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你会说真话？
关有寿拽过关老四手上的篮子，“无须生气，人活一辈子不容易，往后咱们大家各自安好。当然……”
说着，关有寿看向关有福，“有招就使出来，我接着就是。畜生不如的东西？呵……好好保重。”
“三儿？”
关有寿充耳不闻，拎着篮子出了堂屋。
三儿？他算哪门子的三，哪门子的儿？还不如当初直接灌下一碗药，断了他来到这个世上。
“这死小子，就说这么几句又开始耍脾气，都是你酿给惯的！还吓唬长兄，老子就瞅瞅他敢不敢！”
听到里屋关大爷的咆哮声，关有寿眼里闪过一丝讽刺。
惯，这字用的妙，可不是她时如撒泼“惯”他，时而眼泪“惯”他；时而温言“惯”他……
当年温柔似水的妇人早已面目全非，也许根子上早就表里不一，只不过他不敢去面对而已。
关大娘紧拽着儿子的衣角，跌跌撞撞地跟着关有寿到了篱笆杖子门口，不能撒手，松了这儿子也没。
“三儿！……”
关有寿终于停止脚步，深吸了口气，转身揽着老娘疾步往外走。
阴沉沉的天空飘着片片雪花，落到他的脸上，停在他的眼睫毛上，雪化成了水，对的，是水。
男人有泪不轻弹。
他哪来的泪！
三岔路口，四下毫无遮掩，北风呼呼作响，更是毫无人影。
关有寿放开老娘。
一对母子静静地站着。
输了！
他认真了，所以输了！
“三儿？”
关有寿极力眨眼，想眨去眼里的模糊一片。
关大娘朝儿子抬手。
关有寿退后一步。
举着胳膊的关大娘捂嘴而泣，“是娘对不起你。”
“说这些有啥意思？”关有寿使劲地搓了把脸，“我想知道当年到底是咋回事，你会说真话？”
“你想逼死我。”
关有寿勾起嘴角，拍着自己脸，“小时候看不出，现在也看不出？谁都哑吧吃馄饨心中有数。”
说着，关有寿凑到她耳边，“生了我，你又急匆匆怀上我妹，那两个蠢货应该被你耍的团团转，对不对？”
关大娘双手抓着他的手，“你真是你爹亲生骨肉。”
一阵锥心之痛蔓延全身，关有寿掰开她的手，看着自己手上被抠出的血迹，“别让我瞧不起你。”
“三儿！……”
“我不知道你为啥后来又改了主意，可选了就得走下去，死也得走下去。”关有寿快速后退几步。
“但我不是你还债工具。”
关大娘扑了过去拽住他，“娘没有，你是娘的亲儿子，娘要真不想要你，完全能换一大笔钱……”
“只怕你没命要。”
“三儿，你就这样想你娘？”关大娘摇晃着儿子，“这二十年来，娘连你姥坟前都不敢去一趟……”
“还有谁知道？”
“你真是你爹亲生骨肉。”
关有寿拽紧了双拳：“除了我姥，还有谁知道？”
“你真是你爹亲生骨肉。”
“我去问我大姨父，有段时间都是他赶马车接送那位；我还可以去找守侧门的老丁头打听，他还活着。”
“老娘死给你看。”
“不想我动静闹得太大。”关有寿铁青着脸盯着她，“你就说真话，当年还有谁知道那些破事？”
关大娘垂下了脑袋，“没了，就你姥。”
“她倒是好本事，死了一了百了。”
“不准说你姥，都是我错了。”
关大娘松了手，蹲在地上。
“是我想那些人死，没有那些人逼着，你姥也不会带我姐妹俩当奴才，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
明知她十有**编故事，关有寿终究停止脚步。
“你姥不想我做小，她趁着救了老太太一回，就提了她看中一个人，匆匆忙忙给我配一门亲。”
“你爹虽然没啥本事，可有了你大哥二哥，我也渐渐放下那些恨，可有一天，我上街买东西。”
“偏偏让我看到了那一家人。我忘不了当初你姥爷走了，你姥抱着我，是咋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
“也就是那天，我遇上了他。我知道他是表少爷，不光家里有权有势，他自己也是个能人，只有他能帮我报仇。”
“他答应了，没有两三个月，我的仇也报了。他又急匆匆地回去，我以为我们的交易也就结束。”
“可不知咋回事，没隔多久，他又匆匆回来，非说你是他儿子，非要带你走，可你是你爹儿子，咋能跟他走……”
关有寿猛地站起身，“这么说来，我不光替你背罪还债，还帮你报了深仇大恨。好，很好，我也没欠你。”
“三儿。”关大娘搂住他的腿，“你真想逼死你娘？”
关有寿闭了闭眼，盯着她，咬牙切齿道，“我得有多傻才会一直信你？你去死吧，别让我见你一次，恶心一次。”
“好，我死给你看。”
“你不会死，你也舍不得死，你最爱的是你自己。你敢说生下我没有其他心思？可惜他只想带走我。”
“不是的，他也想带我走。”
“呵……”关有寿一脸讽刺，“那你为何不带我走？说来说去，你想两头吊着，既想要名声又想要实惠。”
关大娘连连摇头。
“可惜，世事难料，你绝对没想到，那人一走，很快天下大变，他再也没来，你再也捞不到好处。”
“可有啥关系，他走了，不是还有个小孽种捏在你手心，瞅瞅，这小孽种多傻，一分一毫都交给你。”
关有寿掰开她一根一根手指，拔出自己脚，“行了，再哭就糊弄不了那个蠢蛋，当不了你的贤妻良母。”
“三儿，不是你想的这样。你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口肉，不管你是谁的种，你是娘的亲儿子。”
“放心，我会给你养老。”关有寿指了指远远走来的关有全，“你亲儿子来了，不用担心没人给你养老。”
“娘，孩子一直哭，咋办啊……”
看着她一听到喊声，立即抹去眼泪站了起来，关有寿冷笑一声，转身快步离去。果然没再挽留他。
看……儿子也分几种。
有人一出生，他就注定是她心头肉；而有人一出生，他就注定是她手上一把刀，一旦刀锋不利。
他的孩子也成了先放弃对象。
哭几下会死？
昏迷不醒的倒没事？
雪越下越大。
关有寿敞开了外棉袄，仿佛如此才能散去满腔怒火。
第405章 一团怒火
蹲在墙根的“一团”站了起来，担忧地瞥了眼远处匆匆离开的背影，抬脚比划了一下终究放下小脚丫。
哼！
等着！
咱慢慢算账！
关平安恨恨地瞪着一堵墙。
一窝子的男盗女娼！
原以为起码那位当娘的对她爹会善存一丝慈心，那自己就尊着，敬着，甚至还试图软化她娘态度。
天下无不是的母亲，五指还有长短，何况她十月怀胎生下了她爹。每次烦了，她试着无数次告诫自己。
可谁料到如此。
是的。
她全听了一个正着。
求了表少爷？
姓关？
我****祖宗十八代！
贱人！
面对她老子，还一脸淡定，你怎么有脸活着不去撞墙？现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否认又想干啥？
吃定了她老子心软，可她不心软。
你生了好好养着，我信你情非得已，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儿子利用得如此彻底。谁说不慈要敬着？
关平安抿了抿小嘴，闪身去了后院，静等她那位祖母大人落单，有些话她要不说，真会憋死她。
终于，关大娘看过小孙子，骂完大儿媳妇，再骂完了大孙女开始准备早饭，自己也颠着小脚跑向后院茅房。
关平安一个闪身出现，一手搭在茅房杖子，沉着小脸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跑进。
“你咋在这？”关大娘诧异地瞟了眼小孙女，伸手拎着她的衣领一扯，“奶要进去，快点。”
“啪”的一声，小手打掉她的老手，随着响起一声嗤笑，“再大点声，你想所有人都知道你那点底细？”
关大娘顿时一怔，打量起她不曾真正认识的小孙女。
怕你？！
关平安仰着小脑袋，剜了她一眼，就你会用眼刀子？！
“对，我都听到了。我不管你生我爹有啥企图，是想换好处也好，还是想给自己留退路也罢。
但有我这个女儿在，你休想再利用他，也别想用他身世威胁他。不想你其他儿子都没命儿，你就老实点。”
说着，她弯腰捡起一把斧头，朝猪圈内用力一掷，连一声嚎叫都没发出，其中一头猪的脑袋轰然落地。
关平安拍了拍小手，“哼，好好瞅瞅你那些儿子的脖子有没有猪的硬！再敢到我爹跟前瞎比比，杀你全家！”
说完，她是没留给人一点时间，小脚丫用力一点，一眨眼跃出了篱笆杖子之外。
“啊！……”关大娘尖叫一声，昏倒在地。
杖子外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就这点胆儿还敢玩什么红杏出墙？她亲祖父也是个孬种。
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但你好歹扫干净尾巴啊。
全她娘的不是玩意儿。
“咋啦？咋啦？”
哟，关孝子出来了！
关平安避到了梁家柴垛的一侧，她倒要听听她这能言巧辩的祖母大人给出一个怎么的解释。
“娘！”跑出房的关有禄一见地上躺着老娘，高嚎一声，疾跑上前蹲下，死命地掐着她的人中。
“娘，你咋啦？你快醒醒。爹，快来啊，我娘昏倒啦。媳妇，听到了没？快去喊马大夫……”
里屋赵秋月撇了撇嘴，推了推闺女关小兰，“去喊你爷他们。这会儿你妹总没在家，要不然又怪到咱们头上。”
“娘，咱们家猪都在叫，你不去啊？”
“她不是嫌我晦气嘛。”说是这么说，赵秋月还是慢吞吞地走出房间，一见前院跑来的关大爷他们连忙跟上。
“咋回事？你娘摔倒哪了？”
“一准被老三气的。”
关老四没好气地推了推，“大哥，你少说几句，快去喊马大夫过来。二哥，你干啥？别乱动。”
“你干啥不去？老二，快把娘抱到你屋里，地上凉。”
赵秋月跑向猪圈，突然惊叫一声，语气是如何也掩饰不了的幸灾乐祸，“大嫂，你家猪死了，流了一血。”
“啥？”刘春花突然一冲，双手大力推开她，“啥？啊！老娘的猪啊，是哪个王八犊子动的手，再养个把月……”
“嚎啥！”关大爷怒吼一声，“老大家的，你娘都不行了，你还惦记你的猪，快去搭把手。”
被掐的关大娘幽幽醒来，捂着额头更是用力一吼，“都给老娘闭嘴！”
“娘醒了，娘她醒来了。”
关大娘撑着儿子站起身，打量一圈，视线停在杖子上。
“孩子娘，到底咋回事？”
关大娘扭头瞟了眼他，看着猪圈，“一不留神把斧子当棍子使了。老大家的，还傻愣着干啥？”
“啊？”
“快去拿盘接猪血！老大你去队里一趟，猪死都死了，看大队长咋说。老二去找人过来杀猪。”
关有福点了点头。
“喊外人干啥，去喊老三过来杀猪。”关大爷说完添上一句，“老大你去，就说你娘吓晕还没……”
“行了！”关大娘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话，“我生的儿子我知道，这会他正在火头上，喊了也没用。”
关有福看向关大爷，“爹？”
“咋地，我说的话不顶用？”
关大爷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听你娘的，她说的有道理。”
一直在后院的关有禄此刻闻言抓了抓他的后脑勺，“爹，老三又闹啦？他咋就没个消停呢？”
“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关大娘不安地打量一圈，但总觉得还有双眼睛盯着她一家子。
果然谁的种像谁！
这小煞星狠起来跟他一模一样！
关大娘摸着脖子，仿佛还有那双猩红的眼睛掐着她。
见老伴还神不守舍的神情，关大爷又瞟了眼滚到一旁的柴刀，更是紧皱眉头，“真是你杀的猪？”
关大娘挤出一丝苦笑，“可不是嘛，差点吓死我，到现在这心里还怦怦直跳，咋就这么巧呢。”
这谎言，她还不得不接着圆，否则咋说？
关大娘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老俩口避到一旁，她赶紧压低声音，“当家的，咱们家猪圈还是挪一挪。”
“你是说？”
关大娘剜了他一眼，“心里有数就行。这一回咱们也别找啥看事的，等晚上没人了烧点纸钱吧。”
“多烧点，这一天天的闹的。”
第406章 七拼八凑
关平安无趣地撇了撇小嘴儿，原想溜一圈找找小伙伴玩耍啥的，如今嘛，算了，无非找她爹告状。
我怕你？！
“娘，我爹呢？”
大门口，叶秀荷蹙了蹙眉，“咋又不带手闷子？”
“三次了！”关天佑拍了下妹妹的脑袋，拉拉好她的围脖和帽子，满意地点点头，“还好记住戴帽子。”
关平安懵了。
不是该先关心她小手！
“爹在里头。妹妹，你是不是偷偷跑到老院？”
关平安迟疑地点了点头，“你们在外面干啥？”
叶秀荷朝身后瞅了一眼，蹲下身子，悄声问道，“闺女，跟娘说说，你去那边都听到他们说了啥？”
关天佑前倾着小身板，“咱爹一进来就躺炕上，也没先问咱们俩在哪儿。喏，还面朝窗躺着。”
关平安抿了抿小嘴，琢磨着措词，“我去的太迟，没赶上。吵啥我不知道，不过好像真闹掰了。”
“他们都咋说？”
关平安不悦地咬了咬嘴唇，“我爹这次跟我奶也闹掰了。”
“啥？”叶秀荷失口而出，吓得连忙捂嘴扭头看了眼大门，“嘘，小点声。是不是你听错了？”
“娘。”关天佑靠近一步，压低声音，“错不了，我妹妹就是隔了老大远，她都能听得到谁说啥。”
“嗯那。是真闹掰了，关有福哥仨围着一块，他说我爹连老娘都不要了；关有全说我爹说了各自安好，关有禄听不懂，他还给解释，就是各管各的，等俩老人干不动活，我爹才分摊养老。”
“关有福还骂我爹，说我爹吓唬他。关有全说是不是吓唬你试试看。然后呢，关有禄就说我爹太不孝，他要削我爹。”
“赵秋月问刘春花到底咋回事？刘春花说他们在堂屋骂老三，结果正好被我爹逮了个正着。”
关平安隐瞒下来她爹的身世，捡些能说的，前后一拼接，一五一十地掏个底儿，倒不是信不过她娘和小兄长俩人，某些事得她爹亲口说才对。
叶秀荷听了一耳朵，好不容易把这些大名对上位置，气得双手发抖，“好，好得很，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娘~”
“你们说咋有这么坏的人？娘不知以前的事，就说自打嫁给你爹开始，你爹哪点对不起他们？
银锁病得都说胡话，是你爹抱着孩子连夜跑进城；前几年饿得没吃，要不是你爹，他们还有命……”
关平安兄妹俩人见她越说越激动，吓得连忙拍着她的背。
“这些丧尽良心的，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还合起伙来欺负你爹，他们都不得好死。”
“妹妹，抄家伙！”
关平安连忙拽住暴起的关天佑，脱口而出，“等天黑。”
叶秀荷吓得更是扑过去抱住一对儿女，“不用你们，有娘呢。”
你？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让你们学武不是让你们打打杀杀，听到了没？”
兄妹俩人乖巧地点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好，我们听娘的。”
“在你爹跟前就当不知道，他爱脸面。”
感情她爹好面子已经众人皆知，关平安再次点头。其他都没问题，但关有福，她一定是要给他个教训。
居然敢挑衅她老子！
“走，跟娘进屋，你爹见咱们都没在屋，该要出来找了。”
关平安捅了捅还依依不舍离开大门口的小兄长，连连打着眼色：先稳住咱娘，有的是时间报仇。
有时就是这样，你越不想去回忆某些事情，但它总一幕幕的闪现，关有寿知道他的心乱了。
索性他就坐了起来斜靠在炕上，顺手拿起一本还没翻完的古籍。
“爹~爹~你小棉袄回来啦。”
听到闺女拉长了声音呼喊，关有寿脸上不由地露出笑容，“爹在里头。”
关平安弯着小身板从门帘下方钻了进来，笑靥如花地扑到炕前，扑哧扑哧地撑着炕沿想往上爬。
见她搞怪，关有寿乐得直笑，“这是又想干啥？”
关平安挤眉弄眼地指了指外屋，缩在脖子压低声音，“爹爹，我想闻闻酒味儿，我真不喝哟。”
“小东西！”关有寿扔下手上书，“只能闻不能喝哈。”
关平安的小脑袋如小鸡啄米。
最近小葫芦关门，不止小黑黑子不习惯，就连她都憋得慌，下次一定藏些甜甜的果酒在外面。
听到自家男人的笑声，叶秀荷松了口气，嘴上说几句喝啥酒，可已经手脚麻利地上好酒菜。
关平安咪了一口特意为她兄妹俩人准备的蜂蜜水，小屁股不知不觉地从四方炕桌挪到她爹身边。
是掺了百年佳酿的烧刀子一直用它浓郁的香味勾引着她，她真没忘爹娘说的他们还小不能喝酒。
不喝，凑近些闻闻就行。
关天佑跳下炕，乐不可支地摩挲着再次醉得迷瞪的黑子大脑袋，“厉害，这回是真赢了小黑。”
叶秀荷闻言失笑地摇摇头：个头不对称，可不得吃亏。
“……你娘正好在河边洗衣服，你马大爷就推了爹一下，爹差点掉进河，吓得你娘连衣服也不洗撒丫子就跑。”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
“爹都没看清你娘长得啥样，你马大爷就问爹中意不？说这可是叶家堡一朵花，长得不比你老姑差。”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你爹我是那么肤浅的人？找媳妇就看姿色？你马大爷火了，他就拽着爹留在他老丈人家住了一晚。”
关有寿喝了一口酒，“当天晚上你马大爷就拽我去扫盲班，这是爹第一次见到你娘，有句话叫灯下看美人。
差点把爹给看傻了。你老姑就像兰花，长得不容易养得也不容易；这姑娘呢，就像满山野花……”
喝高嘴快的关有寿立即被叶秀荷给掐了！
“哎哟，说错了，是杜鹃花。”关有寿赶紧补上，“你马大爷最懂爹的心思，他一瞅有戏，立马推爹到讲台。”
“爹~你还是老师啊？”
“你别看爹没上过学，不是爹吹的，方圆十里，爹是这个。”
关有寿一竖大拇指，叶秀荷冷冷地插上一句，“是啊，那些小媳妇大姑娘可不都爱往你身上凑。”
第407章 话说当年
“瞅瞅，又来了。”关有寿乐得直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还就只中意你，为了娶到你，我可差点被你爹打断腿。”
关平安瞪圆双眼，“爹，真的啊？”
“是真的差点断了腿，你姥看中爹当女婿，你姥爷不答应，倒不是看不中爹……”关有寿顿了一下。
“有一回爹跟你娘还没拉小手呢，就被你姥爷给逮住，他就拿着根粗棍子打爹，爹又不能跑，跑了媳妇就没了，揍就揍呗。”
叶秀荷涨红了脸，赶紧下炕闪人。
“嘶……你姥爷可真下了狠手，爹又没做啥，幸好你姥赶过来，就这样，爹足足养了一个月。”
也把能进乡里当个小文员的唯一机会给养没了，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但比起有个家，真不亏。
“那次把你马大爷给哭得哟，差点和你凤姨打一架，要不是爹答应在他家养伤，没准你凤姨都会被他赶回娘家。”
“大爷真好。”
关有寿感概地点了点头，“是啊，不光你马大爷，你王叔他们几个那一个月没少从家里偷东西给爹养伤。”
要不然一帮子哥们，包含马振中在内，也不会一直对他媳妇耿耿于怀，但铁哥们还是铁哥们。
他说娶，他们就二话不说出钱的出力的，帮着起三间屋；真等他媳妇难产，也是他们出手。
那些带了那么点血缘关系的人又是如何？
连亲娘都不过如此，虽说他对外宣布是打猎受了伤，可再一细想的话，当时谁在意过他？
想开了真没什么。
关平安皱吧着脸，“我都不想对我姥爷好了。”
“哈哈……”关有寿畅笑出声，“这可是两码事，咱们是讲道理的人，谁让爹朝他老姑娘下手呢。”
要是换成谁敢动他小棉袄主意，打断腿？
不肖死丫的才怪！
关平安跟着畅笑出声，小手一伸端起关有寿的酒碗一口干了，“爹，好样的！幸好你下手快！”
关有寿更是乐得放声大笑：“是吧？爹也觉得一点都不亏，他最后还不是乖乖把他老姑娘送给爹。
其实吧，爹当时见你姥爷只揍爹的屁股，爹就猜有戏。要不然爹也不可能乖乖站在那里挨揍。”
关平安搬过酒坛子倒了满满一碗酒，“那也不能下狠手啊，我娘除了我爹，谁配得上啊。下回见着我姥爷，我得替我爹要公道！”
关有寿顿时笑翻倒被跺上，“别说，还真行。”老丈人最疼这个孙女，可以想象得出有多好玩儿。
炕下的关天佑无语地瞥了眼他老子和妹妹，摇了摇头，果断出去。真虎，没瞅他娘就在外屋。
哎哟，他还是先去安稳住亲娘。
“就这么说定了！”关平安又是端起碗，麻溜儿的咕咕接着灌下，碗一搁，小手一拍桌面，“痛快！”
关有寿伸出的手一顿，哭笑不得地赶紧抢过自个的碗。
“爹，我这个月不给我姥爷送酒了。”
“对，咱就馋馋他。”关有寿夹口菜塞进闺女小嘴，接着夹口菜自己嚼着，“让他好好反思。”
这一空档，关平安一边小嘴嚼着菜，一边搬起酒坛子往他碗里倒酒，“我得把我姥给骗过来，让他一个人呆着。”
关有寿伸出身子朝房门口瞧了瞧，“这主意好。”刚一扭头，得了，他的小棉袄成了小酒鬼。
“闺女，不能喝了，你还小，小心喝成过个傻子。”
关平安摇晃着小脑袋，“不喝不喝，一不留神当成了水呢。爹啊，你说咱们要不要去省城逛逛？”
关有寿斜了她一眼，替自己倒了碗酒，摇了摇酒坛子，顿时呲呲牙，都快要空了，赶紧藏到身后。
“不去，没劲儿。”
关平安打了一个嗝，小手一挥，“那你想去哪玩不？你闺女陪你去。”她在身边，谁要欺负她爹，找死！
关有寿乐得直笑，“是你想出去玩吧？”
“爹爹~”关平安瞧出大拇指，“真聪明！这天下大得很，等我长大了，我带你和我娘周游世界。”
“还世界？你懂几国语言？”
“不是说了我现在还小嘛，等我大了就啥啥都会。”关平安砸吧砸吧小嘴儿，没酒真没味儿，“你闺女还是很厉害的。”
还想喝？小脸蛋都红通通的。关有寿连忙端起碗，咕咕地一口灌下，大手一拍桌面，“好，咱们爷俩就这么约好了，将来周游世界。”
外屋叶秀荷与关天佑娘俩闻言面面相觑。
猛地一下，叶秀荷捂住嘴跑进西屋，一进里面再也控制不住笑翻到炕上。这爷俩吹牛吹上天了！
吓得关天佑连忙跟上，见她捂嘴闷笑，立马拍了拍自己胸口，还以为他娘这一惊一乍的，要干啥呢。
小小人儿摇晃着小脑袋，“咱家炕桌真可怜。”爹拍还没啥，就是不知妹妹会不会一高兴拍散了。
“儿子，炕桌算啥，咱可是周游世界的人。”一说完，叶秀荷忍不住捧腹大笑。这对爷俩啊，一个德性！
“爹，听听，我娘乐呵着呢。”东屋关平安摇了摇头，“原来我娘也是个爱玩的，还老说我随你。”
“就是，爹都不稀得说她。”关有寿接着给自己倒酒，“爹以前不是身上没钱嘛，就扎了花环送她。明明笑得合不拢嘴，还说不要。”
“可不是。”关平安眼巴巴地看着他端起的碗，“明明很喜欢吃肉，还骗咱们说她不爱这一口。”
关有寿咪了一口酒，放下了碗，“女人都爱口是心非，嘴上说的一套，心里想的又是一套。”
“我娘还算实诚，你瞅瞅赵秋月，啧啧啧……”关平安连连摇头，“关有禄可被她骗得团团转。”
关有寿顿时一怔。对，这是老二和他媳妇。
小小人伸出小手去抓碗，却怎么也够不着，急得她连忙往炕桌上蹭，大喝一声，“跑啥？就是你！”
关有寿乐得呵呵直笑，抢过碗，端起一口干了，把碗一反转，“没了！咋突然不喊人家二伯？”
“哼！”关平安高扬着小脑袋，“那狗东西才不是！”啪的一声，歪倒在炕上，她撑着又坐了起来。
“那些狗东西居然敢欺负我关平安老子，找死！”语气相当凶猛，可表情和小身板都不给力。
又一次歪倒在炕上。
“爹爹，别怕，你闺女会给你报仇。”
关有寿摇了摇头，抱起她放到腿上，“傻闺女！”
“爹爹，以后谁也别想欺负你。”关平安搂住她爹胳膊，小脸蹭了蹭，“猪死了，她怕了，又撒谎骗人。”
这信息量有些大，关有寿蹙了蹙眉。
第408章 掉了一地马甲
可还有更大的等着你呢。
“她敢来找我爹，我打断她宝贝儿子腿……没腿了，再去烧她家房子……不行，她还不得赖在我家不走。”
再去烧她家房子？
果然！
关有寿抚着闺女紧皱的眉头，“放心，爹会让他不敢来咱们家。他们干了啥，让爹的闺女气得烧屋子？”
“坏人，还想对付我哥哥。”关平安挣扎着要坐起来，“我救了她好几回，她还想害我哥哥，我烧死她。”
关有寿心里一凛，“小竹子？”
“她不是小竹子，是孤魂野鬼！”关平安小手不知往哪一抓，抓了一张黄纸放到关有寿腿上，“喏，爹爹，给。”
关有寿抓起一看，立即放她到被垛上，飞快地跑到西屋，“媳妇，你去守大门口；儿子，你去守后院。”
“是！”
“咋啦？”
关天佑见他老子喊完就跑，连忙跳下炕拽起叶秀荷也跟着跑，“娘，回头再说，快去外面守门。”
叶秀荷担忧地瞥了眼东屋，一手抓过两口子大棉袄，反手拽着儿子跑出门。
东屋某个小酒鬼甩了甩小脑袋，突然眼睛一亮，三迷五道的一扑，再扑……终于扑到酒坛子。
“砰”的一声，坛子碎了，为数不多的酒水洒落于炕，香溢满屋。
关平安使劲地眨了眨双眼，气得她鼓起腮帮子，极力瞪大一双大眼睛，“大胆！本姑娘有得是银子！”
感情还以为谁不卖她酒呢！
“不要银子啊？我有票！”说着，抬起她的小手，突然出现一扎现钞，关平安往炕上一扔，“还不上酒！”
“还不行？”小酒鬼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到在炕上，怒了，“金子总行了吧？给！给我上最好的酒！”
随着一声声“快点！快点！”的催促声，一双小手拍着炕面的同时，一块块大小不同的小黄鱼一一出现。
关有寿再次跑进东屋见到这一幕，双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他狠狠地掐着自己大腿的肉一扭。
关有寿倒吸了口气，屏住呼吸，快步冲过去抱住她，“快醒醒，我是谁？”
“爹爹~他居然不给我酒。”
还好知道他是爹，关有寿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抱起她到脸盆架前面，抓起湿毛巾往她小脸蛋上一擦。
“呜呜……冰~”
“臭丫头，还知道冰，你爹差点吓死。”关有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抱着扭来扭去的闺女回到炕前。
看着散落的小黄鱼，关有寿抽了抽嘴角，一手拽过被子往上一遮，至于有酒水，管它呢。
放下闺女，关有寿长长地叹了口气，朝窗口望了眼，一手抓着她，一手拿起湿毛巾往她脸上擦。
“呜呜……”
关有寿没好气地瞪着她。
坏丫头！
总有天会吓死你老子！
冷眼旁观许久，一直以为闺女所谓的宝贝不过是与小黑配合的能力，寻个野山参啥的，要不就是小黑有法术力。
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怀璧其罪。
这可如何是好？
关有寿气馁地扔了毛巾，朝窗口瞥了眼，压低着声音，咬牙切齿道，“我是谁？”
“爹爹~好爹爹……”关平安摇晃地站起身搂住他的脖子，大着舌头重复喊着他，“小二，上最好的酒……”
关有寿无语地拍了一下她，“卖光了，有金子也不行，还得有票。”
关平安迷糊着抬起自己小手，“票啊~~”拉长的声音还没停，手上又突然多了一扎钱，“给~”。
吓得关有寿连忙阻止，“这些票不行，没用的，不顶事。乖哈，现在天黑了，等天亮爹爹就给你买好多好多酒。”
才怪！
辣椒油还差不多！
关平安瞪着小手，收回钱。
一眨眼功夫，闺女手上的现钞就消失不见？
关有寿懵了。
突然灵光一闪，他立即伸手进被窝抓了一根小黄鱼放在闺女小手内，“这也没用的，不顶事。”
连“唆”一声都没出现，要不是他眨也不敢眨眼……关有寿抓着闺女小手翻来覆去地看着捏着。
关平安不耐烦地一滚，滚到被子上，却被棉被下的小黄鱼一硌，气得她又一滚，拽过被子一角，小手再一摸，趴着微张着小嘴就睡。
关有寿目瞪口呆地看着闺女行云流水般的一系列动作。
这是啥操作？
他想想，伸手搁在孩子鼻子上，确信孩子是真正睡着，一下子软瘫在炕上，失神地看着屋顶。
娘的！
真是袖里乾坤？
要知道这可是在《西游记》中出现的啊。
袖里乾坤，不就是镇元子的法术之一。
地仙之祖镇元子一挥袖袍下去，唐僧师徒四人，连法术最高的孙悟空都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不对！
他闺女明明提过小葫芦。
关有寿眯了眯眼睛，那突然消失的小葫芦可是一下子钻进他闺女后脑勺，连到伤疤都一消而散……
躺了片刻，关有寿缓过神坐了起来，把女儿抱到炕头，检查炕面过后确定没什么东西遗漏。
“不省心的丫头！”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下被子底下的小身板，掏出那张匆忙塞进口袋的黄纸。
眼前他手上的这张黄纸，这可与刚开始的不同。
关平安这半年以来可不是纯属无聊去听广播去看报纸，再加上当时关小竹的那些自言自语。
前面三分之一已经七七八八被关平安用铅笔小字批上了密密麻麻的标注。
关有寿是越细看越皱紧眉头。
关浩然？！浩然正气？关灏然还差不多。可怎么一张纸上没出现他家平安？不应该呀，改名自然都一块。
会计？他当哪门子的会计，纯属给自己找事的活儿也干？还**月买房子，老子都早早住进来！
他闺女说对了，这就是个孤魂野鬼！
半吊子水！
嗯，应该就比上次那个看事的强了那么一丢丢，要不然早就被收了。
倒霉蛋老二！
还拿他家小鬼跟自家小仙女相比较，你比得起？！
看着熟睡中的闺女，关有寿思忖片刻，默默把这一张纸的内容铭刻于心之后，抱起闺女回了西屋。
随后，他将这一张纸塞到闺女的小手上，放好被子。
嘿嘿……还不能直言捅破，这要是得知自己已经知道秘密，这小坏蛋岂不是更会由着性子作。
就得半隐半露的，吊着她！吓得她！
看你还敢不敢喝酒！
第409章 到底出了啥事
往闺女小脸蛋上画了几撇猫胡须，关有寿背着双手出了屋，先朝媳妇招招手，再转悠到后院向儿子招招手。
见状，叶秀荷屁颠屁颠地跟上，瞄着四周，压着嗓门，悄声问道，“孩子爹，到底出了啥事啊？”
“我先去撒泡尿。等等哈。”
“咱闺女呢？”
“喝高睡着了。”
叶秀荷对着他跑走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急忙转身进屋。这一瞧，她顿时乐出声，赶紧捂嘴溜到外面。
“孩子爹，会不会洗不掉啊？”
解决废水的关有寿心事重重地出了茅房，笑了笑，“不会！我特意掺了好多水，还往小脸蛋上摸了哈利油。”
关天佑最关心则是之前到底发生了何时，等父母话题告一段落，伸手扯了扯关有寿的衣角。
哟~还真逃不掉！
关有寿抱起儿子，神秘兮兮地打量一眼四周，悄声说道，“爹是突然想起还有东西没处理好。”
“现在好了不？”
“那是当然！”
“啥东西啊？”这是好奇趴进的叶秀荷。
媳妇眨着大眼睛，差点抵抗不了，关有寿伸手掐了下她脸。哟，又白嫩了！嗯，他小棉袄的功劳！
“要死啦，你刚拉完呢。”
这娘们！
施肥咋就不讲究？“不是这只手。”关有寿赶紧岔开话题，“是三狗子他们来的几封信，有些得烧。”
“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了啥事呢。”
你见着了没准真会吓撅过去！关有寿讪笑两声，“都怪我没说清。媳妇，冷不？咱们回屋暖和暖和？”
“我不冷；儿子，你冷不？”
“我穿得可多了。”
“行，那爹现在给你们做爬犁，回头让黑子拉着你们溜达，好不好？”
“爹真好。”
“不是有了吗？”
“媳妇，那是你的尊驾。”
叶秀荷无语地斜了他一眼。
她的尊驾就是专门拉柴火用的？
叶小凤抱着小儿子溜达过来时，关有寿正在院子敲着木头，手上的活已经出现爬犁的雏形。
虽说他现在准备的爬犁，大小上面只能坐个两三人，可顾忌到是为俩孩子准备，反而倒多了很多工序。
在北方冬天出行基本上都用爬犁，外面冰天雪地路上滑，用爬犁最是方便不过，但很少人加上棚子。
“这不就在干木工活吗？我咋听他们都说你不干啦？这些欠收拾的老娘们没人削真是活腻歪了。”
这回真是冤枉好人了。
关有寿是拒绝了两三份来料加工的木匠活，一来不想被老院那些人非议继承老头子衣钵；二来也是手上工具不齐全。
木工活也许在许多人眼里，就是随便地把几块切好的木头拼接在一起就行，但哪有这么简单。
不说必须先学徒三年还得等出师，就说真要把木工活每一个步骤都做精细，一整套工具就缺一不可。
当然。
如果是只想做简单的木工活，只需要简单的锯子和刨子就可以，但是真要是细讲来说，里面的名堂可就多了。
“我是真接活儿。”关有寿停下手，“手上工具不齐全，都是乡里乡亲的，活不干好些，心里不踏实。”
瞎讲究！叶小凤撇了撇嘴，“可惜了。他们还认准你手艺，说你爹不行，废料子不说，还不结实。”
有何可惜？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叶小凤见他又开始叮叮啪啪地敲，就知道又白费嘴舌，可惜关老三不是她亲兄弟，要不然先敲醒他这榆木脑袋。
“姐，咱们进屋。”
“不了，我还得赶回去准备晚饭。”
“不坐坐就走啊？”
小明河等了半天，小手一扯下围脖，小嘴噼里啪啦开始，“老姨，我大娘说我娘是想给你报信。”
“啪”的一声，叶小凤一巴掌拍在儿子屁股蛋上，厚棉裤遮住一点儿也不疼，压根阻拦不了儿子。
“天佑哥，你奶家今儿杀猪。”
关有寿手一顿，继续敲。
“你大伯找我大爷爷说你奶没留神砍死了猪，我大娘说你奶还真爱惯大儿子，想吃肉就直说呗。”
“我娘说你们分家说好了要分你家一份，让我爹去瞅瞅咋回事，她来瞅瞅有没有人来喊你家。”
关天佑蹲下看着关有寿，“爹？”
“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就是给了也别要。”
“好！”果真闹掰，太好了！
“过些日子爹会找个机会，把分给咱们家的东西都还给他们。往后咱们家是真正的独门独户，怕不怕？”
叶秀荷朝又想开口的叶小凤微微摇头。我闺女好不容易把她老子哄开心，别问、别说、别劝。
“咱家早就是独门独户，我妹妹出事，他们谁帮咱？爹，我一定好好学本事，让谁也不敢小瞧咱家。”
关有寿欣慰地露出笑容，“好，爹等着。”
叶小凤“报信”完毕，抱着小儿子急匆匆回去准备晚饭……没隔多久，她那口子马振中晃悠着进来。
“走了吧？哎哟，你哥们差点被他媳妇逼死。”
关有寿乐得放声大笑。
“老让我去盯死猪，非得较真到底有多少斤，这又不是找媳妇，至于嘛？老娘们的心思真没法说。”
关有寿放下手上的工具，不干了！“那你完成任务没有？”
“知道你不在意那点东西，去干啥？今儿抠出两斤猪肉，明儿没准就要你身上二十斤人肉，没劲儿。”
尽说些大实话！
可咋就这么讨喜！
关有寿畅笑出声，“没机会了。哥们做了一场梦，一醒来，这天地间突然一下子全不一样了。”
马振中见他笑着笑着，眼角都笑出眼花，心里一紧，朝四周看了一圈，附在他耳边，“跟你娘闹掰了？”
“烟呢？”
“没！”马振中还是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你说你不是挺拎起清？连我有烟都猜得到，咋就……”
“咋就看不穿是不是？”关有寿捅了捅他，“洋火！”
“我欠你的！”
可不是欠他？
马振中还是掏出火柴，亲自替他点上，“一定是你娘！不用摇头。你这幅鬼样子，还不说，也就是她了。”
关有寿没否认，但也说不出，也不可能说出。
这操蛋的身世！
还不如孤儿！
第410章 梦醒一身清
能让哥们一怒之下砍下猪脑袋，老太婆居然自动背黑锅，准是倚老卖老地利用以死相逼这招塞孩子！
兄弟这次是真被伤到心。
不说？
算了。
死爱面子的臭德行，想改？
没戏！
深知“真相”的马振中拍着关有寿的肩膀，“对你娘，你已经做到极致，有时候我看了都想哭。”
“除了你娶媳妇，哪次她想你咋样，你没依她？那年咱们死里逃生回来，我娘抱着我哭，你娘在干啥？”
“你老说你娘背着你爹偷藏个菜饼给你，你咋不想想谁在养家？给你一个饼，她能得到啥？”
关有寿夹着烟，无语地看着滔滔不绝的哥们，都忘了吸一口。老子又不是个傻的，能不知？！
你要是有位貌美如花的娘，对有权有势的男人不假辞色，时刻怕你丢了，你会想过她别有用心？
他错在哪？
错在误以为是自己护住了她，让她避开觊觎。
也是，你一个屁大点的孩子，再自视聪慧，小奴才还是小奴才，凭什么能一次两次地救人？
凭什么满府下人就你只需要陪着人家小主子玩耍？否则你又如何会让个小丫头眼红的诬陷？
那么多人挨打，说死就扔，凭什么你就独独特殊？大老爷亲自替你洗清罪名，又是请医又是赔偿？
猪！
还以为人家是觊觎你娘！
更他娘的蠢得误以为自己是胡家私生子。
比猪都不如！
关有寿狠狠地吸了口烟。
马振中看着他凶穷恶极的神情，再次担忧地拍了拍他，“想开些，你不是常常告诉我们这世上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关有寿摇摇头，“我真没事，梦醒了一身清。”
“那就好。我还真担心你这回好不容易活过来，一心软又被套上。你得明白你娘有四个儿子。
你一个不上不下的老三，她有母爱也是先给了老大老二，剩下的还有老四，还得分点给你妹……”
关有寿赶紧把嘴上香烟塞进他嘴边，“先吸一口缓缓。我真没事，刚开始有些难受，想想其实没啥。”
马振中狐疑地盯着他眼睛，接过香烟吸了一口。
“真的。”
“没了牵挂，看来你要回去了。”
关有寿翻了个白眼儿，“去哪儿？挤到我大姨家，然后再搞得反目成仇？亲戚远的香近的臭。”
闻言，马振中咧嘴一笑，香烟掉了下来，他赶紧伸手去接，“哎哟，我的娘啊，烫死老子了……”
关有寿乐得哈哈大笑。
马振中没好气地踢了一腿幸灾乐祸的哥们，自己也跟着畅笑出声，“咱可说好了啊，不能搬走。”
“好。”
“要搬也得等孩子们大了。”
“你这口气咋这么像我媳妇？”
“滚犊子！”
“大娘啥都好，就是有点不好，你咋就不是个女的？”
“然后二女侍一夫？美得你！”
“也对，算了，就你这模样长得有些寒颤。”
“关有寿！”
“到！”
嬉闹完，马振中很是高兴哥们恢复正常，也急匆匆地离开。
“媳妇，过来！……”
这对夫妻是好一阵的嘀咕，一吃完晚饭，叶小凤吩咐大儿子照顾好弟弟，俩人一前一后结伴离开。
马振中是缩在脖子去往村口的方向；而叶小凤则端着一个针线笸箩，冒着雪去往前院一户人家。
一下雪，天气变冷，村民们开始有了空闲，如家里有长大了的儿女，都想趁这时候赶紧把婚事办了。
于是媒人的家里就少不了热闹。
果然，门斗子的木门一推开，昏暗的油灯照耀之下，一屋子的大姑娘小媳妇，东屋还有满炕的老大娘。
叶小凤表示很满意！
欺她叶家堡没人？！
前屯有她九姑，后屯有她，丫的居然还胆敢打主意让她妹子养灾星，老娘就揭下你们那层老脸！
其实，姐，你妹子真没这么惨。
这不，叶秀荷正笑得合不拢嘴。
屋外的地上覆盖着一层雪，屋内叶秀荷把做好的晚饭端上了桌，高声喊自家闺女快起来吃饭。
“让她睡吧，饭菜温在锅里等饿醒了吃。”
可孩子都睡了一下午，晚上该咋整儿？
“唆”地一声，关平安贼快地跳下炕，揉着惺忪的眼睛，顶着蓬乱的鸡窝头，走进了东屋。
“汪汪汪……”
“吱吱吱……”
叶秀荷的话还没出口，一转身，她家的小野猫站在黑子身边，真齐了……她顿时笑倒炕上。
“笑啥？可啥好笑的！”关有寿朝闺女招了招手，“我家小棉袄真俊。头疼不疼？有没有尿炕啊？”
一直紧捂着小嘴的小天佑再也控制不住笑喷。
“刚拉过呢，我早就不尿炕。”关平安撅着小嘴，画的猫胡须随之而动，“我压根没喝醉，我就是困了。”
这下子就连关有寿都憋不住笑场，抓起炕头的衣服就往她身上套。小酒鬼，到现在还没清醒！
关平安伸长胳臂让她爹给她穿棉袄，嘴上没闲着，“你们笑啥呀？等我扎上辫子又美美的了。”
叶秀荷打来一盘温水，浸湿毛巾之后，抹上厚厚的香皂，伸手就要往闺女的小脸蛋上擦拭。
“娘，这是脚布！”
“看错了。”叶秀荷乐呵呵地一手抱着她小脑袋，一手就朝猫胡须擦去，“这次醒了咋没唱歌啊？”
“不一样……”关平安突然一怔，啥不一样？她的小葫芦是开门了，顾不上先观察，“团结就是力量！……”
叶秀荷乐得毛巾都差点拿不住，“行了，再嚎，狼都要来了。”
“娘，要不你闺女换一首？”
“妹妹，你唱小花猫，喵喵喵。”
关有寿失笑地拍了下儿子脑袋，斜倪着一脸乐呵的女儿无语地摇摇头。这傻闺女，还真喝得断片儿。
关平安见状赶紧朝关有寿讨好地笑笑，“爹爹~是你抱我去西屋的啊？”
“是啊。”关有寿站了起来，“西屋灯还没吹？”
“我去！”
当然是你去。
丢了那张破黄纸，饶不了你！
叶秀荷拍一下女儿，“快上炕喝汤，娘来。”
“咱闺女不会尿炕。”关有寿麻溜儿插话，“你还真信？闺女，快去把你的小褥子拿给你娘瞅瞅。”
关平安跺了跺小脚，撒丫子就跑。
叶秀荷没好气地斜了眼自家男人，“没个正行。惹哭了看你咋整？”
冤！
太冤了！
“媳妇，今晚还得下鹅毛大雪。”
第411章 断片儿
不对！
真不对！
非常不对！
关平安总感觉睡着了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又记不真切，仔细想想，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爹哟，恨不得显摆她是世上最好的小棉袄，哪还会一再二再三地打趣他闺女这么大了还尿炕？
莫非以报她抢酒之仇？
几碗，两碗还是三碗来着？
关平安挠着小脑袋，快步跑进西屋。
褥子！
重点是小褥子！
被子一掀开，关平安顿时一怔，伸手抓过孤零零躺在那里的黄纸，“啪”的一声甩向自己脑门。
笨死得了！
关平安歪着脑袋，紧皱着小脸。
谁来跟她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绝对不可能发酒疯！
从老院回来……她姥爷差点打断她爹腿，然后她爹在马振中家养伤……接着她故意问要不要去趟省城。
她爹好像没想去寻人。
嗯，没错。
然后她爷俩约好将来周游世界。
对！
她还趁她爹不注意抢过了两碗酒。
啧啧，真好喝。
停！
然后爹说啥来着？
关平安紧皱眉头。
好好的小伙子兜里没钱，又要爱面子，所以就送她娘花环………然后她喝了一口酒的空档，爹说啥来着的？
对，女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嘿嘿~可她娘多实诚，一把野花就被她爹给勾走。
后来……没了！
关平安抓了抓脑袋。
不对，她好像说来着的……报仇？对，她好像是说了报仇……后来她就带她爹飞过去砸场子。
一斧头劈了过去，倒下一大片儿……接着去喝酒……那王八蛋居然不给酒……她砸了好多好多金子……
关平安无语地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儿。
那是梦！
头疼！
这几天小葫芦一关门，自己怎么就放松警惕，该死！这也就是她爹，换个外人在身边的话，咋办？！
也不知小葫芦是几时开的门，这搞不好在梦里一激动，还真有可能会甩出一大把小黄鱼。
这不，黄纸就甩出来了！
作孽哟，关平安，你会吓死你老子的！
“闺女，好了没？”
“爹~好了。”
关平安连忙吹灭油灯跑出西屋。
“快先喝完汤。”
叶秀荷抱起她坐到炕上，“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咋就爱喝酒？娘的小乖乖，咱不学你爹哈。”
“嘿，嘿……”关平安摸了摸鼻梁，“我向你和我爹保证：从今晚开始，我是再也不碰酒，哥哥当证人。”
回醒了？
可迟了！关有寿斜倪着闺女，“这个可以有，等吃完饭咱们白纸黑字写好，以后发现一次就……”
就啥？叶秀荷默默地盯着他。接着说啊，想不出罚啥了吧？
“媳妇？”
“写大字。”
关有寿立即竖起大拇指，“这法子好！她喝多少酒，就给她多少墨水，要一直写干了才能吃喝拉撒睡。”
小天佑呲呲牙，“拉就算了吧？”
“哈哈……”关有寿果断摇头，“看在你当哥哥的面子上，允许通融一二，可以把马桶拎到里屋。”
小天佑朝妹妹摊了摊手：实在无能为力，撑住！
叶秀荷拍了下儿子，“你爹还没说完。你妹妹写多少，你也得陪着写多少。孩子爹，你磨墨汁。”
关有寿只能朝媳妇再次竖起大拇指。最毒妇人心，搞个连坐，居然把自己男人都给算进去。
关平安差点被汤给呛到，咋就都不信任她呢？江湖好儿女，一诺千金重，她说不喝就不喝！
酒是啥？
水呗！
突然，外面响起敲门声，随后响起喊声……
“三叔，在不在屋里，我是小梅啊。三叔！我爷让你去家里吃杀猪菜；三婶！我奶让你快带孩子过去。”
“汪汪汪……”
关平安朝黑子打了一个手势，让它禁声之后，看向她爹。
不止她，叶秀荷和关天佑娘俩也一下子看向他。
“看我干啥？”关有寿下了炕，“吃你们的，我马上回来。”
他这一离开，叶秀荷就有些坐不住。
关平安伸手拽住她，指了指自己耳朵。
“别喊了，快回去。”
隔了一道门，关小梅急得直跳脚，继续拍着大门，“三叔，我爷说你们不去，让我不要回家。”
大门被拍得砰砰作响，关有寿蹙了蹙眉，“那你在我家门口待着得了。”
“三叔，你先开门啊。”
“山脚下随时有狼和野猪，以后他们让你过来，你也别来，快回去。好好长大，早点逃离了那个家。”
“三叔你真不走啊？我奶让我三婶过去呢。”
“她脑子有病，你三婶是我媳妇，让她少想一出是一出，你就说我说的，问她还有几头猪？”
说完，关有寿转身就走。
他闺女怒得都砍下猪脑袋，还真以为闹着玩？
里屋现场“传播筒”一说完。
叶秀荷连连摆手，“嘘，快吃，饭菜凉了。”
关天佑压低声音，“娘，记住啊，我奶喊你也别去。她这回一定是惹到我爹，要不然我爹才不会这么生气。”
“知道！娘都不稀的说她，打量谁不懂，不就是想咱们过去吃顿杀猪菜，好把分给咱们的肉给赖了。”
闻言关平安愣了一下。她到底要不要说是她杀了猪？可要找什么借口？总不能真的告之实情。
但不说真话，她娘又毫不知情。
真伤脑筋！
关平安飞快地转着眼珠子：合适的理由？正常的理由？让自己气得不得了……应该说得通的吧？
（姑娘，别寻思了，你马甲已经差不多掉了一地。）
关有寿一进屋。
关平安飞快地蹭到炕梢儿，缩在墙角，双眼一闭：“爹，娘，猪是我杀的！我奶说养我爹不如养猪。”
她真没撒谎，也没冤枉人，当时老太太就是这么嘟囔。生那个兔崽子有啥用，还不如养头猪。
“我气啊，她骂谁都该，不能这么说我爹，我爹对她多孝顺，她四个儿子，凭啥骂我爹一个人。”
“啥？”叶秀荷立即拦着自家男人前面，“你别听孩子胡说，咱闺女睡懵了一直还没醒呢。”
关天佑更是飞快地跑到妹妹身前一站，他娘一说完，他紧跟着露出一脸傻笑，“爹，菜真要凉了。”
看着这对娘俩，关有寿的眼角不由地抽了抽。俩孩子长到这么大，自己好像还真没动过手。
要不试试？
第412章 猪它很无辜的好不好？
三比一？
关平安眨了眨眼。
她赶紧朝她老子拱手致歉。
“这酒的后劲儿可真大，咱闺女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做梦呢。真要是我闺女杀了猪，你娘还得了，早就赶过来了，是不？”
叶秀荷说着伸手朝背后连连摇手。
关有寿瞪了眼作怪的闺女，“好像有些道理。”来？都一斧头劈下了猪脑袋，会没有吓唬几句才怪。
“嘿，嘿……”关平安扯了扯天佑，“哥哥，咱爹不揍小孩儿。”
“你不是说你已经是大孩子？”
叶秀荷畅笑出声，拉着关有寿往炕头一侧的炕沿上一按，“管她大孩子小孩子，不都是孩子。”
“哼！”
“你闺女为你打抱不平，你还不乐意啊？瞅瞅孩子跟你多贴心，见不得你受一点点的委屈。”
“猪它很无辜的好不好？”
娘仨闻言一怔，顿时哄然大笑。
“还有人看到没？”
关平安连连摇头。
关有寿倒是心里最后半块石头也落下。
“妹妹，咱奶为啥帮你瞒下来？”连一分钱都抠不出的人，宰了她的猪，居然还不找他家赔钱？
关天佑立即抛出心底疑问。
“我说了，她要是跟咱爹告状，要是找咱们家要钱，我就打断她三个儿子的腿。她瞅见我身手，怕了！”
叶秀荷顿时扶额。不是她生的，这么虎的闺女绝逼不是她生的，咋就虎不拉几地瞎说大实话？
关天佑小手一拍：“痛快！”
闻言，叶秀荷差点晕倒，连忙看向关有寿，“胡说啥，那是你奶，亲不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关有寿瞟了眼她，一声不吭的端起大渣子粥。糟心娘们，又口是心非！大晚上的还喝啥粥？
叶秀荷朝一对儿女打了一个眼色，赶紧抓了一个玉米饼递给他，“我特意用小石磨又磨了会儿，你尝尝。”
关有寿大爷似的接过，面无表情的扫了眼乖巧的娘仨：很好，让你们一伙！“快点吃，吃完了算账。”
“对哦。那些账目你还真得帮我理理。耗子这会儿上班，咱们要随礼多少？十块够不够？”
关有寿斜了她一眼。
“不够啊？”叶秀荷朝闺女打眼色，愣着干啥？快吃啊！“那给多少合适？要不我去问问我姐？”
“不用，到时候我们几个会凑份子。倒是年底屯里有几户人家办喜事，你多盯着点，别给落下。”
关平安默默地喝着碗里的大渣子粥，听着他们两口子的关于家里家外的商量，时不时地偷瞄着她爹。
关有寿发现了没有？
他自然感觉到一道火辣辣的目光盯着他这当老子的，可……哼~坏丫头，不给点教训就记不住。
“也不知我丈母娘咳嗽好了没，要不过来住段日子也好。”
“你还真想把我娘拐过来？”叶秀荷失笑地斜了他一眼，“少打歪主意啊，要不然我爹还得削你。”
“我跟你说正经的。”关有寿清了清嗓子，“雪只会越下越大，你要不要回去一趟？顺便把钱还给她。”
叶秀荷沉吟片刻，“也行，正好分红了。”
“可惜我一时半会儿的走不了。”关有寿愧疚地看着她，“多带些东西回去，娘要是想留你住一宿就住一宿。”
“留你爷仨在家，我也不放心啊。”叶秀荷顿了一下，“你不会是怕你娘折腾我，故意让我避开吧？”
关有寿翻了个白眼，放下碗筷。真没法沟通，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有一位真心实意的老娘多难得。
叶秀荷哈哈地笑出声，利索地下炕收拾起碗筷，见俩孩子要搭把手，眼睛一瞪，“安心坐着。”
关平安抛了一个**的白眼儿，“唆”的跳下炕，“哥哥陪爹，我陪娘。咱娘俩干活快多了。”
“就两个碗。”
“你不怕我爹趁你不在削我啊。”
关有寿没好气地给了闺女一个栗子头。
“瞅瞅，来了。”
“行了，再说你爹真要削你。”
“削迟了。别想溜出去。”
“你闺女又不傻，大晚上出去干啥？”关平安刚端起碗就被叶秀荷抢走，“娘，你会把我给宠坏的。”
“去打你的毛裤，我就瞅瞅你啥时能给你爹打完毛裤。”
关平安紧跟着她出了房门，皱吧着小脸，“估摸要明年，老长老长的。”
“不急，你慢慢来就行。”叶秀荷瞟了眼里屋，压低了声音，“这两天少出去转悠，被你奶撞到打了也白打。”
“她打不过我。”
叶秀荷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当着大伙的面，你踢她啊？你奶招儿多着呢，不信你等她回醒了，瞅她咋治你？”
“你爹对你奶心软得很，别瞅他这会儿气着了，赶明你奶一躺下要死要活，他又得屁颠屁颠过去。”
“也不知老爷子那能不能停几天，娘倒想你去你姥家先待个几天。唉……也不知她明天要咋个闹法？”
“闺女，千万别小瞧了你奶，她心毒着呢。一毛钱都不给你治病，她压根就没当你是亲孙女。”
“你可别傻乎乎地又跑到她跟前，回头她要是说你撞她啥的，要削你，你咋整？她是长辈就啥啥都占了理。”
关平安很是怀疑她娘曾经被人诬陷过，否则怎么会每次都提撞人这把戏，上次是有了身孕的马杜鹃。
这次呢？
老太太又不是孕妇。
“咱惹不起就躲着哈，这总不会有错。这两天出门带上黑子，有谁喊你去老院，都别搭理。”
“你志红姐家就别去了，他们两间隔得太近。娘要是不在家，你就锁上门，她要是来了，你就别吭声。”
“也别去招惹她那边人，他们要是谁出了事，又得喊你爹，都在屯里住着，你爹不去都会被人说闲话。”
关平安看着草木皆兵的娘，小脸往她大腿蹭了蹭，“娘，我听你的话，我哪也不去，你别担心。”
“咋能不担心？”
叶秀荷瞟了眼里屋，“你说你咋这么虎啊，那斧头要是没拿稳了伤到你可咋整？娘的乖乖啊，听娘的，咱姑娘家不要打打杀杀哈。”
关平安歉意地瞄了她一眼，乖巧地点点头。
这一声好，她实在无法违心答应。
娘，我是悟了！
人善被人欺，还是拳头说了算。贤良淑德？我要这些破名声干嘛？
第413章 就猜他们又要来
北风呼啸而来，窗纸被冲击得嘭嘭作响，毫无睡意的关平安躺在大炕上，被她娘紧紧搂住怀里。
稍一扭动，她的娘亲哟，又是迷迷糊糊地勒紧胳膊。
炕暖，心暖，啥啥都暖。
关平安扭头面朝一侧，隔着小兄长，“看着”紧皱眉头而睡的关有寿，默默地暗自叹了口气。
可怜的爹。
当初她还能捂着被子哭一哭。
他一个大老爷们肯定不好意思哭鼻子。
唉……不知是不是因果循环，只能当她爹前世无修，今生才会让他摊上这么不靠谱的母亲。
就是不知她爹想通了没有，人是无从选择父母，但他可以选择人生，选择自己想过的日子。
你瞅瞅你现在多好，有贤惠媳妇，有懂事儿子，还有我这么乖巧的闺女，想那些陈年旧事干啥呢。
再次惊醒，炕上只有她一人。
关平安裹着棉被坐了起来，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一下子把棉被扔掉，抓起被窝内的衣服快速套上，拖着二棉鞋走出里屋。
听着外面声音，她心里一阵懊恼。
打开门斗的木门，迎面而来就是呼啸的寒风，映入眼帘的更是她爹他们仨人正在打扫积雪。
“醒啦？”
“咋不喊我啊？”不等他们回话，关平安撒丫子跑向后院，就她这速度，幸亏她铺了一条石子路。
茅坑倒是少了天热时的异味，但小屁屁绝对会被冻僵，打了个颤抖，关平安还是不敢率先进入小葫芦。
运行心法抵抗，这也没谁了。
普天之下，她关平安绝对是第一人。
“快吃了，爹送你们去赵家。”
吃了？关平安哀怨地瞄着她老子，刚拉了一大坨屎，能不能别说得这么直截了当？咱要含蓄。
叶秀荷没好气地抱起她，大棉袄被她拍的砰砰作响，“你说你俩咋老爱整事儿？大冷天的还跑出去拉，冻着了咋整？”
“就是嘛。娘，揍，你使劲儿地揍，这小孩谁家的啊，咋这么不乖，老让她娘担心？削她！”
后面的关有寿放好手上扫帚，抱起儿子跟上，闻言，他麻溜儿地插上一句，“脱了衣服再削！”
“娘，千万别中计，我爹昨晚说咱们仨是一伙的，他在搞破坏。打在袄子上，你的手才不疼。”
“我给你娘递鸡毛掸子。”
“多麻烦呀。”
“你爹我就乐意替你娘跑腿儿。”
叶秀荷失笑地拍了一下自家男人，“你们爷俩一大早唱双簧呢。行了，我不拍你闺女行了不？”
被说中的关有寿嘿嘿笑了两声，放下怀里儿子，“该揍还是得揍。带你妹妹去炕上暖和暖和。”
“爹，我不冷。”
“听见没？这样就能揍。”关有寿斜了眼闺女，走到一侧洗簌，“今年刚搬进来还是准备不足。”
“你又想干啥？”
“等明年咱们把这三间屋整一整，隔成五间屋。”关有寿指着对墙，“那里也留给三分一隔成两半，以后左边放酱菜缸和些干货，右边放个马桶，不会搞得满屋子都串味儿。你觉得咋样？”
“得费不是钱吧？”
“土坯不要钱，木工活我自个来，最多等动工找丰师傅搭把手，不整不行，总不能让俩孩子天天挨冻。”
关有寿不好说出最关键的一点，他必须得给闺女搁一间里屋，他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家守着孩子。
涉及的事情太大，告之媳妇？
不行！
倒不是不相信她，而是真怕会吓到她，再一个他能保住守住秘密，就怕她吓得找丈母娘搞迷信。
至于儿子？
娶了媳妇忘了娘，谁知道将来儿媳妇咋样。
闺女是个憨的，自己这当爹的，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先防着点。
送一对儿女到了赵家，不等他离开，赵老爷子喊住了他。
“啥？”
“冬天在家扎马步，下午来我家。”
关有寿简直喜出望外，“您老放心，我一准监督他们在家扎马步。”
“下午过来别忘了。”
“一定忘不了。”
得到喜讯，关有寿也不敢耽误老爷子教导孩子们，屁颠屁颠地一跑回家，抱起媳妇就转圈。
要不说他咋老羡慕园子？
多通情达理的老人!
“会不会是老爷子不想教咱孩子？”
“想啥呢。老爷子的意思到了下大雪，雪都比孩子高，大清早的不方便出门。孩子在家还得扎马步，你可别想茬了，他会时不时过来抽查。”
“那就好。”叶秀荷松了口气，“年底年礼给备厚些。”
关有寿很是赞同地点头。能把他俩孩子放在心底，给熊掌也不过分。
“老三，在不在屋里？”
听到外面关老二的喊声，关有寿下意识地蹙了蹙眉，朝媳妇摇摇头。之所以一回来就闩上院门，就猜他们又要来了。
“不应一声啊？”
“这就是个糊涂蛋，跟他说不清。”
外面声音一声比一声高，院门拍得劈啪作响，回应他的是黑子更为惊人的狂犬声颇有些威胁之意。
关有禄没喊出老弟两口子，倒是惊动前院扫雪的马振兴。
“他娘的，这是砸场子呢。”
“不该啊，秀荷他们该在家啊。”王大妮拍了拍身上围兜，“这天还没亮闹啥啊？”
马振兴阻止了她，“别去，回头让你捎话，你咋说？咱们就权当没听到。”
“你猜这回是啥事？”
“总归不是送猪肉，没瞅关老二空着手？”马振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上回借不到粮食，这不是刚刚分红了？”
王大妮伸长脖子往外张望。
“瞅见了没？还是我大哥他们不赖吧。咱们家今年分了多少东西？可他们压根就没提一句。
我大嫂也就嘴上嘀咕几句，她也不会真地嚷着啥老人干不动啊，管咱们几房要粮要钱啥的。”
没对比就没伤害。
王大妮痛快地回话，“行，你想送啥给你大哥就搬过去，咱爹娘也能吃到嘴，我就不跟她计较。”
“搬啥啊，我就寻思着今年多给些苞米面。我爹最近老犯咳嗽，身子骨是一天比一天差……”
关老二赫然不知他这一闹，了了他人燃眉之急。
此刻他可差点气坏，院门里面闩上，不就说明故意不搭理他？这不孝的老三，还真不认爹娘咋地？
第414章 我没见着人
怒气冲冲的关有禄无功而返，脚步踏得极重，还没到家门口，他媳妇赵秋月已经脖子伸得老高在路口等候。
一见到他，赵秋月喜出望外地小跑上前，“孩子他三叔说咋分了不？要我说分成四股就行了。”
关有禄绕开她埋头直走。
“不行？五股分就五股吧。他说了啥时过来不？”
赵秋月光顾着说，一时忘了脚下，一个踉跄赶紧拽住自家男人，“这回娘要问你，你可不能说不要。”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越说越见他越耷拉着脑袋，可心里再急，也知道这是一根筋，更是放柔了声音。
“咱不能跟孩子三叔比。他有房有粮又有钱，压根不在意这点东西，可咱们不同，孩子就多了他俩。”
“要不然都是地里刨食的，你能比不上他？他如今得瑟啥啊，咱俩儿子长大总比他一根苗好得多。”
关有禄脸色和缓了很多，“别说了，要到了。”
到了正院附近，赵秋月率先溜回后院，一进屋迎面而来就是关小兰的一句，“娘，我今天去接……”
躲在被窝内的关向东一脚蹬掉被子，“不准去！”
“哎哟喂，小祖宗，冻着可咋整？”
赵秋月赶紧替儿子盖好被子，看向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大女儿，“再缓缓吧，你爹上回送过去的口粮还没吃完。”
“我就怕我姥让我妹大冷天干活。”
“谁姑娘不干活？正好让你姥好好教她。”
关小兰只好点头。
那厢关大娘一见到二儿子进屋，迫不及待地看向他身后，不意外的大失所望，“没说娘病了？”
关有禄摇了摇头，“我没见着人。”
“不该啊，俩孩子这个点要去赵家，你弟都会在家守着。”
关大爷哼了一声，“瞅瞅，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兴许有事出去。”
“你还是等天亮了亲自去一趟得了。”
关大爷说完大手一挥，“没事了，你先回屋，等天亮了给你娘劈些柴，这人老了就受不了冻。”
关有禄点了点头，朝他打了一个眼色，出了东屋。
关大娘见状垂下眼帘，翻了个身。
里屋马杜鹃戳了戳双手反枕着脑袋的关有全，悄声问道，“不出去瞅瞅？”
关有全嗤笑一声，“娘跟三哥娘俩斗，我凑啥热闹？我三哥气性大可也好说话，他玩不过娘的。”
“其实三嫂这人还真不错。你有空劝劝娘，别搞僵了。”
“咋地，感动啦？”
想起儿子这两天说的话，那晚叶秀荷眼里的泪花，马杜鹃幽幽地叹了口气，“人心都是肉长的，说实话，换成我都做不到。”
关有全撇了撇嘴。
“住这里不方便，咱们还是早些搬出去吧。”
“明年一定搬。”
“记得该咱们的猪钱可不能少。我寻思你二嫂肯定坐不住，你先别提，等你二哥提了再说。”
“我能连这都不懂？可惜了，要是三哥……”
马杜鹃懂他未尽之语，颇为遗憾地摇头，“就是，要是你三哥非要这笔钱，压根就不用咱们插手。”
相比起这对想要捞好处又不想得罪人的两口子，关老二可就直接多了。
院子里，爷俩脑袋抵脑袋。
关老二向他老子告完状，不等关大爷破口大骂不孝子，他已经给出建议，“老三既然不应声，猪钱就别分给他……”
关大爷立马甩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落在他身上，“滚！”说着气不过伸腿一踢，“都给老子滚！”
关有禄老实地挨了一腿，“爹，你先别上火，我还没说完呢。还是分五股，老三那股你跟我娘自个留着。”
关大爷气得往腰上摸烟斗，才发现自己匆匆忙忙出来没带上，朝四下张望，跑到抓起大扫帚就要抽。
这一下子，关老二赶紧避开。
这爷俩一个追着一个躲着。
没一会儿，“砰”的一声，关大爷脚上踩到雪上，一滑摔倒在地。
“爹！摔到哪了啊？”关老二吓得赶紧扑过去，蹲到他跟前，撑起了他，“腿没事吧?你快动动腿试试。”
“不用你假惺惺！”关大爷站了起来，“老子还没死就各个藏了心眼儿，你有本事找你娘说去。”
“爹，分家说好了的。”
“老大啊，你快出来。”出来个屁，关有福两口子正打着呼噜，流着口水，睡得不要太香！
“爹，你干啥呢？喊大哥干啥？你不乐意分，我就，我就……”
儿子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啥。关大爷气得甩开了他，“哼”了一声，一拐一拐地往外屋地走去。
关老二皱吧着脸，摘下帽子抓了抓脑袋，紧跟其后，一路不忘小声嘟囔着，“咋能怪我呢？”
里屋关大娘见老伴拐着脚进来，掀开了被子，“咋啦？”
“老二这不孝子还想要分你猪钱。”
关大娘见儿子耷拉着脑袋进来，立即拍着大腿，“老二，你不孝啊，老三都知道不来分钱，你咋就说一套做一套啊？”
“娘，我没……”
“孩子娘，别哭了，都怪我没教好儿子。”
“你们这些丧良心的……你去拿把刀，瞅瞅老娘身上还有啥肉能卖两钱，割吧，老娘死给你们看。”
里间关有全往枕头上连连撞了两下，不得不下炕，一走出里屋，怒瞪着关有禄，“有啥话不能好好说？”
“娘，别哭，你一哭你老儿子就想哭。他要猪钱你就给呗，还怕我二哥往后不给你们养老啊。”
“老四，你也盯着这点钱？”关大爷举着长烟斗，颇有些只要老儿子承认，就扔过去的架势。
关有全置若罔闻地继续拍着关大娘，“咱好好说，别上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二哥嘴笨。”
关有禄连连点头，“是啊，娘，你说就是了。”
关有全气得差点踢他一脚，“瞅瞅，还有谁比我二哥孝顺？二哥别担心，咱们都是爹娘儿子……”
关大娘一手拍开他。
眼见老娘又要拍腿，关有全吓得脱口而出，“我丈母娘可快要来串门啦。”
都说知子莫若父，可当儿子的又有几个不知亲娘手段，只不过往日有关老三压着他们而已。
关大娘顿了一下，重新躺进被窝，一个转身面朝里。
“娘？”
“要分你们四兄弟都到齐。”
第415章 三请
被老娘又给摆了一道的关有寿压根不知，讨人厌的终于走了，他这会儿的心思可都在自家闺女身上。
昨晚一直不方便提醒孩子，可就这么随着她可不行，不吓唬吓唬，这丫头没准还得无法无天。
关有寿默念着怀璧其罪四个字。
这一等二等，好不容易等到一对儿女寻常回来的时间。
关有寿正想要不要想个招儿，免得吓着媳妇，却不料想大门口突然传来了对他来说的天籁之声。
要说关有寿有多喜欢叶小凤跟他媳妇接触，绝对是骗人的。对方人品是不错，但女人太过于强势。
他忌讳！
他就稀罕他媳妇这样心眼不多，不爱较真性子。
可他又偏偏想自家闺女跟着对方多学几招。
毕竟他媳妇太好拿捏，闺女随她娘心又软，脾气也同样一点就炸，这样可不行，将来还不得吃亏。
他这心思也没谁了。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
“这亲戚不多来往就会远了，我琢磨着咱们得去九姑家串串门，你去不去？正好咱们找大发媳妇唠嗑。”
叶秀荷看向关有寿。
关有寿大手一挥，“去！难得有空闲，干啥不去？多拿些东西上门，过去了别急着走，咱闺女就不要带过去。”
懂，都是淘小子，她闺女处不来。
“我一说走，大中也巴不得。幸好是我姐妹俩好说话，换个人还不得担心你们哥俩是不是在外头养了人。”
这娘们！
啥啥都瞎咧咧，这话能随便乱说？都不先去瞅瞅你怀里眨巴着眼睛的老儿子。关有寿果断服输。
“我去接孩子，你们收拾东西。”
叶小凤见他落跑，乐得开怀大笑。对付自家男人几个兄弟，她一抓一个着，就如关老三，脸薄。
“咱真去啊，会不会给九姑添乱？”
叶小凤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她巴不得咱们去。快点，东西别拿多，多了那才是添乱。”
“不好吧？”
“听我的准没错。我这趟过去想找九姑商量件事，看咱们几十个姐妹能不能让她来牵个头。”
叶秀荷震惊地张大嘴，“姐，你想干啥？”
“哈哈……”叶小凤推着她进屋，“放心吧，我没想搞事，去了你就知道。”
“你男人知道这事不？”
“跟他说啥，这是咱叶家姑娘的事。”
叶秀荷心里暗暗叫苦。她九姑为何别人都喊她虎妞？再加上一个虎的，可千万别整出啥事才好。
她后悔答应了行不行？
趁着关有寿接回孩子的空档，叶秀荷急忙跑过去迎接，顺便偷偷地告密。两口子，两口子啥叫两口子？
可得说实话，她男人跟大中可不一样，心眼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着呢，忒爱记仇，记性又好。
关有寿笑了笑，也低压了声音，“你先看王大娘到底咋说，她要是应了，你就大胆出钱出物。”
“真没事啊？我爹说过不准瞎来。”
哥们他老娘叶虎妞三个字在乡里就是一面旗，人家叶家姑娘想团结一致，关有寿倒是不担心有何问题。
“我琢磨你这堂姐是现在手上有两个钱，想给同族姐妹搭把手。别想多了。儿子，看着点你娘。”
“好。娘，快走，凤姨该等急了。”
叶秀荷还是很信任自家男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抱上儿子就快步离开。往年她爹不在家都是族人帮忙，如今自家堂姐妹谁家遇上困难，给搭把手，她倒是没意见，何况她男人都应下。
关平安闻言颇为不以为然，以她看来，**不离十成不了。不是人人如叶小凤重视同族姐妹情义。
没瞧她就是最好的例子，前有顾曦谋害她，今有老院那些丫头片子，哪一位值得她付出真心？
何况眼前还有一件大事。
关有寿牵着不到他腰高的女儿，慢慢地往家溜达而去，正要问问孩子在想些啥，后面追来了关小兰。
“三叔，我奶冻着了，我爷摔了一跤。”
关有寿挑了挑眉，“你应该去找马大夫，缺多少药费去找你大伯，找我干啥？我又不是大夫。”
啊？这与她娘说的可不同，咋没一点担心？关小兰捏着衣角，低下头，“我老叔让你去一趟。”
关有寿白了她一眼，抱起闺女拔腿就走。像谁不好？非得随了赵秋月那老娘们，已经够蠢还自作聪明。
老四那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他会这么积极？真要遇上事，他巴不得不出面继续当他的好人。
关小兰一愣，急跑跟上，这次倒是不再拉响嗓子怕人听不见似的，“我老叔说让你过去一块分猪钱。”
“滚蛋！告诉你爹娘，没那个胆儿就别想拉老子下水。老子不要那边一根草，你们爱咋就咋整。”
“三叔……”
听着柔柔的哀求声，关有寿再想起这丫头胆敢背地里挑唆他家傻闺女别去上学，更是怒上加怒。
关小兰见他一声不吭的，连头也不转一下接着迈开大步就走，朝周围打量一圈，咬着嘴唇跺了跺脚。
关平安搂着她爹脖子，冷冷地看着她站在原地，“爹爹，她哭了。”
“尽学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代不如一代。”
“真不去行吗？”
“骗人的，别搭理他们。”
我当然知道骗人，要是真的话，就刘春花会第一个跑过来喊她娘。“会不会要我娘去伺候他们？”
“咱们这的规矩，老人归长房，就是长房的事儿。这些不是你该担心的事，你先摸摸自个小尾巴。”
露馅啦？关平安莞尔一笑。虽说一直到现在她还没时间进小葫芦，但不妨碍她先透露一二不是。
“老三！……”
这声音可就不得不让关有寿再次停下脚步。
马振中走到跟前，还没来得及缓口气，迫不及待地说道，“我大伯找咱们几个去队院有事儿，快点。”
这下子让关有寿只好先放下怀里的闺女，“你在家里等着爹，谁来也别开门，爹一忙完就回来。”
关平安乖巧地挥舞着小手，一进去就闩上院门，否则她爹又得提心吊胆，其实她很靠谱的。
这不，她还先前后院检查一圈，安排黑子小黑两小弟守门，这才屁颠屁颠地进入自己西屋。
一个闪身进入小葫芦。
第416章 不是该给她一片大海？！
里外温差非常明显，关平安脱下棉衣棉裤从竹屋一出来，不出她所料，院子里也是萦绕着白茫茫的雾。
随着她走过，白雾渐渐散开。
一到草坪。
关平安立即席地而坐。
犹记得上次她就是运行心法，力气和速度进步不少，虽她还不知何缘故，但无疑提高她的武力值。
深信拳头大才是王道的小姑娘心无旁骛，很快进入状态。
霎时间，随着她呼吸频率，原本充斥整个葫芦空间的浓浓白雾就犹如龙卷风似的围绕着草坪上空。
再聚集到地上打坐的小小人儿头顶，更是如同有意识般的从小小人儿的后脑勺簇拥钻入，再钻出全身退散到四周。
紧闭着双眼的小呆瓜不知此景，默默地运行着心法，呼吸着草木的清香，体会着一种她也说不上来的舒适感。
这一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她运行完一个大周天，一阵鹿鸣鸡鸭叫混合的声响突然传来。
关平安惊喜地睁开双眼。
原以为这些动物会被活活饿死，这让关平安心花怒放的站起来同时，轻轻一跃的，竟是一窜十几米。
此刻白雾早已又退散回四壁，又恢复雾气萦绕的云墙。
绿树成荫，果香四溢，还是一片生机勃勃，但原本只有三亩左右的黑土地，如今扩大了两倍不止。
玉米等庄稼犹如一夜成熟，就连她姨娘留下的龙眼树荔枝树，还有那些沙果和桃子等等也挂满枝头。
望眼所及之处，除了新扩张开来的黑土地和草坪，到处一片丰收盛景，那些沉甸甸的果实更是五彩缤纷，把树枝都压弯了腰。
可谁来告诉她？
她不就是收了礁石与礁石之间的浅海沟子嘛，她的小葫芦咋就变了样？这一片湖是哪来的？
有的话，不是该给她一片大海？！
关平安心里埋怨着，可小脸上却乐成了花，一对梨涡更是深得都比得上那三处她亲手挖的池塘底儿。
四处多出来的土地？
不种！
绝对不种！
会累死个人呢。
绿色的草坪，蓝色的湖。
关平安双手掬起湖水，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确实不是咸的。
湖还是湖，却空无一物，湖底清晰可见底下铺就一层密密麻麻的或大或小、剔透美丽的鹅卵石。
关平安第一个念头就是她终于能随心所欲的游泳，天冷再也不用担心泡澡问题。
她乐呵呵地拍着竖立草坪一端的太湖石，小脚丫一点，轻轻一跃的，竟又是一窜高个十几米。
就差那么一丢丢掉进湖里。
小身板落在太湖石上，来不及高兴，小脸蛋一会儿颦眉蹙额，一会儿挤眉呲牙：原本紧挨着白雾一端，如今空出一大截黑土地，又够她忙乎。
愁，可愁死她了。
她的小脑袋转着转着，往左一转，顿时一怔。
整片草坪上多了一条半米来宽从左到右的小溪，溪水正淙淙流动，从左侧绿树成荫的地方流入右侧湖水……
可，可她的神仙水呢？
这一下子让关平安顾不上其他，穿过一片绿树成荫的隔离带，只见她的水葫芦被“拖到”最前端。
它的源头还是紧挨着雾气萦绕的尽头，而且随着小葫芦的整体面积扩大，它好像也长大了那么一丢丢。
关键是水葫芦的底漏了！
惊得关平安立即一跃到了近处，只见水葫芦底的附近又多了一个小坑坑，她的神仙水正缓缓流入。
可把她心疼坏了。
所幸她的神仙水并没有减少。
否则她一定要堵上。
你说这多浪费啊。
望着小溪两侧草坪并无明显与其他地方，关平安大致有些领悟，这突然多出来的小坑坑就如装了“废水”。
废水呢，再通过小溪流向湖。
就是不知这废水还有其他什么功能。
壶底的水源能促进草木生长，相比起壶口水源能吸引野兽发狂，效果是逐步减弱，那废水是不是就如同普通水？
这个不急的，慢慢试着，总能发现蹊跷之处。
现在唯一可惜的是，她精心移栽的果树随着面积扩大，也离得好远好远的，它又孤零零待在偏隅一方。
罢了罢了。
她还是先去她的养殖场瞅瞅。
可别让它们跑出来。
速度提升的好处来了，简直身轻如燕，跳，我跳，我再跳……
这一跳到近处差点踩扁一只小鸡崽。
毛绒绒的小鸡崽吓得叽叽叫，关平安跟着尖叫。
“啊！~”
她要的是鸡蛋鸭蛋，不是一堆堆毛绒绒的小鸡崽和小鸭崽。
晕了~
真晕了~
篱笆内种的野菜和小白菜菠菜已经被啃得七零八落，隔壁的三头野鹿更是凶残，啃得寸草不生。
可你们咋就不生崽呢。
关平安无奈地摇摇小脑袋，幸好用绳子拴住它们的腿，否则都不知会不会祸害光她的小葫芦。
巡视一圈，关平安无语地看着被它们爹娘残害一塌糊涂的鸡蛋鸭蛋，果真应了鸡飞蛋打这四个字。
如此看来，能孵出二十来只小鸡崽小鸭崽也算不幸中的大幸，最起码省了她出门买鸡苗鸭苗。
不过，大公鸡你死定了！
简单收拾一下她的养殖场，伺候好这些祖宗们，关平安才有空闲跑到后面不远她挖的三口坑附近。
至于前面空出来的黑土地？
眼不见为净。
瞅了头疼！
关平安蹲在其中一口池塘的前面，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鲢子、鲶鱼和大草根等等大河鱼，抓了抓脑袋。
随即，她伸出小手一拍，拍得大大小小的鱼四处逃窜，可就这么大点的坑，你们往哪儿跑？
“哈哈……”关平安小手划过，“乖哈，我马上给你们挪地方，看到那湖了没？对，就是你，我给你挪哈。”
说话的同时，她眼前闪过湖底的那些鹅卵石，突然她小手触及之处，一条条鱼凭空消失……
“唆”的一声，关平安震惊地缩回了小手。
她不敢置信地跑向湖边，果然！
蓝蓝的湖水里，可不就畅游着那些河鱼？
关平安不信邪地又跑回池塘的地方，对着剩下其中一口装了喇蛄、嘎牙子等小杂鱼的池塘伸出了小手……
再倒回到湖边，关平安看着里面新加入的小杂鱼，灵光一闪，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绿树成荫的一侧。
试试？
第417章 给我开天辟地！
水葫芦附近。
雾气萦绕的尽头外，四周还是草地。
偏移外置的花花草草与树木远远地落在身后。
一想到就干！
关平安摸着这些花花草草，眼里闪过水葫芦的整体轮廓，重点是它的边边框框，可许久过后。
不止草根都乖乖待在原地。
就连怒放的小花朵儿也不眨眼。
嗨！
来真的？
还真就不信邪了！
这次关平安掌控着念力……动！给我动！
突然，她一下子瞪圆了双眼，她心心念念的这些花花草草啊，还真如同被她所想般的移动了。
水葫芦四周又一次围绕着怒放的鲜花，原地也没出现坑坑洼洼，赫然又是齐整的绿油油草坪地。
不愧是神仙仙居！
这一下子，某人贼胆儿是越发的肥。
失败仍成功之母。
再试试！
自我安慰地的关平安很快地屏住呼吸，捏紧了双拳，对着不远处一颗结满密密匝匝桃子的桃树，再次掌控着念力……
果然！
桃树摇摇晃晃的移动。
它就真的如她所想移到了水葫芦的一端。
激动的关平安一下子蹦到树顶，也“哗啦啦”地落下一地桃子，心急之下，她小手一指草地，“去！”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桃子挨个卷到她指的地方，堆积一处。
好熟悉的。
她的红地毯可不是如此？！
关平安摇晃了一下有些发胀的脑袋，喝了一口她的神仙水，舒缓过后，一双眼珠子就开始不停地转动。
开天辟地？点豆成兵？移山填海？
就这么一会。
某小小人儿伸出小手，一手指着脚下，一手指着脑袋上空，先默念一遍：“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在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随即她大喝一声：“给我开天辟地！”
然……
好尴尬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要不先来个简单的？”关平安摸了摸鼻尖，一手伸向壶底，一手指着上空，“给我移山填海！”
然……
清风飘扬，一滴露珠都没有出现！
关平安呲呲牙，一个闪身回到西屋，取出竹屋地下室一麻袋黄豆。
干嘛呢？
她打开袋子口，往里抓了一把黄豆，心随而动，一把黄豆消失的同时出现在小葫芦一块空置黑土地上空。
仔细窃听的话，还能听到她的嘟囔声，“点！点！点！兵！兵！兵！”
一把黄豆埋入黑土地，至于兵？
呵~
好不尴尬，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却也乐傻了某人。
紧闭着双眼，握紧着双拳，默念着一遍编的，“收！收！收！”紧紧挨着的一排苞米棒子纷纷砸落。
关平安连眼睛也没睁开，继续默念着一遍编的，“去！去！去！”苞米棒子纷纷让她如愿飞到草坪上堆积。
她好像懂了~
关平安睁开双眼，转过身对着书桌上的笔筒，她继续掌控着念力想使其移动，可试了多次，能收入小葫芦内却无法移动。
不是她的念力能推动！
她好像真懂了~
小葫芦好像是又再一次进化！
那是不是表示，以后她再也不用亲自种田？
嗯，想多了。
黄豆只需要刨坑点种，但苞米、高粱、糜子，还有麦子总要先起垄再撒种子，还有稻谷呢。
而且掌控着念力久了，脑袋瓜子也会发胀，还不如她亲手来得快。
关平安默了一下。
小脚丫一点，轻轻往上一跃，“砰”的一声，她的脑袋撞到了屋顶。
摸着自己脑袋，关平安又从小葫芦内取出一块小石头，用力一捏，眨眼间就碎成了粉渣渣。
身子更为轻巧，力气增加，可为何她的念力在外没涨进？
不懂！
真不懂！
百思不得其解的关平安抿了抿小嘴儿。
她再次继续掌控着念力把葫芦内的那一片果树，一颗颗地又移到水葫芦周围，这一过程如同小葫芦没关门之前。
在外掌控还是比在现场身临其境更为轻松。
念力还是原来的念力。
既然想不通，那就先放弃。
但这一新发现，也足矣让她犹如找到新玩具，忙不迭地重新规划起小葫芦，开始移动东西。
但很快的，关平安也发现一点。
也不是什么都能移动，就有如树木能移动，但她想掌控念力去挖通三口池塘连成一片就不行。
关平安有预感，她再出点血撒到小葫芦内，距离掌控念力直接挖通池塘不会遥远，但终究放弃。
可别整的，一不小心整出个新世界，把她给活活关在里面，出也出不来，就是得道成仙又如何？
她暗暗告诫自己做人不能贪心，一切随缘。而这些变化，再次熄灭她想带她爹进入里面的心思。
物之反常者为妖。
她怕！
设身处地一想，假如她爹有这么一个小葫芦，她会如何？一定会寝食难安，恨不得寸步不离他左右。
也许有一天，她就憋疯了。
要是换成是她娘和她哥哥，她更会恨不得拿把锁守住他们，如此才能让他们远离一切危险。
怀璧其罪。
得宝能守住才是宝，否则就是大祸临头。
考虑到家人，关平安是再也没了心思进入小葫芦内挖坑造海。索性她重新穿好棉裤棉袄，坐到炕上。
没有此物，辛苦是辛苦了些，她在小山谷也能种些粮食，更别说凭打猎，一家人也足矣衣食无忧。
她老祖宗关尹子传给后人这么一件宝贝，到底是何意？
莫非她永远活不到及笄之年。
特此留了护身符？
关平安琢磨了老半天，实在想不出一个之所以，索性出了西屋，拖着一把大扫帚去扫院子。
看着屋顶又覆盖了一场雪花，这白日青天的，她也不敢玩什么一窜就来个十几米高蹦到屋顶。
瞧……这就是现实。
假如有一天，她真不在了，小葫芦是一定会消失，神仙水也就没了，唯有心法和武术还有些价值。
“汪汪汪……”
“吱吱吱……”
关平安拍了下自己脑门，麻溜儿地回屋往木桶和木盘内引入满满的池水，“慢点喝，又有了。”
小黑顾不上先喝完水，跃到她身上，对着她的小手，开始吱吱吱地叫唤。这货是想进去了！
“现在还不行，等等哈。”
等什么？
自然等她再理一理，想一想。
第418章 不是我，是黑子
关平安再次从小葫芦出来，闹钟的时针已经嘀嗒嘀嗒地走到下午一点，可俨然不见她爹回来。
更别说她娘和小兄长了。
锅里倒是还热着杂粮窝头和炖菜。
不管家里有多少库存，她娘都异常爱惜，就这杂粮窝头，不含一点儿白面，还掺了点儿栗子面和豆面。
炖菜就是一丢丢的几片熊肉加半锅的白菜土豆块，还有一钵子专属她兄妹俩人的水炖蛋。
就这，她娘已经说非常好。
真不知那些熊肉吃完要到何时。
关平安抓了两个窝头，取出一碗的红烧对虾，来个一碗炖母鸡汤，再取出一大搪瓷盘的土豆炖野兔。
被她娘抠得馋了好几天的小黑和黑子它们倒是不再挑剔，啃着土豆炖野兔，啃得狼狈之极。
该！
瞅瞅我爹娘吃的是啥？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要不是怕她娘吓出个好歹来，真让她好好瞅瞅，咱们家压根就能过上吃一碗倒一碗的好日子。
仓房靠里的木架上堆满了切好晒干的地瓜干、土豆干、家菜野菜干，还有去壳的榛子松子毛嗑。
屋梁垂挂着风干的野鸡野兔腊肉鱼干，瞧着数量不多，但大头的和那些苞米、高粱、谷子等等可挤满了地下室。
站在仓房仰着小脑袋的关平安呲呲牙，歇了心思再往里塞东西。不知等全长了毛，她娘还吃不吃？
于是，叶秀荷抱着儿子归来时，她家前院堆着两处的积雪高高耸起不说，外屋地房梁还垂挂着五只野鸡。
不过这会儿，她还没进屋，看着一左一右的雪人乐得快怀大笑的同时，暗自埋怨自家男人不靠谱。
说走就走，也不吱一声。
匆匆赶回的关有寿更冤，枉他特意抽了一个时间，可谁知大队长非得要他和马振中还有赵传元仨人赶往公社。
大冷天的，一帮子人刷漆刷字，累得他胳膊肘都抬不起来，还得一脸荣幸，差点笑僵这张脸。
“我让嘎子他大儿子跑咱家喊一声，那小屁孩没过来？”
“兴许是见咱们家关着院门以为没人跑了。”关平安惦记着他出去的原因，“爹，我咋闻到一股油漆味儿？”
“就你鼻子灵！”关有寿拿起雪人脑袋上的斗笠，“跟你马大爷他们去公社打下手。中午吃了没？”
“我娘有把饭菜热在锅里。”
冬日天黑的晚，越到快天黑，风雪也越大，关有寿闻言，赶紧挂好斗笠，招呼家人先进里屋再说。
关平安瞟了瞟两堆积雪，她好像还没来得及说内有乾坤呢。
叶秀荷一进外屋地儿，先开始打热水，倒是个高的关有寿一眼看到那一溜儿的排排坐的野鸡。
“妹妹，你炖鸡啦？好香。”
关平安眨了眨眼，“还有兔肉，大对虾。”
关有寿闻言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闺女的脑袋，顾不上先脱去大棉袄，转身掀开门帘子出去。
院门确实闩上！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眼闺女，“今天又出去啦，外头下着雪掉进雪窝子了可咋整？你不是答应娘不出门？”
“不是我，是黑子。”
“往后别让黑子出去，现在外面不少人就爱逮它们。”
卧在西屋门口旁边的黑子一脸懵逼：不懂，继续低头啃它的肉骨头。
“我让黑子咬死他们。”
“汪！”
“对，谁敢对你动手，打不过先跑，我给你报仇。”
“汪！”
叶秀荷翻了个白眼，“娘昨晚咋说的？”
“姑娘家家的不能打打杀杀。我说的是跟人家好好讲道理。娘，你看哥哥都点头呢。哥哥，说对不？”
关天佑摩挲着怀里小黑的皮毛，“肯定对啊，咱们家的黑子和小黑可不能让人给欺负了。黑子，明天跟我练梅花桩。”
“汪！”
关平安乐得直笑，“会被太爷爷赶出来的。”
“你爹呢？”一眨眼之间，她男人又跑了，叶秀荷的语气带着一丝埋怨，“我还想跟说说今天的事呢。”
“想说啥？”恰巧关有寿掀开门帘进入，“大发说他娘今天去她姐家，你咋也待了那么久才回来？”
“大方媳妇说九姑很快就回来。”叶秀荷伸手接过他脱掉的大棉袄拍了拍，“我姐那人啥脾气，她要没办完就不想走。”
关有寿笑了笑，“后来见着了？”
“可不是。”叶秀荷失笑地摇摇头，“弟妹又拽着不让我们走。倒是九姑听了让我姐别折腾。”
“哦？”
“说有心就等正月回娘家拜年再说。有那么几个有些不像话，连娘家都不爱回去，你跟她们那些人扯上干啥。”
叶秀荷开始套上围兜，“九姑还问你们知道不知道，我姐又被臭骂了一顿，害得我都不敢说实话。”
关有寿哑然失笑。
“孩子爹，我听着九姑对县城那个大姐意见还不小呢？被九姑指出来的几个不像话的就有她。”
关有寿摇头。
关天佑洗簌完，朝妹妹打了一个眼色。
关平安见状连忙跟上。
“王奶奶也骂了咱娘，我在外屋都听得到。骂娘她立不起来，丢人，还让娘别教坏咱们俩。”
这老太太！关平安哭笑不得。
“说咱娘一点也不像叶家姑娘，性子又拧巴，她都不稀说娘，幸好姥姥会挑姑爷，不然听姥爷的骨头渣子都找不着。”
“骂完咱娘又开始夸凤姨不愧是叶家姑娘，就得姐妹俩相互照看着，还没夸两句又开始骂凤姨。”
“我本来还想听的，被支出去了。”
外屋叶秀荷见俩人孩子进屋，也压低声音，“九姑趁我姐去大发家，让我多带你回去陪我爹喝酒。
我瞅着她不是随口说说，就跟她说前不久你刚去过，她还戳我脑门。不就是想你多孝顺我爹嘛。”
“疼不疼？”关有寿伸手揉着媳妇脑门，“大娘倒是越发讲究，我常去她那边，有话跟我直说不就得了。”
“嘿，嘿……就轻轻戳了下。”
“傻！”关有寿拍了下她脑门，“去，早点吃完早点休息。”
“迟点我还得去趟前院，刚回来遇到她们几个说要来串门，咱家一股子肉味，还是我去得了。”
“多穿点。”关有寿倒是没阻止，否则他也不会急匆匆去看院门是否闩上，但要出口责怪孩子，他又舍不得。
谁不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