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老婆子管得越来越严
道八卦？
其实真不分性别，不分地位，更不分年龄，两位老爷子聊着聊着，很快从呷一口茶转到快上酒。
酒真是好东西。
在某种刚刚好的状态上，它能让人与人之间，拉近距离，让矫情变得豪迈，远烦恼解千愁。
齐老爷子再回到家时已经快是接近午夜时分，齐老太太还是一如既往地亮着一盏小灯等候他归来。
“喝多少了啊？”
“没多少。就小酒盏两杯。你知道的，老梅喝酒很节制，剩下的大半瓶我们俩约好下次喝。”
这句话必须要先申明，老婆子管得越来越严。
老太太好笑地瞟了他一眼，岔开了话题，“如何？”
“进屋再说。”齐老打了一个呵欠，“等周末咱们大孙子小两口子回来，你多提醒他们俩有空去梅家瞧瞧缺了什么。”
“好。”
“今晚我过去，你猜这么着？老梅还是穿小丫头缝的短褂，连那裤子宽宽松松的，一瞧就凉快。”
“我听梅家阿姨提过，关关那孩子准备了好几套，连长袖都有，就差棉袄。那是个好孩子。”
“嘿嘿……”
紧跟他进屋的老太太听到这笑声，跟着轻声而笑，先快一步到了床前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换洗衣裤递给他。
“和老梅谈得很满意？”
接过衣物的齐老点点头又摇摇头，“总体还行。你先上床，我随便擦一把就来。亲家回家了没？”
“没给我打电话，我也不好去问。听动静应该是他们老俩口都没回来，不管他们俩谁在家，不会很闹。”
“哦？”
“几个小娃娃跑进跑出。”
那就是了。这在节骨眼上，有老人在怕他们心烦，下面的儿媳妇孙媳妇终归会拦住几个小的。
齐老听明白之后就没多言，先去擦洗一把。
再回来，老伴可就一肚子问题。
果然。
齐老刚倒转回房上床。
“怎么说？真是关家千金？能百分百确定身份了没有？具体是怎么个说法？老梅开口了没有？”
“别急，先躺好。”
齐老安慰完老伴，自己上了床之后将枕头竖起靠在背后，侧身看着老伴缓缓道出今晚上梅家之事。
“我呢，一过去……老梅也没跟关景怀打过交道，这桩事已经转到老施手上，他也不是很清楚。
……后来我就提了这个个建议……总归说什么都已经迟了。人还在还好说，可走了都有六七年。”
老太太听完叹息一声。
“咱们先看看吧。万一那个孩子真被找出来……”齐老皱了皱眉，“也不是好事。到时有我们出力的机会。”
老太太摇了摇头，“一定是当时就夭折了。你看看老五那侄女的手段，这可不是个心软的女人。”
齐老沉默了下来。老伴能想到，他自然也能料到，可终归还有希望不是？如今就看老施的能力如何。
“亲家出手了，她就不是小打小闹。她和老姜可不同，年轻那会儿她做起思想来是一套又一套的。”
“你最好还是提醒老五一句，让他别千万插手，这已经不是小事。别忘了咱们小景年还在他那儿。”
这会儿齐老倒是出声了，“放心。老五不是个糊涂的。到了这个地步，他很明白就是他想插手都插不上。”
而能插手的，唯一能帮得上忙的老梅？以他看来，各有各的职责，老梅也决定不会动摇立场。
今晚他不是不想再多替一点意见，比如老伙计，你是不是也帮帮忙，帮忙找找关景怀的小外孙女？
可最终，他听懂了。
老梅根本就不赞同老五为了一个大侄女瞎折腾。但什么时候开始老五和他的交情这么好的？
之前也没听老梅提过一句收了人家老姑娘当干女儿啊？就算二十年来双方有书信来往，但他可以确定没见过一面。
怪不？
偏偏老五一来京城就上梅家，还能把一对小外孙说扔就给扔到梅家，他自己则率先跑回去了。
然后呢，老梅还真当那俩孩子如亲孙子孙女。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连我见了都想抱回家。”齐老太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未曾没有遗憾，不过是用情至深。
世间如梅先生这样的男子真是很少很少，几十年呢，说不再娶就不再娶。当然你的情况和他不同。”
齐老：……
“不过，我时常也会羡慕过世的梅夫人。你说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一个如此优秀的男子忠贞不渝？”
他就知道这话不能提，一提老伴就上戏。
“我们几个老姐妹有时聚会也会提起梅先生。老齐，要是当年我还没生儿子就突然不在世了，你会不会再娶？”
齐老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让你嘴贱！让你不睡！老胳膊老腿的都是老机器了，不是该一回来一挨枕头就开始打呼噜的？
可让他现在装睡？
别说。
他还真不敢！
明儿一早老伴就会翘家去找小孙子。
齐老太太见老伴还不吭声，一拳头就捶在他身上，“你就不能哄哄我？老姜就哄了亲家好几回。”
齐老一脸懵逼地抓住老伴的手，“怎么了？我不就是想思考这个问题？我这样的老爷们可不是老姜头那货。”
老太太重重的哼了一声。
齐老强忍着笑意，“这是个非常严肃的话题，哪能随口就来。当年娶到你那天，我就心里暗暗发誓好好对你。”
不像大丫头她娘，总共也没相守几日，她为他吃尽苦头，最后又早早离世。多已经亏欠一个，而她？
绝对不能再辜负。
“如今大半辈子过去，我刚才想了又想，想了再想，还是希望老得慢些，不能先你一步蹬腿。”
“儿子再好，是儿媳妇的。真正是我的，还是你。不说现在，就是早前我都已经有了一个丫头，要不是你，我都不会再娶。”
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
齐老暗暗松口气。
要不是老姜头如今已经焦头烂额，明儿个他准会去好好捶他两下，这老小子尽会耍嘴皮子。
快要天亮了，还是多提几句小孙子比较安全……齐老麻溜儿地转了话题，“说到儿子，倒是咱们小景年，我想让小薛过去一趟。”
“好主意，他爱人还跟我提过好几次，说是不放心小乖乖。我已经让人帮我在乡里找个小院子。”
“不好吧？”
第660章 冒出的想法
他家小景年倒是想在村里盖个院子，不过被他一句只有住在一起关系才会相处的越来越亲给打发了。
如今心思算了歇了，可老伴又是想干嘛？
“如今这边已经开始停课。”未尽之语，老太太相信老伴听得懂，“就是能上学，我也不想让小乖乖去学校。”
万一被砸到了碰到了怎么办？昨天就听她大哥说侄子管辖内的那个公社如今还是比较平静。
再说以后就是万一她家小乖乖回来，那对龙凤胎孩子总归要上学不是，有院子在那儿这关系就断不了。
相处，可不就是要这么慢慢相处，才能处好了处近了。她要不先出手，说不定就比梅先生迟了一步。
以他对那俩孩子的宠爱，绝对会考虑到孩子来回上学不便之处。尤其大冬天。乡下学校就是有寄宿，但条件能好？
齐老太太突然一怔……她怎么会冒出梅先生一定会提前准备？难道是耳闻梅大义说关关肖似梅夫人？
不应该的！
她是几时开始从心底冒出这个想法？
会潜意识地认为梅先生一定视俩孩子如珠视宝，能不成就因为见到梅老抱着小丫头那一刻开始？
这种怪异地想法一下子被齐老太太抓住，立马皱紧了眉头。这辈子，她还真很少用感观去得出一个结论。
叶老五上京城……梅先生……干女儿……干女儿的一对孩子……梅大义直接送孩子回马六屯……
齐老太太突然猛地坐起身。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齐老按亮了床头的台灯，“不早了，快点睡。有事咱们明天再说。”
“梅先生真不认识关景怀？”
唉……还惦记这事呢。齐老摇了摇头，“他没说，你就当他不认识呗。按理来说，他应该有见过。”
“怎么说？”
“之前周孝正上报他父母清白，负责人就是老梅。他认识顾明珠不奇怪，可连周瑾瑜都知根知底，没见过关景怀不大可能。”
俩人都是南方人不说，老梅原先还是那一派的。可能无深交之情，但要说不认识，他是绝对不信。
“他说话一贯是不否认就是承认。就跟之前我问他老五，他也是笑笑，后来老五直接上他家我还吓了一跳。”
齐老极度鄙视他这一点。
老是装神弄鬼的，读书读多了都读傻了。
“你大哥也是如此。”
还有个老姜也是……
有什么话不能直说？总喜欢讲话绕来绕去的，把人绕晕了，得意了，才羞羞答答的憋出真话来。
真想踢他们一脚。
老太太无语地看着老伴。
“瞧啥？我也会。不就是说一半吐一半？”齐老得瑟地一笑，“不过老梅还是相当讲义气，他不像别人十句有八句假话。”
那你大舅子就是？
“当然，你哥那是本来就话少。”纯粹木头人一个，就会画图纸。其他时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老太太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儿。别以为她就听不出言外之意，那是她大哥瞧不上跟你个粗汉子谈古论今懂不？
“睡觉睡觉，困死了。”
“……”
“快躺下来。是不是热？睡着了就凉快了。”
老太太失笑摇头，看着老伴的手上伸向台灯，她突然开口来一句，“关家小子姓关。”
莫名其妙！
齐老果断关了台灯，“你都说了是关家小子。”不姓关，难不成还姓开？“别瞎琢磨了，他绝对不是老梅那货的私生子。”
老太太立马挨着老伴躺下，“你说怎么这么巧，都姓关呢。之前你不是说关家小子他娘年轻那会也是个大美人？”
“有吗？一定是你听错了。”瞧瞧这小心眼……女人啊，你可苦为难女人。“我倒是提过你是大美人。”
“……”
“嘶”的一声倒吸气，齐老这个疼得哟，“我都见也没见过人家。”好冤的……至于下狠手嘛？
“少捣乱，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忘了那人，据传红粉三千。怎么说呢，比较风流吧。你有没有可能……”
“不可能！”
“我还没说完……”
“停！我就跟你说实话，我有调查过关老三。他的亲爹叫关绍宽，而且他们家这个关不是汉人的关。”
听老伴这么一说，齐老太太顿时沉默了下来。
“完全是八辈子都搭不上边的人，嘿嘿……你是怎么想到这儿的？哈哈……还真听信那些谣言？”
齐老太太气得立马转身背朝他。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这不都姓关？就不能容她展开想象空间？
她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没听梅家大义都说了关关那孩子肖似梅先生早逝的夫人？也许搞不好小丫头就是随了她奶奶呢。
这么一来，可不就是等于关家小子的娘长得有几分肖似梅先生早逝的夫人，结果用情至深的梅先生偶尔遇上。
然后呢，他一时情难自禁，最后就有了一个儿子。带走，他又不好带，就直接拜托老五多照顾……
话本都是这么演的。
哄好老伴的齐老听完这一番话，顿时目瞪口呆，随即爆笑如雷，惊得老太太立马双手遮住他的大嘴。
“我就这么一说，你可别在梅先生面前说露嘴儿！”老太太怒瞪着老伴，“以后过去也不准喝酒。”
齐老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连连点头。
说露嘴儿？
怎么可能？
一准被那老小子赶出家门。
“要说起来，还真是我耽误了你。以你的才华，就是成不了大文豪，编个戏绝对不成问题。”
齐老太太跟着笑出声，“那是当然，我年轻那会儿就爱写些东西。”也就是之后娘家出事，再后来哪来的闲情逸致。
“现在也可以写。”
“现在都老眼昏花了。”说着齐老太太叹息一声，“我家出事那天，就是大哥带我去书铺购书。”
也逃过了一劫。
早知道那天她就带上哭闹着要跟的弟弟……谁料到她谭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就这么剩下她兄妹俩人。
真不能再想了。
活着的人总要一直笑着走下去。
“不说了。最近亲家她一定是顾不上咱们小景年，我还想明天出门一趟整理些东西让小薛带走。”
“行。”
第661章 五姥爷到底在哪儿
很多人心底都有一道伤，只不过有人选择了哭着，也有人笑着。就如齐老太太，就如关有寿。
曾有的那些过往，在至亲至爱的眼里是深感命运对他不公，可也是这些经历让他学会了坦然和感恩。
得失往往在冥冥中其实早已注定。就如此刻的叶秀娟，面对眼前两位同志的盘问，哪怕深感不对劲儿，可有何用？
在她憋着一口气利用以往的人脉，快速让十份相同内容的信件一一展现在某某某的书案前，已经晚了。
叶永信看着突然上门的大外甥女叶秀娟这个至今还觉得只要叶五爷出面就没问题的长女。
他只想开口爆粗！
可终究还是运了运气，四六不着的玩意儿，跟她一般见识倒是显得他叶永信有多薄情寡义似的。
“一，五姥爷认识的那些人，你娘都认识，他还真没啥人脉，就一山里老头；二，你小瞧了你娘，她很有本事。”
不然能偷偷摸摸地也要丧心病狂地干出这门子大事？
“可我妈已经两天没回来。离开前，她说过她当天就回家，如今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打听消息。”
“找你爹啊。”
“我爸有啥用。”
嗯，很好，不孝的玩意儿，居然连亲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叶永信烦躁地大手一挥，“你应该去找你那个叔爷爷。”
“没用的，我妈就说过他比不上五姥爷一根脚指头。”
叶永信：“……”
“大舅，五姥爷到底在哪儿，我想去找他。”
呵~
“这中间肯定是出了啥问题，不然我妈就是不好回家，她也会让人带句话。如今只有姥爷他能打听得出。”
叶永信沉吟片刻。这次他倒是很干脆告之前两天叶五爷老俩口去的是渔村，现在他就也不知道了。
拦？
何须再拦。
也该是让他老子好好瞅瞅你大侄女本事有多大。都捅出天来了，正等你补呢，你老现在补补看。
打发走人，叶永信想一想又不安心，冲了澡换过一身，他就这么顶着大太阳赶往马六屯找妹夫。
队院里，关有寿正拨着算盘与赵传元在对账，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大舅子过来，怔了一下随后了然。
“先放着给我，这个点过来肯定是有急事。”
可不就是急事。
关有寿道了一声谢，连忙出门相迎。看着浑身汗水的大舅子，他都人家感到心酸，“大哥，走，回家再说。”
叶永信听了摆了摆手，指了指外面晒谷场的一颗大树，“就去那边唠两句，我还急着赶回去。”
见状，关有寿也没反对，与他并肩朝那边走去。
“秀娟她出事了。”
果然！
“刚才她家的大姑娘上家里找咱爹。”叶永信见他听了还毫无异色，笑了笑，“我没拦她，说了咱爹在哪儿。”
“应该的，都是亲戚，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哈哈……”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笑疯子。
“行了，别说你这个半儿子，就我和你二哥他们都不想咱爹再插手。我过来就是跟你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关有寿丝毫没有被戳穿心思的窘迫，很是坦然地笑了笑。
不说暗地里他已经与那些人有着恩怨，就是寻常当姑爷的，谁会乐意抓个虱子往脑袋上搁？
他关有寿真没什么好心虚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千不该万不该动了就连他都舍不得骂的闺女。
如今能当马前卒也是她的荣幸。
“我就长话短说。在几天前，秀娟利用咱爹几个老伙计的关系，往几个部门寄了举报信告姜家和夏家。”
“上面收到信呢，速度很快，就在前天，来了两位女同志要求秀娟配合，当时她就跟着人家离开。”
叶永信将叶秀娟的事情大致上给简诉一边之后，停顿一会儿，好让妹夫先心里有个大致了解。
稍许之后，他接着说道，“管？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爹想管就能管。她一直没回来，应该是姜家反扑了。”
关有寿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妹夫，梅家……”
关有寿顿时领悟。想来叶五爷是已经把他“身世”告之长子。“都知道了？没啥。这本来就不是啥大不了的秘密。”
“妹夫！”叶永信瞪了他一眼，“小心无大错，你绝对不能抱有这种想法。尤其是在梅老还没公布之前。”
关有寿笑着点了点头。
“在前两年闹饥荒时，爹也就跟我一个人提了你是梅老亲侄子，在梅老还没接你回去之前让我多看着点你。
而我现在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就是怕你不懂梅老对你来说代表是什么。只有梅老好好的，你才有靠山。”
大舅子他其实完全可以选择继续不跟自己坦白的。这一份善意，他心领了。关有寿笑了笑，“谢了。”
叶永信摇了摇头，“谢啥，我也是为了我老妹儿。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就怕你心里对爹有意见。”
万一他老子脑子再一抽，最终能寻找的借力无非也就是齐老和梅老两位老爷子。而齐老的小孙子又在妹夫家。
叶永信想想就头疼不已。
关有寿果断摇头，“怎么可能，咱爹也是有苦衷，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但不代表着就赞同。
说着他朝大舅子安慰地笑了笑，“别想太多。就如你说的，事到如今，爹他想管也管不了，足矣他尽了心意，无愧于心。”
叶永信赞赏地瞥了眼妹夫，拍了拍他肩膀，“那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坚持立场，别被爹说两句心软了。”
“不多留会儿？”
叶永信见事已说完，哪里还待得住。
他迈开大脚步就往停靠的马车方向走去，“不了，等下次。有啥需要我来搭把手的，别瞎客套。
我有事走不了，还有你二哥三哥。说到底咱们才是一家人，我仨兄弟就这么一个老妹儿，疼她都疼不过来。”
言外之意，哪来的闲功夫为外人折腾，她叶秀娟充其量不过是堂姐妹，还能亲得过他们亲妹子？
与他并肩同行的关有寿懂了。
他笑了笑。
当好兄长？
其实他关有寿也可以的。
第662章 深夜抵达
“老三，你大舅子找你来了？”得信的马振中洗了把脸，顾不上多想先屁颠屁颠地去找哥们。
“对，就响午那会儿。”关有寿推开眼前账本，伸了下懒腰站起身，“叶家那个叶秀娟知道不？”
“谁？”
“就是你媳妇那个大姐，老有名儿的，住县城的那个。”
马振中不解地看了看他。谁啊？叶家大小姨子不管亲的还是旁的，鬼知道谁是谁，数也数不清。
“就是我跟你提过在废品站上班的那个，想起来了没？”关有寿朝他挤了挤眼，“我老丈人当亲闺女的那个。”
马振中翻了一个白眼儿，“原来是她啊……跟咱们八辈子都搭不上边的，提她干啥？你大舅子找你就说她？”
“嗯哼。”
关有寿没隐瞒哥们。
哥们媳妇叶小凤也是叶家姑娘不是？必须得有知情权，免得等传出闲话，他们还稀里糊涂的。
“cao！那老娘们行啊，这是往死里嗑了？啧啧啧……王大娘她都比不上这娘们，真够彪悍的。”
这算啥？还有很多话没法跟你说呢。关有寿无语地斜倪着拍着双手的哥们。再幸灾乐祸，真踢你！
“那现在咋办，还去接义叔他们不？”原计划是这里对好账目，请两天假就出发去渔村如今走还是不走？
“接啊，干啥不接。”他现在不担心他老丈人，怕就怕叶秀娟那大女儿真找到渔村，他义叔听到会受不了。
“我手上的活该干的已经干完。大中，陪我去一趟你大伯家。能请几天假，哥们就看你的了。”
马振中闻言二话不说帮他整理好账本，一锁好拉上他就走。他大伯对老三还是比较赞赏，问题不大。
也确实如他所料。
马大队长从接到京城的糕点，到梅大义与赵老爷子他们几位老头子经常围着一起唠嗑就心知关家三小子抱住大腿儿。
瞅瞅……有个好丈人就是得力。
也就关老头瞎了狗眼。
同样的，马大队长也二话不说应了。请假就请假呗，反正不是收秋时节，不上工就没工分记住就行。
工分不工分的，说实在话，在关有寿的心目中哪比得上对梅大义的担忧，为此一得到答复，趁未天黑就走。
等他抵达渔村早已夜深人静。
还是关平安率先发觉有马车靠近的动静，偷摸着出了房间。这一看是她老子，可把她高兴坏了。
“爹爹~”
“嘘~”
“嘘~”
关有寿抱起闺女也没想先进屋。
因为夏天，赶车的车老板子更是直接往车厢内一卷就休息，这对爷俩干脆沿着小路往海边走去。
关平安搂紧她老子脖子，“爹爹，你困不？咋不明早再启程？夜路赶路多危险。是不是怕我们过了五天就回家啊？”
“爹在来的路上已经睡了很久很久。你咋没睡？”
“想爹爹呀。”
关有寿被闺女哄得眉开眼笑，掂了掂她，笑道，“玩得开心不开心？”
“还行吧，就是老想爹爹。这两天你有吃饭不？娘她老惦记你，就怕你干起活来忘了先吃再睡。”
“有，你马大爷老跟着爹，亏不了嘴。”关有寿顿了一下，“听你大舅说你姥姥姥爷也过来了？”
“嗯哪，可惜后响走了。”
关有寿顿时心里一紧。
“我姥姥是不是有啥我叫太舅公的？听说走了，我姥姥就拉上我姥爷和这个村里老姐妹一道回娘家了。”
闺女呀，咱说话不能带喘气的好不好？关有寿失笑地呼噜一把闺女脑袋，“今天没人过来找你姥爷？”
“爹，咋啦？我大舅咋突然又找你？是不是有人想找我姥爷帮忙啥的？我就说我姥姥咋会出门呢。”
瞅瞅……他关有寿的小棉袄就是机灵。“应该是，可你大舅没提，爹也就没好再问。他就过来瞅你们回来了没。”
“哦，那样啊。没，今儿个除了我们几个人，就没啥外人进村。有人来了压根就瞒不过我。”
“你义爷爷待着习惯不？”
“爹啊~我义爷爷老惦记着你呢。”关平安挣扎着下了地，改成用手牵着他老子，“你有几天假吗？”
需要留几天，关有寿还真没考虑过。来的路上，他就惦记梅大义万一听到消息会出什么状况。
此刻他倒是想起了。“你姥爷他们还会不会再过来？”
“应该不会。后响我姥爷还跟我义爷爷说等回头在咱们家再聚。我姥姥也吩咐我娘照顾好客人，她就不再倒回来。”
闻言，关有寿眯了眯眼，“爹能离开一个礼拜，不过你义爷爷的腿还得治。时间上你说咋安排？”
“要先跟义爷爷通气嘛？”
“还是回家再说。”
一到家，他就立马请人家跌打师傅上门。
骨头再接最少要养百日，自己到时再稍稍遮掩一二，应该不会让义叔得到消息急着赶往京城。
先生那已经开局，义叔就先别回家算了。
“好，我听爹爹的。你说啥时走，我就配合你。咱们爷俩联手准能成。我回来前梅爷爷就说义爷爷可以待到入秋。”
关有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居然全在先生算计之内。傻闺女，一准是买那些中药材就露了馅。
“很喜欢你梅爷爷？”
“谁对我爹好，我都喜欢。”这是前提，不然就是官再大，她关平安也不稀罕。她又不缺什么。
“你姑呢？”
老姑？
关平安不解地歪着小脑袋顿了顿，“我不管她跟老院处的咋样，还是得她没对不起爹你，不然我管她是谁。”
“傻闺女。”还有那个傻妹妹。关有寿遥望着星空，吁出一口气。“爹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世上不是黑就是白，它还有灰色？”
cao!
果然！
找死！
关平安立马就是小脸一沉，“爹，这两天老院有人过来找你麻烦啦？！是谁？是不是我老姑？”
关有寿闻言呼噜一把闺女小脑袋，“想啥呢，你爹我是那么好欺负的？”
可不是嘛。
“你老姑每天上班，她哪来的闲工夫上咱们家。还有那些人，没到分粮分红时节，他们都不会闹。”
“真的？”
“我还煮的呢。快把你这暴脾气收一收，不然还得让你喝树叶子。”
“嘿，嘿……爹爹，齐景年来了。”
第663章 何谓得失
什么破名字！
还不如小北好听。
关有寿这三个字有些不喜，却压根不知齐老为小孙子取名儿时，他还是特意让老伴带上一个景字。
“要叫小北哥，你看你哥哥都改过来了。这是礼貌问题，别一噜嘴儿就连名带姓的喊，懂了不？”
“好。”
“真乖。”关有寿说完又弯腰抱起闺女，朝后面的小身影快步走去，“你咋也不睡跑出来了？”
齐景年见他走近，也跟着快走几步。“我看关关起来半天没回去。叔，饿了没？锅里还有热的海鲜饼和粥。”
算你小子有良心。关有寿顿时乐出声，牵起了他的小手，“以后别一个人半夜三更的跑出来懂不？”
“好。”
关有寿得知梅大义至今没有听到风声，心神一松也有了些困意。此刻他连忙先带俩孩子回去。
与出来时不同，再进院子。车老板子的惊天呼噜声早已惊醒了还在东西屋的梅大义和叶秀荷他们。
见到关有寿过来，他们丝毫不意外，唯有眉开眼笑。
在叶秀荷准备吃食，那边梅大义也拉着他家的小少爷聊天。
至于接着睡？
那是什么？
他得先提醒几句所谓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才行，还有千万不能仗着如今年轻力壮就不爱惜身体。
当然这话题一扯开，可有的聊了。要不是关有寿有意打呵欠，他义叔还能把他当成三五岁小娃娃。
这种疼爱让关有寿躺在梅大义身边都有些眼眶发热。他曾以为自己此生就是没有长辈缘分……
入睡之前，关有寿再次发誓一定要让好好护住他义叔，哪怕跟老丈人说破也要先封锁某些消息。
他不知丈母娘为何又恰如其分的捏时间离开，也不想去猜测。诚如大舅子所言，老妹儿就一个。
他媳妇也就一个。
替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是何其的辛苦，能不让她左右为难，他关有寿也舍不得让她皱一下眉头。
有了关有寿到来，这次海边度假就显得格外不同，欢笑声也多了很多。这处临时的院子更是少不了来客。
他又是个出手大方的，一来就带上家里一大坛酒，加上赶海收获的海味，可算痛痛快快地待了三天。
源于他的好人缘，一家人打道回府时，别说他以前的那些“小伙伴们”，差不多整个村子的人来送行。
应约赶来的马车车轱辘差点被海鲜干货压垮，这还是因为天气炎热不好放太多鲜新海货，不然还得多。
就如赶海得来的那些杂色贝壳、蚬子、海螺、蛎子、鱼虾蟹等，尤为特殊，也只有入冬能带走。
不过以关有寿的眼力劲儿，他心知肚明他家小棉袄没少搞小动作，没瞅把孩子喜得每天咯咯直笑。
怕马车真散架，一路上也不敢抄小路。沿着大道，关有寿是一遇上城镇就找邮局，挨个往京城寄包裹。
梅家的、齐家的……他寄的、他媳妇寄的、他儿子寄的、他闺女寄的、还有梅大义和齐景年寄的。
总之就是如同京城收件人不同一样，寄件人也不同，尽量不引人瞩目的同时，最大效率减轻马车负重前行。
东西不是很贵重，也不怕寄过去吃不完。
别说齐家家大业大，就他先生。不是也有几位老朋友，还有照顾他一对儿女良多的左邻右舍。
关有寿是尽量让自己少欠人情债。
可他没想到还有人下手更狠。要不是他再三阻止，半道上差点还要再包一辆马车装货回去。
瞧瞧都买的是些什么？
怎么各个都跟他闺女似的，一遇上集市就热血沸腾。看到什么都要，他是拉住了他义叔，也拉不住齐家小娃娃。
到了最后连他媳妇都豁出去了。一见到什么豆腐皮啊、粉丝呀……不管多贵，一个字买。
当然，别以为他就没瞅见闺女一个劲儿地捣鼓她娘。
“叔，我打听到了。咱们都不用改路线，直走十里路，就拐过弯儿有个大村子还有村民自发的集市。”
所以还得买？
关有寿失笑摇头，“要不再雇辆车？”
“爹爹，可以有的。”
坏丫头！
关有寿呼噜了一把闺女小脑袋，瞅瞅……连他义叔都心动，咋办？“行，今儿个由你们说了算。”
一辆马车能装多少东西？
关有寿就是不看都有数。
见仨孩子不单单用钱和，还懂以物换物。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帮着打掩护。
听媳妇在跟仨孩子嘀咕什么合算，什么亏了，关有寿淡然一笑。见多了，他也没去阻止一二。
成长途中何曾不就是凭着多见识和多锻炼。至于得失，谁占了谁的便宜？唯有让他们切身体会过才能领悟。
相比起时下有些长辈们，关有寿他更在意的是孩子们能从中懂得了什么，能悟出什么道理。
他比谁都明白一点，某些东西不是单单靠书面的知识就能体会。让他们掺和着磕磕碰碰的经历，这才是教育。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总算不是处处多有集市，可抵达马六屯，哪怕再策马奔腾，两辆马车到家时又是一个深夜。
帮着哥们守门的马振中一听到动静，出门时被一包包卸下的东西，吓得他差点被门槛绊住摔倒在地。
早知道哥们会折腾，更是知道哥们从来不把钱当回事，可这也未免太过于夸张。地上那一大堆是粉丝还是稻草？
兄弟，你知道的，咱们队里还有不少人家要借粮过日子。你懂一斤粉丝能换多少斤地瓜不？
马振中觉得今年还是很有必要再多酿些葡萄酒，多上山打些猎物，不然哥们再有家底都不够折腾。
啥，有义叔资助？
想多了。就老三那些数不清的臭毛病，他是宁可委屈自己，也不会接受。要不然他马振中为何就看中这傻哥们。
傻是傻了点，可就是这份傻气让人佩服。没谁会在朋友遇难先自己掏光口袋，没谁会做好事还不愿留名。
锦上添花固然可贵，但自身身处窘境，还能始终如一地去帮衬一把，他马振中就服他关有寿这一点。
不然当年他也不会抱着私心，想尽法子一番打听，就是为了给哥们找一门不会拖后腿的岳家。
第664章 是咱姑娘出的主意
不止马振中出门差点摔一跤，就是关有寿左胳膊右手的连拽带拉一堆东西进院子，他也是差点来个四脚朝天。
别蒙他啊。
他眼神很好的。
月色下，他家三间正房通往后院的两侧通道到底是咋回事？怎么就突然出现盖了一半的墙根？
还有院墙一侧的石头砖头瓦片那些，是哪来的？他就离开了三天，不对，从头算起也就四天。
随后也连拽带拉一堆东西进院子的马振中见哥们发愣，得瑟一笑，“别瞅我啊，是咱姑娘出的主意。”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麻溜儿地倒趟着一双短腿就往仓房跑去，还不忘嚷嚷道，“娘，是先都搬到仓房对不？”
马振中乐得哈哈直笑，跟身边同样百思不得其解的梅大义解释道，“义叔，大发他老丈人家就有人在窑厂上班。
咱们安安去年就跟她七叔约好想换了屋顶。这不，趁着天好，你们正好没在家，我们就请了屯子丰大爷。”
当然，他这也是从哥们口中套出一些话。得知哥们一些想法，他们七兄弟就聚在一起商量一下。
正好有孩子的话在前，于是趁着瞎讲究的老三不在家，先来个先斩后奏。要不是碍于三间正房不好动，早就全给推了。
“你老放心，咱们安安之前就给她凤姨一百块钱。这钱就是推了重盖，也是只多不会少。咱们对外也是说用了你老给俩孩子的见面礼，我们几个又凑了一些，没人敢再背地里瞎嘀咕。”
梅大义闻言开怀畅想，“干的好！”
“还是你老说话中听。你瞅瞅老三，他就瞪我了。”
“没事，他是感动。”
“真的啊？”马振中朝关有寿挤了挤眼，“要不咱们全给推了，这两天先住我家，咱们先凑合挤挤？”
德性！
关有寿瞥了眼心虚得远远绕开他来回搬东西的小闺女……反对？有何必要，该找的借口，他家小棉袄都已找好。
关有寿失笑摇头。
全推了肯定是不行的，倒是可以修整一翻改善条件。“我会让孩子她娘去找大全子家的借院子。”
在邻市煤矿厂上班的马振全，自从他大儿子转成正式工，如今是又想把他媳妇也给转成临时工。
这不，最近出来他媳妇时不时地带些鸡蛋什么的去往邻市，连下面的几个孩子都已经转到当地上学。
再也没有比借住他家更合适。也不用多久，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整完，再晾一晾借住一个月想来也不是问题。
“对，我就说呢，咋就忘了他家？”马振中双手一击，“当初我还琢磨过让你直接买他家院子。”
齐景年不由地放慢脚步……迟疑一下，他到底还是歇了心思买房。他爷爷说的对，唯有住在一起才是一家人。
“那咱们就说好了。明早就让她们姐妹俩一块去，之前大全子家的好像还欠我媳妇啥人情。”
不然让哥们媳妇去？不是他小瞧了叶秀荷，而是真有可能会出大血。他媳妇可能干的多得多，嘴也巧儿。
关有寿点了点头，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难怪之前请假的时候，这哥们一个劲儿的怂恿他多请几天。
要是他真待个七天不回来，是不是东西屋两侧就拔地而起多了两间厢房？真够用心不良的，尽会在他小棉袄跟前刷好感。
友尽！
“爹爹~嘿，嘿……”关平安借着她老子搬东西的空档，蹭到她老子身边，“咱爹盖新屋，不耽误我义爷爷的事儿吧？”
正合适。
“到时你记得配合爹，咱们拖也要先拖住你义爷爷治腿儿。”守住大全家，外界就是有什么传闻，只要孩子们配合就无须担心。
“好，我听爹爹的。”
关有寿斜了她一眼。说的好听，咋又擅作主张了？
“爹爹，你忘了啊？上回我姥爷过来，你还说打算等年底分了红，咱们家明年就开始盖瓦房？”
关有寿顿时哑然。那是他当时为了稳住他义叔，随口敷衍老丈人的好不好？闺女还当真了？
“太奶奶说她家老儿子也要盖瓦房，今年入冬她就和太爷爷俩人先搬进去住。你知道在哪儿不？
就隔着咱们两家那块荒地。她也不亏大儿子，说是老院子屋顶也给换成瓦片。还有前院大兴叔和三爷爷家的叔叔伯伯们也是要换瓦片的。”
难怪。
他闺女还真不是心血来潮。
“知道今年开春到现在，除了我和哥哥没在家那一个月，他们几家的小孩儿攒了多少草药不？”
没点把握，她关平安能让自家成为靶子？她都想好了，比如马大队长家的屋子住了有老些年，不结实了。
还有屯子里几户人家，其实他们的家底厚得很。有担心房屋住久，也有想给未说亲的儿子盖房娶媳妇的。
那么，她就当日行一善。
先一家一家来，咱们都住新院子。
关平安狡黠一笑。
然后……
关有寿这一头刚带领全家搬好东西入住马振全家没几天；那边马大队长家的西屋也突然塌了。
据说幸好塌了，不然等入冬没准会出人命儿。
也是，什么都比不上性命。
说是盖砖房，关有寿也不可能真会如此。低调始终是王道，特别是在老院那一边都是土房茅草顶的此刻。
而且他家这三间屋内秀得很，很大程度上当年的房主全是用了好料子。比如几堵土墙其实都是以石头为主。
还有屋顶上的那些木料。
再说这年头不流行推了老房在上面直接盖新房。不管是迷信也好，还是秉着能不浪费就不浪费也罢。
原则上关有寿还是请教了经验丰富的泥水匠丰师傅，在保有三间屋框架的基础上再扩建两间。
这一动工，可就忙坏了。
不止关有寿忙。
叶秀荷也忙。
她得忙着准备招待的吃食。自然，她一个人是绝对会忙不过来，后来就连马五丫她娘顺婶也过来帮忙。
同样的。
修整房子的速度也比关有寿想象中更要快速几分。一溜儿的大小伙子齐齐上阵，不到十天的时间全部完工。
这还是加上关有寿忙着赶制木窗途中停工了两天的速度。这边一忙好，那边又赶到大队长家。
第665章 舆论就是一把好刀子
所有人都是忙得一塌糊涂。别说外人，就连关有寿都差点忘了他岳家居然反常的没来个人搭一把手。
倒不是他有意不通知，实在是分身乏术。何况他的心思还绝大部分放在不听劝的梅大义身上。
一等关有寿偷偷告诉他这是秘方，有七八成的把握能让他的那一条腿儿康复。梅大义是不管谁说也不听。
怀璧其罪。
别说七八成，就是五成都不行。
与其让他家小少爷冒险，还不如别治疗。他信不过那什么跌打师傅，又不能直接杀人灭口。
他来这儿最大的感触就是人还是得多积德。有这么多人帮衬他家小主子，何曾不是大少爷干多了善事。
最后还是关有寿快要跪了，梅大义才不得不松口。以药膏给他带回京再治疗为由才结束这个话题。
当然，他的最终目的，未曾没有想借此物再跟梅老商量商量，是不是能给他家小少爷换点好处。
马六屯好是好。山清水秀的，民风又淳朴，可还真是辛苦的，汗珠子掉地摔成个八瓣儿的劳累。
小主子又犟。
刘青山安排他进武/装/部，去财务室里拨拨算盘多好。可他就是一口给回绝了，怎么说也不答应。
说起道理来还一条条的。
“说再多也没用的。我爹他是不想欠人情。你瞅好了，有我和妹妹看着，我们不会让我爹累着的。”
也是，子肖父。
都犟着呢。
在梅大义惆怅又欣慰的矛盾心情中，日子过得很快，又是十天过去，一转眼就到了搬家这天。
论理应该还要举行搬家仪式，但除了上梁那天扔几个窝窝头和一把糖，关有寿还是选择了静悄悄。
借住他家的院子，不管马振全两口子是否迷信，这就是一份情义，何必让人心里头不痛快。
换位想想，关有寿也不愿意多此一举。何况也没啥好搬的，大致上的东西当时他就全搬到自家仓房。
这人呢，其实心里都有一本账。
这不，关有寿为此就提前几天稍信给马振全，他哪天哪天要搬家，欢迎他们一家子回屯喝一杯。
而回复他的则是别瞎讲究，那天他们一家子就先不回来添乱，回头再上门道喜。
这说明什么？
说明马振全他们两口子信得过关有寿的人品。就连他几房亲兄弟也是对关有寿说该咋整就咋整，搬来风水带走也是一样的。
听得关有寿心里暖乎乎的，怪感动的。让他更是讲究，就怕一个疏忽把马振全媳妇的临时工给闹腾完了。
他这心思一对哥们透露，遭到马振中连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儿。换成他也不担心啊，谁不知你为人咋样。
其他先不说，就瞅瞅这回。
亲老子亲娘没过来搭把手，你还替他们找尽借口。啥啥老人都一把年纪了，是我自己给推了。
合计谁不知道那老俩口是见不得你好？还是没听到关大爷在背地里嘀咕有钱就瞎折腾也不帮把兄弟？
还有关老二没过来帮忙，居然还帮着解释啥啥二哥他负担重，啥啥他是说要来的，不过被我给拦下了。
合着谁不知那家伙心里正酸着呢，不然能不管住赵秋月在外头一说你的好日子，她就哭天抹泪儿的？
还有过来帮忙的关老大和关老四……
想想都要气炸他。忙是没帮上，倒是一点儿也不耽误到了饭点，就连没过周岁的小屁点都带上蹭一顿。
尽是些糟心玩意儿，丢人都丢到义叔那儿。要不是他特意请了赵老爷子来压阵，还有得折腾。
遭到哥们数次轰炸的关有寿唯有再次拍了拍马振中的肩膀。其中缘由？其实他解释过的，可这就是现实。
他难道不生气？可有什么法子。身为人家儿子的一天，他关有寿就得时刻记住吃亏就是福这一点。
他知道马振中是替他觉得不值，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如好兄弟一样站在他的立场上。舆论随时都是一把好刀子。
瓷器不与破瓦碰。
能在可容忍的程度内，是真没必要跟着他们破罐子破摔。谁的心里没有一把称？作吧，他还真怕他们不作。
搬家没有咋咋呼呼的从马振全的院子拿锅带瓢的，但关有寿还是听从丰师傅的意见心照不宣地选了一个良辰吉时。
这次与之前搬入不同。
时辰上倒不是破晓之前，而是太阳冉冉升起时分。用丰师傅的话来说，旭日东升代表着继续红红火火。
老头挺有意思的。
听得关有寿差点脱口而出，那下回再搬家是不是要正午时分？好在，他的小棉袄及时拍马腿儿。
这一拍二拍的，老人家算是被他闺女给带进沟里。他也不回去了，关上院门就偷偷摸摸地开始指挥搞迷信。
这节骨眼上啊，能有这一操作，真是好人。
修整房子时，关有寿没有给老丈人家稍信，但入住这一天就不同。事关温居，他还是提前给稍了信。
自然都邀请了屯子老人们，他就是硬着头皮也要邀请关大爷。
不过很“恰巧”。这一天也是关老二终于开始在老院一侧的宅基地上憋着劲儿破土动工之日。
而关有寿是不是有意挑这一天？
佛曰不可言。
“废话少说，过两天我家房子也要盖。不用你别的，帮我把木工活给捡起来饬饬门窗可行？”
“当然，你老一句话的事儿。”
“傻小子。”
丰师傅乐得哈哈大笑，举碗朝对面的梅大义碰了碰，“老弟，不是老哥吹的，你们家这姑爷不会白认。”
是的。
在马六屯这边，梅大义对外的身份就是叶秀荷的干亲，还是通过叶五爷口中亲口承认的干亲。
一旁的赵老爷子见势麻溜儿地趁火打劫，也拍板干完丰师傅家的木工活，让关有寿帮他也整整。
关有寿能推辞？
干呗！
他们这是在提携他，怕他这次掏空家底而已。不然木匠哪里找不着，又不是多精细的木工活。
而且又何曾不是老人家眼里容不下沙子，在替他这个不受“父母”照顾的可怜儿子处处撑腰。
干！
哪怕挤时间，他关有寿也要使劲再挤一挤。
第666章 薛大山带来的消息
被姑爷千叮万嘱的叶五爷自从跟老伴进屋开始，他还真没提到一字半句他那个糟心的大侄女。
但他不说，并不是不存在。
受齐老所托的薛大山来到公社已经有些时日。听谭书记说那边正忙着盖房子，他就先办事，延迟了上门时间。
急匆匆上门不是给人家添麻烦？何况他还想先和小景年见上一面。具体是什么个情况唯有孩子最清楚。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秉着齐老太太的种种要求，在公社那所学校的附近，靠近于关欢喜的院子，还真让他找着了房子。
这一片其实已经不算是公社中心地带，接近于城郊，但胜在附近都是各家自建的院子多，人气足。
唯一让他不满意的就是院子仅仅用篱笆杖子围了围。
要是他夫妻俩人搬到此地过来陪孩子入住还行，但要说留给那对龙凤胎上学入住，肯定是不行的。
他来之前，城里已经乱成一团。
照这势头下去，这股子歪风迟早还是会刮到这片土地。就这样的院子实在不安全，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好在齐景年又到与家人联系之时，特意避开关平安兄妹俩人跑到公社的齐景年终于见到了薛大山。
听了，他指了指他的“乘座”。
小黑小黄加小推车。
这就是绝配。
再说以关世叔夫妇俩人对他们的疼爱……住外面？绝无可能。更别说他还不一定会接收这份心意。
“别买，不是钱的问题。如今事态究竟要走到何种程度还不好说。我没计划让你和薛婶离开京城。”
薛大山皱了皱眉。相处久了，他比谁都明白别瞧着齐景年还年幼，但一旦他做出决定就不容让步。
“我现在还未确定待在哪边时间最多，可真一旦以此地为主，我还想你们帮我留在那边打听消息。”
薛大山懂他话里的意思。齐老他们是一定报喜不报忧，而他夫妻俩人就相当于是孩子的耳朵和眼睛。
“再说，我奶奶的设想不会成立。你是没瞧见本地有一种爬犁，到了下雪天，狗爬犁的速度极快。”
说完，齐景年还是将自己在关家所见的爬犁，包括车棚给讲解了一遍，好让薛大山等回去了有个回话。
薛大山听后先点了点头，“那边几时完工？我想上门拜访。”总归得亲自去一趟跟人家好好聊聊才放心。
说的再好，没接触过，薛大山还是不放心。
他媳妇可是让他给龙凤胎带了东西，以图这当父母的看在他们善待一对孩子的份上，对小景年多加照顾。
说心里话，他是不赞同把孩子放在这么老大远的地方。就是齐家出事，一个烈士遗孤的身份也足矣护住孩子。
再说他又不是死的，真有个不对劲儿，他还不能带孩子跑？何苦让孩子孤苦伶仃地留在异地他乡。
“快了，就这两天。”齐景年想了想，再出言阻止，就如关关所言，人小没威信。“要不现在就跟我一起过去？”
“还是再等等，现在过去还得麻烦人家招待。”到时晚一些过去，有梅家义伯在场，不怕显得突兀而至。
“正好我想去县里处理些琐事。快坐下来，我跟你说家里那边情况。来之前你大哥和你小哥前后找过我。”
齐景年点了点头，“二哥也给我写了信。”他三位堂兄对他很是关心，甚至小哥齐太平还准备来东北服役。
真是胡闹。
他大哥和二哥已经能相辅相成；剩下的小哥自然是去他老子的军区，如此一来大伯也有助力。
“小哥答应了没有？”
“太平还是一直说是你大伯给他的意见，我看老爷子好像也不反对。我已经把你的信给了你大哥。”
薛大山边说着，边先将齐家的一叠子信件递给他，“你大哥让你别操心家里，他的意见与你相符合。”
齐景年闻言松了口气，摆了摆手。信可以回头再慢慢翻阅。还有一些事情，他还想打听一二。
比如梅老近况。
再比如他外公姜家如今又是如何。特别是自从他二舅娘姐弟俩人匆匆离开，夏家是个什么情况？
电话里他爷爷也好，他奶奶也罢。包括他大哥在内。他们都说他外公外婆好得很，再多的也就没了。
“老爷子会隔三差五的去梅家和梅老聚一聚。梅老那边与以往没什么区别，还是该上班就上班。”
他媳妇经常和梅家的阿姨相约出门，还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不过值夜班倒是少了很多。”
接下来就是他最不想提到的。
薛大山沉吟片刻之后，“原本夏家在押的几位已经被判了去往西北，就连剩下的子女也是要回原籍。”
“是出现了转机？”
“也不是。你大哥说可能会更严重。不过出发的时间倒是延迟了。我来之前，夏家人还没离开京城。”
既然开口，薛大山就不难继续往下说，“这中间出了一件大事，涉及到了你二舅。他前妻把你舅和夏家全给告了。”
“叶秀娟？”
“对，就是她。”薛大山连连点头，“听老爷子的意思，是你二舅妈姐弟俩人先找人家要孩子。
途中可能正好已经发现了什么证据，恰巧你二舅见夏家定局给发了电报，他们就只好先回京。
可谁知他们回去还没两天，应该是叶秀娟也发现了什么，干脆就落井下石写了举报信报复。”
齐景年闻言蹙了蹙眉，“我今天就给我外婆打过电话，难怪她没多说几句就挂了。现在我外公外婆如何？”
“我也不大清楚，来的有几天了。想来电话还能打通，对你外公家影响不大。因为当时那举报的罪名很不少。”
“都有什么？”
唉……说来话长。
薛大山听过齐老爷子祖孙俩人的一些说法，还自己又专门去打听了一些消息，防得就是孩子被他二舅给连累了。
可有些事情超出他的想象。
此刻薛大山见齐景年异常认真的神情，自然不会选择隐瞒。他还是有条不紊的、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给讲述一遍。
顺便也借此贯通一些所见所闻，好提醒孩子一句：有些事情已经发展到不是你一个小孩儿能插手。
第667章 为难
齐景年是真无话可说。这边叶五爷想尽法子想压下，就怕影响不好。那边他大侄女就捅开。
难怪这些日子以来，叶五爷都没来姑爷家一趟。如此强势的攻击，算不算已经是不打自招？
齐景年无心去多关注叶秀娟，虽说对方跟他关世婶的姓名只有一字之差，但两家也形如陌生人。
还轮不到他爱屋及乌，倒是他外婆一定会为他二舅操碎心。一旦罪名成立，事情就可大不小。
“你来之前，我二舅被带走调查了没有？”
闻言，薛大山突然想起齐建军的一句话，差点笑出声，“你大哥说你二舅的运气无法用言语形容。”
“怎么说？”
“在夏家定下罪名的那一天，你二舅连同他的几个儿女，第一时间就宣布与夏家断绝关系。”
关键还是早于叶秀娟投出举报信之前的好几天，加上之前叶五爷上京一趟的双方握手讲和。
这就让绝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姜新华当年是真参与谋害关家千金的事件中，要是被夏老头握住女婿的证据，老头还能不利用姜家一二？更多人的心里宁愿相信这是前妻借机报复前夫。
何况立场决定了很多问题。夏家可能被认定是有意培养敌人，好企图里外勾结，可姜新华？
叶秀娟控告他的罪名就是知情不报，参与谋害，所以说文化水平至关重要。这不，就被姜老太太给死死抓住这点。
当然，姜新华要是换成普通人，也许无法挣扎。可他就运气好到他老娘姜老太太虽然早已退下。
但当年的姜老太太是一直搞思想工作懂不？如今姜新华就是属于主动去配合调查，而不是被押走。
别说薛大山分析的如此仔细，他就是稍稍露出几句口风，也足够齐景年对一切规则了如指掌。
“不用担心你外婆，她可不是普通的老太太。我来之前她大概是很忙，但也让阿姨过来提了句瞒着点你。”
沉吟片刻，齐景年还是选择了权当不知情。既然他外婆不想跟他说，他还是当她懵懂的小乖乖得了。
不过下次通电话，他一定得多提两句关关有多好。可千万别整呀整的，把叶五爷也给套进去。
“薛叔，这些事就别再提起。咱们就当不知情可行？”他关世叔如今可正防着他老丈人瞎掺和。
“怕为难？行。你就当什么都不懂。”
果然年龄又占了优势。
可为难？
齐景年还真没有这个想法。叶秀娟是叶秀娟，他关世叔是关世叔。孰轻孰重，还用得着掂量？
他只希望他在意的亲人们平安就好。大道至简，很多人还是悟不透关世叔的一句天佑平安。
关有寿搬家这天，不意外的薛大山来了。
为了免得好像显得齐家有多不信任关有寿，薛大山上门之后还特意与关有寿道了他两口子与齐景年的渊源。
诉说完缘分。
接着他是这么说的，“说句心里话，我们两口子没孩子，之前小景年在身边还不觉得，可这心里头老惦记。
正好在京城这些日子，闲得无事又联系上以前的老战友。这不，人家邀请我过来做客，我就来。
老弟，我这突然上门的，你可别见怪。建军他还笑话我不相信你，怎么可能？能教出浩然兄妹俩的老子能差得了。”
听后关有寿懂了。他还不至于心胸狭窄到斤斤计较，倒是从对方的身上好像看到自己的影子。
关有寿爽朗一笑，开口就是他家现在不怕没房间，邀请薛大山多住些日子。顺带着把人交到好哥们手里。
显然，温居这天绝对是少不了关有寿的八兄弟汇合，更少不了李铁军和关欢喜这对夫妻俩人。
那边关老二破土动工之日，这边关有寿迁居暖屋。
可把关欢喜给忙坏了。
叶秀荷是体谅到她的不易，找尽借口让小姑子去老院那边搭把手。可这人呢，没对比就没伤害。
相比起老院那边被老娘拘着准备午饭的嫂子们一些酸言酸语，有感与三嫂的厚道，关欢喜是更忙了。
忙还没什么，关键是心累。
明明她三哥早已订好日子，为何非要挑同一天？还当弟弟的就不懂谦让吉日。也就是在屯子，去城里嚷嚷看。
从她爹口中道出一句日子已经够红火了也不让让，她不失望。五指各有所长，老爹有多偏心早已见分晓。
可她二哥。
他咋就能说得出口那些话？
那已经是诅咒。
她老实憨厚的二哥也变了。
关欢喜进院子时，正好见到端着一个大海碗的小侄女和摸着孩子脑袋的关有寿这一对爷俩。
“爹爹……啊……张嘴，就一口。”
“哈哈……”
“快啊，都是哥哥挑好的呢。”
“哈哈……”
见到这幕，关欢喜叹息一声。不是当孙子孙女的不孝，而是老人让孩子们死了心，她二哥可明白这个道理？
错不在于一对孩子，更不是她三哥三嫂两口子。
关有寿见到进院子的关欢喜，双眼一亮，“累坏了吧？瞅瞅你满天大汗，快去擦一把喝点绿豆汤。”
“姑，我给你拿毛巾。”
关有寿接过闺女递来的碗筷，笑了笑……可看着牵起小侄女的老妹儿，他终究还是眼神一黯。
先生答应他会把妹妹的骨灰保存好，就是不知他这当哥哥的几时能有能力亲自护送她回家。
夏家，该走了。
曲终人散，酒散人离。
徒留下叶五爷，还有意外来临的薛大山，加上一位有些日子已经没有和梅老联系的梅大义。
自然而然的，话题就免不了提到四九城。
“我出门已经有不少日子，来之前还拜访过梅老和齐老，老爷子们一切如常。知道我上最北面，还让我带大衣。”
薛大山是有意装死。
不用齐景年事先提醒，他也觉得非常尴尬。
这关系复杂的。关家兄弟的媳妇和叶秀娟是堂姐妹，之前还能说小景年的外家和叶家和解。
可如今。
姜家能放弃夏家，但为了保住儿子，肯定会对付举报的叶秀娟……这一扯两扯的后面还有个叶家。
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好在叶五爷也没提到姜家，也好在他之前让人在天黑前赶来的马车来了。
第668章 特反常！
薛大山却不知叶五爷不是不提，而是有心也无力。据他打听，大侄女如今人已经被带回京。
更多的是，失望之极。
他是怎么想也没想到大侄女会糊涂到出如此下策，怎么还那么幼稚到想掰倒那王八蛋的地步？
还是在这节骨眼上，就不多琢磨他为何之前突然上京？就没琢磨没了夏老头，夏家已经是被拔了牙？
枉费他还想着法子压下不闹大；也枉费他想拖也拖到夏老头定罪一日的苦心；更枉费他愿做小人。
梅大义觉得叶老五今天有些怪。
特反常！
他耳根子是清静了，再也不会时不时地来两句什么大侄女啊，那丫头呀的，可未免变化太快。
很快的，梅大义很是欣慰地一笑。他懂了，今天是孩子的大喜日子，当老丈人的可不就得忌讳些。
“瞧瞧这屋宽敞吧？可惜孩子非得强调不能太扎眼，不然我还想地上就是不抹层水泥也要铺上层砖。”
叶五爷闻言点了点头。他姑爷是个拎得清的孩子，时刻保持着警惕心。真要听你瞎来可不得乱套。
“就是这一忙好，还不能轻松。听听今天那几个老家伙说的，还有得他忙。”他家小少爷还安慰他说正好干木工活避开那一头的兄弟盖房。呵~敢动动他小主子试试？老子削不死那老王八蛋。
还想占他小少爷便宜？也得他关义答不答应。瞧瞧……自从他和那关老头“谈话”之后，老实了吧？
想到这儿，梅大义朝叶五爷招了招手。
他正想要把自己没有点破关有寿身世仅仅就用某点东西吓住关绍宽（关大爷）的趣事给显摆显摆。
可真等俩人一凑近，梅大义突然想起当时他可是以叶老五当幌子，摆了人家一道又得瑟好像有些不厚道。
梅大义立马又歇了心思，话意一转，“多在这儿住几天。”
还以为鬼头鬼脑的要说啥呢？叶五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最近已经时常不在家，等下回。”
“你家老幺不是说了让你多留几天没啥？”梅大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今天你家老大老二咋没来？”
老大这些日子在省城，老二老三镇守叶家堡应付接二连三上门的侄姑爷那一方人。可这话能说？
叶五爷无言以对，拍了拍梅大义肩膀。自作孽不可活，可他也不想自己真留在这儿被人找上姑爷家。
“他们这段日子正好有事，不然也不会没来个人搭把手。你先安心住着，过两天我再来陪你喝两杯。”
该要下决定的，他逃不了。身为一族之长，再不断尾，他是真要下去都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大爷那，也只能等他将来下了地府跟他老人家再赔罪。他叶老五是真对他那一房的后代尽力了。
外面，关有寿面对一大堆的厚礼，颇为头大无比。他要是信了薛丁山口中所出的借口才见鬼呢。
什么是梅老给义伯的；什么是齐家姜家给孙子的；什么是齐建军给哥们的，甚至就连谭书记都拉出来溜一溜。
那其中几口面袋不用去触摸，他就能看得出是什么，不是白面就是苞米面；还有那几口麻袋。
但当场拒绝？
关有寿笑了笑。
先生啊，你落出破绽咯~不厚道啊，居然连齐家老爷子也当棋子用。这就是你所谓的人生如棋，各在局中？
搬！
搬入仓房再说。
哈哈……他关有寿如今可是又欠下一屁股债。
这次修整正房之时，原先保持不动的仓房一侧也紧挨着起了一间仓房和厨房，成了三大间。
虽说这三间和五间正房不能相提并论，依旧还是原先的土坯茅草顶，但用途无疑是多了很多。
其一炎热夏季使用的冷灶。它终于结束了靠院墙的命运，也终于避免了苍蝇蚊虫误入其内。
是格外的让关平安高兴。与时下的乡亲们在夏日随意熬个一天的粥，就着凉菜咸菜对付两餐不同。
她更热衷于热菜，尤其喜好用温火慢慢炖些肉，熬些骨头汤，还有更少不了一些消暑养身汤。
其二地方大了。储存的东西一分散也就不扎眼，有些东西比如药材和鱼干等就不用全一股脑地塞在一起。
其三，……
总之是好处多多。
眼前就有最明显的一点，如之前购买的粉条和苞米面高粱面，还有那些海鲜干货是终于是不会串味儿。
齐老太太也是有心人。
让薛大山准备的都是些实在东西。就比如其中的布料，她更是趋向于厚实且寻常而不是花里花俏。
关有寿就让媳妇搬回了卧室，回头给齐家小兔崽子多做几套秋装和冬装。至于孩子随身携带的那些厚呢子大衣啥的在乡下还是别与众不同。
而叶秀荷呢？
搬回正房的东西，全一股脑地放到西屋最里间的炕上，直接交给她七岁的闺女。她两口子屋里的箱子柜子已经塞也塞不进。
“娘，咋放我屋里啊？”
“你这儿箱子多。”
是的，虽然都是一些从废品站拉回来不咋值钱的柜子啊箱子的，可耐不住她有个爱折腾的闺女。
这半个月来，最忙的应该是她小闺女。
又是呼朋唤友地钓鱼逮兔子回来给盖房的人加餐；又是时不时地拉些破木料破家具回来。
她原来还担心随着孩子爹的想一出动一出，这房子越整开销会越大，最起码木料还得花不少钱。
嗨……可她闺女就神了。
这对爷俩出门一趟，全给整完了不说，后院还堆了不少旧木料。据孩子爹说得空整一整还能拼出不少好东西。
“来，跟娘说真话，到底花了多少钱？”
关平安眨了眨眼，“真没花多少。娘，就马车来回路费是大头。等入冬了，我用爬犁会更省钱。”
“还要？”
关平安小嘴儿一裂，“不了，下回换成坛子罐子。我找多点回家，正好咱们娘俩多腌些咸菜。”
叶秀荷戳了戳闺女脑门，“下回不要你爹，你带娘去。”
“好。”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怕就怕你不敢去太远的地方，如今外面正乱着呢。她梅爷爷可说了不准独自一人离开屯子外出。
“给了你凤姨一百，你还有多少？”
哎哟喂~
又来了。
第669章 爹，我姨奶奶来了
入住条件虽然还没达到梅大义期盼，但好歹能让他算是有所欣慰。当然最多的是他心知形势不对。
可有何法子？
不说梅老头咬牙坚持不准他带人离开，就是他家小主子对回城也毫无动心。此刻又闻一百块？
他这个心酸的。
不提他此次携带的钱票，就梅老头让他带来的积蓄，用得了让少夫人提心吊胆的，让孙小姐都缩脖子？
这世道啊……
梅大义鄙视地斜了眼叶五爷：亏你还老姑娘老姑娘的，咋就不培养培养老姑娘，还有见识呢。
也就是少夫人贤惠，否则真配不上他家小少爷。
“义爷爷~”
梅大义哈哈一笑，“是真的，孩子的钱，真不是从我这儿拿的。”给了都送不出去，他关义从无虚言。
“义叔，她爹已经惯她了，您老可不能再惯了啊。”
关平安朝梅大义挤了挤眼。
惹得他哈哈大笑。
也不知是不是这宅子的风水特好。反正啊，他来了这里吃的好，喝的好，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
梅老头一直不联系他，一准是妒忌成了红眼病。要不……也有些时日了，再打个电话聊聊？
就不信他孤家寡人一人会不想念俩孩子。
当然，得等叶老五走了。
其实也不用梅大义多等几天。
叶五爷一贯是说走就走，谁也拦不住，何况他过了酒劲儿已下了决心。借着人家马车还在，告辞走了。
当然，还不忘顺带着拉上姑爷。
关有寿倒没多想，以为老丈人要跟他说些什么私密话。反正马车去了一趟叶家堡还要倒回公社。
他眼疾手快地拎了一筐回礼，紧跟着老丈人上了马车。一路上翁婿俩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
扯着扯着也没有一个重心。当着陌生的车老板子的面，俩人谈的无非是些家长里短的话题。
可一等到了叶家堡。
关有寿放下东西，跟出院子相迎的丈母娘寒暄几句时，却不料想听到老丈人让路过的半大小子去喊人。
“对，让你大太爷，还有四太爷他们过来一趟。我要跟他们谈明天开祠堂门。”
所谓的开祠堂门当然不是开开门这么简单。要是关有寿没忘记的话，此祠堂早已在吃大锅饭期间变成了一个大食堂。
而老叶家的列祖列宗牌位不知道被挪到后山那块疙瘩地里去了。他老丈人指的开祠堂门某种意义上来说针对的是指族谱。
比如叶家堡谁谁家又娶进新媳，谁谁家又添了新丁，甚至谁谁犯了族规。等到了来年正月就会登记入族谱。
这不是节不是年的，提到开祠堂门？关有寿可算大致明白老丈人之所以让自己过来一趟的目的。
这是要内部对叶秀娟做出处置？
关有寿不动声色地继续陪丈母娘唠了两句，以家中还有客人为由告辞之后，麻溜儿地上了一旁等候的马车。
老叶家处不处置叶秀娟，从本心来说，关有寿真没往心里去。他娶的是叶秀荷，也仅仅是叶秀荷。
生母都不过如此，何况岳父？他不会忘了老丈人的好，但也就这么处着吧。亲戚永远是远的香近的臭。
如今恰恰好。
欠的越多连债带息的更难还的清。岳家于他有功，他感恩但还不至于到涕零程度。就如他大姨。
不知是不是有些人就是经不起念叨。
马车回程很快。
关有寿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小路口就下了车，刚付了车马钱，他儿子已经屁颠屁颠地跑上前。
“慢点。”
他刚说了没两天让儿子跟小北学稳重点，这就露了馅。闺女还好些，儿子总要快点长大，将来才能护得住妹妹。
“爹，我姨奶奶来了。”
谁？！
关有寿一怔，随即弯腰抱起儿子。有些坡度的道路被他家俩孩子铺了不少小石头，路旁更是种满了果树。
再隔个二三年，加上通往村口的两侧果树，队里应该又能多了一笔副收入，比如其中最多的枣树。
除了冬天，在其他季节，尤其是盛夏时节早已绿树成荫的。这还是他不准闺女搞小动作之下，多多少少还遮掩住了几户人家院子。
尤其是他家院子。
如来一位陌生人，不细看的话，还真发现不了山脚下这一院子。抱着儿子关有寿快走了几步，拐过弯儿，总算能望到自己大门口。
“你送我姥爷回去没多久，我姨奶奶就和我奶一道来了。现在妹妹在里屋陪她，我娘在烧面条。”
“你义爷爷呢？”
“没和你遇上吗？义爷爷和薛大爷俩人出去遛弯儿了。”关天佑想了想，“还带走了小北哥。”
“出屯了？”
“应该是，小北哥跟我说天黑了才回来。”
“几时走的？是见到她们来了，还是之前？”
“是后来。”
这是有意避开？
关有寿看了看天色……大意了，这两天不应该让义叔出门的。想来他义叔是憋不住想联系先生？
关有寿顿时呲呲牙。他们十有**是去前屯借马车去往县城，否则就一条道，他不可能没遇上啊。
他这一举动，惹得怀里的儿子咯咯直笑，“爹，你看手表啊，这个才准呢。小北哥说到七点一定回来。”
那是去公社？
“爹，你咋不问问我还有谁过来啊？咋不先问我老表叔来了没啊？”
追也追不上。
一心两用的关有寿听到儿子这话，呼噜一把他脑袋，“他肯定是没来。”来的话不会先去老院那边。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傻儿子。
“是呢。就我姨奶奶和姨爷爷俩人过来，姨奶奶说姨爷爷被我爷拉住，俩人正唠嗑着，迟点会过来。”
麻烦又来了。
关有寿沉默了一下。
打的真是好算盘。
他还真不能当着他大姨的面赶人。
眼看到了家门口，他拍了拍儿子屁股，先放孩子下了地。等他一脚踏进院子，迟疑一下，关有寿终究还是没朝黑子招手。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叶秀荷从新厨房钻了出来，见到他双眼一亮，连连指了指正房东屋方向。
瞧把他媳妇给吓的。
“大姨来啦……真是稀客。媳妇，多整点好吃的，让大姨瞅瞅她侄媳妇有多能干。”
第670章 还真是稀客。
还真是稀客。
要不是老妹儿接连来了两封信邀请她老俩口过来，刘翠香的腿脚又不便，她还真不想过来。
可老妹儿让人在信里写了之前老三和老四因为路途遥远就怕麻烦她，如今四个儿子也就剩下老二起新房。
还说啥就这个儿子最没出息，让她过来添添喜气……再加上她私心里也想瞅瞅三儿过得咋样。
不然她是真不想来这一趟，最多寄些人情呗。唉……谁能料到三儿正好今儿个也是办喜事。
她现在可悔死了。
从一大早出发，先是赶不上早班车，再到好不容易坐上车又开到半道上坏了。当时她就应该倒回家的。
此刻听外甥的声音，刘翠香是一高兴，再也坐不住，立马下了炕高喊着，“三儿，我在屋里头。”
东屋，最里面一间是关有寿特意为梅大义而准备。不依？他理由多得很。比如没长辈住压不住风水。
反正理由多多。
当然，梅大义也心知他住不了多久，还要回梅老身边帮他小少爷盯着局势。因而也就顺水推舟。
总归等他离开，还是让孙小姐想法子让小少爷两口子移到这间屋。到了冬天有火墙既暖和又清静。
此刻刘翠香老姐妹俩人待的地方就是靠近外屋地的东屋另一间。之前关大娘就想推开隔壁的房门。
可这儿与老院的五间土胚房就格式不同。
在关有寿见识过了城里的楼房。他这次不止翻新扩建了五间瓦房，还专门在室内留了走道，在木门上带了锁。
为了采光，几扇房门虽说都是旧木料拼接而成的几扇木门，但其上面部分还是井字形格子可视的半扇门。
而所谓的锁？
也不是真正的那种门锁，用门栓形容会毕竟合适。不懂的人永远不明白；可知情的，比如马振中。
他就知道房门里外的木把手，在那儿一转，就如同机关，能让房门一侧与门框的插槽合上关死。
再开门？
随便是里外哪一侧的木把手，再往反向将木把手一转就开了。
就是这么简单。
可关大娘不懂啊。趁着关平安去倒水，她可算是踮起她的三寸金莲，趴在门上面的井字形格子往里瞅。
越瞅，她是一揪一揪的心疼。
这败家子。
五间房已经是瓦房，墙内都粉刷了白石灰不说，居然还挂了窗帘，配上炕琴，上面更是都叠着棉被。
这是她还没见到西屋最里间。被她视为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关平安的闺房，那才是最为齐全。
叶秀荷为何把东西都往闺女房里塞？
可不就是那屋的家具最齐全，没有之一。寻常人家陪嫁最多也就是一对对箱，可她房间内却远远不止。
虽说都是些从废品站拉回来的缺胳膊短腿旧家具，可奈不住她有个好老子爱宠着她惯着她。
磨去原本的花纹和上面的鎏金装饰，再修整之后，就是没有按照关有寿喜好的漆上大红色。
被刨了露出本色，粗粗打蜡的矮柜子、两对对箱，还有小圆桌小圆凳就是再普通，却也不容忽视。
要不是关有寿坚持让闺女在外面长书桌上学习，要不是关平安不敢大咧咧地在房间内摆上书架。
还要有更多。
天知道她到底又私藏了多少好东西。比这些好的家具难道就没被她从废品站那些地方刮收到嘛？
未必。
关有寿就见过他闺女还藏了套品相有个**成新的黄梨木家具。原本傻孩子还想摆在他两口子的卧室。
乖乖，差点吓死他。
不说总有人是懂行，就是让他再残忍地用手刨去磨去那些雕刻的花纹，他还真怕成了罪人。
这些可不单单是古董，它们还汇集了精工能匠的大量心血。要不是邻市乱了，也许他此生都无缘得见。
关大娘是左立不安。
又悔又惧，更多是控制不了奢求的想象空间。没踏足这五间房之前，和此刻的感触是不同的。
原本就该她住的东里间……
不用说，现在墙上挂着的那件中山装一定是那个人的；那个在省城威胁她，逼她按手印的那个人的。
刚才见她进屋，那张脸就对着她似笑非笑，眼里未曾不是没有威胁之意。她的亲儿子咋就忍心糟蹋她这个娘？
此刻关大娘听到外面传来关有寿的声音，立马往炕里面挪了挪，一眼瞟到要下炕的大姐，怔了一下。
大长腿的关有寿进屋的速度不慢，随着他那爽朗笑声还未停下，大高个已经撩开门帘进入。
“三儿。”
“三儿。”
两声三儿，语气是一惊喜一忐忑。关有寿忽视了忐忑的那人，疾步冲到炕前扶住下炕的刘翠香。
“慢点慢点。大姨，你咋来了不先让狗子吱一声，我好先去接你啊。腿咋样？大老远的吃得消不？”
刘翠香眉开眼笑地抓着外甥胳膊，顺着他的力道重新坐回炕沿，“你弟是说要给你拍电报，被我给拦了。
又不是没来过，折腾你干啥。咋又瘦了？隔了老长日子了，咋还不长肉？”
有一种瘦，是疼爱你的人眼中一种瘦。
关有寿乐得开怀大笑，“大姨，我是胖了，不信你看看我胳膊。”说着他曲起了右胳膊肘，“瞅见了不？”
“你外甥壮着呢。老早就想你来，这趟过来你可得好好待些日子。我哥和弟他们不来接，咱就不回去。”
刘翠香怪嗔地拍了他一下，“咋起屋了也不跟大姨说一声？前些日子还收到你的信，可别说忘了。”
“我就稍稍整一整，不是多大的事儿。”
看来是真不想搬到城里。刘翠香斜倪着他，“我这趟过来要带你们回去，可别糊弄你大姨我啊。”
关有寿讪笑两声，他还真没想搬到省城。
关大娘皱了皱眉，突然双眼瞪圆。这是大姐帮老三找好了工作？不让带他们一家子回去干啥？
“听说省城现在很乱。”
刘翠香安慰地拍了拍外甥，“咱们下人出身，啥风都刮不到咱身上。”
“大姐。”
刘翠香瞪了一眼老妹儿，果断扭开不鸟她。换成老四就城里安稳对吧？打量外甥真听不懂呢。
“你娘是舍不得你呢。”
关有寿笑了笑，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迟了。
他还真不稀罕。
第671章 嚯嚯~
关键时刻，还是他闺女靠谱。
“爹爹~我娘好了。”
好了什么？
自然是面条。
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在礼节上，叶秀荷哪怕是已经累了一整天，她也会重新和面轧面条。
何况是她男人孩子一直抱有好感的远来长辈。要不是婆婆在，又怕她说些有的没的添乱，她更想直接用白面。
据她男人说，这大姨还想让她顶替姨父的工作。他人待她好，哪怕没法接受，叶秀荷也想尽些心意。
紧赶慢赶的，这会儿她终于在轧好细面条之后，挑了其中两碗量的面条煮好又，煎了荷包蛋上汤。
“哎，这就来。”关有寿赶紧趁机站起身就走，“大姨，听说我姨父也来了是吧？我去接他，你先坐着。”
“不用，太麻烦了，迟了他自然会过来。”
“近得很，我去去就来。”
关大娘看着儿子离开，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这死小子是故意的。他是存心不让他老子兄弟一块过去。”
刘翠香一声不吭地直直看着她。
为何好好的儿子会跟你离心？
你还不懂！
“还有那死丫头片子，刚才准是听到你提我，她故意喊她爹。随了根的赔钱货，见到我都没喊一声。”
刘翠香白了老妹儿一眼，懒得出言搭理。从来都是自己只要反驳一句，她就会越来越来劲儿。
这臭毛病。
当婆婆的不要脸，她这当大姨的可没打算在外甥媳妇跟前丢了份子。唉……好在仅此一次，明儿一早就走。
造孽。
再好的青砖瓦房是没住过，还是大宅子大门户没见识过？咋就盯着亲儿子的东西犯了眼红病？
当年她娘为了老妹儿挑了关绍宽这么一个人，到底还是错了。没见识眼皮子浅的东西就是见不得人好。
原以为会眼红自家日子，哪想就连亲儿子都不放过。
这还是人？
连带着她老妹儿也变了。
三儿啊，这次是真死了心。刘翠香此刻都不知自己该为外甥终于想通松口气还是为老妹儿伤心。
外面。
关平安翻了翻白眼儿，随即眼珠子一转，跑向新厨房时，正好见着叶秀荷将最后一碗面条放到托盘。
“娘，我爹在外头等你，让你先去。”
“不是说去老院喊人嘛。”
“快，快，快。我瞅见我爹给我打眼色了呢。”
叶秀荷迟疑地看了眼托盘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终究还是自己男人重要，“行，娘这就去。就放着哈，你们别端啊。”
“好好好。”
快去吧，我的娘哟，我爹都快到老院那一头了。
一旁全程没有吭声的关天佑，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瞧了瞧转身就跑的娘，瞧了瞧踮起脚尖的妹妹。
关平安正从脖子挂的荷包内掏出一小包药粉。只见她正麻溜儿地掀开一角，捏了一撮粉末散在其中一碗面条上面。
“妹妹……”
“嘘~”
关天佑无语地瞥了眼妹妹，立马去找了一个托盘放到长案板上，将那一碗未添料的面条端出。
“稍稍搅拌就行。你端这一碗，我来端你那一碗。你端过去，她很有可能不吃或者换了懂不？”
她代表谁？
“嚯嚯~”
“别傻笑，快点。娘她没见到咱爹在大门口，立马就会跑回来。”可怜的娘，你咋就听不出妹妹的语气不对劲儿？
“让你骂我死丫头片子；让你骂我赔钱货。老赔钱货，等着，不让你拉到腿软，本姑娘就不姓关。”
关天佑听到妹妹的小声嘟囔，小脸立马拉了下来，“再往里头放多点。”他就说他妹妹多乖巧啊，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整人。
妹妹真要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她早就不准你进来，管你是不是姨奶奶带来。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岂有此理！
“嘘……不能多，多了要拉在咱们家多恶心。”一个时辰之后，义爷爷准会回来，‘她’也该回去了。
外面院子终于传来叶秀荷倒回转的脚步声，关天佑立马端起托盘转身就走，“快跟上，看哥哥的。”
妹妹还是太傻了。
这么好的泻药既然已经配好，咋就不直接交给他呢。
听说今儿个响午老院那边好热闹不说，还一起骂他家，让你们嘴贱。须知独乐乐哪能比得上众乐乐。
“奶奶，你吃。姨奶奶，你也别客气。厨房里还有面条在煮，等我姨爷爷过来不怕面坨了。”
“你娘也太讲究了，咋还加了鸡蛋。”刘翠香接过关平安托盘上的一碗面条，“我刚吃过还不饿。太多了，快去拿个小碗。”
“没多少，就两口。我娘的意思是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要吃晚饭，这儿先给您老垫垫底儿。”
“姐，你就安心吃吧。你没瞅老三他家底厚着呢，就是全白面也没啥。我这还是托了你的福，居然能吃到儿媳妇烧的面。”
关天佑权瞟了眼离开的妹妹，乐呵呵地笑着，“奶，你可太冤枉我娘了。上回我娘给你送饺子送怕了。”
见我娘好欺负是吧？
也得瞅瞅她儿子我让不让。
关大娘剜了一眼孙子，低头继续吃她的面条。小兔崽子，以为这么一说，老娘就会不好意思吃？
关天佑见状，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为了表示自己有吃的，他还拿了一小包肉干蹭到刘翠香身边。
“姨奶奶，你尝尝看，这是妹妹做的小零食。有点辣，吃到嘴里还有些麻麻的，喝口面汤最合适。”
“你爹给我寄了，来……张嘴，咬一口鸡蛋。”
此话一出，吓得关天佑连连摇头。要不是怕这对老姐妹俩人中途换面条倒汤啥的，他一个大老爷们早就走了。
鸡蛋？
他家真不缺这玩意儿。
说起来都是泪。
他是真吃怕了。
早晚先来两个水煮蛋，白天再炒蛋、煎蛋、炖蛋换着花样儿来，蛋蛋蛋的……可蛋它还是蛋啊。
为啥这么霍霍懂不？
除了他爹规定的家里鸡蛋不准卖，他妹妹不说山上的野鸡蛋，就是草甸子的野鸭蛋都没放过一枚。
使劲吃，使劲吃，吃了快一年，地下室还有一溜儿的新鲜蛋和一缸咸鸭蛋。送人都不好寄包裹。
他爹说了，为了不让妹妹祸害那些山鸡野鸭，更别想卖了。你们一卖，遭殃的还是那些小可爱们。
第672章 你要几斤？
关平安可不知她老子居然有此一言。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去收集野蛋们，小葫芦内的鸡蛋鸭蛋们都快已成灾。
她不捡起来还不行。一不留神的，耽误个十天半个月的，它们不是变成坏蛋就是被踩碎成渣。
而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她两小弟。骂吧，态度很好，然后屡教不改；打吧，为了几个破蛋，还真舍不得。
“妹妹，刚才的药粉还有多少？”
关平安脱口而出，“你要几斤？”
闻言，关天佑差点晕倒。
“嘿嘿……”关平安讨好地笑了笑，“哥哥，我说笑呢。走，我带你去我屋里。我还有好多好玩的哟。”
想来这次修整好房屋，起码五年内他们家是不搬走。是时候在房间内搞个暗室呀，地窖什么的了。
瞅瞅她让她爹搞的那些小机关，连穆休那坏小子都翘大拇指。服气吧？本姑娘就是这么厉害滴。
“那边……”关天佑下巴朝西面扬了扬，“先把你小包包里的全给我，我正好去瞅瞅咱爹回来了没。”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
“嘘，你得在家盯着，免得咱娘被人欺负了。”
被点中软肋的关平安翻了翻白眼儿，倒是很干脆利落地伸手去掏荷包，掏呀掏呀的，还是不敢掏大包。
真要拉出血，一定有人会怀疑。
关平安侧过身子，扭头飞快地瞄了眼厨房的门口。
“我就蹲在你对面，咱娘一出来，我就能看到。”所以没必要鬼头鬼脑的，一瞅就是干坏事成不？
院子里蹲在地上的兄妹俩人相视一眼。关平安果断放过他一码，时间精贵，她赶紧转交东西。
“这是五人份，能拉三四个时辰。哥哥，不方便动手就先回来，咱们兄妹俩再商量商量对策。”
“好。”
关天佑应了一声立马站起来，把一包药粉往口袋一塞，撒腿就走。走着走着……快离院门口不远就跑。
乐得关平安捂嘴闷笑。想了想，她还是朝懒洋洋扒在院子欣赏日落的黑子和小黑这对二货打了一个手势。
她爹既然没打算邀请老院那些人过来，就单纯去邀请客人，那肯定是不会在那边多说废话，没准已经离开。
而有两小弟配合她小兄长，自然能助他一臂之力。但愿她哥哥别一不小心全对付一个人，那可真会让人拉虚脱。
她还是小看了她小兄长。
关天佑为了避免被他老子给撞上，他绕开了直通老院的那条土路，一进老院，人可大部分都在旁边的宅基地。
小孩儿嘴上嚷着爹，嚷着在哪儿啊，两腿小短腿可一点也不慢，直接冲进了老院外屋地儿。
背着双手正在二儿子宅基地转悠的关大爷被关有寿忽视，连邀请一句都没有，他心里头正恼火得很。
可他看到孙子了没？
绝对是看到，也听到。哪怕不应声，他还朝大儿子使眼色。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有外人在场，不好明说。
关有福自动理解为他老子让他这当大伯的去好好教训侄子，可当他看到紧跟着冲进他家院子的黑子，怂了。
但他不是有媳妇嘛。转了转，终于逮住他媳妇。
刘春花？
她此刻正琢磨着老二家的是不是应该开始准备晚饭？她今天可是帮了老大忙，连老三家的酒席都没去。
正逢她男人朝她扬了扬下巴，又给她打了一个眼色。刘春花立马大嘴一裂开，拖住赵秋月就走。
“大嫂，干啥啊？等等，我这干完就好。”
“晚上在干。你说你咋就没点眼力劲儿啊，大家伙帮你家干了一整天，还不快跟我去煮饭。”
这大嗓子越说越大声，羞得赵秋月只好喊声小闺女跟上。至于为何不喊大闺女，而是小闺女？
关小竹泼啊。
她不怕大伯母刘春花。
二来她大闺女关小兰是真勤快，不像小闺女这里都要花大价钱起新房屋了，还念叨个没完要上学。
你去啊，又没人不让你上。打从母鸡能下蛋开始，一天里到底被这死丫头藏了几个鸡蛋，她这当娘的会没数？
她说一句，她男人就不准她说，还说啥本来就是他们当爹娘的对不起孩子。她当娘的生了她，养到这么大，还欠了她不成？
一吵，她男人就跟她打架。行。就看你偷卖了鸡蛋攒足钱，还要想干啥。反正想她供吃供喝是压根不可能。
她就不信都背债起新房了，孩子他爹还有闲功夫整天说些有的没的。不卖力干活攒钱还债，下面还有俩儿子呢。
赵秋月斜了眼前面的小闺女，立马转开视线。真要是不靠家里能上学，也不错。往后有出息了，还不得帮衬弟弟。
啥，不帮？
想学关老三？那也得瞅瞅她赵秋月是不是公公婆婆。能得他！尽会些没好样儿教坏她闺女。
狗杂种，之前没藏私房钱谁信，早就瞅出他不是啥好人。亏那对老不死的还以为早就拿捏住儿子。
进家门的关有寿又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他深信一定是关大爷在诅咒他，还有老院那几个有一个算一个。
可以理解的，原本他赚十个铜板都要上交，各个有份。如今却没了，可不得往死里咒他、死里恨他。
赵秋月妯娌俩人在后，关小竹在前。这仨人还没进老院外屋地儿，关天佑已经从里面带着黑子和小黑出来。
虽说没有面面相对，但关天佑还是朝她们远远地就高声喊了大娘二大娘，打过招呼之后离开。
去了一趟京城，被梅老又点拨过，关天佑的性子到底又稳重多了，行事也成熟多了。换成之前，呵~
眼皮子都不撩一下，立马走人。
看着他离开的小背影，赵秋月的眼神闪了闪。
“大嫂，你屋里头该有人吧？咱们都在外头，说真的，这家里头要是没个人守着还真不行。”
前面的关小竹翻了个白眼。她娘还是自以为聪明，也就这个家里的棒槌不懂。她默默数着一二三。
果然。
她这蠢大娘都不用她数到二，就咋咋呼呼地往外屋地儿跑。也不想想你家里到底有啥值得人偷的。
何况是关浩然这死小子。
第673章 不对付扯上我娘干啥？
关小竹咬了咬嘴唇。
自从见到她三叔家的那位义爷爷，她想来好几天，七拼八凑的，她总算想起前世某些事情。
上辈子好像也是还没到秋收的时节，天热得要死人，与老院这边断了联系的三叔第一次翻新了房屋。
那边山脚下闹哄哄的，旁边院的梁大爷就问她爹啥时起屋？之后她爹和她娘不知是咋商量的。就买了两头猪。
后来卖了两头猪，她娘带她弟去了她姥家，回来就说也要起屋。在那几天他老叔是第一次去了省城。
回来后他还吹了一大通。奇怪的是当时她这位姨奶奶老俩口就压根没过来，为此她爷爷破口大骂。
她吓得躲在外屋地儿切猪草还是啥来着，连切东西都不敢弄出声来，就听到后来他爷骂她三叔认贼作父。
好像是她奶好摔了东西才停止。再之后，她爹就说她三叔屁的本事，还不是靠她三婶儿发了一笔横财。
是的，应该就是这次。那位义爷爷不光帮她三婶儿盖了房子，还买了辆整个屯只有赵家才有的自行车。
就是那位义爷爷是啥时走的？过了今年，他后来到底还有没有来？还有那个毛孩子是谁？上辈子她咋就没见过？
也不一定。
就是来了，她也不一定见过。
关小竹简直要恨死了上辈子傻乎乎的自己。三叔跟她爷奶闹掰也好，跟她爹娘断了来往也罢。
她一个**岁的孩子跟着他们大人瞎凑啥热闹？那死丫头死了就死了，又不是她推的，到底心虚啥？
那会儿她是真从心里觉得世上再也没有她娘那样好的母亲。所有人都觉得那死丫头的死多少跟她有关。
可就是她娘护着她，说不是她的错。
三婶听了浩然的话，冲过来要打她，也是她娘让她姐作证当时她姐妹俩人在一块压根没瞅见那死丫头。
那之后她是真怕了。出门都跟着大人，就会在家养猪干活，一个人去那边山脚下打猪草都不敢。
可真傻！
还真被关浩然那死小子给唬住了。
其实那死小子除了开口骂，难不成还能要她命？
那会儿。
哪怕去打谷场听听那些嘴碎的老娘们说些荤话也好；哪怕每晚去队院听听那些老爷们吹牛逼也好。
她现在也不会抓瞎。
关小竹深深地看了眼她娘。
上辈子已经毁了她一次，这辈子还想毁她。
要不是她娘老不让她出门，她也不会一见到那贱男人觉得他有多厉害。只不过是个无权无势被赶出城下乡的穷知青罢了。
原来他说的她三叔家有背景是真的。她还以为他跟那些人一样，又是一个来笑话她爹有眼无珠的人。
谁会料到她三婶儿的娘家干亲都这么厉害。难怪她爹不服气，要是她娘也有这么得力的娘家。
那她岂不是跟浩然那兔崽子一样，想啥就有啥。应该是的，最起码也能跟那死丫头一样天天不用愁。
真是命大，咋就没跟上辈子一样死了呢。
要是就这么没了，该多好。
她现在可都知道将来会咋样，还不信就没法子在三叔家没了闺女，她还不能哄好他们一家三口。
就是不能当他三叔家的亲闺女，好歹也不会让三叔觉得她害得那死丫头掉下山，一瞅见她也爱答不理的。
“死丫头，又窝在里头生崽呢。还不快给老娘出来，猪食煮了没？瞅见那小兔崽子过来干啥了没？”
从西屋跑出的关小梅翻了个白眼儿，“现在猪啥猪食，就两口锅，二婶家不要用啊。我刚进的屋，你就回来了。”
刘春花瞪了她一眼，撇了撇嘴，再次问道，“瞅见那小兔崽子过来干啥了没？有没有跑进里头？”
“找他爹。没找着人就走了。他才不会跑进里头，还说咱们家一股子臭味儿，也不收拾收拾。”
“小王八犊子，有娘生没娘教的死兔崽子。你咋不拿把棍子抽他？下回他敢跟你说这话给我往死里揍。”
“我可打不过。他还带了那条狗。”
“不行，我得去找老三家的说道说道。才屁点点的孩子就没大没小……”
“急啥啊。”赵秋月连忙拉了拉大妯娌，“现在咱娘就在她那，还有客人在，老三可不给你面子。”
“他关老三敢！”刘春花立马停了脚步，“我可是他大嫂。”
“他连爹娘都不放在眼里，唉……咱们这些当嫂子的算啥啊。如今就连老三家的，不是也不搭理你？”
“二婶，你跟我三婶不对付扯上我娘干啥？”关小梅说完翻了个白眼拽住她娘胳膊就往西屋拉，“娘，你帮我瞅瞅屋里是不是有耗子洞，炕上不知咋的都有耗子屎。”
被闺女拉着的刘春花狐疑地看着要开口的赵秋月，“老二家的，你行啊，你个烂心肠的，亏我还帮你干活……”
“大嫂，我没有。”赵秋月顿时红了眼眶，“都是话赶话，你把我想成啥啦。刚刚我不是还拉你了。”
“呸！”刘春花啐了她一口，“今儿个你哭天喊地抹眼泪儿试试，瞅你家爷们会不会往死里揍你。”
关小梅急得连忙双手推她娘进西屋。赢了还说啥？再不进去，她娘俩又得帮她二房白干活。
刘春花被闺女掐了掐，立马回悟。她麻溜儿地反手拽住闺女就溜进屋，嘴里还不停地骂着丧良心黑心肝。
赵秋月气结。还真被刘春花说中了，今儿个就是她男人要吵，她也不准他吵。她狠狠地揪住小闺女就想掐。
关小竹一个用力，“啪”的一声拍下她娘的手，撒腿就往外跑。“我现在就去喊我奶回来搭把手。”
不用她去关有寿家里找人。在半道上，关小竹就遇上了颠着小脚正急匆匆迎面而来的关大娘。
之前关天佑一回到家，就立马跑进东屋。
当着刘翠香和叶大贵老俩口的面，他就喊着奶奶，你快回去，我大娘和二大娘俩人要打起来了。
关天佑撒谎了嘛？
没有。
他才不怕被拆穿。
在他的眼里，那一对妯娌既然要一块准备帮工们的晚饭，要是不吵上几句才是好稀罕的好不？
可……照目前来看，可不就被小孩儿给猜中的**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