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找到神秘人
侍者把司康饼和红茶咖啡送进办公室就离开了，一张伐罗风格的圆桌边，三名高级炼金术士难得地放下了工作，聚在一起议事。
议论的中心是桌上的两张纸条。
一张写着“思维是更深层的灵魂”，一张写着“众生皆有神性”。
三名高级炼金术士里，除了波希雅与博库里外，还有一个女人，女人有五十多岁，名叫葛兰朵·奥菲利斯，作为炼金协会理事的同时还是无烬城元老会的成员之一。
自从爱德温彻出现以后，波希雅就试图找出爱德温彻的身份，调查并不难，世界上的高级炼金术士本来就不多，把范围缩小到无烬城就更少了。
但调查却没有结果。
葛兰朵戴着黑纱手套拿起纸条，摇了摇头说：“没有哪个无烬城的高级炼金术士的名字或姓氏是爱德温彻，有几种可能，这家伙不是高级炼金术士，或者他不在无烬城，只是让其他人代劳回复了你，当然，最有可能的是他使用了假名。”
“他肯定用了假名。”博库里对波希雅说，“不过我最惊讶的是，你居然对他这么关注。”
“这是有原因的。”波希雅顿了顿，“你怎么看这些话？博库里。”
“思维是更深层的灵魂，众生皆有神性。”博库里思索了一下，说道：“他似乎认为纯净的‘思维’是灵魂升华的终极形态，并且把它与神性对等。”
波希雅点点头说：“大胆的想法，但也不是毫无道理。”
博库里道：“但贤者就是人类的终点，他竟然说……神性……”
说到这里博库里看了一眼波希雅，没有继续下去。
波希雅却微微一笑：“很熟悉的观点，不是吗？”
既然阿伯特大师的女儿都不在意，博库里也没必要避讳什么了，点头说：“这让我想起了阿伯特大师。”
“他曾经有过相似的观点。”
波希雅说完，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究。
“但重点不是这个，他在思维和灵魂的关系上有独到的见解，在这两句话里，他已经回答了空想花为什么能汲取思维的问题了。”
博库里皱起眉头，他发现自己竟然没跟上波希雅和那个爱德温彻的思维节奏。
“他把思维与神性对等，也就是说，他认为空想花能够汲取思维，也就是能够汲取神性。”波希雅说，“这刚好与我了解的资料相符合，空想花在历史上只出现过三次，每一次被发现，都是在‘神迹之地’。”
葛兰朵凝重道：“也就是说，他真的对空想花有深入了解。”
博库里道：“你赢了，阿伯特小姐，这下我也对他很感兴趣了。”
博库里明白，如果能让这位叫**德温彻的炼金术士加入，这个项目将会得到一大助力。难怪波希雅对他的身份如此关注。
“但我们现在找不到他。”葛兰朵说，“关于空想花的具体资料不能公布出去，波希雅，你先用图书馆的讨论版与他交换邮箱地址，先问问他的想法吧。”
“我正准备这么做，如果能找到他就最好了，对了。”波希雅说着看向博库里，“现在是谁在负责空想花的资料整理？”
“是戴夫。”博库里说，“我让他明天把资料送一份给你。”
……
一连三天雷都没等到波希雅的回复，这让他有些担心。
在与波希雅的交流上，雷并没有太充足的信心，毕竟波希雅自幼钻研神秘学已二十多年，而雷来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一年。
他与波希雅交涉的最大资本就是虚实之石，但要是波希雅不再回复他了，他也就没有进一步利用这个条件来获益的机会了。
雷做着手头枯燥的活儿，戴夫走了过来，把一摞资料放到一名初级炼金术士的桌上。
“亚里德，把这些资料封装好，送到阿伯特小姐家里。”
戴夫负责实验数据和资料总结整理的中级炼金术士，雷一下注意到了阿伯特小姐这个关键词。
戴夫一走，初级炼金术士亚里德把资料摞齐，准备用火漆封好。
送给波希雅的，是和空想花有关的资料吗？雷颇为意动，思索着怎么接触那些资料，但才过了几秒，初级炼金术士就已经在烤化火漆了。
雷扫了一眼初级炼金术士的桌子，他正在配制一份献血王冠与亚拉罕火焰石粉末结合的材料，坩埚底下的火焰还在燃烧着，看坩埚里火焰石粉末还要至少十分钟左右才熔化。
有必要冒一下险。
雷立刻做出了决定。
将灵魂模拟为元素掌控者，雷用灵魂力勾动坩埚下的躁动的火元素，点燃了坩埚里的火焰石粉末。
“小心！”
做完这件事，雷立刻靠近亚里德，并恰到好处地与惊慌的亚里德相撞。资料袋里的文件大部分洒落出来，桌上的坩埚倒翻，器皿也被碰倒了好几个，亚里德顾不上文件，连忙用玻璃罐盖住了燃烧的火焰石粉末。
“多谢……”亚里德为没有引起火灾而庆幸，手忙脚乱地整理桌面。
“我来帮你吧。”
雷心底说了句抱歉，便蹲下来帮亚里德捡拾资料，魔眼极其广阔的视幅让他每捡起一张资料时便对资料上的字一览无余。
仅仅两分钟时间，亚里德大致收拾了残局，雷也在资料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
空想花在历史上只出现过三次，而且每次被发现，都是在“神迹之地”。
所谓神迹之地，是神明留下过踪迹的地方，里世界中有一片死亡之雾，就被认为是原初之雾展现的神迹，任何接触死亡之雾的物质都会被它同化，这场雾持续了半个月时间，雾气消散时有人在那里发现了一些奇特的里世界材料，其中就包括空想花。
这份额外的知识让雷发现，自己那句众生皆有神性竟然正好切中了主题，但为什么波希雅还没有作出回复？
收工回家以后，他再度去了一趟图书馆，便见到讨论室里有许多炼金术士议论纷纷。
波希雅一开始的提问已经被撤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指名道姓的留言。
“爱德温彻先生，我们应该进行更进一步的交流，希望你可以通过我的私人邮箱联络我。”
三十四：波希雅的回信
在讨论室里，雷又见到了那个无烬城周报的记者，他低调地进入讨论室，也好奇地向旁人询问了几句“神秘人”的事，看完波希雅的回复后，便离开了这里。
雷将那份空想花的资料分析了一遍，并且确定了自己的三个目标——获取知识以提升对虚实之石的掌握和赚钱，以及赫本从浮空城遗迹里得到的死海古卷和十二个炼成阵。
实现这些目标，需要坚守一个基本底线，那就是绝不能暴露与自己身份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
波希雅的私人邮箱是没有对外公开的，每个高级炼金术士的联络方式都是机密，作为炼金协会的成员，雷当然有能够打听到波希雅私人邮箱地址的渠道，但无疑还有更简单且安全的办法。
接下来的一周里，爱德温彻与波希雅的讨论经过沉淀后的再发酵，又引发了不少讨论，据无烬城周报某位知名记者的小道消息，波希雅、博库里与葛兰朵曾共聚一室谈论过那位神秘人的身份，这个小道消息让这件事的热度又更上了一层。
毕竟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可是炼金术士们必须具备的优秀品格之一。
可惜的是，波希雅在回复中明确表示她与神秘人的交流将不再展示于公众眼前了，这成为了无烬城这个月末最大的遗憾之一。
对于神秘人放出的那两句话，知名的灵魂研究学者以及中级炼金术士亚德里安先生还在炼金协会周刊上发表了一篇文章，简单讨论了灵魂、思维以及神性之间的关系。
这一场风波的“始作俑者”，雷·贝德维尔，只是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在工作之余，他又炼成了七枚魔眼。经逐渐入门埃灵文的南希又进一步翻译了关于人体炼成的文献，雷也因此获知了魔眼的另一个用法。
这天清晨，一封信出现在无烬城内的炼金协会分部的信箱里，值守的初级炼金术士在信上见到了“爱德温彻”的注名，对过去一周的新闻有所耳闻的他，连忙把信交给上级。
经过层层转交，信成功抵达了目的地。
爱顿奢诺的宅邸里，波希雅收到信笺，放下了手头亟待处理的文件，在她目前的待办事项里，与爱德温彻的交流排在了较高的优先级梯度上。
其实过去的一周里，已经有三名自称爱德温彻的炼金术士给她寄过信了，其中包括两位故弄玄虚的拙劣冒充者，和一名只想借此机会见她一面以阐述自己伟大抱负的怀才不遇的学徒级炼金术士。
不过现在这封信显然和之前那几个冒充者不同，从寄信的方式上就可以一窥端倪——他直接把信送到炼金协会的信箱，明显是不愿暴露身份的举动，这就和那几个想要借此博取虚名的家伙区别开来了。
在书房里，波希雅展开信，便见到了信里的文字。
“尊敬的阿伯特小姐，我很高兴能就空想花的问题与你交流，毕竟这是个冷僻的话题，我一度以为，在这个时代，除了我以外没人会把精力放在对它的研究上，既然有想要与我深入交流的想法，想必是已经完全理解了我那两句话的含义了，没错，经过我的研究，我认为灵魂的终极是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思维，也就是神性，一个简单的例子就可以证明我的观点——在普通人中，智者的灵魂总是比愚者的更加强大，而超凡者升华提炼灵魂，思维也会变得更加清晰、敏锐。”
“而空想花之所以能够汲取思维，原因就在于它能直接感知到灵魂中的神性，并由此在盛放之时具现出你构想之物。”
“我了解到阿波特小姐你正在研究一个有关于空想花的项目，并试图通过造物学复原一株空想花，说实话，我本人对此并不看好，毕竟历史上空想花的寥寥几次现身，都是出现在神迹之地。我们或许能探究它汲取思维的方式，但它的本身构造和成分还是一个谜。”
“不过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项目，我很乐意就此与你进行更多的讨论，我在下面附上了一些与空想花有关的资料，这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如果你想要回信的话，请按照我提供的方式……”
信末附着一个信标，和一份数据，数据标明了一份重量和纯度都完全准确的水鬼铜。
波希雅只需要构建炼成阵，以信纸交换那一份水鬼铜，就能把回信送到信标标示的里世界坐标，这是炼金术士独享的信息传输方式，保密性极高，一般来说，没人会贸然去探索一个可能布置有陷阱的未知的里世界坐标。
波希雅读完了信。
这位爱德温彻不是冒名顶替之辈。
“他为什么如此执着地隐藏身份？”
波希雅疑惑地蹙起眉毛，这封信的字体是标准而古板的卡帕勒特体，这种风格固定的字体常用于铜版印刷，从中完全看不出书写者的个人特质。
她心中对爱德温彻的身份愈发捉摸不透——这个隐姓埋名的家伙似乎对空想花的性质了如指掌，要知道，就连她也是在项目推进了相当一段时间后，才收集到了相关的资料。
也许他就是项目中的某个人？
波希雅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但博库里，葛兰朵等面孔浮现在心头，又立刻被她排除了。
暂时没必要深究这个，她想，既然对方有交流的诚意，他是否愿意暴露身份其实无伤大雅。
思索了一阵，波希雅提起钢笔，写下了回复。
……
黑暗的虚空中岩石沉浮，雷接近了一片浮陆，七枚魔眼被他藏在身边三百米外的各个隐蔽角落，七个视角所见的景象也浮现在他心中。
这是极其考验灵魂强度的魔眼用法，纵使完美升华让雷的灵魂状态已达到三阶的离子态，雷全神贯注之下，也只能勉强接受七枚魔眼的视野而不产生思维紊乱。
确认四周没有其他灵魂接近，雷来到了浮陆上的某处，他放在那里的一片水鬼铜，已经变成了一封回信。
三十五：时间罐
波希雅的回信对雷来说是个良好的开始，这代表她接受了这种隐秘的沟通方式。
收到回信后，雷立刻就在魂所中读完，然后将信毁去。
信中波希雅没再试探爱德温彻的身份，她只是就雷在之前的信里对空想花一些性质的描述作出了部分肯定，部分猜测的回答。
高级炼金术士的思维具有高度的发散性，为了完全理解波希雅的回信里涉及到的知识，雷不得不抽出所有空余时间恶补炼金造物学、炼金药剂学、博物学等方面的知识。
在回复波希雅的信件上，雷异常谨慎，一个初级炼金术士与高级炼金术士交流，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他的每一句回复都力求避开自己不熟悉的领域，甚至在空余时间里逐字逐句地推敲，能简短表达的观点就尽量简略，需要深入的知识便尽量一笔带过。
两周过去，“神秘人”事件的热度逐渐冷却下来，并逐渐演变成一个传说——无烬城里有一群隐世的神秘炼金术士，那位与波希雅交流的神秘人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当事人的雷，在两周时间里穿梭于神语之丘的炼金协会、家、无烬城之间，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
期间他抽空回了一趟冈堡东城区，在依旧脏乱的街区里看望了自己的养父母和弟弟妹妹。伊迪萨大婶用一下午的时间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宴，戈登拿出了珍藏的酒，甚至想邀请邻人举办一个酒会。当然，被雷以想要安静与家人相处的理由婉拒了。
在伦格威治区这种地方，竟然诞生了一名具有官方身份的超凡者，是足以轰动街头巷里的大事件。纵使雷的身份被严格保密，但谁能禁止戈登伊迪萨还有两个孩子那点儿微妙的虚荣心呢，雷驱车回来时，便遭到了不少围观。
街道拐角处孚栗小店里那位兼理发师、早餐厨师、咖啡师的中年妇女，克莱儿的姑妈，逮住了一个说话的机会来到雷的身边喊道：“嘿，嘿，贝德维尔先生！”
等雷看向她，她便兴奋地说：“还记得我吗，您以前常来吃早餐呢！哦哦，好吧，您总该记得克莱儿吧，克莱儿，阿丽丝！”
“当然。”雷驻足微笑。
“我是她的姑妈！”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一位炼金术士搭话让这位妇女兴奋得满脸通红，显然，她忘了当初这个见习警员与早餐店侍女谈恋爱时，她曾因为克莱儿私自拿炸鱼薯条给雷白吃而大发雷霆。
“当然，我认识你。”雷顿了一下，问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哦，她没有来过了。”姑妈白胖的脸蛋上露出思索的神色，“不过听说她出海了，我听乔治说的，他从浮洱维奇到这来送货。”
“出海了？”雷分了下神，莫名的想到了那天晚上，她在他胸口用手指玩弄发丝的画面，比起早餐店的油烟，浮洱维奇的海风显然更适合她。
她真的出海了，太好了，雷在心底说。
莫名的，他心里对她生出了一丝想念，然后就像扯出了一个线头，便带出许多往昔的画面。
他跟克莱儿的感情很深吗，不，算不上，克莱儿离开的时候，他心里只是有些许惆怅，但现在从她姑妈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他脑海里浮现出一片大海，海上只有几只白鸥飞过。
“雷！”
甲板上的女孩招手喊他过去，她对海上的一切如数家珍，在这里她完全是一副主人的姿态。
雷回头看了一眼街头的逼仄小店，理发椅、咖啡桌和炸鱼薯条的窗口间已经换了个陌生人。
他跟克莱儿的姑妈道别，心想，她答应了回家就给他电报，但至今从没送来过一个字，也许她已经有了新欢？也许。不过，她送他的那本海洋图鉴，还在他的书房里收着，她再没有第二本了。
……
养父母请求雷为迦娜和班寻求获得更好教育的机会，雷全权交给了管家处理。
两周的时间里，雷匿名与波希雅的交流中，已经逐渐将话题往雷期望的方向引导了，二人已共同确认一个观点——复原空想花是不现实的，并将讨论内容转到了波希雅创立项目的根本目的上。
雷以学徒身份参与跟进项目，便已获得了不少情报，波希雅创立这个项目，是为了重现炼金协会创始人索尔·法罕的一个配方——关于不死药的配方。
除了梅尔文等炼金术士负责的次要材料之外，配方里还需要一种主要材料，一种听起来像是被臆想出来的物质。
作为项目里的底层助手，雷只能打听到关于这种物质的只言片语——这种材料是直接由几位高级炼金术士负责的，甚至中级炼金术士们都所知不详。
但作为爱德温彻，他从波希雅的回信里得到了一些机密信息，这种绝密物质未被万物之书收录，所以没有学名，在波希雅的口中，它被称为“时间罐”。
在一封回信里，波希雅曾用这么一段话来描述它：“它就像一个有借有还的家伙，或者说，像一个储蓄罐，不过它储蓄的是时间。用比较学术的话来说，这种物质能影响时间。”
“爱德温彻先生，你该知道时间就是原初质料在空间里的运动，而原初质料在时间罐的附近会周期性的变快或变慢。”
“你误会了，时间罐并不能操控时间。一个周期的加快会被下一个周期的变慢弥补。而且，当原初质料离开时间罐的影响范围，在远离时间罐的过程中，时间变化的周期就会加快，直到完全离开时，它影响就会被抹除。”
雷明白，一些炼金术士负责炼成的物质，就是为得到时间罐而准备的，“投喂”给空想花的原料，他一边从项目里收集这些原料的信息，一边暗中研究，解析它们的成分，同时也没断掉与波希雅的联系。
在与波希雅的联系中，他还故意透露出一些信息，暗示他自己曾去过某个神迹之地。
三十六：一月
雷之所以暗示波希雅他去过神迹之地，目的是为自己对空想花的了解找到充分且令人信服的理由，并为后续进一步靠近目标做铺垫。
又是一个月过去，天气愈发炎热，水银街三号的宅邸里，雷冰桶里二次发酵的香巴尼酒倒出一杯喝掉后，擦了把汗，正在这时管家从玄关处拿来一个白檀木蜜蜡封的盒子。
“先生，您的东西。”
管家把盒子递给雷，还附有黑金银行的单据。
“辛苦你了，坎普。”
雷从管家手里接过东西，便起身去了实验室，在实验台前打开木盒，木盒有两层，顶层的夹板里是波希雅的来信。
雷看着信封上的日期，不禁感慨时间飞逝。
从雷用“爱德温彻”这个化名与波希雅开始的那天到现在，已整整过去了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里，雷已经从波希雅那里得到了完整的时间罐的资料，并成功在交流中占据了主导地位。
占据主导地位的原因，当然是因为贤者之石和翠玉石板。
波希雅负责的这个项目，有两大目标，明面上的目标是复原空想花，最根本的目标则是利用空想花来具现出时间罐这种物质。
雷与波希雅用两周的时间确定了讨论的方向——不再把精力倾注到空想花上，而是专注研究时间罐，于是，在过去的半个月里，雷和波希雅讨论的所有内容都是围绕着时间罐展开的，解构这种物质，分析它的性质，并推导合成它的方式。
事实证明，能够成功把控方向便足以成为一名优秀的指导者，而不必比实践者更加博学，在这个过程里，波希雅的知识和经验就算远比雷丰富，但在没有空想花的情况下，她的一切推导都只能依靠假设和推导，而无法用实践去验证，但雷依靠贤者之石，却拥有实践的资本，当波希雅提出多种猜想，他便可以利用虚实之石逐一实践，从结果中精确找到正确的方向。
因为学识不足之故，雷本来还不足以完全发挥贤者之石的能力，但在波希雅异常默契的“配合”之下，雷基础浅薄的问题却被解决了，只耗费半个月的时间，便得到了理论上可行的时间罐合成方案。
一杯冰镇的香巴尼酒成功让雷凉快并在炎热的夏季拥有了清醒的头脑，他没急着打开信，而是打开了白檀木盒的第二层，盒子内壁刻有附魔的炼金术符文，以至于在这湿热的天气里雷手指触碰到盒中那个玻璃瓶时仍感到了沁骨的冰凉。
玻璃瓶被安放在一个银质的圆形万向结构中，这种结构起源自东方的金属镂空香薰球，雷在制造魔眼时便使用过，玻璃瓶置于这种结构内，纵使木盒翻转，它也能始终保持水平。
玻璃瓶直径四公分左右，瓶内装满油状液体，液体中浸泡着一枚黑色圆型石块——一份提纯度极高的原初质料。
从波希雅手中得到这份时间罐的合成材料，雷并没有暴露自己的地址和身份信息，材料的转手方式很安全，波希雅将这个白檀木盒寄存到黑金银行，再将通过里世界的渠道将密钥转告给雷，而雷用密钥取出此物，他的身份保密程度便与黑金银行的信任力相当。
小心将玻璃瓶从万向机构中取出，雷尚未触及到瓶内的灰色圆石，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到原石上，翠玉石板便分析出了这份原初质料的数据。在炼金术中，“原初质料”意为一切物质的基础单位，不过在实际的炼金术应用中，炼金术师们习惯将极少数可塑性与兼容性都极强的材料也称为原初质料，并对其作出了等阶区分，譬如雷手里的这一份原初质料便达到了三阶。
雷将原初质料放在实验台上，这才打开波希雅的信，信中内容大都是对时间罐的探讨，还提到了原初质料的保存，并完全总结了这一个月来的讨论成果——目前可行性最高的时间罐合成方式。
波希雅在末尾处写道：“爱德温彻先生，感谢您的好意，但您已经为这件事付出了大量时间精力，我绝不能再让您为了实验而付出更多了，按之前说好的，您作为本项目的客卿，所进行的相关实验所需的经济、材料方面的开支，都由我来支付。”
雷收起信，随后观察白檀木盒，发现波希雅并没有在这盒子里布置能够定位的阵式或超凡物品，便把盒子关上，坐到椅子里点了一支香烟，低声感慨了一句：“善解人意的波希雅，真难得啊。”
不得不说，见到一个身居高位的女人低姿态的一面，很能让男人获得成就感，雷亦不能免俗，甚至于在烟头火光维系的这段时间里，生出了“高级炼金术士也不过如此”的心态。
不过一支烟过后雷便再度清醒过来，实际上，他与波希雅的相处完全可以说用如履薄冰来形容，也只有在生物碱麻醉神经时能得到片刻放松了。从陈列架上和桌柜里渐次拿出数十种炼金材料，并在实验台上铺开纸，结合信纸上的结论，一边理解，一边用思维构想时间罐的构成。
这样的思考对雷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到现在为止，他已有过十二次尝试，其中八次，他都抱有成功的把握（或者说错觉），均以失败告终，而这次，他只是对之前那个已在脑海中构筑成型的时间罐模型稍加修饰改动，几个小时过去，习惯性地错过了晚餐过后，雷便在思维中完成了对时间罐模型的搭建。
离开实验室稍憩片刻，享用了一杯咖啡，雷便再度回到实验室，将炼金材料摆放在面前，灵魂呼唤转化为虚实两面的翠玉石板，开始了第九次合成时间罐的尝试。
5.5无更
讲个小故事：
以前农民在地里种出粮食，商铺代为出售，五五分账，各有所得。
商人做大，农民把粮食送到商铺，却被告知：粮食已属于商铺，作价几何，农民能有多少分润，全凭商人定论。如此一来，农民一番辛苦种出粮食，地位却如乞丐，能否吃上一口饭，全看商人脸色。转售其他商铺？商人已是粮行龙头。
农民在自己地上种粮出售，本是自给自足，到如今，粮食和地虽仍是自己的，却也不是自己的了。地，是农民的命，精神土壤，是八百万网文作者的命。
农民生在社会主义国家，真能被商人要了命？
要是命都没了，也要他知道，还有压不断的脊梁。
5.5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