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奶，我来喽
千盼万盼……
心不在蔫的关大娘没盼来她的兔崽子，倒是等来了小小兔崽子……
关平安一手提着一块肉，蹦蹦跳跳地进了场院，远远的就亮起她的小嗓门，“奶，我来喽。”
关大娘赶紧朝她后面瞧了瞧。
“太奶奶，奶奶，大家好。”关平安跟老太太们打过招呼，跑到关大娘身边，双手高举，得意地抬着小下巴。
“奶，我聪明不？咱们家我爹我娘我哥，加上你跟我爷刚刚好六个人。”说着，她伸出一只手。
“呐，这是你和我爷的。是不是多了呀？嘿……我和我哥还小，吃不了多少，我这一份给你和我爷哈。”
“哟，这孩子孝顺。”
“哈哈……关家老嫂子，你这可不止享儿子的福，连孙女也稍上了。”
关大娘挤出笑容，“好，先放边上。快回去吧，外头太阳大。”
“奶，累不？我给你捶捶。”
“快回去做饭。”
“好。奶，我走了哈。”关平安与大家挥了挥手，再次蹦蹦跳跳地离开，半路上她失笑地摇了摇头。
但愿她祖母听懂她的话。
“安安！”
关平安蹙了蹙眉，转过身子，“三姐，你要去找咱奶呀？”
关小竹瞟了眼她手上拎着的肉摇了摇头，“早上我不用去掰苞米棒子，你今儿又不用上工？”
“是啊，昨晚我巡逻了。你不用做饭呀？”关平安抬头看了看天色，“咱奶就让我快回家做饭。”
关小竹走近一手拉住她的小手，一边走一边问道，“还早呢。你去找咱奶干啥了呀？”
“送肉。”
“给了多少？”
“一半。”
“这么多？”
“嗯，我把我那一份给咱爷奶。”
“啥意思？”
关平安朝她翻了一个白眼，“三姐你真笨，这也不懂。我爹、我娘、我哥还有我，加上爷奶俩人……”
“好了，我懂了。”
关平安狐疑地打量着她，“真懂呀？”
“看哪呢。”关小竹拽了拽她，“看路！不就是按人头算。你给他们干啥？还不是进那些人嘴里。”
“是嘛？那咋办？我还没跟我爹娘说耶。”
“怪不得。你完了，三叔给我们几家的肉都让你分错了。”
脸可真大！关平安蹙眉看向她，“谁说要给你们，你们也分了肉。”
“不一样。”
“骗人！你们都没给我家东西。”关平安突然站住，“我差点忘了，说好养大我的小鸡崽给我鸡蛋呢？”
“咱奶那呢。”
“我不管！你说了会给我鸡蛋，到了年底给我老母鸡。你说话不算话，我要找二大娘，你家现在有好多鸡。”
关小竹头疼地皱起眉，“好了，年底我一块补给你。”
“真的？没骗我？”
“真的。”
“那你补给我多少鸡蛋呀？我算算啊，我家小花它们两天最少能生一个鸡蛋，那是多少……”
关小竹见她低头开始掐手指，吓得赶紧拉住她的小手，“咱们有空再算，离年底还没得很。”
“好吧。”关平安乖巧地点了点头，“三姐，你记得一定要还我，要不然我再也不跟你玩儿了。”
“你家不是有鸡？”
“哼，不一样。”
关小竹立马转移话题，“天佑呢？咋没跟你一块？”
“我哥在家。”
“哦。安安，三叔昨晚不是有干活吗？他咋又去巡逻？”
关平安心里一凛，“是我跟太爷爷巡逻。”
“那你爹咋又过去？”
“笨！我爹想我了呗。”
“真在云山脚遇上猪了啊？”
“不是猪，是野猪。”
“是啊，你爹厉害，我还不知道我三叔这么有本事。”
关平安立马沉下小脸，“你啥意思？不准说我爹坏话！真没良心，上回你丢了，还是我爹先拽你爹去找你。”
“你咋急眼了呢？我没说你爹不好，咋不让人把话说完呢？我是说我三叔很厉害，可我不知道他还能打野猪。”
“哼。”
“走啦。”关小竹再次拽起她边走边说，“我最佩服就是我三叔，咋会说他坏话？之前三叔不是都没打猎嘛，我就有些奇怪。”
“谁说的呀？要不是我爹带咱爷去打猎，前几年你们都得扎脖子死翘翘。”
“你听谁说的？”
“哼哼~咱奶！我爹还打过狼，你不知道吧？”
关小竹蹙眉摇了摇头，“那咱家咋没有狼皮？”
“我马大爷说他的交给他娘，我爹也交给咱奶。咱奶说好了会给我爹缝狼皮袄子，可咱奶说话不算话，全给卖了。”
关小竹嘟囔一句，“难怪家里都没人提起。”
“三姐，你说啥？”
关小竹连忙摇头，“没啥。”
哼，你说没啥就没啥？本姑娘耳力一流！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三姐，你真看到鬼了吗？鬼长啥样呀？是不是真的穿白衣服没有脚，飘呀飘，舌头伸得老长老长，眼窟窿流出老多老多红红的血？啊~~我死得好惨呀，我冤啊……”
关小竹打了一个激灵，“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
关平安遗憾地摇摇头，“真没见着呀？”
“世上哪来的鬼。”
“可场里的太奶奶她们都说了，前屯有穿白衣服没有脚，飘呀飘呢，有爷们还吓出尿了呢。”
关小竹抓紧了她的小手，“这是封建迷信，不能说，被外面听到会把你抓起来，你再也见不着你爹娘。”
“我知道呀，我听了从来不跟外人说，连志红姐和五丫姐都不行，我就跟你和大姐二姐说。”
“对，她们都是外人，咱们才是亲姐妹。”
“咱们走快点，肉都要臭了。”关平安突然失声叫了一声，“不好了，三姐，咱奶会不会送肉回家找不着你呀。”
一惊一乍的，关小竹拍着胸口，没好气地回道，“铁蛋和我弟在外头，奶会让他们带回去。”
“那就好。”
“我三叔是不是还没去上工？”
“我爹呀？”关平安摇了摇头，“睡醒就走了，我爹说队里还有好多活儿要干，要不然下雨就糟了。”
“三叔真……”关小竹在她紧盯不放的目光下将剩下的话给吞了回去，“你咋不让三叔多歇会？”
“说了没用，我爹说做人要实在，做事要认真，要问心无愧，还有啥呀，我给忘了。”
“三叔是好人。”
关平安很是赞同，见她不吭声，随之沉默，今儿该起萝卜了……
第330章 啥时说的？
关家小院。
老枣树的枝冠快要撑过半个前院上空，伸展开一对枝干犹如臂膀，红通通的枣子挂满了枝头。
树下关天佑拿着一根长棍子，“黑子，走远点，会砸到你的。”
突然黑子朝门口冲去。
关天佑扭过头，“妹妹，枣全红了，快过来。”说着话的同时，他瞟见了某个人，朝她点了点头。
他爹说了不管是谁上门，来者是客，他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失了礼数，让人非议，这是教养问题。
关小竹下意识地露出灿烂笑容，“天佑，你打枣呀，我来帮你。”
关天佑再次点了点头。
关小竹立即放了关平安的小手，撒腿往他跑去，“你小心点，枣树上洋辣子最多，被蛰了得好几天才好。”
关平安朝天翻了个白眼儿。
“好，你也小心点。”
关小竹接过他递来的棍子，“这果子结得可真多，密密麻麻呢。以后就留它，沙果那些不值钱。”
小天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笑了笑，“好，我会跟我爹说。你尝一个，又面又甜，可好吃了。”
见他俩“勾搭”上，关平安直接拎着肉回了外屋地，也无心去侧听他们说了什么，她哥哥鬼精着呢，吃不了亏。
既然萝卜现在不能拔，她洗簌了一把脸，干脆直接进了西屋，上炕拿起炕桌上针线笸箩的鞋底。
关平安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动作把针用力扎进鞋底，再扬起胳膊抽拉绳子，勒紧针脚。
偶尔的，她瞥了眼窗外苞米楼子笑了笑，要不是就是若有所思地瞟了眼房门口，再不就是眼珠子不停地转，狡黠一笑。
小小人儿表情异常丰富，这要是关有寿在场，一准知道他闺女又想搞事。
可没见着不代表他就不担心。
这几天不止他，连他媳妇也是如此，整日忙得天黑出天黑进，一到家就被俩孩子压着吃宵夜，逼着麻溜上炕睡觉。
听着孩子们每天都汇报干些什么话，还挺靠谱的，因而呢，他还真就偶尔两次拿着手电筒进了仓房查看一下。
他媳妇？
呵呵~
她闺女会有错？！
可今儿他养足精神，一溜达……嚯，好家伙，难怪说家里没麻袋……这还没山上呢，仓房能放得下吗？
于是，关平安再次被打脸。
“三叔，你咋回来啦？”
关有寿朝小侄女笑着点了点头，“在呀。儿子，你妹妹呢？”
“爹，我在屋里。”
哟，今儿这么乖？
关有寿放下麻袋，大腿一迈，直朝西屋窗口而去，“儿子，先停下活儿，等太阳快落山再干。”
“好嘞。”小天佑拉开了小嗓门，“爹，土豆干再晒一天就干，你不用过去了。”
关有寿无语地瞟了眼西屋前面的晒架。
闻言，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小脸趴在窗口，“爹爹，我真在炕上哦。”
信你才怪！
“做针线活。”
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大热天的，别闷在屋里。小竹子，你也别忙活，家里午饭做了没？”
“三叔，我一早整了好多发糕，锅里也炖了菜，到了点送饭就行。”
“还是你一个人忙？我记得向东还比天佑大了几个月，你别惯他，你如今还小，累垮了小身板可咋整。”
“三叔~我累点不怕，我想上学。”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抽空我再跟你爹说说，他还是很疼你。今年队里收成不错，供你开春上学应该没问题。”
关小竹一双眼泪掉了下来。
瞧得关有寿鼻子有些发酸，“好孩子，你要理解你爹。你爹他有四个儿女，你姐就没上学，他也为难。”
关小竹捏了捏衣角，“三叔，我爹说就算供了我明年，往后也没法子，我弟也大了，我姥家也帮不上手。”
关有寿闻言眼神一闪，“你爹是怕你姐心里不舒坦。回去好好跟你姐说，让她帮你在你爹跟前说说好话。”
小天佑瞄了瞄了他爹，又瞄了瞄关小竹，“爹，怕难喽，二姐还跑过来让我妹妹跟三姐说不要上学。”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儿子一眼，干脆走开。明明平时很机灵，咋就听不懂这小丫头片子话里藏话？
关小竹震惊地看向关天佑，“啥时说的？”
“好久好久了。我妹妹还不说，我都在里屋听到了呢，你没瞅你姐现在都不爱搭理我妹妹？”
出来的关平安停住了脚步。
关小竹立即冲到她身边，“安安，我姐还跟你说了啥？”
关平安蹙起眉，为难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天佑。
“别问我妹妹，她不会说的。”
“安安~”
关平安打了一个激灵，搓了搓小胳膊，“二姐也没说啥，她就是说读书没啥用。”
“还有呢？”
关平安犹豫地看了看她，果断摇头，“没了。”
“安安~”
关平安连忙摆手，“别喊我！真没了。”
“你去问你姐不就得了啊。”
关平安连忙扯了扯天佑，“哥哥，咱爹脸上都是汗。”
旁观的关有寿正想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往事，闻言一摆手，“给爹拿个搪瓷缸就行。”
“爹，你还要出去呀？”
“对。”关有寿见儿子跑走，看着抓着他闺女不放的小侄女，“别去琢磨你姐到底说了啥，她总归是为了你家好。”
“是呢，三姐。我二姐也是心疼我二大娘，心疼你上学每天要赶路，她也怕你被老师打肿手。”
关有寿接过儿子递来的杯子，“爹去上工了，看好你妹妹，乖乖在家不许出去，不许吵嘴。”
关天佑果断点头。
他才不跟别人吵嘴，谁让坏蛋对他爹动主意。刚才他爹都心软了，要是开口答应，他娘可不得气坏。
还想他家吵架？
哼！
关有寿这一离开，关平安也不想陪着关小竹发愣。她立马跑到树底下，蹭蹭地爬到树上，“哥，给我棍子。”
“好嘞。”
小天佑看着妹妹干活的劲儿就兴奋。快瞅瞅……他妹妹多麻利，一棍子下来上面枣儿跟落雨似的，哗啦啦的落了满地。
“黑子，箩筐！”
“汪！”黑子调头而跑时还特意往关小竹身边窜过，朝她露出血盆大口呲呲牙，“汪汪汪！”
小天佑果断扭头，这会儿可不是他教的。
第331章 火辣辣的太阳底下
“黑子，乖！”关平安无语地摇了摇小脑袋，“三姐，别待在太阳底下，热！快过来吃枣！”
关小竹抬头看向树上笑靥如花的小堂妹，还是小脑袋上头顶着一根红棍子，有多傻就有多傻。
就如她老姑的那个小胖妞。
她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汪！”黑子屁颠屁颠地窜出大嘴叼来一头箩筐，“汪！”
“对，就是这个，黑子真棒！”
关小竹羡慕地望了眼树上的小傻蛋，连半路得来的大狗都听她的，这才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自己……
关小竹叹了口气，“天佑，安安，我先回去做饭了。”
“好，带点红枣回去。”
关小竹摆了摆手，“老院也有，赶明儿没了，我上这吃。”
“你走好啊，我不送你了。”
关平安看着她走出院子，愣了会儿，晃了一下脑袋继续打枣。原本她还想等快叶落再摘枣儿和沙果。
红红的果实挂满树枝，多喜庆。
不过既然她小兄长开口，自然以他为主。
速度！
忙着捡枣子的关天佑一抬头就见到她在树上转身绕过另一边，连忙喊道，“妹妹，慢点，别摔下来。”
“好。小黑，帮忙！”
躲在狗窝的小黑无精打采地跃出，看了看关天佑，果断跃到他身边，爪子朝云山方向指着，吱吱叫着。
“可怜的小黑，明儿咱们一定上山，我会给你敲老多老多的松塔。”
“吱吱吱……”
关天佑捏起颗红枣往它嘴上一堵，“下午走不了，咱们得把家里活干完。这回没蒙你，明天送完午饭咱们就能上山。”
小黑拔拉开红枣，高兴地吱了一声。
只能说你们还不懂“人心险恶”哟。
“小黑，你瞧我好吧？下回你再去找好吃的一定要带上我啊。”
树上的关平安表示她没听到。整完这棵树，再摘完沙果……送了饭之后，拔萝卜还得晒些萝卜条打个幌子。
枯木逢春，老树开花。
果然不简单，不光为小院添了景色，更是硕果累累。
果子挂在树上被树叶子覆盖部分，还不显眼，不过是串门的人夸上几句，可实实在在的打下来却震住了关天佑。
“妹妹，好多好多。”
关平安心虚地不敢看他，“多了也不卖。”
“吃得完？”关平安看着满满的三个箩筐，虽说怕压坏了没有满筐，可树下铺着席子上面还有好多呢。
他就是估算不出，可也比老院两颗枣树结的果子多了一倍不止，往年她娘就说不到百，那这儿该有两百斤？
“看着多，晒干了也就没多少。”关平安岔开了话题，“哥哥，我给你炸枣咋样？这可比月饼好吃。”
关天佑咽了口水，“费油。”
“费啥呀，只要我哥哥想吃，啥都是小事儿。”
关天佑咧嘴一笑，“妹妹，真不卖？挑出裂口子和鸟儿啄的枣儿就光够咱们吃了，能卖不少钱。”
“红枣补血，咱们一家人都得吃，我还想给你做枣糕。咱们马上能挖草药，光那些就能卖上不少钱。”
“对，不能卖。”
这才对嘛，卖啥卖，等了好几个月呢。
“沙果可以藏在地窖里过年再卖。”
关平安真服了他。哥哥咋就跟娘亲一模一样呢？幸好她随爹，抠门过日子是没幸福感的，兄弟！
“妹妹，咱们家现在日子过得比铁蛋哥他们还好。”
“以后会更好。”
还好呀？
对！
关天佑果断点头，他很快就长大了。“妹妹，你去拔萝卜，我来挑枣，挑好了焯水今儿就能晒上。”
“沙果呢？”
“那个不急，今年咱们家不晒沙果干，快天黑了再摘来得及。晴了这么多天，我老觉得该下雨了。”
关平安抬头仰望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
热！
关小竹抬头仰望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
冷！
信吗？
不会的。
那是她亲姐。
两世的亲大姐。
一块长大的亲姐，为了她打掩护，为了担忧，为了着想的亲姐，是与她无话不说的亲大姐。
在所有人抛弃她时、在她最无助时，是她姐先抱着她痛哭，是她姐陪着她熬过那些可怕的日子。
她离开了那个男人，正上一顿赶不上下一顿时，是她姐背着姐夫在天没亮赶来偷偷塞给她私房钱。
偌大的病房，孑然一身的她躺在病床上，是她姐筹集治疗费，没日没夜地陪着她，照顾她。
对，都是假的，一定是关浩然这死小子骗她。从来就没给她一个好脸色，可今儿居然还朝她笑了……
那死小子上辈子就是没有跟赵家学武，都能让所有的人相信她害死关平安，现在还能简单？
她不能自以为平安逃过一劫，如今好好地活着，那死小子就会对她不记仇，否则为何不带她上山挖药。
关小兰担忧地看着心不在蔫走来的妹妹，“咋了？是不是又没听咱奶的烧多了？还是大娘又说了啥？”
关小竹摇了摇头，“姐，我想读书。”
关小兰低头锄起地瓜。
“姐，你为啥找安安？”
关小兰停下手的活，看了看四周，“姐在上工，晚上再说好不好？听话，快回去做饭，迟了咱奶又会骂人。”
关小竹认认真真地注视着她。没否认……她没听错，是真没否认。
“看啥呢？你不是怕晒黑嘛，快回去。”
关小竹失神地看着又低头锄起地瓜的亲姐，“姐，向东他们是你亲弟弟，可我也是你亲妹妹。”
抛下一句话，她掉头就走。
姐妹俩右侧不远处，蹲着埋头扒地瓜的梁志红静静地等着脚步声离开，抬头间双眼发亮……
又到了饭点送饭时，这次关天佑坚决表白立场，“咱爹娘都说让我看住你。抬！必须得一块抬！”
倔强的小孩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关平安只好妥协。嗯……还得被逼着抬着前头，这算什么事呀，随手拎走的东西搞得这么复杂。
兄妹俩人一前一后，抬着摇摇晃晃的两头土篮子。
“安安，安安……我在这儿！”
关天佑鄙视地斜了眼某个蹦跳着，还合掌聚拢嘴上嚎叫的小丫头，“志红姐又来了，你让她下次小点声。”
刚要高声回应的关平安：“……”
“对，挥手。”关天佑很是满意妹妹表现，“这才像样嘛。”幸好他跟着，要不然妹妹又差点又被带歪了。
第332章 不是太好欺负嘛
包着红色头巾的梁志红最近风吹日晒，肤色黑了不少，唯一不变的是细长的丹凤眼漾起那的一抹快乐亮色。
关平安见到她还是会下意识觉得赏心悦目，快乐的人总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欢笑，就如她不喜哭丧着脸的某些人。
“志红姐，你送饭了呀？”
“是呀，比你早了一会儿。天佑，河边的几个鱼坞子是不是你放的？我大哥让你今儿快去收回来。”
关天佑挑了挑眉，笑着点了点头。
“安安，要不要我来挑？”
“不用，很轻的。”关平安摆了摆小手，“志红姐，你今天准备了啥菜呀？”
“我奶一早就炖了菜，蒸了馒头。”梁志红打量了一圈，靠近她身边，“安安，我跟你说我今儿在地瓜地……”
她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关天佑还是听清。原来是说坏蛋姐妹俩，他毫无兴趣地朝四处张望开始寻找父母身影。
“记得出来跟上天佑，要不就带上黑子，再不行就大声喊我跟五丫，懂了不？她可比咱们大多了，真要动手揍你咋办？”
这下子倒是吸引了关天佑注意力，“她敢？”
梁志红白了他一眼，“安安不是太好欺负嘛。”
关天佑顾不上先找他爹娘，赞同地点点头，“妹妹，她要是找上你，你就全给抖了，看谁丢脸。”
“安安，她都说了啥呀？”
关平安摇了摇头，“别理她们。你家收拾完自留地了没？”
“还有点，我爷说今晚再熬两个小时就好了。安安，我也和我小哥俩人晒了好多豆角土豆片。”
关平安朝不远处的关有寿挥了挥小手，“哥，爹在前面。我家今儿打枣了，迟点上我家拿哈。”
“你忘了我家也有枣树呀？”
关天佑斜了她一眼，“我妹妹的意思是我家今年的枣儿甜，让你尝尝鲜。早点过来，迟了我就都给晒干了。”
“真的呀？那行，你家沙果要摘了没？那个好吃，多给我一些。还有你家柿子也好吃，也多给我点。”
“柿子不多了，我妹妹都熬了酱。”
“安安~”
关平安好笑地点了点头，“行了，送你一罐。”
“嘿嘿……我奶熬得肉酱也好吃，我回头也给送过去。”
“你会被你奶削死的。”
“不会，我跟我奶说你们喜欢她熬的肉酱，她可高兴，不过不多哈，回头我哥他们上学还得带到学校。”
“孩子们，说啥呢，说得这么乐呵？”关有寿接过篮子，“咋这么多？”
“我们多做了我凤姨他们的份。”
关有寿懂。昨天马振中老娘炖了半只公鸡，还给他们夫妻俩人盛了一碗，闺女这是想还人情。
“我娘呢？”
“去洗脸了，马上就来。”
“关三叔，我先去找我娘了。”梁志红朝兄妹俩人挥着小手蹦蹦跳跳地离开。
她一走，关小梅跑来了。
麦子稻谷大豆这些农作物已经收割完毕，如今整个队里的强劳力都在专攻剩下的高粱玉米地。
如一队在苞米地，三队在高粱地，两个地方一南一北，隔了一条河呢，相距甚远。
对于她跑来，不止爷仨，连回来的叶秀荷都有些惊讶。关小梅和才离开的梁志红俩人年龄差得多不说，各自分工也不同。
这都到饭点了不抓紧吃饭休息，还跑来，不累？
“啊，累死我了。”关小梅气喘咻咻地坐到地上，“三叔，我爷让你过去。”
有病！关有寿翻了个白眼儿，接过闺女递来的碗，先喝了一口汤，“看我干啥？快吃，吃了抓紧时间歇会。”
叶秀荷闻言也端起碗喝了一口汤，接过闺女递来的饭盒打开一瞧是二米饭，不动声色地低头就吃。
筷子再一拨，下面就是碎碎的米饭，叶秀荷无语地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搁在饭盒上面遮掩，速度开吃。
之所以碎成小米粒还带着黄，概因关平安一时半会的找不着碾米坊，只好先用最原始法子舂谷。
不多，也就秋收之前在小葫芦内舂了二十斤。
叶秀荷不会怀疑自家闺女是顺了队里的稻谷，就是琢磨上次孩子还是没说实话，上交了五十斤粮票，原来手上还有。
与她相同，关有寿也接过饭盒，斜倪了一眼闺女，果断开动！
可愁死他了！
看来地下室出口的大石碾和那块青石板还不能挪开，要不然他媳妇准会发现为啥家里粮食老不见少。
这糟心闺女！
狗屁的啥宝贝！！！
一时之间无人出声。
关平安见精心准备的两个饭盒都已经在父母手上，拎起另一个篮子往旁边马振中一大家子走去。
叶小凤早早就盯着关小梅跑来，有心想过去看个究竟何事，可每次自己一动，不说自家仨儿子，连小侄子们也跟上。
此刻见到关平安过来，她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傻丫头也太不会过日子，你送啥呀？这里一大家子呢。
她怀里三岁的马明河挥舞着小手，“安安姐。”
马振中他老娘好笑地拍了一下小孙子，“这小东西！家里已经做了饭，往后可不兴送过来啊。”
关平安朝马家人打了招呼，笑眯眯地走到她身边放下篮子，“不是啥好东西，我也不知烧的咋样，奶奶给尝一口，多指点我呗。”
一碗豆腐炖白菜，一碗鲶鱼炖茄子。
这可是硬菜，更别说篮子内满满的新鲜红枣和沙果。
马大娘为难地看向老儿媳妇叶小凤。她就是过意不去自己老儿子一家子总去关小子那蹭吃蹭喝的，可这转眼就送来回礼不说，未免也太多。
叶小凤笑眯眯地摇摇头，“娘，这是我亲外甥，没啥。”说着，她端出菜摆在中间，招呼起叔伯妯娌他们。
“今儿打枣了？”
关平安朝马振中点点头，使眼色让他快吃。没瞧那些小的两个腮帮子撑得溜鼓，快翻白眼了？
要不是不想妨碍人家内部团结，她都想让她凤姨跟自家搭伙算了，瞧瞧明海哥仨都馋成啥样？
马振中乐得直笑，夹一口菜，又笑一声。
关平安很担心他会呛着，赶紧蹭到他身边，“慢点。我王叔他们是不是好久没跟你联络？”
“想给他们送饭？”
第333章 笑容可有学问了
她哪来的精力送饭，送些菜上门倒是真的。过两天她得去趟叶家堡看望她姥姥，正好顺路送些野物什么。
自家能这么快搬离老院，是她爹这些好友们及时援手，也是她爹这些好友时不时地送菜送东西过来。
而且吧，每次他们上门都自带口粮酒菜的，难免他们家里人会有意见不是？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关平安果断摇头。
马振中狐疑地瞥了眼她，这丫头性子随她老子，可别整出大动静。不行，等会儿一定得提醒哥们一句。
“我走不开的。”
马振中咬了一口饽饽，细想还真这么一回事。他媳妇可说了，俩孩子包圆了家里活，还羡慕了好久。
喝了一口苞米碴子汤，他不放心地问道，“你一个人烧这么多菜忙得过来不？要不要让你明海哥给你打下手？”
有儿子盯着，总能打个小报告不是？
马振中暗暗为自己点赞。
关平安趴进他身边，“你忘了我哥哥也好能干呀？不过，我还真找你借明海哥，明儿他有空不？”
“有！”马振中立马一拍大腿，“你瞅那臭小子。”
马明海夹了几口菜，抓着饽饽早跑去找关天佑，此刻在那边，他正没心没肺地傻乐个不停。
“你别动手，就让那傻小子干活，你明江哥要不要？也带过去帮把手。小的就算了，尽添乱。”
关平安闻言捂嘴闷笑，“不用，明海哥就行。”
这要是换个人还得要问问你明儿究竟要干啥，要不就是心疼工分，可马振中才不关心这些。
是夜，他还特意叮嘱大儿子多看着点弟弟妹妹，别关注着吃的，要不然你小子就太对不起你三叔三婶。
马振中自以为安排好了暗哨，露出笑容看向哥们那边，那丫头咋还没走？“她过来找你爹干啥？”
关平安瞟了眼不远处的关小梅，“说我爷喊我爹过去。”
有病！
不愧是一块长大的哥们，率先反应过来的想法一致。马振中闻言先喝了口苞米碴子汤，摇了摇脑袋。
“看来你爷爷活儿不累呀。”
关平安很是赞同，可她不好点头，无语地笑了笑。
可不就是如此，年纪一大把了，要是真累得往地上一趟，哪来的空档尽琢磨些有的没的。
“快回去瞅瞅。”
关平安这次好点头了，与马家人打了一声招呼，拎起空篮子离开。
“三叔，你吃好了吗？”关小梅见只有两个饭盒不说，连菜团子也没有，她三叔两口子更是没喊她也喝点粥。
坐在那里，关小梅看着那碗豆腐炖白菜、鲶鱼炖茄子还有蘸酱菜，连连咽了咽好几次口水。
迫于关有寿的威严，还有周围有人，这会儿，关小梅好不容易等他快吃完，再也憋不住开口催促。
“啊？你还没走呀？”关有寿扭过头瞥了眼大侄女，“回去跟你爷说你三叔累得很，有啥等以后再说。”
“不行啊，连我奶也让你过去。”
关有寿放下饭盒，摸了摸肚子，好撑！他往旁边挪了挪，懒洋洋地往树干一靠，闭上双眼，“我先打个盹。”
关天佑朝正要开口的关小梅摆了摆手，小手点了点自己，又指了指北面，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
“娘，留给我妹妹收拾，你也抓紧时间打个盹。”说着，他招了招关小梅，“走呀，傻坐着干啥？”
叶秀荷看了看自家男人，见他没阻止，也就没吭声，把饭盒剩菜倒入饭盒一盖，收拾好碗筷放入篮子。
对自家孩子，她是很有信心的。儿子嘴皮子溜，闺女力气大。用她爹的话来说先礼后兵，俩孩子占齐了。
不过，儿子拎上布袋子干啥？
“快点，他们可不会给你留饭。”
关小梅迟疑着瞟了眼闭目养神的关有寿，立即站起了身，一声不吭地跟在关天佑后面离开。
关平安过来时，瞟了眼小兄长背影，走到叶秀荷身边，推了推她，示意她去歇会，接过了活。
“袋子里是啥呀？”
“今儿打了枣，给我爷奶尝尝鲜。”
叶秀荷给了闺女一个赞许的笑容，抓过她的一双小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没出口子受伤就好。
关平安扯着她坐在树底下，担忧地瞥了眼她爹，有些事还得她爹自己想得通。
用过午饭，田地低头稍稍有遮掩的地方，处处是村民，有其乐融融的父子抽着旱烟解乏，有婆媳娘俩的畅笑声……
可总有一些人的小心思太多了，总喜欢给人添堵，他们越是如此，关平安越是不待见他们。
不止她不待见某些人，小天佑也如此，但怎么说呢，心里再不高兴，可他爹最近老是让他学着笑。
这笑容可有学问了。
不是光傻乐就行的。
比如吧，你得摸着脑袋呀，后脑勺呀，咧嘴一笑；再比如吧，你得身板挺直，下巴斜一点，眼睛还得盯着对方眼睛，露出八颗牙齿……
贼复杂！
可有啥法子呢，试试呗。
高粱地一侧附近，地上围坐着刚刚用过午饭的关家人，还有一些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
关天佑一手递给他奶奶布袋子，一手摸着后脑勺，“爷~”咧嘴一笑，“嘿，嘿……我爹快累垮了。”
言外之意，你就别让我爹再受累了。
关大爷微眯着眼睛，望了一眼南面，再瞥了眼孙子，“你爹今天忙啥了忙成那样，不是歇了会儿？”
“我爹压根没咋歇，一醒来就赶着上工。爷，你找我爹啥事？是不是自留地上的东西要分了？”
可惜让关天佑失望的是，他爷爷不搭腔。
一旁的关大娘开了袋口，看了眼里面东西扎好口子，“今儿打枣了？瞅着密密麻麻，有没有上百斤？”
关天佑放下了胳膊，这笑容没用！
再来……
他蹙起了眉，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小脑袋，“奶，你瞅瞅，不是裂开口子就是被鸟儿虫子啄了，收购站不要的。”
叼着一根草的银锁朝他翻了个白眼儿，哼了一声，“咱奶问你有没有上百斤，哪来的废话？”
小天佑立即挺着身板，下巴高高抬起，双眼盯着二堂哥的眼睛，露出八颗牙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第334章 笑容无用，嘴皮子凑
“干啥！”
堂兄弟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看戏的有，但无人阻止，无非是人人想知道答案，或者说想压抑某个小孩的气势。
就连关大爷垂下眼帘闷头点火抽烟。
小天佑瞟了眼祖父，摇晃着小脑袋，“你上学都白上了，咋就听不懂，瞅不明白？我都摇头了，你咋就没点眼力劲儿。”
银锁将草一扔，站起来，“你想找揍！”
小天佑麻溜地窜到关大娘身后，“奶，你快瞅瞅他，一说话就想揍人。还上学呢，都不懂尊老爱幼。”
关有福呵斥道，“干啥呢！这是你弟弟，给我坐下。”
“大伯，你要好好教他，每次说不过就想打架。在家里还好，我们都让着他，在外头他要是被人揍了，你说咋整？”
小天佑说着瞟了眼关大爷，“咱爷都说了兄弟要同心，你老是动不动就想揍我，我爹要是动不动就揍你爹？还咋同心，还咋团结？”
“爷，你说是吧？”小天佑接连放炮，是打定主意不给别人插言，“我奶都懂我意思了，他还非得追问，这是想干啥呢？
我家就是收了一千斤一万斤的枣儿，那也是我家的事，难不成你还想抢？笑话！各家都有分家书呢。”
“奶，你说是吧？”小天佑小手搭在关大娘肩上，“咱老关家虽说出身低，但也不能给人说没点规矩。”
“大哥，你别拉我！”
小天佑扬了扬眉，“爷奶，你们快瞅……啧啧……奶，看来你不下狠心立规矩就是不行，其他咱先不说，就孝顺长辈，爱护弟弟这一条必须得要先立，连这点都做不到，那还是人？”
关老四瞟了眼父母，又瞟了眼大哥，好笑地拍了拍怀里儿子，“快去找你五哥玩儿，你比他小。”
大名关向中，小名壮壮的小豆丁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哥哥们，又看了看一旁他娘马杜鹃，迈开了小脚丫。
“五哥，肉肉。”
同样坐在赵秋月怀里的小向西，见状他就一听不干了，挣扎着要起来，嚷着我也要吃肉肉。
关天佑瞟了眼搂住儿子不放的赵秋月，暗自哼了一声，稀罕！他很快跑去扶住三岁的小堂弟。
那仨会不会冲上来打架？
呵~
来呀~来呀~
“肉肉没有，果果要不要？”
“要，壮壮吃，五哥吃。”
这马屁拍的好，天佑露出笑容，双手撑着他向关大娘挪去，“壮壮真乖，等哥哥摸到鸟蛋请你吃哈。”
“好。”
&
关平安不解地看着哥哥身后的小尾巴。过去问候一下她祖父，怎么稍等回来一个小东西？
这是干嘛？
她可没兴趣照顾小孩儿，有一就有二，往后自家要是来了一群唧唧喳喳的奶娃娃，烦不烦？
“安安。”
cao！
这两字喊得可真清楚。关有寿无语地看着屁颠屁颠地扑向闺女的小豆丁，果然是老四的种！
关平安好笑地蹲下身，扶住他，“你得喊我四姐。”
“死~姐~”
关有寿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得了，你还是喊安安得了。儿子，他咋跟你过来，你老叔老婶呢？”
“他要跟着我。”当然，最主要的是小东西粘着他不放，一个劲儿的五哥五哥，喊得他都心软。
叶秀荷连忙朝自家男人使眼色。没瞧自家一对孩子都挺喜欢他，正好多了一个小孩在家困住俩孩子。
关有寿朝她微微摇头。
老四倒是好手段，可惜迟了。他的儿子上有爷奶姥姥姥爷如珠似宝的疼着，哪用得了自家孩子照看。
何况事关闺女秘密。
他看了看远远走来的记分员，又要上工。“好了，带回去找点吃的给他，然后还给你老婶。”
关天佑见他爹专门盯着自己说话，倒是没告状，或多或少地明白自己不该为了气那些人而带小孩回来。
&
秋收农活不但累人还琐碎，粮食收割回来只是第一步，在入仓之前所有的工序才是重中之重。
如同打麦场上，一大早开始三两批人就吆喝着牲口，在场里压场个不停，到了现在才能蹲在地上抽口烟解乏。
那边老大娘们也先放下掰苞米棒子的话，开始准备起场。
颠着小脚落后一步的关大娘拍了拍身上，往四下一瞧……她那挺着大肚子的老儿媳妇正跟她老娘接头交耳。
关大娘立即扭开了目光，刚好看到东面走来的两个小孙子。
小天佑一手牵着小堂弟，一手拎着个小篮子，走到马杜鹃跟前，放下篮子，“老婶，壮壮要你。”
马杜鹃的老娘乐呵呵地笑出声，“小东西，你娘要干活了，你过来干啥？跟你哥一块多好玩啊。”
三岁的关向中吃饱喝足了，正想他娘，先一步扑到马杜鹃身边，抱着她的腿儿，“娘，鸡蛋，吃了。”
说着，小手指着篮子内的槽子糕和水果，“糕，果果。”
马老太看到篮子内有两个香瓜、一包黄纸包的糕点和几个红彤彤的沙果，“咋给这么多？你们自个也得吃呢。”
关天佑笑了笑，“我们大了。老婶，槽子糕是上回我老姑带过来的，软软的给壮壮刚好当零食。”
“带回去，快带回去。”马杜鹃连忙要取出那包槽子糕，“这是你姑给你们的，你们自己吃。”
“我的，安安给的。”
小天佑顿时乐出声，“是是是，是给你的。你乖乖听话不要乱跑啊。”
“好，哥哥吃。”
“老婶，我先回去干活了。”关天佑说完朝小堂弟挥了挥手，得到他一个乖巧的笑容，还颇有些遗憾。
马杜鹃拉住儿子的小手挥舞着，“跟哥哥说谢谢。”
看着跑远的小天佑，马老太摩挲着小外孙的脑袋，“你哥哥给你吃了鸡蛋呀？”
“是安安。”
马老太乐得直笑，“小东西，那是你四姐。”
“娘，你说……”
马老太捏了一下老闺女，双眼朝四周瞧了瞧，悄声嘀咕一句，“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急，慢慢处着。”
说着，她望着走来的亲家关大娘，乐呵呵地迎上前。
马杜鹃拎起篮子，牵着儿子往背阴处走去，“壮壮，你乖乖坐那儿等娘，要不然你三哥会抢走吃的。”
“坏！壮壮的。”
“对，他们坏，你以后就跟你五哥四姐玩。”
“是安安。”
第335章 没活干了
马杜鹃见儿子坚持，倒是没急着纠正，安置好儿子坐到让自己视线可见的地方，摸着肚子暗自叹了口气。
老娘总说可惜姑爷不是关老三，她听了不是不腻歪，她男人有文化，脑子又活络，哪点输了？
都说关老三有本事，可她嫁进关家瞅了这么多年，有啥本事？还不是被捏公公婆婆捏在手心。
谁知一分家……
这会别说公公婆婆压不住，瞅着还怕了这个儿子，如今居然连她男人都让她跟叶秀荷好好相处。
那个闷葫芦有啥好？
还不是嫁对了男人，肚子争气。
她家壮壮倒是不能再跟那几个孩子一块处了。
马杜鹃再想起老娘说的话，抿紧了嘴，扭头再看了眼乖巧的儿子，捏了捏拳头。有了好开始不是？
那边马老太已经在亲家母跟前夸赞不停，“……还是你家老三会调教孩子，我瞅着那对双黄蛋都得眼红……”
关大娘对于别人夸自家孩子还是很高兴，脸上褶子笑成菊花，“孩子还小呢，不禁夸的。不过孝顺是真孝顺。
这不，一早分了肉，我那小孙女就拎了大半的肉过来；刚打了枣，小孙子又拎了一袋过来非得让我尝尝鲜。”
马老太连连附和，“是好孩子，咱们几个可都瞅见了。”
“这俩孩子就随了他们老子，我家老三呀，也是个贴心的，打小有啥东西就爱往我手上塞。
这会儿一分家，只要瞅见我跟他爹干活就皱眉头，这傻孩子就让我们老的搬到他那，给我们养老。
可这咋行呀，不说他外头还欠了债，就我跟他爹也还能干的动，多攒点钱给孩子搭把手不是。”
不远处的马杜鹃闻言撇了撇嘴。
马老太的笑容僵了下，随即乐哈哈地笑了笑，“还是亲家实在。”剩下的话，她该接着咋说？
正四处张望的梁大娘抬头望了眼天色，果断出声，“起风了，快，咱们也快点，这入了仓库才能踏实。”
外面的纷纷扰扰被关在门外，关平安见她小兄长独自回来就没再提小堂弟，她又不是真正六岁。
居家过日子，勺子碰到锅沿的事儿多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人想算计，也得有人接招不是。
她哥想要弟弟，还是嫡亲的弟弟，她也想呀，可不能往她娘心口上插一刀，谁不想多子多孙。
说到底是她娘生她兄妹俩人时伤了身子，而且上辈子她师娘还没开怀呢，有嫡亲兄长已经很让她满足。
只要她爹娘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她不强求的。何况爹娘如今才二十多点呢，说不定哪天来个大惊喜呢。
兄妹俩人干活麻利，不到太阳落山时，别说菜园子的萝卜起了，就连沙果也摘完，后院的空地已经晒满枣。
关天佑绕着院子打量了一圈，剩下的窝瓜和黄瓜白菜茄子啥的，他爹说了留着慢慢吃不急着入地窖。
“妹妹，没活干了。”
这语气好遗憾的，是咋回事？关平安瞟了眼萝卜樱子没吭声，这些还是回头自己另外收拾得了。
关天佑看向苞米楼子，双眼一亮，“咱们干脆把剩下的苞米棒子也给敲了，正好爹拿回来了好多麻袋。”
他所谓的敲，就是将已经晒得干透的苞米棒子竖起，用木棒对着顶部用巧劲儿敲着，苞米粒随着挤压掉落。
以前每年一到冬天，没事就在屋里偷搓苞米，哪怕用苞米钎子窜一下子，可手也抠的贼疼。
这两厢一对比，关天佑的兴致来了，早点脱粒好能早点存入地下室，苞米芯不怕压，也能存到仓房。
下雨？
下雨怕啥，柴火再湿透也不怕。
“你说咱们整完了苞米棒子，能不能拆了楼子？”
这个可以有。
反正正常来说开春后各家各户有楼子的也会拆。不过，好高的，会不会压垮她兄妹俩人？
要不骗哥哥去送饭，她给送到小葫芦再解决？
“然后呢？”
“一时半会的，我还没想好。”关天佑摆了摆手，“来，咱们先去里屋铺席子，边干活边商量。”
此刻关平安很同情她爹，还说她爱折腾，她哥哥也不逊色，多热的天呀。“你去铺，我来装棒子。”
关天佑没拒绝，谁让自己力气比不上妹妹，回了仓房，他拖起卷成圈的旧席子一角就往自己西屋拽。
“黑子，快，咬那一头，不然会拖坏了。”
“小黑，你别捣乱，快去帮安安。”
“妹妹，先拿少点，别急啊。等天黑了我还得去趟老院拿回布袋子和篮子。”
你记性真好，果然不愧是咱奶孙子。
关平安哑然失笑，先搬过一头大眼箩筐，顺着梯子往上爬了几步，瞥了眼西屋方向……
西屋地上。
“你说咱家苞米咋这么多？我记得去年老院那边，算上后园子和自留地，也没咱们家后院多。”
关平安差点一棒子敲到小手上，“咱爹不是说了今年大丰收嘛，咱娘也说了今年年景好。”
“好像也是。”
关平安果断岔开话题，“哥哥，中午你去爷奶那都说了些啥呀？”
关天佑顿时精神一振，“我还以为你会不问。你听着……”
不得不说她小兄长嘴皮子就是比她溜。
关平安听着都忘了敲苞米棒子。可怜她活了这么久，哪有机会跟人唇枪舌战，拔刀次数倒是多。
亏了，真亏了。
关天佑见妹妹差点喊出哥哥你好厉害，更是说得来劲儿，附带当时在场所有人的表情也给串起来。
不说仔细点，不多分析点，不行呀。妹妹实在太好欺负。当然，他现在还在学习，总有天说到那些人怕了。
“哥哥真棒！”
“我还不行，老叔就见梯子往上爬。我回来前，你知道爷他咋说？把小西也给带上，呵~我甩都不甩他。”
关天佑说着，蹙了蹙眉，“本来我还以为他要收自留地上的东西，可他压根是提也没提，我也就没问了。”
“爱给不给，反正也就今年。我瞅了大部分都是地瓜，值不了两钱，还不如让爹娘好好休息。”
关天佑眨了眨眼睛，好像有点道理……但是之前他爹娘岂不是白白忙活了？地瓜也是正经口粮呀。
第336章 会不会太辛苦？
小小人儿见自己敲苞米棒子的速度实在比不过妹妹，索性不说话集中精力对付手上的活，可脑子却一直转悠个不停。
仓房是很宽敞，可被他爹五个大木桶一摆，加上那些晒干的蘑菇菜干，再使劲往里塞也快下不了脚。
还有地下室，看着很深，但地面不大，如今也挤满麻袋垒得老高，可自己就是能爬梯子堆上去，万一堆不扎实倒塌不是坏事？
要不跟爹商量商量，抽空给整理一下，尽量挪出空地，还有后院两头猪……
一等关平安在外屋装好饭菜，关天佑连忙拦下，这回也不要求俩人一块抬，总不能顿顿给人家送好吃的。
他家也很穷的。
“爹，你觉得咋样？”
关有寿斜倪着儿子，“你想让你马大爷替咱们家交头任务猪，回头钱咋算？”
“随他选，他要猪肉也行，想要钱也行。”
“不妥。儿子，就是人家答应，咱们也不能答应。不管多好的朋友，一旦涉及到钱，这哥们就没法长久。”
“啊？我没想占大爷便宜呀。”
关有寿搂过儿子，“不管谁占便宜都不行。知道为啥你大爷有时上门带口粮过来，爹都收了？”
“王叔他们都带了。”
“也有点道理。不过这不是主要的。爹先给你打个比方，你铁蛋哥要是老给你东西，你会咋想？”
“够哥们。”
“那他要是一直给，一直给，你又没东西给人家，你会咋想？”
“不好意思。”
“还有呢？”
“往后我就不要东西，他要是还送，我就少去他家。”
“对呀，这哥们是不是没法做了？”关有寿瞟了眼四周，“你再琢磨一下，万一你马大爷想留下一头猪卖给黑市呢？”
“这不耽误咱们跟他换呀。”
关有寿摇了摇头，“你家猪比他家的肥，剩下的他该按啥价跟你核算？多了，他担了风险，少了又怕你心里不舒坦，你说咋整？”
“我马大爷就不是那样的人。”
关有寿顿时哑然。
“爹，我懂了，不就是亲兄弟明算账，哥们一块好吃好喝可以，但一码归一码嘛。”
关有寿狐疑地看着他，“真懂？”
“对啊。就说这猪吧，猪肥不肥价钱还得两说，就猪大了猪血也多不是，猪血还能灌血肠。”
“扯淡！”关有寿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反正你还小，慢慢看着，记得一点就行，能不欠别人人情就不要欠人情。”
小天佑看着他，摸了摸自己后脑勺，说实话还是不说？
“还有啥想不通，趁现在没人说呗。”
小天佑放下了手，嘿嘿地笑了两声，“欠人情就得还，是不是？”
“当然。”
“那太爷爷家里人都对我兄妹俩挺好的，我就应该对铁蛋哥好点，是不是？”
“当然。”
“我马大爷和凤姨他们对咱们家挺好的，那我就应该对明海哥他们好点，是不是？”
“当然。”
“那我懂了。”
“你又懂啥？好好说说。”
“打个比方，你先别当真哈，我跟我妹妹去挖草药就能带上他们是不是？”
关有寿朝天翻了个白眼儿，“不是！”
“啊？”
“万一他们跟你们上山受伤了咋办？少跟你爹绕圈子，等你们有自保能力，那会儿想咋整都行，现在不行。”
“真不行？”
“一定不行，带了防虫药也不行。不说你明海哥，就你铁蛋哥，他家穷吗？干啥要去挖草药？你也不能上山，咱家到底咋样，爹从来没瞒你们吧？”
关天佑迟疑着点了点头。
见状，关有寿头疼地蹙了蹙眉，“还记得上次你妹妹受伤不？怕不怕？”
关天佑果断点头。
“你是爹的长子，将来要顶门立户，如今爹娘忙得顾不上你们，你是不是该更要担起责任，替爹娘看住妹妹？”
“可……”小天佑看了看他，低下了头。
“是不是说有小黑黑子护着，你们出不了事？”
小天佑更是垂下脑袋。
“老虎厉害吧？可它不一定打得过狮子；狼群厉害吧？可它不一定斗得过野猪；小黑它也有它对付不了东西。”
关有寿摩挲着孩子的脑袋，“儿子，这天很大很大，大到你难以想象的地步，没有啥能百分百保证。”
“爹~”
“爹相信爹的儿子是真长大了，他做任何事之前都会先在心里核计好，他更不会带妹妹冒险。”
与他设想一样，小天佑闻言抬头郑重地点点头，拍着小身板，“爹，你放心，我会看好妹妹。”
“爹相信你。”关有寿强忍笑意，伸出手，勾了勾手指，“来，咱爷俩来个男子汉之间的约定。”
“好。”小天佑跟着伸出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爹，你说，儿子保证完成任务。”
“好儿子！爹寻思着咱家萝卜还得全给晒干，要不然太占地方。想吃新鲜的，回头咱们赶集再买些，你觉得咋样？”
“行！正好咱家大葱种得少，买了一块拉回来。”
关有寿为难地看了看孩子，“你们晒晒萝卜会不会太辛苦？”
“不会。”
“真的呀？爹之前就想你们把土豆也全给整成土豆干，可这天儿实在太热。要不然都给整一整，仓房就不会挤得慌。”
关有寿说完，摇了摇头，“还是算了，等我和娘不用晚上赶活，抽几晚不睡也能搞定，你们还是歇着。”
“爹！白天你们还得干活呢。”
关有寿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行吧，那晒完萝卜，土豆就算了哈，你们兄妹俩也忙得够呛。”
小天佑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叶秀荷望着儿子拎起篮子离开，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一凑近连忙问道，“刚我没在，你跟孩子说了啥？”
“大道理！”
“啥呀？”
关有寿摇了摇头，“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我发现我养俩孩子比别人养二十个还累得慌，心累。”
“不可能！谁不夸咱俩孩子。”
关有寿瞥了眼抬着下巴瞎得瑟的媳妇，无语地点了点头。
还是不说了。
说多了都是泪。
要不然现在拔什么萝卜？
第337章 就是让你忙得上不了山
既然不能带妹妹和哥们冒险，小天佑自认他是有担当的爷们，还是孝顺的爷们，那就先干活。
小小人儿暗自庆幸他没跟小伙伴先夸下海口。他爹说得可是非常有道理，是得趁着天晴把占地儿的东西晒干装入麻袋，一来好堆放，二来整理好仓房有了空地，才能放入更多东西。
关平安闻言没去戳穿她老子的“险恶用心”，以及她小兄长的小算计。
这次她爹和她哥斗法。
嘿……她不掺和。
夜晚还是照常巡逻，不管是晒萝卜丝儿还是萝卜干，什么都得过了今晚再说。
一觉醒来，兄妹俩人洗簌过后，一人去地头给父母送早饭，一人先跑去后院伺候好两头猪祖宗。
关平安刚给鸡群和三头鹅喂好食，捡了鸡蛋鹅蛋回屋，就听到门外传来马明海哥仨的喊声。
“安安，今儿是不是晒萝卜干？”
“在哪？我去搬。”
瞧把关平安感动的，“明海哥，你们吃了没？”
仨兄弟俩人一人点头俩人摇头，乐得关平安直接带路，“我有煮了你们的份，等一会我哥哥就回来，咱们吃了再干活。”
马明海见俩弟弟已经屁颠屁颠跟上，倒是不好再拒绝，将带来的一只老公鸡也给放到鸡圈。
“安安，我娘让你给炖了。”
“你带回去，我家里有鸡，下午我就杀鸡。”
“带回去没用，它又不下蛋。我娘让你炖好去送饭也不用端给我奶，她和我爹会去跟你爹娘一块吃。”
听他这么说，关平安只能点头。
兄妹俩人起早贪黑地花了三天时间将两百来斤的萝卜切的切，晒的晒，腌的腌，正当兄妹俩人要开始晒土豆片儿。
夜归的关有寿靠墙垒好了麻袋，感叹道，“你们大爷就是够仗义，要知道他家菜园子还有一堆的活儿，其他还好点，迟了就迟点，可豆角老了。”
小天佑一脸的赞同，他马大爷确实比亲大爷还好。
“孩子们，累不累？”
“不累！”小天佑立即挺直身板，“爹，你是不是想我们去帮明海哥？”
关有寿迟疑着看了看俩孩子，“行吗？”
“行！一定行！他们帮咱家干了三天活儿，我跟妹妹也过去帮他们三天。”
关平安默默看着小兄长上套，等她爹一个眼神瞟过，赶紧麻溜地点头好像欠了人情，得还。
继续转移战地。
次日关平安看着马振中家的菜园子，不止豆角，茄子好像也得快收拾，她这强迫症一上来，又是起早贪黑。
两天过后，可把马振中两口子给急坏，顾不上挤出半夜三更的时间先忙自留地，赶紧先处理菜园子里能先处理的。
关平安也松了口气，这别人家的活到底跟自家不同。比如晒豆角，马明海就坚持不挑，也不用开水烫直接晒。
她这心里就好别扭，要知道好多豆角有虫眼，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藏虫子，晒茄子干也是如此。
她吧，还不好说，人家马明海说了他娘每年都是如此操作，难怪她凤姨说你们别干了，就这么点活，快得很。
在地头吃过午饭，关有寿绕了一圈，回来时眉开眼笑可却紧皱眉头。
“爹，咋了？”
“谁惹你了？”
关有寿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好不容易让你爷答应自留地上的地瓜归咱们家，可听老人说后面几天天气不妙呀。”
“怕啥？今儿我跟妹妹就去收了。”
关有寿停顿一下，接着摇头，“不行，你们会累坏的。下雨就下雨吧，最多烂一些，总有好的。”
“那咋行！是真归咱们家？不会等我们收回来又要回去吧？”
“那倒不会。算了算了，就当爹没说，先搁在地上，今晚我跟你娘也不睡，就那三分地，很快就能干完。”
让爹娘整宿不休息？
怎么可能！
小兄妹俩人立即喊上两小弟，拉着小推车上自留地。
“妹妹，瓜藤也要，晒干了入冬喂猪。”
连瓜藤都不放过，更别说地下的小地瓜条，兄妹俩人算是掘地三尺，总算花了一天半时间堆到自家院子。
“爹爹~收回来了！”
别看关有寿整天披星戴月的干活，但他时刻关注着，如何不知？闻言，他颇有些哭笑不得。
“累坏了吧？”
“压根不累，好玩着呢。”
关天佑一说完，关平安连连点头，“就是少了点，苞米那些东西真不分咱们家？”
矮油~那可不行，就是老头子真舍得出血，他还不想自家俩孩子的小脸蛋被苞米叶子给划出口子呢。
“真不累？”
兄妹俩人麻溜点头。要是自留地上的东西都归他们家，可能会累点，可现在就那一屁点的地儿累啥？！
“我闺女儿子真能干！”
关有寿夸完孩子们，抬头张望着天色，“可惜我跟你娘抽不出空，要不然全晒成那种地瓜干就好了。
爹记得有一回你王叔家就全晒成半干半湿存到地窖，那年爹才七岁，那个冬天每次去他家都能吃到甜甜的地瓜干。”
关平安双眼一亮。好不容易有让她爹喜欢的东西，那还用得了说。用计？她爹用计，她也心甘情愿入套。
晒！
必须晒！
次日一早，关平安跑了一趟王家庄，回了家后小兄妹俩人立马精神抖擞的开干。
“妹妹，王奶奶真这么说？”
“对，我还多问了一遍，她还说了不懂再去找她，她不会骗我的，还说咱爹最喜欢的还有柿饼。”
“这可糟了，赶趟吗？”
“来得及，人家王奶奶说了等下了霜，集上会有人卖柿子，好多人家存着入冬吃冻柿子。”
“咱娘呢？王奶奶可是娘的九姑姑，你问了没？”
“当然问了呀，哥哥，你一定想不到娘她爱吃啥，王奶奶说娘小时候就爱啃山楂，那个酸的哟。”
“回头咱们就多收些山楂。”
“对，元枣子，山梨蛋子，这些娘都喜欢。”
“妹妹，你呢？”
“我什么都喜欢。”
“咱俩不愧是双胞胎。你说他们是咋伺候地里活？还不如交给咱爹，你瞅那些苞米棒子了没？连地瓜都长得好小。”
关平安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一院子的爷们真不算爷们，却赫然忘了整个屯子的土地都被她做了小动作，却独独遗漏某块地。
第338章 包裹到
京城火车站。
一辆由西面开来的列车缓缓进站。
广播到站响起，很快的，各节车厢开了车门，乘客们便如同开闸的潮水似的，从里往外涌出。
各个满头大汗拎着抱着大小包，不一会儿，将月台和通往出站口的地方挤得满满堂堂的。
其中有一位年轻军人，在人群里显得尤为异常。不止他的一身笔挺军装，更是他正如漫步似的不急不缓地落在后面。
只见他目不斜视地出了出站口，到了附近公共汽车站台下，懒洋洋地斜倪着大马路上自行车人潮。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点，夕阳最后的一抹霞光照耀下是行人的张张笑脸和欢笑声，伴随着一阵阵车铃声。
这喧闹的气氛让他不适地蹙了蹙眉，眼见一辆公共汽车开来，他大腿一迈率先挤进了车厢。
这行为与他一身军人很违和，庆幸这年轻军人见到有空位，依然目不斜视地直走车厢尾部，直挺挺的站立。
“嗨，齐建军！”
年轻军人闻言诧异地顺着声音望向，只见是在火车站上班的一位熟人，露出了笑容，“下班了？”
对方年龄与他接近，长得一张娃娃脸正嚷着借过借过，朝后车厢靠近，“你这是出差回来？”
齐建军微微颔首。
“刚我喊了你好久，还以为看错人了。这次出差有俩月吧？”
齐建军点了下头，“差不多。”认真算起来有快三个月，现在他累得只想快点到单位交了此次任务材料好好睡一觉。
“没人接你？”
彼此交往不深，齐建军没说什么，闻言，他又随意点了点头。
可，好家伙~
这位可真够贫的，接连自说自话侃了足足两站路。一到站，年轻军人不等车子停稳，又是第一个下车。
“齐哥！别回头又给忘了啊。”
齐建军军举手朝后挥了挥，至于对方让他别忘了什么？唧唧喳喳地说了一大堆，谁记住哪句。
走了一段路，前面就是一套四合院，进进出出的都是军人。
齐建军刚与相处的同事们打招呼，这时门口传达室走出一位老大爷正挥着一封信，“齐同志，有你的信。”
“，我马上就来。”
“你出门没两天就来了一封信和一张包裹单，后勤已经替你去领了一个挺大的包裹，都是同一个人给你寄的包裹单和信。”
“谢谢大爷。”
齐建军接过老大爷递来的信，见署名，失笑地摇了摇头，折好塞进口袋，先快步去上交这次采访材料。
完事之后，顾不上去打饭，齐建军又去了后勤部。见同事递过来一个长方块，顿时吓他了一跳。
自己就给俩孩子照了张相片，这礼物是不是厚了些？
他干脆扛着包裹走到停车点，找到自己的自行车，见车子轮胎有气，估计谁借了车使用又给打足气。
见状，齐建军直接将包裹往后座上一搁，用绳子扎好，顾不上先回宿舍，骑上二八杠就先回家。
大院门口还是他所熟悉的门口，就连那几位值岗卫兵都没换，可他怎么觉得离开了好几年？
瞧在外面这些日子熬得！
齐建军亮了通信证，过了大门，他心情更是迫切。这回就是他奶奶和他妈联手搞什么相亲，他也不想在家不自由。
骑着自行车到了一座小院门口，刚踏进门槛一步，他先大喊一声，“林婶，快呀，我快饿死了。”
客厅内一对老夫妻惊得一位打翻了茶杯，一位打棋谱的手顿了顿，随即面不改色继续……
年近六旬的老太太摆好茶杯，抓了一块手帕擦拭着手，“可算回来了，孩子还是第一次去西北出差。”
半头白发的老爷子闻言，抬头瞟了眼老伴，垂下了眼帘，“不用解释，我孙子是块什么料，我心里有数。”
“孩子还是很好，你说要参军，他就去了。”
“文职也算老子说的军人？”
老太太立马捏起手帕放在眼边，垂下脑袋。
老爷子一见，拍了下自己脑门，“好了，算我没说，我先回房处理点事。”说完，他赶紧站起身就走。
哼……老太婆实在不像话，一大把年纪了还玩抹眼泪哭鼻子这套戏，总有天他一定要拆穿她。
他这一进书房，老太太甩手就扔了手帕，立即站起身往外走，站在客厅门口，看着大孙子笑得跟佛菩萨似的。
哪有什么泪？
齐建军支好自行车，解下包裹上的绳子，瞥了眼老太太，笑道，“奶奶，几天没见，你怎么又年轻啦？”
“臭小子，就嘴甜。我愁都要愁死了，你说我大孙子也长得一表人才，怎么就还没找着媳妇？”
“快了，快了。”齐建军扛起包裹，跟着她回了客厅，打量一圈，“老爷子带小景年出门了？”
老太太手指了指书房，“你爷爷在里面，小家伙今儿刚被姜老头给带走了，他正心里不痛快。”
齐建军放下包裹，打趣道，“要不我先去姜家要人？”
老太太好笑地拍了下大孙子胳膊，“真要还在姜家，你爷爷他早就过去，还等你？他们早上就出发了。”
“去哪？”
“长安。你爷爷最近走不开，你姜爷爷他正好要回老家探亲，小家伙说想去看古都，你爷爷只好答应了。”
齐建军同情地看向书房的房门，难怪会躲在书房生闷气，这回小孙子可真被亲家给抢走了。
“有没有说这趟过去要待多久？”
“总得个把月。”
齐建军点了点头，“我先去跟老爷子打个招呼。”
“别惹他生气。”
见大孙子进去，齐老太太先出了客厅，吩咐林婶先抓紧时间给大孙子下碗面，要不然等一家人全到齐还有得等。
她再倒回客厅，大孙子已经在开包裹，“怎么还带东西回来？你身上带的那点钱够花吗？有没有饿着？”
齐建军顿时笑出声，“我都在部队里，肯定饿不着。再说这可不是我这趟出差带回来的礼物。”
齐老太太不解地看着他，“那这些东西哪来的？”
“说起来话可就长了。”
“那还不长话短说！”齐老太太恨不得摸摸大孙子脑门，这孩子去了一趟大西北，不会待傻了吧？
第339章 京城齐家
“您老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还去了一趟东北出差？就是这趟之前，我还去了一趟表叔那边。”
齐老太太绕到大孙子前面蹲下，“快点说，不然我喊你爷爷揍你！”
“好好好，我就说。”
齐建军好笑地抬头看了眼老太太，总让老爷子撑腰是不对的。
“那次我去找表叔，再他单位就遇上了一对龙凤胎。那俩孩子怪好玩的，我就随手给照了相片寄过去，谁知道这当爹的就寄了这么多东西过来。我正想你给我看看，要给什么回礼。”
“等等~对方是不是知道你是谁？”
齐建军蹙起眉停下手，“您老就放心好了，我在外从来不提我爷爷，就连我表叔，不是私底下我都喊同志。”
“对方成分没问题吧？”
齐建军收敛笑意，“你大孙子又不傻！那俩孩子的姑妈就在公社食堂上班，成分绝对没问题。”
齐老太太没好气地拍了下大孙子的脑袋，“我这刚问两句就不高兴啦？快打开看看都是什么东西。”
“你不相信你大孙子。”
“信，怎么会不信。”齐老太太立即收敛笑容，以示她的态度很真诚。“你们几个说什么我都信。”
“我说上回那个女同志有些歪嘴，你怎么站我妈那边？”
“哪个？有吗？”齐老太太一脸迷糊，“不会，一定是你记错，我怎么会要个歪嘴孙媳妇，不可能。”
“奶奶，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去看戏？”
齐老太太失笑地拍了下大孙子。咳咳……她还是言归正传得了，不跟这喝了西北风的傻孩子瞎扯。
“你说你就替人家孩子照张相片，这又不是都了不得的大事，人家怎么就寄了这么大个包裹呢？”
齐建军闻言没再说什么，还是抓紧时间解开包裹，他好饿的，整整一天没吃点东西，说好的大孙子也是宝呢。
一解开，果然里面都是蘑菇木耳和菜干。
齐建军朝老太太得意地挑了挑眉，“怎么样？人家送的都是当地特产，可没干什么坏事，不存在什么送礼行贿举止。”
齐老太太点了点头，“小心无大错，在外交朋友还是要注意点。注意在信里措词也要小心点，不能说的别乱写。”
“您老就是不吩咐，我都明白这点。奶奶你是没见过那对古灵精怪的孩子，要不然你也一定会喜欢。有那样的孩子，这当父母的不会差到哪里去，您老放心好了，我做事有分寸。”
“听你的意思连人都没见过面，还是万事多提防些。”
齐建军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不想替对方在老太太跟前多辩解，人家不止回礼很客气，在信里更客气。
说明什么？
压根就没打算跟自己多来往。
否则回信不会短短数语。
比如他的真名总要写上吧？可署名还是关老三，瞧着字迹不像没文化的人，会没个正经名儿？
再比如自己都报上单位和宿舍地址，邀请他们有空上京玩儿，按理不是也该回信邀请自己去东北？
齐老太太很了解大孙子，这就不是多热心的孩子，更不是多喜欢小孩，要不然早点成家早点有自己孩子不是更好。
“那对孩子几岁了？”
齐建军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五岁还是六岁？俩孩子长得很好也很干净，一点也不象农村孩子。”
“比起我们家小景年如何？”
齐建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您老觉得回什么礼比较合适？”
“你先回答问题。”
齐建军无奈地摇摇头。
“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我小弟。我小弟貌比潘安，小小年纪稳重有礼，再也没小孩比得上。”
“这还差不多。”
齐老太太得意的一笑，瞟了瞟书房，压低了声音，“有老头子夸小平安，你爷爷不高兴了。”
齐建军顿时乐出声，“奶奶，巧了。那俩孩子哥哥叫关天佑，妹妹叫关平安，这名儿太吉利了，我准不会记错。”
齐老太太轻声重复一遍两名字，失笑地摇了摇头还行，但愿这户人家是真的唯求子女平安。
她往门口瞧了瞧，朝孙子挤了挤眼，“一定是女娃娃长得更好，对不对？照片还有不？给我一张。”
齐建军懊悔地差点咬到舌头，果断摇头，“比不上，根本没法比，你可别想让人家寄照片过来。”
齐老太太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千真万确。”
说完，齐建军想了想，“奶奶，这要是我们自家孩子还好说，比就比，他们心里不痛快又能如何？
可换了人就不一样，谁知道老周家会怎么想。你可千万别节外生枝，真要出点什么事，我可就罪过大了。”
齐老太太怪嗔地斜倪着大孙子，“行了，开句玩笑而已。你奶奶我活了大半辈子，还真糊涂了不成。”
呵~
就怕你心血来潮。
齐建军暗暗决定以后自己再也不提那小丫头名儿，再也不夸那对小孩，两家都是东北不说就隔了县。
周家没动什么心思还好，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齐老太太拍了拍孙子，“老周家人不错，你可以跟他们多接触。”
“我没说人家不好。”齐建军自动忽略后面半句。
他不否认这次人家女婿确实在关键之时找名医救了小堂弟，可要说处于这个阶层，谁谁没抱点目的接近，谁信！
至于多接触？
还是算了。
他虽然不常住大院，但早已耳闻周家这位女婿的步子好像又到了关键时刻，巧啊，实在太巧了。
齐老太太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瞄到家里阿姨林婶端了碗面条进来，她站了起来回到沙发上入座。
“快点吃了去洗个澡。”
“好。林婶麻烦你把地上收拾一下。奶奶，回礼就交给你，我明天上班刚好带去单位寄走。”
“又住宿舍？”
齐建军洗了把脸，“来回不方便，我到了周末就回来陪你。”
“好吧，公事要紧。最近你爸妈忙不说，你弟弟他们也忙，你姑姑也很长时间没给我打电话。”
齐建军有俩姑姑，明白老太太指的是谁，一定是亲姑姑齐兰，往脸盆架上放毛巾的手顿了顿，扭头瞥了眼书房。
齐老太太顺着大孙子目光，笑了笑，果然是亲孙子！
第340章 拾秋
马六屯.
大家就跟打仗一样，恨不得一天二十四时小时全不休息；恨不得的一下子将粮食全收完；恨不得一下子全脱粒儿晒干入仓……
终于在村民们都晒掉了一层皮之后，地里的庄稼终于连夜收割完毕，部分农作物也陆陆续续地入了仓库。
一直让人恐慌的秋雨，它还真没来，累了、乏了、黑了、瘦了，可丰收让屯子处处充满着一张张喜悦的笑脸。
既然在下雨之前，都抢收了粮食，是不是就可以马放南山，刀兵入库呢？
那可错了。
如今也就恢复往日生产队的上下工时间，晚上是不需要整个生产队社员再累死累活的赶工。
但秋收还没结束，就算公地上的全部作物入库，连麦秆都晒得枯干后堆成垛，可新的一轮忙碌又摆在眼前。
队里还得见缝插针地种植一些快速成长的过冬菜，还得平整土地，给地里沤肥施肥什么的。
而除了出工时间，各家各户的重心也放在自留地和自家菜园子，大家都再为过冬之前做准备。
但好歹大家都能松了口气，除了出工时间，终于也有时间赶在下雨之前，整理自留地和自家菜园子。
实在被前几年的饥荒搞怕，因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的，屯里所有人都像蚂蚁般在辛勤囤积着物资。
相比起这些大人们需要白天忙于队上的活，再晚上干私活，屯里大小孩子们的日子却轻松很多。
原因嘛，也简单。
收秋时孩子们只是做为大人的配角，而地里的庄稼收割完毕，大部分的大人往往退居到打麦场以及旁边晒场上劳作。
总有些看晒场或者掰苞米粒的人会偷偷的把黄豆粒、玉米棒什么的装进自家孩子的衣兜，让这些孩子飞快跑回家。
这样的小动作屡教不改，如是几番，她们是能够给家里增添可观的粮食，但从大义来说是破坏了集体利益。
罚？
法不责众。
于是，在妇女们闹哄哄的出现数次小纠纷之后，在马三爷快要动手削人之前，让所有人都在期待的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马大队长终于敲响了钟，宣布拾秋。
所谓的拾秋，就是在生产队将庄稼，甚至是秧棵都收拾走了之后，宣布大家可以捡拾地上遗落的粮食。
每年一到地里的庄稼收割完后，那些空下来的花生地、大豆地、苞米地、地瓜地……都会成了全村人关注的焦点。
那里面可有被大集体遗漏的、星星点点的大豆、花生、和细小不起眼的麦粒稻谷，还有小地瓜等等果实。
这是属于孩子们的秋收。
到了一个时期，大人们还在忙于上工，出动的成员自然是这些半大小子。这不，打麦场也终于恢复清静。
突如其来的钟声响起，关平安还愣了愣，“哥哥，队里不止大中午敲啥钟，外面还好吵，是不是出了啥事？”
西屋的小天佑立即喊道，“妹妹，快点，带家伙。”
打架？
“我去找爹，你保护娘。”
“错了！错了！”小天佑连忙冲到外屋地，气急败坏地嚷道：“谁说打架？是拾秋！拾秋！！！”
“啊？”
看着懵了的傻妹妹，小天佑决口不提自己是有意逗妹妹玩儿，立马冲出了外屋地去找工具。
半路上的马五丫听到钟声立即撒脚丫就往关家跑，人还没到小嗓门已经拉响，“安安，快点。”
匆匆跑出的关平安更是高声回喊：“五丫姐，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快点啊，运气好能捡上好几斤豆子的。”
这点她倒没夸张，每年到了小秋收，她一个人就能捡上好几斤的豆子，加上几个姐姐，简直如蝗虫过界。
也就是前几年队里歉收，加上她娘断不了药，要不然马三憋就靠五朵金花早已脱离贫困。
当然，自从他们家搬到新起的三间土胚房之后，这日子也蒸蒸日上，从外表上看比关家更惊人。
不说满院子差点下不脚的菜园子，就篱笆杖子外面的柴火垛子，这还没到入冬打柴，已经堆得老高老高。
天道酬勤。
关平安相信小姐妹这一家人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就是不知关小竹为何每次见到五丫会落出鄙视怜悯的神情。
为止，她特意每次上马家新院子之时，都会认真观察几次。
马五丫她娘身体已经渐渐康复；马大丫到马四丫虽然黑成炭，也瘦成了猴子，可气色不错。
而马小宝更不用说，剩下的马三憋和马五丫爷俩更是不见异常。
奇了、怪了……
马五丫一跑，梁志红也跑来了，然后赵铁蛋和马明海他们全陆陆续续地也跑来喊了一声接着跑远。
感情小伙伴是怕自家住得远，没听到？
可关平安对去地上翻东西实在无爱。
不说之前大小孩子们为了赚工分早就已经捡了捡，翻了翻，就是让她拿着铁铲再次挖几粒花生又能如何？
太阳直晒，会热死人的，有这时间，她还不如趁机多跑几趟云山。
“妹妹，你还愣着干啥？快点，迟了好地方都被人挑走了。”
“真去啊？”关平安有气无力地眯着眼睛望了眼还是火辣辣的太阳：“外面又热，人又多。”
“那你在家歇着，我去。我今儿就专门去盯那几个坏蛋，他们看中那块地儿，我就去那块地儿，他们要是敢动手，正好打一架。”
关平安麻溜地转身冲到仓房。
小天佑立刻转过身捂嘴闷笑。
兄妹俩人提着小篮子一出家门，入眼所见，田间地头已经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大小孩子，竟然跑得还这么快。
“迟了，真来迟了。快，咱俩快点去捡大豆。”
关平安瞟了眼麦地上的三金他们一群人，抽了抽嘴角，压好脑袋上的草帽，紧跟小兄长身后。
说好的要打架呢？
“嘿，嘿……这回儿捡到啥都是咱们家的。咱们跟去年一样，你一会儿乖乖看好东西，哥哥来挖。”
“哥哥，以前是娘不让我干活。”
“现在娘就让你干活？”关天佑拉过妹妹小手，“听话，我是你哥哥。”
这理由很强大。
“好吧。”
第341章 该换我来玩！
真乖……关天佑让了一步，“你也可以挖，不过不能用劲儿，要不然咱奶该说咱俩往常藏了心眼儿。”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你怕她们呀？”
“咋可能！我是嫌她们烦人。”
关平安抿嘴一笑，“好，我跟着哥哥，干得不好，哥哥教我。”
关天佑拉上妹妹，连忙先找块还没人翻过的地方蹲了下来，用铁勾耙一下一下铙着松软的沙地。
关平安发现很多小孩用手扒，用双脚踢，有被铁勾耙刚铙过的地方，也继续有人再翻一遍。
田边地角、沟沟坎坎的，稍大一点的土坷垃也要被他们用小锄头砸碎或者用脚用手给捏碎。
真凶残！
“知道我为啥先选这儿不？你瞅前面是不是五丫姐？她每年都不去高粱地，因为那没啥可捡。
大豆和花生不一样，大人们收大豆，有些豆荚会炸开，他们顾不上，后面跟着捡的也不耐烦。”
关平安连连点头。
小手翻起他铙过的地方，见有豆子，不管秕的，还是被虫咬成半拉的都一一捡到篮子内。
“咱奶就不懂。去年我说麦地没啥东西，她还说我不懂，听她的就行。今年我就自个琢磨，我是真没说错。
刚收秋那会是不是大人们都先收拾麦地？队长爷爷都在盯着麦地，可不得个个干活都很仔细。”
关平安回忆一想，好像往年她祖母就是让孙子孙女们先上麦地。“对，哥哥说的很有道理。”
“那你知道我为啥不先带你去挖花生？”
关平安果断摇头。
不是人人都是马五丫，很多小孩子刨着刨着，刨累了，就失去了乐趣。
有些小孩就会三五结伴，每人抓出两把花生，找些花生藤和花生叶烧花生吃；还有些小孩会四处寻找老鼠洞，往下挖着挖着，兴许好运找出老鼠藏花生的地方，一掏就是一大把。
不过她爹娘在前两年就规定，不准她兄妹俩人掏老鼠洞，更不准吃老鼠洞内的花生，说吃了要得鼠疮。
半个小时过去……
小天佑还是饶有兴致，脸蛋上又添了一道泥印。
再半个小时过去……
俊秀的小脸蛋已经成猫脸。
关平安实在忍无可忍，趁着他又换一个地儿，立即抢过铁勾耙，“你都玩了好久，该换我来玩！”
小天佑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无奈地点点头，“好吧，我先去瞅瞅他们捡了多少。”
“是不是捡满小篮子就回家？”
“不行，咱们还有布袋子呢。”
好吧，你赢了！
小天佑一走，关平安立即展开作弊器，一把铁勾耙在她手上被耍的风风火火，可很快她就发现弊处。
这货只能铙浅层，再下面一点就不行，强行直逼估计会直接罢工。
关平安干脆就近找了一位小伙伴换小锄头。当然，她要是没用“抢”的力气，会更说得通。
小霸王模式一展开，杏眼一瞪，“我告诉你奶，你偷吃鸡蛋！”
被她高了足足一个头的男孩：“……”
“你还是不是爷们？咋这么小气？”
“我没说不换。”
关平安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就走，可也带了一条尾巴。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真笨！”
小男孩被她一噎，随后笑道，“我知道你是谁。”
“你想告小状？”马五丫可说了，屯里的规矩，告小状者，见一次能揍一次，揍到服为主。
“我才不是告状精。”
“够爷们！别跟着我了，我要干活！”
“我知道你叫安安。”
这是屯里那户人家的小子？咋就听不懂人话？关平安没好气地扭头瞪了他一眼，居然长得这么高、这么壮！
“我姓林。”
姓林？
“林志轩。”
关平安狐疑地打量起他，“屯里没姓林的人家。”
“我娘姓马，我太姥爷是你们队里老会计。”
“哦。”
“所以你不认识我奶奶。”
傻小子！姓马了不起呀。难怪她会觉得这小子拿着锄头没啥用，老半天也没挖到什么豆子。
关平安一脸真诚，“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哈哈……没啥。”林志轩空着的一只手抓了抓脑袋，“要我帮忙吗？”
“我能行的。”
林志轩比了比俩人身高，“可你还小呀，锄头举起来很重的。”
关平安高举锄头往前一锄，一撬，歪着脑袋瞧了他一眼，言外之意不要太明显：瞅瞅……小意思！
可惜……
某人早跑去蹲下翻土，“没有，还是没有，你没找准地方，白白浪费力气。”
关平安扭过小身板，岂有此理，她一定用事实告诉这小子：姐那是失误！你等着崇拜姐！
一锄头下去……
“你别一个劲儿举锄头，先翻土呀。你说你长得这么矮，翻土多合适你，干啥非喜欢锄头？锄头把都比你高……”
“妹妹，这是谁呀？”
见到飞快跑来的小兄长，关平安暗自松了口气，眼前这热情的小家伙真是让她左右为难。
还一劲儿的比身高。
小子，你贵庚呀？
关平安连忙朝哥哥招手，“这是我亲哥哥。哥哥，他叫林志轩，是老会计太爷爷的小孩儿。”
“你哥哥比你高。”
关平安：还提？！
“没错，你哥是比你高。”林子轩又打量一眼兄妹俩人，“你们真是双胞胎？是不是你爸妈疼他不疼你？”
关天佑瞥了眼妹妹握紧的拳头，差点笑喷，“我妹妹是后长个，她现在已经赶上来，很快能比我高。”
“不可能！我姐还比我大两岁，她长得也没比我高。我妈也说她后长个，我奶说我妈说话不带本钱。”
关平安深吸了口气，“哥哥，我去找志红姐。”
“你不捡大豆了啊？我奶老把大豆磨成豆浆给我喝，说能长高，你瞅我高吧？真的，骗你是小狗。”
关天佑赶紧扯了扯他，小手一挥，“快去，志红姐也找你。”
林志轩看着关平安放下他的小锄头就跑，顿时急着要跟上前，“你咋就走了？这还没翻土呢。”
关天佑连忙拽住他，“我六岁，你几岁？”他妹妹已经皱起眉头，还看不懂？
“我九岁，比你大了三岁。”
“哦，你上学了？”
“你咋知道？”
小子，我还知道你今日有血光之灾，哥哥救了你一命！
第342章 丑话说在前头
跑了半天的田间地头，露个脸之后，关平安扯着哥哥谢绝小伙伴们邀请开展地图。
如今这年月，各个都把粮食看得比金子还贵，去村外就能拾秋？还有好多村子地里都还没收拾完呢。
没兴趣！
吃过晚饭，兄妹俩人还没练几个大字，叶秀荷开始赶人，“快天黑了，别练字了，快去玩儿。”
可去哪？
兄妹俩人望了一眼天色，相视一笑，一人跑去后院扯一把柴火；一人拎着小篮子去装东西。
叶秀荷见儿子又跑进来拿走火柴盒，正要开口。
东屋出来的关有寿朝她微微摇头。
“你不是做了火盆？搁里头烧多干净，回头也不用收拾。”
“他们玩的就是在地上烤的乐趣。”
院子里，兄妹俩人将一根根豆秆放在地上，点火，又一根根柴火摆在上面，然后再摆上一排苞米芯。
关有寿想起自家一对熊孩子显摆敲完苞米棒子的得瑟笑容，再次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
“笑啥？”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眼，“咱俩孩子可没浪费，苞米粒归苞米粒，棒子芯上的渣子也都装了袋子。”
“孩子们应该还不知棒子芯外面一圈也能磨成粉。”
“何止外面一圈，你娘恨不得整个磨出粉。”话虽这么说，叶秀荷倒也没有埋怨婆婆意思。不说在前几年饥荒时，现在还有不少人家掺着吃呢。
“下面这么多张口，她不抠着点没法过。”关有寿说着，摇了摇头，“也快了，这日子又要热闹了。”
“啥意思？”
关有寿朝媳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招了招手倒回东屋。
“快说啊。”
“真想知道？”关有寿上了炕，拍了拍自己肩膀，“替我捶捶，再喊几声好听的。”
叶秀荷赶紧拖鞋上炕，“是不是疼了？我早就让你干慢点，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该。”
“逗你玩儿，你还当真不成？”
“你！”
眼见媳妇又要掐人，关有寿赶紧开口，“知道为啥要热闹不？他们快要来了。”
叶秀荷下意识地望向窗外，“过来干啥！”
“你就没想过快要分粮？”
“跟咱有啥关系？分家那会儿你娘不是已经扣了粮？真要找咱再要粮，也得瞅瞅其他两家答不答应。”
关有寿闻言一怔，他媳妇还真没考虑这件事？
“你忘了一件大事！”
“啥事？”
“去年入冬到今年二月，我跟我二哥可都有外出干活，这部分的工分没比春耕那会少。”说着，关有寿自嘲一笑，“这眼看要分粮，我估摸老头子现在就在琢磨，该如何指使我娘找我要粮。”
“他咋就专门盯上咱们家！”
“被我惯的。”
叶秀荷顿时失语。
“你最近多长点心眼，谁问你，你都说咱们家也等着队里分了粮开锅。我娘要是问你后院收了多少？记得咱们之前借的口粮还没还清，剩下的一部分还等分了粮后补上。”
叶秀荷头疼地皱紧眉，“她要是问我都还给了谁，我还是说我不知道，家里你说了算？”
关有寿给了一个赞许的目光，“这两天我把家里都给整理一遍，回头我娘要是不信，你让她看仓房。”
“真给看呀？我说钥匙在你手上不就行了。”
“没那么简单，要不然我也不会专门抽空跟你说。”
“你可别吓唬我！”
“真没吓你。你别瞅老头子儿子多，他想割韭菜还真的只能找我。你再琢磨琢磨，就说我二哥，他今年能分到多少口粮？”
叶秀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关有寿讪笑一声，忘了媳妇才刚识字，“他们两口子的工分比大中赢了点，但也多不了多少。
大中还有他老子娘和老丈人暗地里补贴不说，我二哥还比他多出一个孩子，分家到现在一定借了粮，剩下有多少，你估算一下。”
这么一说，叶秀荷倒是很快反应过来，“我姐还多了自留地和后院的收成，去年都跟人换了大半地瓜。”
“对。这说明我二哥最多也就保住他小家不挨饿。”关有寿接着引导媳妇，“再说老四。”
叶秀荷连连摇头，“他就不用说了，倒挂户第一。”
关有寿好笑地斜了眼媳妇，“那咱接着说我大哥。”
“他愁啥？有你爹娘工分，还有分家之前先扣走的三家养老粮，四房就他这一房余粮最多。”
关有寿摇了摇头，“不能这么考虑问题。往年有我出去张罗木工活，我爹还有收入，如今除了队里活，没了。
先不说这个。
你算算寻常我爹每天六个工分，我娘五个工分，我大哥五个工分，我大嫂六个工分，合起来多少？”
叶秀荷掐起手指头，“22个工分。咱们两口子都有18个。”
“对！你算算他们一家八口人，里头就有仨个半大小子，还要带口粮上学校。你算一下，他们够不够吃？”
“啧啧……”
关有寿无声地笑了笑，留足时间给媳妇思考空间。
“难怪老四媳妇一遇上我皮笑肉不笑的，我说她咋回事呢。”
“现在心里有底了吧？”
“嗯哪。”
那剩下就是丑话说在前头。
关有寿笑了笑，“老头子爱面子，他也明白就是他亲自出面，说了也白搭，他只会在背地里怂恿我娘。我不怕他，我又没少了孝敬他的，可我娘就不好搞定。她没准一等分了粮，会待在咱们家不走。”
叶秀荷听着连连点头，稍后反应过来，“你娘真赖咱家不走？嘿，嘿……我不是那个意思哈。”
关有寿抬了抬下巴：你接着说。
“她来了，会不会你爹也跟过来？回头一个两个的过来，咱们还过不过日子？再多东西也霍霍不起呀。”
嗯，聪明了，居然不说什么讨厌呀，恨呀。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其他人真要来，我来赶，我娘就交给你。”
“啊？”
怂了吧.
关有寿摊了摊手，“有啥法子，这可是我亲娘。总不能我这当儿子的吃香喝辣的，我娘连口粥都喝不上。”
叶秀荷狐疑地打量着他，“你爹不是亲的？”
“不是亲爹，我还能惯他？是你男人已经还清生恩养恩，懂不懂？”
“懂！那你还欠你娘多少呀？”
“十月怀胎，你说呢？”
第343章 首次“开张”
院子里，随着火势，柴火噼噼啪啪地燃着了。
兄妹俩人用木棍挑了挑，捅了捅火堆，开始苞米棒子芯上往扔捡来的花生角、黄豆，麦粒……
“吱吱吱。”
关平安一扭头，她家的小弟不知从哪捧来一把松子，“好，给我。”说完她接过也往上面扔。
“吱吱吱……”
“知道啦。”关平安转过身，一反手，朝它露出手上的榛子，“烤熟了，我会喊你。”说着又是照样往棒子芯扔。
“妹妹，少放点。”
怕火的小黑闻言绕过火堆，跃到关天佑身后，“吱吱吱……”
“行了，我错了，你还有啥都拿过来，我都替你烤了。记住，不准掏老鼠洞。”
“吱！”
关天佑见它跑走，无语地摇摇头，打量一圈，“妹妹，黑子呢？刚还绕着我跑，这一会儿咋又不见了？”
关平安眨了眨眼，“该不会又跑去逮兔子吧？”
关天佑顿了一下，站起了身，“一定是！好几天没值夜了，这家伙准以为咱们又是生火烤肉。”
“哥哥，你去哪呀？”
“你看好火，别让东西烤糊了，我再去搬点柴火。”
关天佑再回来时，身后跟着咬着一只山鸡的黑子，还有它背上吱吱吱叫个不停的小黑。
“妹妹，黑子还知道换口味。”
“汪！”的一声，山鸡从它血盆大口中掉到地上，黑子立即可怜巴巴地看向关平安，“汪！汪！汪！”
关平安无语地放下手上捅火堆的木棍，跑去抓过山鸡，“等着，我这就给你烤肉。”
黑子一见她接过，朝山脚方向又来了一声“汪”，撒开狗腿子如闪电般，带上背上的小黑蹿向后院。
“黑子，够了！快回来！”
“哥哥别喊了，没两只它们不够吃。”
“熟了没？我闻到香味了。”
兄妹俩人相视一笑，立即扔下手上东西，冲到火堆前，“嘿嘿……咱们先偷吃，让它们不听话。”
俩人各自用木棍推着苞米棒子芯滚到一旁，上面金黄的豆子花生松子榛子顿时滚到灰堆里……
“慢点，慢点，好烫。”
“好香。哥哥你慢点，慢点。”
“真香，妹妹小心烫手。”
东屋唠嗑的俩口子闻言趴到窗口，这一瞧，差点笑喷。
这对熊孩子嘴上喊着慢点慢点，可动作一点也不慢，正来回不停的抖着小手，嘴里打着哧溜儿。
如今苞谷高粱大豆花生已装袋进仓，土豆地瓜也晒成片入窖，菜园子也是该晒的都晒了，该腌的都腌了。
也只剩下大白菜等队里上交完了公粮，到了分粮分菜那天一起入窖，自家就连苞米和高梁的秆都已经整理干净。
关有寿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想不出自家有什么活儿要干，顿时起了雅致，“走，咱们也去玩儿。”
“多大的人了。”
叶秀荷口不对心地说着，还是很麻溜地紧跟他身后出了东屋。
“呼呼……爹娘，快来，可香了。”
“呼呼……好吃。”
“小心点，别烫到了嘴。爹给你们整个好玩的。”关有寿好笑地瞟了眼俩孩子，转身去仓房搬火盆。
兄妹俩人吹了吹手上还带有草灰的豆子和花生仁，往叶秀荷嘴上塞，“娘，好吃吧？/是不是好香呀？”
不说有些糊了，里面还带着夹生，哪里会真好吃。
但不妨碍叶秀荷食之如饴，“好吃。我闺女儿子烤的就是香。你们自个吃，娘去给你爹搭把手。”
她这一离开，关平安跟着站了起来，“哥哥，我去杀鱼，要几条？”
小天佑摸了摸肚子，早知道今晚吃少点，“像上回刷了蜂蜜的那样？我来，你杀鸡，我杀鱼。”
“好，小心水缸呀。”
“妹妹，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水缸？”
“哈哈……水缸！”
关有寿搬到院子的火盆，还真够别出心裁。长方形的一个泥盘，形如猪槽，还附带了一个泥盖子。
首次“开张”，他还颇为隆重！
“媳妇，家里有啥能烤的，全给我整一份。这叫有了好开头，往后事事顺。”
“汪！汪！汪！”
从后院冲回的黑子往地上一扔嘴上的山兔，立即显摆它回来了，于此同时也跟着响起了小黑的“吱！吱！吱！”
关有寿闻言开怀大笑，“媳妇，你听听，一个旺一个是……咱们这日子不好都不行。等着哈，我这就给你们烤肉吃。”
“汪！”
“吱！”
叶秀荷乐哈哈地摸着黑子的脑袋，“不要跑了，够吃了。”扭头一看，她赶紧往水井边走去。“快给娘，你们去玩儿。”
杀鱼的关天佑，“我快好了。”
关平安眨了眨眼，“娘，你说葡萄酒能喝了不？”
“没听你爹提起。”
“我都闻到酒香。”
“真的啊？”叶秀荷立即转身，“是得先瞅瞅，你小凤姨虽没说啥，可心里一定惦记这些酒能早些换钱。”
小天佑瞟了眼妹妹，“爹不是说了等年底那会儿才能卖出好价钱？”
“是啊。”关平安垂下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眼里闪过的一丝担忧，“哥哥，明天咱们去一趟公社吧。”
“你想买啥？”
“不是。现在收购站的大黑板该贴出公告了。”
“妹妹不用担心，上回我已经拜托长乐哥，大黑板一贴出新公告，他就抄下来托人带给咱们。”
不良老子已经出言打断：“孩子们，爹快起好火了，你们也快点，用铁叉子串上，爹给你们整一个烤串儿。”
“我这就好了/我好了。”
“儿子，鱼两面多划几刀，小心点手啊。”
“没问题。”
“闺女~那个！”
“明白！”关平安速度招呼小弟，“小黑，包包。”
关有寿见小黑往里屋窜，顿时乐出声，“闺女，还有那个！”
“明白！”关平安继续速度招呼小弟，“黑子，葫芦！”
“爹爹，要不要喊上一个人？”
“够吗？”
“没问题！”
叶秀荷一出仓房，瞟了眼那对爷俩，朝水井边乐得前俯后仰的儿子，眨了眨眼，“猜出来啦？”
“还行。”小天佑立即从地上山鸡毛里挑了一根他自认最漂亮的鸡毛挥舞着，“黑子，鸡毛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