惧逐渐变成绝望
一直紧着的弦
瞬间崩塌！
一具女尸
衣冠不整的躺在土里
那一抹醒目的花棉袄！
回头爬起来
拼命跑！
丁诚脑中一片空白，只想跑，越远越好，最好跑到天边，把所有的噩梦甩到后面。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一个踉跄摔倒，脸直接砸在地上。身体不停抽动着，如同遍体鳞伤的野兽，被无形的猎人逼得走投无路，绝望一步步把人推向无尽深渊……
“人没了！”
“都死了！”
“没了！”
关虎兴奋一拍大腿，喊停摄像机，居然一条过？
跑到丁诚面前，看着真摔出血的鼻子，关心道：“没事吧？”
燕妮也从一堆死人道具里爬出来，烧焦的味道恶心的只想吐，幸亏丁诚给力，再来几条真受不了！
关虎很满意，作为第一场戏，丁诚的演技完美无缺。这部电影打算采用闪回和混剪手法，既要保证艺术风格的同时，增加点悬疑感，把观众牢牢吸引住。
“第二场准备！”
丁诚牵着花花来到村东头广场，亲手交给专门请来的挤奶工，小姑娘打扮成八路，每天固定来村里挤奶，给伤员补充营养。
“乖乖的不动啊……”丁诚摸着花花的头，在耳边轻声安慰道：“完事给你加黑豆吃。”
“哞……”
花花仿佛听懂，打个喷嚏，安静的站在中间。丁诚给关虎一个手势，所有人就位，准备开拍。
几十个群演聚在广场，老爷们坐在一起抽土烟，老娘们凑在一起聊天，身为村长的老祖爷躺在长椅上，高高在上给所有人训话。
丁诚牵着另一头当地黄牛进场，把自己养的牛拴在树上，揣着手打量着不远处的花花，看似满脸不屑，目光中却带着好奇。
“八路军同志，能不能给俺也挤点奶？”
燕妮扮演的九儿，一路小跑挤进人群，蹲下身，满脸乞求的把一个大碗端在八路面前，低声道：“俺家儿也病了，也想喝点奶。”
八路小姑娘一听，二话不说，爽快道：“孩子生病是大事，我给你挤点，也不差这一碗。”
说完给九儿接满一大碗，突然一双手伸过来，直接把碗抢走！
“你个寡妇要不要脸啊？”
“这是八路救命的口粮，全村人跟祖宗一样供着，你家娃凭什么喝？”
“就是就是，俺家二妮也病了，一口奶都没喝过！”
九儿猛地站起身，如同二踢脚，瞬间爆炸，指着围上来的老娘们，大骂道：“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是不是不让我们外姓媳妇活了？”
“联合起来欺负我是不是？”
“今天给你们拼了！”
说完直接动手，七八个老娘们乱作一团，所有人站在旁边看笑话。老祖爷气的直咳嗽，用手颤颤巍巍指着大发神勇的九儿，咒骂道：“你……”
“为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真是灾星啊！”
“你个老不死的！”这句话如同热火烹油，九儿冲出人群，指着老祖爷，大骂道：“你媳妇是不是也不姓牛？”
“是不是也是外姓人？”
“就等着老伴把你克死吧！”
丁诚看着燕妮舌战群儒的威猛，暗自点头，不愧是好演员。
这才几天就彻底进入角色，其实她的口音是陕北方言，但作为嫁过来没几年的外来媳妇，逻辑也说的过去。
穷乡僻壤男人就是劳动力，更何况是一个克死丈夫，娘家远在千里之外的寡妇，可想而知平时受到的委屈。
戏外的燕妮很温和，甚至有点迷迷糊糊。很少说话，总是丢三落四，做她的助理肯定很操心。
反而到戏里，爆发力极强，尤其是驾驭这种大女人，个性鲜明不说，骨子里还带着一种泼辣刁蛮，令人过目不忘。
“牛二，这寡妇烈不烈？”
旁边几个老光棍满脸猥琐，对着丁诚贱笑道：“怎么样？能不能降住？”
第88章 荆棘之路
“畜生又来扫荡了！”
突然跑来一个村民，边跑边喊，所有人一哄而散，日军隔三差五就来扫荡，时不时还用飞机轰炸，刚开始吓的不轻，现在已经习惯了。
“所有人到后山山洞！”
“粮食牲畜都带走，不能留下！”
“别磨磨蹭蹭的，都快着点。”
八路军进村，七手八脚转移物资，丁诚刚想走，被人拉壮丁，帮着搬东西的时候，偶然听见团长跟老祖爷交代道：“你放心，部队十天半个月就能打过来！”
“人可以搬走，最关键是这头奶牛，代表着国际友人对咱们的关怀，绝对不能出半点事，你明白吗？”
“所以我们只能把它留在村子里，你负责找人照顾好，用不了几天，我们就来接走。”
“来来来，口说无凭，我给你打个条！”
老祖爷满脸不愿意，人有腿有脚，随便找个山洞就能藏起来。只要带够粮食，躲个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可这么大一头牛……
接过团长硬塞过来的欠条，还有六块银元，突然一抬头，正好看见躲在角落偷听的丁诚。
“你小子过来！”
丁诚转身刚想跑，可惜没跑了，不情不愿走过来，看着老祖爷满脸发光的表情，赶紧抢先道：“你别看我啊，俺家里已经养头牛了！”
“闭嘴！”老祖爷一烟袋直接捶过去，大骂道：“就是因为你懂养牛，所以组织才放心把这个重要任务交给你懂不懂？”
“你看看，那可不是一头牛，那是千千万万伤员的命！”
丁诚一撇嘴，俺可不傻，低声嘀咕道：“反正俺不养，爱找谁找谁去。”
“你小子……”老祖爷刚想打，突然仿佛想起什么，一把拉过丁诚，凑到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喜欢九儿是不是？”
见丁诚突然脸红，变得支支吾吾，露出了然的笑容道：“反正她也是扫把星，只要你完成任务，到时候老祖爷给你们做主！”
“真的？”丁诚双眼发光，急切道：“说话算数？”
“小王八蛋，俺说话能不算数？”老祖爷一拍丁诚的脑袋，大声道：“养好牛，俺包你小子晚上有娘们睡！”
丁诚拼命点头，回头再看奶牛，在自己眼里，它已经不是一头牛，而是白嫩嫩的媳妇！
第一天戏份顺利结束，关虎把丁诚和燕妮叫在一起看片，效果不错，大家都挺满意。
关虎拍着丁诚的肩膀，高兴道：“你到底给奶牛下了什么迷药？”
丁诚嘿嘿一笑，接下来才是自己跟花花的重头戏，其实这部戏跟我不是救星内核差不多，都是讲一个小人物战胜内心，逐步变成某种英雄的过程。
奶牛代表的是一种希望，一种对于未来的信仰，在兵荒马乱的世道里，最朴实的活下去才是所有人的梦想。
晚饭刚吃完，丁诚拖着疲惫回到房间，一头扎进睡袋，直接打起呼噜。
“看他累的！”苏瑶把被子重新改好，拿起跑一天已经磨烂的破布鞋，心疼道：“也不知道他图什么？”
“诚哥可能是为得奖吧？”刘婉宁整理好明天需要的衣服，猜测道：“这种片子票房肯定干不过娱乐片，但很容易得奖，我听说导演也是这么想的。”
“哎，他今年刚二十六，找什么急啊？”苏瑶叹口气，无奈道：“换成别人谁不是趁着年轻多赚点钱，尤其是综艺节目，又快又容易圈粉，为什么来这种穷山恶水吃苦？”
刘婉宁微微一笑，别看瑶仔现在满口抱怨，可其实出发点绝对不是因为钱和名气，只是单纯心疼丁诚而已。
“姐，七分之一的我点击已经八亿！”刘婉宁挂断手机，兴奋道：“短短几天已经是大热门，咱们要不要告诉诚哥？”
“算了吧。”苏瑶摆摆手，平淡道：“你没看出来他不喜欢这部戏？”
刘婉宁一撇嘴，不解道：“演员怎么可能一辈子拍的全是好戏？再说那部戏也没有烂到不能见人吧？换成别人早就乐的不行了吧？”
“哎，没办法，谁让咱家的老干部精益求精呢！”
两个丫头相视一笑，丁诚喜不喜欢无所谓，大不了自己不看拉倒，只要观众喜欢就行。
才播出十集已经八亿点击，评论超十万，这要保持下去，又是一个爆款。
当然口碑肯定不能跟暗影追凶比，毕竟剧本水平差太多，就拿现在的评论来说，已经两极分化严重。
一部分吐槽剧情狗血，逻辑不通，演员智商基本不在线，妥妥就是一部无脑偶像剧。
另一部分还挺满意，瘸子里面挑将军，在其他偶像剧同行的努力衬托下，这部戏的bug勉强还能接受，毕竟是翻拍，有原著托底。
不过无论喜欢还是骂的，都对丁诚的演技赞不绝口，毫不夸张的说：百分九十的戏全靠他一个人撑起来的！
苏瑶看完最新一集，突然笑道：“明天就应该是莫晓娜登场，到时候……”
“嘿嘿，估计弹幕能炸翻天！”刘婉宁露出可爱小虎牙，激动道：“诚哥第一次女装扮相，回想起那水汪汪的小眼神……简直了！”
苏瑶忍不住哈哈大笑，回头看看睡的跟死猪一样的丁诚，不知程道明天会怎样？
无所谓了，再好的戏也有人骂街，骂的越凶越好，说明热度高。尤其是现在，演员最怕什么？
辛辛苦苦忙活好几个月，满心期待终于播出，结果石沉大海……
更何况这次是一人分饰七个角色，比暗影追凶的双胞胎兄弟更牛逼，演女装大佬又怎么了？
有本事你来啊！
其实也不能怨丫头们紧张，现在是丁诚最关键的时候，娱乐圈不缺一夜爆红的例子，如同流星，一闪而过消失不见的反而是大多数。
暗影追凶是让观众认识丁诚的导火索，可再好的戏热度一过，三四个月后照样变成凉菜，这时候必须有新的作品不断推出来。
就跟做广告一样，不停的刷脸，不停的重复，仿佛一根钉子，一锤锤硬生生把自己钉进观众心里才行。
当然也分两种，坏的就是烂片狂轰滥炸，不管您喜不喜欢，先恶心完再说。下次就算问起来，好歹也能留下深刻印象不是？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通过一部部好作品，打造好口碑，如果再能得个重量级大奖，这才是演员通往影帝的唯一王道。
能看出来丁诚想走这条路，
花姐也想推出来一个金字招牌，
既然如此，
自己作为私人助理，
还能说什么？
第89章 小人物的坚守
第二天早起，丁诚慢慢从睡袋爬起来，全身酸痛，尤其是脚底板，最少七八个水泡。
昨天漫山遍野的跑，地上全是小石头，比刀子还利。看着一天就报废的破布鞋，无奈的摇摇头，吃苦的还在后面呢！
“诚子快来。”刚准备吃早饭，就听见燕妮叫自己过去，偷偷摸摸拿出几包牛肉干，硬塞过来道：“小点声，别让老虎那个家伙看见！”
丁诚嘿嘿一笑，赶紧把宝贝藏进棉袄里，自己进山已经快个半月，零食早就弹尽粮绝，苏瑶正打算出去一趟，重新买点回来。
深山老林伙食再好每天最多也是大锅菜，无非多加几块大肥肉，加上运动量大，不多吃点真顶不下去。
突然感觉燕妮有点不对劲，灵光一闪，脱口道：“今天咱俩有对手戏，这些不会是？”
“弟弟啊……”燕妮脸色一变，没有想到这小子反应这么快，赶紧掩饰道：“做人不能太复杂，姐就是心疼你，拍戏太辛苦，必须多吃点！”
丁诚一撇嘴，跟老子玩微表情？
明显就是别有用心！
回想起今天的戏，已经明白七七八八，不就是有打戏？
哥堂堂大老爷们，
还怕你一个娘们！
吃完饭，化完妆，正式开拍。丁诚把一大筐干草倒进槽，看着花花大快朵颐的样子，自言自语道：“吃吧，多吃点吧。”
慢慢蹲下，看着鼓囊囊的奶，突然想起什么，贱笑道：“外来娘们的就是大，别说人，连牛的一样。”
“哼，俺摸不着九儿的，难道还摸不着你的？”
突然伸出手，飞快的摸一把，感受手感不错，然后再摸几把，嘿嘿笑道：“俺摸了怎么样……又摸了一次……再摸一次……”
就在丁诚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九儿居然偷偷摸摸出现在背后，正好听见自己的话，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
“哎，谁打俺！”
丁诚脑袋一疼，赶紧站起身，看着面前凶神恶煞般的九儿，怒气瞬间消失，咧着嘴，满脸尴尬道：“你……你怎么来了？”
话刚说完，直接就挨了一嘴巴，打的丁诚一个踉跄，还没抬起头，紧接着又是一阵狂风暴雨……
“哎，你干嘛打俺？”
“疼……别打……”
燕妮二话不说，一把抓住丁诚乱如鸡窝的头发，拼命撕扯道：“让你摸……俺让你摸！”
“看俺撕了你的臭嘴！”
“打你的脸！”
“看你要脸不？”
丁诚疼的直呲牙，你丫的真动手啊！
终于挣脱开，大叫道：“俺就不要脸了！”
燕妮用手一指，命令道：“把手上的银镯子给俺！”
丁诚赶紧退后几步，右手护住左手，拒绝道：“这是俺娘留给俺媳妇的……你想要……过门才能给！”
“咔！”关虎走过来，看着丁诚通红的脸，忍不住笑道：“哟，真打了？”
燕妮嘿嘿一笑，丁诚白一眼，无奈道：“这条过了吧，再来我可受不了！”
众人哈哈大笑，继续拍，接下来就是丁诚跟花花的戏，从刚开始的相互看不过去，各种不配合，逐渐到和平共处，甚至相依为命……
一人一牛，就在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活生生把整个过程表演的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破绽。
到最后只能用一个词形容：
好演员啊！
剧情发展到附近村另一群难民跑到这里，老老少少几十口人，丁诚没办法，只能靠花花的奶救济他们，毕竟是人命。
人太多，光靠牛奶累死牛也不够，结果花花倒下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丁诚用手摸着花花的头，对方时不时还用大舌头舔着自己的手，仿佛在安慰自己？
眼圈一热，忍不住流下泪，抱着牛头，放声大哭……
兵荒马乱，别说一头牛，就是人命，都不值钱。
奶挤不出来，几个难民寻思着干脆把花花杀了吃肉，丁诚拼死抵抗，但双拳难敌四手，只能暂时离开。
当然背负着主角光环的花花怎么可能被龙**死？
在命运和编剧的安排下，几个混混被炸弹杀青，丁诚经过这次生离死别，重新明白牛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感情持续升温。
接下来十几天，剧情在日军和土匪之间纠缠，原因很简单，都是为活下去。
导演的野心很大，影片的结构打算采取正叙倒叙相穿插，就像角色在两个时空中自由穿梭，如果水平不够，很容易陷入泥潭，使观众感觉云里雾里。
牛二的形象就是傻呆呆的农村大汉，但这种傻却透露着骨子里的憨厚，在村子被扫荡仅剩几人之后，他本能的想跑，但因为一份字据冒死留了下来。
每天都在跑，为躲避敌人漫山遍野的跑，跑坏了十几双鞋，脚底的水泡破了长，长了又破，干脆结成厚厚老茧。
所有场景只有一个小小村子，关虎就是通过狭小的过廊与逼仄的地下暗道来体现其空间的禁闭感。当所有村民葬身坟场后，丁诚和奶牛变成村里唯一的主宰。
然而鬼子与土匪难民的不断入侵使得丁诚变成最窝囊的主人，打不过只能跑，每次只能穿梭于枯井和狭小的地下通道之间，玩一场杀与被杀的躲猫猫游戏。
这个小人物虽然不识字，但却在生死面前遵守这份约定。为了奶牛，与侵略者斗智斗勇。
当他在树上用望远镜准备射杀日军时，看到悬挂着村长的人头，镜头回转，丁诚没有台词，只有一个表情，复杂之极，有心痛悲伤，还有隐忍愤怒……
被鬼子刺伤，在战斗中昏迷，醒来时发现牛不见了，天地间仿佛只有自己，满天飞雪，在悬崖上喊着九儿……九儿……
哭的撕心裂肺，那是令人绝望的表达，丁诚真的把那头牛当成九儿，把这头牛作为对九儿的情感寄托。
为了躲避杀牛者，丁诚躲进地雷包围的院子里，看到被地雷轰炸的零零散散人的尸体，无声的哭了，这眼泪流出来的是他骨子里的善。
按照导演的话说：这部戏很黑色，也很戏谑，希望添加这些作料之后给沉重故事带来一丝观影过程的轻快，不至于让观众看到太过沉痛。
绝对不是在拍一出黑色喜剧，而是不折不扣的悲情戏，即使那些令人发笑的桥段也仅仅是为了达成叙事效果的服务，没办法，必须顺着观众来。
第90章 衣锦还乡
当丁诚看着难民一个个踩上地雷被炸碎，表现的是痛苦挣扎，自己劝过他们不要过来，不要再惦记他的牛，可为时已晚。
对方临死前哭着喊出一句话：我不过想吃口肉啊！
万般的恶在那一瞬间仿佛全部烟消云散，就算罪有应得，但罪不至死。
自己扮演的牛二，就是一个在战争中挣扎求生的农民，整天蓬头垢面，每天在几乎已经成为废墟的死寂村庄中奔跑呼号，如一头几近疯狂的丧家之犬。
支持他的只有那昙花一现的爱情：老祖、抓阄、定亲、银镯子……
不光是牛二，还刻画出一群战争中无辜的小人物，活的人不像人，狗不像狗，看似荒诞，实则可怜。
想杀牛的……牛肉没吃到口……妄自先被炸上了天……挖鸡眼的郎中悻悻哭着……
都在牛二的梦中支离破碎着，尤其是那个日军，不过是个学生仔，却难逃和**伤员划分阵营，互殴致死……
对于丁诚来说，有场戏特别印象深刻，自己牵着奶牛，来来回回在悬崖边游走的几个桥段，仿佛传递出一股微渺而宏大的气场。
在边缘中寻找恒远的宁静……
在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乱世求生的残酷处境……
一种低于尘土的悍劲力透纸背冲撞而出，不卑微，不凡俗，只有一种鸡零狗碎……
不甘与现实为伍，却又一次次陷入沉甸甸的梦。
牛二只是一个缩影，代表着无数战争中垂死挣扎的小人物，手无寸铁的百姓们面对着鬼子、流民、土匪、**……
他们害怕杀戮，却又小心翼翼的拿起那陌生的枪和使用不熟练的箭，卑微的活着，守护着渺小脆弱的未来。
每经历一次斗争，丁诚总是趴到地上昏死过去，之后镜头总是回归一层薄雪，村庄一片洁白，似乎在暗示那些罪恶最终都离开，只要坚持下去，终将获得最后胜利。
今天是最后一场戏，八路终于来了，丁诚小跑着下山，拼命拉住一个骑马的，含糊不清的用力道：“牛……你们的牛！”
“老乡，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的牛……说是十几天回来……现在都六七年了……”
怕对方听不懂，赶紧把牛拉过来，高高举起绳，满脸希望道：“这是恁的！”
团长看着奶牛，赶紧拒绝道：“老乡，咱们是人民的队伍，不拿你们的一针一线，你快回去吧。”
“哎，你……”丁诚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张字据，小心翼翼展开，递给对方。
“村里人都死了……”
“俺一个人在山上养的……”
“还有这几块大洋……”
颤颤巍巍把用生命守护的宝贝拿出来，只要把牛还给八路，自己就算解脱了。
“老乡，给你写字据的人俺不认识啊，我们是战斗队伍，不能带着牛走。”
“这样好不好？”
“这事我做主，牛你已经养了这么多年，就送给你了！”
丁诚愣住，看着对方硬塞回来的字据，赶紧跑过去拉住马，急声道：“牛……俺……”
“你把牛给俺……不给俺盖个戳？”
对方二话不说，按下手印，刚想走，丁诚又拦住，支支吾吾道：“既然牛是俺的了，你能不能……”
“俺们就不下山了，再也不下了……”
“给俺写几个字吧”
“就是刻在墓前面的……”
最后一幕，丁诚坐在悬崖边，牛在旁边爬着，手里捧着几张纸，上面写着：
二
墓
镜头最后一转，出现一块孤零零的木板，上面刻着四个字：
牛
墓
电影杀青！
“这次多亏你！”关虎在庆功宴上捧起一大碗酒，对着丁诚感激道：“原本要拍四五个月，因为你的出色发挥，两个半月搞定。”
“其他没什么好说的，都在酒里！”
丁诚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也很感叹，端起酒，一饮而尽。
可惜燕妮不在，刚开始打算只是客串，九儿的戏份原本很少，只不过后来越加越多，足足让人家在穷山恶水冻了半个多月。
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看关虎的酒量就知道很满意，这部戏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可以说是职业生涯的一块里程碑。
“你放心，最迟不超过三个月上映，咱们必须奔着得奖去！”
这是导演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众人打包行李，丁诚上车前，回头最后看一眼小山村。这里留下太多深刻记忆，只可惜花花不能带走，委托给老把式照顾。
“回家！”
离开沂蒙山，没有直接回京城，丁诚打算回家一趟。忙了整整一年，临过年不到半个月，回家陪父母过年。
当初离开老家，就是憋着一口气，不混出个模样，绝不回来。
现在也算小有名气，虽然达不到光宗耀祖，但也应该对得起衣锦还乡这四个字。
苏瑶和刘婉宁很紧张，毕竟第一次见叔叔阿姨，一路上拉着自己问东问西，各种买买买，最后实在没办法，大包小包十几个，浩浩荡荡回老家。
千言万语，在推开家门的瞬间，只留下一句话：“爸，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