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一些建议
31 一些建议
小箭从前面走过来，拿了个留言本，说来聚会的都是缘分，请大家签字，一路签到面前，坐在前排的正是不打不相识的陈先生和王先生。
曾启注意他们的名字分别叫陈文强和王飞华。
小箭也请曾启把名字签到了最后一页，曾启还加上了论坛id：zq007，生怕自己一个爱好者的名字无从联系。
小箭看签完名字顺势坐在了陈文强和王飞华的旁边。
陈文强问小箭：“听说你们的《非常男女》金字塔公司包销15万套？
小箭说：“是的，15万套的话，开发成本就回来了。可以做下一个游戏，我想名字叫“动力火车”吧
王飞华说：“15万套很不错，我估计西山居的《剑侠情缘贰》也就能卖这些吧，金字塔自己做的《古人群侠传》都卖不了这个数。
小箭说：“《古人群侠传》是老季在带吗？
陈文强说：“老季早就离开了金字塔了，现在深圳千智源做《最初幻想》，做《古人群侠传》的是我以前一个同事，也是厦门出来的，叫丁丁，就是网名叫老妖的。
曾启觉得这个名很熟，但是想不到出处。
听到陈文强继续说：“老季在千智源也不一定干下去，他说不定要回北州呢。老季拉投资有一手，兴许什么时候几百万就到手了。
北州？投资？金字塔，千智源，曾启觉得他们谈的人和事情都在自己身边，自己却好像一无所知。
午餐开始，在小箭和魔戒工作室的祁程序，傅美术的招呼下，三桌人都很开心。
这里有本地的游戏制作人员，有外资游戏公司的员工，还有曾启这个唯一的爱好者。
只是，曾启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什么也没有说。
席罢，大家纷纷散去。
曾启不甘心就这么结束，跟小箭说：“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刚才的陈文强也过来，对小箭说：“我跟你回去一趟，还有点事。”
于是三人打了一辆车重回魔戒工作室。小箭和曾启坐在后面，陈文强坐在前面。
小箭向曾启随意问着学习的情况，北州的情况。
突然忍不住感叹到：“你何苦要做游戏啊？”
小箭指指陈文强：“你像他，以前大学开街机厅，现在卖游戏，不都比做游戏赚的多？”
陈文强回过头来，说：“可是他想游戏啊……”
几年后，曾启已经在业内出名的时候，他把这句话平淡的讲出来，却收获了整个演讲最多的感动。
曾启知道：那是因为首先真的感动了自己。
回到魔戒工作室，那个高挑的女子侧卧在沙发上酣然入睡。
小箭拍拍她醒来：“乖，到里面去休息。
姑娘顺从的起身向里屋走去。
陈文强问：“她还在陪你做游戏啊？”
小箭说：“她希望我做完游戏后和她一起出国。”
曾启看到那台大显示器上还显示着之前的游戏画面，就对小箭讲：“我觉得这个游戏需要好好改一下。
小箭似笑非笑的说：“怎么改？”
曾启说：“据我看，这就是一个聊天交友游戏，和oicq比，强在有城市地图，人物有具体形象，还可以换服装。
那么，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两个人在游戏里结为朋友，想深入一步交流，会不会加oicq号码？
既然添加了oicq号码，那么还需要游戏本身吗？”
小箭表情凝重了起来。
陈文强也不安的看了看曾启。
曾启接着说：“要让玩家黏着在游戏中，至少还需要如下几点：“
1-炫耀
我听说15元可以买一个光盘客户端，那么每个角色有一套基本服装。
我们假设这种服装是普通的大众的，如果充值，可以获得特别的衣服，走在地图里也与众不同，吸引其它玩家的眼球。
想想看，当别人都是千篇一律的职业装，你穿一身牛仔服如何，穿一身舞会装又会如何？如果是女玩家，给她们卖服装不要太容易。
2-等级
玩家仅仅靠服装还不够，我们可以把游戏行为，如购买，探索，结交朋友都给经验值，玩家依靠经验值升级。头顶等级比较low。我们可以让玩家头顶星星，月亮，皇冠，还有艺术字标题，比如‘贪玩烂月’，一刀吃龙……
说错了游戏高手，技术达人，都市游侠，天选之子……
3-竞争和pk
既然有炫耀，有等级，那么玩家之间就会有矛盾，两个玩家可以pk，不是真刀真枪的pk。可以划拳剪刀石头布，可以比服装搭配评分。总之，只有制造玩家的矛盾，让他们斗起来，这游戏才有赚头。”
小箭沉吟半晌说：“虽然你说的要改不少东西，我觉得有一定道理，我奇怪，这样还是一个游戏吗？”
陈文强说：“怎么不是，玩家开心，你的游戏卖的出就是了。”
曾启补充到：“这个游戏还有一个潜藏的大对手，就是oicq。”
小箭摇摇头：“这有点危言耸听了吧，oicq只是一个聊天工具。”
曾启说：“你假想一下，oicq聊天室更换一个城市，乡村，古典，西方的场景，然后每个在聊天室里的oicq用户都变成一个具体的形象。”
曾启指一指屏幕上的非常男女的卡通小人：“就像这样，然后每个用户也能变换万种服装，你怎么对付？”
小箭说：“oicq的技术没有这么厉害吧，毕竟只是一个聊天工具。”
曾启说：“oicq迟早有一天会这样做的，我保证，不，我认为！”
大家都安静了一会。
小箭说：“你马上毕业了吧？”
陈文强抢着说：“你毕业后到我这里工作吧！”
小箭笑了：“你又和我抢人，你那边又不做游戏。”
陈文强眨眨眼：“我说不定很快就做游戏了。”
陈文强对曾启说：“下周末我们在徐家汇美罗城里做游戏首发，要不要来参观，我请你吃饭，我们大老板也会来。”
曾启连忙问：“你们大老板是谁？
陈文强说：“也是科纳米中国的老板啊，王子杰，科纳米中国分公司，就是办公室在金茂大厦那个！”
曾启好像有些印象，在”大众软件“上看到过，科纳米中国公司在寸土寸金的陆家嘴的金茂大厦，而那栋楼是当时上海的最高最贵的写字楼。”
曾启说：“我过几天就要走了，谢谢你的好意。”
小箭笑了：“你那《英雄传说》的首发有什么场面，无非请个街头艺人，变个小魔术，能和《剑侠情缘贰》首发要请的谢雨欣相比吗？”
陈文强笑了说：“总之，我和小箭希望你毕业后找我或他来工作，我们都觉得你会做好游戏的。”
话说到这里，曾启也就告辞。
聚会短暂，回忆深远，不知道下次聚会在何时？
三十二章 一个上海
32 一个上海
小箭和陈文强送他出了小区，又到了白玉路白兰路的交叉口。曾启说旅馆在人民广场附近，小箭说你在曹杨路这一头坐01路公交，到xc中路下来离人民广场很近。
曾启问：“xc中路站好认吗？“
小箭说大半车的人都会在那里下的，不会错过的。“
又说：“空调车2元，普通车1元，坐普通车就行了。
曾启一个人沿着白玉路走到曹杨路公交车站，独自坐上了开往人民广场的01路车。
浮生若梦
这是曾启一天的体验，感受是，他第一次在一个游戏制作人面前谈了自己对做游戏的想法，获得了关注和好评。
这说明从未来的开发是有效的，有用的，只要运用得当即可。
车辆从曹杨路拐到到了江苏路，又拐到延安路行驶着。
曾启看着窗外的上海，这个中国的经济中心之一，这个号称是冒险家乐园的城市，每个到来的人都在渴望实现梦想。
自己也不例外。
每个城市的1路车都是独特的，往往是贯穿城市主干道的线路，也通常是城市最初的线路
从这条线路上，就能读出城市的历史。
01路车从上海西站出发，穿越浦西，进过黄浦江下的延安路隧道到达新兴的浦东，最后穿过八佰伴到达蓝村路的南泉新村。
延安中路到了，曾启下车，看到左边是四面延伸的高架，看到高架桥下有一根巨大的柱子，柱子上是浮雕的金龙。
有什么含义吗？
曾启想着，按照之前看到的地图向东走去，路过黄陂南路，普安路，上人行天桥。
站在天桥上，下面是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右手边是闻名遐迩的，旧上海小说都不可错过的“大世界”，左侧则是“天圆地方”宏大壮观的上海博物馆。
下了天桥，沿着xc中路向北走，路过旁边的街道都是地名。
根据老上海的说法，南京路步行街到延安路共有七条马路，南京路以大马路命名，延安路就是七马路。
曾启所走的路线就是七六五四三二一的顺序。
六马路北海路和五马路广东路接的很近，相接处的建筑是曾经的东方饭店。
在广东路口往里一些，曾启看到一个少见的情景，一群群围在一起，每个人群中总有一个人在讲对股票的见识。
据说在伦敦的海德公园，站在一个箱子上就可以发表对政府的意见，这里，只要你站的高一点，拿一张报纸，至多加一张红色的水笔，就可以大声的预言明天的股市，个股。
即使互联网上最出名的东方财富的股吧也不如这里人声鼎沸。
曾启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甚至带了小黑板，用红笔画着一飞冲天的折线箭头，底部写着1896，顶部写着1986。
中年男子大声说：“明天周一是519行情的一周年零一个月。
上一周上证指数从1896点涨到了1945点，那么明天呢？必定会涨到1986点，因为最早的证券交易部就在上海，就是1986年开始交易的！“
曾启觉得中年男子说的很玄学，但似乎又并非无根据，看来只有明天才知道了。
再往前走，就是四马路福州路。在过去，称四马路或福州路的含义是不同的，这条路西段是旧社会妓女的聚集场所，民国著名的案件，洋行白领闫瑞生就在这里约“花国总理”王莲英出门开车兜风踏上不归路，这是姜文电影《一步之遥》的原型故事。
还有一些著名的舞台，比如梅兰芳来上海首次登台的天蟾剧院。这条路东段则是被誉为是“海派文化之街”，曾是旧上海三大报馆的聚集地。如今上海书城，外文书店，科技书店等，都是文化的象征。
曾启读着历史，向前走，过了三马路汉口路，二马路九江路，面前就是传说中的中国商业第一街，南京路。
所谓十里洋场，中国的香榭丽舍，第五大道，东京银座等等。
往左看，是上海新世界商城；往右看，是第一百货。
同样都是南京路，本地人告诉你，南京路上商店都是骗外地人的，这绝对说的是南京东路步行街。
每逢节假日，步行街人山人海，地铁甚至会关闭出站口。
晏子出使楚国所描述的，挥汗如雨，接踵摩肩在这里都是真的。
如果有人违法犯罪，或者礼节不周，或者素质不佳，本地人都会说：“这些外地人。“
你跟他们讲晏子的“南橘北枳”的道理是不通。
唯有的电动小火车还能在人群中开来开去，把游客从步行街在东西之间送行，票价两元。
小火车叮叮当当的声音想起来，就好像挤满了人的绿皮列车上，列车员的购物车依然能通行无阻。
曾启选择向右走步行街，因为他之前听肖蓉琳的建议，把宾馆定在了南京路步行街旁。
虽然贵，胜在交通方便，也能感受上海的风情。
此时天色已黑，华灯初上，南京路街上的霓虹灯像约好了一样绽放开来。
站在步行街上，无论向前向后，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闪烁灿烂的灯光。
第一百货，第一食品，王开照相，亨得利钟表，老凤祥，雅戈尔，吴良材眼镜……
曾启看到“春申江宾馆”牌子就知道自己到了，他看了看，右边是永安百货，沿街的二楼，有支外国乐队在演奏，低沉而轻佻的爵士乐。
左边还有一条小巷，小巷和南京路的交接区域正是自己要找的宾馆，宾馆沿街的门面一半分给了一家叫“沈大成”的点心店，所以一不留神几乎找不到宾馆的入口。
曾启进入宾馆，办了入住手续，150一天，刚坐在宾馆里，放下背包，手机震动了一下，滴滴滴，一条新的短信。滴滴滴，又一条新的短信。
第一条是孟超发的：“问到上海没有，住下没有。”
第二条居然是黄静怡的，自己把手机号给她后，收到的第一条她的短信。
黄静怡的短信是：“你在哪里，给你oicq留言了，有事找你。”
曾启明白自己该找个地方上网了，匆匆出门，想想来时走过的路，没有一点上网场所的影响，便决定延着宾馆左侧的小巷往北走。
小巷的名字很有趣，叫“香粉弄”，似乎藏着无数故事。
如果从南京路往南走是大马路，然后二三四五六七的话，那么曾启走到负一路天津路没有找到上网的地方，走到负二路宁波路也没有找到。心理埋怨，没有高德地图，没有大众点评，这黑夜瞎子一样的找，真心效率低加难受。
上网的地方在哪里？
三十三章 一个都市
33 一个都市
曾启直到走到负五路北京路，看到一座巨型的建筑边上有一家闪烁灯泡的门面。
“威盖特”电脑房，下面还有字，提供境内外上网服务。
终于找到了，曾启走进去，看了下价格是7元/小时，半小时按4元计算。
曾启随口说了一句，有些贵啊。店员看了他一眼，说：“我们刚开业的时候40元1小时呢。”
曾启坐下，上网，上oicq。
果然，黄静怡的留言说：“马上要出国了，有空她来找曾启，让曾启帮忙买一些需要的软件。”
曾启心里想：“该来的总是要来，这终身技术支持是逃不了的。”
他打开手机回复：我去上海有事，23号回去，往后约时间。
把同样的话在oicq发了一份。
第二条信息是孟超发的：“说自己还是确定留校了，估计要和代毅生做同事了。”
曾启想起代毅生的苦脸和听说他们几个赚了钱那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就笑了。
然后又有些难过。最初说做游戏每个人都表示有兴趣，而到了毕业还是各走各路。
是啊，毕竟做游戏在此时的社会别说主流了，几乎是异端邪说。
曾启想不久之后要做一个游戏帝国，那么还是需要朋友的帮助，他想回去后召集大家，就向马云和十八金刚创业一样。跟大家说，自己一旦做出些成就，就请大家帮忙。
孟超爱玩爱闹，是好策划。
李腾为人稳重，可做管理。
程博闻读书多，上网多，当信息主管。
曹宇航画画水平一流，是个好美术。
好像就缺一个程序就能开工了。
总之要等到自己做出些成就来，再拿上之前做网站，卖软盘赚钱的经验，大家一定会相信自己说过的预言，和自己信任的伙伴一起创建一个帝国，取得辉煌的成就，这大概就是男人的梦想吧。
曾启上了一个小时候，返回宾馆，火车下来行走一天，觉得比较累。
冲个澡准备睡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短信内容是：“不要参加上海一日游，黄浦江半日游，都不正规。有些景点带学生证会优惠。署名是肖。”
那时候，很多手机收到的短信，只能显示发出的号码，而不能显示发出者的姓名，所以很多人发短信的时候都会备注一下名字。
曾启愣了一下：“明白是肖蓉琳买了手机，并且给他发短信提醒。”
曾启认真的回复：“谢谢，我一定注意的。”
然后肖蓉琳的第二条短信又来了：“你不远千里，费时费钱，只是为了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参加一场陌生的聚会，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值得吗？”
曾启想了一会，发了这样一条短信：
“成年人才会分析值得不值得，我们还年轻，只管做与不做。”
又加了一句：“toor not，that's not question”
发完短信，他突然想起，肖蓉琳和郭子扬上海旅游，莫非也住过这个旅馆，说不定也睡过这张床，于是一种奇怪而复杂感觉交织在一起。
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写字楼的卫生间，如果你进入一个厕位，即使马桶圈有些温热，你并不会特别在意之前谁用过。
而假如你守候很久的厕位出来的是你的熟人的话，那种感觉就有点像现在。
江南的天亮的很早。
曾启虽然六点不到就睁开了眼睛，宾馆外声响已经不绝。
闹市区当然无法安静，反正睡不着，曾启决定出门看看。
南京路虽然没有游客，清洁工搬运工已经忙碌了起来。旁边香粉弄进入的上海爷叔和上海老阿姨，有买菜的，有精神抖擞锻炼的。
曾启踏上步行街，昨晚没注意，对面是世纪广场，广场一侧有硕大的标语：“创新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
看到这条，曾启简直要跪服在地，想想当时的游戏界，大家就是抄抄抄，小公司抄，大公司抄，谁都不去创新，这怎么行！
昨天是从西面来的，曾启就沿着步行街向东行走，一路还是地名。
福建中路，山西南路，当快到山东中路时，曾启看到“南京东路”地铁站的名字，此时进出的人已经不少。
曾启继续往东走，一路的商店都是老字号和新时尚。
穿过河南中路，换了一种风景，两边都是外售的窗口，旅游纪念品，土特产琳琅满目。
再往前，穿过四川中路，则又换了一种感受，两旁是异域风情的高楼大厦，一些建筑的名字也如雷贯耳，如和平饭店。
此时走了半个lc区，半个新街道的曾启愣住了，他看到隔着一条马路，一条江水。
对面是赫然矗立的东方明珠直插天际，巍然屹立的金茂大厦顶天立地，各种高楼络绎不绝，广告牌也在闪动
“震旦”“nec”……
正前方两个地球半球中间展翅欲飞的天鹅，则是刚承办完财富论坛的国际会议中心。
浪奔，浪流，涛涛黄浦江……
在这浪潮激荡的年代，哪个年轻人不胸怀广大，不豪气云天。
曾启匆匆走到了黄浦江边的观景台，海关的钟声响起来了。
当当当，七点了！
这就是上海的早晨吗？
整个城市已经运作了起来，曾启坐地铁时已经感到了拥挤。
到了陆家嘴，两个制高点
东方明珠到最上面的球要100元，曾启舍不得。
金茂大厦学生证打折只要25元，曾启排队坐电梯，到了顶层观光厅。
整个浦江风光一览无余。
曾启突然想起rb的游戏公司科纳米就在这座豪华的大楼里，想想自己历来所见的游戏公司的环境。
曾启又看到国际会议中心，想起昨天国内游戏人的聚会就是普通的饭馆，差距如此之大啊。
晚上曾启把这些想法写成帖子发到了新浪游戏制作论坛。
把去过的魔戒工作室拿来做例子。
他认真的写到：“当国外的游戏公司在整洁有序的写字楼里用经验推导流程研发游戏时，我们的团队还在民居里为使用居民电费优惠而费心费力，当国外的游戏公司制作出3d栩栩如生的角色时，魔戒的美术伙伴还是通过手续后扫描来制作。
因为一台3d扫描仪的价格比一个游戏工作室的所有电脑还要贵……
这篇帖子得到很多和好评。
后几天，曾启还去了世纪公园，徐家汇的电脑市场，以及著名的虬江路二手电子市场。
总之，他有些归心似箭，他知道，不久之后，上海会崛起两家游戏巨头公司，盛大和九城，而盛大甚至多年都排第一，直到被腾讯超过。
曾启急着回去，要把新构网的钱分到手，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
无论是去大宇参与做仙剑，还是到小箭这里来早早尝试做网游，都要快，都要抢在巨头起来之前。
三十四章 一次首发
34 一次首发
在6月23日周五的中午，曾启回到了宿舍，把一些土特产和302的朋友们分享，如梨膏糖，黄豆酥，五香豆。
打开电脑，上网，却发现自己之前写的国产游戏公司参观感受的帖子不翼而飞，谁删掉了？
曾启连忙私信问小箭2000，小箭没有回。
大家最关心的事情，照约定，第二笔75万元的支票应该在21号到的，孟超说他们两边都问了，银行那边系统有些问题，校办工厂财务接受不了入账，估计下周一就能解决问题。
想想看，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曾启的手机收到短信，果然是黄静怡发的：“你回北州了吗？”
曾启觉得短信说不清楚，就直接打电话过去，约定明天黄静怡下午一点左右来曾启学校，曾启帮她买光盘和软件。
一直到晚上，小箭也没有回复，曾启也就睡了，毕竟，再多的旅行体验，再多的雄心壮志，还是睡一会吧。
第二天中午后，宿舍里就剩下曾启和李腾。
曾启收到了黄静怡的短信，我上车了，快到你们学校了，来接一下。
曾启脑子一闪，从北州师大路过本校的公车，下车点可以有两个，分别在校门之左和校门之右，那么黄静怡会从哪个点下呢？
连忙打电话过去，没有接，赶紧又发给信息过去：“无论你在哪一站下车，都站在原地不动，我去找你！”
曾启把手机塞给李腾：“对李腾说，你到学校门左边的公交车站，如果遇到我的高中同学黄静怡，就是孟超常说的那个大**娃，我当然知道你不认识她，她不认识你，但是她看不到我的时候，会打我的电话，你一接不就知道了吗？
李腾问：“那你怎么办？”
曾启说：“废话，我到校门右边的公交车站去接，她认识我啊，然后打你电话，你就不用等了！”
李腾说：“你逻辑好像没问题。我去那边接一下。”说着就走了。
曾启也连忙走向校门右边的公交车站，然后他看见车站上肖蓉琳在等车。
曾启走上去，努力打着招呼：“你好，在等车？”
肖蓉琳说：“我去北关村买资料，你要去吗？那地方你很熟悉吧。”
曾启说：“我在这里等人。”
肖蓉琳说：“哦，上海好玩吗？”
曾启说：“还好，我住的是你说的那个宾馆，春申江，就在南京路步行街边上？”
肖蓉琳问：“住的怎么样？”
曾启说：“还好，除了房子家具有些旧，交通很方便。”
曾启尽量装着轻描淡写的问：“你们也住在那对吗？”
肖蓉琳用眼睛非常平缓而深深的盯着曾启了一会：“我现在不想说话，以后再告诉你吧。”
一辆公车停下，肖蓉琳说了声再见，就上车走了。
曾启看着远去的公车，原来之前安排的逻辑还是有问题啊，比如，既然李腾接到了黄静怡，他们又如何通知曾启呢？
算算时间，黄静怡的坐的公车应该至少过去两辆了，所以曾启又跑回了前一个车站，可不是，黄静怡已经和李腾在车站上聊的很是开心。
还没有等曾启开口，黄静怡就说：“你同学真厉害，我刚下车，他就打招呼，问我是不是找曾启。”
曾启看黄静怡今天一身干练的服装，淡蓝色衬衣用皮带扎在西裤中，更显得纤腰一束，胸脯高耸。他大概猜出李腾怎么认出来了。
曾启问李腾：“你怎么认出来我同学的，她给你打电话了？”
李腾说：“她没打电话……我听孟超说过，你同学是一个……没好意思往下说，看了黄静怡一眼。”
黄静怡明白了装不明白的说：“孟超？就是上次陆亦珊带到我们宿舍修电脑那个，被我们女生好好笑话了一番。”
曾启问：“他帮你们修电脑，有什么好笑话。”
黄静怡说：“他是不是有女人恐惧症啊，坐在那里，全身僵硬，叫他改个坐姿，就扭手扭脚，要不是陆亦珊带他，我看他都走不出女生宿舍门。”
大家都笑了。
这时，握在李腾手里的曾启的手机大大震动了下，伴随着滴滴声，送来一条短信。
黄静怡笑说：“你叫我原地等，我回了短信好的，现在才到啊。”
李腾便信手翻开手机盖，短信内容是
“我和他其实并没有在一起，肖。”
李腾看着曾启，若无其事的问：“肖蓉琳为什么发这样一条短信给你。”
曾启脑子嗡的一声，勉强解释道：“我刚才遇到肖蓉琳了，她要去北关村，我问郭子扬在吗？她就上车走了，她去北关村买资料，我不知道她买什么东西。”
李腾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曾启语无伦次的解释。
黄静怡说：“肖蓉琳？上次我们见过，好爽利的妹子。”
曾启说：“黄静怡，要不我们也去北关村吧，学校这边软件摊子东西少，你还可以看看笔记本的行情？”
李腾说：“买笔记本，有钱人！我也和你们去吧。那个，黄同学，你不是曾启的女朋友吧！”
黄静怡愣了一下：“当然不是。”
李腾说：“那我就放心了，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于是三个人坐上了去北关村的车，一路闲扯。
黄静怡说她看看笔记本的价格，估计还是到了法国再买，因为法式键盘的布局和普通键盘的布局不太一样，她说需要买usb-hub和u盘，据说这种配件外国特别贵。
曾启说李腾该早买手机了，省得联系起来太麻烦。
李腾突然问曾启：“黄静怡真的不是你女朋友吗？”
黄静怡哈哈大笑说：“真的不是，上次他来我家折腾电脑里了，我和我妈说了。我妈也问我同样的问题，我说怎么可能，我们俩是彻头彻尾的同学，连好朋友都谈不上！”
曾启知道黄静怡说的是事实，但这样说并不会令自己开心。
就说：“如果我赚很多钱的话，你会考虑我吗？”
黄静怡说：“你赚很多钱也不考虑。因为你不靠谱，总说什么未来的科技啊，做好玩的游戏啊。女生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曾启说：“兴趣不同，就是不靠谱吗？那么你觉得我令人讨厌吗？”
黄静怡说：“你不讨厌，可是全无用处。”
曾启没想到黄静怡会这样回答。人际交往中，大家都说坦白坦率是美德，真要发扬这种美德起来，多少人际关系也不存在。
车开到北关村附近，三人下车，向最大的电脑市场“海马电子”走去，忽然间，三个人似乎被一大群人包围着向前冲去，曾启和李腾左右护着黄静怡，还是被推到了”海马电子“的广场前。广场前搭起了简易而不失庄重的舞台，周围围满了观众。舞台上方挂着横幅：“
“中国武侠游戏巅峰之作-仙侠情缘贰首发式”。
围观的观众一遍遍的再喊：谢雨欣！谢雨欣！
三十五章 一首歌曲（待签约，求推荐）
35 一首歌曲
一个中年人已经开始讲话，似乎是金山卓越的领导，他先诚恳的说金山卓越之前的《卫彗写真集》将取消发行，说金山卓越将会促进文化产业发展，之前感谢大家对《大话西游》正版的发行，未来还将发售正版的《东京爱情故事》
曾启注意这个中年人穿的文化衫上密密麻麻都是字，写的大概是：
爱网络，爱自由
爱晚睡，爱晚起
爱游戏，也爱生活
我是成年，我也会偷懒
我和你一样，我追求卓越
我是成年……人
曾启觉得这些话有些耳熟，接着在掌声和嘘声中，中年人说：“让我们欢迎《剑侠情缘贰》的主创人员，黎先生！
黎先生是一个标准的书生打扮，三十岁出头，圆脸，戴眼镜。口齿清晰，简单介绍了游戏的亮点，说游戏主题曲是他作词，另一位主创人员骆先生作曲的《天仙子》，现在请代言人谢雨欣小姐演唱。
前一年《将爱情进行到底》到底有多火，捧红了李亚鹏徐静蕾不说，“进行到底”成为当年的流行词汇。当年多少口号，活动，都是这样的语言风格，如将网络进行到底，将国产游戏进行到底，将国足比赛进行到底等等！
2000年的春晚上，谢雨欣更是获得了独唱的机会！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曾启他们居然看到肖蓉琳在舞台侧面向他们拼命挥手，好像意思是等演唱完了再汇合。
音乐响起
歌声响起
玲珑清透的歌词一句句传入耳朵：“
冰雪少女入凡尘
西子湖边初见情
……曾启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接着听下去
一腔爱
一身恨
……
多少恩怨醉梦中
歌声唱完，满场掌声口哨声，少女献花。
曾启来不及惊讶，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黄静怡说：“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一下就来。
说罢就向刚才讲话的黎先生那边挤过去。
黄静怡还没有回过神来，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正是肖蓉琳。
肖蓉琳显然是花了一番力量才挤过来，喘着气，身体剧烈起伏着说：“你们也来了啊？
曾启呢？”
周围的观众齐声再喊：“再来一个！”
有人领头喊：“爱情！”
一片人应和：“进行到底。”
曾启已经挤到了黎先生和中年人边上，听见中年人对黎先生说话：“说好的一首歌一万元，现金，再唱一首，怎么算。”
黎先生说：“观众很热情啊！”
这是谢雨欣已经示意乐队开始演奏
继续唱：
是否相处的时间还很短
别人说相爱太难
……
我只想求着你
变得简单
将爱情进行到底
并不像说的那么容易
……
爱情花开过
结果是惋惜
你我各奔东西
借口无能为力
……
谢雨欣只唱了一半便悄然退场
肖蓉琳听得泪流满面，却发现李腾无意中也拉着自己的手，哭得像个孩子
肖蓉琳并没有挣脱。
在大学即将毕业之际，一周之后，大家各奔东西，这种分离，是否相聚，谁知道？
前途坎坷，命运多变，谁明白。
生活总要前进，爱是什么，怎样到底，谁清楚，只是没到那一刻，不愿意醒来。
黄静怡一脸平静，看到曾启满面笑容的从人群中挤了回来
曾启得意的说：“我可见到牛人了。你们怎么哭了？”
肖蓉琳擦着眼泪问他：“想着快毕业了，有些难过。
曾启却说：“想到快毕业了，我马上就可以去做游戏了，太期待了。我刚才要到了黎先生的电话号码，就是刚才讲话的《剑侠情缘贰》的主策划！我跟他说，他的歌词很搞笑，第一句西子湖边出见情，我听成……出奸情……
曾启讲的满脸油汗。
全不注意几个人的表情。
黄静怡和肖蓉琳同时说：“你为什么总是要去做游戏！”
曾启愣住了，舞台周围的人已经散去，有些观众往工作人员那边挤，想找谢雨欣签名。
此时此刻，四个人在四面散去的人海中间静静的等着曾启的回答。
曾启只是对黄静怡说：“我们快去买东西吧！”
曾启和黄静怡，李腾和肖蓉琳买需要的东西。
肖蓉琳想买一些英语提高听力阅读的光盘，还想了解一下mp3随身听，据说这个学英语比复读机好，李腾陪着她。
黄静怡则是从windows买到office，要中文版，也要英文版，据说是要送人。
黄静怡说等会她妈妈的车会路过这里，把曾启捎回去，车不大。就请李腾把肖蓉琳送回家。
两个女孩子又像好姐妹一样分手，还说什么在法国常联系啊，给我带点什么东西啊。”
曾启心中暗笑：“这种对话，好比初次见面的男人说，下次我请你吃饭一样信口不兑现。”
四人分手后。
曾启和黄静怡走出电子城，在街道边，后面有个报刊亭。
黄静怡打了个电话说：“我妈妈的车一会就来了，就在这里等。
曾启笑着问：“你妈买的车，你妈坐的车，不一样。”
黄静怡说：“我妈单位的车，不是专车，级别不够。看就是那辆车，来了。
一辆小轿车平稳的停在身边，后门开，一位非常有气质的中年女干部走了下来，手里拿了一份刚合起来的报纸。
似乎是一份北州青年报。
曾启尊敬的叫了一声：“阿姨！”
猜想黄静怡的妈妈下车是想换一下座位吧，其实曾启是想坐前排的，这样最不尴尬。”
黄静怡对女干部说：“妈，这就是我说的高中同学曾启，刚才我们一起还看到谢雨欣呢。”
女干部似乎对这个明星并不熟悉，就哦了一声。
黄静怡接着说：“谢雨欣是来推销一个游戏的，说来好笑，曾启毕业后要去做游戏呢？”
黄静怡的妈妈脸色一变，对曾启说：“曾同学，谢谢你帮助小黄，我还要去别处，没办法捎你回学校了。”
还没有等曾启反应过来，黄静怡的妈妈已经把女儿拉上了车，然后一叠声的对司机说：“快开车！”
曾启觉得这态度变化的匪夷所思，却不知因何而起。
看到旁边售报亭，就踱步过去，想看看有什么新出的游戏杂志。
而醒目处挂着一份北州青年报，风吹起，翻转了面，封二大黑字的标题：
“游戏，对准年轻人的毒品注射剂！”
三十六章 一篇新闻（等待签约，求推荐）
36 一篇新闻
曾启匆忙买了一份看起来，内容如下
游戏房里有小孩子，家长进去把小朋友抓出来，营业者不以为然。
记者花一天时间学会星际争霸，才得以深入交流。
游戏中有枪杀，鲜血，爆炸，还有女性的裸露的身体
来玩游戏的有进过监狱的，因为偷窃案。
玩游戏的结局不是去偷去抢去犯罪，就是成为坐台小姐。
文章的作者是：“非文
这是费文夏，费记者的笔名。
曾启颤抖的手几乎把报纸撕掉，这些都是他知道的，严格的说，所有细节的部分几乎都是真的，而且几乎出自他的口中。
只是加在一起全然变了味道。
而在北州这份有影响力的报纸发表，其威力几乎等于一份“敦促游戏毒品制作者投案书”
这一天的夜里：
齐达内以技惊四座的任意球和加时赛的点球把劳尔率队的西班牙斩于马下。
博格坎普领衔的荷兰郁金香以6:1的残酷比分将对攻的南斯拉夫队打得体无完肤。
而这场比赛，成为叱咤风云的南斯拉夫队的绝唱。
即将毕业的学生们大胆的熬夜看球，他们喝酒，他们呐喊，他们扔东西，他们在发泄。
曾启怒不可抑，却不知怒为谁发。
怪记者，怪媒体，怪游戏本身，还是怪自己，怪别人，难道怪这个时代吗？
球赛看罢，各睡各觉。
到了周一，曾启和孟超找校办企业财务联系新构网，新构网的财务说周一大合同很多，明天确保支票出具！
曾启听到电话里信誓旦旦的说：“75万而已，我们今天的新的投资协议签订了，7500万美元，我们最快7月5号就能上市了！显得很是激动和兴奋。”
曾启觉得没什么事，想想还有不到十天就毕业了，应该把自己的工作确定一下。就步行来到大宇资讯的办公室，通过前台请见王姐。
曾启坐在小会议室里，周围都是大宇历来的产品海报，阿猫阿狗，天使帝国，大富翁，开心摇摇杯，更不用说还有仙剑奇侠传了。比较有意思的是角落里还有一台电视和一台playstation2，playstation2旁边贴了一张打印纸，详解了如何通过操纵换碟的方法来玩非正版的ps2游戏盘。
曾启觉得这真是充满游戏研发的气氛。
王姐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对曾启说：“你来之前不打电话确定，直接上门是很没有礼貌的。”
曾启说：“我上次见到姚仙的时候，姚仙让我毕业了来面试，找你面试！”
王姐抿嘴一笑：“这种话你也当真啊，毕业后来面试，发财了我会娶你是一样的口头禅。”
曾启说：“那请你面试我吧！”
王姐说：“你不是跑去见识中国游戏界的聚会吗？你不是认识了很多国内做游戏的人吗？你的感想如何？”
曾启说：“我觉得中国游戏大有机会，不一定局限于做单机游戏，比如做网络游戏，只要按照我的想法……”
王姐说：“不用了，我不面试你了，我只是觉得你对做游戏太想当然了，也许经过一些实际工作会好一些。”
曾启问：“那么是要我还是不要我？”
王姐说：“你来迟了，这边人够了，那天带着铺盖来的新jiang小伙子，现在要他做大富翁新一代，我在做仙剑客栈，人都够了，暂时不需要策划了。”
曾启急着问：“那还有《仙剑奇侠传2》不需要人吗？”
王姐说：“这个我听说交给台湾制作的狂徒创作群的其他人开发了。”
曾启更急了：“那还有仙剑奇侠传3呢？”
王姐噗嗤笑了：“太遥远了吧，怕是一口气你要问到仙剑6了，要是仙剑能做到仙剑6，那可估计要卖情怀为生了。”
曾启说：“那北州还有什么地方能做游戏，王姐你地头熟，介绍我。”
王姐想了想说：“目标就算了，他们忙着《傲世三国》年底发售，连测试都不会要，“创意鹰翔”你不用去了，前几天晓光来聊过，他也去聊过，现在只能独闯天涯了，那里的情况不太乐观。”
曾启问：“晓光是谁？
王姐说：“就是论坛里的npc007啊，口头禅是“何苦做游戏”，“创意鹰翔”出来的人说话都带这个味。”
曾启问：“那还能去哪里？”
王姐说：“要不你去新构网找找小波，他们好像要招人。”
曾启苦笑到：“好的。”
跟王姐说谢谢，又说：“等我积攒了经验再来面试。”
曾启走出大宇的办公室，回头望去，想起前天的报纸，心中一阵酸楚，在这样的舆论影响下，做游戏不易啊。
听说几年前美国科隆那校园枪击案发生后，因为罪犯之一玩“doom”游戏，以至于“doom”的开发商idsoft被群情激愤明白真相的观众围攻。
要是在国内，绝大多数国内的游戏公司都在民居里，大众是找不到的。
大宇之门进不去了，曾启立即想起小箭2000在上海的邀约。
回宿舍去打电话联系，曾启这样想着，又一想，何妨去新构网问问呢？
最多就是小箭的魔戒工作室也不要我，还能更倒霉吗？
于是又坐车来到新构网附近。
而走到新构网那栋著名的写字楼时，发现新构网可能真的在被围攻。
楼下有条幅：
新构网，还我血汗钱！这是白底红色的大条幅！
还有一批人举着条幅，齐声喊：“
新构网不要脸，欠钱不还装大款！
harris快还钱，小心路上挨黑砖！
甚至在写字楼的大厅里搭出了帐篷，表示拿不到钱不罢休的样子。
个别激动的债主甚至想用红漆在墙上喷字，被保安阻拦。
大楼经理一遍一遍的重复：“我们只是把楼层租给了新构网，新构网也拖欠我们租金和物业费。
请大家找新构网去谈，排好顺序，一批一批的上！
曾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保安临时搭起栏杆外的有个勉强称得上的熟人，“州北存储”的北哥，连忙上前打给招呼。”
曾启问：“北哥，这是怎么了？”
北哥看着曾启，想了一会说：“你们一起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没有来吗，上次七十二变我看到她了……”
曾启问：“北哥，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个，新构网怎么了？”
北哥说：“跑路了呗！我是陪村里的兄弟来的，我没事，都是现货现结，货到付款。他们有赊欠服务器还有笔记本电脑的，今早来要钱，发现新构网的人员在往外搬电脑，这下子就闹起来了。”
曾启感到内心一阵发寒，跟着人群挤到了新构网那一层
他看到曾经奢华的装修变成一片废墟……
他看到高端配置的电脑散成一堆芯片……
他看到纸张信函书籍文件夹破碎散乱……
他看到软盘名片光碟电话机狼藉不堪……
他看到谈吐优雅的白领满嘴脏话连篇，
无数很多举止文明，拥有主管领导cxo头衔的人露出了本来面目
或者是变得面目全非。
很多年后的曾启未必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三十七 一个约定（待 签约，求推荐）
37 一个约定
这一年的春天，投资数十亿美元的铱星计划宣布失败。
先进的技术承担不了高额的成本和运营费用。
六十六颗为全球提供通讯的卫星按顺序坠落在天幕，划出一道道夺目的光华。
这一年的从春天到夏天，纳斯达克一落千丈。
整个中国互联网公司开始了长长的寒冬。
新构网只是其中的一例，冲天耀眼的烟火后是满地的鸡毛杂碎需要打扫。
新构网收购曾启们网站的合同显然也无法履行。
打官司？
新构网的官司堆积如山，这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例经济纠纷案。
曾启们了解到，官司打赢也不可能执行，已经缴纳的税款也不可能返还。
也就是说，几个人几个月的努力，也就换了第一笔分成，后面理想的数字成为镜花水月。
当然，每个人都赚到了2万元这个不小的数值，可是相比预期整整差了十倍！
看着财富擦肩而过而骤然远去的痛苦才是切肤之痛。
曾启在新构网分崩离析的当场遇到了费记者，
想去追问一下为什么写那篇游戏是毒品的报道，可是费记者跑的比谁都快。
曾启也释然了，就算追上记者，当面斥责，甚至记者出一篇更正文章，又能如何？
能改变社会的偏见吗？
曾启还遇到发布会上一面之交的明日科技周刊的记者柏效武。柏记者告诉：“新构网最初是0资金启动，harris找煌炎资本说拿到了美国风投的钱，请煌炎资本跟进；又找那家美国风投，说煌炎资本已经出资，请他们入股，架子就这样搭起来。
你们也好，电信也好，拉虎皮，撑面子，希望为了拿到一笔更大的投资而拼命烧钱。其实上次发布会已经油尽灯枯了，现在美国互联网行情这么差，资本不再青睐互联网。
那么新构网除了倒闭，别无选择，烧钱烧的多么壮观，死就死的多么难看。
在有关部门的干预下，harris的手下把最后的资金发了象征性的遣散费。
孟飞到遣散现场，一个小小的体育馆。
通过漫长排队，最后拿到的几千元临时工工资。
然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里面居然混有了数张假币。
这是在孟飞和大家吃饭买单时被老板发现的，还报了警。
没有一个夜晚比这个夜晚更漫长
而302宿舍同学都知道，明天快要吃散伙饭了。
曾启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些穿越重生的故事，回到过去，即使不是一番风顺，至少也是步步前进。
自己从十几年后回来，经过几个月的努力，距离自己构建游戏帝国的是近了还是远了？
刚才，曾启向宿舍的好友们又一次阐述了自己的想法。
曾启举出三个例子
1、建议关闭游戏机房，显然是对的。现在已经禁止进口游戏机和开设游戏机房了。
2、在cih病毒爆发时销售软件牟利，这个也成功了
3、成立并销售导航网站，这个其实成功了，只是新构网出了意外
所以曾启认为大家应该相信自己的才能。
可是宿舍里是沉默，还是沉默。
曹宇航说自己毕业后就去南方那家漫画公司，追寻自己的漫画之梦。当然，如果曾启做的起色的话，他不远千里也会来曾启的游戏公司帮忙，画游戏人物的设定图片，他也很感兴趣。
程博闻说已经联系好了一家大型国有公司的宣传部门，专门负责公司网站维护，做的好，也许有编制。他还在学一些基础的程序。当然，如果曾启的公司有前途的话，他也会来投奔的。
李腾说房子买不起了，还是留在学校附近考研吧，以后曾启公司有麻烦了，随时叫他，他保证两肋插刀，只要曾启别插兄弟两刀。
孟超说最近影响比较大，他哥的电脑房暂时不敢开了，要避过风头再开，他还是暂时留校当辅导员，这工作很闲，曾启需要帮什么忙随时说。
孟超突然问：“你说要去做游戏，你到哪里做游戏啊？”
曾启一愣，才发现这个问题无法解答。
前一天，当曾启发现自己进不了大宇公司的之后，在一个晚上，鼓足勇气给上海的小箭2000打电话，问是否考虑自己去工作。
小箭尽量心平气和的说：“你发的帖子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我们在做游戏，也在拉投资，你在帖子里写了我们的困境，于是多少有可能的投资机会就没有了。还有，你们北州青年报那篇“游戏是毒品”文章四处转载，房东都不想租房子给我们了。你知道搬到写字楼要增加多少成本吗？”
小箭说的轻描淡写，却带着深深的怒意。
曾启不敢再打扰，又根据杂志登的“易星软件”的联系方式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上次见过的王飞华，他说陈文强已经离职了，暂时不好说去处。
放下电话，曾启感到面前一片发黑。一个星期前，他好像还会有二十多万元，还有三份游戏设计的工作再向他招手。一个星期后，这一切都没有了。只有一条移动的短信提醒他话费余额即将不足。
在一切都有可能延误的信息中，唯有欠费的提醒到来的迅速而凶猛。
漫长的黑夜夹杂着精彩的球赛。
犀利的荷兰队疯狂的进攻，始终无法突破意大利的防线，连续的点球落空让橙色军团饮恨半决赛。
而天色黎明中，距离毕业又近了一步。
这所大学的散伙饭和所有的大学毕业的散伙饭没有什么不同，有人防止喝醉，有人努力喝醉，有人唱歌，有人表白。
最后一切归于沉寂。
李腾喝醉了，被大家好不容易抬回来，时不时有隔壁宿舍的光着上身的男生进来打招呼，拥抱，说一些肝胆相照的话。
孟超拉着曾启说出去走一走。
孟超和曾启摸进教学楼，在楼顶的天台上，似乎是等待天明。
孟超摸出新换的电话：“打过去，对方秒接。”
孟超说：“约定好了，你等我，对，最多再等我五年。”
曾启问：“你给你谁打电话。”
孟超说：“陆亦珊，她支教出发了，我把旧手机给她了。”
曾启问：“那你和她约定什么。”
孟超说：“那一天晚上我没有回家，就是和陆亦珊一起在屋顶坐了整夜。她说从认识我那一天起就想过和我在一起，我说我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对亲密的关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还想一个人单身几年，再自由几年。陆亦珊说她不会等一辈子，但是她愿意像小龙女一样等十六年。我说毕业那天我会给她电话接受这个约定。”
曾启问：“十六年，这时间怎么算。”
孟超说：“从1989年3月12日植树节算起，她小学转学过来，没人认识，被派去拎水桶，我就帮她拎着水桶。我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所以十六年后是2005年的3月12日。”
曾启说：“那就是说你需要在那一天前做出决定了？
孟超说：“陆亦珊说如果真有什么意外，还可以宽限十天。”
曾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就问：“你和陆亦珊坐在那里看什么？
看远处。
远处什么都看不见的。
天亮了什么都会看见的。
第二天，网易登录纳斯达克，丁磊当天成为中国首富。
那时丁磊还没有养猪，也没有做游戏。
曾启的游戏帝国还不知道如何开始启动。
第一章 南下之旅
1 南下之旅
列车奔驰在广袤的大地上，河网和山峦交错。
来不及看清水乡的风景，就穿入长长的隧道。
隧道是这样一种神奇的通道，你知道它有尽头，终会走出，可是突然间白昼变为黑夜。
能不让人恐慌的，就是对面坐着熟人。
曾启和曹宇航面对面坐在卧铺车厢靠窗的两个折叠凳。
一进隧道，巨大的声响让对话很难进行下去。
两人尽量控制着说话的节奏和段落。
曹宇航问：“后来呢？”
曾启说：“新构网倒闭，肖蓉琳和林潇君活动中积攒的go币都变成了废纸，是李腾帮她们换成了现金。
曹宇航说：“既然新构网都关门了，谁要go币卡呢？”
曾启说：“应该是李腾自己掏的腰包，上次分到的钱没有见他买什么东西。他总说攒着，攒着买房子，娶老婆？”
曹宇航说：“李腾为什么要用自己的钱补偿，我们也是受害者之一啊。”
曾启说：“林潇君一直把李腾当大哥，特别信任他吧。所以李腾不想让小姑娘失望，而肖蓉琳和林潇君是一起参加，李腾就补上了。你可不要告诉两个女孩子。”
曹宇航说：“我哪有机会告诉林潇君那个小美女呢，至于肖蓉琳，难道我要跑到同学会跟她讲？那等到十年二十年后的同学会再说吧！”
轰隆隆中，列车又进入了隧道，掩饰了暂时的沉默，遮盖了彼此的表情。
当北州没有工作机会的时候，曾启联系了上海的游戏公司，也没有下文。
突然有一种创业未半而中道崩坏的体验，一下子陷入到失业的恐慌中。
在此时，他看到金山软件西山居工作室发布了一个活动，征集《剑侠情缘贰》的后续故事，
想起在那天在活动中认识的《剑侠情缘贰》的主创黎先生，被誉为西山居三剑客之一。
就在论坛上私信了黎先生，讲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两个人一通电话，黎先生很爽快的说欢迎他来珠海工作。
火车上，曾启收到一条短信：
“小曾，到金山软件附近后先打我电话，我来安排。黎先生。”
曾启把这条短信像宝贝一样翻来覆去的看，如同收到心爱女生的小纸条。
曾启知道未来国内最红的网络游戏有一个就是《剑网三》，全称是剑侠情缘网络版。
那么自己从单机时代就开始参与进去，以后何尝不能提前做出剑网一，剑网二？
列车出了隧道。
曹宇航说：“毕业时，大家约寒假举行同学会，不知道回得去回不去？从深圳回北州，据说过年的车票很难买的。”
曾启说：“回不去北轴就回不去了，我们几个聚聚就行了。反正孟超，李腾和程博闻都在北州。”
曹宇航说：“程博闻也可能去上海，他说那边的网站构建人才更缺乏，想去闯闯。”
曾启说：“突然间，大家都各奔东西了，我们俩还好，距离不远。你在深圳哪个区？”
曹宇航说：“ns区，离蛇口港不远。”
曾启说：“我在珠海的话，可以从坐船去看你，需要边防证，你办了吗？”
曹宇航说：“当然办了，进深圳关内，没有边防证，被抓怎么办，万一我被抓了，你要来救我哦！”
曾启说：“哈哈，你不找小姐，谁去抓你？不过你去画漫画，那公司靠谱吗？”
曹宇航说：“你知道以前香港的漫画家吗？马荣成？黄玉郎？《龙虎门》，《风云》，《天子传奇》，我还给你瞟过《水浒传》和《倩女幽魂》呢。1998年香港金融危机，受到很大影响，现在行情慢慢恢复了。我去的那家漫画公司的老大正准备画新书，投向港澳台市场。
曾启说：“听起来不错，那边漫画市场听过正规一些。我们做游戏的也要往港台卖才好。”
曹宇航突然问：“你那个大**娃同学怎么样了，我听他们几个都说过，我没见过。”
曾启淡淡的说：“她出国了，就和肖蓉琳一样，也许同学会一见，也许不见。”
说到这里，曾启想起最后一次见黄静怡那个下午，恰好是跟黎先生认识的那个下午，那一天，新构网的支票还飘在空中，谢雨欣的歌声还响在耳边，黄静怡的妈妈出现在眼前，一切都结束了……
两个人各想着心事，不再说话。
中午过后，车到广州站，两人被出站的人群包围了。
大包小包的农民工、学生背着行李，拿着铺盖，一起向出站口涌过去。
像一道洪流一样，两个人几乎足不沾地的出了站。
那个年代广州站广场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有警察，有城管，有小偷，有骗子，有工农，有学生和商人。
人山人海，忽然有人拎着一桶食物大喊：“鸡腿鸡腿……
忽然有人坐在地上歇斯底里，锤头跺足，嚎啕大哭。
睡在露天的人转个身子，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有去过经验的朋友提醒你：“
1-随身钱物装好，不要外露，挎包在马路内侧的手臂上，走路离马路远，小心突然逼近的摩托车。
2-不要在火车站旁边的电话亭打电话，电话中不要暴露任何个人状态（单身，到达，谁来接等）
3-出站后向右拐弯，去长途车站，做国营的长途车。不要听信任何人的话，不要搭乘长途站外的任何大巴。
两人相互注意周围，平安无事的到达广州汽车站。
曹宇航买了去深圳蛇口的长途车票，很快就出发了。
曾启根据路途，买的是到珠海唐家湾长途车站的空调大巴，60元，上车坐定。
开车前，一位工作人员拿便携摄像机给每位乘客拍了一段视频，曾启才想起来，这时候，长途车和此时火车一样。还没有实名，有一段时间，长途车上时有诈骗，偷窃抢劫案件，这也是预防手段之一。
大巴从市区开出，曾启听到周围的人在聊天，说国营的大巴就是好，一路不拉客，直接到终点。
又讲起天南地北的见闻，从某个港口的走私到某个小镇的二奶，粤语潮汕话都有。
曾启也不大听得懂，就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这一路，从番禺经顺德到中山。
最多的就是各种厂子，从衣服，鞋类，开关电器到各种日用品，间或一些田地，也很快被厂房所分割。
曾启想珠三角果然发展的很早，一直有大量外来务工人员过来。
车到唐家湾，曾启下车，从出站口排队出来。
听到一位乘客带些闽南口音，又高又瘦，很尖细的嗓门问有什么车去巨人大厦。
周围的人都用好奇的眼光大量着他。
有个貌似本地人尽量用普通话说：“烂尾了，去有咩意思。”
南方人点闽南腔：“哦那思萨看。”
本地人和周围人说了几句，就一片哄笑声。
曾启突然反应过来，巨人？征途？史玉柱！
遥遥只见那南方人上了一辆出租车，飞驰而去。
旁边公交车上侧面是两个欢快的小孩捧着蓝色的盒子。
大大的广告词：“脑白金效果好，请全国人民作证！
第二章 西山无居
2 西山无居
曾启下车，根据之前地图查的方向，搭上一辆小三轮，让三轮车司机一直开到软件园。
司机看起来是个读书人，一路介绍，澳门回归修建的大桥啊，从拱北口岸怎么去澳门，澳门赌场的繁华和奇闻之类。
曾启插不上嘴，随口问了句，你知道巨人大厦吗？”
开小三轮的司机突然变了表情说：“唉，我本来做汉卡生意的，赚了不少钱，可是买了巨人的楼花，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只能开三轮了。”
曾启问：“汉卡我知道是以前电脑输入中文的，那么什么叫楼花，楼上种花，然后迎接凤凰？”
司机说：“小伙你莫开玩笑，楼花比较像现在期房购买的权证。你买了楼花可以不买房，拿去高价卖掉。巨人大厦起建的时候，就把没建好的写字间，商铺拿来卖。当时很火的，很多香港人都跑过来买。
可是巨人大楼才建了几层，就没钱建设下去了，就烂尾了在市中心那里。
我当年就是销售过巨人汉卡的，我以为史玉柱盖的楼房，大领导都来视察过，肯定没问题。要不然怎么会挤破脑袋去买这个楼花呢？
巨人大厦烂尾之后，我们上百号人在天桥下过夜，在烂尾楼那里拉横幅讨债，还有人路上拦住史玉柱，有用吗？”
昨天鲜艳人人夸的高价楼花，变成了没人要的烂豆腐渣。
曾启叹口气。
所有烂尾楼共同的特点就是买期房的权益。
可是投资游戏又何尝不是买这种预期的权益呢？
投钱进去，等待出来，卖个好价钱，如果做出不来，就是烂尾。
游戏行业的项目烂尾的比做出来的多得多。
游戏总是烂尾在硬盘里，服务器里，不像大楼一样在土地上风吹雨淋，被人观瞻。
珠海确实是“联合国评出的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之一，一路风景都很好。
很远处，司机就指着一个照片说：“那就是金山软件，以前也做过汉卡的。”
果然，一个巨幅的kingsoft招牌就在那里。
下面还有一个小一号的广告牌：
“xoyo 逍遥网，网上逍遥！”
小三轮开到了一座六层的建筑，司机说：“这里原来是一个工厂的车间，金山先租了两层，现在六层都是他们的了。”
曾启把车费给司机，想了想说：“你的楼花还在的话，一定要留着，说不定史玉柱发财了就会把楼花买回去。”
司机说：“楼花还在的，我不信史玉柱会把楼花买回去。我们当时的人都咨询过律师，律师说巨人公司只要破产，史玉柱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他怎为什么要还钱，把口袋里的钱再拿出来？”
曾启摇摇头，是啊，诚信在每个时代都是稀缺的。
曾启走进金山的办公楼，看到1层有个食堂，旁边注明2层是逍遥网和西山居，3层4层是研发部，应该是wps，金山词霸的研发中心吧。
五楼宿舍，六楼没有显示。
后来曾启才知道，当年求伯君卖掉了珠海政府奖励的别墅，搬到公司居住，所以六楼还保留了求伯君先生的宿舍，想想看，中国陈程序中的上古大神在楼顶压阵，这地方果然厉害！
前台询问曾启有何贵干。
曾启说：“我约好了西山居的负责人来入职。”
前台带着曾启到了二楼，看到一边是一批人噼噼啪啪的带着耳麦，敲着键盘，这是逍遥网的维护人员。那时候，逍遥网是一家在线旅游网站，提供旅游咨询订票服务等，和携程网的业务比较接近
另一边空无一人，前台说：“《剑侠情缘贰》成功后，全部团队到越南团建去玩，逛了一圈，今天会回来的。”
曾启静静在坐在边上的旧沙发上，看到墙壁上有许多合影，都是西山居团队的，也包括那时的求伯君，裘新，以及在发布会上见过的黎先生和谢雨欣等。
曾启还看到一大片墙上贴了一些很像是游戏人物的头像，几个男性头像下面都贴着字：“
如赵青云，卓不凡，杨影枫，沈烽火，纳兰征什么的颇似武侠男主角的名字，这是干什么不解。
过了一会，有个年轻男子，感觉挺帅的上楼来，并没有注意曾启，就坐在西山居那一片中的电脑开机了。
曾启走过去问：“我是来找西山居负责人的，他来了吗？”
小伙子说：“哦，他一会就来。”
说罢在绘图板上继续画起来。
曾启想这个年代的做游戏的人，未来可能都是大神，最好都认识，就问小伙：“请问你是什么姓名？”
小伙子说：“我叫杨影枫，美术，有事找我吗？”
曾启指着墙壁那个游戏头像说：“是这三个字吗？”
小伙子说：“哦，那是《剑侠情缘贰》资料片的人物头像，我们团队给这些角色起名字，他们都是编的名字，我干脆拿自己的名字放上去，大家投票，谁得票最多，就用谁的名字当主角。
赵青云是程序起的，沈烽火是我旁边的美术起的。”
曾启说：“我觉得你名字很有武侠气息，剑侠情缘贰的资料片男主角定会用你的名字。”
杨影枫说：“谢谢你啊，那我会在游戏里认识四个美女的，比仙剑奇侠传的李逍遥还多一个。”
杨影枫笑着，指着楼梯口：“你找的负责人来了啊！”
曾启看过去，不由得一愣。
来的是一个皮肤被晒黑的胖子，手里拿了个奇怪的乐器，前额微秃，头上戴了顶越南人的尖顶小帽子。
就是**十年代对越自卫反击战电影和新闻常见的越南特务专属头饰。
但是无论如何，这不是黎先生！
对方很热情，过来说：“不好意思啊，我还没有睡好，今天有记者来参观我的录音室。
刚才前台说有人约了见我，是你吗？
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曾启问：“请问你是？
对方说：“哦，我是西山居的负责人，骆。
曾启说：“久仰久仰，我约的是另一位西山居三剑客，黎先生。”
骆先生突然脸色一变：“哦，黎先生啊，他现在不在西山居。”
然后对杨影枫说：“小杨，你送这位同学出去。”
曾启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杨影枫连拉带扶的离开二楼。
只听见二楼逍遥网的键盘声噼里啪啦打个不停，间或有人接电话。
一共听到三句台词。
第一句是：“哦，哦？”
第二句是：“啊，啊！”
第三句是：“你还是走吧……”
第三章 第九波动
第三章第九波动
3 第九波动
杨影枫把曾启送出了金山软件门口，说：“黎先生是负责人之一，他从剑侠情缘第一代来做的，中间还做了地雷战和朝鲜战争，现在剑侠情缘第二代完成了。他就走了，正可谓侠客因剑来，也因剑归。”
曾启说：“黎先生为什么而走啊，西山居三剑客，三剑合一，少了一个怎么说？”
杨影枫说：“这不是我们这些小员工能懂的了，再说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曾启想起半个月前的302宿舍，心中默念：“世间哪有不换人的宿舍，天下哪有不换人的公司？”
杨影枫把曾启送出门口回去了。
曾启摸出手机，看到这些天一直视为希望，爱如珍宝的短信
“小曾，到金山软件附近了先打我电话，我来安排。黎先生。”
现在忽然明白，黎先生发这条讯息的意思，为什么要先打电话，应该意思就是不要自己进去吧。
曾启稍微走远了点，给黎先生打电话说，在软件园边上的一家便利店门口。
黎先生视频电话里忙，要过一会过来。
傍晚的温度开始降低，风吹在身上很清爽。
曾启看着安静的软件园，想想自己奔波千里而来，进了门又被送出来。
这家公司名字叫金山，自己何尝不是“入金山而空手还？”
曾启看看时间，快六点了，有些犹豫，是买点东西充饥，还是再等等呢？
怕吃了东西，万一黎先生又邀请接风宴席，就有些尴尬。
显然曾启发现自己想多了。
黎先生并没有来接，而是来了一个小伙子，海南人，叫陶运。
陶运是黎先生让他来接待曾启的，看到岁数大一点，曾启便称呼他为老陶。
两个又坐上一辆三轮车，到一个新的地方。
老陶说黎先生不久之前离开的，金山公司，在附近一家新开的游戏公司当总经理。
车很快就到了附近的一栋小型办公楼。
远远就能看到墙壁上三个大字“第九波动”
老陶说，这家公司是台资背景，背后是台湾鼎鼎大名的蓝基集团（当年的世界五大电脑公司）
他的制作论坛id是“书紫恒年”。老陶是通过论坛和黎先生联系的，黎先生也是叫他在金山公司门口等，他也以为是金山，后来来到现在这家公司。
曾启估计黎先生认为金山更有影响力，要是说别的公司怕人家不来。老陶好像看穿了曾启的心思说：“有啥区别，金山的工资是出名的低，第九波动是台资的公司，也好不到哪里去。”
曾启知道不能问老陶的收入，换了个角度问：“金山的工资很低吗？”
老陶说：“我有大学毕业的同学在那里做程序员，深圳那边给4500元，金山才给2500元，他居然去了！是应用软件部门，不是游戏部门，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先和主管王总谈过了，然后和雷总谈的。雷总讲金山已经被联想投资，金山虽然现在辛苦，待遇低，不久之后就会上市，现在少拿的收入都是股票期权，上市的时候一个个身价百倍，我同学就去了。”
曾启回想了下。未来对雷总听到的事情不少，但是金山上市，显然没有什么印象，唯一可以肯定的，西山居游戏绝对没有上市。就笑着对老陶说：“雷总画的好大一张饼。”
老陶笑了：“画饼算什么，有些公司连小米都舍不得撒呢。”
曾启问：“你是说？”
老陶说：“你很快就知道了。”
老陶把曾启带进一个大开间，走到靠边的地方，两张小电脑桌并成一组。桌子很小，显示器前几乎连一个键盘都放不下，必须用桌面下的键盘托架，而这样鼠标就要抬手用，长时间用电脑的非常痛苦。
老陶说：“黎总说了，我带你，你就坐我旁边。
曾启说：“谢谢你了。
老陶说：“谢什么，我比你多来一个月而已。
曾启说：“那么在哪里吃饭呢？
老陶说：“一会送盒饭过来，会有的。
果然，一会几十个快餐盘堆到了大开间门口的桌子上，还有一大桶米饭。老陶拿了两盘菜和两碗饭过来。
两人就吃起来，菜是一块大排，几个虾，青菜炒毛豆，味道尚可。
曾启随口问：“点的盒饭吗。”
老陶说：“阿姨做的。
曾启吃完后，对老陶说：“要么你带我去住的地方吧。”
老陶说：“不加班还吃饭，你不要命了。”
曾启说：“我连入职都没有，干什么活呢？”
老陶说：“开机，上网啊，晚上18:00到19:00网络开放啊！”便不管曾启，自己上oicq，开网站，上论坛，享受起上网的短暂时光来。
曾启问：“黎先生呢？”
老陶看了旁边的总经理办公室一眼，台湾来了一位新行政主管，黎总在和他谈事情呢。
曾启只好打开电脑默默的等，电脑是蓝基的品牌机，那个年代品牌机最大的特点是cpu高，内存小，硬盘小。
那时候，绝大多数用户不懂电脑性能取决于各个系统，品牌机就拼命把中央处理器cpu吹得更高，当年的国产品牌联想是高u低配机器的始作俑者，
从9999元，奔腾抬回家；到9999奔腾2抬回家，广告打的震天响！9999元的奔腾2电脑居然最低只用16m内存，而去年力推的9999奔腾三代抬回家，也只配了32m内存。那时因为奔腾三代的cpu不支持32m以下内存，否则谁知道联想敢不敢只上16m内存。
所以相比之下，蓝基用的p3-500的u已经算不低，配64m内存，3.2g硬盘已经算是良心机器了。
开机到进入桌面足足五分钟，这机器不该这么慢啊。
后来曾启才知道，所有的电脑都预装了总公司的一系列软件，开机要经过网络服务器扫描，防止非法软件和病毒入侵，所以特别慢。
机器刚打开，总经理办公室门开了。
国字脸戴眼镜的黎总经理陪一个又高又胖人走出来。
曾启觉得这个人看谁的眼光都像欠他200块钱一样。
“我今天去总公司那边的加工厂看过！那些工人很辛苦的！”高胖者说。
“我们这边和工厂不一样的！”黎总附和着说。
“我来就是带着总部的意见，不要铺张，要脚踏实地，要加快进度！”高胖者说。
黎总说：“是的，所以我招人，快速推进游戏！”
黎总指着曾启说：“这就是我今天招来的。”
“哦？”高胖者走过来问曾启：“你以前做过游戏吗？”
曾启老老实实回答：“没有做过！”
高胖者说：“这怎么行，没有做游戏经验的怎么能来做游戏？
第四章 新来乍到
4 初来乍到
曾启愣住了，他想反驳。
难道诸葛亮没有当军师前就有带兵的经验吗？
难道第一个做游戏的人就要有做游戏的经验？
曾启以为到这里会受到黎总和团队的欢迎，开始一段游戏制作生涯。
现在却发现自己像一个叫花子，走到屋里刚吃了盒饭，就要被人赶出去！
高胖者并不会在意曾启的窘态。
转头对黎总说：“为什么不把你金山的手下挖几个过来，涨1000，嗯1000的新台币工资。”
黎总说：“人家好好的有资料片做，是不会愿意过来的。”
高瘦者说：“看来你在金山的影响力还不够大啊，要我说，因为你带队，他们降薪都该过来的。哈哈，开玩笑。没有经验的要少招，让现在的人把活加紧干。指一指老陶和不远处几个上网的员工，你看看，他们工作明明不饱和吗？”
曾启很想说现在是休息时间，他猜黎总也想说，但是黎总点头说：“好的。”
黎总又陪着高胖者往出走。
高胖者问黎总：“我公务在珠海的房子找好没有？”
曾启回过神了，老陶悄声说：“这个台湾人一来，大家都过得不舒服。”
曾启叹口气，想想自己工作几年后后，大家把企业排队。
欧美日，港台韩。
台湾公司的评价在中下，显然是有道理的。
后来大家形容吝啬的商人，用港农，台巴，韩棒等形容词都是差不多的含义。
曾启以为黎总回来会找自己。
结果黎总回来就劈头盖脸的训一个行政妹子：
“行政主管来，你就找个两室一厅的民居啊！你以为装修好得民居就不是了！
总监代表总公司，身份地位，你应该在那边租一个商务小别墅，总监在台湾住的就是两层楼。”
行政妹子嗫嗫的说：“总监说住到年底就走，半年不到，小别墅一年起租。”
黎总说：“那你就去酒店租一个套间，不能让总监不舒服啊。”
行政妹子小声说：“太贵了，这些开支都记在我们的研发资金里……”
黎总挥挥手：“别管了，要把他招待好。”
行政妹子说：“他上次还问附近有没有什么楼花，楼草……”
黎总说：“这事你就当没听过，他不懂这边的租房术语，随便说的。”
行政妹子正要走了，黎总让妹子一下。
黎总走到曾启面前，旁边的老陶已经开始写着文档。
黎总客气的对曾启说：“一路辛苦了，我这里太忙，没法一一和你细说了，总之你跟着小陶工作就行了，一会也是他带你。还有，你跟我来一趟。又喊行政妹子，你也过来。”
三个人就一起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黎总说：“有一些具体的事项，让行政给你讲一下。”
行政妹子说：“对没有经验的开发者，我们第一个月是见习期，工资为700元。如果通过。将进入3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工资为1200。试用期完成转正，转正的待遇再定。实习期内如有违公司规定或不达标，公司有权解除你的工作。
公司规章和宿舍规定一会发给你，你看完后签字表示认同。”
曾启忍不住说：“这么低的工资啊，我觉得都活不下去啊。”
行政妹子说：“正是考虑到你们初期收入低，公司包你们的食宿，食宿每月象征性收取220元，每天都包四顿，午饭，晚饭两顿正餐和早点，夜宵两顿辅餐。”
曾启说：“那第一个月连500元都没有啊，太低了吧。”
行政妹子一板一眼的说：“你没有工作经验，你创造不了价值，在转正期间其实是公司在花钱培养你，所以500元已经不少了。”
曾启看看黎总，和之前意气风发在剑侠情缘贰的发布会相比，脸没有以前方了，眼镜压的更低了。”
黎总让行政妹子出去，然后跟曾启说：“我知道你对待遇不满意，这是总公司的规定。我知道，你刚从学校出来，我当过学生，也当过老师，我能明白你的心情。这里包吃包住，你至少可以开始真正的做游戏。坚持一下，这是一家正规的公司，不会拖欠工资，也有实力完成项目的。”
曾启此刻的心情基本是万念俱焚的，他很想大喊一声我不干，然后消失在黑夜里，只要六元钱，就可以坐三轮车到唐家湾，只要六十元，就可以坐大巴回广州，只要四百元，就可以坐车回北州。
这些加起来也不过在这家公司工作一个月的收入。
可是这样，除了当场出了一口气外，还有什么用处和价值吗？
难道是为了很多年后发帖子或者发朋友圈：“我曾经有过一个梦想？”
是啊，为了梦想？黎总说的一句话打动了曾启：“至少可以开始真正的做游戏！”
曾启想起在网吧遇到奔波流离的柳铜，柳俊，以及那些做着做着项目就垮掉的公司。
很多年后，曾启问一些著名的游戏人，最初的收入是多少。
很多人这样回答：“什么是收入。”
后来“御龙在天“、“王者荣耀“的负责人姚晓光当年的id叫npc007，成立的论坛叫‘何苦做游戏’。
何苦做游戏？
为了梦想？
曾启勉强笑道：“我一定会努力，尽快的学会在这里做游戏的。
几个小时后，老陶带着曾启到了附近的一栋居民楼，公司在这里包了几间民房与宿舍。
开门，是个两室一小厅，厅里一边放了一张弹簧床，另一边放了一张老式木桌和三张长条凳子，桌上有一锅粥和一碗咸鸭蛋。
一个利索的中年妇女对老陶说：“回来了，赶紧喝粥，刚煮好。”
老陶对中年妇女说：“这是新来的小曾，住哪里？”
中年妇女说：“你屋里的人走了，新来的可以住里屋。”
老陶对曾启说：“你运气好，要是里屋满了，你就只能住外面这样弹簧床了，蚊子可多了。”
老陶帮曾启把行李包抬进里屋，曾启惊呆了，这屋子比大学宿舍还小一半，照样挤了两张高低床，有一个铺上光溜溜的，其它都有文章。曾启在一些描述打工仔，农民工夫妻的电影视频中看到过这种场面，没想到自己也要住在这里。
只是为了做游戏？
老陶说：“你的下铺今天不在，你可以先睡蚊帐里，明天抽空我带你去买蚊帐，不然你没法活下去。”
曾启道谢说：“我穿长袖长裤睡，再喷花露水，应该抵得住，睡人家的床不好意思。”
其实曾启是嫌下铺的床比较脏。
老陶说：“随你，先去吃夜宵吧。”
曾启刚坐在桌子上，外面稀里哗啦的进来几个人，老陶介绍：“这是新来的策划，曾启。”
那几个人，热情的点下头，冷漠的直接拿起鸡蛋，走进另一件屋子。
原来那件屋子有一个员工买的二手电视机，而在靠近海边，能收到香港的几个台，看娱乐节目，看连续剧，大家兴头都很高。
客厅里只剩下了曾启和老陶。
老陶说：“这个月来过三四个见习策划，一周内都走了。你能否答应我，如果走，至少今天不要走！”
曾启说：“为什么？”
老陶说：“今天晚间可能有台风，你要走，等台风停歇吧。”
第五章 开工制作
5 开工制作
果然，曾启也站在那间有电视屋子里面，随喜大家看电视的时候。
风起来了，刮的窗户外的棕榈树叶子呼啦啦响，确实如老陶所说，这是大风暴来临的特征。
这天夜里，曾启使用了各种法术，终于疲困战胜了蚊子的叮咬，在铺上辗转反侧的难受，于是穿好衬衣长裤袜子，周身扑满花露水，在外面桌子上趴到天蒙蒙亮。
才五点啊，曾启眼前有人在晃动，原来是昨天煮粥的阿姨，提着米菜进了厨房，曾启接着睡，直到面前被累了四五笼蒸屉和一大锅热腾腾的粥。
曾启睁开眼，问阿姨：“这么早啊！”
阿姨说：“我还要到旁边楼里你们公司的宿舍收拾呢。”
风风火火的走了。
到七点多，两个宿舍的人陆续起来，清洁卫生后吃起阿姨做的早饭。
曾启忍不住问：“阿姨一个月拿多少钱？
目前负责主要设计的主策划老吴说：“我听行政说，一个月1500元。要打扫收拾两套房子，另一套是三室一厅，每天做四顿饭，而且……
老吴顿了下说：没有休息日，周六周天也要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的。”
曾启说：“那1500元也太少了。”
老吴笑了：“就这，还抢着干，因为有外快。”
老吴说：“每个月买米买菜买肉，阿姨都是菜市场买，这样斤两和价格上能吃点回扣。而且，剩饭剩菜总是有的，阿姨连自己的饭都省了。洗衣粉，消毒液这些就不行了，超市买，要实报实销。”
曾启说：“如果吃的东西也必须超市买，那阿姨不就没有外快了吗？”
老吴说：“如果没有外快，阿姨的工资就要涨，放心，阿姨的外快也要孝敬一部分给行政的，这叫做双赢。”
曾启摇摇头，想着，阿姨的工作虽然辛苦，好歹有些外快。做游戏的外快在哪里，据说是项目奖金，而项目奖金，通常是看不到也拿不到的东西。
许多人做了十年游戏，没有拿到过项目奖金的人大有人在！
坐在电脑前，曾启记住了这个日子，这一天，距离搜狐上市刚过去一周。
纳斯达克中文三大网站齐聚一堂，而整个纳斯达克以俯冲的速度下跌，几大受到冲击的门户网站都开始寻求新的盈利。
当然，这对珠海一个软件园中的一家游戏开发公司并无太大影响。
曾启毕竟是开发过手机游戏的，虽然和现在做的游戏平台不同，到底还是游戏。
曾启遵循了几个游戏设计师的原则，于是很快融合在团队中。
这几个原则是：“
1-不要打断任何人的思考，工作。
2-自己经过思考了再问问题。
3-不要讲一些天马行空的功能，问为什么不能实现。
4-不要认为自己玩过游戏，就可以设计游戏。
5-和同事讨论设计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为了辩论。
带队的项目老大也兼职主策划，姓吴，湖南人，头发稀疏，特别和善，爱抽烟，喜欢嚼槟榔。走到哪里，浑身的槟榔味道和烟味；另有一个姓李的策划，是老陶的同学，也特别爱抽烟，牙齿都黄了。
曾启最头疼的就是和李策划一起找吴老大，那烟味就是立体环绕的，可是没办法，这个年代，没有任何禁烟的要求，开会时那更是烟雾缭绕。
爱抽烟的还有几个程序，程序在另一个小开间里，每天晚饭后，曾启看到主程序一边敲键盘，一边吞云吐雾，一晚上烟头至少要一个烟灰缸。曾启到主程序那边谈工作的时候，总是被蚊子追逐，而那些抽着烟卷的程序们就会笑曾启：“看吧，你不抽烟又要被烟熏，又要被蚊子叮，要不来一根？”
曾启拒绝了，比抽烟更烦恼的是主程序看不起策划，主程序觉得策划都是什么都不会干的人才来干策划的。这种观点并不少见。用某位著名当时游戏公司老板的话说：“程序是计算机专业，美术有美术专业，你们策划是什么专业？
还有一位投资游戏行业的老板说：“策划，不就是编故事的吗？”
曾启现在的工作还真的是编故事。
曾启的任务是写剧情，就是把故事拆解成游戏。
这个游戏叫《三国志吕布传》，据黎先生讲，定这个主题的原因是三国大家都熟悉，三国志做的最好的是rb光荣公司。一种是策略游戏，就是招募将领，占领土地，统一天下的，这个系列已经做到了八代。
一种是战棋系列叫三国志英杰传，分刘备传，孔明传和曹操传三部，非常经典。
第三种是“三国无双系列”，在ps上的一款格斗对战游戏，ps2上的动作砍杀游戏
《三国志吕布传》和这些玩法不一样。
黎先生总领，主策划老吴负责执行，做一款即时战斗的游戏，就像《剑侠情缘贰》那种感觉一样，所以《三国志吕布传》的主角吕布就不再是统帅兵马作战的，而是以吕布为成长，战斗经历为线索制作一个故事，一个游戏。
曾启的编剧，从三国志，三国演义，还有各种野史传说中把吕布的一生编成故事，然后再把这个故事游戏化。
举例说：“游戏的一开始，吕布还是小孩子，在村里认识了一些小朋友如樊娟和夏侯兰，然后见义勇为，打野猪，豹子，狼，为民除害，等级提升，年龄增长，一晃眼时分，吕布已经成为少年，在探险的路上遇到他的师傅……”
曾启觉得编不下去了，谁能是吕布的师傅呢？他跑去问老吴。
老吴说要大胆一些，既然武将没有比吕布武力强到可以做他师傅的，你就想想那些齐人异人，比如南华老仙，或者山中的左慈。
曾启顿觉得思维开了，继续往下写，后面就简单了，毕竟曾启也是熟读三国演义，玩三国志游戏很多的未来手游制作人么。
编剧，对曾启来说，就显得有些不太熟悉。因为后来的手机游戏，根本不注重编剧，随便找个大学生写文字就对付了。
很多玩家也反对没剧情的无脑游戏，可是简单爽快的游戏更容易让有钱的玩家掏腰包，那么写编剧何苦呢？
第六章 首次发薪 （求推荐）
6 首次发薪
曾启认真写着剧本，除了剧情的设定，人物的对话也要大大改动，既要符合人物的身份性格，又不能文言文。还有不能免俗的给吕布安排了四位红颜知己。（自仙剑后，国产rpg男主角的女朋友标配都是三人以上）
老陶就比较累了，他负责把曾启写的剧本对话，人物行为写成脚本，脚本是一种程序语言，用脚本来控制人物行为。
比如“村里儿童”，这是一个npc，儿童站在村里，走来走去，不受玩家控制。
如果让吕布去点击儿童会怎么样呢？
就要给“村里儿童”写一个脚本，让儿童做出各种反应，下面就是这个脚本，只是把程序语言简化了。
村里儿童脚本
村里儿童（正常表情）：“吕布哥哥，你回来了，貂蝉姐姐在找你。”
村里儿童（正常表情）：“快去吧，貂蝉姐姐很着急呢。”
如果（if）吕布已经接到 npc貂蝉任务（任务编号1045），则（then）
村里儿童（担心表情）：“听说村口有坏人，吕布哥哥你要小心！”
村里儿童（担心表情）：“那些人凶巴巴的，我都不敢出去！”
如果（if）吕布已经完成npc貂蝉任务（任务编号1045），则（then）
村里儿童（原地跳跃拍手）：“太好了，太好了！”
村里儿童（喜悦表情）：“貂蝉姐姐一定很高兴的。”
如果（if）吕布已经提交npc貂蝉任务（任务编号1045），则（then）
村里儿童（喜悦表情）：“吕布哥哥你真厉害。”
这个脚本的内容一共四段，吕布点击儿童。儿童会说第一段话，提醒玩家去找貂蝉姐姐。
如果玩家找了貂蝉，就会得到1045号任务，出村去拿一件指定物品。
如果玩家接了任务再点击儿童，儿童就会说第二段对话。
如果玩家完成任务点击儿童，儿童会说第三段对话，提醒玩家去交任务。
如果玩家交了任务点击儿童，儿童会说第四段对话，赞扬吕布。
这里面每一点都很有讲究，比如给儿童做了四组表情，根据不同的情况使用，任务编号1045是填写在任务库里面的。
1表示第一章地图，45表示第45个任务。
而一个游戏有多少张地图，多少个npc，多少个剧情，都要一点点编辑出来。
这仅仅是剧情部分……
战斗脚本要更为复杂一些
编好之后，老陶要一遍遍调试，调试完了发给曾启测试。
大家经常忙到晚上，然后回宿舍吃夜宵，看电视，洗澡，睡觉……
日子过得飞快……
曾启很快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和周围的其它部门的同事也相处的比较愉快。
比如负责美术的是一个大胖子，叫成忠，周末的晚上，他一定住在公司。
无论是周五（大礼拜），还是周六（小礼拜），上网，看电影，打游戏，直到累得不行时候，躺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不一会鼾声大作，足以把还在公司的曾启，老陶之流跑回宿舍睡觉。
其实，如果能在公司休息，大家都想待在这里，有网上，有空调，岂不美哉。
当然公司也预估到这一点，平时到11点，一定赶所有人回去，周末不禁止，但是饭需要回宿舍吃。
周末，宿舍还是供应四餐，一部分同事在公司懒得回去，就叫外卖，宿舍的饭就不必多做，能剩下很多，公司省钱。阿姨也可以打包走一堆，估计拿回去能吃几天或者喂养动物。
曾启还去了另外一套宿舍，是三室一厅，客厅大，有大电视。三间屋子两间是高低床，还有一间像旅馆的标间，曾启才知道，这是主程序和主策划的房间。从两个人一间，到四人一间，到台湾主管的套间，工资差距有多大，房子舒适度就有多大，合情合理。
日子很快到了八月中旬，曾启终于迎来了穿越后第一次领工资的日子，他算过，差不多工作了一个月，扣掉食宿费，估计能有400-500元，可以计划周末去市区逛一圈。自己卡上有之前积攒的22000多，可不能花，要等着派大用场。
然而财务给了曾启两张钞票，一张20元，一张10元。
曾启惊讶了：“怎么才30元！我工作了一个月啊！
财务很认真的解释，你的第一个月是700元工资，我们结算的是上个月7月的工资，上个月你上了一半，是350元。但是需要扣除你已经一个月的食宿220，剩下130，再减去押金100元，剩下30元，签字。
曾启说：“算工资是半个月，算食宿一个月，押金又是什么鬼东西，我没有拿公司的任何东西啊！
财务说：“规定如此，在公司宿舍住宿就必须交押金，防止你们损坏了宿舍设备。
曾启说：“好吧，那下个月应该多一点吗？
财务说：“黎总同意，你已经从见习转为试用，所以八月的工资前半个月按见习期发，后半个月按试用期发，还有个好消息就是，你下个月不用交押金了。
曾启心里咒骂了千百遍，嘴边说：“谢谢！
想想自己辛苦努力了一个月，就拿到30元，这还是正规的公司，真是人生不值得。
还能怎么样？
签字拿着两张簇新的钞票回宿舍吃完饭呗。
这周的周末是小礼拜，周六晚上，一群人照例是打游戏通宵，曾启和老陶还是到了夜半就回了宿舍，毕竟，拿椅子拼床太不舒服了。
周天醒来，曾启看到天气晴好，清风徐徐，心里想，何不出门逛一逛，到珠海一个多月了，一直在软件园附近。
曾启这次搭的是公交车，到了唐家湾车站，准备搭车去拱北口岸，隔岸看看澳门。没想到一下车站，就有三轮车兜揽生意，问：“要不要看首任总理故居？五元钱一趟？
曾启愣了，总理？珠海有总理故居，还是首任，曾启边问边上了一辆三轮摩托。
沿着狭窄的山房路出发，不久到了一处旧宅子，傍边写着“唐绍仪故居”，周围很有些凑名目的“总理小姐的咖啡店”，“唐府私房菜”之类的店铺，就是挂个名头，赚个过路钱。
曾启沿着台阶向上，走到故居门口，门是锁的，旁边有个石牌铭文。曾启读了才知道：“这位唐绍仪先生为留美幼童，使馆武官，历任清廷大员，袁世凯密友，南北和谈的代表，民国首任总理，后来在珠海中山县当过县长……
总理又当县长，这个怪哉怪哉……
第七章 首次通宵（谢推荐，谢收藏！）
7 首次通宵
曾启正准备细读，突然手机响起来，是第九波公司的电话，电话是老陶在公司打来的。
老陶说：“刚才行政主管派人传话，明天公司总部可能有高管要来，要我们把资料准备一下，所以正在找人，还好你有手机……”
曾启说马上就回去，连忙挂断电话，异地电话又是漫游费，贵死了。
从台阶下去，刚才的三轮司机还在，见到曾启打招呼：“5元把您送回去？”
曾启说：“10元把我拉到软件园。”
曾启回到门口，算了下，来回车费，加上路上吃的马来糕和一瓶汽水，正好30元，还不包括电话费。正好是第一个月的收入。
这一晚大家都没有睡，按照黎先生的想法，除了资料，最好能合成一个演示的demo，但是仓促之间哪里来的及，于是想出的办法是一点点运行，然后合成一个动画。
几个策划每人用自己的机器截一堆图，美术连成视频，成忠拿去整合，
等到“致爱丽丝”的音乐声，周一走上上班的打卡钟响起来的时候，这个demo终于勉强可看了。
疲劳不堪的研发人员在桌子上打起了盹，到十点多的时候，曾启觉得桌子睡太不舒服了，问项目负责人老吴能不能回去休息。
老吴就说大家回去睡一会吧，下午再来。
于是几个人结伴往出走，正好遇到来上班的台湾的行政主管。
行政主管一声大吼：“上班时间，怎么离开岗位！”
老吴陪着笑脸说：“这几个同事昨晚都加了个通宵，他们回去休息一下，午后就来。”
行政主管说：“如果加班了就要补休息，那叫什么加班？”
黎先生也出来说：“你讲今天有领导来看项目，所以周天他们才通宵加班搞的。”
行政主管说：“领导不来就不该准备好吗？游戏项目应该随时都可以看。”
黎先生说：“你的意思是总公司的领导今天不来了？”
行政主管说：“他们昨晚计划有变，从香港直接去深圳了，不走澳门这边过来。”
黎先生说：“那你应该昨晚通知我们，我们就不用加班了。”
行政主管说：“难道不通知，项目就不能看？做项目是为了让领导看？”
策划小李，文案小潘的眼睛都快要蹦出来来，胖胖的成忠赶紧把他们拉开，一边对行政主管说：“都是年轻人，熬夜算什么？回去啦，我请你们喝奶茶！”
行政主管说：“这还差不多，赶紧回去干活，谁打瞌睡扣谁的工资！
曾启看到黎先生的眼里也几乎喷出了火，手里捏的茶杯似乎想随时往对方脸上砸。
可是黎先生毕竟忍住了缓缓的说：“游戏这东西和生产线一样，你不能随时停下来看样品，要等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突然停下来，产品就有可能会损坏！”
行政主管说：“我不信，停下来能坏！用手拍了拍旁边的电脑，这么结实的电脑，能坏？谁要把电脑弄坏，扣他的工资。”
曾启看到黎先生想说什么，估计是想说：“你不懂游戏。”
但是黎先生毕竟已经久经世事，足够忍耐，只是把行政主管拉进办公室，让行政小妹送茶进去，后来大家听见杯子摔碎的声音，行政小妹说自己不小心摔的。
除了对工资不满，对行政主管不满，大家游戏还是做得很快乐。
特别是老吴提出龙鳞凤羽等合成系统后，大家热情高涨，编辑各种材料，道具，宝石，又把这些东西隐藏到山洞，树林，再编上一些线索让玩家去找。
对应带来的工作量增大，大家都不在乎，无非是用下班时间搞的更有趣。
老陶还编了几个游戏彩蛋。
如扁毛神兽的礼物，当你点神兽一下，神兽会“嗷”叫一声，连点十次都是“嗷”叫。但是点十一次，叫声变成“嗷嗷”，然后没增加十次，嗷就延长一声，当点到99次的时候，神兽会连续“嗷”叫十八次，然后说人话：“感谢你帮我解除魔咒。”
还有像买花老人的孙女，时光隧道（这是老陶写的一个隐藏剧情，让2001年的回到过去卖水晶汤救人）等等
老陶编的格外用心，曾启配合写着对话，让其他策划测试的时候猜怎么激活彩蛋，大家乐此不疲。
最近北京的白勺工作室送来了音乐，曾启和老陶申请了耳机，每天都在听，听怎么搭配场景和人物。
这让早已完全效命给行政主管的行政小妹大为不满，跑去告状。
你可能不相信，那时在很多类似的软件公司是不允许带耳机听音乐的，更有甚者，有的公司电脑上连声卡都不装，防止员工听到音乐？
那么老板会说：“上课可以听音乐吗？难道上班就能听音乐！”
小妹告状两个人上班听音乐，多亏黎总反复解释，才没有爆发新一轮冲突。
终于全研发团队的人自愿不自愿的都带上了耳机。
因为大家极可能的避免说话，也不再希望听到这样的话：
上班怎么聊天？
我们在沟通设计！
沟通要聊这么久，再聊扣工资！
上班怎么看手机！
我收到一条短信。
有什么急事下班处理，再用手机扣工资！
怎么在电脑前吃东西？
下午有点饿。
吃东西用不用手，手不要干活吗？再吃扣工资！
在行政主管眼里，研发人员应该从早到晚，目视屏幕，双手不停，就像他管理的电脑装配的流水线一样，开工就不停，每个人必须完成手中的活，上厕所要提前申请，后面还有些工人随时补上。
最重要的莫过于，加班是必须的，加班费是没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当行政小妹狐假虎威的喊出，再怎么怎么扣工资的时候。
曾启恨不得拍案而起，大喊一声：“谁稀罕你那点工资！”
可是他不会，凡是留在这里的人都不会，拿的是可怜的工资，追求的是遥远的梦想，荒谬吗？
主程序说这种管理让他想起魔岩三杰的窦唯、张楚，还有何勇那一年推出的专辑，其中何勇的《垃圾场》让他感慨很深。
有一次，他甚至学着调子，改了歌词用更快节奏的方式唱出来：“
我们工作的环境
就像一个垃圾场
领导就像虫子一样
在里面你整我抢
我程序员
你策划狗
我们吃的是垃圾
我们做的是游戏
我写代码
你来画画
我们吃的是盒饭
我们拉的是光盘
第八章 江湖访谈（谢推荐，谢收藏）
8 江湖访谈
“我们吃的是盒饭，拉的是软件！”
主程序一边唱一边笑，大家一边听一边笑。
唱《垃圾场》的那一天。
这一天是黎先生请大家吃饭，看着饭桌上的杯盘狼藉，再听这首歌，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黎先生安慰大家说：“我们只要把版本做好，在台湾市场的把版权卖好，我们这边就会获得更多的权力。”
这种话大家听得多了，没人会想象会宽松，只知道越来越紧，工作时不能几乎不能发笑。
只有行政主管和行政小妹都不在的时候，大家才能开几句玩笑，所以至今是记得。
那是九月初的时候，电脑商情报游戏天地的一个著名的编辑到广州采访金子塔软件，又拜访西山居写了篇关于《剑侠情缘贰》白金版的介绍，听说黎先生在这里任职开发游戏，顺道就来参观一下。
陪他聊的是项目负责人老吴，老吴带着编辑在主美成忠那边看一些原画和设计图。
编辑个子比较瘦小，站在成忠旁边，看起来就是河马旁边站了只羚羊，别有一种喜感。
行政两人组都不在，所以大家乐得听听外人讲讲业内见闻，这里太闭塞了，除了来新人，大家眼睛里都是一起吃喝工作住宿的熟面孔。而新人也带不来新闻。
编辑一边看着成忠屏幕上的原画，一边讲自己在金子塔公司的见闻，说金子塔的环境远不如这里，一条通道上摆一排电脑，起身都要擦墙贴着过，而且一部分靠风扇，九月份都很热。
成忠点点头，说广州天气是很热。
编辑又说，他们在做《古人群侠传》
这个曾启在杂志上看过，据说是两岸三地联合开发。
编辑说：“其实都是金子塔自己在做，古人的版权比较乱，需要台湾和香港分别授权。”
编辑又说：“听说《古人群侠传》是开放式剧情，希望不要做的像《江湖》一样。”
成忠从椅子里把胖胖的身体起来一下，问：“《江湖》怎么了？”
编辑开始大骂：“做的什么什么垃圾东西，什么探索无限的江湖，还两张光盘，第一张光盘完全安装600m，第二张光盘打开提示，把文件全部拷贝到安装目录，足足1.2g，那是去年年初啊，我2.1g的硬盘，装了系统，删除了一堆软件，好死赖活的把《江湖》装进去，一运行，提醒：“您还需要300m的磁盘空间缓存游戏内容！我气死了！”
大家都听了都在笑。
编辑继续说：“等到江湖装好了，开始玩，不停的崩溃，崩溃！怎么做的。你们知道金山软件出了一个《剑侠情缘贰》白金版吗？里面增加了内容，还有对战关卡，隐藏的完美剧情，这是很有诚意的。
可是《江湖》的黄金版是什么？就是把bug除掉了一部分，难道以前的版本是买bug送游戏吗？”
大家继续笑。
编辑又补了一句：“再怎么改，游戏垃圾，程序垃圾，美术依旧是垃圾！”
成忠胖胖的脸上还是笑容，他说：“我讲一个《江湖》的故事，你要不要听啊？”
大家都洗耳恭听。
成忠说：“《江湖》的制作人是老季，叫季征，你们知道吗？”
最近沉迷在三国人物中的曾启回答道：“就是甄姬倒过来读。”
成忠说：“不开玩笑，季征是个很厉害的游戏人，也是美术出身，他最早在国内最早的游戏公司前导工作，前导解散了，他就和前导的一个策划叫陈飞的来到金字塔，主持开发《江湖》。老板给他们的时间非常短，开发一切都图快。总之，只要能跑起来就行。
江湖demo做出来那天，季征看着屏幕，抓起电话，直接给金字塔的老板邹总打电话，说：“我离职，我看不下这么垃圾的游戏！”
大家哈哈大笑。
编辑问成忠：“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谁告诉你的啊？”
成忠笑着说：“我当时就在季征的旁边，我就是江湖的美术，对，你说的很垃圾的那个美术。
这是旁边的美术老刘说：“嗯，我也是那个美术。”
编辑本来就瘦小的身躯更加蜷缩成一团：“我不知道……”
成忠说：“你别紧张，我真的不生气，那确实是垃圾，可是为什么呢？留给我们开发的时间只有六个月，不然赶不上寒假档期，美术人物动画能用就行，程序全部硬编码，游戏程序就一个运行文件，其它都是直接调用的资源，这游戏能不垃圾吗？
可是你换个角度想，如果正正经经的开发，还需要至少四个月时间，如果公司都死了，项目能出来吗？
如果你是老板，你会怎么想。
金字塔憋过这口气，收回到钱，不但买了上海那个社交游戏《非常男女》，还能开发新的这个《古人群侠传》，你是老板，你怎么选？
季征是觉得真受不了才走的，金字塔的老板并没有让他走，他直接就跑了，邹老板非常生气。
编辑说：“我听说季征走了后去深圳的一家游戏公司了，听你说的这件事情，我想去他们公司采访一下。”
成忠说：“季征离开金字塔去了深圳的千智源，你要去从珠海坐船到深圳蛇口比较方便，如果回广州再去深圳就绕太远了。
老季在那里做的游戏叫《最初幻想》，画面很好看，他还从金字塔挖了好几个人程序和美术去千智源呢呢。所以现在金子塔的邹老板非常恨他，说要好好教训他。”
采访完成，编辑拍了几张照片，谢过了老吴，成忠和大家，满头大汗的走了。
一个令人开心的客人的拜访，会让那一天后几天都有笑声和谈资。然后继续投入到工作之中，游戏开发的生活就是这样。长期重复和枯燥，定期的版本完成会带来些许的开心，更多的时候还是沉默，沉默。
后几天的时候，曾启一直在回味金字塔那件事。
在金字塔的老板眼里，在档期和赚钱面前，玩家的利益变得无足轻重。
在制作人季征眼里，游戏出场的品质是自己的尊严，职场身份，他不能接受。
如果是自己，会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