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干了
“老子不干了！”季强一声大吼，把肩上扁担一撂，红砖撒了一地！
挑红砖的竹夹子，“砰”地弹开老远，掉下二楼，在地上弹跳几下，躺那了。
季强一屁股座地上生自己闷气！
赤膊着上身，腰间用裤带系着一条粘满灰土，脏到结了壳的军裤，裤腿卷起，脚底是一双照样又脏又破的解放鞋。
碗口粗的胳膊上，还在继续往外冒着一粒一粒油亮的汗珠，头上也是，身上也是，全身湿漉漉地。
现在是下午两点半，想了三天外加一个上午，季强终于发出自己的怒吼，他不愿意搬砖了！
季强十八岁跟邻村表叔出来做事，父亲让他叫这个男人表叔，事实上季强在跟他出来之前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说过这么一个人，祖上可能有些关系，毕竟“季”字和“李”字很像，不是么？到了现在，两家要说有亲戚关系，可能八杆子也够不太着。
表叔是能人，李家弯那座两层的小洋楼季强也曾远远的羡慕过。
表叔叫李四，李四家有两兄弟，李四是老大，为什么叫李四？季强一直没有想明白，也不敢问。
季强眼中，表叔李四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村里人都这么说。
那年月大家都很穷，李四一个人身无分文，南下打工，四年就回家盖了两层的小洋楼，那是十里八乡第一个盖的楼房。
非常风光，楼房建成的时候，上门贺喜的人燃放的鞭炮，光是纸屑就用板车拉了五车才清理干净。
季强父亲干不了重活，在别人家没有求到李四之前找上门去，求李四带带季强。
“娃有把子力气，你尽管使唤就是，给他口饭吃就行！”季强父亲这么说。
李四看面前的大的男孩，身强力壮，老老实实跟在他爹身后，也不出声，想了想，答应了。他正缺个打下手的，找个成年人搭伙，不合算，眼前这孩子正好！
那年，季强十八岁！
“强子，强子，怎么啦？”里间跑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一样的灰头土脸，左手一把灰刀，右手一把铁抹子。
“叔，我不想干了！”季强还没平复喘息。
“你不干了，你能干啥？”李四嘴角的法令纹很深，现在，这么深的法令纹隐藏不了他的情绪，这小子都干三年了，一把子力气比一般人都大，可不好放他走！
“叔，我不想干了，我不想一辈子搬砖！”季强是一根筋，他的声音斩钉截铁。
“不搬砖你能干啥，你啥也干不了，外面工作要大学生，你说，你个没读过书的，不搬砖你能干啥？”李四心直口快。
“不知道！”季强就知道自己不想继续搬砖了，真要干点啥，还没想好，他不是一个有多少主意的人。
“强子，要不，你继续干着，我给你加钱？”李四认为季强是觉得钱少，心里有了想法，三年来，这小子越来越厉害，涨点工钱也是应该。
李四不是包工头，他就一趁着打工潮在南方做泥瓦工的普通人，在当地混熟了以后，常年能接到出租房装修之类的简单活，一年下来小几万不在话下，在老家那块是个能人。
季强低下头，想了半天，起身去到楼下，把挑砖用的竹夹子给捡了回来，将撒落一地的红砖，一块一块捡回来码好，担起来送到厕所的位置，这里要砌一个洗手台。
表叔说的对，季强不知道，自己如果不搬砖了，还能干啥？他连小学都没上完！
要知道上辈子他可是从十八岁一直干到了三十八岁，还在干小工地，每日里灰尘和着泥浆，沙土混着汗水，整整二十年！
眼看着工作过的地方从破破烂烂，到高楼四起，从阴暗逼仄，到光鲜亮丽。
季强也会在上下工的路上，幻想着霓虹的光影里有一个身影会是自己！
是啊！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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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强平生第一次坐了地铁，那天，他换上自己最干净的衣服，穿上刚刚洗过的鞋，他要去坐一次地铁。
来到南方这座城市二十年，他从来没有认识过这座城市，从一个青涩的大男孩已经人到中年，终于，他下定决心要去坐一次，好几年前在别人聊天的时候听说过的地铁！
季强起得很早，在平时经常吃的早餐铺买了六个肉包子，一杯豆浆，一起四块钱。蹲在马路牙子细细吃完，比平常吃得要慢，要认真！他今天要去干一件大事！
吃完早餐，季强坐三十分钟公交车来到市区，时间还早，刚刚七点。
是的，在他上工的地方没有地铁，只有公交。
公交车停站的时候季强跟着人流下了车，刚刚他在车上看到公交车路过一个地铁入口，他打算沿着公交路线走回去。
公交站台上，季强四处打量，这里离十字路口不远，到处都是高楼，街上行人匆匆，季强深吸一口气，“嗯，这就是这座城市的味道！”
他辨别了方向，打算往回走，刚刚抬起的脚步一直迈不下去。刚刚，那边不远的地方好像也是一个地铁？
季强决定过去看看，反正不远，才几步路！
随着人流，从入口斜斜向下，电梯逐渐深入，穿过长长的通道。
季强越来越吃惊，“地铁太漂亮了！”他张开的大嘴一直没有合拢！
地铁完全不像他回家时坐火车的火车站，这里干净，整洁，一切都井井有条。
走入地铁站售票大厅，地面光可鉴人，季强往前走了两步，他回头看看地上，“还好，没有留下鞋印子！”季强松了口气，他忘了今早他刚换过的才洗干净的鞋。
好多人啊，到处都有警察，大厅中间是一个玻璃做成的服务厅，季强很好奇，那么多人不去玻璃做成的售票窗口去买票，都排成长长的队伍在那几台机器前面做干什么？是的，季强不识字！
他以前听别人聊天的时候，没听仔细，不知道无人售票机这回事！
季强抬头挺胸，装作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以掩饰他虽然在这座城市呆过了二十年，但是现在心里发虚的感觉，他想找到地铁，先上车再补票，他知道地铁也是火车，在地下开的火车！
好多人从不锈钢的闸口进去了，人一过去，门就会自动打开，季强觉得自己已经看懂了其中的窍门，主要是他已经绕着大厅转过一圈了，哪怕他走得再慢！
闸口那里不停有人往里走。
季强决定去试试，他，像别人一样朝不锈钢闸口走了过去，昂首挺胸！
第2章 地铁
走到近前，闸门没打开！
“咦~~~？”
应该还要再近点，季强继续往前走。
“嗵~~~”撞得膝盖好疼，拦板还是没有打开。
旁边闸口过去的年轻人用诡异的眼神看了看季强，继续赶着去上班。
应该是机器刚刚出故障了，季强伸手在栏板上拍了拍，没反应。
季强换了个闸口，刚刚他看到有人从那边顺利进去了。
季强若无其事地走另一边，“嗵~~~”栏板又出故障了？季强摸了摸膝盖。
那边一个穿制服的，朝季强看了好几次，被季强发现了，他不想被人误会，从闸口退出来，继续绕着大厅转圈圈。
干净的胶鞋，磨蹭着光亮的地板，不时会发出“吱~~~吱~~~”的声音。
转到第三圈的时候，季强发现那些人手里都有一个绿色的小圆饼，在不锈钢闸口上面放一下，栏板就打开了。
季强很激动，他知道自己又发现了一个秘密！
有一个穿制服的朝他走了过来他也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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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都在地铁站做保安好几年了，今天他发现一个行迹诡异的家伙，进了地铁站，四处张望，不停转圈，好像在观察什么，可又不像小偷，想起前不久电视里面报导过的爆炸案，他惊出来一身冷汗！
那家伙刚刚去了闸口一次，现在，他已经在大厅转了三圈了，苗都赶紧用对讲机通知同事去检查d6号和d7号闸口。
越想越觉得事态紧急，那人是不是还有同伙？苗都紧急通知所有同事布下防控，然后朝身边的同事使了个眼色，一起朝那名行踪诡异的男子包抄过去。
“喂！你是谁，在干什么？”苗都朝男子喊道，包抄的同事已经到达目标身后，稍有异动，他俩就会扑上去把男子制服。
季强正在兴奋，身边突然一个很不礼貌的声音打断了他，但是他现在不打算计较，扭头看去，是一个穿制服的，季强态度越发变好，他知道警察都是好人。
“坐地铁！”季强回答。
苗都设想了所有可能，可能会撒腿就跑，可能会暴起伤人，可能会……。
就是没想到眼前的男子神色平静地回答他，“坐地铁？开玩笑呢吧，你！”苗都直觉这人在掩饰什么。
“跟我们走一趟！”苗都眼睛的余光看到男子身后的同事浑身绷紧，稍有异动就可以迅速出击！
季强想想，警察找自己肯定是有事，今天出来没有别的事只是来坐个地铁，跟他走一趟无所谓。
“去哪里？”
“跟我来吧！”苗都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了，这个人很狡猾，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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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务室，苗都和同事正在审讯季强。
“姓名？”
“季强。”
“性别？”
“男。”季强很认真的回答，他不知道这是审讯的程序，一生老实，从来不犯错误。
“年龄？”
“38。”
“说一下你的基本情况？”
“我是来坐地铁的。”
“砰~~~”苗都猛地一拍桌子，这人装得太像了，“老实交代，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干泥瓦工的。”季强不明白这位警察同志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我是问你，今天在大厅里面转来转去是在干嘛？”苗都的声音充满煞气！
季强目瞪口呆，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大厅里面要干什么才能坐到地铁啊？
苗都看到男子张大的嘴，“哼~~~，总算要露馅了！”
苗都的同事轻轻推开房门，朝苗都使眼色。
“你坐这不许动！”苗都起身去到门外。
“苗哥，刚联网查了一下，里面这人是新角那边干室内装修的，都二十年了，那边警务区看了照片说，是这人，不会有错！”
“真的？”苗都不太相信，那人都快露出尾巴了。
“嗯，真的！”小李在一边不停点头。
“会不会他暗中还有什么其他身份？”
“要不，再问一下？”
……
“季强是吧，你跟我来，我带你走一遍，你记住怎么做。”
刚刚通过最后的搜身和相对温和的盘问，苗都弄明白了眼前这个名叫季强的男人，真就是来坐地铁的，第一次坐地铁，不知道怎么操作，也不识字。
“各部门注意！各部门注意！警情解除！警情解除！”苗都打开对讲机的加密频道，目送着名叫季强的男人通过闸口进入地铁站，看着他昂首挺胸的样子，莫名心酸！
抬手擦擦眼角，好像进沙子了！
苗都手上有一瓶脉动，刚刚他帮季强买完车票，季强一定要买一瓶水感谢他，看着他诚肯的面容，坚决的语气，他推了几次没推掉，只好收下，哪怕违反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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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梯，到了地铁站台，刚好有一趟车进站，这个时候上班的人群已经基本走完，过了人流高峰。
进站的列车是楼梯靠左边，不是他要上的车，季强一直在心里默念，“下了楼梯走右边，一直坐到终点站！”
季强觉得刚刚那警察人很好，那么帮他，还说这么仔细。
“轰隆~~~轰隆~~~”
“轰隆~~~轰隆~~~”
左边的列车走了，右边列车来了，季强跟着上车的人，看到自动打开的玻璃门，他没有露出半点吃惊的样子，他把激动藏在心底，马上就要坐上地铁了！
干净的车厢，蓝色地板缀着银色星星点点，踩上去软软的没有声音，“哦，没有声音？”
季强想起来一件事，他回头朝走过的地板看去，“还好，没弄脏！”
不锈钢扶手，不锈钢座椅，车厢内流通着冷气，led灯闪烁着路线图，悦耳的女声播报着行程。
现代化的车厢满满的高科技，这是他从手机窄小的屏幕上看到过，今天才切身体会到的。亲身坐上地铁，季强感觉自己与以往有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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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一天，回到工地，季强买来些卤菜，搬了两件啤酒，坐在还没装修的阳台一个人喝酒。
父亲去年没有撑过来，从那以后，季强不用往家里寄钱，有什么事想不明白了，他有钱买酒来喝，他喜欢一个人在黑暗中喝酒，不需要人陪。
表叔年纪大了，早就回家不干了，现在工地只有季强一个人。
季强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他今天想把自己喝醉！
慢慢升起的明月在城市里，灯光的照射下不再像二十年前那么透亮。
夜很深了，季强最后听到了“呼呼”的风声，身体也失去重量，“应该喝醉了吧？”这是他最后清醒的意识，随后陷入深沉的黑暗！
第3章 烧烤摊
清早。
季强从床上坐起，他觉得很诡异！
刚刚听到表叔喊他上工的声音！表叔不是已经回老家了么？
季强掀开搭在身上的薄毯。
不对！把掀开薄毯的手举到眼前，这支手明显没有经历过岁月的摧残！
“怎么回事？”
尽管心里很疑惑，昨天才坐过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地铁的季强觉得这样的事情并不能让他感觉到惊慌！
“难道喝醉酒可以变得年轻么？”季强对昨晚要把自己喝醉的行为印象深刻。
全身上下充满二十来岁的活力，真好！
不管是不是表叔的声音，这个时候都要准备开始上工了。
季强再次意识到了不对之处，眼前的工地不是他还没干完的那个工地！
去到工地外面接水洗漱，刚走出门口，季强看到一个年轻的表叔正蹲在地上刷牙。
“表叔？”季强想不明白，他试探着喊了一句，自从昨天决定去坐地铁，这个世界变得超级诡异！
“唔，赶紧的，吃完找餐开工！”表叔满嘴牙膏泡沫。
季强默默打水，刷牙洗脸，吃早餐，搬砖头，和灰浆，给表叔打下手，如同过去的二十年里，一无变化！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下午，季强终于忍受不住了。
通过各种迹象，他已经想明白，自己重新回到了十七年前跟表叔一起打工的日子，裤兜里带天线的老式二手诺基亚手机给他做证！
季强用了三天半的时间来应对错乱的记忆。
第四天下午。
“老子不干了！”这是季强对这个世界的宣言！
他想在霓虹里留下自己的身影，他想出入光鲜亮丽的场所，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应该怎么去获得这一切！
晚上下工，季强想去外面走走，他要再去喝一次啤酒，坐地铁那晚上他把自己喝醉了，轻飘飘的，感觉真好！
摸摸口袋里的两百块钱，这是他一个月的电话费和生活开销。
表叔发的工资他都通过邮局汇到老家了，自己留下两百块。
工地不远有个夜市，季强上工的地方一般是出租房密集之处，当地人自己筹钱盖了房子，简单装修，然后出租给打工的外来人口，季强和表叔专门承包这类装修。
距离夜市不远，路边有一个电烤热狗的小摊，老板娘一个人管摊。四条小板凳，两张破旧矮小的桌子。
清静！正好！
季强点一瓶啤酒，拿三根热狗，刚刚好凑够十块钱。
给钱的时候，季强留意到老板娘脸上有一块巨大的斑，本来清秀的小脸顿时丑陋不堪。
三条热狗，老板娘体贴地用纸袋包装起来。
拽过一条小板凳，季强在矮木桌旁边坐下。
十七年前的南方稍显破旧，现在他正坐着喝啤酒的位置，日后会建成一个巨大的商业广场，日后，季强在公交车上看到过。
十七年前，街头的小混混似乎更加暴戾，五颜六色的发色，鸡冠样的发型，纹身，嘴巴、鼻子、耳朵随时打几个洞，走起路来像只螃蟹在抽风，难道他们以为这样是混道上的标志？
季强觉得，如果他有这样的亲戚或是朋友，一定要一巴掌呼死，丢人！
沁凉的啤酒顺喉而下，十分舒爽，再咬一口热狗，q弹的口感混合着香甜在味蕾上爆炸！
夜色如水，清风撩人，季强觉得过去二十年，自己一定白过了！
夜风撩起老板娘的发丝，刘海掉下来遮住脸上的斑，安安静静地整理着晚上烧烤用的工具和材料，居然很美！
季强忍不住朝那边多看了几眼！
慢慢地喝着啤酒，季强明白，自己什么也不会，只是在过去的二十年里练出了一手泥瓦工的手艺。
他想明白了，给表叔干完这个工地，自己出来单干，可以拿到现在十倍的工钱。
表叔回去的那一年里，季强学会了自己接活，学会了估算工程造价和工期。至于签合同那回事？不存在！接了活，跟房东老板量完房，领到预付款直接开工，干完活直接结工钱，一撇两清。
“哟~~~，小老板娘，今天可以跟我们去玩了吧？”
季强正在想事情，不料旁边传来难听的声音，他撇了一眼，五个奇形怪状的人类。
“你这烧烤摊开了也白开，没人！”还是刚那声音，伴随着一陈哄堂大笑。
老板娘正在串热狗，是他们点的东西。
人多了起来，季强加快喝酒的速度，他不喜欢这些人！
“一起三十六块。”小老板娘怯怯的声音。
“没钱！哈哈~~~”嚣张的大笑特别刺耳！
“嗵~~~”季强把喝空的啤酒瓶往桌上重重一顿，“给钱！”应该像地铁站的警察一样充满了正义感吧？季强正在心里审视自己！
五个奇形怪状的人类停下了离去的脚步！
“小赤佬，你说谁给钱？”红绿相间的鸡冠头，拧着脖子伸手在季强面前指指点点。
季强站了起来，鸡冠头抗不住一米八的身高和强壮的身躯带来的压迫感，退后两步，随后又恼羞成怒上前两步。
“想打架是不是？怕你啊？”
季强不废话，揪住鸡冠头衣领，单手把他提了起来，百来斤的份量不值一提。
“给钱！”
鸡冠头已经吓傻了，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捉住衣领的手，骨节顶住嗓子眼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狠茬子，往日里谁不是被他们轻轻一吓，就吓得在一旁瑟瑟发抖？
这大个子不走套路！
另一边，鸡冠头的同伙，赶紧掏出四张十块递给老板娘。
“大哥，大哥，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看来，还是有聪明人的，只是这说出来的话不好听呢？
老板娘找回他们四块钱。
“下次记得，吃东西要给钱！”
“是，是，大哥，我们记住了！”
季强把手里提着的鸡冠头放下，鸡冠头一个趔趄，马上有同伴把他扶走。
“谢谢你！”小老板娘拿过来一瓶啤酒和两根烤肠，声音轻轻柔柔的。
“你摆摊到几点？”季强问。
“一点多，两点。”老板娘低着头，小声回答。
季强坐下来喝啤酒，一瓶啤酒从九点多喝到凌晨快两点。
夜市那边也没人了，小老板娘准备拆摊，跟拉扯电线的商户打过招呼，东西挂在电烤架上，推着走。
第4章 包贝
“表叔，我想好了，干完这个工地，我出去自己干。”
“你自己干？你会拿铁抹子不？”李四觉得季强中邪了，昨晚那么晚回，今天刚上工就开始讲怪话。
季强不说话，从李四手里接过灰刀和铁抹子，灰刀刮了灰浆在铁抹子上，顺手朝墙上抹了过去，一次到位，平整又漂亮，关键那速度，刷刷地，抹墙比李四还轻松，还平整。
毕竟身强力不亏，季强有模有样做起活来，比李四更有效率。
李四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这手艺比自己都好哇！
他可不知道季强已经练过十几年了，唯一会的，大概也就这门手艺。
“强子，你……你什么时候会的啊？”李四问。
季强没说话，他编不了话骗人，他不能说他是十七年后回来的人！
几天过去，季强有点分不清楚，上辈子到底是真是假？明明那么清晰的记得这座城市日后的样子。只是，洗澡时看到自己年轻而有活力的身体，记忆就会变得错乱，这是他的秘密，他要守住！
“表叔，我都会了，干完这个工地，我想出去自己干！”
李四还能说啥？总不好明明是个大工的料，还继续压着他给自己做小工打下手。
李四没有想过季强会这么聪明，泥瓦工的活，在旁边只是看了三年，就做得比自己还要好。
李四干燥起皮的嘴唇蠕动几下。
“要不，咱俩一起干？”话一出口李四就后悔了。
他后悔，不是因为季强干的不如他好，只是纯粹的不想自己干的工地，到最后完工，要分给别人跟自己一样多的钱。
“不了，表叔，我还是想自己干！”季强很轴，比别人多活了十七年的秘密他想藏起来，离熟人远点更好隐藏。
“好吧！”李四嘴角的法令纹很深，眼角也垂了下来，脸色阴沉，又要重新找小工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工地完成得很快，季强每晚都会去烤肠的小摊吃烤肠。
小老板娘很少说话，总是默默干活，生意不太好，小摊的位置毕竟不在热闹的夜市。小老板娘脸上的斑和不爱说话的性格，也阻止了不少人的购买**。
继强觉得小老板娘很可怜，跟他一样，在陌生的城市，两个可怜的人在一起，哪怕是远远的相互看着也会觉得温暖吧？
季强每晚都来烧烤摊，小老板娘也不排斥他，有时候还会送上两根烤肠，毕竟，有一个大汉坐镇，没人敢来闹事。
季强不知道他的凶名已经在附近的小混混中传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季强帮小老板娘送电烤架回去的时候也会聊天。
“包贝！”
“宝贝……？我叫季强。”
“包子的包，贝壳的贝。”
两个闷葫芦聊过的天就这么多！
这天晚上，包贝打开院门，屋里出来一个男人。
“贝啊，你长进了，找男人了？”那男人恶声恶气地说话，“我就说你这几天不一样了，啊？”
“钱拿出来！”
包贝瑟缩着从口袋里掏出今晚的营业额，递过去。
“好啊，别人一晚上赚两千，你一晚上赚八十？”男人说着想动手。
季强一手拉住小老板娘，一手挡住那男人。
“跟我走！”他看不得她又被人欺负，才不管欺负她的人是谁。
“你谁啊？我管教我外甥女，你滚开！”男人觉得自己有理，很凶悍！
包贝在挣扎，想从季强手里挣出来，她力气小，根本挣不掉。
“跟我走，我养你！”
包贝和那男人都呆住，这一刻，时间静止！
“跟我走，我养你！”季强以为她没听清楚，又说一次。
包贝不再挣扎，季强拉起她，出门。
“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么多年白白养你了，走了就别再回来，……”
季强头一次知道，男人可以像泼妇一样骂街，他自己从来就不会说废话，看谁不顺眼上去就是一巴掌。
不过，好像没有谁挨过他巴掌。
出门不远，包贝蹲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哭了，几乎没有声音，肩膀一抖一抖的。
季强也蹲地上陪她，看她哭，哭完了抹眼泪！
“走吧，先回去！”季强不会安慰人，他跟她不熟，除了帮她出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包贝起身，跟在季强身后。
一前一后，朝表叔承包的工地走去，季强有时回头看看，小老板娘还跟着他，他继续朝前走。
回到工地，凌晨三点。
表叔已经睡熟，发出轻微的鼾声。
季强打水，把凉席擦了好几遍。
给女孩子睡，如果不是天太晚，他会把凉席洗一遍。
“你睡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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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贝一直情绪低落，好几年了，她从来不知道人世间还会有温暖，这个大个子是她生命中最后出现的一丝光明吧？
季强带包贝到卫生间，作为必须使用的生活设施，卫生间最先完工，早已经可以使用。
“你可以在这里冲凉！”
包贝打量着简陋的卫生间，蹲厕，没有热水器，没有拖鞋，没有澡帕，没有香皂，没有……，什么都没有，连换洗的衣服也没有。
嗯，季强什么也没准备，他正慌着呢，一时冲动把小老板娘带来他上工的地方。
现在他正在外面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屋里走来走去，转好几个圈了。
最后，在角落捡了张破凉席往地上一丢，准备睡觉，管她呢，那么大个人总不会连觉也不会睡叭？
包贝把门栓起来，竖起耳朵听了听，门外没有动静。
随便就跟了个才认识没几天的人离家，怕么？没觉得！反正包贝觉得自从家没了，她的世界不再有阳光！事情不会变得比现在更坏！
爸爸给她起名“包贝”谐音“宝贝”，可是，把她当宝贝的人已经不在了，包贝把自己包装在厚厚的壳里，瑟缩成一团，在角落里感知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她的天敌！
粗糙的手抚过脸上的斑痕，镜子中丑陋的脸上泪流满面，这是她今晚第二次哭，没有声音！她曾经也是小公主啊！
用手接了凉水扑在脸上，洗去眼泪，不管明天会不会是新的开始，反正刚刚把她赶出来的那个地方她不会再回去了！
轻轻解下衣服，折叠好放在毛巾架上，不能打湿了，没得换，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镜子中，丑小鸭有着青春而完美的**。
水有点凉，包贝不怕这点凉意，更凉的水她也用过，用手捧了水浇在身上，细细的搓洗，汗水混合着烤肠的味道被水冲走，就当做对昨天的祭奠吧！
第5章 我养她
“强子，你又睡懒觉啦？”
表叔起来，看见季强在铺好地面的大厅睡得正香，好几次了，这小子昨晚肯定又出去玩到很晚!
表叔觉得季强开始学坏，得好好说说他！
“唔！”季强一个翻身从地上跳起来，“很快就好！”
他去睡觉的房间取洗漱用具，床上侧卧着一个女孩子，睡得正香，发丝铺散在枕头上，长着斑痕的左脸压在下面，看不到，好美！
“唔，昨天把小老板娘带回来了！”季强挠挠后脑，轻手轻脚地拿上水杯、毛巾、牙刷，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去了。
表叔喊季强的时候包贝也被叫醒了，刚打算起床，听到季强进来的脚步声，闭上眼睛继续装睡，不一会季强的脚步声往外面去了，还有最后轻轻关上房门的声响，包贝立即睁开双眼，摸了摸“噗通~~~噗通~~~”的心跳。
房门没装锁，昨晚包贝担心吊胆一晚上，好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包贝起床把头发绑起，正打算开门。
房门悄悄推开一条缝隙，季强硕大的脑袋从门缝钻进来，近在咫尺。
“呃~~~，那个，早啊！”
季强嘴角残留着没擦干净的牙膏沫子，洁白的牙齿，还有尴尬的笑脸。
包贝突然很想笑，“噗嗤~~~！”一定是美好的一天！
“我去买牙刷。”刚刷完牙，季强知道小老板娘没有这些用具。
“砰~~~”房门关上，季强的大脑袋消失在门后。
暂时没有洗漱用具，包贝把季强做工的脏衣服装进桶里，在卫生间用洗衣粉泡起来，一会好洗，这样的活她没少干，昨天还洗一大家子的衣服。
换个环境，突然不敢出去见人了呢！
包贝在房间等着季强，好一会还不见人回来，她去卫生间洗衣服，坐不住了！
季强步行十分钟在小卖部买了毛巾牙刷，马上往回赶。
门口，表叔把季强拉住。
“强子，你怎么把女人带回来啦？”李四尽量压低声音，强子真是学坏了。
“我养她！”
“什么？这样的女人不行！”李四痛心疾首，强子怎么不分好歹呢？人是他带出来的，不能毁了强子啊！
“为什么不行？”
“这种女人你还想找回家当婆娘？别人戳你脊梁！”李四越说越气，脖子都粗了。
季强挣脱表叔的手，他还要给小老板娘送毛巾牙刷。
转眼季强出来。
“表叔，她昨晚被家里赶出来，没地方去，我养她！”
“你……，这你也信？”李四觉得季强肯定被人套路了，现在这种人很多。
“包贝，这是我表叔！”包贝走了出来，季强看见，马上介绍。
李四拍了拍额头，他要疯了，这还“宝贝”地叫上了，我咋不知道强子这张嘴这么甜呢？完了，完了……
“表叔！”包贝声音轻轻柔柔的。
“呃~~~”李四看到清清秀秀一女孩子，左脸上那么大一块斑，懵圈了，真丑！
“表叔，包贝在夜市做烤肠的，昨晚被她家里赶出来了。”季强说话口没遮拦。
“哦~~~，还好，还好！”
季强不知道表叔想说什么还好。
“姓包名贝，包子的包，贝壳的贝。”包贝这么解释过，季强说给李四听。
“哦~~~，还好，还好！”
“表叔？”季强看表叔突然失灵，推了他一下。
“哦~~~，强子，要不今天放你一天假？”虽然这个女孩有点丑，但至少身家清白，以强子的个性，找个这样的算是不错！
“不要，不要！”季强马上摇头，得马上干完这个工程啊！
“啊？那行，先吃早餐，你们俩出去吃。”表叔突然很大方，刚准备离开，又摸了摸口袋，掏出来五百块钱递给季强手里。“叔身上就这么多，先给你！”
“哦！”季强接过钱，拉上包贝的手往外走。
“切~~~，这小子……”李四看他们拉在一起的手，笑了笑。
小卖部那条街有不少店铺，也有早餐店，季强打算带包贝吃河粉，“女孩子应该喜欢那些吧？”与人有交流的季强似乎开始能为别人考虑。
“咦？”拉着的这只小手怎么在使劲扭啊扭的，季强转头看向小老板娘。
包贝正羞红了脸，使劲想把小手从季强手中挣出来。
大个子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就拉人家手！可是这大手也太紧了，也好温暖！如果……，好像被他牵着也不错呢！但是现在一定要挣出来！包贝又在使劲，正准备用更大力气……
“啊！对不起！”季强终于发现自己一直抓着包贝小手，习惯了不用脑子，“嘿嘿~~~”，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如果不注意留着斑痕的左脸，小老板娘意外的漂亮呢！
季强看傻了眼，尤其是这低着头，红着脸，不胜娇羞的模样！季强觉得，他能一辈子看不腻！
于是，晨光中，一对闷葫芦，相对静立良久！
包贝发现，大个子一直没走，她抬头，季强正直直地看着她发傻，她推他一把，“走了！”
“哦，哦！”
好久，“砰~~~砰~~~”的心跳才平复下来。
“包贝，你要什么臊子？”
餐馆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季强身上，包括老板，“噫~~~！这人真不害臊！”这年头，在外面直接叫自己女朋友“宝贝”还真是惊世骇俗！
以季强粗大的神经也感觉到了不对，环视一圈，“呃~~~，小老板娘又羞红了脸，真是容易害羞！不对……不对……”
“呃~~~，不是的，不是的，包包，你要什么臊子？”季强试图解释，小老板娘这名字，“噫~~~”
“哦~~~！”餐饮里面发出整齐的声音，还有女孩子碎裂一地的玻璃心，“哼，那么丑，凭什么是‘宝宝’？”
包贝抓过季强的手往外跑。
“哎~~~，兄弟，你的河粉！”看人跑了，粉点老板大声呼喊！
“噗嗤~~~”待跑远了，包贝笑弯了腰，如坚冰融化。
季强挠挠后脑，“那个，包贝……”
“吭哧~~~”想起刚刚餐馆的情形，包贝止不住笑，“宝贝”真好！她曾经也是“宝贝”！
心中的阴霾散去不少！
“那个……，我怎么叫你。”季强意识到，“包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哼~~~，随你！”包贝也是少女啊！
第6章 心在跳情在烧
季强买了六个大肉包，包贝要了两个，一人一杯豆浆，两人边走边吃，要回去上工。
三年了，包贝决定，从今天开始，要活得像个人，以前的，都已经过去，那就，放下吧！
“强哥，我能干点什么？”包贝松开咬着的豆浆吸管，问。
“我叫你包子吧？”季强还在想，一边把咬了一口的包子整个塞进嘴里。
“哼~~~！”
“包子，你啥也不用干，说了，我养你！”原来季强有听到包贝的问话。
包贝低下头，红了脸，听大个子说话总是很羞涩，她没想好以后该怎么办，当时太冲动了，她也庆幸当时的冲动！
工程完成很快，这几天季强干劲很足，一个人干的活至少顶两个人，他除了小工的活，还帮着刷墙，贴砖，安门窗，没什么他不会的。
叔侄俩每天可以一直干到中午十二点，饭菜有包贝准备好，衣服脏了也有包贝洗好。
这几天是二十年来，季强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
心在跳情在烧
你就在不远微微地笑
心在跳情在烧
我会爱你直到天亦老
……”
上辈子一个人在空旷的房子里面练出来的歌，这几天派上了用场，季强一边刷墙一边扭着腰。
“哎哟喂~~~”李四没看懂，季强咋能一边干着活一边扭秧歌？那灰抹子居然不会出错，刷过的墙还是那么平整！
李四走到季强侧面，就着窗户的反光仔细检查，“噫~~~，真不错啊，这手艺！”
又盯着季强扭动的屁股打量，“难道是什么秘诀？”
李四两腿稍微分开，站好架势，撇了季强一眼，季强正干得很hight，李四偷偷摸摸扭动一下屁股，“嘿~~~”真爽！
可是李四不会唱歌，是个遗憾，好吧，那……跟着那小子节奏动起来？李四稍稍加大了动作，“哎哟~~~！我这老腰！”
“噗嗤~~~”包贝嘴角噙着笑，正给他们叔侄俩送茶水过来，刚刚两人的动作她都有看在眼里，嗯，看破不说破是美德！
“表叔，喝茶！”
“放……，放那吧！”李四扶着僵硬的老腰，偷摸揉了几下。
这几天李四过得很舒心，对这个叫包贝的小姑娘很满意，小姑娘很勤劳，没有城里姑娘的娇气，什么活都能干，把叔侄俩伺候得很好！这小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如果季强能听到李四心里话，肯定不会同意，他上辈子根本不认识包贝，就一老光棍！
现在重来一次，不光是身体，思想也跟着变得年轻了！
“强子，茶来了！”包贝跟着表叔叫强子。
“哦，放那吧！”季强回头看一眼。
包贝正往搪瓷缸里倒了大半缸茶水，脸上挂着笑，举到他嘴边。
季强偷偷看一眼李四，见李四没注意这边，嘴巴飞快的凑在搪瓷缸子上“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半缸子茶水。
“哼，兔崽子！”李四眼角的余光看到两人举动，突然想家里的婆娘了。
这几天是包贝这几年来过得最开心，最自在的日子，没有人再对她冷嘲热讽，没有人会对她说，不干完活不准吃饭，没有人再逼她出去摆烤肠摊到凌晨两点还得不到一分钱，……
“跟了这个男人不错呢！”包贝这几天想清楚了，这个男人没有因为脸上的斑痕而看不起她。因为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却过着最苦难的日子，包贝比较瘦小，可是年龄实打实地已经二十岁了。
“嗯，如果……，如果……就嫁给他吧！”小动物也需要找一棵大树栖息吧？
经历过生活的苦难，有人对她好，包贝特别感恩！季强对她的呵护没有任何杂质，她能从他的眼中看到，现在，季强是她的一切！
把今天的衣服在工地临时拉起的绳子上晾好，包贝脸上挂着微笑，很迷人，她本来就漂亮，如果不是脸上的斑痕！
过完明天，要跟表叔分开了，强子和表叔各干各的，包贝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分开，她才不会去考虑这些，只要跟着强子就好了，他去哪，她跟着，他说过，他养她！
抬起衣袖擦去汗水，包贝眼中再也没有灰暗！
包贝扎的马尾辫，左边放下一缕头发，刚刚好挡住左脸的斑痕！
这几天吃得比以前好，心情也舒畅，包贝在工地上忙碌的身影，青春而健美！
“得准备中餐了！”
包贝起身来到工地搭起的临时灶台，粘满油污的单煤气灶，包贝用钢丝球和洗衣粉擦洗过，锃光发亮，然而，有些部件终归已经老化，煤气灶缺了条腿，在平地上放不稳，只能用小石块垫起来。
电饭锅煮好米饭，小量杯往锅里量了五次米，强子吃五碗，表叔四碗，包贝自己吃一碗。刚来那天中午，包贝不知不觉吃下去三大碗米饭，撑到直打嗝。
猪脚炖在锅里，男人家卖力气不能少了油水。慢慢有香气从锅里溢了出来，似乎能想见一会强子吃饭狼吞虎咽的模样，包贝眉尖儿都带着笑！
布满伤痕的，略显粗糙的双手浸在水里，把刚刚拣过的菜心在清水中冲洗干净，除了肉食，包贝还准备了一个青菜，再开个紫菜蛋花汤，中午的饭菜就准备好了。
说不上多美味，至少荤素搭配，量大实惠。
轻咬了咬嘴唇，包贝觉得自己应该多练练厨艺。
“表叔，强子，吃饭了！”
“好，再一点点就全部完工，你先吃！”心里怎么想的嘴里怎么回答，至于表叔？在季强眼里，一般是看不见的！几天相处，季强觉得他和包贝成了一家人！
“兔崽子，有了媳妇忘了叔！”当然，这话李四只在心里说说，就这几天，包贝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他看在眼里，满意在心里！
“嗯，我不急，那我先把菜热锅里了！”包贝一天比一天开朗，不再是闷嘴葫芦。
足足半个多小时，叔侄俩做好最后一根角线，把工具整理好收起来，再把头伸到水龙头下冲洗干净。
从包贝来到工地，叔侄俩干活都会穿着上衣，刚干活完，湿漉漉，跟水里捞出来一样，不换了，上桌。
“包贝，我们明天走，要不要跟你舅打个招呼？”没外人的时候，季强还是叫小老板娘“包贝”，并且心里窃喜。
“不了！”包贝摇摇头，身份证一直带在身上，其它东西，包括衣服，她不要了，不想回去那个地方。
季强使劲扒饭，一碗饭很快见底，猪脚还有一大盘子，包贝夹起一大块猪脚放到季强碗里！
李四在一边干瞪眼，瞧着季强，满脸嫌弃，小犊子，走了好！
在别人眼中，季强混身汗水和着泥浆，那是肮脏。但是，在包贝眼中，这是担当，他要养她！
她叫舅舅的男人，没有强子可靠，一根汗毛也比不上！
第7章 新生
一大早，公交站台，季强右手一个蛇皮袋，左手一只塑料桶，如果光是季强一个人，多半一只桶就可以装下全部家当。
但是女人不一样，只要看上去可能会有用处的东西，包贝都给收拾到蛇皮袋子里面。
家，是一个甜蜜的负担！季强不懂这话，但是现在他有切身体会，蛇皮袋不重，如果不是包贝收拾起来，一定要他带上，他早就一把丢垃圾桶了，嗯，对他来说，蛇皮袋和里面的东西纯粹就一负担！
“表叔，我会来看你的。”来是会来，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去了，开工的话，不会再有多少自由的时间。
包贝跟在季强身后，像个小媳妇，刘海遮住左脸，半旧的衣服跟季强很配！
“你先试试，活不好找，你再回来！”李四经历过风霜的脸上看不出离愁别绪，但是对季强说出来的话情真意切。出门在外，乡里乡亲，能帮一把是一把。
“好！”季强照例话不多。
“表叔，坛子要记得放水。”包贝给李四泡了一坛酸菜，夏季来临，酸菜是消暑开胃的佳品。
“你们两个要好好的，有什么事，强子你让着点，包贝是个好姑娘！”李四完全把包贝当侄儿媳妇了，勤劳贤淑的姑娘才几天就获得了李四的认可！
公交车到站。
“叔，你回去吧！”
“司机，帮忙开下后面车门！”横放在桶上的凉席和蛇皮袋实在不好走前门上车，本站没人下车，司机连后门都不开。
司机嫌弃地看着季强，不情愿地打开后门。
车上人不少，上班的时间。季强把行礼放在无障碍区域的角落，直接伸手抓住挂拉环的铁杆，护住包贝。
“上车买票，行礼也要买票。”售票员是一个丰腴的中年妇女，身前挂个包，手上抓着钱和各种面额的车票，里程数长的公交路线没有实现无人售票，“去哪里？”
“西陂。”现在城市开发还没有到新角，西陂是现在的城市边缘，紧挨新角，季强想尽量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十块。”
公交车开动，李四的身影越来越远，车拐了个弯，看不见了。
季强一脸严肃，眼睛死死盯着车窗外面，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像是跟车厢焊接在一起的人形铁柱子。
刚刚给车票钱的时候，季强看见包贝小手捉住他腰部的衣服，仰着小脸看他，小脸上挂着笑，她的浅笑就像季强喝过的啤酒，将她的笑渲染得极甘美，只是也像啤酒一样，让季强感觉晕乎乎地！
季强运足了力气站好桩，脚底下像生根了一样钉在车厢地板上，任公交车怎么左抛右甩，也撼动不了他半点。
今天，开公交的司机特别炫技，又到了站台，司机来了个急刹车，“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包贝往后倒去，季强一只手扶住铁杆，一只手赶紧抱住包贝往怀里带，包贝揪住衣服的双手都快要滑脱了。
“那个……那个，包贝……我不是故意地！”车厢里的人都朝季强看过来，一紧张，季强忘记在这个年代，大厅广众之下叫“包贝”所能产生的威力了。
没等他说完，包贝已经两手环住他的腰，脸埋进了他胸口，包贝也很羞涩啊，可是，“哼~~~，下车了谁认识谁？”只是，耳根后像晕开了的颜料！
季强口干舌燥，胸腔里面，那心脏你是想要闹翻天吗？
僵直的肌肉倒是有助于站立，季强随着公交车上下起伏，不动如松。眼睛盯着窗外，景物化作流光，视网膜上留不下半点痕迹！
又过了好多站，季强稍稍放松下来，再继续绷那么紧，快要抽筋了。
包贝的头顶刚刚到他下巴，鼻尖有发丝的清香，真好闻！可是，季强想快点下车，他感觉别人的目光像刺刀一样，火辣辣地刺伤他的后背！
个多小时的车程，季强不知道被别人的目光杀死几百遍了，车到西陂，季强拍拍包贝的后背，提起行礼，逃也似地下车。拜拜了您呐！
“咯咯~~~”身后是包贝银铃般的笑声。
“呆子，给我！”包贝伸手抢去季强左手提着的塑料桶，挂在小臂。
可是你把小手塞到季强手里是什么个意思？
没有了束缚，年轻的姑娘憧憬着爱情，而旁边是把她从火坑救出来的骑士！姑娘从没一刻有现在这么幸福，这是她的新生！
季强假装一边同包贝说话，一边心虚地快速看向四周，“包……包贝，我们先去租房子。”这一次再喊“包贝”好像有心理阴影了。
再看看身后，“呼~~~”没人，手掌叉开，同包贝十指交叉握在一起。
“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听你的！”逃离了火坑的包贝，重新焕发了活力，不过，似乎有变成傻姑娘的倾向。
“前面有个村子，我们去找找！”
“你来过吗？”包贝看季强像识途的老马。
“呃~~~，来过!”是上辈子。
青砖，黑瓦，小巷，脚下是铺着麻石的路面，院墙上有苔藓和绿植。这会，包贝是多情的江南女子，拥有的不是思念，是与情郎徜徉在古旧巷尾的幸福小女人！
“那……那个，这里好像没有房屋出租。”季强满脸尴尬，这会，村子周围没有太大的工厂，村里人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增加收入的机会，墙上也不像后来那样贴满租房的小广告。至少，刚刚转了一圈，季强没有看到一条房屋出租的信息。
“嗯，要不我们去有工业区的地方吧？”包贝扑闪着双眼，必要的时候我是可以帮你的呀。
“那……，走吧。”
“师傅，周围有没有大的工业区？”出了村口，好不容易在路边拦下一辆摩的，这里，人实在太少，季强的记忆跟现实有些挂不上钩，好在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决定听取包贝的建议，去找个工业区。
……
“我是不是很笨？”刚刚去村里面找房子，季强感觉自己丢脸了。
“没有啊，你是最厉害的，都知道来这么远的地方！”
“我会马上找到工地的！”季强心情瞬间变好。
现在他俩正把自己丢到刚刚铺好的床上说闲话，屋里没有家具。折腾半天，都没力气了。
“我出去买菜，你休息！”其实已经到了午餐时间。
“不要，一起去！”包贝站了起来。
第8章 傲娇的女人
“给！”包贝拧了毛巾递给季强，出门必需整理仪容，如果是以前，上个街，包贝得化半天妆啊！
再次上街，包贝挽着季强胳膊，像所有热恋中的男女！季强也不再像第一次那么心虚到四处观望。
“哼~~~，我的男人我陪着成长！”
几天的相处，包贝摸准了季强的性子，大个子很憨，话不多，脸皮薄，她最喜欢的是他那颗热血刚直，重情重义的心！
包贝上过高中，高二的时候家里出事，爸妈一夜之间全都不在了，家里的产业没能给包贝留下一星半点，全都被人吞完了，包贝掩盖了自己的容颜，像个小动物瑟瑟发抖着苟活在这世上。
当地重男轻女的习俗，让那个本就不喜欢她的舅舅更是认为她克死了爹娘。
父亲是家中独苗，还剩舅舅是隔得最近的亲戚，成为了她的监护人。
当时，她的世界全是黑暗，也从来没想过要去寻找光明！
只是，那个夏夜的烧烤摊上，两个离于世间的孤独的人啊，相互有了丝丝的慰藉！
季强能说，我当时就是想再喝一次啤酒么？
感受着身边女孩散发的热力，“要老命了！”包贝碰到哪里，哪里就起鸡皮疙瘩，皮肉一阵一阵发紧，手心都出汗了，季强把手握成拳头又松开。
季强定力十足，再是紧张，走起路来也不会乱了步子。
“强子，这里有菜店！”包贝摇了摇季强胳膊。
“哦！”就是不会认路了，走过哪些地方一概没有印象，包贝说，有菜店，那就有吧，赶紧买了，回去还要做中午饭！
挑菜的的时候，包贝才会暂时松开季强胳膊一会，这是她唯一能捉住的幸福啊，当然要捉好咯！
强子肥瘦不挑，那当然要选五花肉，来个青菜，今天搬了新家，得庆祝一下，再加条鱼。
“老板，结帐！”有个人一起柴米油盐的日子，真好！
……
“包贝，还要我做什么？”季强把杀好的鱼清理干净递给包贝。
“哎~~~，剥几颗蒜，洗好姜、葱、辣椒！”包贝声音里透着甜美。
包贝的厨艺天赋正在觉醒，今天的菜更好吃了，季强还可以再多吃一碗饭。
季强不停扒饭，碗里的菜没见少，有包贝在不停给他夹菜。
“你吃！”季强从碗里挑了块鱼腩，剔了鱼刺，夹到包贝碗里，嗯，照顾人是可以学会的。包贝碗里几乎没动，看季强吃得香，她就高兴！
……
“一会我出去找活，你好好休息，今天累一天了！”
“等一下！”包贝从后面抱住强子，“今天不行还有明天，不要着急，早点回来！”
季强的步子迈不出去，女人啊，是甜蜜的负担！
“知道了！”季强答应。
包贝松开手，目送强子下楼。
……
从兜里翻出老旧的诺基亚手机，打开通讯录，又无奈放下，什么装修公司啊，材料供应商啊，什么客户信息啊……，都在十七年后的那只手机上。
“师傅，去最近的建材市场。”季强找了台万能的摩的。
“老板，瓷砖什么价格？我是给人做装修。”季强找了家看上去最大的店面走了进去，店里面两个工人，前台一个美女服务员，那胖胖的家伙应该是老板。
“哎呀，老板，你好你好！我们家品种最齐全，价格最优惠！”胖老板看到客人上门，有可能是潜在的长期客户，非常热情！
季强从店里拿了纸笔把各项报价记好，“老板，你帮我留个电话。”
“好嘞，这是我名片。”胖老板在服务台取了印刷精美的名片，双手递上，“老板，你是哪家装修公司啊，赐张名片？”
“呃~，不是装修公司，我接工程的。”急死个人，装都不会装，“我留个电话吧。”
“哦~，接工程好，接工程好！”胖老板有不少像季强这样的客户，这么耿直，头次上门不忽悠他的，这是第一个，“老弟，有事你打我电话，我给你送上门去！”
依次下来，门窗，电工，涂料，沙石，水泥……，季强记满了好几张纸。再买一套施工的用具。
“叮铃哐啷”提着一大堆工具，出得建材城来，已是万家灯火。
“呼~~~，大半天过去了，找工地，只能是明天了！”
建材城在比较繁华的路段，车流人流密集，似倦鸟，纷纷归巢。
光影里，季强心里滋生了新的想法，“我要在这里有自己的房子，最好，还有台车，包贝肯定喜欢！糟了，包贝！”
“摩的！”人流多的地方，摩的不会少，不到两分钟，季强也踏上归程。
菜店门口下车，买好菜，季强两手提满东西直奔出租房。
……
季强出去整整一个下午，包贝一直在整理，这是他和季强的小窝，地板，门窗，不多的几样家具，都擦洗得干干净净。
天色将晚，包贝淘米下锅，煮好晚饭，眼看着暮色渐渐来袭。门缝和窗户飘来饭菜的香味，包贝不时看看房门，希望那扇房门马上就被推开。
饭已经熟了，季强还没回来，包贝身上没钱，买不了菜。
没有开灯，包贝蜷坐在床上，眺望城市的繁华。
“不会出什么事吧？强子那么厉害，应该是有事情耽搁了！”包贝忍不住担心，耳朵也竖了起来，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终于，楼梯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虽然只有几天，但，这个声音已经印在包贝心里，一辈子不会忘掉！
跳下床，打开房门，冲上去拥住熟悉的身影，包贝把头埋在季强胸口，是熟悉的味道！
包贝红了眼睛，她不会哭，她知道他会回来，她只是想他了！
“包贝！对不起……，对不起！”谁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会降低？季强一天比一天聪明！
季强把手里东西往地上一扔，扶住包贝双肩，心慌得不行，“包贝，对不起，不会了，下次不会了，我一定按时回来！”
“扑哧~~~！”包贝轻轻捶他一下，笑靥如花！
“呀~~~！”包贝看见装鸡蛋的袋子里面，鸡蛋碎成了糊糊，“下次不准这么毛燥！”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嗯，好的，记住了！”
包贝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菜、肉，“你把东西放好，休息一会，饭熟了，很快可以吃饭！”
“包贝，给你，我要钱了找你拿！”季强把兜里的钱全部掏出来，放到包贝手里，“我忘了给你钱，害你出不了门！”
“哼！一会再说，先做菜！”傲娇的女人！
第9章 家庭教师
“今天，碰上事了吗？”包贝夹起一块金黄的鸡蛋放季强碗里，抢救出来的蛋液全部做成了一碟葱煎蛋。
“唔，去找建材市场，不知道时间那么快，一下就到晚上了！”
“那是你在认真做事！”
“那当然，记价格的纸都写了好几张。”
包贝狐疑地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据她所知，强子不识字的吧？
有人夸，就是这么美！季强从兜掏出折叠好的白纸，在桌上摊开，“你看，劣质瓷砖六块五，一般品质十二块，优质的二十三块……”
强子似乎是认真的诶，小看他了？
包贝探头过去看，“噗~~~！咳~~~咳咳~~~”包贝嚼动的小嘴喷了满张纸的饭菜，她想把头扭开都没来得及！
“季强，从今天晚上开始，我教你学写字！”这声音咬牙切齿，包贝赶紧把纸张拿起来，把饭菜抖进厕所，这些像天书一样的纸张，是强子的宝贵资料。
妈耶，她看到什么啦？跟季强说的价格一对照，长方形里面画个叉应该就是劣质瓷砖了吧？然后长方形里面画个圈圈，再下面是画个钩钩，还有正方形，枕头形……，都是些什么鬼？
天啊，果然没有读过书！
“瓷砖你不会写，季强两个字你会不会写？”包贝超级认真，最基本的汉字总要学会吧？
“瓷砖？会啊。”季强眨巴着小眼睛卖萌。
“呃~，你……”不是说不识字么？“会写，你画什么圈圈？”
“画图，一看就明白啊！”
“那你自己的名字，你会不会写？”
季强摇摇头。
“那你画个季强出来！”
季强秒怂！
“吃饭！”包贝伸出筷子敲了敲季强饭碗，一会要好好操练他。
……
收拾好饭桌，摆上纸和笔，本来是没有这些装备，季强刚刚临时下楼跑了一趟。
“把你会写的字，在练习本上写下来。”包贝站在季强身后，她现在冒充家庭教师，监视大个子学写字，如果再拿根教鞭在手里……
季强一米八的大个子坐着小板凳，四肢挨挨挤挤成一团，趴在桌上咬笔头，这么多汉字，到底哪个字是我会写的啊？愁死了！
“明天去买套合适的桌椅，二手的都行！”看季强委屈的样子，包贝已经决定了，现在她是家里的总管。
季强停下笔，包贝在一边看着他，似乎从上到下写满了一页？
“还有吗？拿来看看！”从季强手上接过练习本。
“瓷砖。”咦？真会写，“水泥，老干妈，雪花啤酒！”
“嗯，不错！”不错个鬼，斗大的十一个字铺满了一页，瓷砖、水泥、老干妈、雪花啤酒，是什么鬼？不过刚刚上第一节课不能打消学生积极性，不能生气，包贝深呼吸！
包贝使劲憋住，“你会的就这些吗？”
“嗯，这些包装上面有啊，看得多就会了。”
好吧，基础这么差的学生，包贝无力吐槽。
她抽出另一个练习本，“你看好，我这样写，你看我先写哪里后写哪里，汉字书写，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字不要写那么大，写在格子里就好，横平竖直，不要扭得像蚯蚓……”真累，“每天学会十个字，可以吧？”
“学不会怎么办？”季强小声回答，他认为，这个任务比较重。
“每天十个字，我陪你学会才睡！”这是柔中带刚？“今天，我们把这十一个字写好，再把你名字学会就算完成任务！”
照着包贝写下的样，季强照着笔画模仿，一个字比一个字写得好，成年人不比小孩，对肌肉的控制力很强，只要沉下心来，学写字还是很容易的。
“要不买本字帖？”包贝看着自己顶多称得上工整的字迹，想要季强学得更好，更优秀！
两页纸写完，十三个汉字已经有模有样了。
“好了，今天就学到这里了！”
……
夜色下的城市，道路两旁的霓虹灯，每天准时上下班，一天到晚飘散着香气的小吃店，狭窄的街道，过往的车辆和行人，在这繁华都市的一个角落，人们称之为城中村的地方，居住着很多的异乡人。他们背井离乡，在这里蜗居，或是为了他们想要的生活，或是为了追逐心中的梦想！
这是位于城中村的出租房，一房一厅一厨一卫，面积不大，当然租金也不贵，为了省钱，季强和包贝找的这处房子，两人都很满意。
包贝睡卧室，而季强只要有张凉席，哪里都可以是床。
关闭了灯光，躺在这黑暗里。对面的出租房里正在热烈讨论着今天公司发生的事情，和明天的安排，这应该是上班族。旁边的出租房里，有人正用跑调的嗓音唱着伤感的情歌，难道是因为太孤独？
夜已深，在这独属于她和季强的小天地里，包贝感叹着这几天如同梦幻的光景。嘈杂的人声和车声渐至稀疏、幽远，熠熠生辉的眸子还是舍不得闭上，隔着房门，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他的气息。这一切不是泡影！
宁静的夜里，耸立的耳朵再听不到客厅传来丝毫的声息，包贝猜测着季强睡觉的模样。
悄悄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包贝像猫一样在暗夜里行动。
“咔哒~~~”门锁发出轻微的声响，房门打开一道刚好能容一人进出的缝隙，一道黑影从缝隙慢慢挤了出来，猫着腰，轻灵地行至客厅地板上呈大字形睡熟的季强身边。伫立良久！那道身影轻轻地在熟睡的季强身边侧卧下来。
窗户透进来星月和路灯的微光，朦胧的微光中，包贝欣赏着眼前这个睡梦中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浓密的眉，厚厚的嘴唇，高挺的鼻子，很是耐看呢！尤其现在眼帘闭合，安静沉睡的样子极为打动人心。
包贝伸出手指在季强脸上虚虚抚过，隔着距离勾勒着五官的形状。
划动的手指忽然停下，虚悬半空。
“呵~~~！”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伸着的手猛然缩回捂住嘴巴。微光中，包贝悉悉索索再次起身，悄悄进入卫生间，撩起覆盖左脸的头发，镜中人，脸上是丑陋的斑痕，细看上去似乎比几天之前模糊了，也变淡了？
包贝取下一块干净的毛巾，将头发包裹起来，又悄悄在厨房倒几滴油在手心，是她特意买的瓜子油。
用瓜子油在左脸轻轻揉搓，不一会，左脸的斑痕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消失，再用香皂把脸上的瓜子油清洗干净。
再次看向镜中，那是一张柔嫩玉润，明眸皓齿的脸。
偷偷摸摸忙完这一切，包贝回到季强身边躺下，眉眼全是笑意！
明天早上，真期待呢！
第10章 打蟑螂
“啊~~~！你是谁？”一声大吼，接着连连后退，半夜不需要起来上厕所的季强，清早睁开眼睛，惊悚地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不认识的漂亮女子！
门外，本是路过的脚步声停了下来，“砰砰砰~~~”敲门声响起，“里面怎么啦？有没有事？”是个热心肠的人呢！
“没事，没事，打蟑螂呢！谢谢了啊！”包贝被刚刚的动静惊醒，趴在席子上回答门外的热心人。
“哈哈哈~~~”差点笑岔了气，包贝趴地上起不来了，她没想到，季强五大三粗的汉子被她吓成这样，“哎哟~~~！”
那女子正趴在地上，季强从后背看去，好像包贝啊，还有那声音！
“包贝？”季强试探着喊了一声。
“嗯！”包贝笑眯眯抬起光洁无暇的小脸。
“你的脸？”
“脸好啦！”包贝爬起身，站到季强跟前，撩起头发，左脸送到季强眼前。
眼神对上眼神，彼此间呼吸气息可闻，“那么大一块斑没了，是不是很漂亮？”
“嗯！好看！”季强咽了口口水。
包贝眼珠子溢满微笑，顾盼生辉。
眼前女子秀发披散，细长的柳眉，玲珑的琼鼻，玉腮微晕，娇艳水润的红唇，眼神荡漾着清波，温柔绰约。
“怎么会……”季强用手在左脸比划，“突然好啦？”
“本来就是好的呀！”包贝目光微黯，“是我家里的事，……”包贝决定，还是对强子说出来吧。
“三年前，我也有幸福的家庭，爸妈很恩爱。”包贝微侧着头倾述，限入了回忆。
“当时，我们家经营酒厂，很有钱。爸爸是为了妈妈在这座城市留了下来，他很拼命，想要让妈妈过上最好的生活，大概十多年前，我们这里有一家酒厂，生产的酒卖不出去，工厂已经快要倒闭，政府出台激励措施，公私合营，爸爸就是那个时候入了股，是大股东，有经营权，不知道爸爸在这中间花了多少精力，酒厂越办越红火，成为我们这里的龙头企业。”
“后来，有一次听妈妈说，有什么人想要我爸爸手里的股份，爸爸不答应，酒厂再一次陷入了困境，爸爸当时还很年轻，可是，就那段时间，头发都白了……”包贝捂着嘴哭起来。
“爸爸天天在外面找关系，想要救活酒厂，那天，还有妈妈也一起，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哇~~~！”这些将会是包贝一生的痛苦！
“酒厂出事的时候，妈妈应该知道些什么，她告诉我，让我化妆成很丑的样子，藏起来，以后过平淡的日子就好！”包贝还在抽泣，很可怜，包括后来在舅舅家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她是也再不愿意想起啊！
“包贝，我……”季强想说点什么，又无从开口，他的语言能力太过苍白。
“我喜欢你！你每天晚上来吃烤肠的时候就喜欢了！”包贝用衣袖擦干眼泪，“你以后不要丢下我！”
“包贝，我……我娶你！”季强看着折翼小鸟般的包贝，他知道，他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照顾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走进彼此的生命，季强不懂甜言蜜语，他对她有喜欢，现在更是怜爱，他要在她身边看顾她一辈子！憨直的男人，要什么犹豫？
包贝倚在季强胸前，这里有她想要的安全感！耳朵能听见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坚实有力的声音，“嘭嘭~~~嘭嘭~~~”“呀~~~，越来越快了！”
每次，只要包贝靠近到一定距离，季强就会失控，有时是大脑，这次是心脏！
“等我……等我再赚些钱，我们回家办婚礼！”
“嗯！”包贝踮起脚尖，双唇在季强嘴巴轻轻一碰，轻笑着去收拾早餐，已经收拾好心情，又会是美好的一天！
“妈耶……，要死了，要死了，触电了！”季强浑身酥酥麻麻僵在那里，又失控了。
包贝轻快的在房间里飘来飘去，哼着轻快的调子！早餐快好了，强子呢？
“强子，快去洗洗，马上吃早餐！”咦，没反应？
包贝走过去摇了摇正呆滞着靠墙站立的季强，“洗洗，吃早餐了！”
“哦……，哪里啊？”
“去卫生间，洗脸刷牙！”好气啊，这人是呆子吗，今天不计较！包贝把季强推到卫生间门口。
……
“我出去找活啦！”刚刚的早餐，季强压根不知道吃的是什么，现在感觉肚子饱了，当然要出去干活，不出去干活赚钱，怎么娶媳妇？不对，是怎么照顾包贝？
“手机给你吧，如果有事回来晚，我打电话！”
“不要，你出去找活没手机可不行，我可以给你打电话的！”
“嗯！”季强想了想，“赚到钱给你买一个新的！”
……
“大婶，你家房子要装修吗？”季强穿梭在各处完成和未完成的工地，一向不善于与人打交道的他，说话好生硬哦！
大婶眼皮子都不搭他一下，“大婶，谁是你大婶啊？姐这么年轻！”大婶在心里嘀咕。
“哎~~~，小李，你上次说那谁？哪家装修公司好啊？”大婶在跟一个小年轻聊天。
季强在一边等他们聊完，大婶家要装修，我可以再试一下啊，“大婶……”
“谁是你大婶啊？不要！我有人合作了！不要小公司！”
大婶好可怕！季强马上转身就走，大婶那么激动干啥，身体是自己的，一激动出问题了怎么办？我不是小公司啊，我就一个人，比他们都便宜！
这是今天第十一家了，季强在心里记了数，这个他不会弄错，中午饭在外面吃，他给包贝打过电话。
看看天色，不太早了，不管成不成，这是今天最后一家，要回去了，包贝一个人在家里。
季强拿一点二五升的纯净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天气真热！
“大叔，你家房子要不要装修？”眼前是一座低矮的三层小楼，裸露的红砖有被植物侵蚀的痕迹，应该是主体盖好不少时候了，一直放着没装修，这单活希望不大，季强纯粹是来碰碰运气，今天一整天他都在碰运气！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正在小楼前面跟人说话，汗衫，裤叉，拖鞋，不是夹板的！
“小伙子，你哪家公司的啊？”
“大叔，我哪家公司都不是，我接散活。”真是耿直，不过，似乎有戏？“我比他们便宜，做完以后您可以验收！”
最近租房市场越来越火爆，钟良山打算把自己家盖好四五年没理过的小楼收拾一下，弄成出租房，也是个经济来源！便宜好哇，这小伙子看起来是个实在人！
“你几个人，要多久能弄完？”大叔有点心动。
“现在是我一个，再找个小工，您家三层，我两个半月可以做完。”
“可是我不知道你手艺怎么样，要不试试？”
“这样，我先给您装个厕所，您看看质量！”以季强的速度，一天时间绰绰有余。
“那行，我给你说说！”大叔越来越感兴趣了，带着季强去看实地。
“这栋楼，您打算半包还是全包？”
“半包怎么算，全包又怎么算？”
……
第11章 啤酒字体
“包贝，我回来了！”今天空手回家，饭菜什么的包贝完全自主了，不麻烦季强。
季强很兴奋，明天去试工，房东老板要看手艺，所以，他很有信心能够接下这个工程！以前也接过不少的工程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
也是，以前都是工作室或装修工司接单，然后转包给季强，只要打个电话就有活干，一点也不刺激，只是那些人会从中间抽掉不少提成。
而这次才是真正的独立经营，何况，成功是有人分享的！
“包贝，开门，开门！”
“嗳~~~，马上……”包贝在毛巾上擦干净双手，小跑着来给季强开门。
“包贝，明天试工，有活干了！”
“真厉害，这么快找到活了！”笑意写在包贝脸上，溢着满足和愉悦。
“先给他试装一个厕所，拿下工程应该没问题！”嘴角是弯的，这会是拉不直了。
“马上吃饭，不准说厕所！”包贝最喜欢季强胸有成竹的样子。
“呃，好吧！这个工程接下来可以干两个半月，完了马上给你买手机买新衣服！”包贝身上还是当初的旧衣服，还有后来地摊上买的劣质品，季强都觉得这些衣服不好看。
“嗯！”包贝接过季强手里的水瓶，喝完水的空瓶带回来可以装东西，踮起脚丫，在季强脸上快速亲一口。成功给季强按下了暂停键，是的，季强又失灵了，不过这次只有半分钟有效期。
包贝穿花蝴蝶一般端来饭菜，季强跟在身后打下手。
如果有什么词能形容现在的季强和包贝心中的甜蜜，“不羡鸳鸯不羡仙！”最是贴切！
这就是家的感觉么？是在疲惫时回家后有香喷喷的热饭热菜，是彼此相牵的温情和笑脸！
一句温馨的话语，一次温情的对视，是洋溢的幸福和美满，在人生的旅途中他们有幸能够并肩前进。
包贝勤劳贤淑，像小妻子的样子，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会想像不出来吧？
餐后，照例由包贝监督着读书写字，往后的很长时间内，晚餐后继续学习，应该会成为两人之间的常态。
对于学习，季强现在有点兴趣了，看着自己从文盲状态，开始可以写出张牙舞爪的汉字，挺有成就感的，季强又看了看自己写下的汉字，等着一会包贝夸奖，今晚，他很有信心！
季强很聪明，为了写字好看，他学的是雪花啤酒标签上的字体，小小的标签上印刷的那几个字可是真漂亮，趁着包贝洗碗后正在打扫厨房卫生，季强再次欣赏写满字的练习本，嗯，真像，一样的好看！
包贝忙完活，过来了，季强赶紧坐好，很认真的样子，不能惹老师生气！
包贝拖过凳子，在季强身边坐下，发梢扫过脸颊，痒痒的，季强偷偷深吸一口气，“真香！”他喜欢包贝坐在身边。
差不多可以检查作业了，“来，给我看看！”声音婉转柔和，对这个男人，包贝总是很温柔，他许了她一辈子的！
季强对自己今晚的作品充满信心，这是他写过最漂亮的汉字，“给！”眼中满是企盼，看着包贝。
包贝接过练习本，定睛朝今晚的作业看去，双手一抖，练习本如有千钧之重，“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包贝在心里对自己说，深呼吸！
“为什么这样写字？”包贝指着笔划上面多出来的弯啊、折啊、拱啊，那些看起来就不太正常的地方，手指头有在抖吗？应该没有吧，情绪已经好好地藏着呢！
“好看！”季强眨吧着小眼睛，为什么还不夸夸我呢？
包贝把自己写示例的练习本挪过来，“你看看，哪个好看？”深呼吸，深呼吸……
季强认真观察，“都好看！”你是老师，不能说你坏话！
“啪~~~”重重把练习本拍在桌子上，“季强，你从哪里学来的这样写字？写出来的字你自己认识吗？”包贝胸口不停起伏，额上有青筋浮现。
季强视线赶紧在屋子里扫射，忘了，过来两天没有喝过啤酒，家里没有啤酒瓶，找不到标签，真遗憾！
双手比了个啤酒瓶，“雪花啤酒，标签上印刷的那几个字很漂亮！明天我买回来你看？”季强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征求包贝的意见，啤酒好喝啊！
“以后不许喝雪花啤酒！”原来是雪花啤酒害了我家强子，脑壳疼，哼！
“哦……，为什么不可以喝啤酒？”季强委屈巴拉，想不明白。
“就是不可以喝，雪花啤酒就不行，别的可以，呃……！”要是强子学别的啤酒瓶怎么办？
“别的也不可以，你想喝了我给你买！”买回来，标签统统撕掉，哼！女人就是可以不讲道理！
“写字是给人看的，首先，你写出来，咱们先不管写得好不好看。”呃，有什么不对，其实写得好看还是很重要的，包贝拍拍额头，整理下语句，“咱们先写工整了，横平竖直了，要想写得好看，我去给你买大师的字帖！”要捉紧去买字贴了，这个时期强子还是白纸，最好训练！
“真累！”比起给舅舅一家子做佣人还累！包贝双手叉腰，想活动一下。
“啊，我帮你揉揉。”季家老头子教他的按摩手法，对缓解肌肉酸痛和疲劳很有效果。
包贝拍掉季强搭在肩膀的双手，横了一个好看的白眼，“先练字！”
包贝继续挨坐在季强身边，果然家里有他的气息便会心安！只是这家伙一会不看着点，就可以上房揭瓦！
嗯，她喜欢这样子，两个人一起去完成一件事情，一点一点进步，她比他还高兴。季强在认真练习汉字，果然，今天比昨天写得更好了！
“每天晚上都这样写！”
季强点点头，你是老师你说了算！
……
收拾好桌椅，靠墙放置，季强把凉席打开铺好在地上，准备睡觉。
包贝过来把摊开的凉席卷起来，在墙角放好。
“我要睡觉！明天要干活！”季强不解的看着包贝。
一只小手拽过季强，拉着他往卧室走，“睡地上对身体不好！”头低低的，声音也低低的。
“你睡外面，我睡里面！”不如，就从现在开始习惯吧！
不好了！不好了！季强觉得自己又要宕机了！
季强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脸颊被冰凉的柔软轻轻触碰了一下，发丝拂过，好闻的清香溢满全屋！
“晚安！”耳边是轻轻柔柔的声音，直入心底！
第12章 试工
昨晚，季强睡得很香，以前他也睡得香，他本是一个心思不多的人，睡眠一直都好。但是，跟昨晚不一样！昨晚，即使睡梦中，有种让他心安的力量，那力量让他觉得，天下间再无任何事情可以难得住他！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看清自己！昨晚季强已经看清自己和包贝的未来，前路再无迷惘！
季强醒来，感觉手臂在一个温暖的怀抱。
晨曦透过窗户，酣睡正香的包贝抱着季强一条胳膊，一头乌发如云铺开，白嫩紧致的肌肤，睫毛轻轻颤动，水润的脸庞紧贴住季强肩膀，嘴角挂着发自内心的微笑，她的脸型那么精致，睡姿那么柔美，即使睡着也不愿意离他稍远，抱得紧紧的！
包贝恢复容颜后，这是季强第一次明目张胆，这么近距离欣赏包贝的美！这是一个精灵般的女孩，能将她的甜美透进人心底！
这样的包贝让人看了就有想要触碰的冲动，季强克制住自己，保持姿势一动不动，等天色再亮一点，等她从睡梦中醒来！
“早啊！”包贝醒来，发现季强看她的目光，晶莹的眸子里面荡漾出笑意，雪藕般的柔软玉臂慵懒的将头发拨到一边，探出身子在季强脸上盖了个章。
每天早上睁开双眼就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真是美妙！
“早啊！”季强这次没有宕机，虽然还是会有过电的感觉，现在，他喜欢上了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不会再次突然电流过大。
“今天你要去试工，会不会太晚了？”包贝一边起床一边问他。“早餐很快就好！”
“我帮你。”季强不敢看包贝，虽然包贝那边对他有极强的吸引力。
窄小的卫生间，季强正在刷牙，包贝费力地挤了进来，直接对着下水道刷牙，满嘴白色泡沫，她转头看向季强，也是满嘴泡沫，包贝取出牙刷，把满嘴的白色泡沫涂了季强一脸。
“唔要闹！”手忙脚乱的季强发出微弱的抗议。
卫生间里，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
“我走了，中午回不来！”季强提着他的时尚蛇皮袋出门而去。
“钟叔，早啊！”季强以标准农民工造型出现在钟良山家的三层小楼。
“嚯，你小子总算来了！”钟良山怕季强到得太早，提前来到小楼等他，结果一等等到八点。
“正常上班时间就可以做完！”
“这么厉害？”钟良山满脸狐疑，他自己家住房做装修的时候，那个厕所用了半个月。
“您这个是出租房，不需要做那些复杂的防水和安装，今天就可以看到效果，七天后可以正常使用！”对于这一套，季强熟练无比。
对于这个卫生间的装修，季强已经在心里全盘计划好了，钟叔的喜好，他也在聊天的时候问过了，装修用的材料，昨晚就已经从钟叔进的材料里面选好了，万事俱备……，嗯，准备开工！
“嗵嗵嗵~~~”冲击钻打在墙上的声音很吵，季强在距离屋顶不远，打了个四方型孔。
嗯，装换气扇的，这个，钟良山知道，听小伙子说了。这样确实很好，出租屋哪会装换气系统？这样一弄就很好，经济实惠又安全。哪怕有人在卫生间用煤气热水器也不会出现煤气中毒！
打钉，固定架，合成吊顶，欧开！简单搞定，最没技术含量了，季强拍拍手跳下人字梯！
河沙过了筛网，室内只能用细沙，拆一包水泥，细幼的水泥灰雾腾空而起，口罩是防霾利器。按比例配好料，加水和起，一把铁锹在他手里比玩具还轻巧，舞出了花，高分贝的“刷~~~刷~~~”声连成一片，季强一个人干出了一支工程队的气势！
“唔，烟雾冲天，这小子干活真利索！”钟良山差不多已经认定季强了，还得再看看手艺。
没有小型搅拌机，一切工作全靠手动。
卫生间门口一侧是洗手台，可以放一些用品和做一个毛巾架，洗手台有了毛坯，季强提一桶刚和好的灰浆，他准备直接弄个水泥原色的洗手台，季强手中的灰刀和铁抹子如同医生手中的手术刀，准确而迅捷，基本动作一次到位，洗手台快速成型。
“呼~~~！”再倒个圆角，完全用不到倒角专用的角抹子，圆角在季强手中的铁抹子下准确而完美地呈现出来！
汗珠滴落，完全影响不了季强的动作，这才哪到哪，早习惯了！汗液在脸上拉出一条一条沟壑，这种环境下讲不了卫生。只是，包贝看见了会心疼的吧？
还有地砖，墙砖。
“小伙子，先吃饭，来来来！”钟良山一直没走，季强干到哪他就看到哪，开始是想盯住小伙子不要干坏事，材料什么的被人偷走还是挺心疼的！
然后……然后他喵的，看一大小伙干装修的活居然看入迷了，那铁锹舞得，那铁抹子挥得，那他喵的全是节奏感啊！让人充满期待啊！那洗手台用水泥糊几下，真他喵漂亮！
装修的活，钟良山完全是个外行，但是关于季强手艺怎么样这回事，他是彻底放心了，“小伙子，你干这行不少时候了吧？”
“嗯，是有蛮长时间了！”几十年啊，不能说啊！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钟良山还没问过季强名字。
“季强。”季强往嘴里倒饭，嗯，是用倒的，端起一个快餐盒，往嘴里一倒，嗯，那米饭不见了，脸部形状不断变化，一会鼓起，一会又瘪下去，“是有点饿了，烧鹅真好吃！”
季强吃完饭，油着个嘴巴，又准备开工，早点干完早点回家，包贝一个人在家！
“哎哎~~~，季强小伙子，别急，坐一会！”钟良山看傻眼了，这小伙子饿死鬼投胎啊，我还没开动他就吃完了，还好，留了点菜。咦~~~？不对，烧鹅呢？
钟良山气得想把筷子扔了，真不讲客气啊？又笑了笑，“算了，老夫也吃不了多少，少吃餐烧鹅没什么的！”
“季强啊，这里就包给你了，明天你把身份证带带，我先压着，啊？”钟老头笑眯眯地跟季强说话，“明天先给你一半工程款，那些零碎的小东西你自己看着办，不要买太便宜的！”
“好嘞！”老头什么的笑起来最可爱了！
你说压身份证？干这行的，谁还没被压过几次身份证？
第13章 喝酒别说话
包贝在小客厅里快乐的干着家务，嘴里哼着音节不明的歌，强子的凉席还在墙角，真碍眼！
“哼，藏起来！”放哪里好呢？屋子就这么大，包贝在出租房里面转了一圈，放哪都碍眼！
放床底下好了，包贝想到一个绝佳地地方，撅着屁股把卷好的凉习塞到床底下最靠里的位置。对了，再把鞋盒子，装东西的纸箱，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什么的全部塞到床底下，挡住！
背着小手退到门口，往床底下看，“嘿，看不见了！”屋子更整洁了，不错！
中午吃什么呢？弄个青菜足够了，昨晚剩下的鱼，够我吃了！
午餐过后。
强子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今天他试工，对了，给强子买瓶啤酒。”
可是好纠结啊，恨死雪花啤酒了，包贝的手在货架上来回打转。买什么啤酒啊？这主意一点都不好！
要不，买金威？小手抓住金威，想取出来。可是，强子是不是更爱喝雪花呀？
哼！就不买雪花啤酒，小手坚定的取下一瓶金威，去柜台结帐。
“这里有冰好的。”老板看小姑娘从货架上取的啤酒，好心提醒她，长得好看走到哪里都吃香！
“哦！”包贝从躺在店门口地上的冰柜里面换了瓶冰好的啤酒，“老板，你有没有冰块？”
“干嘛？”
“还要晚点才回来！”微垂的臻首，隔十里远都能感觉到那满满的幸福！
“男朋友啊？”老板拿把菜刀进去里屋，“嗵嗵~~~”一会用袋子提了大大的冰块出来，“给，你男朋友真有福气！”
“嘿嘿~~~！”是呢！包贝认为，自己也很有福气呢！“谢谢老板！”
“年轻真好！”四十岁的中年油腻大叔，呈四十五度角对着天空发出的感叹，表明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想我是海宁静的深海不是谁都明白……”
屋外传来好听的歌声，唱得真好，这首歌包贝也爱听，跟着哼了起来，歌声越来越近，被歌声吸引的注意力突然发现夹杂在歌声中那熟悉的脚步声，“呀！今天怎么可以回这么早？试工了老板不满意么？一会要小心，不要跟强子提试工的事！”
包贝飘过去打开大门，“强子！”送上如花笑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辣么远就知道你回来了，还提前开门。
“哈！包贝，我……”
“快进来啦，有好东西哦！”嗯，他自己也不要说，多尴尬哪！
“包贝，我……”
“你喜欢的哦！”包贝拉起强子的大手，不在乎他那一身的泥浆和汗味。
“包贝，……”
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出来啊，我接到工程了，不让我说出来会憋死的啊！季强。
“快点！”包贝弯下腰在桶里面掏啊掏，“噔噔噔噔~~~”手里面举着今天下午刚买的啤酒献宝。
季强正被包贝四射的活力包围，还没来得及欣赏，“咦？那个像啤酒瓶的物体是什么？啤酒瓶上漂亮的小纸条呢？包贝把啤酒标签给刮烂了？一定是觉得自己写的字没标签上的漂亮，把标签都刮烂了，真可爱！”在季强眼中十分可爱的包贝，犯下什么样的错误都可以原谅！人都是要面子的嘛！
“啤酒？”既然认出了那物体是啤酒，季强当然要配合一下，要不，被憋住的感觉很不好啊！哦，憋住？“包贝……”
“嗯，对哒，对哒！快去洗洗，全都换掉，洗个澡什么都过了！”包贝放下啤酒，把季强推到卫生间，“你赶紧洗，我去拿衣服！”
包贝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季强也感觉到了。
转了个身，“呼~~~”表演还算成功吧，一会喝完啤酒应该不会难受了吧？脸色那么难看，都拧起来了！
哼，还是不被你憋的？季强。
“强子，唉~~~！第一份工看来没了，还得出去找活！没关系啦，才刚刚开始！”包贝心不在焉地翻找衣服，这件？不好，这件！
“要不我出去上班？不太现实啊！”再等等吧，包贝不再纠结，不能把不好的情绪带给强子，才刚刚开始呢，“强子，加油！”
“包贝，我好了！”卫生间，季强他出不来啊。
哦嚯~~~，这么快？汗衫、裤叉、小裤裤一把抱起，“来了，来了！”
卫生间半开的门后面伸出一只粗壮的大手。
汗衫、裤叉、拖鞋，穿戴整齐的季强，像一只野生的广东土豪。
“包贝……”
“来，喝啤酒！”趁着季强穿衣服的档，包贝用两根筷子把啤酒瓶打开了，哎哟~~~，手都弄疼了。喝完酒就会忘记！
哼，你不尊敬土豪！季强。
“哈~~~”啤酒丰富的泡沫，在胃中迅速分解为二氧化碳，没等打嗝，就被季强从喉咙直接哈了出来，还带着**的声音，啤酒喝得是越来越有技巧了，啤酒特有的冰爽刺激带走了浑身暑气！啤酒是个好东西！
“好喝！包贝你要不要来一点？”好东西要分享！
“那……那就一点吧？”包贝没喝过啤酒，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受喝？
包贝没有起身，季强要去给她拿个饭碗倒啤酒。
“呃~~~！”
包贝直接从桌上拿过季强喝酒的碗，小脸皱成包子，轻轻抿一口，然后整个人打了个冷颤“啊呀！太难喝了，这什么味道？”拼命哈气！红酒喝过，白酒尝过，啤酒一直无爱呀，光闻那味道就不喜欢，下次再也不要喝了！
难道喝的不是同一样东西？季强接过酒碗，皱着眉头品尝一口，这啤酒好喝啊！
“包贝，啤酒好喝啊，你不喜欢？”
强子应该都忘了，还要加油，包贝摇着小脑袋尽量卖萌，拼命朝季强眨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电晕你，电晕你……！”心里碎碎念。
“不好喝，不爱！”
包贝眼睛怎么啦，不过，笑这么可爱，眼睛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包贝，明天……”
还是没忘记吗？不过应该好受一点了吧？包贝打算让强子说出来算了，她坐直了身体。
“明天，带身份证过去，拿到第一笔工程款，可以开工了！”诶？说出来没那激情了嘞？
季强看了看包贝，哦，包贝眼睛好了，应该是刚刚有一点点不舒服，只有一点点，现在马上都已经好了！
第14章 啤酒味初吻
“啊~~~！”原来我误会了，原来强子真的可以，我怎么可以不相信强子呢？
包贝的尖叫声高亢刺耳，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惊悚的是，包贝站起来，把桌子给掀翻了，季强眼疾手快，终究被包贝的尖叫吓了一跳，右手捞到了装啤酒的碗，左手慢了一步，眼看着啤酒瓶的自由落体运动被分解成为慢动作，先是瓶底与瓷砖铺成的地面相接触，然后“砰”的一声爆散开来，后面的看不清了，碎裂为满地的酒液和玻璃碎片。
“啊！我太高兴了！”包贝蹦了起来！
“哎，小心！”这么让人不省心，包贝以前不这样的啊，怎么越来越像小孩了，这么难带，以后怎么办啊！
季强快步越过翻倒在地上的桌子，一把抱起包贝，“地上全是啤酒和玻璃渣，很滑，摔倒了怎么办啊？”轻轻亲包贝一口！
包贝把脸藏在季强胸口，“真丢脸！”嗯，再装一会鸵鸟，谁都别来打扰我！
“包贝！”
“嗯！”声音要穿透层层阻隔，勉强到达季强耳中时已经细不可闻。
“包贝！”其实季强没想说什么话的，他就是想喊这个名字而已，他知道，怀里这个人就是他的世界，比他自己还重要！
……
“强子，我……我再去给你买啤酒。”
季强正在把玻璃碎捡起来，再细碎都不能放过。包贝拿着拖把追在季强身后，把他清理过的地板擦干净酒水，而用手指捏不起来的更细碎的玻璃渣，也可以用拖把拢在一起再清理。
“老板，再买两瓶啤酒！”包贝带季强来到她刚买过啤酒的小店。
包贝俊美的小脸一直挂着笑，嘴角弯弯，眉也弯弯，汪汪的大眼睛，水遮雾绕。
“你男朋友啊？可真……”哇塞，好强壮，这么高大壮实的小伙子老板很少见到，“可真威猛！”这词用得名符其实吧，老板想了下，觉得还是这词妥当！
“诶嘿嘿~~~”别人只要夸强子包贝就高兴，两人拉着手站在一起，包贝就是那一只依人的小鸟。
包贝抓住季强大手，走一步垫一步，好好一条回家的路给她走成了恰恰舞步！
包贝高兴，季强的心也像是要融化，宠溺的目光没有从包贝身上离开半刻！
时间应该有点晚了吧？季强终于抬头看看天色。
晚霞居然如此灿烂！
……
“包贝！这几个字是不是很漂亮？”
饭桌上，包贝给强子倒好啤酒，季强用筷子指着包贝忘记处理的标签，虽然这几个字没有雪花那么漂亮，但也是很好看的。作为一个憨直的男人，季强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提高包贝审美的机会？
“吃饭！”包贝刚好塞进嘴里的筷子被咬得“咯咯~~~”作响，还有完没完了？明天就去买字帖，一定！
“哦！”不跟你争，我那么喜欢你，你就是不听我跟你说，季强心里委屈！
“包贝，有钱了我们在这里买所大房子！”在烤肠摊吃烤肠的时候季强就想过这个问题，那时候，在他想像中，房子是他一个人的，现在，他想像中的房子里面必须有包贝存在。
“好呀！”包贝眼里面亮晶晶的。
“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嗯……，不要太大，要装修得很温馨，要有客厅，有两个房间，表叔来了有地方住……”包贝努力在脑中描绘往后自己家的样子。
房子不太大的话应该很快可以赚到足够的钱吧？强子也不会太辛苦！嗯，我也可以帮忙赚钱的！
“强子，我要跟你一起去工作！”
“呃~~~，不行，不行，那是男人干的活！”
“我要去！”包贝语气很坚决，多多少少总能帮上一点忙吧？
“不行，不行，那么脏，那么热，都是力气活，你去了能干啥？”
“你不能回来吃饭，我刚好在工地给你煮饭烧茶，还可以运东西，帮你做一些我能做的事！”我就是想要一起努力赚钱嘛！
“那……，你不许逞强，脏活累活，你离远点！”季强很犹豫，虽然别的工地也有女人，但那些五大三粗的妇女哪能和包贝比？唉，先试试吧！
明天肯定是忙碌的一天。
煮饭烧茶的锅灶肯定要带上，其它呢？哦，带两个凳子，累了可以坐下休息，还有凉席，困了可以睡觉。哎呀！凉席放床底下了，明天再拿出来吧。还有……
包贝正在整理要带去工地的东西！
把季强当你男人了就可以这么过份吗？
季强满头黑线，要不要这么夸张，这不是去露营。凳子不要带，还有这些，这些……都不要带，锅灶就行了，哦，锅灶也不用带，工地不方便，我们明天买个用电的就行，晚上我们回来住，不太远，这套锅灶家里用！
按季强的想法，包贝真不应该去，女人很麻烦！
第15章 早起
“呼~~~”刚刚整理东西，包贝出了一身毛汗，然后又看着季强一样一样放回去，“哼，到时候少东西用别找我！白费劲了！”
算了，今天早点睡吧，明天要干活了！
包贝早早地上床。
“包贝，我的凉席呢？”
“扔了！”幸好藏起来了，木头！
包贝翘起白生生的两只脚丫在床上打滚，这么大的床不睡两个人，浪费！
“哦！”季强一步一挪，走进卧室，又被包贝两只白生生的脚丫晃花了眼，“看不见，看不见！”
季强在床上仰面躺下，昨晚的位置。
属于包贝的清香扑鼻而来，包贝靠过来了，好紧张！心脏“砰砰”跳。
“不许乱动哦！”耳边传来包贝的声音，气息打在耳廓上，痒痒的。
“好，不动！”季强仔细回忆，昨晚没动过吧？好像没动过！
可怜的季强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不许乱动，只要不乱，动一下下是可以的哦！唉~~~，钢铁一样憨直的男人真麻烦！
黑暗中，一只小手摸索着抓住季强的大手，季强迟疑一下，反手紧紧握住！
再过一会，又一只小手穿过季强臂膀，把他的胳膊搂在怀里，季强微微动了动，有点不习惯！
又一会，一张滑腻的小脸贴在季强的肩膀！
“晚安！”耳边是轻轻柔柔的声音，忙活一天的季强彻底放松下来，在黑暗中沉沉睡去！
睡梦中，那句清甜的晚安，一直都在！
……
晨光熹微，季强睁开双眼，这是二十年来已经调校好的生物钟，早一刻起床早一刻干活，这样每月可以多拿不少工钱。
“包贝真能睡，都天亮了还不醒来！”季强大爷不知道就因为他在身边，包贝才可以睡这么安心，这年纪的姑娘谁不爱睡个懒觉啊？再说，这时节还不到六点呢！
睡觉都这么可爱，季强怎么都看不够，睡吧，等你睡个够。
红扑扑的脸蛋好想咬一口啊，还有被季强肩膀挤到嘟起的嘴巴，昨天亲过包贝了哦，季强脸上挂着贼笑，跟平时憨直的季强绝对不是同一个人，绝对不是！
珍藏了差不多四十年的初吻哦。想起来心脏就会“砰砰”跳！
趁包贝还没醒来……还没醒来。季强以他强大的肌肉控制力，保持左臂不动，身体往床铺另一端滑去，咦？肩膀怎么也跟着跑啦？不行！然后，又费力地原路返回。
不能闹醒包贝，季强使尽全身力气，撅起嘴巴往自己肩膀位置凑过去，他想趁包贝还在睡梦中，再亲她一口，太诱人了！
不知道别人能不能亲到肩膀这位置，反正季强打算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脖了疼，太疼了！就差那么一点点，想再接近一点点，根本不行。
第一目标达不成了，本着贼不走空的规矩，季强退而求其次，在包贝额头轻轻碰一下！
“吭吭吭~~~”左臂传来一阵抖动，还有奇怪的声音。
……
季强身体刚刚有动作的时候，包贝已经醒来，她睡觉的时候对周围的动静是多么敏感啊。季强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包贝要看看他想干什么，一晚上过去，昨晚握住的手还握在一起，昨晚抱住的胳膊还抱在怀里。哼，木头！
感觉到慢慢靠近的气息，哼，想干坏事？不揭穿你！
好久，包贝期待中的事情没有发生，靠近的热力和气息僵持在那里，包贝闭上眼睛也能想像季强此时的窘境，她想笑，憋住！忽然，一个吻，印在额头上！
“早啊！”
季强听到包贝的声音，让他尴尬的声音，视线下移，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呃，早啊！”季强头翘着，还没放回枕头呢，做坏事被抓住，太尴尬了！
然后……然后，包贝把抓了一晚上的手移到脖子底下，整个人趴到季强怀里，脸上是盈盈的笑意，哼，剩下的自己领悟！
“包……包贝，起床了，今天要去拿工程款，早点……”季强不停的咽口水，太口干了，就像吃多了咸菜，身上像着了火似地，包贝是个小妖精，他要起床，去喝水！
……
“喂，钟叔，我们现在去您家那栋小楼啊？……哦……太早了吗？……好的，那八点！”
早早吃完早餐，家里卫生收拾干净，至于女生出门之前需要打扮两个小时这一套，包贝已经几年没体验过了，秀发梳成马尾，干净利落，脸上仔细地擦好儿童霜，香香哒，这个牌子用了两三年，效果还不错，从头到脚整理完毕，不超过五分钟。
包贝拉过季强胳膊挎住，“走啦！”
“砰~~~”，门在身后关上。
一对活力四射的情侣出现在清早的大街上，男材女貌，身材的材。
季强慢悠悠走着，包贝小手拉大手，继续垫步走，她身材娇小，跟不上身边大长腿，走一步垫一步，刚好合拍。马尾在身后甩来甩去，昭示着这个年龄的活力。
卖早餐的摊贩已经把铁锅架好，有卖炒粉的，开始有零星的客人上门，“啪”地一声打着炉子，猛火炉发出“轰轰~~~”的声音，火苗窜起老高，热好油锅，小贩熟练的打入鸡蛋，下好粉和佐料，“乒乒乓乓”把铁锅颠得热热闹闹，随着勾人的香气四散飘逸，然后吸引更多的客人上门。
也有等不了需要几分钟炒粉的客人，旁边小摊，豆浆、包子、油条随便挑。想吃点洋气的，那边什么肯得饱，麦基翅，装修豪华，披萨、鸡腿来一套。
城中村慢慢苏醒过来，然后化作潮流，涌入城中央。然后等待晚上再次退潮，日复一日！
生活不就是柴米油盐么？如果是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那是最好不过的！
所以……
“包贝！”季强扭头看向包贝，包贝脸上是洋溢的青春和笑容，“我们很快就可以在这里买房子！”
旁边有行人听到他喊“包贝”而投来诧异的目光，季强不在乎啊，伴在身边的这位美女，本来就是他的宝贝！
对比上辈子让人绝望的房价，季强是肯定要赶在房地产彻底疯狂起来之前拥有自己的家！
“嗯！好哒，我也会努力哒！”季强说时间还早，可以走着去钟叔那栋小楼，包贝肯定不可能拒绝啊，和强子一起散着步，她能感觉自己是在重新再活一遍！
上了大街，行道树上有叽叽喳喳不安分的小鸟，调皮地在枝桠间啄动着朴树籽，偶尔掉下一颗打在包贝头上。
“早啊！”小鸟很是可爱呢，也起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