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6章 意外吗？
关有寿直截了当的表了态。就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许久，他就如被绳索拉着的木头人似的。
——谁都想扯他一下。
所以自己还是有怨气的对吧？
关有寿是绝无不承认这点，肯定是睡眠不足造成自己心情有些烦躁，他又是还需父爱的无知幼儿。
可关仁之所以是关仁，自有他的独到之处。来之前通过他的大儿子关仲远，他已经对关平安有所了解。
通过关平安对关仲远和关子武俩人的态度，再加上得到的一些消息，当场他就对关有寿进行过分析。
他不是他家一遇上儿子的事情就乱了手脚的将军，要是少爷迫切地想回归，他就不会直接让孩子出面。
临来之前，将军给的命令是能劝则劝，劝不了就一切都依孩子。到了后，阿义又说了少爷一家子的情况。
难啊。
他想带走人不是一般的难。
尤其是李少爷，不对，如今是梅先生的态度是极不赞同少爷一家四口离开。他关仁不担心为之付出多少代价，怕就怕这一点。
显然，无须再试探。
关仁瞥了眼梅大义。
梅大义会意地站起身，走到梅老前面拉他起来，“行，听够了没有，让阿仁给孩子说说那边的事情，你给家里打个电话。”
梅老斜倪着他，“你去不就行了。”
“谁不知道咱们小如初跟你最亲，你舍得孩子整宿不睡就那么眼巴巴地等在电话机前？快啊。”
梅老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只要一墙之隔，他倒不担心关仁在他小弟子前面私底下还什么小动作，去年就有机会出去，可最后不是打死都不走？
论爱国之心，身为他的弟子如何会逊色于人。
关仁此刻顾不上去考虑梅老的想法。他一动，关仁就坐到了关有寿身边，抓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划下几个字。
——隔墙有耳。
关有寿一怔之后，点了点头。
“我来之前老爷就命令过一切听你指挥，原则上是能劝则劝，劝不了就一切都依孩子。他高兴。”
——收到礼物。
关有寿看着手心，嘴角勾起。
“这次来的匆忙，老爷只能让我先带一份大礼。”关仁说着在关有寿的手心写下图纸两字，“我在这边待不了多久。”
关有寿蹙了蹙眉。
“老太太身子骨好的很，她还等你带孩子回去。就是老爷的日子不好过，一见到就先来一拐杖。”
关仁悄声说完，朝他眨了眨眼。
这一动作更沉闷的气氛立即消散一空。
“自从老爷退下来，老太太就宣布出国去陪你，过了半年左右，该知道的都已经得知你身体康复了不少。
还在家里的夫人就打电话给老太太说是你早点成亲才行，她推荐了她小侄女，老太太当时就说早给你娶了故人之女。
如今孩子个个都已经不小，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一直就在外祖身边，为了这事夫人娘家人还闹了一通。”
关有寿扯了扯嘴角，“没气着吧？”
“老爷早就防着这一天。自从离开内地，他们就靠老爷才有一口饭吃，根本不足为患。识相的还好，否则有他们后悔的。”
“勇叔现在可好？”
关仁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得很。那老家伙就是没法跟将军一起离开，尤其是这次得知我来，他差点撸胳膊不干。”
“看来勇叔还是老样子。”
“他也很想你。让我无论如何先带你一个人出去就是他的主意，他说我只要一说勇叔等你等了快三十年，你就理解了。”
关有寿暗叹一声，缓缓点头。
“少爷，你是怎么想的？”关仁看了看房门口，收回了目光，在关有寿的手心划下——小姐给老爷的信？
关有寿郑重点头，轻飘一声气音，“等。”
——五年？
关有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孩子祖父肯定心里有数。你哪天走记得通知我，我给老太太准备点东西。”
“不让我见见孩子。”
“方便？”
关仁下巴朝隔墙一扬，“只要有心。”
见状，关有寿微微摇头，“能少一事则少一事，小心为妙。我这里都挺好的，你让老太太放宽心。”
至于孩子们要不要见他们仁爷爷？关有寿表示他会转达，但他不会替孩子做主，一切以孩子的安全为重。
这里不是岭南，四处都是眼睛。就说为了今晚见上一面，天知其中费了多少心血。先是他先生，再是周孝正周叔。
对了。
一想起生父交代的底牌周孝正，关有寿终于有了机会问原因。
关仁意外吗？
来之前将军就提到这个问题，可讲，但也要少爷谨记在任何人面前，包括梅先生和少夫人在内，绝对不能露出半句口风。
关有寿看着在自己手心划下的几字，正色点头。等关仁边在说着其他家常，边在他手心划下一个又一个字之后，他无语而笑。
原来不单单是他父亲帮过对方，救过对方，周夫人的身世也是相当的不同寻常。他这老子可真有两招儿。
难怪将底牌压在对方身上。
“看来我是对的。”
关仁赞赏点头。他家少爷确实处理的非常好，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就恰到好处。但与齐家结的这门亲？
“孩子不错。”
“小姐更好。”
这一下子可戳中了某位傻爹的痒痒点。关有寿轻笑出声，“确实如此，别看我家平安是姑娘家，顶的是男儿十个都不差。”
“孩子文武双全不说，女红也相当出挑，关键是还很懂事，跟我最贴心。我家平安最像我，很多想法跟我都差不多。”
最后一句很关键。
关仁若有所思地连连点头。
“别人家的孩子还在寻思着傻吃傻喝，去哪儿玩，我家平安就早已护着她哥哥，自己一人包揽家务活。”
“三岁看到老，她自幼就非常乖巧，现在长大了，我家平安还是改变不了什么都爱操心的性子。”
“心呢，又软，看不得谁受苦，遇到谁有困难，她总想搭把手。心倒不大，从小就很容易满足。”
“她就说爹爹啊，人这一辈子睡的不过是一张床，吃的不过是一日三餐，有衣能保暖，还需要强求什么？”
所以你千万别想耍心眼诱哄我闺女，行不通的。
儿子？
第1217章 哥哥，你上！
关天佑看着眼前的老人。嗯，还挺有钱的。板指是祖母绿的，刚刚塞进怀里的怀表还是名牌的。
他祖父知道他的钱袋子只差浑身披上一层金子不？就你们这高调的行头，梅爷爷不想你们捐款还想谁来。
哎呦喂，心疼死他了~
全是他兄妹俩人的家底呢。
“所以，祖父他是急着我们一家人回去？”关平安蹙了蹙眉，“我不是提过了？他老人家没收到信？”
“有，当时就收到了。你爷爷他就是很想你们，尤其是你们兄妹俩人，他非常遗憾自己连抱都没抱过你们。”
关平安实在吃不消她义爷爷又“偷偷”地揉着眼睛，新认识的仁爷爷愁眉苦眼的，眼巴巴地看着她。
哎哟，太狠了~
要是照仁爷爷说的，从老太太到祖父全都在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老关家的祖宗岂不是要劈响雷了？
哥哥，你上！
“我们会再认真考虑。一旦我家曝光于世对梅爷爷，包括家里亲戚造不成什么坏影响，我会带家人出去见太奶奶他们。”
“最少要三年。”梅大义恰到好处地插了一句，“整整一千多个白天黑夜。中途要是你姥爷身体再有个不好？”
关天佑默了一下，“太奶奶年纪比我姥爷他们大了不少，我不会让她老人家失望的。义爷爷你这次要不要先回去？”
“你们几时走，我再走。”
“其实你……”
梅大义果断瞪了他一眼，“先我烦了？”
关天佑哑然失笑，“怎么可能，在我心里，你跟我亲爷爷有何区别？我是想你先回去陪陪我爷爷，顺便老兄弟团聚。”
关平安佯装自己没察觉关仁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歪着脑袋望着长城一侧。啧啧啧，可真会找地方~
这边关平安兄妹俩人与关仁会首；那边关宅，齐景年也与关有寿在后罩房就这个问题再进行商议。
“爹，接下来的事情，谁都不好下结论。要不，我先陪天佑去出去留学，关关就在家里陪你和我娘。”
真有个意外，跑也跑得快？关有寿无语地斜倪着他，“你爷奶呢？还有你外婆，你不管他们了？”
“他们现在还不需要我陪在他们膝下，等过个几年，完成了学业，到时我回国发展就正合适。”
说着，齐景年摸了摸下巴，“那两个出国名额就给我和天佑吧。再拖下去，我担心梅爷爷又想出什么折来。”
“就你们俩？”
当然不可能……齐景年摇头，“我会先安排齐二带两个人过去。有我在天佑身边，你只管放心。”
关有寿沉吟片刻，捏了捏眉间，“让我再考虑考虑。”
“爹，不能再受制于人了。”
关有寿暗叹一声。他又如何会不明白这一点，关键是让俩个孩子在异国他乡独打独斗，他如何能安心。
黑兮兮的夜里。
右耳房的药房地下室。
这次就连叶秀荷都在场。
关有寿作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拿出了一把匕首。
吓得紧挨着他的叶秀荷差点炸毛！你说你有关乎全家性命的大事要谈。这是要干啥，喊杀喊打了？
“儿子。”
关天佑接过匕首，看着他老子再次递来的小锦囊，他立马转头一侧坐在木箱上的关平安不动。
关平安点头，“快，哥哥，别犹豫。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嘿，嘿……记住啊~等有了嫂子，我也要排第三。”
又胡扯了……关天佑再看向齐景年。
齐景年点头，“抓紧速度，还有事情没谈。放心，就是你以后娶了媳妇忘了娘，还有我这个大儿子在。”
叶秀荷再也忍不住问出口，“你们到底是在说啥？孩子爹，你好好的给儿子刀子干啥？还有这玩儿哪来的？”
可见关有寿藏的有多深，随身携带的小锦囊居然连枕边人都未发觉，到底是他精，还是叶秀荷太心粗？
关有寿拍了拍媳妇，“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先看了再说。有什么疑问，回头我再跟你解释。时间不早了。”
最后这一句话，他是对儿子说的。
关天佑闻言终究接过了他老子递来的小锦囊。
关平安立马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接过匕首，“还是我来，你拿好了。哥哥，别胡思乱想，成不成的，还没准呢。”
“妹妹，还是咱们一块试。”
“不行，我怕疼。”
“……”关天佑看着瞪大双眼，一脸惊慌的妹妹，你不去演戏可惜了~“来吧，左手还是右手？”
“闺女啊，你小心点。”
往裤兜内掏出两个小瓶子的关平安朝她娘安慰地笑了笑，“就一道小刀子，娘你别担心，明儿个伤口就能好了。”
说着，关平安抓着天佑的左手指，匕首封口朝他大拇指轻轻一划。关天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的大拇指已经按在了右手心的小锦囊上。
“疼吧？”
关天佑目不转睛地挤压着自己大拇指，“这才哪到哪。不过，你为啥不干脆在我胳膊上划一道口子？”
对哦~
亏她还担心匕首过于锋利会伤及她哥手指筋骨。
“一紧张，忘了。”
齐景年连忙转过头。
关有寿更是抬头望着屋顶。
“傻！”
“嘿，嘿……差不多了，我先给你抹药。”
“不碍事，这就成了？”
“这你就要问咱爹了。”关平安哪顾得上成不成的，她赶紧先帮天佑处理伤口，“按理是行了，除非你是捡来的。”
“讨打！”
“哈哈哈……”
“爹，接着咋整？”关天佑一手被关平安拉着，一手将小锦囊递到关有寿眼前，“你先瞅瞅会不会坏了。”
关有寿斜了眼跟前的一对傻儿女，接过小锦囊集中精神，随后点了点头，“一切正常。你拿在手上全神贯注在这上面看有何变化。”
这么简单？
关天佑再次接过染了血的小锦囊，没一会儿，他惊声而出，“成了，成了，我瞅见里面东西了。”
“呵~”
关天佑立马稳住，很快收敛起笑意，蹙了蹙眉，“爹，是不是说明只要有关家血脉的都可以开启小锦囊？”
第1218章 哪来的？
别说，就这个问题，一对儿女都问过他们大姑就挂在脖子上，不可能一直没粘上血，关有寿还真考虑过。
“我也不大清楚，可能还跟咱们练的心法有关。”要是闺女没得到葫芦仙居，没见到祖传心法，估计还不行。
否则关家历代下来不会只传物却一直没发现蹊跷之处。这一点，凭祖传之物只能充当长房为证可见一斑。
再具体的，他也不知道了。别说与他血缘相近的关家人全都跑光光了，就是有人在眼前，他敢试一下？
“哥，你来试试。”
齐景年无语地瞪他了一眼。我要是身上留着关家的血，还能娶上你妹妹？那要**了可懂？！
“哥哥，你快先试试。”关平安为了以示展现效果，飞快退回木箱前上坐好，一手握住叶秀荷的手，“娘，见证奇迹的一刻到了。”
“快，别墨迹了。”
不用他们多催促，关天佑也急着变魔术。
近来一直忙着，关有寿顾不上先将小锦囊内的东西放到闺女的葫芦仙居，如今里面就藏了不少东西。
这捉黠的坏小子。
什么都不先取出。
地上突然冒出血糊糊的一大盘血。
“啊！……”叶秀荷的一声惊叫吓得在场的四人跟着抖了抖，乐得关有寿无良地畅笑出声。
“娘，不怕哈，是猪血。”关平安已经被他们给打败了，“你不是喜欢吃血肠嘛，我爹特意去乡下跟人家换的。”
“不是，哪来的？”
哎哟，解释起来又得要一晚上。关平安朝她爹扬了扬下巴：谁的媳妇谁摆定，实在不行，掐几下也不痛的。
“闺女，给你娘好好解释解释。”
“你来说。”
关有寿摸了摸下巴，“真说啊，《西游记》瞅了没？《山海经》瞅了没？那些神话游记瞅了没？”
“娘，你先看，这就是个百宝囊。里头跟这间地下室差不多大，爹，对吧？刚刚我哥就是在滴血认主。”
叶秀荷连忙摆手，“等等，先我想想。”
关有寿给儿子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趁着这个空档接着表演。就孩子娘一旦回过神那肯定是《一万为什么》。
“孩子爹，你哪来的宝贝？”
这次关有寿倒没忽悠媳妇是孩子祖父那边转给他的，“从你大堂姐那找回来的，是我妹关玉莲的贴身之物。”
“大堂姐……秀娟姐？”
“对。”
“不对，你啥时候又有个妹？”
关有寿看着媳妇暗叹一声，“其实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是想瞒你。被叶秀娟偷走的那个孩子就是我亲外甥。”
“啊？”
“嗯，现在知道为啥当初小凤上咱们家说你们大姐死了，你还可惜了半天，当时我为啥那么生气？”
关有寿看着愣在那儿的媳妇，朝仨孩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上去。今晚既然已经打算戳开，他就没想再拖下去。
免得他媳妇又东想西想地瞎寻思着扒拉她小哥呀过来，再让她父母跟着小哥养老跟过去什么的。
想法是很好。
但有了这一道梗在，义叔又怎么会让害死玉莲的叶家人接班。没听就连仁叔一晚上下来，提也没提一句少夫人。
“难怪义叔有段日子都不咋搭理我。”
“瞎扯！”关有寿果断否认，“义叔可没怪在你身上，他是有些迁怒你爹，这也是因为你爹还一直想他搭把手。”
“帮谁，有你在，义叔他肯定会给你爹几分面子，可叶秀娟？真不行，换你，谁害死你侄子，你能一笑泯恩仇？”
“反正我是做不到。要是叶秀娟当初没偷走孩子，我外甥也不会夭折。以夏连翘的为人，她都会养大孩子。”
“我再给你说说我这个妹妹。她跟欢喜不一样，她很小的时候听说有个哥哥，当时一家人都要撤离了。”
关有寿双手搓了搓脸，开始一五一十诉说起关玉莲幼年溜出来找他这个兄长一直到得到一点消息就挺着大肚子到东北来找他。
她又是如何在大雪纷飞的腊月天早产，到了临终之前，她又是如何拜托夏连翘，一切的一切算是说了个遍。
听着叶秀荷眼泪都流出来。
关有寿再次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说实话，我曾经一度非常生你爹的气，要是他当初没有瞎好心，事情也不会到了这个地步。”
“可我到底不能昧良心骗自己。这都是命，是我兄妹俩人逃不开的命。老一辈作了孽，让她一个人担了。”
“现在玉莲她娘还活着，她以后就是我亲娘。我之前就已经给孩子他祖父递过话，要记入族谱的话，就把我记在她名下。”
“应该的。”
“听说她老人家现在身子骨很不好，就靠撑着一口气等母女团圆，我不知道那边能瞒得了她多久。”
“你是想接她过来？老人家能回得来吗？”
关有寿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今晚为啥让孩子用上小锦囊？我想让咱们儿子明年去留学，待我照顾老人。”
“……”
“舍不得？你也知道留学对孩子的将来有利。原本我是打算让闺女也一起过去，他们兄妹俩正好相互有个照应。”
“不过咱们小北说了，换他陪天佑去。小北要是过去，我是很放心他的。我还没答应他，就说先考虑考虑再说。”
“如今他们俩身上有了小锦囊，加上孩子祖父肯定会派人手保护他们，以咱们俩儿子的心智，安全上倒是没问题。”
叶秀荷久久不语。
关有寿也没计划她立马给出答复。
总归出国留学又不是今天说明天就走的事情，一系列手续下来，最快只怕也要明年十月前才能离开。
叶秀荷沉默半天，蹙眉瞅了瞅他，“是不是往后连你也要出去？”
“我要走，肯定会带上你。”
那就是肯定要出去了……叶秀荷的眉头皱得更紧。“你一下子说的太多了，让我再好好想想。”
“好，不急的。要是可以的话，我想你先别计划着明年去上夜校，我想你先跟闺女学一门外语。
你也别愁，要不是那边老人压根就不好回来，我都不想出去。真要出去，咱们待的时间也很有限。”
“你就不能再想想法子？”
第1219章 纷乱的夜
能想的，别说关有寿，就是关平安都想破脑袋。可法子？连用金子砸都砸不出一条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倒是能一下子都带走一家子，然后呢？拍拍屁股只图自己一时痛快，再也不管其他人的生死？
可她真心做不到。
原本以她的计划，将来大致的走势如关小竹所预言的话，再过三年之后她一家人就可以一起出去。
到时，她娘都已经在这座大城市待了五六年，耳濡目染下也有足够的底气去异国他乡与人接触。
她爹也是如此。
五六年的时间够她爹历练一番，够她爹结下牢固的人脉网，到时她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应付新环境。
还有她哥，到时也大学毕业了，他也有了足够的能力自保，也有了足够成熟的思想去选择他将来的路。
她祖父的性子好像有些急躁啊~
“妹妹，你说爹他为啥今晚突然下这个决定？”关天佑摊开手心的小锦囊给她看了看，“你说是不是爹打算让我们先走？”
关平安蹙了蹙眉，“咱们都走了，爹娘咋整？哥，要是爹真下了决心……老规矩，你在外，我在内。”
“你想我先出去？”关天佑不悦地抿了抿嘴，“不行！要走一起走，不然就算了。给梅爷爷养老，我也有份儿。”
“哎呀~我又没说你没份儿呀。哥哥，咱们听爹爹的呗。爹爹他还能害咱们呢，你说是不是呀？”
关天佑看着她摇晃着他胳膊，听得她拖长了调调，乐得直笑。有个爱撒娇的傻妹妹，好麻烦的~
“走，哥带你去试一下，不疼的，就跟蚊子咬一下没啥两样。可惜下雪了，不然哥带你大草原走一圈儿多好。”
哎哟喂~
试啥试哟~
你妹妹我的葫芦仙居可一点儿也不比小锦囊逊色半分。
关平安连连摇头。
——不要！
关天佑无语地瞪了她一眼。
——要不咋说你傻！
关平安见状赶紧讨好地笑笑，拉他站到一旁大药橱前面免费表演魔术。名曰，有备无患，先练练熟。
瞅了瞅将一根根草药放进小锦囊又取出的关天佑，又瞧了瞧地下室至今没开的通道口，关平安暗叹一声。
看来她又要做两手准备了。
右耳房这一间药房通往西屋书房有一道小门。
齐景年在书房一侧书架前摸着下巴站了有一会儿，见他们兄妹俩人话题结束，走到木门前朝她招了招手。
关平安见状瞥了眼在研究的天佑，悄然而退。
“关关？”
关平安挑了挑眉，“是不是吓到了？”
“还好。”确实还好，吓到是不可能的，最多是惊到。齐景年笑了笑，“有些意料中，又有些意外。”
“我娘肯定还吓得不轻，怕到这会儿还没回醒。”关平安说着下巴朝耳房一侧扬了扬下巴，“羡慕不？”
齐景年斜倪着她，失笑出声，“关家最好的宝贝已经在我手上，区区一个小仓库有何值得羡慕，对吧？”
这话里有话的……关平安狐疑地瞅了瞅他，“你是不是知道了啥？”
齐景年学她的挑了挑眉，“知道什么？你不就是你家大宝贝？”说着他揽过她的肩走到外间休息室。
“你说过要坦诚以待的哈。”
“对，爹他都祭出法宝，我这可不就是急着跟你坦白从宽嘛。关关，昨天我跟爹他提议过换我和天佑先过去。”
“啥？”
齐景年推着她坐到窗前的罗汉榻上，“先坐在，我慢慢跟你说……就是这样，我提议真要走，我换你陪天佑出去。”
关平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有啥目的？”
“学习最新科技，回国做出成绩。”
“不说实话，谁都别想走！”
“打先锋。”
关平安收起嬉笑神情，摇了摇头，“你压根不用掺和进来的。我就是出去也会回来，你没必要拦在前头。”
齐景年笑了笑，不承认也不否认。既然注定要出去一趟，他又怎么会不将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上。
去了也好。
见见关关的祖父。
有些事，有些话，就他来说最合适。
关平安眼神闪了闪，暗叹一声。她都自己应下亲事，又岂能反悔？她又不是朝三暮四的那张女子。
“先看看再说吧。”
那就是通过了？齐景年呼噜一把她脑袋。
气得关平安剜了他一眼。什么怪毛病，一个个的占着个高就爱动她脑袋！她为啥长不过一米七？
就是被他们害的！
“别高兴的太早。我爹今晚这一步未必就是答应，他也许是担心上面直接下令，事先打好埋伏。”
“那不是更好？我们谁也不用分开。”齐景年摸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关平安，“我原本的计划是等咱们领了证再一起去探亲。”
关平安无语地瞟了他一眼，扭头。
天天说，天天说，姑奶奶要是还脸红，算你赢！
“还是你说的对，计划快不过变化。咱们大本营都还没扎牢固，事情又来了。他们还有几天离开？”
关平安猛地转头看向他，“你是想？”
看着她发亮的眼睛，齐景年下意识地笑了，“我是关家的半个儿子，怎么的也要去跟人见见面。”
关平安顿时耷拉下肩膀，“我还以为你还有啥招呢。没用的，仁爷爷他们不过是听从安排而已。”
“交给我和爹来处理就行。”
“也行，我实在怕了他们。”关平安一想起关仁见到她兄妹俩人时的激动样子，她皱起脸，“我都不忍回绝。”
“又心软了？”
“仁爷爷很会来那一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加上边上还有义爷爷在敲鼓，连我都听了越早离开对我爹越好。”
她关平安不怕人来硬就怕人来软，尤其还是岁数大的长辈，还是为她爹守护安全，为她爹守住家财的老人。
“现在改主意了？”
关平安缓缓摇头，“那倒不至于，关键还是看我爹如何打算。何况这中间还有一位梅爷爷掺在其中。”
瞧把他家关关给愁的……齐景年朝她安慰地笑笑，“桥到船头自然直，别想了，总归爹他也不是吃素的。”
也对！
第1220章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休息室内。
俩人越说，脑袋凑得越近。
关天佑自认耳力不弱，何况他都站到了书房。就这么一点距离，他听得比谁都清楚，倒是脚下的地下室？
隔音太好了。
他爹娘不知谈好了没有。
“咳咳咳……”关天佑只能自己棒打鸳鸯，不然好哥们都没法当了。说话归说话，你说你凑这么近干啥！
“安安，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有啥话想跟咱爹娘说的，等明儿个再说。这边有我哥俩守着。”
齐景年不着痕迹地后仰着侧靠在榻背上，“听你哥的，等一下爹他上来说了什么，我明儿个就说给你听。”
关平安摇头，“我不困。你们说周爷爷的事情都差不多结束了，爷爷为啥还上夜班？是不是还有什么变故？”
关天佑和齐景年相视一眼。
齐景年立马看向了对墙一幅字。
关天佑暗暗翻了个白眼儿，“能有啥变故，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他从不站队，应该是这些天外宾多了，保卫工作忙。”
“是嘛？”
“这还用得了怀疑？一有变故，爷爷他早就跟之前一样让咱们乖乖待在家里头别出门。年礼都寄出去了吧？”
“嗯，回礼也收了好几份。”关平安见他有意岔开话题，顺着他的心意扯起家常。这趟她祖父又让属下转交礼物了。
她咋老觉得这做派好熟悉的？
“你随祖父啊。”
“瞎说，我随我爹爹。”
哼！谁要像她风流成性的祖父？她关平安可不是那一号人，她可是她爹爹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姑娘。
关天佑挪了一张禅椅坐到榻前，“哥的意思，你的一掷千金应该是随了他老人家，爹他也是如此，这就是遗传。”
“哥想见他？”
“避不开的，妹妹。”关天佑停顿了一下，“你冷静下来想一想，为了咱爹，祖父他付出了多少？”
“我不否认这一点，可你能否认咱爹为他遭的罪？哥哥，我不喜欢他。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又冲动又急躁。
我都说了，等。你看，这次又来了。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爹小的时候，他顾不上，别跟我说奶不答应啊，我真跟你急！
等爹他被那些王八蛋折腾时，他又在哪儿？你也别跟我说这有义爷爷，那有姥爷，还有梅爷爷的关系。
那会儿形势再不好，又不是没人出去。哦，到了这回儿，他又老了，终于晚了见不着了，急眼了？”
关天佑失笑摇头，“心里有气都先留着，回头有机会，你再亲自问他。这些话在咱爹娘前面就别说了。”
“你以为爹爹也不会想到啊。”
“妹妹啊，那是亲爹。”
“亲爹算个……”关平安赶紧收回脱口而出的一个字，“嘿，嘿……口误。也对，爹爹对咱奶是死心了，对他就未必。”
齐景年若有所思地瞟了她一眼。刚刚应该是想说‘亲爹算个pi’吧？关关这是又突然想起顾侍郎那个老贼！
这边关平安兄妹俩人在交谈着，那边地下室里，关有寿也在跟媳妇说着知心话，而作为倾听对象？
叶秀荷抱住她男人拍着，时不时地还在附和几声“嗯哪”要不就来几句，“嗯，好，不生气了，我听你的”。
“媳妇，让你嫁给我，委屈你了。”
“不会，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这一辈子最不后悔的，干的最对的事情就是娶了你？虽然你不聪明了点，但我就是稀罕你。”
得~
叶秀荷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恢复正常了，恨不得掐他一下。想想，她还是算了，但还想她接着哄？
美得你！
“现在可以说你最担心的是啥了吧？”
“不担心了。只要咱们夫妻俩人始终一条心，前面有再多再大的困难，你男人我就绝不会怂。”
“你爹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关有寿嗤笑一声，“想多了吧？你给关家生了一对世上最优秀的儿女，谁不把你当成祖宗供着，我跟谁急！”
“啪”的一声，叶秀荷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我干啥要被人当成祖宗供着？我就担心有孩子姑这一起事，公公对我有意见。”
“绝无可能。给你的聘礼都存在外面银行保险柜里，是我让他们别冒险带回来。”关有寿撒谎都不带眨一下眼睛。
叶秀荷却笑了。
“再说了，我这身世虽然不堪了些，但你别忘了长房只有我这么一个继承人，何况你还是孩子的亲娘。”
叶秀荷嘟囔一声，“婆婆多啊。”
“……外八路的，你理她干啥？”关有寿顿了一下，“你是不是担心玉莲她娘？放心好了，我不会犯第二次错。”
他关有寿是看在妹妹的份上打算供养她亲娘，但还轮不到自己媳妇委曲求全。况且，也不知能不能赶在老人闭眼前相见。
叶秀荷听他这么一说就安心很多。毕竟孩子爹连名儿都要记在那位姨太太名下，那就跟亲娘是没啥两样的。
“你说老院那边会不会已经把咱们家记到他家族谱上？要我说，可以的话，最好还是记上孩子奶的名吧。
反正就一个名儿，有的还是连名儿都没有就一个姓氏。咱们不说，谁知道孩子奶到底是啥情况。
总不能等咱们老了，等咱们都走了，子孙后代都要认错人是不？她生了你一场，总要供她香火。”
关有寿蹙了蹙眉，就他媳妇的小心思，还瞒不过他。但要说没道理？未必！这个建议闺女就提过一次。
说是一旦登记上就怕不好再改来改去的，担心他将来有朝一日会后悔。毕竟上面真添上她奶奶，还能找不着借口。
“你想过了没有？按理，我说的是按理啊。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我三太奶奶就是怀不上纳了两房妾室。”
“后来庶出的老大就都记在了她老人家名下。我不知你关家祖上有没有啥规矩限制，我叶家是一定要老大记在原配名下。”
“因为这里面就涉及到家产分割。听说早前族里就有过好几次教训，有些人为了分到更多的家产就兄弟间斗来斗去的。”
“所以说，男人三妻四妾的，害得都是子孙后代。我儿子，我是肯定不会让他在外沾花惹草的。”
所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第1221章 这叫聪明
关有寿发现自己有时都跟不上媳妇的思路。比起担心他有没有花花肠子，难道不是该先关注小锦囊？
“我娘这叫聪明。爹爹，我娘只要抓住你，你说啥啥不是我娘亲的？我终于明白我为啥也这么聪明了。”
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关平安一听到她老子显摆的感慨，她立马得意洋洋地往自己脸上贴一层金。
不赶紧贴金可不行。
很会影响她下一步棋的。
“是啊，你简直是汇集了我和你娘全部优点。闺女，来来来，给爹掐掐你的脸。哟，瞅着也不厚嘛。”
哼~
又想蒙混过关~
“爹~爹~”关平安揉着脸，哀怨地看着她老子，“你就跟你闺女我说说你到底咋想的，咋打算的呗。”
“有啥好想的，走一步看一步呗。”
“你不是说人生如棋，走一步算三步是常人？我爹爹可不是常人。咱不说是走一步定十步的智者，可好歹也能定五步吧？”
关有寿斜倪着闺女。想想，他指了指炕桌上的茶具，“先撤了，咱们爷俩来一盘棋。你能悟出多少是多少。”
“象棋还是围棋？”
“你说呢？”
“围棋就围棋。”
“赶明儿爹给你找一副好棋。”
“还有棋子比我手上更好的？”
关有寿看着撤茶具的闺女，失笑摇头，“傻闺女，这世界大着呢。你看你仁爷爷就说了坐飞机，他都要三天后到家。”
“他是要转机。”
“这都知道啊，不错。过了正月，爹可能又要去岭南参加春交会的实践活动，就是不知能不能坐飞机。”
关平安速度转身看着他，“跟上次一样？”
“对。”
“确定了？”
“应该是**不离十。这趟你可真不能又溜出去了，你姥爷总不好听听得病是吧？用这个借口相当晦气。”
“嘿，嘿……换关绍宽呗。”
“嗯？”
“是关爷爷。爹爹，我就是在你前面提到名儿了。”
“那也不行。你不是已经和他有了约定？这一页就算是翻过了，除非他又起坏心思又闹出啥幺蛾子。”
“我会大度的。”
“别把眼光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太过于计较，你也会跟着斤斤计较失了气度。这不是爹想要的。”
“明白。”
“爹没在家，记得听你梅爷爷的话，没事儿别跟着瞎凑热闹。前头老在咱家门口喊你你玩儿的那个叫啥来着？”
说着，关有寿想了想，“叫芳菲，对，我就听你娘喊人家芳菲。那丫头还是少接触为好，脑子有些问题。”
“噗呲”一声，关平安乐出声，“爹爹，原来你也怕人家积极分子啊。有时听她话，很逗的，不过我一般都很少跟她接触。”
“爹倒不是担心这些。这些问题，你完全能处理好。爹就是担心她整天上蹿下跳的，你会被牵扯上。”
“是不是她最近又干了啥？”不然她爹绝无可能突然点名提起。她爹跟她娘一样，就怕她来往的小姐妹少。
比如杨家的杨佳佳，王家的王晓燕，许家的许芬，还有再远点的几户人家姑娘，她娘就很支持她去串串门。
“又一次在路上见到她跟一堆小伙子大姑娘在外溜达，她当时还坐在一个小伙子自行车后面，言行举止有些失了分寸。”
关平安没问对方是不是坐在亲哥后面。能让她爹指出的，肯定问题不小。幼时玩伴长大了到底还是各有变化。
“平时还真看不出来，我只当她这人虚荣心有些强。好，我懂爹爹意思了。作风有问题，肯定不能来往的。”
关有寿满意地笑了。
不愧是他关有寿的闺女！
确实如此。
人无完人。
但要是在男女作风问题上面都不讲究的，这种姑娘就是再有天大的魅力，也绝对不能再来往。
他没说的是当时那丫头可不单单坐在小伙子自行车后面这么简单，还跟身边并排骑过的小伙子打情骂俏。
脖子上的一条红围巾还不围着，拿在手上当拂尘似的甩在人家小伙子身上，老大的大姑娘了，还笑得怕别人听不见。
他不是没见识过这些屁点大的混小子是如何拍婆子，可那姑娘也太不把她自己当成了一回事。
要是他家平安听到有混小子敢对她胡言乱语，别说跟着闹跟着笑了，她绝对一巴掌甩过去一脚踢过去。
要不咋说姑娘家还是会有点身手好呢。关有寿无比庆幸当初自己为了遮掩闺女一身巨力让她跟赵老爷子学武。
不然就他家平安的容貌，哪怕就是再抹了药粉遮美，肯定还是会遇上有不少麻烦。会打架好啊。
鼎鼎有名的胭脂虎。
“爹爹，你笑啥？突然这样乐出声，很惊悚的好不？”说完，抱着围棋箱子上前的关平安跟着她老子乐出声。
“突然想到有意思的事情。”
“啥事儿？说给你闺女我听听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也让我乐呵呵呗。是我娘还是我哥他们？”
“胭脂虎。”
“……”
“还记得是哪个混小子给你的起的不？”
“你听错了，不是我。我可是道上鼎鼎有名的小飞侠。爹爹，你少忽悠我了，我是你生的还不知道啊。
你这说一句，那说一句，是不是想忽悠我，是不是在故意在转移话题？等下完棋又来一句你猜？”
失笑不已的关有寿拍了一下她脑门，“你还惦记啊？爹刚不是说了答案就在棋里，需要你自个悟？”
“咱们亲爷俩之间干啥整得这么麻烦？我问一句，你给个答案，多利索啊。最近你闺女我可瘦了不少。”
说着，开了围棋箱子的关平安端出黑子的棋罐放在他前面，“知道为啥不？就是动脑动得太多。”
“没事儿，爹已经给你换了不少猪脑。”
你这样会失去你闺女我的。
“爹爹，我先跟你说好啊，就是学校强调我出去，我都不走的。除非你带我走，别说啥出国学习长见识啊，我压根就不缺啥见识。”
“好。”
关平安喜得嘴一裂，“我娘也要带上的。”
“好。”
“我哥也要带上的。”
“好。”
这么好说话？
第1222章 适应什么？
坑爹~居然杀的闺女片甲不留。咱说好的答案呢？总不会是暗指祖父歇火了吧？还是梅爷爷熄火了？
简直是千古一谜！
“爹爹，小锦囊在我哥手上，我该如何往里头转移东西？”关平安可不认为她老子会同意她哥能进小葫芦。
可不进去的话，她库存的吃食又该如何塞进小锦囊？“莫非你是想让我兄妹俩人开始先适应适应？”
关有寿下了地，替自己倒了一杯温水。闻言他头都不转的笑问道，“适应什么？你给爹说说看。”
“一看我哥能不能守住秘密，二看小北如何配合，这是你对我哥和小北的一道考验题；三呢。”
歪着脑袋的关平安看着她老子，“你担心你被派到岭南期间，有文件下来通知我们兄妹俩人立马出国留学。”
背着她的关有寿勾起嘴角一笑，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水之后，端着水杯转身走到榻上递给他的宝贝疙瘩。
关平安接过杯子捧在手心，目光却紧盯着她老子，“爹爹，是吧？或许还有其他用意，我还猜不出。
但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前告诉我出行日期，你更不会无缘无故地在我娘和小北前面曝光小锦囊。”
坐回到原位的关有寿微微点头，“差不多。”
“差不多？那相差的地方还有哪儿，请爹爹赐教。”
关有寿敲了敲炕几，看着闺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距离爹出门还有很长时间，爹相信我闺女会自己得出结论。”
“爹爹，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呵~”
关平安嘟了嘟嘴，“好吧，我懂。现在你在我身边，我要是不多动脑子，等将来万一你没在家，突然遇上事儿，我还得靠自己。”
“还算聪明。”关有寿暗叹一声，“平安啊，爹就是再想牵着你们兄妹俩人的手也不分开，免得你们跌倒磕着了。
可有时不是爹想如何就能如何。爹只能事先将前面路上的石头给清理了，只能事先给你们多加几道保险。”
关平安放下杯子，抓到她老子的手，“爹爹，你已经是世上最好的爹爹。你别想太多，你的软肋有，别人未免就没有。”
关有寿挑了挑眉。
关平安与他一样挑了挑如出一辙的眉，“你的软肋是你一对儿女，难道我祖父就不是你，别人不是也有儿女？”
关有寿心里一抖，“你可别瞎来啊。”
“哈哈哈……爹爹，你想到哪去了呀。”乐得眉开眼笑的关平安朝她老子挤挤眼，“你闺女随你百分百。”
我？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一下闺女额头，“你要是敢干违法的事情，你老子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我是好孩子！”
哟，还不服气了……关有寿斜倪着闺女，“你将来还是专供司法之类的得了，不然爹还真怕你哪一天走错路。”
“哈哈哈……”
“讨打！”关有寿举起巴掌晃了晃，可看着乐不可支的闺女，他不由地跟着乐出声，“虎不拉几的熊丫头。”
想一想，关有寿又忍不住叮嘱道，“记住：在你梅爷爷跟前可不准胡说八道，不然真会吓坏他。”
“好。”关平安连连点头，“你放心好了，我是你闺女，你还不知道我呀。别人不得罪我，我绝不会出手。
我更不会涉及无辜，这一点，我就能跟你保证。通常来说，我还是喜欢和平的，还是喜欢与人为善的。”
当然，他闺女嘛。
关有寿赞同点头，“我闺女是善良的好姑娘。爹肯定是希望你有自保能力，但千万别忘了为人者的底线。”
“懂。《论语·子路》就有一句。”关平安摇晃着脑袋，“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又吊书袋子了~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她一眼。
“嘿，嘿……”关平安乖巧坐好，“说到哪儿了呀？哦，对，言归正传。刚刚不是说到人都有软肋嘛。”
关有寿又斜了眼闺女。
一本正经的关平安眨了眨眼，“你就是我祖父最大的软肋，可你的软肋呢？肯定是我和哥哥，那我和哥哥的软肋呢？”
“你娘。”
关平安双手一击，“不愧是我爹。”说着，她竖起大拇指赞一个，“对极了。所以我祖父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
“爹爹，不是我当孙女的嫌弃我祖父，他真的好笨啊。想咱们早点出去其实不是很简单嘛，对吧？”
可你娘听我的。
关有寿配合点头。
“现在好了吧。”关平安摊了摊手，“一个两个的都忽视你媳妇我娘亲，咱们爷俩心里能舒服对吧？”
“你想整事儿？”
“不不不，你误会你闺女我了。滴水之恩都要涌泉相报，何况那是生了你的祖父，还给了咱们这么大的宅子。
哦，还有老多钱，反正他老人家为你付出挺多的。就这一点，哪怕他十恶不赦，我都不能忘恩负义。”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戏多的闺女，“那你想干啥？”
“他一天没正式提到我娘，那边一天没给我娘一个该有的尊重，我不赞成咱们家里任何一个人先出去。
是，老关家进门的媳妇门槛高，但我娘一开始图的就是马六屯的你，甚至不能否认当年还是你高攀了我娘。
再说了，我娘稀罕他关家嘛？别说，真不稀罕！她稀罕的从始至终就你一个人。可你看我祖父，包括我曾祖母在内。
他们让人代转的话，一句句的咱们家谁都有提到，甚至连小北都被提到，独独就缺了我娘一个人。
说实话，我很不满意他们这种作法。不看僧面看佛面，别说我娘陪你熬过苦日子，就看在我娘生了一对儿女的份上，他们这是何意？
他们看不起我娘何曾不就是看不起我兄妹俩人。你别跟我说其中掺和了我姑的事情啊，不然我真跟你急。
真害死我姑的从根源来说就是她关家，他们要是不内斗能让一个奶娃娃走丢？而且你发现了没有？”
连着一口气说了一大通的关平安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啪”的一声，重重地放着炕几上，手指指着自己眉毛。
“我怀疑我要不是长了对跟你一样的眉毛，他们都不爱搭理我。爹，我不喜欢一个家里还分三六九等人。”
第1223章 成了？
关有寿看着越说越皱紧眉头的闺女，可心疼坏了。他家平安是多懂事的孩子，凡事就怕他为难。
要不是实在忍无可忍，他闺女肯定不会说出这番话。他都舍不得动一下的妻女凭什么要不到该有的待遇。
安抚好闺女，再面对齐景年时，关有寿应下了，应下了他提出的齐二和齐七俩人先行出国打先锋。
齐景年就知道在涉及到他关世婶和关关的问题时，他护短的关世叔就绝对会毫不犹豫做出决定。
而关关？
只要一点醒她。
当初关世婶为何一直没回关府。就连公公婆婆病重过世，关世婶为何都只让关世叔带她一人回去？
关关就会提防了。
很显然。
关关的行动力很强。
他齐景年绝对不容许将来再出现有一天，关关又因为关世婶被摒弃在外而偷偷抹泪的那一幕。
“成了？”
齐景年赞许点头。
“爹爹发现了没？”
“到最后一步肯定瞒不过他。”齐景年看着突然皱吧着脸的关平安，轻笑出声，“你是为他好，爹他岂能怪你？”
感动还差不多。
何况哪一个男人想受制于人，他关世叔这么傲气的男人更不想。不说关仁，就是梅大义，他服从的永远是他的老主人。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到时我会让齐二他们俩也去岭南。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补充的。
至于大致上要如何操作，爹他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放心，有我和爹在，没人敢拆散我们一家人。”
关平安没问他都有什么计划。就比如齐二和齐七他们俩人出去，应该是要走水路，肯定会借助她祖父和他姑父的势力。
“你爷爷那儿？”
“还不到该告诉他的时机。”
明白，那就是这次没有借助陆姑父势力。关平安点头，“行，你也小心点。钱，我来准备；人，你给盯好了。
这一步可非常关键，别到时候齐二他们俩一出去被人给收买了。”
“绝无可能。”
好吧，但愿你不会自信过头。不过想想，她也就放下了。连她都能想到的问题，她爹肯定不会没后手。
想是这么想，关平安拿着大笤帚哗啦着院子时，心里却还在念叨着这事儿。纸上得来终觉浅，要是她能先亲自带队就好了。
可不管谁会不会反对，就是她自己，也心知不好现在离开。不说目标太大，她也无法离开个一年半载的不在家。
抛开这个问题，
首先资金肯定需要不少。
虎爹该不会自己想法子筹集吧？
别说，还真有可能。
她爹有时挺那个的。
用小葫芦内生长的东西呢？只准自家自用，绝对不准谋利，最多只能行善事，说什么会让她折福。
她收藏的货物呢？
她爹还是一个同理。
她现在就严重怀疑她爹之所以让她抄了好几年的书。除了让她练笔静心，肯定还抱着等将来原件捐出的心思。
不行！
一想到这一点，关平安速度哗啦着几下院子里积雪，完毕之后，她也不再等外出的关有寿回来了。
小葫芦内。
后排竹林前方的五间库存两侧又多了两大间木头搭起的木屋。这粗糙的手艺，一瞅就知搭得很不尽心。
关平安给这七间房屋起了一个名儿——私库，并且在每一间屋的门上，她还各订上一块小牌子。
上面从左到右分别写上子、丑、寅、卯、辰、巳、午……加上侧立的木棚子，刚刚好以十二个时辰分开。
虽说她手上都有账册，但杂七杂八的东西实在太多。特别是有些小件，她就压根没有登记入册。
就比如有的箱子夹层。
就有早已失效的分家书、地契、房契，还有存在国外的存单什么的，她就一直原地放着未曾取出。
这不，之前懒得整理，她就记得好像国外的存单就有不少张，现在它们都在哪个箱子内就给搞浑了。
关平安蹙眉苦思。
有主的，肯定不行的，她还想将来连箱子原模原样还给人家，没准还能结一份善缘；无主的？
一下子翻起好多回忆……终于，关平安舒眉推开“寅”字房。她记得江南之行时在其中一处废品站收的木匝子就是无主的。
一没暗印，二没信纸，就一个银行取钱的牌子和户名都是英文的单子。这张存单应该是能让她爹接受。
还有一本书圣经封面夹层的存单应该也行；还有……她是越回忆，无主的存单越多，就是不知这些存单是否还有效。
要是有时间限制……啧，亏大了，居然大部分全部是存在国外。这就是有主的，万一人早已没了，岂不是还被银行给吞了？
关平安越想越不对劲儿，找着找着，干脆全部找出来，连盒子带书本，包括其他带夹层的藏器全给抱出来。
于是。
关有寿从外面回来时，就见他闺女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好不容易找个借口，爷俩溜出门，然后他看到的是什么？
竹屋内他闺女的千工床上摆着的乱七八糟是什么？亏他还以为闺女一定是炖了佛跳墙，要不就是熊掌。
“爹爹，你快看，我点了，一共又二十二张。你说老多年过去了，这上面的几家银行会不会早就没了？
就是银行还在，你说老多年过去了，他们会不会不认账？你看这样行不？甭管有主的没主的，咱们先领了。
当然，等将来我要是能找得到它们的主人，或者是他们的子孙后代，到时候我再找机会还给他们。”
“一共多少金额？”
“不好算，我不大清楚各国汇率如今如何换算。爹，现在我就是想找原主，也不现实，有些单子比你还老。
再说，要是我们不先取了，万一时间一长，人又找不着，这些银行又不认？可亏大了，那可不是国内。
在咱们国家自己的银行存着，咱们还能想成肥水不流外人田。总归流入国库最后还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关有寿发现他闺女居然说的非常合情合理……等等，“小北跟你说了？”
关平安下巴一抬，“当然，你们瞒不过我的。我手上倒是有很多外币，可老大的一捆，齐二他们咋带走？
金子能不用就别用哈。给他们带几根小黄鱼防身没啥，当资金周转还是算了。我自个还缺金子呢。”
第1224章 事事岂能尽如人意
他家平安肯定属龙。猪才不稀罕亮晶晶的珠宝，更不喜欢黄金，它就喜欢吃饱喝足再美美睡一觉就行。
“爹爹，还能带绣品。这好，我问过仁爷爷，他说洋人就喜欢咱们华夏刺绣品，价钱也相当高。”
原来你早已准备好。
也对。
这一点，孩子还真找对专业人士咨询。
“钱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少想一出是一出的，你手上的刺绣品绝对不能卖掉。不说你亲自绣的，爹就不同意卖出去。
就说你梅爷爷和齐奶奶找给你的就件件是精品，好多都是大师亲手所绣。别说卖出去，爹还想尽量帮你多收藏一些。
可惜如今那些老人不是老了收山，就是早不在了。只怕这一门传承将来要断了，就是不断，大师也屈指可数。”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爹爹你的意思，绣娘这一行将来很吃香？”
关有寿弹了一下她脑门，“你还想赚这个钱？少想东想西的，有爹在，就是没了这儿，爹也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爹爹你真好~”
“傻丫头。”关有寿呼噜一把闺女脑袋，乐出声，“拉爹进来就为这事儿啊？你说你咋这么爱操心呢。”
“因为你是我爹啊。”换成别人，她才懒得想呢。“爹爹，你不要给自己压力太大，等我一出去，我就能担起事儿。”
关有寿拉过她走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爹有没有跟你说过这句话，你越是在意你祖父，你就输了？”
“有的。”
“你在担心爹有一天被他伤到对吧？”
关平安瞄了瞄老子脸色，缓缓点头，“我想你过上谁也管不住你的好日子，就是那种你想咋整就能咋整的日子。
往后再也没人可以在你跟前唧唧喳喳个没完没了，再也没人敢委屈你。你就是老大的那种日子。”
关有寿哑然失笑，“好，爹听我闺女的。”
“那……”关平安指了指千工床上的东西，“先动用可行？”
“没问题。”关有寿果断点头，“放心好了，爹做事之前不会没有考虑到资金问题，没你想象中这么麻烦。”
“哦？爹爹你是咋打算的？能说不？”
看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闺女，关有寿斜了她一眼，失笑摇头，“有比金子更贵重，更利于携带的东西。”
关平安不解眨眼。
玉器？
不是，易碎品。
书画？
更不是。
她爹早就说过老祖宗传下的古董文物到了她的手之后绝对不能再换出去，更不可能还带到国外卖给洋人。
别看她收藏的古玩多，但这些和金子一样，属于非卖品。那还有什么比金子更贵重又方便齐二随身携带的？
龙涎香？
也不可能。
就那么一块。
“还想不出？”
关平安连连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又眼巴巴的看着她老子等答案。
“火油钻。”
关平安恍然大悟，立即双手一击：“对啊，爹爹真聪明。可不是嘛，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些洋玩意儿。
它们现在在咱们这儿是不值钱，可不代表在国外就不值钱。李爷爷教我鉴别杂件时就有曾提过钻石。”
“有空还是要多翻翻那几年学习笔记，别占着记忆好就抛在脑外。你梅爷爷当初既然出手将他们几位老人家调到屯子。
那就是梅爷爷本身就认同几位老爷子，包括你瞿奶奶在内，他们在各自的专业领域都有极强的能力。”
先生他从来不干毫无意义的事情，为保住国之栋梁的同时，他老人家就给他这个弟子送来良师，还附赠可发展的人脉。
其实真要抛开不想被约束的这种不自在感觉，不管是先生也好，孩子祖父也罢，对他已经足够达到慈父的标准。
果然，人的贪念是无穷无尽的，不知不觉中，他又想拥有更多……在关有寿反省时，关平安也在反省。
一时，室内一片沉寂。
不约而同的。
父女俩人又同时吁出口气。
相视一眼。
父女俩人又不约而同地苦笑出声。
“爹爹，你说爷爷要是普通老头该多好，祖父他就一农家老头也行啊。要不然他们俩当初站一条路线也好啊。”
“事事岂能尽如人意？咱们得到了多少，自然也要付出多少。你可知为何突然同意你跟小北想出的招儿？”
关平安抿了抿嘴，“爹不会想欠下的恩情，要还的生恩，全部由你一个人担当，我和哥哥俩人就能只管走想走的路吧？”
不愧是他关有寿的闺女，总能懂得他这当老子的心思。但想让他承认？呵呵，小样儿，还试探你老子我想法！
关有寿缓缓摇头，“又想多了。爹之所以应下，是觉得世事无常。更多的，还是担心将来有一天出现让你爷爷他们都束手无策的事情。”
可能吗？
“现在爹的初步计划就是让齐二他们俩人先带上一小袋钻石出去，由你仲远叔帮忙出售，然后安排他们二人上学。
在他们俩人上学期间，先置办一处庄园，然后他们接着想收些人手就可以开始挑些可培养的人手。
两三年的时间，他们要是按爹的计划一步步来的话，等我们一家人出去时正合适接手后进一步扩大发展。
我这两年学习下来，越发觉得经济才能兴国，科技才能强国。只怕将来的某一天，还是谁的资本越多越能占用主动权。”
关平安认真点头，“你的意思，我懂。咱不先去推测国内将来的发展，就说海外，现如今就是资本为先。
我祖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离开的早，所以当时手上不单单掌控着军权，他还有钱，这就是优势。
再有天大的本事，要是没钱财支撑着都成了气候。爹你是想先培养一批能赚钱的人手为主，其次才是护卫人员？”
关有寿沉吟片刻之后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是爹亲自出面，就凭齐二他们俩想培养的护卫人员也非常有限。”
话都说到这里，关有寿看着赞同点头的闺女。想想，现在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他觉得非常有必要多说几句。
免得哪一天被人拐进沟还丝毫不知。
第1225章 你可能还不知道一点
他家平安永远有能力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将复杂的事情当成简单，更甚者孩子还忘不了以拳头说事。
可有些事情，真是用拳头就能了事？
拳头永远快不过脑子。
这一次，闺女就中了小北的计。
偏偏傻丫头还主动拉着他这个老子上套。那他咋整？只能顺势接着呗，也好让小北那个混小子安心点。
当然，关有寿可不承认自己心软了，他可完全是看着他闺女的份上。既然他闺女也看中了那混小子，自然他也就不会人逃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一点，现在你祖父手上最大的资产不是那些浮财，而是他私底下掌控的势力。”
我懂啊~
我不就是不想你和老关家牵扯过多，免得将来又被老关家给套上，咱们不是说好了咱们自成一家？
“当年你祖父身边的仁、义、勇仨人，他们都各有各掌管的部门。其中你义爷爷就是负责情报这一块。
当初他离开找爹之后，你祖父绝对不会将他的权力交给你仁爷爷。毕竟他已经担任掌管你祖父的钱袋子。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插手不了你义爷爷这一块。爹要是没猜测，你祖父应该当时就移交给了关勇负责。”
关平安点头。
肯定的。
“你还没见过面的勇爷爷，就是你子武叔他爹。他是唯一见过爹，也是唯一一直贴身保护你祖父至今的副官。”
关平安再次点头。
确实如此。
论忠心。
关勇不输于她义爷爷。
当初她祖父重伤之时，之所以决定挑了义爷爷去接儿子，除了义爷爷一人毫无牵挂以外，未曾就没有其他之意。
“没了你义爷爷在你祖父身边，只有他能对抗关仁，一个负责势力，一个负责钱财，两者才能平衡。”
对极了~
这句话说到了关平安所思之处。
“你祖父急着我出国的目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想尽快将这股势力亲自转交到我手上，可又不好明说。
不然你都在信里跟他说的这么清楚，你祖父都能领军作战，他绝对不会想不到哪一步最为稳妥。
爹就让你义爷爷向你仁爷爷打听过你勇爷爷的情况，据说你勇爷爷的身子骨还比不上你祖父。
爹都能想到这一点，你梅爷爷他不会想不到。当然，你梅爷爷就是明确到你祖父手上确实有这股势力，他也不会害爹。
有的，以你梅爷爷的作风，他也是想将这股势力收为公用。就是收用不了，往里掺入他的人手更好。”
关平安蹙了蹙眉。
这么说，梅爷爷早已盯上了？
“可是毕竟目前这些推测也只是推测而已，你梅爷爷才一直想你接他的班。他很了解爹这个弟子。
你和你哥俩人在爹心目中，毫无疑问的，要是有这一股势力，爹肯定是想让你来继承，而不是选择你哥。”
先不说闺女的武力值就强过儿子不少，她又是冲动的性子，他当爹的肯定会以保护她安全为主。
毕竟以老关家的规矩，他这一脉就能分到公中六成的家财，加上孩子太奶奶和他们祖父的私产。
如此一笔庞大的财产，能分到闺女手上的就非常有限。最公平的就是让闺女继承暗处的东西，他们兄妹俩还能一明一暗。
将来就是等他不在了，一对儿女还能相互支撑，加上一个小北在侧，这仨孩子就能相望相守到老。
先生还真是算无遗策。
确实如此，听她老子这么一分析，关平安的脸上是一点笑意也荡然无存。“难怪老想我走他老路呢。”
对头！
所以爹没在家期间，千万别被你梅爷爷给拐进沟。关有寿为了以示赞同闺女这句话，朝她竖立了大拇指。
像他闺女这样有钱、有才、有貌，还有小葫芦的，小姑娘家家的，何须去掺和大人物之间的事情。
有心为国尽一份力，有的是法子，又不是非要走那条路不可，完全可以捐款嘛，再不行，将来也能学她祖父捐那些图纸嘛。
“可爷爷他咋就不怀疑我接了他的招儿，回头连皮带种子的全给你吞了呢？我又不是他，我可没那么伟大。”
关有寿差点一口老血碰出……“你信不信只要你一接招，你梅爷爷有千万条的法子等着你成为世上最伟大的人？”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我信。陈爷爷现在就被我爷爷给收买了，只要一见到他，他就给我上思想课。”
“哈哈哈……”
“爹爹你又吓唬我。”
忍住笑意的关有寿顿然否认，“爹可没吓唬你，你看爹是不是就不接你爷爷的招儿？你以为你爷爷再考虑你之前就没考虑到爹？”
“真的啊？”
假的！关有寿再次忍不住畅笑出声，他的憨闺女哟~“当然，你没看爹手上就有那个小本子？”
关平安无语看着快笑疯的老子。真当你闺女我傻呢，你是谁，我是谁？以血统论的话，你是我祖父的亲儿子。
你闺女我已经远了懂不？培养你这个敌方第一代，哪比得上培养我这从未见过祖父一面的孙女更为合适？
不就是一时忘了那些钻石如今在西方还挺值钱的嘛。谁让这玩意儿小的不起眼，她全给塞进角落里头了。
关平安掌控着念力，将地下室其中一个箱子移到了他们父女俩人前面的小圆桌上，又站起身走到立顶柜蹲下。
抽出立顶柜下方的其中一个抽屉，关平安拿起两个黑绒的袋子，拎着走到圆桌前放到了上面。
正在打开箱子的关有寿瞟了眼，就知其中一个袋子里面是他历年以来收集的火油钻，剩下的？
“这个小袋子里头有八粒火油钻，是小北给我的。挺早的，我八岁那年他给我的，后来瞅我不喜欢，他就没再送我。”
这事儿，关有寿早就在听他闺女说过，当时他还说先收着，等将来交给齐老太太。倒是没什么好意外的。
“小北存在你手上的东西，一定要分开放开。”他先伸手取出箱子内其中一个小匣子，“这箱子里面都是钻石？”
第1226章 说起来也是怪
肯定不是的，要是这么大箱子里面全是钻石，她肯定不会忘了。你手上的这个木匣子里面可盛满散了的翡翠珠子。
不是钻石。
它们的硬度根本不同，不能混在一块。关平安解释完，她也从箱子内取出一个比他手上略大的匣子。
“爹爹，这里面的才是。早些年还好收集，自从那年江南一行回来之后，我就很少收到火油钻。
这玩意儿也就是江南和岭南两地最多。毕竟早年间那边不是租界就是大码头，一般人手上很少有这些玩意儿。”
关有寿双手接过闺女递来的木匣子，掂了掂：都快有鞋盒大小了，就这份量，估计还是满的，还嫌少？
他闺女真是富可敌国了。
果然。
满满的一盒子。
大的小的，红的蓝的紫的粉的，占齐了。
“好好收着，等将来爹找人给你镶成首饰佩戴。”就他都还记得胡家那些大小姐，谁不是一箱子又一箱子的首饰。
“全部啊？”
“当然。”关有寿用手拨了拨匣子里面，“这里面都是精品。爹就不问你是黑市得来还是上废品站找来。
跟那些古玩一样，这些也算非卖品。你好好收着，姑娘家手上东西越多越好。别想什么将来留给你哥。
你哥的东西不会比你少。也就是咱们家条件不允许，搁在早前，你一出生，爹就该给你准备嫁妆。”
孩子祖父当年可是连自个表姐的嫁妆都出了，也不知现在有没有帮孙女攒嫁妆。他倒不是稀罕那点家底。
这就反应到一个人有心没心，还有是不是会重男轻女到委屈他闺女。关有寿拿起桌上的一个袋子。
跟他闺女比起来，他这当老子的收藏品就少的可怜。比如这一小袋子的钻石，除了几粒品质能堪比，其他就不行了。
关有寿挑出其中五粒纯净度更好的放到匣子内，剩下的十几粒又一一放回绒布黑袋子内，“这些就够了。”
关平安倒是没让她老子多往里面放几粒。能换多少资金，能拉开多大架势，估计她爹早已心里有底儿。
见状，她赶紧跑到她的千工床前面，将那些存单按照有主和无主分成了两份，转身交给关有寿。
至于能不能领到钱或者说能领到多少？甚至于将来又要如何还给原来的主人？这就是将来的事情。
反正她关平安又不差钱，没准将来那些失主还得感谢她，毕竟她又不是从人家家里抢来的不是嘛。
更没准，将来那些失主宁可不要钱，他们还想给她送钱拉关系呢。光想想，关平安就忍不住乐出声。
关有寿被自信的闺女打败。但谁敢说他家平安说的就不会成现实？之前在老家，她可不就找到一户人家的私房？
那家遭了难的老人就说了不要盒子里的小黄鱼，拜托他家平安换成现金和票据。后来可不就想拉关系了。
要不是他家平安行事谨慎，那老头还真想跟他闺女拉好关系，毕竟这世道不是谁都有这一份善心。
这么好的孙女，孩子祖父要是还重男轻女，他关有寿肯定不依的。没瞅关家老祖宗都只认他家平安？
解决了资金这一件事，按理事情也讲完了，爷俩是不是该出去了？只见关有寿将手上的东西另外放好。
“等爹要的时候再找你，先放这里头更安全。咱们先好好过个年，接下来的一年不会太平静，你小心点。”
“明白。”关平安懒得整理室内的东西，拉起她老子就往门口走去，“爹爹，你帮我瞅瞅明儿个大年三十儿有啥能拿出去。”
嗯。
这会儿他姑娘属猪的了。
关有寿开怀畅笑。
见她爹心情好，关平安跟着乐出声，“爹爹，今年肯定不好放烟花对吧？那你看咱们家大年夜的菜色能更丰富一些吗？”
“你又打啥主意？”
“牛肉就拿不出去。”
“副食品没供应？”
“对呢，气死我了。池子里大闸蟹都快塞满了，它又跟鱼不一样，鱼多了，我还能晒成鱼干，还有哪片沙滩，隔三差五就有大螃蟹大龙虾在爬。”
闺女，你确定你不是在炫耀？
“爹爹，我好愁的。”关平安边走，边摇晃着她老子的手，“还有那片果树林子，老多的，吃也吃不完。”
“又想倒出去？”
“可惜我现在不差钱呢。”
你再显摆！关有寿没好气地弹了一下闺女脑门，眼看要走出竹院，“等爹有空了，咱们爷俩就多些酿果酒。”
“好法子。”关平安指了指桥下的池子，“咱们走上去就可以看得到，网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大闸蟹。”
“网还是挂在两边？”
“对的。母的已经被我挑一批，蟹黄膏就蒸了好多。我现在都不敢往里头倒水葫芦里的水，怕长得太快。”
站在桥上，关有寿听着闺女解说，看着桥下荷塘，突然想吃藕了。当然，想吃藕，仓库里肯定就有存着。
再一想起学校食堂的饭菜，关有寿觉得非常有必要采纳闺女的建议，大年三十儿的团年饭真要来个大餐才行。
“一出去，爹就给你张伯他们两口子放假。说起来，你张婶子也不容易，千家万户团圆夜，哪能不回去。”
关平安连连点头，“确定，人家家里可不光光有孩子，还有老人呢。咱们干脆就多放他们几天假，反正我能照顾我爷爷。”
“行，就这么说定了，让他们初五再回来。正好你娘学了不少菜式，咱们也尝尝你娘的手艺。”
“太好了，我正好给我娘打下手。爹爹，食材的来源交给你解释了啦，我就负责吃喝玩乐行不？”
行~
太行了~
你老子我不就图你们高高高兴兴的。
闺女算是稳住了，解下来就看家里的傻儿子。不知他拿着小锦囊会不会先把里面的东西给倒出去换了一笔钱。
说起来也是怪了。
明明他这个当老子的，对钱财一向没多大重视，可为何偏偏他一对儿女，一个算一个的，总想往手里捞钱？
难不成是孩子娘调教有方？
第1227章 答案不就是在你心里？
被他老子惦记的关天佑可不傻，他爹为何将小锦囊扔给他了？肯定是在试探他手上一有宝贝，接着有何反应。
过关了。
自然没事儿。
过不了关？
呵呵~
瞅好了，他爹有的是法子治他这个儿子。他可不像妹妹似的，只要撒撒娇，他爹就高抬胳膊放过了。
昨儿个他可不就听他爹借题发挥说了一大通的严父出孝子，慈母多败儿。哦，还有棍下出孝子的故事。
他爹现在肯定是摩拳擦掌地正在等着他上当，好报十六年以来，他这个当儿子的居然还被他当老子的揍一顿。
可惜了~
这时节正是家家户户想有个丰盛大年夜的好时机，不比往常，能省则省，恨不得一分钱都掰成两半花。
这里头可有不少好东西，就是不换成钱，换成世面上稀罕的票劵也非常容易，再不行还能换成其他东西。
“哥，你说爹他带妹妹去了哪儿？都老半天了还没回来，大晚上的，总不会去了谁家拜访还一直待着不走吧？”
齐景年眼神闪了闪，抬头间笑了笑，“有些人家待客就非常热情，再说，搞不好聊着聊着大家就忘了时间。”
关天佑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无语点头。以他妹妹的性格，这得是遇上多会圆场子的人，才能吸引住她。
别人不知道他妹妹的怪癖，他当哥的还能不知？白天还行，一到天黑，尤其是寒天冻地的大晚上，安安几乎就没出去过。
“咱们要不要也出去转转？”关天佑见他又低头翻起书，忍不住提醒道，“搞不好他们已经在你大哥家。”
他大哥没在家，关世叔最多就是接媳妇，绝无可能会进去坐一坐。除非是他祖母在那边，这才进屋打个招呼。
齐景年可不以为关天佑会想不到这一点。说到底，到底还是被手上的小锦囊影响到了，心乱了。
这可不行。
与关世叔对儿子的期望根本不同。齐景年果断摇头，“我还没看完这本书。你要是嫌闷，去院子站一会儿。”
吹吹风，醒醒脑也行。
闻言，关天佑气馁地坐回到炕上，“哥，我心静不下来。你说爹他是咋想的？说给就给，我还给他也不要。”
“答案不就是在你心里？”齐景年头也不抬地继续说道，“等哪一天你也达到你爹这种境界，你就成功了。”
“你呢？”
齐景年终于抬头看着他，“我？我和你不同。对我来说，我早已找到世上最好的宝贝，其他的就很难影响到我。”
“啥宝贝？”
这是能告诉你的？齐景年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佛曰，不可说。”说完，他继续低头看他的书。
“是我妹妹？”
哟~
算盘珠子还挺有眼力劲儿的嘛。
“沉默就是默然。”
齐景年抬头看了他一会儿，“难道你不觉得关关是宝贝？”你要敢说不是，你老子第一个揍你没商量！
“我很纠结。”
齐景年斜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放弃了今晚想把手上这本书看完的奢求。折好页做了记号，他站了起来。
“走吧，我陪你去院子站一会儿，实在无聊，我还可以陪你练练身手。”只求你别又挖坑挑唆关关就行。
所以说什么大舅子小舅子的好讨厌的，尤其是被关关如同老母鸡护小鸡崽似的护在身边的大舅子，更讨厌。
偏偏他还得罪不起。
等着！等将来你也有了喜欢的姑娘，瞧我会不会让你的什么大舅子小舅子好好地折腾你一通。
“你笑啥？是不是又想整我？我可告诉你，你跟我妹妹八字还没一撇呢。提醒你一句，少动歪心思啊。”
“……说好的好兄弟两肋插刀呢？”
“对啊，没错。”关天佑搂过他的肩膀，“不是还有一句，在安安的事情上，咱们哥俩没得商量？”
“不套件大衣？”
“娘她没在家，冻不着。”
这要是换成外人在场，可能还听不懂他的意思。闻言，齐景年失笑摇头，但也没再要求他套上大衣。
就出去站一会儿，以他们俩人的身体素质，还真冻不着。不说天佑，就是他，很多时候都懒得再套件大衣。
“明天早点起来多整几盏冰灯，关关就喜欢大年夜院子里喜气洋洋的，等中午我帮你挂好灯笼再回大院过年。”
“你真不在家过三十儿啊？”
齐景年打趣道，“又舍不得我了？人在外地回不来那是没法子，现在我爷奶就在大院，大年夜肯定要回去陪他们二老。
不单单是我，我大哥他们都会回去。除了陪老人外，我外婆那儿，还得去拜年，等初二我就回来。”
“然后初三咱们又一大家子的上大院拜年？你看明年咱们两家人能不能直接在你大哥家聚餐？”
这些都是小问题，不用他回去征求家里人意见，齐景年已经答应的很快。至于理由？现成的。
——周爷爷这一走，还在大院里吃吃喝喝的也太不讲究了。没瞧这几天好几位老一辈都病倒了。
这个年，就是挂起了红灯笼，就是点灯了冰灯，到底还是遮了一层阴云，街上就少了去年除夕的喜庆氛围。
不说其他人。
就梅老。
提前吃过年夜饭，他又被一辆车给接走了。
“接着吃啊，你爷爷他是去参加晚会，明早还要团拜。”送走梅老的关有寿一回来就先说了这一句。
然后，他这坐到梅大义身边，“义叔，明儿个一早就得要您老人家主持大局了。先生说家里照常接待客人。”
闻言，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那就是没事了。
搞不好，还是迎来好事。
关平安又朝身侧的叶秀荷点头而笑：是的，我爹没骗咱们。梅爷爷要遇上事儿的话，我爹又如何会坐得住。
听着梅大义他们俩在交谈，关平安时不时的给他们俩人捧个场，再添上几句说个笑话逗个乐子。
不管如何，大年夜的，总要开开心心的，再高高兴兴地迎接新年第一天，不然人活在这世上图啥？
可不就是盼着一年从头到尾，大家都顺顺利利的。
第1228章 轮到她了
又是一个新学期。
各就各位。
过了两周，不意外的，关有寿开始出发了。
有了之前暑假去过岭南，这趟他再出行，叶秀荷倒是接受的很快，麻溜儿的准备好行李物品送人出门。
而关有寿这一去岭南，就好像跟约好似的。很快的，过了一周，齐景年也参加学校活动离开了京城。
紧接着就连关天佑也被塞进齐建军单位参加实践活动，跑的地方还不近，一支小队伍去往老根据地采访。
关平安有预感。
不用一周，轮到她了。
果然。
她也要下乡学农了。
“不是说你们这个学期学工吗？”
面对担心不已的娘，关平安挤挤眼，“学工学农对你闺女来说有啥区别？我又不是一直在城里长大。”
“虎！学工到了晚上都能回家，学农你能回来睡？”这是学农，跟学工是两码事！学农要离开家的。
还必须在乡下扎扎实实的生活一个月，做真正的农活！能和之前的学工一样？学工就是去学校对接的工厂。
相当于把学校搬到了工厂，学习的内容由课本上的知识变成了生产知识。家有仨孩子，该打听的，她早就打听好。
年前学校里的郝老师不是说了今年轮不到学农？叶秀荷还没说的是就是在农村干农活，谁家有她家干净。
那跳蚤虱子哟，你不要怕！那挑粪的活哟，你不要吐！还有吃的粗粮，你可别嫌刺喉咙又挨饿！
这时，叶秀荷的心里难免有些埋怨关有寿。比起儿子，反而是闺女最挑食，咋就不让闺女也试试小锦囊？
就比如这次，儿子出门，身边还有小北他大哥，咋地也委屈不了儿子，倒是闺女，身边也没个大人护着。
“娘呀，你也太小看你闺女了。凭你闺女我的身手，你还怕我亏了嘴呀。只要有山有河，不对，就是没山没河，只有天生飞的，我还能打不下来？”
“去去去！你可别胡来啊。娘给你多带点饼干糕点，饿了你就吃。吃完了要是回不来就花钱让人帮你带，懂不？”
有小葫芦的关平安：“……”
“不行，娘再给准备多点糖。隔三差五的，用糖跟人换鸡蛋垫垫底儿懂不？记住啊要换熟鸡蛋，吃完了要记得涑口。”
“跟同学们在一块别强出风头啊，力气也别全使出来。干活也别太实诚了懂不？你要是跟你哥他们一样多长点心眼该多好。”
一想起她哥出门，再对比自己……关平安突然很想抱着她娘大嚎几声。她果然是她娘的宝贝闺女。
她哥？
那是草。
没说的。
她也真抱住了叶秀荷，“娘，要不我不上学了行不？好多天都见不着你呢，我想娘亲了可咋整？”
叶秀荷顿时笑喷。
再多的担忧也去了一半。
别说。
她闺女也是有个非常强的优点。
嘴甜。
嘴甜的人不吃亏。
她没好气地拍了一下闺女，“又哄娘了，你哪次出门不是跑得老远老远的，就说上次都说好了一个星期……”
哎呦喂，不带翻旧账的……关平安吓得连忙摇晃着她，“好好好，你闺女给你拿个第一名回来，还胖乎乎的回来。”
“第一名就算了，娘也不用你胖乎乎，别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就行。娘真的不能没上班去农场瞅你？”
“肯定的呀，你想啊，要是每个学生的家长都赶过去瞅他们家孩子，那还算学农啊？我肯定会被批评的。”
她还真没瞎掰呼。
据说早前不是没家长找借口去看望过孩子，但后来呢？被全体师生摒弃在外不说，差点被当成典型例子。
更别说这次学校学农的地点选在了京郊外的一个小县城，小县城下面的一个公社，公社下面的生产队。
从学校出发需要步行，再乘火车，再步行……光听听就可想而知老远老远的，她水灵灵的娘一个人跑去找她，她能放心？
不行，还得吓唬吓唬，一定要唬住她娘绝对不能动这心思。
当然，她还得找个人监督才行。
而这人选？
非她爷爷莫属。
梅老以为她会问其他事情，比如怎么一下子一个个的都要参加实践活动，却不料这回她倒憋得住。
要说他家小如初发觉不了其中异常？那是不可能的。装痴作傻就能真降低智商？他家小如初对外鬼精着呢。
“没问题，我会亲自吩咐你娘这段时间除了上班别外出。”梅老接过小孙女递来的茶杯，“还有事儿？”
“您老就不关心关心我啊。比如吃的呀，住的啊，还有和同学们怎么相处呀，您老就不说两句呢。”
“你还怕你娘不啰嗦？”
关平安佯装打了一个机灵，连连摆手，“算了，咱们爷孙俩人玩不来这一套。爷爷，你说我这一出门会不会延期归来？”
梅老虚指点了点她，“随大流，别给我半夜三更的偷偷跑回来。要是被我逮着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乖巧点头。
“不问了？”
“问啥？我是学生，听从学校安排不是很正常？”关平安挑了挑眉，“爷爷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给你丢脸。”
梅老点头，沉吟片刻之后，“好不容易不用喝药，也不用争先进，凡事量力而行。你的长处不在力气。”
“好，我懂的。笑笑啦，我又不是青河农场。”
梅老无语地瞪了她一眼。
又胡说八道了。
青河农场是什么地方？
那是劳改场所。
连齐家的小包子齐瑞都知道一句，“再不听话，送你去青河农场！”你要敢跟你娘说，信不信她真会跑去看你！
摆平了叶秀荷，摆平了梅老，关平安一出书房，看到朝她招手的梅大义……得，她一家人的思想觉悟很不高啊。
“杨家丫头会照顾你，别抹不下脸，她老子有求我。还有老王家的那个小丫头，石家的小子……我都已经跟他们家里人打过招呼。”
义爷爷，你这样真不行的~
关平安哑然失笑。
临行前一天，齐老太太也闻讯赶来。
这兴师动众的。
一出出的搞得关平安都不得不反省自己是不是娇过头憨过线，否则他们怎么就这么不放心她学农？
第1229章 学农
和学工一样，学农也是要交粮票和伙食费的。
因在外要待一个月，所以上交的粮票就要三十斤。三十斤的粮票，接近于关平安每个月的粮食定量。
当然，带的东西更多。
首先就是必不可少的棉被和褥子。现在距离夏天还远着，晚上肯定还冷，不带被子压根没法睡。
她闺女不似家里其他三位大学生，一出门只要直接将各自宿舍里的单人褥子棉被打包带走就行。
等叶秀荷缝出打了补丁又洗得发白的被褥，还有两套换洗衣物，对着单子一样样取出要给闺女带的东西。
东屋的炕上地下已经堆了很多很多东西。从雨衣到雨靴，方便劳动的鞋子、卫生用品、洗簌用品，再到吃食。
差点找不着落脚地的关平安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干脆搬家得了~她的娘啊，何至于此，还当她是六岁的娃呢。
好说歹说的，关平安终于如愿以偿地将被褥和一套换洗衣物一双鞋子全部打成一个背包，一个网兜装了大搪瓷缸和铝饭盒。
随后，她再一手接过她娘递来的“爱心”行李袋。她要是再不接过这个行李袋，她娘可真要气坏了。
其实照她说真没必要再带走装了桃酥、江米条、饼干、还有果干肉干以及糖块之类吃食的行李袋。
尤其是装这些在外不好拿出来的食物，还不如直接给她带上几玻璃瓶酱菜，至少她能用来下饭。
碍于这怎么也是她娘的一片慈心，关平安打算等出门之后借助小葫芦来个暗渡陈仓直接给换成酱菜肉酱。
说真的，她真要到这么多好吃的下乡学农其实是违反学校规定的，带领她班的一男一女老师就再三提过。
他们不是去郊游，是为了接受贫下中农教育，为了感受真正的农村生活。一翻话的核心就是去吃苦的。
但……
很显然，与她娘类似的慈母不少。
走出胡同口，关平安才发现她低估了广大群众的生活条件。得，个个都是小王子小公主行了不？
难怪古有孟母三迁。
见状，刚换了酱菜肉酱的关平安又伸手摸进拎着的行李袋，往里稍稍塞了包水果糖和果干，还有两包饼干。
再多？
她也不敢了。
虽然学校里有不少的师生都知道她关平安的大名叫关如初，她的爷爷还姓梅，她家就住在闲人莫入的胡同。
但谁不知道谁呀，她排上（班上）还有将军嫡亲孙子，部长嫡亲孙女呢，可不像她这半路出家的干孙女。
到校。
汇合。
出发。
火车上个个兴高采烈地像去春游似的，就是下了火车再步行上个把小时，还真是唱着歌儿到了目的地。
关平安所在的高一一班到了目的地集中之后，由他们的郝老师和王老师带领到一处叫向红大队下属的一个生产小队学农。
这里的村庄不像她老家。马六屯和王家庄原本就是一个靠山屯分开，过了王家庄距离下一个屯子可就老大远。
而这里的村与村之间一般都是就相隔个十来分钟的距离，最近的两个村子几乎接近于她原先靠山脚的家到屯子西口那点路。
这种情况，关平安不是没见过，南方就有很有村庄村与村的距离就离得相当近。倒是没想到这边也是如此。
他们一班入住的这个生产小队还有个村名儿，叫马各庄。一个村子皆大部分都是姓马的人家。
也是巧了，村口就有老槐数，附近也有山。
一个班有五十个人，这次全部被分配到这处马各庄，为此村里就专门腾出打谷场附近的一间仓库出来。
当然，这是男生住的。
女学生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别说带队的两位男女老师，就是这个生产小队的马队长也不敢让大伙子大姑娘住在一块。
关平安刚瞟了眼仓库边上据说给他们当厨房的小间，她郝老师已经让她这个小排长开始带队出发。
干啥？
她们女生要去知青点放下行李。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们就入住在那儿。
而知青点原住户男知青则被马队长安排到仓库和男学生同甘共苦，至于她们这些女学生，人家队长就不再分散安排到村民家里。
说实话，这种安排挺靠谱的。学校为何安排每个班级一男一女老师带队？防的就是出现女学生吃亏事件。
知青点的条件挺不错的。
挺大的一个院子。听说是早前什么保长的祖宅，估计中间又出了什么事，反正没村民占了屋，反而成了知情点。
为此，杨佳佳还特意跟关平安咬耳朵问会不会大半夜闹鬼。丫的，听多了她姥姥说的鬼故事，胆小的很。
一年之计在于春。
春耕春播工作不等人。
监督她们女生的郝老师没给她们多少时间，一等安排她们二十来人入住的大通铺，不等她们打开行李已经在催了。
“好饿啊，老师。”
“老师，我们要上哪儿吃晚饭？”
“都快天黑了，今天应该不用干活吧？”
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人头疼，更是让人后知后觉发现何止是晚饭，午饭她们一个个的也就啃了几口干粮对付着。
嗯，交了粮票和伙食费就是有底气。不然都挺大的大姑娘还要吃的，你们刚刚没听人家队长提了他已经准备好厨房？
在学校，关平安给人的印象就是好学勤快又持重沉稳，非常有几分“我是老大，少给我嬉皮笑脸”的架势。
这样的学生最受教师喜爱。
但郝老师也对她亲自选出来的“排长”很无奈。你倒出来吆喝几声主持大局啊，光抿嘴笑，笑什么？
知道你长相好。
但要说她就对自己最喜爱的学生心怀不满嘛，还真没有。形势如此，不说顾如初，就是她这当老师的，很多时候都不敢管学生。
有秉性好的学生，她乐意多提点几句，但遇上刺头，连她都不敢多说，谁知会不会有有什么帽子扣在她头上。
郝老师看着关平安终于忍无可忍拿起饭盒敲了，她不由地暗叹一声。这是她们当教师的一种悲哀，也是学生的一种悲哀。
第1230章 一个月
和同学们开始张罗起晚饭的关平安可不知她的郝老师感概连连，当然，就是知道了，她也给不了任何劝言。
论本心而言。
学农这项实践活动有没有意义呢？肯定有的。甚至在她心里，“三学”中，学农比起学工来说，更具有意义。
免得个个都成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还真以为没有庄稼人一代又一代的背朝黄土面朝天，你们能吃得上粮？
其实她都知道的，她这些同学里面就有绝大多数的人心存优越感，他们只不过不敢说出口而已。
就如她说她来自农村。刚插班上学那会儿时，她一介绍完，不就有同学故意问她乡下人是不是长满虱子。
像这种货最该让她去挑粪。丫的，自个家穷得都要乡下亲戚接济地瓜，不知哪来的脸嫌弃乡下人。
可要生气？
还真气不过来。
类似的人太多太多。
一天天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短短半个月过去了，关平安都不知自己手掌心的水泡挑了几次。
其实生产队根本不指望他们这些学生娃真能干什么农活的，别耽误了他们春耕已经阿米豆腐了。
但明明就是学农实践活动，却不到田间地头折腾折腾算是学个啥？别人，她管不住，反正她关平安做不到。
人在外，她又不好用她的神仙水，只能尽量给自己多抹几次配置的药膏，要不然回头她娘非得哭坏不可。
当然，这最后小半瓶再抹完，连药膏都没了。不单单是她手心有了水泡，小姐妹们也是如此，她又不好暴露小葫芦。
这些问题，说实话，她也不是很愁，回家就好了。包括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还有短短两周而已。
倒是……
关平安忍不住望向京城的方向。她爹，她哥，还有穆休肯定还没回来，就是不知家里现在如何。
“想家啦？”
杨佳佳过来时就见关平安望着京城的方向不知在神游什么，“小芳姐明天去取包裹，你有什么想要带的没有？”
她说的小芳姐，是住在对面厢房女知青中的一员刘芳，和她们一帮女生混熟了，她就时而帮人换点东西。
比如她出门前她娘说的用糖换熟鸡蛋呀，用其他东西换上几个饽饽啊，反正找对方帮忙的同学不少。
说是私底下交易，其实根本瞒不过对待的郝老师他们两位。据说驻扎在别的村庄学生们也是如此，只要别过火了就行。比如偷鸡呀，逮着一个处理一个。于是，全都睁一眼闭一眼对待。
但关平安还是不想掺和进去，别人违反不违反学校规定，她管不着，但她不行。再说她也没什么想要对方带的。
杨佳佳见她摇头就岔开话题，“要是天天下雨就好了，明天下一天雨也行。”
关平安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傻丫头，这是能乱说的？春雨贵如油，你以为队里会不赶紧播种？
“燕子呢？”
“在那边看她们几个打扑克。”杨佳佳附在她耳边，“她跟你一样也不要带东西。咱们屋那几个人太馋，自个又不买。”
傻姑娘哟，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吃穿不愁？关平安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收着点，回去要啥没有？”
“鸡蛋。”
“你妈不是养了。”
“等小鸡崽下蛋？”杨佳佳乐不可支地笑出声，“说正经的，你说等咱们回去能不能跟老乡换东西带走？”
“你都想换什么？”
“像腊肉啊，鱼干啊，要是能换些细粮更好。我这次出门，我爸妈给了我不少票，能换多少是多少。”
“回头问问郝老师，看她怎么说。要是可以的话，想带点礼物回去的同学不会少。我这事儿看够呛。”
说话间已经到了要开始准备晚饭的时间，这也是因为突然下雨难得休息，不然早已有人喊着好饿好饿。
要说这次学农最累的活，毫无疑问的就是炊事班。五十个人的每天三顿饭，光每日柴火消耗就不少。
刚开始一个个的以为这活最轻松，谁都想进入炊事班。等每天早上四点半要起床做早饭就尝到滋味了。
好在靠山，打柴有人手。好在村子里就有菜，也有人手挖野菜，不用每天天还没亮就上公社买菜。
但这活儿也挺遭嫌弃的。先是非常辛苦，再是伙食费都是学生自出的，学校就统一的极低的水平。
毕竟真的调高的话，有些学生的家庭会有困难，于是就那么一点有限的东西如何用来改善伙食？
好在他们带队的两位老师极有经验，开始一组一组五个学生轮流值日一天，谁也别说谁烧的难吃。
今天就轮到了关平安和杨佳佳俩女生和另外三位男生。下雨天，老师一宣布休息，连挖野菜的人都没了。
当然，关平安压根就没有掌勺的机会。一大清早的，杨佳佳和另外一位男同学俩人就自告奋勇要掌勺。
这会儿也是，厨神自称的俩人那是相当的积极。中午是大白菜炖土豆，晚上就换成白萝卜炖土豆。
跟玩家家似的~
饭后，五人收拾赶紧厨房，接下来就是明天轮到的五位同学要愁的到底是先白萝卜炖还是大白菜炖。
到点了。
煤油下。
还有一节课。
必不可少的人人一本红皮书，还有纸笔更是要的。要是没有纸和笔，你如何将自己的心得体会写下来，如何汇报自己的思想？
这样的生活要是抛去物质追求，精神上是极为充实的，每天热热闹闹的，虽有矛盾不停，但也属于小打小闹。
离开时，不单单马各庄的队长感到很惊讶，夸赞了一通，就是关平安也觉得时而过过这种日子挺不错的。
劳动最能磨砺心志。她就是太闲了……好像就是自从小葫芦能自动化，她的心态就开始出现沾沾自喜。
或许，就是在这之前，她的心态就已经问题。天天嘴上说着身外物而已，但真的就是如此吗？
不是的。
不劳而获。
她是中了不劳而获的毒。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要是没有这趟出门，她或许还不明白。冥冥之中，她关平安已经差点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