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突如其来
20 突如其来
曾启看着这个把自己，青春，友情，金钱，人脉和一切都投入梦想的中年人，他不需要同情和怜悯，因为这些无济于事。
他已经无需要再释放情绪，一个人崩溃次数太多阈值以及太高无法触动。
良久之后，阿恒低声问曾启：“那个，曹宇航同学怎么样了，公司关门那一天，我没有再见过他。”
曾启说：“他去做游戏了，还好。”
阿恒说：“我欠他们好多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偿还，要不，你拿一套斩魔王台版给他，留给念想。”
曾启看着那一捆书，摇摇头对阿恒说：“有的事情，记得不记得靠自己，不靠所谓纪念品……我可能连见到你都不想告诉他……”
就像很多网络游戏年代的游戏人一样，做项目失败，有些人把自己的一切都赔了进去，然后呢，多半又回到了做游戏哪一行。
一年之后，阿恒又悄然成立了一家漫画制作公司，虽然也有一些《漫画原子弹》的老读者捧场，终究不能和当年相比，昔日的金虹漫画附近，后来成立了深圳动漫园产业中心，而过去银虹漫画那些人，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飞散在神州大地，为未来的中国漫画开始萌芽，生长……
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曾启搭上一辆中巴回蛇口，虽然明天放假，心情反而更加沉重。昨天到今天，见过了同学，遇到了故人，这一切只是生命经历中的一点点涟漪，而做游戏，才是自己即要面对的。
车到招行海月花园，曾启下车买了点可乐零食，准备进公司，门是虚掩的，曾启一把手推开，脑中又是一堆人围着成忠看电影或者，成忠在酣睡，个人玩个人电脑的场面，结果场面绝非想象！
有一个穿着半旧黑西装的半老头坐在自己座位上，衣衫不整的成文刚和穿戴杂乱的锋哥站在他旁边，而浓妆艳抹的林老板坐在成忠的座位上，紧张的看着。
半老头说：“这个小伙子的文件管理还过得去，测试的版本管理就一般啦！”
成文刚点头：“是，是！”
半老头说：“这个《不如归》试玩版是临时赶出来的吧，不能乱点的。”
成文刚说：“是，是!”
半老头又对锋哥说：“我年初去你们那里拿《古人群侠传》的光盘，见过你，你是那个游戏的首席策划对吧！我信的过你，你能把这个游戏弄好。”
锋哥说：“是，是！”
半老头侧身对林老板说：“但是《不如归》这个项目，还没有到考虑签约的时候，完成度不够。我对这个项目是有兴趣的，但是市场上怎么想还不知道。我可以找人写两篇宣发文章，放在游戏网站上，看用户的反应。”
林老板说“是，是！”
曾启认识这半老头，可不是年初在自己北州蹭了一顿饭的智冠总裁王俊博吗？还是那样的着装简单朴实无华，说起话来简单干脆，绝不拖泥带水。
估计刚才坐在自己位置上试玩新游戏《不如归》，谁能想到智冠的大总裁，几十亿身价的富豪王俊博会一声不吭，突然出现呢，大家前一段时间的准备都白费了。
正想着，王俊博说：“我是一会要出关去香港回台湾的，就路过来看看。”
虽然大家都知道王老板是突然袭击，还是纷纷点头，那时候，节假日也没有内地到台湾的直航，需要走香港转机。
林老板急着问：“那么王老板今天要拿《最初幻想》的游戏源盘回去吗？潜台词就是这游戏什么时候上市，什么时候付后续尾款，按规则，源盘交给智冠够，十个工作日没有问题，就会付剩下的50%，按照之前的估算，代理费用大概是120万人民币，首付过30万，应该再付60万。”
王俊博笑着说：“我只是路过啊，我拿光盘很不方便的，我还有两包土特产要带回去给台湾分公司的同仁。”
王俊博一起身看到曾启：“这不是上次在北州一起吃饭的小同学阿，我记得你是大宇的策划，后来没去北州我们的分公司啊！”（参看第四卷首富吃鱼）
曾启一方面佩服王总的记忆力，只是一顿饭的陪客却把主要信息记得这么牢靠，但是这话没法回答，都是乱的。
王俊博又对成文刚说：“还有点时间，我们到里面聊聊？”
于是王总，林总，成文刚和锋哥都进了会议室（其实就是另一个房间），曾启如释重负的坐下，正想看看王总操作自己电脑的痕迹，却又被成文刚叫进了会议室。
成文刚说：“王总要对我们的业务做一些指点，没有什么商业机密，你来做一下会议记录。”
这下曾启终于有机会听这位华文游戏届的传奇人物讲话了，而且更让他开心的是一直在员工面前趾高气扬的郁晶现在要端茶送水给自己，还小小的使唤了她两句，看到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很有快感。
王俊博开口很随意：“我是一个老人，我讲的东西你们可能不爱听，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听一下。”
大家纷纷表示：“金玉良言，甘之若饴。”
王俊博布满皱纹的脸并没有笑：“你们不必恭维我，我是讲真话的，这位小伙子上次吃饭在，别的公司怎么样，产品怎么样，我是客观评价，我说某些友商的做法不对，我认为某些游戏缺乏卖相，都是真的，是我这把年纪修炼出来的。我讲我的经验，不是忽悠，不是放烟雾弹，而是希望大家都做好。
业内人人都说什么北智冠，南大宇，好像双雄并立，其实大宇的市值规模和我们完全不能比，
我们90年代初在北州开始了分公司，现在足有六七家，还不包括福州网龙，网龙是专做网络游戏的。
大宇呢，去年才到大陆，今年刚在上海开了分公司，居然首部作品是《汉朝与罗马》，一家公司成功的标准是什么？活下去并赚钱，这样开分公司到底是扩大规模还是等总公司输血么！不对的啊。”
成文刚说：“我听说大宇又成立了一家分公司，叫网星，据说是做网络游戏的。”
王俊博说：“信息不准确，是和日本著名的依尼克斯成立的合资公司，运营网络游戏，大宇自己没有网络游戏研发能力。”
王俊博看着大家点头，说：“总算大宇开了窍，知道去搞网游了，成天吃旧账本，人家最终幻想出到十代了，仙剑连二代都没有影子。”
曾启忍不住插了一句：“新闻说仙剑二好像说今年年底会上市的。”
王俊博直摇头：“仙剑二的团队都走了，一部分跟着谢先生去做网游了，还有几个，直接离开游戏业的，开小店的，卖冰淇淋的，真可惜。”
大家正在唏嘘著名的狂徒工作室的解体，冷不丁王俊博把话锋一转，说起千智源.
“最初幻想比预期的延期了近半年，我知道是因为我这边的审核严格，市场是多变的，911后，台湾的动漫游戏市场通通萎缩，大家都在观望，所以我只能说，既然我代理了，就会负责，暂定元旦到春节期间推出。
但是价格上要打折扣，我承担了风险，你们也要承担风险。”
林总有点颤音：“那个打多少折扣？要让小曾出去吧。”
王俊博摇摇头：“具体的金额今天还不用说，你们《最初幻想》还需要继续优化一下，我找测试的主管询问过，他们告知主线剧情只有四个半小时，这远远不够，你们还想出《最初幻想》战略篇，就必须提高游戏的品质！
另外，我在思考的不是少给你们多少钱，我知道林老板缺钱，做项目也需要钱，我可以出原价不打折扣，但是要入股！”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在面前，林老板吓的花容失色，成文刚也压不住惊慌，只要锋哥淡定的掠了下头发，至于郁晶，反应迟缓的还在傻笑。
曾启倒是明白，本来该支付的代理金变成了股份，这等于用林老板自己的钱卖了自己公司，相当于明抢后还要对方微笑着签订转让协议。
王俊博摆摆手：“你们不要误会，我并不想杀人夺财，我出钱的目的是想参与公司管理，我管理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希望你们不要再做无用功。
比如我对于开发的第一个方案，就是马上停止《不如归》的开发！”
成文刚申辩到：“游戏雏形程序都有了，三个月内就能开发完成，为什么要停下来？”
王俊博冷冷的回答：“做完都不知道死活的项目，还不如马上停掉，乘着还有人，还有时间，拿钱来做别的！”
锋哥终于开口：“王总的意思是我们来做网络游戏？”
二十一章 游戏注水
21 游戏注水
“这老骗子，老混蛋，老皮演！！”
林总的大骂声在会议室里回荡，全然不顾自己平时文质彬彬的形象，各种当年打工时学会的各种器官脏话披头盖脸的出来，连成天男人堆里挨骂的郁晶都听了脸红。
什么艹了我还要给他发大红包，我ri他爸的某某器官之类的，嗓音大的可以让已经坐出租车离开很远的王俊博和曾启都能听见。
而曾启非常尴尬的坐在车上，回头看见王俊博如老僧入定般的坐在那里，既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如何沉默。
之前王俊博提出游戏代理金打折扣以及让林总痛恨了，然后提出拿折扣的钱收购更让人怒不可抑，而居然又以大老板的身份提出管理项目。林总一口火几乎当场爆发，终归坚持到寒暄完毕。王俊博说他的话仅供参考，能不能派个年轻人，帮他拿土特产送到出关，东西比较重，他年纪又大了。
结果林总说：我们几个要好好研究一下王总的建议，曾启就被派了这个差事。
曾启心中暗骂:真是抠门，身价几十亿的富豪，从北州来，拿这么重的箱子，肯定是北州的员工送他到机场，他自己打车到公司。现在轮到自己帮他抗包了。”
多少人说，愿意给某某名人抗包，到了现实中，你愿意吗？
曾启觉得不能白给王俊博总裁抗包，大胆提了一个问题。
“王老板，您今天说到应该把《不如归》这个游戏停掉，是真的为我们考虑吗？还是仅仅为入股管理做敲山震虎？”
王老板慢慢睁开眼睛，说：“其实你们林总不会让我入股的，她把股份看的什么都重，其实要倒闭的公司股份是什么呢？废纸！”
曾启有点不相信：“我们千智源会倒闭？”
王俊博笑了：“为什么不会呢？我们假想这样一种情况，其实我刚才暗示到了，如果我放弃代理《最初幻想》，你们不会有进账。然后明年你们的新游戏如果卖不出去呢？”
曾启说：“我们可以自己卖啊？”
王俊博说：“自己卖哪有那么容易，你自己没有渠道，需要找一家软件销售渠道，重新谈费用，分成，买断包销还是自己发售都不简单。””
这个曾启刚好懂了，就和银虹漫画的《斩魔王》在香港推广一样，以《最初幻想》为例，国内渠道商以每套13元的价格给开发商千智源，包销3万套，那么千智源可以拿到40万元付款，所有广告投放，行销费用都不用管了，具体卖超过三万套以上才有新的收入（类似于电影发行的保底收入）。
自己推就是所有压制包装制作宣传费用都自己承担，渠道商只负责零售。比如这套游戏在市场是的零售价为38元（西山居的剑侠情缘的最大贡献是把国产单机游戏的平均价格压到了38元每套），这38元中有大约15-18元给渠道商和零售商，但是所有的费用包括退货都要自己负责……搞不好就和《斩魔王》一样就会倒赔。
所以当时智冠有自己的开发，又有媒体和渠道，就很吃香了。当时还有一家公司尝试绕过渠道，用廉价坚固的包装邮寄正版游戏，把正版价格降低了零售价的约1/4，可是玩家并不买单，至于网络卖正版游戏……需要网速，电子认证，网络支付才行，现在不行
王俊博又接着说：“车快到了我直接告诉你答案吧，我知道林总不会停止开发《不如归》的，她会觉得，既然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做完呢？
我这么一说，她也许会有时间紧迫性，加快完成，说不定赶得上春节档期，过了明年春节后，我也不知道市场是怎样。”
车到了关口，王俊博站在路边，看着曾启从车后备箱取出来厚重的行李，不禁感叹到：“人老了，思想有些跟不上未来的形式了。身体也不行了，上半年我还能自己扛行李，下半年就撑不住了。”
曾启看着这位老当益壮，却经常被业内人士视为恶魔般的人物，至少，他能在一片荒凉中让台湾游戏充满竞争力，他投的福州网龙，正在制作《幻灵游侠》，筹划制作《征服》，未来《御龙在天》，《天空八部》，《王者荣耀》的制作人都在那里开始网游试水之作。
王俊博最后让曾启给林总说，10月底，11月初他会再来一趟。
离开关口的时候，曾启突然醒悟过来，果然凡事成双，昨天关口接人，今天关口送人。
曾启早料到公司会议室里林总在破口大骂，与其莫名其妙被卷入，不如在外面溜达溜达，干脆跑到沃尔玛去买东西，那里三目培训的舞台还在，被另一个草台班子占领了，跳一些不三不四的舞蹈，抽一些便宜的奖品，大批的人坐在地上裂开嘴看，曾启走进超市，向生鲜熟食柜台走去。可乐，烤虾，特价的鳗鱼，没有这些，怎么可以开始愉快的假期呢？
遗憾的今天的曾启最爱的盐烤虾没货了，有些失望，只能随便拿了点熟食往外走，突然看见前面有两个人，居然是成文刚和锋哥，成文刚个子高，宽一点，锋哥比较矮，长发，在他旁边，一人一个购物提篮，从背后看，倒像一对情侣！
曾启喊他们，成文刚一看是曾启，非常高兴，对曾启说：“知道你爱吃烤虾，专门买了送你，说完就从购物篮子里取了两盒往放进曾启篮子。”
原来最后几盒被他买走了，曾启正在想。
锋哥冷冷的说：“既然是送人，就应该结账了再给人，而不是从你的篮子放到他的篮子里。”
成文刚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曾启这才发现锋哥的冷幽默真够狠的。
虽然最终还是曾启自己付账买的东西，三个人一起走回公司。
锋哥问曾启：“你在大宇做过？刚才王俊博说北州和你吃过饭？”
曾启连忙解释，讲了年初的事情，还说在座一起吃饭的还有千智源现在的主程序老段。
说起老段，锋哥想起什么，就说：“老段3d转2d代码那部分吃透了，现在急需要3d的模型动作人员，金字塔裁掉的那几个人，我们要不要？能力做事没有问题。”
锋哥看看曾启，曾启明白后面的话不该自己听，连忙说：“我先回公司了，就加快脚步先走。”
其实锋哥说的是：“虽然急需3d模型和动作人员，但是工作量大约是三个月的，三个月后可能落到没有活安排的情况。”
成文刚的回答非常简单，全部招进来，这些工种，当时的市价是3500-4000不等，三个月试用期，试用期1500，三个月后全部不转正，一个不留，辞退。
实情如此，一般小型游戏公司养不起成建制的美术团队，拿现在一个手游团队，人物原画，场景原画，3d模型，动作，特效，ui凑齐一组起码十五个人，中型以上项目往上翻倍，难度在于，并不是在一个游戏的研发周期所有人的工作符合是均衡的，刚开始忙的是原画和设定，到后面技术标准出来，3d动作特效等才有用武之地，无法让所有人平衡的工作。
对一家游戏公司来说，人力闲置就是最大的浪费，对私企小老板来说，那简直就是拿钱打水漂啊！
大型游戏公司通常都有美术团队，现今流行的方法是自己设定基础，批量制作靠外包，这样的好处就是把不可知的人力成本转为纯粹的外包经费。
曾启回到公司，林总居然还在，和郁晶一起在经理室里像逼供一样听曾启讲述了送王总路上的事情，曾启当然不会讲那么细，主要就说了下个月王俊博还要来。说实在的，郁晶那幅表情非常想啐她。在某些员工嘴里，对付郁晶的策略已经快能拍日本情动片的一个系列了。
好容易把这对女子应付完毕，又被回来的成文刚和锋哥叫进了会议室，还把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湛江过节的小欧和准备回厦门的小白都叫了进来。
锋哥直接开口说：“叫你们进来，是要你们做些准备。今天王俊博先生提出《最初幻想》流程不够长，我们来商量个方法，把游戏的流程延长30%左右，就是从四个半小时延长到六个小时。”
如果定性这种行为，那叫做游戏注水！
二十二章 实景剧情
22 实景剧情
这怎么可能？
《最初幻想》并不是正在争做的项目，是一个已经完成的游戏，只需要压盘包装后就可以放到软件店卖了，这样的东西怎么延长呢？假如《最终幻想七》已经完成了，还要怎么加游戏情节呢？记住，不是加可玩可不玩的支线任务，而是要在主线任务中加料来延长时间。
曾启想不出方法，这不比情景喜剧，只要有演员，编剧再来个几十集不成问题。这也不是以后那些连续剧网剧，明明只拍了五十集，拼命闪回，重复，拖慢节奏，凑个六七十集。
很有些像国内的网络文学，没有个三五百万子都说是小说，盗墓派人物盗墓要盗遍七大洲四大洋，恨不得上月球挖一挖，种马流从古典美女到西洋瘦马，从到南极企鹅，古今倩魂动漫女字，御姐萝莉都不放过，假如在此处，连郁晶都难逃魔手。
可这是游戏！
锋哥说：“先告诉你们这件事，我是有想法的，十月四号，你们回来我们再具体分工。”
曾启说：“我不回家。”
锋哥说：“那好，可以多去想想怎么做”
这一天，好充实，问题是这个假日，真的轮不到自己轻松过了吗？
晚上，千智源剩下的人进入到狂欢模式，老板不在。一半人不在，足足可以玩三四天，有什么不开心的？像曾启这样把食品和饮料堆满桌子都是平常的，更多的则进入影碟，游戏睡觉，新陈代谢的循环中。
可惜成忠也走了，否则听他点评电影也不错，爱打游戏的小坚回金华了，现在cs反恐精英4v4都走不起，曾启看着办公室的**场面，悄悄摸进了锋哥的办公室，锋哥已经睡着了。桌子上面是打印的《最初幻想》的主线任务剧本，而这份文件是傍晚时候曾启排版的，像郁晶这样的文员行政，最在意节省纸面，她让曾启反复排版，调整页间距，字体大小，最后算下来节省了两页纸，却足足让在曾启耳边废话了一个多小时。
曾启气的大骂：“我艹，为了省两页纸，浪费了我一个小时，两张纸多少钱，五毛。”
郁晶强硬的回答：“还有打字机的墨呢……”
曾启把文件送给锋哥的时候，郁晶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曾启已经不堪其扰：“今天我是用额外时间做的，现在是休息时间，再说，你懂不懂，无论省掉几张纸，墨一点都不会少。”
郁晶根本懒得理解，只是说：“你做就做了，废话这么多。”
曾启终于爆发了，无论各行各业，基本是所有的研发都讨厌这种行政。
曾启大骂：“你tm谁啊，我ri死你！”
这嗓门太大，公司仅存的七八个人一多半跑到这边张望，看到人多，郁晶反而妩媚的一笑，扭着身子说，来干啊，怕你ri不死我。”
曾启一下子语塞。
同事们可欢乐了，大喊：“曾启上！曾启上！”
而郁晶更得意了，身体扭的更厉害了，像真的动了性一样：“来啊，不ri我你不是男人，ri不死我你不够男人。你行不？”
同事们继续喊：“曾启行，曾启行！”
有时候这种荤场面领导是不阻止的，都是年轻人，精力过剩，用这种方法释放一下也未尝不可。
其实现在需要解围的是曾启，正是秀才遇到女流氓，说也没用，干又不行。
解围的是尹良平，来自蒙古的程序员，是曾启把他带到北州的，小尹除了计算机和网络之外对城市生活知之甚少，这也多亏曾启的协助。（参见第五，第六卷）
小尹在公司很少说话，这次开口也有些结巴，说的像是一个老人：“你们一堆男人，挤在一起欺负女人，不好！”
这时成文刚也闻声走了过来，让大家不在哄笑，就各回各位打游戏去了，小尹单问郁晶：“我爸妈问我，春节有没有探亲假。”
也难怪，小尹家太远，回家往返要半月，郁晶拉他到经理室先聊公司规定。
成文刚对锋哥说：“你们先想方法，我回去洗澡睡觉了。”
曾启心中一动……
心动在今晚可以睡公司了。
正如之前所述，虽然宿舍环境也不错，但是没有空调，还有蚊子，用蚊帐又太闷，所以在公司睡觉可以玩的很迟，又可以起的很迟。像锋哥那样习惯睡两把椅子曾启做不到。他盯上的是经理室的大沙发，一般成文刚会自己睡三人位，曾启就只能睡拐角位，今天既然成文刚不在，那么就可以去睡这个最舒服的位置了。
黑暗中，明明大沙发上已经有人了，很大的一块。
靠，曾启忍不住暗骂一声，谁抢先了！
曾启没分析是谁，就在拐角摆了个凳子搁着脚，躺下了，这些事，早已经习惯，借着窗帘透过的一点微光就能完成。
曾启刚躺下没两分钟，眼看要睡着，又觉得头枕的不舒服，探起身来，准备找几本杂志垫头，却发现大沙发上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趴在下面的是个女人……
一瞬间，上面的那个男人光着上身，用一件衬衣包着头跑出了门外，曾启只看沙发上还有一具身体，白色的，是郁晶。郁晶也以极快的速度把自己一遮，翻到了沙发背后。颤着声音对曾启说：“刚才是我男朋友，来看我，什么都没有发生……”
曾启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那绝不是她男朋友，肯定是公司的某人，是谁呢？
黑暗中没有看清楚曾启想起白天的事情，突然觉得可以开心一下。
曾启坐起身，发现茶几上还有几件衣服，有男有女的，没来得及收拾。
曾启就慢慢的说：“你男朋友不是公司的人吧，你把外来的人带到公司乱搞，成经理批准了吗？林总知道吗？哦，你更懂公司规章吧。”
郁晶：“语无伦次的说：“他们知道我男朋友来，不知道我在，我们没有乱搞！”
曾启笑着说：“真的吗？我要不要把外面那些同事叫进来看看，曾启猜郁晶现在衣不遮体，绝对进出不得。”
郁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就说：“曾启，你原谅我好不好，下午我是给你开玩笑，这样以后事情我都帮你。”
曾启笑着说：“我不认为你下午是开玩笑，你不是说我不行吗，你现在说我行不行？”
郁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照很多片子后面的情节应该是威胁，胁迫剧，还得打码，但是现实并不会，曾启只能过了一把嘴瘾后转身放郁晶带着衣服离去，还好言安慰自己是无意进来看见的，请她放心绝不会说出去。
这就是现实，郁晶不会因为曾启放过她而感恩戴德，曾启也不可能逼问那个男子是谁？
三天后，在公司几乎没回去的曾启看到成文刚带了一大堆吃的回来，知道他也回了趟家。成文刚见到曾启就问：“你们是不是没有关经理室的窗户啊，郁晶说有猫蹿进来，把沙发弄脏了，还抓破了，要换的。”
曾启看到郁晶伸长耳朵在听，就说：“好像是一公一母两只猫，公猫骑在母猫上，母猫激动起来把沙发抓破了……”
郁晶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的把指甲半遮住，说：锋哥去干洗店了，是要等他回来开会吧？
傍晚，小白，小欧都回来了，锋哥组织大家商讨一下《最初幻想》怎么延长1/3的游戏剧情，而且，这个延长不能开发新的功能，也最好不要绘制新的美术，这些都需要时间和金钱……
行业外人士可能觉得这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对于行业内的人来说，那是山人各有妙法。
小白是《最初幻想》最后的一个策划，也是唯一的策划，他对游戏最熟悉，他提出的方法是提高游戏难度，通过提高怪物的难度，让玩家必须要反复练级，这样时间会延长
曾启听起来和未来的手游差不多，玩家都习惯了，当打怪物，过副本觉得很卡，打不过去的时候，就意味着，充钱提高战力，或者耗时间反复提高数值。（部分游戏狠到了不充钱绝对过不去，俗称逼氪）
小欧的文字功夫很出色，他提出的是增加任务复杂性，直白的说，就是把简单的事情往复杂里做。比如村长叫主角去村民家里调查，这个简单的任务。
改成，村长让主角去村里四处看一看，有什么奇怪的事情，这样主角就不得不把村里逛一遍，必须和若干人对话后，再去找村长，村长才会告诉主角到底去谁家里调查。
主角去了村民家里，村民也不说真相，主角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经过如此包装后，估计最耐心的玩家的都会觉得无聊
曾启听起来和一些端游手游的任务很相似，比如桃源村的主角打听自己的事情，找到村民甲，甲不说，要你去杀10只鸡，你杀了后告诉甲，甲说，你把这个东西带给村民乙，村民乙说，你要帮我赶走村外的流氓，你赶走了村外的流氓，村民乙把你推荐给了村里的屠夫，屠夫让你找铁匠去磨刀……
你眼中明明看见屠夫旁边就站着铁匠，你还是需要来回走一遍，然后屠夫一定会说：
谢谢你，现在帮我去杀xxx只xx！
就是这些任务……
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正如鲁迅所发问：“一直如此，便对吗？”
接下来轮到曾启发表意见了。
二十三章 虚构剧情
23 虚构剧情
本来曾启的想法和大家的出入也不大，就是通常的注水套路，但是经过国庆节那天凌晨发生在经理室的遭遇后，他有了新方法。
曾启说：“我的想法是再增加一个女主角。主角出了原来神族血统的女主角，和后面巫族的小巫女外，再增加一个魔族的女角色。”
不要着急，我不是说再画一套角色，而是从现有的npc换进女二号。
按照剧本，主角离开村庄前往都市会遇到头号女主角之前，在路上有个旅店捉鬼的主线任务。
我们把这个任务扩展一下，本来剧情是主角在夜里住宿，半夜听到有人哭，主角出门发现是旅社老板娘的女儿的琳达（长得很水灵），
从这里改剧情。
原来的剧情：主角出房门，看到琳达在哭，琳达说出真相，女老板是继母，经常欺负她。因为这旅社是母亲的遗产她不想离开，父亲天天酗酒也不管。现在被赶到地下室睡觉，但是地下室那边总有响动，她不敢去。其实是地下室发现神秘人偷酒，偷酒的是大厨，大厨也被女老板克扣工资……
现在改成：面对小美人的求助，主角当然义不容辞，到地下室，发现一间暗房，暗房里面居然是女老板和一个神秘人私通……
策划小欧一下子来了精神：“怎么私通法？”
曾启看看送速记本和饮料进来的郁晶说：“这些男女的私通又不能用画面表现，只能用人物头像来左右闪动对话来说明下，无非是一个人压着一个人罢了。”
小欧总结到：“那头像应该上下闪动吧。”
曾启说：“是的，而且神秘人要带个面罩，看不出是谁。”
哈哈大笑中，锋哥示意曾启继续。
曾启介绍，玩家肯定要打败这个神秘人，发现神秘人居然是旅社的大厨。老板娘反咬一口，造谣琳达不检点，酒醉的老板不分好歹，把琳达和主角一起赶出了旅社，在满天星斗中，琳达感到孤独无助，主角决定带她一起远行，至于两人要不要在月光下，山坡上稻草堆里发生天人合，取得大和谐的事情，再议。
继续履行在都市遇到神族女主角后，琳达又被诬陷偷窃了珍贵的“艾拉珠”时，由于激动露出了魔族的掎角，琳达不愿意给主角带来麻烦，就悄然离去，男女主角就去寻找。
总之相当于增加了一条感情线，一条故事线。
既然当主角的队友，就要参与战斗，琳达有一套基础的战斗动作，技能释放套用别的角色的问题不大，这样剧情时间应该够了。
锋哥笑着说：“我觉得你的剧情加的很熟悉啊，琳达被发现有魔族的血统，会不会被人类驱赶？主角会不会说无论是人是魔，我都要保护她！”
小欧也明白了：“是不是琳达要和女主角以姐妹相称，是不是三个人要一起闯荡世界，活到老，玩到老？女主角会不会嘲笑男主角是土包子，男主角会不会反唇相讥有人就喜欢吃土土的包子。”
策划小白也明白过来，他只问了一个问题：“你准备什么时候杀死琳达……”
前面搞笑和感性的一扫而光，这个新增的女主角是必须杀死的，游戏中段剧情之后，主角还会认识一名小女巫，小女巫会成为队友。要点在于，程序主角队伍只能有三人，换而言之，要让女巫能进入队伍的话，原队伍必须少一个人。
曾启说：“原来设定是剧情后面逃离罪恶城堡的时候，审判闸门压下，千钧一刻主角逃了出来，但是女主角受了震伤……
现在改成当闸门落下时，琳达化身为天魔女，用全身魔力抵挡了闸门下落，才让男女主角逃了出去。
当主角醒来时，受伤的女主角躺在床上，而琳达在后面房间床上，脸上蒙着白布。
主角走到面前点击，会弹出一行冷冷的白字:琳达冰冷的身躯……
然后增加的任务大祖巫让是主角四处搜集“灵魂艾拉珠”一共要36颗，再找祖巫施法，才能让琳达复活。
最后结局是女主角和大魔王同归于尽，小女巫用全身的修为（灵力）让琳达复活，代价是自己失去成为教派大祭司的机会，变为普通的十六岁女孩，而且失去了全部记忆。小女巫吹起风笛，看见主角悲伤的走去，而琳达复活后在沙罗树下等主角的归来，漫天花雨，琳达撑起了一把伞……
全剧终
锋哥说：“你硬是把游戏改成了最初幻想奇侠传啊，而且好像也不怎么违和。”
小白翻了个白眼说：“这样改，主要工作都是策划上面，需要的美术资源很少，缺点是本来想编一个史诗感主题的大游戏世界，现在感觉又回到了国产游戏的三角恋，一个男的带几个女的游山玩水。”
曾启说：“恕我直言，之前的游戏剧本写的真不怎么样，就是小学生的水平，在网文中连同人精品都算不上。开篇渲染什么人神魔龙的百年战争，又是经过多少年的和平，突然恶魔又来了，世界又一次毁灭了，就开始踏上征途……
我承认大量的游戏都是这样的套路，那么为什么《最终幻想》或者《辐射》之类的做的比较好呢？因为有世界观！世界观决定了花草生物，人文地理，对话习俗乃至点点滴滴都有可寻，一旦没有世界观，信口雌黄，张口就来，凭空捏造比比皆是。”
曾启说的是实话，在开始注重内容的时代，ip小说电影动漫的费用上涨了十倍百倍，早些年，完美和畅游用1000万签订了金庸十四部小说的游戏改变权，网文《鬼吹灯》四部单平台的授权金在200万左右，还负责作家活动。到了2015年，知名的日本动漫都是百万美元起，还不独家，国漫《秦时明月》以及网文《斗罗大陆》授权都在数千万之巨……当然就像很多连续剧一样，花钱买ip，请流量明星，抠脸替身五毛特效炒作视屏网站刷观看次数……
很多游戏也是买了个ip，用名字和图片，里面还是自家的那套东西玩法，七龙珠照样要合成宝石，圣斗士也需要强化，精炼，附魔镶嵌圣衣，那么灌篮高手十连抽，搜集明星卡也是合乎情理了？
世界观对游戏最大的价值是让游戏合理，可惜这个道理人人都懂，长久以来不去实践，不去建设，反而肆无忌惮的攫取，破坏，以至于有价值的ip越来越少，最为荒谬的是，居然国内的游戏公司引进日本光荣的三国志当ip，可见国内对自身三国游戏的ip建设虚弱到什么程度……
锋哥沉默了一阵说：“我们都知道，当初史克威尔做《最终幻想》时已经家徒四壁，如果这个游戏赚不到钱就会成为最后一做，所以把游戏命名为《最终幻想》，即使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做，也没有丝毫的偷工减料，非常认真的架空构造了世界，它定性了剑与魔法的年代，形成世界的四个晶体水火土风的丢失，然后光之战士的冒险，今天听起来这个故事老套，但这是1987年的产品啊，剑与魔法，保护水晶，许多核心继承下来，一部部作品，最终成就了rpg游戏的第一品牌。”
至于我们的游戏，最初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大概计划就是只做一代吧。
说完这一席话，大家都很沉默。
在今天的国产游戏行情下谈世界观架构，太遥远了。
曾启想起自己给《最初幻想》加的这些情节，摆明了就是戏不够，加枕头，上拳头……目的就是拉长玩家的游戏时间……
锋哥说：“我讲了这么多，还是希望大家在日常工作中，好好思索这一点，设法让我们的游戏有那么些内涵，有那么些文化，有机会向后面做一代二代。至少不输于仙剑和剑侠情缘吧。”
游戏有没有续集，和电影一样，基本取决于销量。日本有家著名的开罗游戏公司推出过一款很有特色的小游戏，也有手机版《游戏发展国》。那里面真的是做优秀游戏人的野望，想用最优秀的人才，在画面技术，游戏性，音乐音效上投入最大人力物力，然后用最多的广告行销（包括在月球上投影），然后期待评分，满分40，销量千万都是有可能的。
现实中，几名策划反复商量不增加美术的工作量，不增加程序的开发工程，还要凭空延长两个小时的主线剧情……
但是没办法啊，甲方智冠提出的要求很多，必须满足，不满足就不验收通过，不通过就意味着智冠不付钱，而公司的资金已经捉襟见肘了。
十月五日，全部人开工，三个项目齐头并进，曾启写完了最初幻想的剧情增加纲要后就不再关注，小欧帮着忙完剧情修改后也提出一条要求。
制作人员名单中千万不要写我的名字！
二十四章 制作人员
24 制作人员
通常认为，人类游戏最早的彩蛋发生在雅利达的游戏《冒险》中。在当时的游戏行业，游戏以公司名义出版，没有制作人员名单。有名制作人员不甘心，就把一段代码隐藏在其中，如果走入某个房间并随机射击几枪，符合条件时，屏幕上方就会出现warren robit（该制作人员）名字的字样。2017斯皮尔波格电影《头号玩家》中，曾对此有详细描述。
有些公司因为产生矛盾，甚至因为署名员工和老板对簿公堂（如曾启熟悉的女游戏制作人duki离职大宇后就因为制作人员名单把大宇资讯告上法庭，她在仙剑3外传亦担当主策划，却在最后名单中为编剧），可见研发人员对于署名多么重要。那么小欧不想在名单里看到自己，只能认为游戏做的差，不愿被定在“垃圾游戏”的耻辱柱子上。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国产著名游戏《血狮》，参与制作的人并不多（约十个），但是到了2004年，国内大缺网络游戏人才的时候，就窜出无数号称参与这款神作的人员，用来显示自己资历深厚……（当时有篇软小说，叫爱在盛大的日子，主角的老师开口就是我做《血狮》的时候）
曾启和小欧的名字后来写到《最初幻想》名单中，（感谢参与）制作的人员尾部。如果你玩过这个游戏就会发现，结尾显示名单非常快，画面也非常模糊，快到你几乎看不清字。这也许是故意的吧。
名单虽是小事，曾启和小欧还是很希望《不如归》的名单上会有自己，为此天天认真制作，也在批量投入制作时才发现，不久之前讨论的文化感，如何用心把游戏的世界观架构好有多难。
比如《不如归》的故事是南北朝的时期，建筑，服装，人类生活是怎样的？搜索网页就可以吗？当然不行，相信很多人看到清宫剧和清朝照片就知道真实和影视的差距，全部照搬是不可以的。那时候，不要说策划不专业，美术一样不专业，你说酒坊就搜酒坊，你要皇宫就搜皇宫，至于时代，风格没有真正的把关人。
比如洛阳和皇宫，送来的图是唐朝的街坊和大明宫，转个街角远望是天坛……居民家里为了装饰墙面，遍地的唐诗对联“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更为夸张的是宰相府里悬了一大幅草书，居然是苏东坡的“大江东去”。
于是曾启制作的游戏主角韩毅带着上供的氐族王子来参见北魏皇帝拓拔氏的时候，一路的图像不适应，只能喊美术改啊改。
工作就是这样，策划写不清楚，让美术发挥，就会千奇百怪无奇不有。策划写的特别具体，甚至配了大量参考图，最后收到的一定功能符合，效果全无的上色稿。策划大笔一挥，美术一定天马行空不知所云画上一通的送来画不达意的图片。一个好的游戏，一定是二者之间达到平衡，策划和美术都知道要什么样的产品，这需要共同的目标，长期的沟通合作。
剧情中，主角既然到了都市，自然会遇到各种人，照例要教育强抢民女的官二代，也要帮李大婶找王大爷送信，这种场合要调查，酒店赌坊这种情报中心也要去逛，借机描写一点主角的感情，再认识一名谈吐不俗的公子，给未来的剧情铺垫一下。
终于，主角面见皇帝，拓拔皇帝二话不说，把氐族王子扣押当了人质，然后赞赏韩毅有功，许他一个愿望。
韩毅想起昨天女主角彩儿的深情，又想起家乡妻子的守候，恨不插翅飞回，本来想求肯自己回家探亲，结果最终说氐族王子和他有约，请皇帝释放。
皇帝金口玉言，不便收回，只好放了王子，正在迁怒于人时，信使臣来报:南梁皇帝萧沂派弟弟萧宏率大军北伐，几十万大军集结北上。兵锋直指北方边防重镇寿阳。
皇帝便派遣韩毅和手下众将前往抵御。
曾启在这个剧情设计中是一个选项，当皇帝问，你的心愿的时候，玩家可选择：
1-自离家从军，已经三年多了，我想回家。
2-大丈夫以信义为重，我即承诺氐族王子可平安回家，就请皇上兑现。
玩家如果选择1，皇上会答应，马上信使就会来，然后皇帝就赏赐了韩毅大量财宝，还是令其出征。
如果玩家选择2，就有机会激活隐藏剧情。（后面我们会知道）
接下来是游戏的第三四章，也是全游戏的**，曾启觉得自己在千智源的生活也到了**，一个人在全力以赴的时候战斗力不可小觑，每天就是调试，找程序改bug，找美术收图片，然后继续调试，吃饭睡觉都不重要，看着关卡向前推进，看着故事一天天完善，浑身就充满了斗志！
现在的剧情是韩毅带着诸位手下，包含女主角女将呼邪彩来到淮河战场。
这是南北朝对立的时代，南朝是著名的梁武帝萧衍，（中国历史上最长寿却非正常死亡的皇帝，因多次出家当和尚而出名），他派遣自己的亲弟弟北伐，淮河岸边，十几万南梁军队铁甲旌旗，士气高扬，似乎一声令下，就会怒马如龙的席卷北上。
剧情发展到这里，协助绘画气氛的小坚过来问:这要打一场大战了，怎么表现。
当时锋哥在旁边，说了一句话，你是第一个看剧情的美术，搞得小坚长发飘飘也摸不到头脑。
曾启也感到欣慰，基本上，不看剧本是常识，程序不看，美术不看，策划也不看，这谈什么文化载体，这谈什么工匠精神。
（很多年后曾启发现做战国游戏的不知道战国七雄，做隋唐英雄传的十八条好汉列不出五个，原因是不需要，他们只是被标记为国家1234567。紫色英雄abc。金色英雄xyz）
锋哥借此问曾启：“前面都是小规模的遭遇战，如今面对十几万大军的场面，你怎么表达？”
曾启拿出一本《资治通鉴白话本》，翻开南北朝这一段给大家看，历史有记载，南梁领军元帅萧宏是个草包，虽然在中军帐，一直战战兢兢，有一天晚上军营受到惊扰，他居然带了从人，坐上一条小船，连夜逃窜……然后军队发现主帅逃亡，发生混轮，前赴后继的渡河撤退。
曾启说：“主角一支小部队，当然不能和大军正面厮杀，所以韩毅带着手下去侦查，烧粮草库，引起军队混乱。”
锋哥笑着说：“你又成功避免了一次战争。接下来呢？”
曾启把书往后翻说历史记载梁武帝为了拔掉寿阳这个钉子户，在寿阳下方修建了一条巨大的水坝，先沉下去无数吨钢铁，在加载无数木料石料，终于修高了水坝。等到水位上涨，就会把寿阳淹没掉。
韩毅带人去侦察。化妆为小夫妻上堤坝侦查，发现敌军驻守严密，无计可施。
也遇到了巡视的梁武帝和劝诫不要驻扎堤坝的水利专家郦道元。
那么怎么破坏堤坝呢，大家听的感兴趣，纷纷走过来。
韩毅遍四处搜集信息，最后找到了隐藏的高人，丹药界的祖师葛洪，从他手里学到了火药的方案，然后四处搜集原料，最后制作了一个巨型的炸弹，又在大雨的夜晚潜入堤坝，在堤坝和岸边接壤的薄弱环节埋下炸弹，正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
突然南梁守军大将杀到，雨越来越大，突然一声巨响，比惊雷更响的声音后，大坝奔溃了，韩毅等人急于撤出，却被敌军紧紧缠住，眼看要同归于尽，韩毅同乡的小兄弟努力断后，又是轰隆隆的巨响。
韩毅眼一黑。
史书那上面记得明白，大雨之夜，堤坝崩溃，堤坝上数万守军，下游十几万居民，全部丧身。韩毅的同乡小兄弟也被洪水卷走……
黑暗中，韩毅躺在床上，
小兄弟过来说：“韩大哥，这次我们打了大胜仗，我们可以回家了吧。”
韩毅朦朦胧胧的回答：“皇上会嘉奖的，我们可以回家的。”
小兄弟说：“那我们现在就出发把，我娘一定很想我了！”
韩毅说：“明天再出发吧，我很累了，我想睡一觉……”
小兄弟说：“那我放心了，我先走了……”
等到韩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大车里，周围是凯旋的音乐，一行得胜的兵马正在向洛阳归去。
正在想，消灭了南方的劲敌之后，可以带着战功和赏赐回家了。
部下告知他，那个同乡小兄弟被洪水卷走，和那几十万军民一样，尸骨无存。
二十五章 烟花易冷
25 烟花易冷
在曾启有声色的讲解中，大家似乎回到了那个天下大乱，战火纷飞的时节，眼前尸横遍野，满目疮痍后，一支得胜归来的军队向依旧繁华的洛阳挺进，
但是锋哥马上说：“文字好，游戏很难展示出来你希望的效果，如果没有最后的效果展示，你描述的场面玩家不会体会到，你的剧情就会失去感染力，这个问题你是怎么考虑的？”
曾启这样解释：“之前我们谈过预算，《不如归》约有2分钟的cg，我大概写了一个分镜头剧本，其中有大约45秒用在这个章节，表现大雨中水坝溃堤的壮观惨像。”
看了曾启写的这段cg洪水奔流，天灾**的分镜头脚本，锋哥突然发问：“你看过《魂之利刃ps》版本的片头没有，你看过《古人群侠传》的片头没有。”
曾启表示看过，说前者是游戏动画经典，后者就模仿了前者的几个镜头。
锋哥说：“当时我问cg制作人员，你们是playsation2时代的美术人员，你们的技术能否超过5-6年前的playstayion1的动画，他们都说从画面分辨率细腻度都不是问题，动作特效也不是问题，那么结果呢？其实我们差的不是画面，是整体把握动画的节奏，镜头，观感的一系列问题。
还有一个最难做的“意境”，这个靠得是整个cg行业的技术积累，比如《古人群侠传》必然要做的情节‘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这个该如何表达？”
来来来，锋哥把美术总监成忠叫了过来，成忠把大家拉到他的电脑旁边，先放去年的《决战紫禁之巅》的一段，刘德华的叶孤城虽然略老，郑伊健的西门吹雪可绝对到位，赵薇的公主虽然没有演技，张家辉的龙龙九（陆小凤）还是有些雅痞味道，道具服装，场景都很用心（虽然曾启看到张家辉的时候忍不住说了一句渣渣辉），这部片子票房口碑双失败。
成忠问大家：“对月圆之夜，紫禁之巅有印象吗？没有吧，我们接着看！”
成忠有打开周星驰著名的搞笑片《大内密探零零发》，“天外飞仙”施展的一瞬间之前，味道是相当足的，至少那个意境表达出来了。（至少我没有看到过比这段更接近原著的影视游戏效果）
成忠说：“我们差距在哪里呢，可能就是整体的工业基础吧。”
曾启默然不语，这是事实，事实往往是打击人的。
锋哥安慰他：“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做超过15秒的cg，越短的动画我们越能把控，越长的只会做的越来越差，你最好把这段45秒的cg拆成3段，分头制作。”
根据锋哥和成忠的建议，曾启又修改了cg的动画单，发给了外包公司，开始了下一段剧情的制作。
主角韩毅回到洛阳之后，皇帝天天开庆功会，并不召见，于是韩毅在洛阳城里城外逛来逛去（做支线任务），再一次遇到了上次在洛阳遇到的年轻人。两人交谈天下局势，交谈甚为开心，结拜兄弟俗套倒是没有，酒醉吐真言那是情节需要（激活了主线情节）。
皇帝终于召见韩毅，开将士的庆功宴。突然北方的柔然部落特使前来，送上丰厚的礼物，并声称“汗血宝马”在西北出现，无奈被突厥部落控制，希望和北魏皇帝一起，联手出击。令韩毅惊讶的是，这位特使居然是两次在洛阳遇到以为知己的年轻人。
特使察言观色，能言善辩，巧舌如簧，鼓动北魏皇帝派拓拔元帅领军西征，韩毅被命令为前锋。
这皇帝也太过分了吧，都答应过几次让他回家的。小欧忍不住说。
拓拔元帅替韩毅申诉，皇帝便赏给韩毅一支金翎箭，说只要打败突厥，攻下敦煌，即可凭此箭回家，不受阻拦。还提前赐给他一些珍宝。
主线任务，元帅让韩毅赶紧把部下召集起来。于是韩毅在东奔西走找人，最后一名副将在城门楼和认识的年轻女子告别，这里面的看剧情对话是小欧写的，副将对女子说这次出征回来后娶她，女子说一直会等，后来这段剧情被改成了歌曲烟花易冷。韩毅还遇到一位商人，听口音是家乡人，就把几件首饰委托给商人带去，还捎了一份家书。
曾启和小欧配合的很好，这几天曾启发现小欧写的对白越来越伤感，就很高兴的说:你也领会到游戏剧本的悲剧意味了？
小欧悄悄说：“这个月工资不能按时发了。”
曾启看日期，问小欧，后天才十五号，你怎么知道的，小欧指指程序间的小尹，他和我住一间房子（另一个不做饭的宿舍里，厨房和阳台连起来，有一具高低床，睡两个人），小尹跟我说的，他有些担心。
曾启觉得奇怪询问小欧这种事，小尹怎么知道？
小欧说，小尹说他是无意间听见郁晶打电话知道的。
曾启并不在乎一个月两千多块钱的工资，对于他，这些钱足够吃喝，他是来做游戏的，卡里还存了今年赚的十几万呢，对于其他人可不同，有人要把钱寄回家，有人要攒钱办事，还有个金山来的老美术，一个月四千出头，一半多要还房贷，一下子断了工资可很难受。
小欧认为主要是智冠的代理费没有下来。
可是他们什么时候决定游戏上市呢？
曾启和小欧小声嘀咕这个问题时。
林总正在会议室里对成文刚发火，原来王俊博委托自己的秘书打电话过来，提了一个折扣，剩余的所有欠款约一百万按七五折支付。做记录的郁晶顺着林总的话支持。
郁晶说：“就算游戏是小姐，漂完了也不能打折啊！”
成文刚说：“我是这样想的，其实这个游戏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尤其是这几次修改后，等于真的成了定制品了。现在这个阶段，智冠不主动毁约，我们也不能主动毁约去找别的代理商。或者说，智冠宁可不上这个游戏，也不毁约，毁约要付赔偿金呢，还不如耗下去。
再退一万步，双方友好解约，我们能不能再找到肯出一百万的公司，台湾的几家都不如智冠，大陆的几家更不可能给到100万的价位，所以想一想，如果付款及时的话，七五折也不错了。
有这笔钱，公司可以活下去，林总你也可以赶紧张罗着融资的事情，
仅仅靠借钱是不够的。”
林总犹豫了一会说：“这个月我还是先去借一下发掉，成文刚，锋哥，成中，还有程序员老段，你们几个领导工资高的几个延迟发，大家支持一下。”
郁晶跟着说：“感谢大家对公司的支持。”
林老板看了一眼郁晶说：“你也一样缓发。”
郁晶没想到把火烧到自己头上，连忙说:林总，我工资低啊！
林老板说：“你是我的人，当然要听我的，你又没男友，又没事，要钱干什么。就是迟点发，又没让你去卖。”
郁晶不敢再说，连连点头称是。
林老板又对成文刚说：“那么打折扣，做版本的事情都委托你了，那个融资的计划书怎么搞？”
成文刚说要指出我们是一家资深的游戏开发公司，列举一些游戏公司（外国公司）如何赚钱，再列举中国市场多么庞大……
一天后，曾启在协助做这个ppt。
第一页果然是中国的市场多么多么的庞大，第二中国电脑普及率怎么怎么的提高，第三中国玩家的需求那么那么的旺盛
接着指出中国市场最大的危机是盗版，现在解决盗版的方法出现了，我们要做网络游戏，拟定的网络游戏是《最初幻想ol》和《烽火英雄（不如归）ol》。
成文刚告诉曾启，林老板找的都是广深那边的小老板有闲钱的，这些人对游戏几乎一窍不通，要把游戏术语写的非常浅显，比如《不如归》太文艺，叫《烽火英雄》一看就懂。
再拿市场上赚钱的网络游戏《石器时代》《龙族》《金庸群侠传ol》做比方，从而得出会做单机的千智源只要连上网络，就能做成网络游戏……
看起来是易如反掌，唾手可得，只要投钱……
曾启一边做ppt一边想，据说拉天使投资只能从三种人那里得到第一笔钱
family、friend、foolish （家庭朋友和傻子）
自己这份计划书就是希望遇到傻子吧！
二十六章 乱世男女
26 乱世男女
有钱的傻子总是存在的，从来不缺，只是目前遇不到。
在10月15号宣布延迟一周发薪后，公司没有乱，大家都知道等着光盘交给智冠审核过后会有钱的。同样，过去几个月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迟发一些对小企业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一周，新的版本制作完毕，ftp的形式，拆解为10m的一个包，共计97个，依次传给台湾。（当时还有一种方法向台湾传资料，即人肉快递，托可直接出关自香港带如台湾的人员，只需要一天，价格很贵）。
曾启和小白坐在电脑前折腾到半夜，海峡对面的人员边下载边解压，如果出错，就告诉包的编号再传一遍，大概到凌晨的时候终于传完了，看来只能在公司睡一会了，小白动作快，早就拉了两把椅子鼾声四起，曾启看到经理室里。成文刚也睡的很熟，拐角沙发上堆满了东西，没有自己的位置，想了想，走到会议室，拿几把椅子堆到了远离门边，隔着桌子的那一侧，用椅背子挡住进门的视线，用杂志做枕头，用超市买的特价海滩毛巾当被子，就在那里睡着了，老习惯，手机定闹钟，9.25醒来，9点半打卡不能忘。
很快进入睡眠，做了一个梦，先梦见肖蓉琳说自己研究生补助没有按时发，接着梦见黄静怡说要去打点短工赚钱，最后居然梦到郁晶问自己借钱，自己在梦里都想骂她，还好意思找自己借钱。
忽然听见郁晶说：“1000元就可以了，不然我弟弟的生活费交不上了。”
曾启一个诧异，觉得这句话说的好清晰，醒来，发现会议室里进来一个人，正是郁晶，她刚进门来，把行政财务室里的电话拉过来到会议室里（锋哥在那边睡觉），用座机打着电话，可能是舍不得手机费吧。
曾启一动不动，他并不想了解这个讨厌的女人的遭遇，正应了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同理，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显然对方并不太愿意答应，听着郁晶的求肯声渐渐弱下，最后是无奈的把电话挂了。
曾启还是不动，他要确保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才出去，悄悄瞟了一眼手机10月22日8:32分，一般来说，大多数人会在9:10左右到来，根据自己多次通宵未睡的经验，小坚一般九点差2-3分到，9点整打卡，他喜欢看一个月连续做到一竖排的9:00，非常强迫症。
如果还有早的就是八点三十五至四十左右到的小尹，据曾启了解，小尹的生活习惯很健康，晚上十一点前必定睡，早上六点前一定来，北州的时候卧室没有电脑的他就默默在客厅用最小音量看碟，到了这边公司的宿舍，电视机没有，他就买了一台便携式vcd，戴着耳机看碟片，小尹所以八点四十分到，是因为公司虽然天天有人通宵，通宵的人要到九点出头才醒来，他敲门按门铃会影响人。行政郁晶是八点三十到岗的，郁晶会把公司门（住宅门）虚掩上，他只要推门而进就可以。
郁晶打完电话，呆呆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忽然有人推门进来，进来的人说对郁晶说：“你怎么，这里打电话呢？”
一听就知道是谁，毕竟曾启和他住一套房子几个月呢！
郁晶说：“你能借我1000元吗？我急用。”
男子说：“今天发工资啊！”
郁晶说：“今天发不了，我真的急用。你别问我为什么今天不能发，就算给你们发也没有我的！”
男子说：“如果不是国庆那晚的事情，我直接借给你了，现在给你，感觉不好”
郁晶几乎带着哭腔：“你借给我吧，他们都讨厌我，就你……”
不知道男的又说了些什么。
就听见郁晶惊恐的尽量压低声音：“这里不行，时间不够，我没准备，危险。”
男子说：“我快点，就在外面。”
然后又是砰的一声，郁晶似乎坐到了会议桌上。
男子又说：“快下来，转过去。”
又是一些的声音，听见男子说：“要是会议桌是绿色的就好了，很快就能有草原上骑马的感觉了。”
曾启几乎忍不住就要笑出声。
突然外面传来小坚的声音：“郁姐在吗？”
郁晶隔着会议室喊：“我在里面打电话呢！等一会。”
又是一阵的声音，郁晶小声说：“我先把他拉开，你找机会出去。”
郁晶走出去，顺手带住了门：“小坚啊，你比平时好像早到了？”
小坚说：“宿舍人多，排队洗漱，我跑来要上厕所的。”
郁晶说：“我也正要上呢，要不你去另外一个宿舍吧。”
小坚说：“我是小的，我快！”
一溜烟冲进了卫生间。
几乎在同时，郁晶同时对会议室里低低喊了一声：“快！”
就见里面的男子冲出来，像一批奔驰的野马一样冲到了公司的角落坐下。
郁晶刚舒了一口气，就听见里面冲水的响动，小坚已经走出来说：“该你了！哈哈哈！”
曾启好想探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角落的男子探出头俩，小坚对着男子说：“小尹啊，你看郁晶急着上厕所，都提前解开了，你早说你先上吧。”
尹良平才发现郁晶刚才是单手拉着女裤聊天，可能是紧张，手提到了没有拉链的一边，所以稍不留神，就露出了大半截里面的衣肉……
郁晶顿时红透了面孔，像受惊的马驹一样钻进了厕所，砰的把门关上，加锁。这下子曾启终于有机会潜行出来，设法溜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假装刚起来不久。
几年后的一个业内吐槽qq群，易网的云风讲述了他们在研发《小说西游》时，他附近的技术人员，大家的桌子距离墙边还有一人多宽，有些人就把睡袋摆在那里，后来有一次，云风发现从睡袋里出现的还有女人。
曾启也讲自己做游戏发生的事情，把这一段是纯属编造的加进去的，类似的事情还有，那时就有前辈说，让一堆年轻人日以继夜的加班，压力那么大，只要别太过分，别影响工作，就不要追究了。
这一天如期抵达，郁晶在里面一直装腔作势的拨着算盘，撩动着外面人的心弦，到了半下午，突然接了一个电话，然后通知，由于银行系统故障，取不出现金，要推迟到25号，这一切曾启早有准备，什么银行系统故障啊，什么中间人办错了手续啊，什么打款方突然有事啊，核心就是拖时间，郁晶的这番演戏在工作过的人的眼睛里太幼稚不过，大家互不揭破。
无论如何，拿不到钱，曾启小欧几个策划每次发工资后的聚餐计划就推迟了，在宿舍吃晚饭的时候，小尹悄悄叫住了曾启。
“曾哥，我手头紧，急用钱，能借我1200元吗？”
曾启说：“我没记错的话，你工资不低啊，在北州运营游戏的时候，你的奖金是我定的，前后三个月扣除花销，你还有快三万吧。”
小尹说：“上个月我把积攒的钱凑了整数给爸妈汇过去了，还是郁晶陪我去的，她人挺好的，因为站在老板那一边才让你们讨厌的，我问她能不能给我预支，结果没想到这个月工资也迟发……”
曾启已经完全明白了，说我一会取给你。
当曾启去atm取了钱，递给小尹的时候，看到小尹摸出一个空红包，往里装了10张，又把剩下的两张放在自己口袋里。
曾启奇怪的问：“你的红包哪里来的？”
小尹红着脸说这是秘密……
很多年后曾启翻一本关于风月的小说才知道，女的给男的事后发红包是有讲究的。
红包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工作还要继续，小白日以继夜的修改《最初幻想》求智冠审核通过，老高一个人系统文案数值都搞，在做《最初幻想站战略篇》，曾启则继续编剧和实现游戏剧情中。
这时游戏的故事开始向结局走去。
玩家控制韩毅在大部队前进，先到了金城，再向武威，酒泉进发。
小战得胜，还没有来得及庆功，却被和突厥勾结的山贼袭击了后方，粮草辎重损失惨重，拓拔元帅连忙让后方调拨粮草，命韩毅带兵先消灭山贼。
韩毅带兵，就像李云龙扫荡黑风寨一样轻松。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在检查强盗的仓库时意外的发现了几件首饰，就是韩毅在洛阳委托同村客商带给妻子那几件……
赶紧调查来历，山贼头目说，他们这伙山贼这些年不知道抢劫过多少过路客商，也不知道打劫过多少村落，甚至有些小股土匪劫掠之后，又被他们吞并……
韩毅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他宁可客商在行路中被抢夺，也不愿是自己的故乡被洗劫，可是，乱世中，谁能知道呢？
二十七章 游戏结局
27 游戏结局
“那么韩毅的妻子是死了，还是没有死呢？”小欧问。
曾启回答：“我还没有想好。让故事往后发展吧。”
故事继续往后，敦煌城外，突厥佯装失败，拓跋元帅领大兵追击，落入突厥铁甲兵的包围中，虽然经过韩毅的浴血苦战营救出来，士兵折损大半。全军士气极度低落，为了振奋军心，元帅从内地调来歌舞队，舞蹈助兴，一些喝醉的军官就骚扰侮辱歌女，韩毅看不下去，阻止了军官们的丑恶行径，让宴会不欢而散，元帅也大为不满。
是夜，月光如洗，韩毅又一次装作无视了呼邪彩的表白后，独自走出营帐外，发现一名歌女在哭泣，上前一看，竟然是第一章在南安城解救的歌女慕容雪，是前朝慕容氏的后裔，原来她也是被强征入劳军的，一路被官兵骚扰，这些士兵和当时在城里没什么区别。
韩毅和她互相安慰，慕容雪为韩毅且舞且歌，唱了一曲《不如归》……
且慢，众策划拦住了曾启，莫非这一段又要做cg，又要做歌曲，还要请真人唱？
曾启说：“我是这样计划的，按照原来的小说，这曲《不如归》的主题就在这里，可是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做出像《最终幻想8》舞会那样的效果，这一段还必须要表现，该怎么办？”
曾启用求助的眼光看着锋哥。
锋哥微笑着说：“实际做难我们就虚着做嘛，你继续编，我来想办法。”
后面就是歌曲声响起，全军营的官兵都被打动，拄枪的哨兵，躺着的伤兵，都应和着歌声，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平静之中，这些百战的将士，南征北战，浴血沙场，豪饮大醉后，谁没有爹娘，谁没有亲人，家人……
一曲未了，酒醉的元帅从帐内冲出，大喊：“谁唱这么凄凉的歌！”下令讲这惑乱军心的歌女就地杖杀，尸体拖出大营门口示众！
韩毅挽救不得，可以选择第二天去收尸，看到歌女身体血肉模糊，脸上还带着微笑。
锋哥说：“我知道怎么做了，先用剧情表达韩毅和歌女慕容雪的交流，然后当慕容雪说唱歌的时候播放歌曲不如归，同时播放cg，cg内容是元帅起身看见帐幕外有跳舞的人影，我们的cg水平不够，做跳舞动画很难逼真，从帐幕里向外看，影影倬倬的，也就对付了。
然后是一个个镜头，都做士兵，伤兵，小军官的背影，让他们也对着帐幕，显得他们在聆听，最后一段切让元帅冲出去，你后面的剧情就能接上了。”
小欧说：“但是我觉得这样的剧情很容易劝退玩家啊！”
曾启听到劝退两字觉得莫名奇妙的亲切，确实，如果是网文，这么虐，读者再不看了。如果是手游，玩家玩图个快乐，不爽早就弃坑了，说这样剧情劝退完全合理。
但这是单机，卖给玩家的是一种体验，好比仙剑，一直陪你的林月如突然死了，游戏会不进行下去吗？从游戏销售说，单机游戏是前置买断制，玩家付费前基本预知到自己的游戏目标和经验，产品能达到这种期望就是成功。
欧美几十年来一些非常小众的模拟游戏，特定时期的策略游戏，用户群几万人，游戏能一代代往下做就是这个道理。国内距离这个圈子的氛围还很遥远，只能尽可能通过媒体向潜在的正版玩家宣传。
曾启说：“这个游戏全剧就是战争，没有什么喜剧要素，我这样设计，贴合玩家的体验，我们的宣传文章也是这样写的。”
说起这个小欧都笑了，那时候国内的游戏媒体比较公道有钱，即使不投放广告也可以发个前瞻性报道，像曾启熟悉的bobgame还有cbi游戏天地，都有国产游戏专栏，曾启和小欧写的《战火连天不如归》，《战争or历史or游戏》，《烟花易冷的游戏》，这种小文章都登载了，还有读者写给编辑部的信件，虽然一共就十来封，有人关注都是好事，最令人开心的是写这种文章还有稿费，谁写的谁拿，千字一百，感觉像是白捡的。自然，郁晶会说这稿费应该归公司……
锋哥拿起笔来随手写了几个数字算了下说：“一共两分钟的cg预算，已经用掉1分40秒了，只剩下20秒了，游戏该到结局了吧。”
游戏继续制作中，25号并没有发工资，29号终于各发了一半，小尹跟曾启说，等全发了再还，曾启没什么意见，只要工资还在发，大家就有盼望，团队的士气就还在。
目前最苦的是小白，他在配合《不如归》战斗系统，不停的被《最初幻想》智冠方面的修改要求打断。游戏是文化产品，感性大于理性的东西，任何一点都可以找出问题。
比如道具是文字而没有实体图标，那你就要说明《最终幻想》很多代也只有道具名字而没有道具图标。
再比如角色使用了不同的武器后，战斗画面上体现不到。你就必须要解释武器衣服分几大类，如刀剑算一类，法杖算一类，长枪算一类，匕首算一类。而不能每一种枪，每一种法杖都在画面体现。（这是2d游戏的难处，和动画一样，一点变化，就要做全套的图片，像暴雪在暗黑破坏神2中做的那种2d动画的拼装实在是太恐怖了，后来的3d游戏相对就简单，换衣服靠贴图，武器靠挂件，当然贴图技术如何，挂件精确与否，还要考虑动作时是否穿帮）
总之在你来我往的解释中，时间到了十一月，原定月初的智冠王总裁并没有来，公司的危急感更强了，林老板出现的次数更多了，也经常会带一些穿着西服，却很有些接地气的老板们看游戏，曾启和小白一遍遍的演示两人负责的游戏，成文刚一遍遍拿着ppt讲着游戏市场的未来，内容也在不停变化。
因为老板们都不懂游戏，也分不清游戏平台，他们最关心的是要投入多少进去，多久之后，回报是多找。所以ppt曾启又开始改，前半截讲当前项目怎么有前途，后半截则是融资计划，制作网游。如《烽火英雄ol》，在这份ppt上，曾启是作为核心制作人员出现的，因为曾启曾经运营过网络游戏《原始时代》，有制作和运营（赚钱）经验。
十一月中的时候，曾启终于完成了游戏剧情在游戏中的表现。或者可以这样介绍，如果一个rpg游戏不用战斗以外的部分完成了，从商品角度说，做到了成品，还有大量的测试和优化。
今天，所有的参与人员都在打《不如归》游戏的结局。几番激战，韩毅终于找对破绽，击溃了突厥的铁甲军。最后突厥的领军大将和剩余人马集结在敦煌城里，防御紧密，无法突破。这时传来讯息，北方约定共同作战的柔然部落的大军即将会师，皇帝有命，务必在柔然军队到来前攻破敦煌，否则即使胜利也当败仗惩罚。
韩毅心腹的部将立功心切，通过一条密道，潜入城内，不幸惨死。韩毅自责难忍，悲痛乃至昏厥，一直彼此有情的呼邪彩去安慰他，却被昏迷的韩毅当成自己的妻子，两人……
一夜过去……
终于，最初在南安城外营救的那位谋士设计出了方法，投毒。据查，敦煌城的水源有限，饮用水主要来自月牙泉。于是，熬炼了大量慢性毒药，投入泉中，几天过后，大军攻城，虽然进入城内收到各种毒化士兵的袭击，最终还是在城中面对了突厥的大将。
突厥的大将和韩毅展开搏斗，终究因为毒发身亡（即韩毅要抵抗住三十个回合不死），临死前举火焚城，虽然全力救火，终究把城市烧成了半边废墟，所有的粮草也没有了，岂止是惨胜，整个城市成为一座废城。
韩毅的谋士无法接受自己的计策造成悲剧，痛苦下投水自尽。元帅看见满目疮痍的城市，一边写请功的战报，一边让韩毅安排人去后面征调药物，粮草……
韩毅派了手下最后几名部将前往，自己一个人走上了高台，呼邪彩跟上来说：“战争结束了，等粮草到了，你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韩毅点点头：“说终于有这么一天，彩儿我不能对不起你，但是我也不能对不起我妻子，虽然新婚我就离开，她的生死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必须回去。”
呼邪彩说：“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吗？”
韩毅正在犹豫，忽然远处烽烟大起……
二十八章 第二结局
28 第二结局
韩毅连忙和彩儿从高台下来，几名遍体鳞伤、血染征袍的将士逃入城门，其中包括自己手下身负重伤的心腹部将。部将告诉韩毅：他们回去征调粮草，遇到柔然部落的军队，以为是友军，正在招呼，突然乱箭齐发，自己跑的快，回来报信。请元帅和韩毅早作准备，
做什么准备，柔然军队已经围城，领军的是韩毅在洛阳城几度交谈的年轻人。
现如今，兵无战心，又无粮草，连水源都有毒，如何防守。
韩毅不由绝望的大喊：“难道我就回不去了吗？”
难道我就回不去了吗？
粗犷的声音经理室那边传来，声音是小尹那边传来的，大家暂停了手上的游戏，去围观，小尹是对成文刚所喊，一脸尴尬站在旁边的是林总和郁晶。
今天是十一月十五日，很多同事满怀希望能把九月未发的半个月补足，再把十月的发齐，总计一个半月的工资，但是林总的说法是智冠对游戏还没有验收通过，账上没有钱，她在四处筹措。
想在过年回家的小尹又想提前买票，手里又没钱。这一连串的事情加在一起，一向非常沉默安静的小尹忍不住爆发了！
又一次，林总向大家解释，请大家原谅，承诺一有钱就发，可是这种空口承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用《不如归》的剧情讲，皇帝给韩毅的承诺一次又一次，前几次还好相信，后来连自己也无法相信了。
当然，千智源的员工并不像韩毅那样只能老实的执行皇帝的命令，还是可以抱怨的，也可以反抗，只要做好更遥远也拿不到工资的准备，起码不会有生命的危险。
美术老刘恳求林总先周旋一些，他买的房子，那时两成首付，借了30万，月还2000，一个月的工资才3100，实在撑不下去。按照他们家族的规矩，那房子他不能租出去，租出去就不能当新房了。
小尹是要回家的旅费，贺先锋是每月要给家里寄钱，人人都有必须拿到钱的理由。又过了几年后曾启明白了，这些都没有用，没有钱就是没有钱，不给就是不给，单方面的理由是没有用的，除非有对等的交换条件。
半个小时后，风波暂时平静了，这是很简单的现实，只有等下去，把事情做下去，才可能发钱，而往下做，就意味着进一步的被套牢，更难离开。
大家继续玩曾启做的剧情关卡时，觉得现在的千智源就是一座围着的城市，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冲进来。
此时的游戏剧情进入了大结局，元帅自己决定与城共亡，让韩毅和呼邪彩走之前的密道逃出去，一路艰辛，两人从密道抄小路出城，远望敦煌城市燃起来冲天大火，大概是元帅举火烧天自燃殉国了吧。
在山路尽头被柔然的军队拦住，为首的自然是那位柔然的年轻人，他自称是柔然王子，很欣赏韩毅，所以务必不能让韩毅跑掉。
韩毅要求和柔然王子决斗，必须获胜。这是最后的boss。
战斗获胜后。
柔然王子说，不可以放韩毅生路。韩毅请求放呼邪彩生路，王子说，凡是从敦煌出来的士兵，凡是知道柔然偷袭包围的人，一个都不能活，说罢，围攻的士兵都拉紧了弓弦，韩毅则从身上取下那支皇帝赐给他的金翎箭，猛力射向天空远处。
是的，最后20秒钟的cg就用在这里，箭飞向远处，俯瞰着渐渐虚化淡去的人群，俯瞰着这片鏖战过的大地：
全剧终
为了配合气氛，曾启把结尾的音乐配上了张学友和夏妙然现场演唱的《霸王别姬》中的一段楚歌
淡淡野花香
烟雾盖似梦乡
别后故乡千里外
那世事变模样
池塘有鸳鸯
心若醉两情长
月是故乡光与亮
已照在爱河上
我却在他乡
千里关山
风雨他乡
乡音我愿听
家里酒我愿能尝
莫道隔千山
朝夕里也梦想
但望有朝身化蝶
对抗着风与霜
我再踏家乡
歌神的演唱配上女性的吟哦，没有什么比这段歌词更配得上剧情。
由于既没有战斗，也没有cg，后面这些都是曾启用电影找的一些画面代替，大家玩到韩毅和呼邪彩逃出来，遇到柔然王子，对话，作战，战斗胜利，然后对话，然后几张电影图片替代了cg的分镜后，全剧终，意思都明白。
沉默了一会，小欧先开口：“太虐了吧，我要是打到这里直接退游戏了，哦，这已经是结局了。”
被工作和反复修改压得透不过气来的小白说：“给一点希望好不好？”
今天来一起玩的小说原作者说：“我的原作，一共九个角色死了四个，不到半数，小曾你居然全部都杀了，你比田中芳树还狠啊。”（指的是银河英雄传说）
曾启笑着说：我问五个问题。
第一次见皇帝的时候，二选一，你们选择的是回家还是释放氐族王子？
在淮河堤坝前呼邪彩换衣服的时候，是进去偷看还是没有进去？
洛阳城出征前，四处找副将的时候，是最后一个触发烟花易冷的剧情吗？
搜查强盗宝库的时候，是否检查了所有箱子？
歌女慕容雪被元帅杀死后，第二天是否去大营寨后面收敛尸体？
如果五个问题回答都是，请大家过来。
曾启的游戏存档正好是和柔然王子决战的时候，韩毅打败敌人，当敌军步步紧逼的时候，没有播放拉弓射箭，而是突然有人来报我军围城部队受到突袭，已被撕开缺口。再不加紧防御，城内的北魏军队困兽犹斗，可能杀出来！
下一个游戏画面，在远离敦煌的道路上，韩毅，呼邪彩，还有剧情一开始被韩毅击败的氐族王子，氐族王子因为感恩自己被扣为人质时，韩毅在皇帝面前救了自己，特地出兵来相救。
现在韩毅终于能回家了……镜头黑夜白天切换，到了故乡的村庄面前，发现村庄并没有损毁，那就是说即将看到离别的妻子。
呼邪彩幽怨无奈的离开，突然间张弓搭箭，和之前的cg一样，金翎箭飞翔着，人的命运就是这样漂浮不定。
曾启问大家，这个结局，可以接受吗？
原作者说：“我接受！”
锋哥说：“难得你用心不经意间做了多结局，我要是玩家，能玩到这个也会开心的。”
一股热流涌上了曾启的心中，甚至让人忘记了冬天已经到来。
锋哥又说了一句让曾启终身难忘的话：“策划努力用心，游戏不一定好玩，策划不努力不用心，游戏不一定好玩！”
怎么才是好玩，仅仅有剧情是不够的，就算剧本完成了，不能通过游戏的方式演绎出来也是白搭。
比如cg过场动画，一些剧情用游戏自身的控制表达，解密和谜题，道具，迷宫设计，关卡设计，敌人强弱设计，后续的工作还有很多去做，目标是12月31日前做出成品，这样才有希望春节前发售。
当然这是理想情况，问题在于，谁代理，谁发行？
终于，明确的消息传来，智冠的王俊博会在月底来一趟。
两周很快过去了，即将到月底了，整个公司进入宁静的恐慌，假如到月底还不发工资的话，那么九月发了一半，十月没有发，十一月……足足两个半月，谁能撑得下去？
于是，今天当王俊博出现在千智源门口的时候，所有人目光充满了期盼和仇恨。
灼热的期待的目光似乎能看穿王俊博那只半旧的皮包里有没有带钱（穷急了的幻想，老总怎么可能随身包里装着钱）
仇恨的目光是因为，长期不发工资，林总和郁晶把责任归结给智冠，把矛盾指向王俊博，最近一个月的饭桌上下，骂的最多的就是这位老人了，当然，郁晶就被骂的更惨了，曾启知道的郁晶穷的还找过稍微有点钱的锋哥借过零用钱买卫生用品。
总之，王俊博似乎习惯了这种目光，他健步和成文刚，林总两个人走进会议室，锋哥和送茶水都免了，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
所有外面工作的同事都停止了手中的键盘，不放过一点细微的动静，这寒冬腊月中，没有收入的情况下，想想两个月后就是春节，春节要回家，回家需要钱。
曾启突然又开始迷信起来，既然做《最初幻想》的人把游戏的成功当成了一个最初的幻想，做《不如归》的也难免要不停的唱不如归，不如归了。
会议室门打开，成文刚让锋哥，小白和曾启一起进去，三人刚坐下。
王俊博说：“小白是《最初幻想》的，他不用进来了。”
小白有些尴尬的出门，然后顺手把门关上了。
曾启忐忑不安的看着王俊博，不知道这位游戏界的老人要找自己说什么。
二十九章 寒冬腊月
29 寒冬腊月
王俊博开口：“关于《最初幻想》最终发售时间我仍然不能确定，所以我这样想，你们必须留人一直做修改和微调，我每个月付5万元，这个钱从要支付的费用中扣除。”
曾启装作不是很懂，其实心里明白，智冠还要这个游戏，既不想放弃，也不想马上花钱，所以等于搞了一个免息分期。
这个条件，看来林总是答应了，毕竟每个月五万元，勉强可以维持公司运转。（大概估计了一个月公司的各项支出含薪资约为6-7万元，目前拖欠的工资已经超过十万元）
果不其然，王俊博说：“这个条件，我是给《最初幻想》的，并不是给《不如归》的，《不如归》的前途命运我并不好评判，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你们需要一个估价，一个客户的话，现在的单机游戏必须是成品，就是做到《最初幻想》这样，连续密集型打一个广告后迅速推出，然后市场上快速消化。
我们过去的那种上一个新游戏，做前瞻，做研发访谈，做测试体验，连续六个月的媒体曝光到发售，已经行不通了，现在的节奏太快，游戏太多，玩家记不住。
网络媒体也更发达，我已经投了几家网络游戏媒体，很快玩家的资讯都会从网上获得，玩家的游戏也许都是网上下载，然后联网激活。
所以我这次来，还是再三强调，把手里的活收掉，赶紧应付新的局势吧……”
半个小时后，王俊博打车离开了千智源，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这个办公室。而办公室的人群紧张的盯在步出会议室的林总身上，那目光，是殷切的期盼和求索……
林总勉强笑着说：“明天会发一部分钱，智冠的新合同已经签订了，钱会陆续到位。”
大家没有欢呼，甚至最幼稚的人连最基本的惊喜都没有，因为这种说辞太多了。
曾启回到电脑前，这是一台十五寸的crt，一套双飞燕键盘，奔腾三代的电脑配合128m内存，已经是公司不多的高配。这批电脑，是千智源第一个投资人购置的，在2000年底三钱不值二钱的转给了林总，林总也挺可怜的……本来苦出身运气好，在519（指的是中国股市1999年519日突如其来的以科技股带动的大牛市）井喷时赚了一笔，当着小富婆蛮爽的，不知道怎么被蛊惑了做游戏，现在拖累的所有资金用完，还欠了一屁股债，穿着再光鲜到这里的时候也变得灰头土面。
正想着，林总突然坐到了自己旁边，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配合花枝招展和浓妆艳抹，可能林总默认这样就是待客之道，殊不知对年龄和经历会显得相当的俗气。
林总轻轻的问曾启：“这个项目在1月前能完工吗？”
曾启相当犹豫，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安慰。
这个做完是做出可以发售的成品，照通常游戏研发的规则，像现在这种组装完成的产品到成品至少还要三个月，这包括:
a所有残缺的临时的美术资源制作和更新。
b战斗与剧情的配合和测试。
c各种招式技能的使用。
d各种界面道具图标等。
e制作动画，音乐音效并放入游戏。
这些工作假如一切顺利，没有任何问题，并且大家都士气高昂的话，需要三个月左右。
或者用军队来理解，这件事情需要士气100，训练度100，在统帅度100的将领率领下，需要三个月！
现在的人员，士气不足50，训练度勉强60，统帅度不足80也不佳，怎么能一个月完成呢？
郁晶推了曾启一把：“林总问你话呢，能不能完成？”
要是之前的曾启，早就骂回去了，最近半个月郁晶挨的骂可真不少，好几个员工不敢骂林总，就把怨气发在这个女人头上，她又不能反击，全靠锋哥，还有小尹等人劝解。
曾启认认真真的说：“不可能，最快最快到一月底完成，还缺少测试的时间。”
看到锋哥走过来，就说：“锋哥，你说是不是，我凭空喊一个五年平辽，那是安了皇帝的心，会亡国的。”
林总和郁晶显然不懂曾启什么意思。
锋哥非常清楚，曾启举的是明末袁崇焕的例子。袁崇焕受到皇帝厚爱，非常感动，说下五年平辽这样的口号，让皇帝很振奋。而后有人问袁崇焕，这五年是怎么规划出来的。袁回答为了安抚皇上的心……
曾启的意思是，我喊一声元旦前能完成让现在的老板安心了，一个月后呢，到了2002年元旦，怎么可能做得好？
锋哥把林总拉进来办公室，这一天就这样结束了，所有人都在期待第二天，曾启心里一直害怕，如果第二天不发钱又该如何收场？
所幸的是，第二天下午，大家纷纷到郁晶面前，领了半个月的工资。这些工资，本来该10月15日发的，现在是12月1日。总计所有人完完整整两个月的工资在公司手里，谁会轻易离开？
还是有人走的，小坚自称去北州深造绘画，办理了辞职，林总承诺5号的时候补给他工资，小坚就开心的拿手里这点钱买了台gba，在宿舍玩起来。
送别吃饭的地方就是上次吃自助火锅的地方，曾启，小欧，大懒，小坚，还有曹宇航，说不上是一种什么心情，总之，手里都稍微有了点钱，小坚那份是大家出的。聊起未来，聊起当前的游戏，其中三个人都画过漫画，大家便谈起漫画。
漫画行业的未来是什么。
小坚认为首先是编剧的水平要提高，好比打铁需要自身硬，国内画画的水平严重的被编剧拖累了，而漫画，优秀的绘画固然可以弥补剧情的不足，同样，剧情的不足也会严重拉低漫画的体验，国内这方面的探索还很幼稚，小坚补充了一句：国产动画的编剧就更差了。
大懒认为主要问题是资本，如果中国的漫画能像日本的漫画一样，连载，单行本，出现像鸟山明，北条司，井上雄彦，富坚义博那样的名利双收的漫画大师，还能做周边，形成文化，那么资本就会注入，漫画业就能发展起来
曾启听在耳朵里，他们说的都是对的，网络游戏刚开始起步，资本已经蠢蠢欲动，只有资本关注这一个行业，行业就会迅速发展，自己现在所做的，就是提高个人水平，把握机会，在网络游戏制作中大展实力。
不是确定了公司的发展方针吗？春节后，做新的网络游戏项目。
送别饭上，小坚喝醉了，一路讲自己的往事，大家把他送回宿舍，又遇到郁晶。
郁晶只说了一句话：“人少了一个，宿舍的租金并不会少。”
5号的时候，小坚并没有拿到剩余的工资，如果有经验的人会明白，假如林总当场跟他把工资结清的话，那么很多人都可能立即离职，所以不会一定不会发工资的，这也是这种公司把人留下来的手段，小坚等了几天，留下银行卡号码后北上了。
然后是曹宇航离职，小坚真实的去了北京的目标软件，目标软件自《傲世三国》的资料片之后开发下一款动作rpg《秦殇》。曹宇航选择回北州还有一个原因是补各种证件，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当学徒了。
一个正式员工，一个试用期，在主动走方面，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人又少了一个。
曾启，小欧，小白继续着《不如归》的生涯，十二月完成是绝不可能的，所以林总把时间放到春节前，为了鼓励大家的士气，特别允许每日自由打卡，弹性工作时间，这是有必要的，也是无奈的。
白天，程序员制作功能，半下午，策划们来配置，实践，调试，测试。到晚上程序员走之前再来一遍检查。晚上到早上，策划们来调试，找出问题，等程序上班来了后交接，然后回去睡觉，傍晚再来，这样可以节省近一半的时间。
天很冷，一直通宵忙到早上的曾启，等着程序们的过来，然后拉着小欧和程序，把昨晚的bug一一列出来说明，交接完，已经是十点多中，跑回宿舍倒头就睡，然后下午四点左右，饥寒交迫而醒来，吃了宿舍阿姨做的晚饭，连忙去公司，做下一次交接准备，十二月份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这几天，大家发现，来的除了那些土老板外，多了一些类似房产中介，原来办公室这套房子要被房东卖了，价格是2500元一平米，根据租约，12月底到了，所以千智源务必要搬离。（曾启可想说，要是林总买下这房子，回报一定比投资做游戏要多）
公司要搬家，这下子，郁晶可就忙惨了，小区里一套一套房子的看，最后定了小欧那边宿舍同一单元的一层的两套房子作为办公室，毕竟公司还是要做下去，就必须有办公场地。
这个跨年过出另一种风味，12月30日开始收拾东西，12月31日上午，大家把所有的机器搬到新的办公室（住宅），工人把办公设备，家具搬过去，大家装好电脑，连上网线，才知道，网络要等到元旦后才通。
所有人都决定去网吧迎接跨年，只有小尹说累了，不去了，还特意问同屋的小欧，是不是通宵？
“当然是通宵！小欧直接坦率的回答！
第三十章 跨年之夜
30 跨年之夜
一年前的圣诞节，曾启前往华强北，见到了初创的腾讯，提了自己的建议，然后被礼貌的送走。
一年之前的昨天，曾启在距离这里不远的登良小区银虹漫画附近的网吧上网。
一年之前的今天，曾启乘坐飞机回北州，路上还遇到了雷布斯和他的助理汪枫，然后又在跨年的夜里遇到了回国的黄静怡。
魔幻的一年就这样开启，当电脑培训老师，向易网的丁总自我推荐，然后推广网络游戏，争取代理韩国游戏，最后来到深圳，做起了游戏，从一个角度，离自己初心更近了，另一个角度，是不是离自己的梦想更远了？
看新闻，互联网公司渐渐有回暖之势，当时网易的股票内部处理价格1元人民币1股，都没人要，但是随着sp业务（手机增值服务）的发张，几次颠簸后，网易和搜狐终究没有摘牌，而腾讯的渗透范围又更大了，业务又多了，自己闷在这里做单机，是不是离成功的互联网，那个大的世界太远了？
盛大的传奇已经在风风火火的做起来，红月，龙族，千年成为同一时代的三大网游。
万王之王不断推出资料片。
石器时代不停推出宠物卡。
易网的《小说西游》公测了，云风刚开始喊大家玩，高兴的说上万人在线了，不久之后又说还需要好好改一下……据说开始做下一代了。
曾启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上个月《小说西游》发行的时候，还请了周星驰出席活动，虽然广州深圳相隔不远，却没有时间去，顺便提一下，深圳和广州打电话是按长途算，手机按漫游算，价格不便宜。云风当时开玩笑问要不要买易网的股票，1元1股，曾启笑着说，我们打一分钟就能买一股了，这个价格是易网内部员工的福利，本来也没有资格买。（绝大多数人都是在10美元抛光的，至于如今的价格……）
曾启想着这些事，就像一个数据上已经完全扑街的网文作者，怀疑自己能否坚持下去，坚持下去又是为什么？
小欧起身回一趟宿舍说取充电的手机，等跨年的时候好发短信，问曾启要带什么，曾启摇摇头，问小欧：“你会坚持把这个游戏做完吗？”
小欧说：“林总说了，后天再发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发，我就会做下去，但是其他人我不保证，还有我家在湛江，并不像下铺的小尹住在蒙古，回家那么远。”
得到战友的支持，曾启觉得好受了点，又看看小白，小白紧张的和一堆qq聊天，和一群爱好者讨论《玉观音》，后来由赵薇谢霆锋主演，小白和那些读者们不停的写意见，发帖子，认为赵薇不适合……
人人都有事，自己做什么
曾启继续上网，看同学录，看新浪游戏制作论坛，没有网络的时候想上网，等到上网的时候发现也没有那么多事情可做。
突然，小欧脸红脖子粗的跑进来，手里紧紧的捏着手机，凑近曾启的耳朵说：“你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曾启说：“神仙，妖怪，谢谢！”
小欧激动的说：“我看见小尹和一个女人在床上，他们在……！”
曾启并不是特别激动，他知道**，再加上有了点钱，这种事情总会发生。只是淡淡的问：“能看清女的是谁没有？”
小欧说：“没有，女的趴在那里，背朝着门口，我看不清，就是挺白的。”
曾启说：“那我管不了，反正你在上铺，又不在你的床上，女的又不认识，就算了吧！”
小欧说：“那怎么能算呢？我以后回到屋子，都会有奇怪的感觉。”
…………
这也是现实，既不能告发，又觉得不能忍耐，小欧后来就搬到原来小坚的屋子里，这间成了单间，那个女人后来也似乎没有再进来了。
凌晨到了，短信，qq消息不停的收到，据说当天中国移动的短信收发创造了记录，一度产生了延迟，而腾讯的qq服务器也在崩溃的边缘。至此中国互联网进入sp拯救的时节，而腾讯也熬过了最后的一个冬天。
大家都在说，新年快乐，元旦快乐
祝福明年更好！
明年会更好吗？
曾启给黄静怡发了一句：“元旦快乐。”就像几天前发圣诞快乐一样淡，隔得太远就是这样。
而肖蓉琳给曾启发了一条：“春节回家吗？”
虽然距离比较近，曾启并不想马上回复。
几个小时过去了，无目的的网络浏览和没有多少兴奋的cs反恐精英之后，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回与不回暂时无法决定，先把这个游戏做完，到一月底，应该能做完。
曾启正在思考，突然成文刚拍拍他，向网吧外面走。
曾启紧跟了过去。
成文刚在一片小饭馆门口停下了脚步，对曾启笑，我是想拉你出来吃早饭，没想到来的太早了。
曾启看见成文刚的白衬衣在黑暗中和路灯的照射下分外显眼，看来他是真出来吃早饭的，大外衣都没有披。元旦的深圳，还是相当寒冷的。
曾启突然发问：“你觉得《不如归》这个游戏怎么样？”
成文刚直接反问：“你觉得《仙剑奇侠传》怎么样，100分，打多少分？”
曾启老老实实的回答：“85吧？”
那你觉得不如归多少分？
目前是50，等我们优化好了，然后配好cg，音乐，能够打75至多78分。
如果理想值是78，最高能70就很不错了。外包的cg能有多少，你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士气这么差，能调到多好？
曾启很奇怪一直支持自己的成文刚为何突然质疑起游戏，就看见他高大的身躯在寒风下蜷缩蹦出一句话：“我最担心的不是你们做的好与坏，而是怎么卖？”
成文刚说：“其实我不是说你们不努力，我们整体的水平就是这样，和国外的，和台湾游戏的制作比起来都差远了，我们唯一的优势是人力成本，可是低廉的成本产不出高质量的游戏，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你们能不能做出来，而是怎么卖出去？”
和智冠王俊博说的一样，杂志上的游戏太多了，网络游戏抢占着版面，而过去也是游戏传播的电脑房已经全部是网吧了，网吧玩单机的越来越少。现实中，玩单机游戏的人数也没有递增。最可怕的是所有的销售渠道都在主要承接网络游戏的代理，单机的业务在意的人越来越少，你想想看，卖三张点卡可以赚到卖一套正版游戏的利润，不占店铺的存储空间，也不担心压货，你选择哪个去卖？我尝试性的询问了几家新兴的连锁销售商，他们第一句问：你们是网络游戏吗？我们不是网络游戏……”
“我有一个建议！”说话的是锋哥。原来是锋哥也从网吧里出来了。
锋哥说：“我能想到的方法就是预装了……”
说话的是锋哥，在曾启记忆里，锋哥很少说关于游戏销售的话了。
峰哥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做广告，只要把游戏定价为双碟装69元。”
曾启接话：“太贵了，现在都是39元两张碟的正版。”
锋哥说：“广告上这样打，事实上我们不往渠道卖一套，我们给著名的电脑品牌厂商家用机谈预装合同，每套收6元。比如联想的天鹤，天鹊系列，方正的睿智，名睿系列，还有好多如tcl，东海等刚杀入个人电脑的厂商，让他们随机都有游戏光盘。据我所知，西山居的游戏靠预装前几年就是十万套的量，还有一个方法是附送给杂志的随机光盘，像bobgame的水晶宝盒，像电脑爱好者的月刊光盘，里面有时候会带一套正版游戏，我们也按5元左右的价位给他们，这样算下来，有个20万的销量，游戏的本钱能赚回来。”
成文刚叹到：“大概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后来三个人敲开了一家漏出亮光的小饭馆，看着他们给自己做了第一锅面，和第一笼包子，回去接着上网到9点，然后回宿舍睡觉（新的办公室摆不下沙发了，大沙发也被抬到宿舍），元旦就这样过去了。
1月5日，又发了1个月工资。
1月15号，再发了1个月工资。公司总算在正常的进行下去了，《不如归》项目组的工作继续，《最初幻想》战略版的工作继续，大家还是早晚交班的制作，期待着过年前把工资算清楚，然后回家过年……
归去兮，不如归……
三十一章 去留两难（本卷完）
31 去留两难
1月23日那天，公司出了一条公告。
公告是这样的：
1公司定于1月25日2月15日放假，2月16日开工，发开工利是红包。
2所有项目组应该在1月25日完成工作，如不能完成，不予放假
3 春节期间，公司为不能回家的员工提供食宿
这一纸公告，比买不到回家的票还让人绝望。
公告的意思是1月26日2月15日是没有工资的。
如果你没有完成项目（两个研发项目都不可能完成）
无论做怎样的选择，将在20天没有收入，区别是留下来做游戏或者回家去。
你会怎么选择？
有的人走了。
曾启留下来了，继续完善着项目，这已经不是一种信念和追求，而纯粹是一种机械般的重复，检查资源，调试关卡，优化效果。
月底，终于完工了，其实还有很多可以优化的地方，但是大家都没有力气，也没有精神了，留下的人都是不准备回去的，大家没日没夜的打着《暗黑破坏神毁灭之王》，在战网上刷装备，然后继续刷梅菲斯特，巴尔和皮还有大菠萝，暗金装，绿色精华装，符文，宝石，感觉这个游戏可以玩一辈子，人的时间是公平的，每天只有24小时。如果你在意生活，你就难以学习，如果你疯狂游戏，那很难从中提高，可是人生总有一个过程，时间也总会流逝。
2月4日那天，大家继续游戏，锋哥突然把曾启叫进小屋子，郁晶在对面收拾着什么，还整整齐齐放了一摞人民币。
锋哥指着那堆钱说：“小曾你现在每个月2000多对吧，你觉得收入适配你的能力吗？”
曾启说：“我觉得我的能力超过这个价格。”
锋哥笑着说：“加一倍，4000，你觉得可以吗？”
曾启自信的说：“我的实力超过4000，我认为！”全然不管郁晶在撇嘴。
锋哥笑的更厉害了：“那么再加一倍，8000，够了吗？”
郁晶在旁边插嘴：“这比锋哥的工资都高了。”
曾启很讨厌这女子，对她说：“快转过去！”语调像极了那天早上会议室男子的口吻。
郁晶一楞，锋哥接着说：“这桌子应该铺一张绿色的桌布才像草原！”
曾启看着锋哥：“你说什么？”
锋哥向对面说：“我要走了，你们也注意着点，我睡在办公室里，不等于我一直睡得很熟。你们自以为声音很小，可知道得意忘形？”
郁晶脸已经红过了红钞票，曾启已经无暇顾及郁晶的表情。
惊讶的问锋哥：“你要走？你不是说好年后带着我们做网络游戏的啊！”
锋哥笑着说：“如果做也不是在这里，林老板人很好，可是经过这年前后的折腾后，大量人员流失，年后我估计连一个团队都搭建不出来，那么谈什么做网络游戏？”
郁晶今天在这里，我也把同样的话说，缺少资金的时候，林老板想的是借款，然后想法还钱，这是错误的，应该出售自己的股份换来发展资金，这样公司才有机会发展。
好了，人之将走想来其言也善。
我就把刚才的问题再问你：“曾启你和8000的薪资适配吗？”
曾启认真想了想说：“超过我的能力。”（按照当时的物价，薪资和经验而言，仅就做游戏而言，8000在国内是锋哥这样的制作人都拿不到的收入）
锋哥说：“那你爆发出小宇宙，打通任督二脉，24小时维持这个状态，战斗力持续爆棚，你觉得你能值八万吗？”
曾启摇摇头：“那不可能！”
锋哥说：“我有个朋友在tom网月薪八万八千港币，靠什么？”
锋哥更加严肃的说：“这是我留给你的忠告，一个人到底能取得什么成就，达到什么境界，个人努力很重要，跟随时代的进程很重要。”
曾启点点头，看见锋哥把那一碟钱塞到书包里，有些私人物品也在收拾，想起这半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忍不住问：“锋哥要去哪里做网游啊？”
锋哥说：“广州易网，丁总叫我，还开玩笑说他姓丁，所以应该找个姓丁的做游戏。”
曾启听的目瞪口呆，心里堵了一句说不出来，这句话本来是我跟丁总讲的。（参见第四卷丁总留步）
峰哥继续说：“他们的《小说西游》生意不好，准备做二代，易网的股票年初在纳斯达克停牌解除后，现在涨到了3美元以上，资金还是能保持的，我想他们已经做了一个网络游戏，有了成建制的团队，做下面的项目会更有经验。”
同一天，第二个离职的是小白，小白说自己已经完成了《最初幻想》的最终光盘，《不如归》的战斗配合已经做完，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其实就是对未来不看好，他决定去四川一家公司做一个叫《轮回》游戏了。
所有的离职都批准，所有的薪资都结清，曾启黯然神伤，他不想在公司和宿舍里再混下去了。可是去哪里呢？
摸出手机一看，好多条短信，都是祝贺自己生日快乐，曾启想起去年，又何尝不是一种轮回？于是回到网吧，回复所有人:忙，春节不回去。
无论如何，年后，要把游戏做完，这是锋哥给自己的要求，一定要看着产品上市！
qq上肖蓉琳回复自己：“我也不回北州，今天你过生日，出来吃饭如何？”
昨天通宵，今天又受到如此多的打击，曾启还是去找到了肖蓉琳，肖蓉琳意外的戴上了眼镜，穿着最朴素大学生的风衣，身材被遮的毫无曲线。
曾启奇怪的问：“我记得你从来不戴眼镜啊？”
肖蓉琳说：“最近天天看书，带眼镜还能轻松点。”
曾启笑道：“李腾好像不喜欢眼镜妹子，我还拿围城里的一句话评论-男人不和戴眼镜的女生**。”
肖蓉琳说：“为什么你一见我就要提李腾。”
曾启说：“时时刻刻提醒我，你是受他保护的，惹了你会被他打！那你为什么不回北州？李腾都回北州了？”
肖蓉琳说：“很简单，李腾说回北州能不能去一趟他家，以女朋友的身份。我不想去，因为我不觉得到了这一步。”
曾启不好说什么，就让肖蓉琳安排着找了一家附近还开着的火锅店。
水开了，刚开涮，肖蓉琳就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找火锅店，你是不是好久没有洗澡了，还是窝在屋子里不出去，一身的腐烂味道，吃火锅可以压一下。”
曾启觉得不好意思，就说：“我知道男为什么约会时要让女生随便点吃的，这样一会有味道轻吻的时候也可以掩饰了。”
肖蓉琳笑着突然发问：“你和黄静怡亲过吗？”
曾启来不及反应直接回答：“有。”
那你和她上过床吗？
没！
你真的和她没有？
曾启无法回答，就反问，那你和李腾亲过吗？
没！
你和郭子扬上过床吗？
没！
曾启你怎么不问了？
曾启说：“张爱玲说过，你突然问女人一句话，她说真话，你再继续问，那就是编造了。”
肖蓉琳说：“你的红玫瑰现在在法国，很快就要回北州，我和她有时候也聊，她还能给我带东西，你现在的样子只能骗一个火锅妹，我又不是你的白月光，我也不是和你搞暧昧。”
曾启情绪好了一点又坏了，眼前这个女人，自己是有些喜欢，自己此时觉得很需要她的安慰，就说了自己的计划，说自己年后还要在特区待一个月，然后需要换一份工作，为自己的理想而奔走。
肖蓉琳认真听完后说：“你既然不愿意在宿舍待下去，干脆收拾些东西到我那里，不过说好，你只需睡我的床，不许到我室友的床上来。”
曾启：“我对你室友不感兴趣。”
肖蓉琳说：“我睡室友的床。所以你要懂规矩，我把你当老同学，老朋友收留你，你别想多了，你这一身味道，母猪都不喜欢你。”
曾启还是反击了一句：“做游戏三个月，看母猪都是双眼皮！”
三个小时后，已经夜里了，曾启出现在研究生公寓门口，肖蓉琳把他接到宿舍，研究生宿舍很好，两人一间还带独立卫生间，据说是原来留学生住的。
曾启坐下来，肖蓉琳问：“怎么收拾了这么久。”
曾启说：“我好好洗澡了。”
然后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手机，叹气到，可惜这里没有网络。
肖蓉琳说：“果然，走到哪里，你都把黄静怡送你的笔记本拿在手边。”
曾启不知道怎么说，手机震动起来，一个莫名其妙看不出来的号码。
曾启翻开电话，一个女声急促的问：“你刚才在和女朋友聊天？”
这个女声，是黄静怡无疑，这个号码大概是法国拨来的ip电话吧！
曾启该怎么回答？
女人的直觉真的这么厉害吗？
（第八卷完结）
第一章 旧闻旧人
1 旧闻旧人
“我不想听关于千智源这方面的事情，哪家公司没有点困难啊！”
2002年4月，上海曹家渡的一栋写字楼里，曾启和久未谋面的小箭（时任新浪游戏制作论坛版主）聊起来。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曾启意外的发现，一向高声爽快的，形神俊朗的小箭好像非常疲劳。小箭拿起大瓶装的麒麟午后红茶，大喝了一口，然后说：“同样，我这边的情况，你也不要对外说。”
曾启环顾四周，办公室还是去年六月间拜访的那间，人数似乎少了些，那台上次玩过的侍魂二的街机在角落里，或许很久没有开启，上面微微有灰尘。墙上《非常男女》的招贴画略显褪色，而多了一幅新的《动力火车》，上面有一行字“新时代都市网游”，大概新项目是这个名字吧，正好有流行的组合“动力火车”……
曾启正想多问两句，有人过来打招呼，小箭，客人到了。
一脸疲倦的小箭又猛灌了两口饮料，用手把头发理整齐一点，对着对面的助手说：“”各种账目要理一下，很快要用的着。”又不好意思的说：“你等我一会，我有客人，要是等不住，没什么急事，下次再来。”
说完就走进了会议室。
有什么急事呢，当然没有，曾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闭目养神中，两个月来的事情在眼前涌现。
曾启在肖蓉琳的研究生宿舍里“同居”了一周，他睡肖的床，肖睡室友的床，都有床帘，各不干扰，早上，肖蓉琳看书，曾启带着耳机打单机游戏，中午去仅仅开着的小食堂吃顿饭，而后回来继续，下午晚饭前，肖蓉琳带他到实验室上网，晚上继续肖看书，曾启看资料和写文章，生活平淡如此，以至于曾启有次忍不住调笑道：“假如我们定期做一次，是不是就和现实中的夫妻一样？”
肖蓉琳把书放下，笑着回答：“我现在为什么明白老夫老妻把做叫做交作业了，那就是例行要做的事情，做完了一般也不会加作业，除非没做好。”
其实双方都明白，也许有情，也许无意，但是这一步是不能越过的，如果越过有结果，都会失去一个朋友，如果越过没结果，会同时失去互相和另一个朋友。
一周后，曾启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宿舍，也是春节后了，街上的很多饭馆都开了，两人一起吃饭。
肖蓉琳说：“才12号你就走啊，你不喜欢宿舍，可以到15号再去上班啊。”
曾启说：“你以为我不想多待两天啊，在女生宿舍里，无情无欲的，感觉人生都被净化了，可是，万一李腾明天突然来了怎么办，也许他要跑来给你过情人节？我不想遇到他，那怎么也解释不清。”
肖蓉琳摇摇头说：“我和你待了一周，你告诉任何人也不会相信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这七天连酒都没有喝过，是你怕酒后乱性，其实世界上从没有酒后乱性，只有借酒乱行了，这也是我敢收留你的原因。”
曾启低着头说：我读书上说，男人总是后悔没和某个女人上床，而女人后悔是和某个男人上过床，你说，过了今天，我们谁后悔呢？
肖蓉琳笑着说：“我翻了你那本古龙经典语录，上面说男人喝醉了回想起女人，回想起和他睡过印象最深的那个女人，而女人喝醉了也会想起男人，可是想起的往往是第一个睡了却抛弃她的男人。所以，也许过几年，我们喝醉了，再回想一下就有答案。”
曾启默然不语，他想起春节前在qq上和黄静怡聊天，不欢而散，原因是，他谈到做游戏的困境，又说自己还是想做网络游戏后。黄静怡说他舅舅也做硬件，也考虑做软件，不如让他投资给你，在北州开一个游戏公司，尝试做游戏。
曾启尽量平淡的说：“我会自己想办法的，我最好不要从你那里要到钱。潜台词是你妈那么讨厌我的行业，还要你妈的哥给我钱，把我当成什么了。”
隔着网络，黄静怡并没有注意到（那时没有视频聊天）曾启已经显得不快的表情，而是开心的说：“反正舅舅那里电脑多，做游戏不就是要电脑吗，多抬几台给你，也不用钱。”
曾启终于忍不住了，说：我就是从深圳的地王大厦上跳下去，也不会要你家的钱。”
黄静怡也非常不高兴：“我是好心好意，你为什么这么说！”
曾启推开键盘，发誓在深圳把这个项目处理完之后，务必全身心的投入网络游戏制作，正在想呢，肖蓉琳买了一份现烤红薯给他。
曾启接过来，忍不住说了一句：真香……
2月12日的晚上，曾启回到公司，没有人，门锁着。自己的宿舍，门锁着，好在小武的那个宿舍还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郁晶，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看电视的大沙发上，这大沙发，就是一个月前被她抓破后又买的。
曾启心情不好，也不在乎以后如何，就对郁晶说：“你怎么坐在沙发上，不趴上面了，没修指甲吗？”说完又有些后悔，郁晶要是大喊一声：“非礼”。自己连找一个见证的人都没有。
郁晶没有在意曾启的调侃，只是说：“那边宿舍二月底就退了，你们还在的人都搬过来吧。”
曾启并不感到意外，既然很多人走了就不打算回来，留着空的宿舍又有什么意义的，还增加开支。
曾启说：“好啊，这边人多了，你也可以多来跑一跑。”
郁晶说：“其实，我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反正经常没人。她指指那件小欧和小尹的屋子。又说：小尹也不回来了。”
曾启本来想继续讽刺几句，却看看郁晶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就叹了一口气，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法安慰。
郁晶说：“我知道，你会嘲笑我一个老女人，勾引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可是这个办公室里，我是林总的人，你们有谁正眼看过我？我为什么为林总做事，我有个弟弟要读书，我的体力已经不能进生产线了，我要一个稳定的有收入的工作……这几个月，你也知道，小尹帮了我很多忙。”
曾启补了一句：“有些钱是我借给他的，他还没有还我呢？”
郁晶说：“小尹说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有女人关心他，他很感动，可是他今天发了短信给我，不是他发的，是他父亲发的，骂了我一顿，比你们骂我的还难听，而且替他儿子决定了，决不许他再回深圳！”
曾启叹了口气：“那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郁晶的语气突然坚强起来：“这个月后我会离职，然后我要去找一份多辛苦也要努力活下去的工作……说完眼泪又下来了……”
三天后，没有欢声笑语中，千智源的年后开工了，每个人照例收到了开工利是，从东北飞回来的程序员贺先锋打开红包后简直不相信，只有一张20元，他是不懂这边人的开工利是，并不会多。
从2月中旬到3月下旬，事情一件件的完成，首先是《最初幻想》的光盘交到智冠手里通过，择期上市，两家公司的账也结掉了。这个游戏最后在六月上市，两岸同时上市，从宣传为中国的最终幻想到上市了《最初幻想》，足足两年，最后大众软件游戏版有一篇文章评价很公道：“是幻想还是妄想”。
既然唯一的程序小尹不回来，《最初幻想》战略篇也就无法完成，老高很快也离职这里，跟随锋哥去了易网，据说联合以前从“逆火工作室”，做一款新的3d游戏，叫“天夏2”。
至于，曾启和小欧，耐着性子把《不如归》在三月底完成，或者说在已有的资源下完成最好，林总挽留剩下的人，表示之前的账收回来，还有新的投资商，可以继续做游戏下去。
然后就像一支失去斗志的军队一样，大家都无心再战了，很自然纷纷离职，当然同时也会有人入职，前人的故事和他们无关，公司还是继续下去。比如《不如归》以极低的价格捆绑到一些游戏杂志配套光盘，和一些家用品牌电脑随机光盘中，也出现在盗版市场上。
曾启离开千智源的几个月后，也买到一套最终版，游戏又修改过，能玩，真的不好玩，动画效果差，剧情表现差，就像新年之夜在寒风中，成文刚问自己的话：“能打多少分？”
能打多少分？
曾启正在苦笑，会议室门开了，小箭送出两位气宇轩昂的人物，高个子那个人，曾启认识，还当过对手，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第二章 旧游旧事
2 旧游旧事
高个子是成大网络的年总，就是去年夏天，两人在魔都和韩方之前争抢《奇传》，最终曾启以为合同已签订，稳操胜券的情况下，被年总成功翻盘。（参见第七卷魔都风云）
曾启愣了一下，年总也看见了曾启，同样楞了一下，然后遥遥点了下头，对着旁边的手下说了句什么，然后客气的和小箭说了再见，就带着手下走了。
年总来这里干什么？曾启惊讶中，却不好马上离开。看见小箭回到座位，正要问，对面的小箭的助手先开口：“年总的意向如何？”
小箭没有回答，也无视曾启的存在，就对着办公室喊：“所有人停下手中工作，集中一下。”
办公室的人都离开位置，站在空地上，有一位是刚从卫生间出来的……
曾启默默数了一下人数，连小箭是十二个，猛一想，自己岂不是第十三人了吗？记得两年前，小箭开始创业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些人，去年意气风发人数差不多到三十人，现在怎么人又少了。
小箭开始一讲话，曾启就懂了，原来今年年初网游的形式微露曙光，新的投资到来，小箭扩充了人数，同时做三个游戏。结果短短的几个月后投资人发现原来游戏并不是这么快能做出来赚钱（当时的投资网游的人多半一窍不通，以为投入就能产出，想赚快钱。等发现需要至少一年的时候才能勉强做完），后续投资就不再跟上了。
正如曾启之前所了解的，同样是300万元，你愿意投资一个团队，等一年两年后看结果，还是马上去代理一个成品（韩国游戏）马上试水运营呢？
越着急的资本都会选择后者。小箭的第一款游戏深圳金字塔代理后并没有正式运营，也就没有带来收入，这下子小箭的魔戒工作室马上周转不灵，为此砍掉了辛苦拉来的团队，紧守一个新项目，四处拉投资中。其实年后，魔戒工作室一直欠薪，所以当曾启聊到千智源发不出工资的时候，小箭果断的阻止了往下谈。
小箭对大家说：“成大网络公司的《传奇》大家玩过吗？”
几个人点头，没点头说更喜欢玩《魔力宝贝》，《魔力宝贝》是大宇软星的分公司大宇网星代理的日本著名游戏公司enyx依尼克斯的网游，由于史克威尔的电影《最终幻想.灵魂深处》赔惨了，在sony的注资和撮合下，史克威尔和依尼克斯合并，所以创造国内当时最长的游戏公司名“大宇网星史克威尔依尼克斯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说起魔力宝贝，几个员工叽叽喳喳起来，大谈挖矿和打造装备，同时讽刺《传奇》服务器特别差，特别卡，还有里面脏话特别多。
小箭让大家停止了讨论，说：“成大网络愿意出资收购我们，除了继续做游戏外，还可以把之前拖欠大家的工资一笔发还。”
大家一片激动的声音，小箭接着说：“条件是他们在八佰伴给我们租了新的办公室，所有人都要搬过去，解除和魔戒工作室的合同，成为成大网络子公司成希网络的员工。”
小箭的副手说：“我有个问题，我们入职的有些人，最初是承诺了公司股份的，那么我们现在转投别的公司，这股份怎么算。”
另一个穿着格子衫看似是资深的程序员说：“我到这里来是降薪的，薪资折合成股份，这些份额在新公司能兑现吗？”
小箭摇摇头：“不可能，人家投资补偿公司欠大家的薪资，换大家前去工作，股份没有，期权也许以后会谈。但是留在我这里，我只能继续拉投资，在公司解散前大家还需要继续工作，争取把项目做好一点，说不定，明天就来一个有钱人，出资让我们继续做下去，对不对？”
说到这里，只能干笑了。
人头散去，曾启微微叹气，有时候放弃不一定是错误，有时候坚持不一定正确，前途再光明，也要等的到才算。小箭回到座位，曾启正想告别，小箭却对他说：“我记得你去年做运营之后，还替别人看投资游戏公司的事情，想必你认识不少这方面的人，有没有给我推荐的。”
曾启说：“那都是去年夏天的事情了。”这一瞬间，曾启看到小箭眼里深深的失望。
曾启只能说：“上海这么大，有钱人这么多，或有机会的。”
……
曾启离开了魔戒工作室，坐电梯下楼，两年前，魔戒工作室被誉为国内最早做网游的先驱，《非常男女》被包销十五万套一时轰动，著名游戏撰稿人白玉盘的中国游戏人系列中专栏写到了他（另外有重庆智冠的章雄，悟空传的作者今何在，风魂引擎的作者程序员云风等），去年获得投资规模扩大，去年年底时还四处搜罗人才。（曾启收到过小箭的邀请，这也是项目完成就来的原因，后来知道美术总监成忠也考虑过来。锋哥和小箭两次长谈后，最终去了易网）
短短几个月，魔戒就似乎要倒闭了，倒闭了会怎样，要是自己身上有几百万就好了……
正想着，已经到了底楼，刚走出电梯，突然旁边有人对他说：“朋友，请留步。”
曾启看对方，中等身材，圆脸二十四五岁，微微发胖，自己不认识。
就说：“这位先生，我们好像没有见过面吧。”
圆脸男子笑着说：“见过，刚才楼上见过，我是成大网络年总的助手，年总你很熟悉吧，他说去年和你打过不少交道。我姓林，你叫我的网名潜龙好了。以前写网文，也许你知道这个网名。”
曾启大叫一声：“莫非就是少女白洁的作者！”
潜龙努着嘴说：“真不是，那个id是潜尤，虽然id很像，我是替年总在这里等你。”
曾启看看大厅的钟表说：“你们年总离开是一个多小时之前的事情了，你在这里一个小时多就是为了等我？”
潜龙微笑着说：“我们年总还有他哥哥，桥总，都是说一不二的人，好在我也不白等你，等你的时候码了上千个字。”潜龙扬了扬手里的东芝libretto100ct迷你电脑，这个估计是虬江路淘来的洋垃圾。
曾启当然知道后世很多人写了网络小说赚钱，在游戏兴起后，把很多小说授权给游戏当ip赚了不少钱，现在这阶段能赚钱吗？
潜龙说可以的，一些网站，特别是台湾的繁体站，是根据点击数和陈列广告来发钱的，以自己现在写字的速度，一个月几千元不无小补。
过今天他不是谈这个的，年总有些事情想问你，但是你半天不下来，就只能我问你了，然后我去回话。
曾启说：“我有什么好问的，去年输给了年总，我认啊，你们这游戏听说很赚钱的。心里面把自己骂了一百多遍，谁不知道这游戏赚钱啊！”
潜龙说：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赚钱，ibu代理我们的点卡，推向各个城市，只能销售到软件店，玩家买不到卡。年总了解了你们在城市推广点卡的方法，很难。
首先，要大资金预付，你知道我们代理游戏把钱花完了……
其次，要和各地的拥有网吧势力的合作，这你懂，要人力推广，要上下打点
最后，卖了点卡要把钱收回来，有账期，经常收不回来。这你应该也经历过，渠道总是要截留上面的款项
我们表面是挺赚钱，只是把最艰难的一关走过去了。
去年冬天，桥总说，成大网络每天都会死去，租借的服务器没有给钱，试用的网络没有给钱，卖掉的点卡没有回款……
我们的办公室也是一间一间的租，八佰伴那边，我们已经租了四五个写字间了，为了节省成本，只有一间有复印机，大家复印个文字都要楼上下跑，像是外卖小哥。
曾启打断了潜龙的重述，后世这种讲座听了不知道多少次，大家慕名去听成大的高管或者前高管讲创造传奇的故事，结果都是从每天会死去讲起来，讲到后来就是成功纯属机遇巧合和努力魄力……
曾启说：“富贵险中求，你们不但赚钱了，还在收购游戏开发公司，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潜龙说：“年总让我联系你，就一件事，他对你之前跟他聊得推广游戏的事情很感兴趣，你知道我们公司不但盈利，而且大发展，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公司？”
刚说到这里，潜龙的手机响了，示意曾启稍微等一下，他说了两句，就把电话给曾启。
电话里传出了年总熟悉的声音：
“小曾啊，就一句话，愿不愿意加入成大网络？”
第三章 新的机会
3 新的机会
去成大网络，在这个新兴时节，如何？
会有机会成为高管吗，会有机会分享利益吗？
人家是兄弟会，桥总年总掌权；
夫妻帮，管财务的是桥总老板？
会发财吗？只要能坚持下去，应该会吧？
真的能坚持下去吗？
最重要的是成大网络会做游戏吗？
曾启快速的回想起自己做手游时期的成大网络，那时候桥总早离开了，在国外研究过脑神经，年总也不管事了，成大网络一直在各种纷争中。
他突然想起之前听人转述过的一句话
桥总并不喜欢游戏，游戏只是产生现金的工具，他想做更大的事情，如果不能改变中国人的家庭终端，就去研究大脑。他还有一句名言：奇传是个烂游戏，成大是个好公司。
所以曾启毅然回答道：“我想去做游戏，而不是卖游戏。”
心里对自己说：游戏并不是商品，我会做好玩的游戏。
然后把手机递给潜龙，潜龙又跟年总说了几句，接着对曾启说：“年总认为继续运营这个游戏下去，不久之后，也会做游戏的，所以你可以多考虑一下……”
有了过去的经验，就像去年在北州黄老板那里做《原始时代》推广一样，黄老板总是说忙完这一阵就去做游戏，结果到公司关闭也没有开启制作，曾启分析原因很简单，运营赚钱，研发要等待以后赚钱，一家新公司赚快钱远比长远重要……
还有一点，如果公司的老板并不懂游戏，把游戏仅仅当做商品货物，就会更明显的注重市场化而忽视研发。
曾启没有直接回答，问潜龙：“刚才你和年总在楼上谈收购，我知道了，你们想把魔戒工作室的人员全部打包，你们要他们做什么游戏呢，做他们现在的《动力火车》？”
潜龙笑道：“你觉得可能吗？我们的扩张很快，我们需要程序员，如果他们过来，策划会走入运营岗位，美术去做宣传发行，程序要用来搭建各种管理平台。”
曾启说：“所以我已经很明白了，去成大网络是不可能做游戏的，最多是卖游戏……”
潜龙有些不解：“都是游戏产业，有什么区别呢？”
曾启感叹道：“你前面说你是艺术学院出身，你喜欢创造艺术的艺术家，还是喜欢贩卖艺术品的掮客？我想做游戏而已。”
潜龙只是说了一句：“没有钱，你什么都做不成？如果运营游戏能赚到钱，为什么不考虑先赚钱再做游戏。”
曾启摇摇头，只是内心告诉自己，一个人总是说等我赚到钱再去做什么，那就什么都做不了。
看来两个人无法聊下去，就一边走一边谈谈游戏行业，潜龙说易网的《精灵》要上线测试了，不知道曾启见过这个游戏没有。（参见第七卷魔都战场之3d网游）
曾启当然见过，就说：“3d的，去年中韩文化产业交流会上见过，卡通风格，试玩感觉还不错，好像功能少一点，主要是打怪。”
潜龙感叹道：“国内做游戏的人少，做3d的游戏人更少，年总说下一代网络游戏务必是3d的，但是韩国我们代理的游戏制作商御么哒下一代《奇传》，嗯，严格说是《奇传3》还是2d的，年总担心到时候跟不上形势。”
曾启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奇传3》什么时候上市？”
潜龙说：“大概是明年，就是2003年韩国公司御么哒在秋天做完，最迟要在明年年底，后年年初上市，你知道的，网络游戏运营不了太久的，我们的《奇传2》是去年秋天开始试运行的，到2004年可能做不下去，这游戏，最多火三年！”
曾启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三年之后又三年，难道还能火上十八年吗？电脑都更新换代十八代了！那么《奇传3》你们有代理优先权吗，我之前谈过的。”
潜龙说：“那当然，《奇传2》是三十万美元，我们约定每年涨幅不超过20%，就是五年翻一番，现在看来很划算的，现在好的韩国网游都要60万美元开始谈了。其实真的好的游戏代理金不是问题，一个月就能把代理金赚回来。对的，年总还许诺他们，如果《奇传》未来3d版本，可以追加30%的费用，目测是不可能做到3d的。”
听潜龙讲3d游戏，曾启突然想起来什么，就说：“国内最早的3d游戏《烈火文明》你知道吗？”
潜龙说：“知道，《烈火文明》的制作人也就是《血狮》的制作人做手机游戏去了。
其中部分技术人员去了祖龙工作室，祖龙工作室是几个北华大学的学生创立的，公司名叫欢乐艺派，金洪恩教育软件投资的，他们可能算是国内最早的3d游戏制作团队吧，去年还出了几个游戏呢《自由与荣誉》，《血战上海滩》这都是北华大学的朋友告诉我的，他们据说会筹备做3d网络游戏，这个太先进了，我们根本比不了……，有个核心的技术人员去重庆智冠了。”
曾启补充说：“还有几个人联合做了一家叫娱动工厂，做了一个3d的游戏叫《兰若寺》，学生化危机，实际效果很一般……””
潜龙直接说：“这家娱动工厂公司已经解散了，我们还挖了其中两个人呢，总之，我觉得年总提的做3d网游太超前了……”
曾启笑着说：“是啊，估计上海除了几家外资的公司如育碧，东星，科乐美，没有能做3d游戏的了吧！”
潜龙笑着反对：“其实还有一家在尝试做3d网络游戏，大宇软星上海！”
突然感觉头上亮光一闪，曾启匆匆和潜龙寒暄了几句，交换了qq号码，约了以后再聊，就匆忙找了一家网吧，上网搜索相关信息。
有一篇访谈是大宇上海的主管章一均先生的。章总说去人才市场招人，简历像雪片一样往里面扔，雇车拉回去看，也招不到合适的人才。又说上海公司秉承李永进总裁，姚壮宪总经理的思想，在上海不仅要制作游戏，还要发掘人才。
有过求职经验的曾启自然知道，这种成名的公司要是投简历，自然是海底投石，杳无音信，连hr那一关也未必能通过，没办法，要内推，还好认识王姐，听说她也在上海分公司？
曾启发消息给王姐，坦诚了自己想来大宇做游戏的想法。
王姐一本正经的回答，如果要来大宇当策划，是我来面试，那必须正正规规的来，让曾启准备一份简历，她转给招聘的人员，有笔试题目，必须笔试题目过关才可以。
曾启虽然心里想说“脱裤子放屁”这种话，还是认真准备了自己的简历，包含自己的工作经历，主要是在千智源写的游戏脚本，在各大杂志发表的文章等等，还有《不如归》的游戏制作人员名单截图（游戏虽然还没有发售，这名单也是从业经历证明），这也是老实人的行为。后世的求职的研发人员，只要在某某公司待过，该公司大作他就参与过，最夸张的简历从做了传奇，梦幻西游，魔兽世界和征途，这份简历如此牛逼，写简历的人知道吗？
简历送上，很快就有了回音，对面的招聘专员约定今晚20：00远程发考题给曾启，曾启应该在22：00把答卷发回去，都以电子邮件时间为准。
考题如下
1仙剑奇侠传1结尾，如果李逍遥和林月如会说话，该说什么，写十五句对话啊
2写出你熟悉的十个游戏，并用一句话介绍特点和玩法
3绘制一份简单的战场结构图
4绘制一份回合制战斗的流程规则
……
……
10如果让你做仙剑下一代，你怎么考虑（五百字）
两个小时，做完这份考卷是很不容易的，如果没有游戏行业的从业经验或者自己参与过一些兴趣小组的研发工作，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好在问的是仙剑，熟悉！做的是回合制游戏，熟悉，两个小时后，考卷完成，第二天收到回音，要在本周六下午两点前往上海软星公司面试……
上海软星坐落在浦东杨浦大桥下，浦东大道歇浦路的龙珠广场。听名字就知道这条道路是浦东开发的产物，从金融中心陆家嘴到工业基地外高桥，沿着黄浦江，能看到江船，能看到复兴岛，还能看到巨大的吊机，吊机上面则是沪东造船的大字标语。
浦东大道从中心内环到外环边缘，内环到外环象征着财富的聚集到疏散内环到外环，越来越土气，房价越来便宜，龙珠广场在靠内环这边，所以算的上中等，附近还是老公房，拆迁楼比较多，一两家“可的”，“罗森”的连锁小超市，都比附近的房子光鲜的多，无论如何，大宇软星能坐落在一家正规的写字楼里，这已经强过曾启见过的知道几乎所有国内的游戏公司了。
准备好面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