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医疗所
索罗城的冬天很冷。
尤其是冬末春初，一年最冷时分。
来自戈壁的大风中裹挟着一层细沙，打在人身上犹如无数把小刀子乱刮。
若是在屋外被吹上一晚上，哪怕穿着两层皮衣也会变成筛子，更别说单衣薄袄，每天清晨，街头发现几个面带诡异微笑死去的人，再正常不过。
有可能是朗姆酒喝多了，醉倒在半路，活生生冻死的。
也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也有为了躲避战乱的逃荒者。
今年冻死的人格外多，每天天蒙蒙亮，便有收尸人拖着双轮板车，将这些不知名尸体胡乱的丢到一起，拖到城外的乱尸坑。
若是碰到心肠好一点的收尸人，或许还能得到几捧尘土遮盖，若是那些麻木冷硬的，直接露天丢在那里，不用等到晚上，就沦为那些野狼野狗肚子中的食物。
温德尔出门倒黑火石渣的时候，正巧有一辆运尸车从自己的门前经过，看到上面好几个还没有完全长开的身影，忍不住低骂一声：“造孽啊！”
大量勋爵贵族同时战没而引起的大叛乱已经平息，但是其产生的后遗症，还远远没结束。
依旧有大量难民还滞留在领都索伦城这样的大城市，不是他们不想重返自己的家园，而是大战事虽然没有了，小战事却从来没有间断过。
一些没有被彻底剿灭的勋爵贵族流亡后成了贼寇，四处寻衅滋事。
费伦公爵的直属地盘猛然增加近一倍，兵力捉襟见肘，处境十分尴尬。
若是动用太多兵力容易被对方钻空子，将刚刚打下还不稳定的城池丢了。
若是兵力太少，出去就是给人家送菜，无奈之下只能守护在城堡和城市中，任由他们祸害那些偏僻地方的领民。
道路上也不平静，各种山贼强盗多如牛毛，大部分都是贵族私兵溃逃后形成的，没地方讨生活的他们，只能以打劫为生。
往年里，若是遇到这样事情，温德尔说不得要伸出援助之手，虽然能力有限，但是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也算对得起真理之主对自己的恩赐。
可是今年的战争影响实在太大的，他的小买卖也没办法维持下去，一家人的吃喝都成问题，又怎么有能力去帮助他人。
值得庆幸的是，入冬前，他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在城外帮助一个大商人挖黑火石，辛勤一天，不仅有三磅粗粮，还是五六个铜子工钱。
在这种艰难年头，这样的工钱堪称良心价了，哪怕挖黑火石是一件辛苦活，每天也是超时工作，动辄十二三个沙漏，温德尔也安之若饴。
这还是托人托关系进来的，外面有无数人想得到这份工作还没门路呢。
至于那位大商人挖的黑火石究竟是不是运到安迪斯山脉中与安迪斯人做交易，就不是温德尔应该关心的了，他只关心每天的工资能不能按时发，一旦有拖延，他们全家人都要跟着一起挨饿。
很不幸，昨天便发生了这种事情，运粮车在路上发生了意外，听说被那些该死的盗贼团盯上了，好在随队的护卫还算给力，没让盗贼团得手，只损失了小部分粮食，可车队的行程却延误了，赶回矿场时，已经午夜，粮食是没法按时发了。
好在矿头也有良心，知道大家指望一天工钱活命，按照市场粮食溢价一成，用铜子给付工钱，若是太平时节这么做，大部分人会欢天喜地。
可是刚刚经历了一年动荡，土地大量荒芜，曼育军领本身就不是产粮大领，哪怕是丰年，粮食也有不小缺口，很大一部分需要从小亚细亚平原千里迢迢的运来。
这种非正常年节，粮食的价格更是节节攀升，用一天一涨形容，毫不夸张，今天给的是溢价一成，等明天说不定连今天九成粮食都买不到。
关键是有价无市，那些坐拥粮食最多的勋爵贵族的心都是黑的，为了搜刮更多财富，每天放出来的粮食十分有限。
对此他们十分有经验，既不会让领民饿死，那样会激发大量的民怨，对他们的统治不利，也不会让所有人吃饱，这样才会有人买高价黑心粮。
温德尔昨天顶着寒风回来时，天已大黑，别说是平价粮，就算是高价粮，也买不到。
好在家里有一个贤惠持家的婆娘，日子好过的时候，总会从嘴角边抠出一点粮食存着，昨晚全家人还有一顿饱粥，虽然清可见底，里面粮食粒屈指可数，只能临时骗骗肚子，但总好过喝一肚子水，乱晃当要强。
可肚子也不是那么好骗，尤其是高负荷工作一天后，还没等到鸡叫，叽里咕噜乱响的肚子就将他弄醒了，辗转反侧半宿挨到天明，方才出门，然后就碰到眼前这晦气事，这让他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沉重。
浓郁的饭香让他有点迈不动脚，不用问也知道，味道是从刚刚搬来不到三周的古怪邻居家里传来的。
之所以会给对方冠上古怪一词，是因为对方的行事作风，完全超脱温德尔的理解范围。
算起来，对方和他是同行，也是做生意的，不过对方的生意却是前所未闻的，比如对方商铺的名字医疗所。
三个字，他都认识，知道每一个字的意思，但是连在一起，就有点不知所云。
观察了将近一周才知道，感情是给人治病的场所，可那不是教堂牧师和修道院的修士们的事情吗？
更莫名其妙的是，对方竟然在医疗所旁开了一个食馆，之所以称呼它为食馆而不是酒馆，是因为对方以出售各类食物为主，酒水为辅，与酒馆完全颠倒。
不过这也变相的抢了酒馆的生意，最近总是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周围晃悠，寻衅滋事，就是对方招惹来的。
不过真正敢闹上门的人，却屈指可数，毕竟在这种粮食作为紧俏货物的时候，依旧能做相关生意的，若是没有深厚背景，说出去谁都不信，粮食来源就是一个大问题。
值得称道的是，这个食馆做出来的东西，确实不错，每当他们开始动火的时候，整条街都飘着一股浓浓饭菜香味，让人食指大动，每一位从里面出来的客人都赞不绝口，价格也相对公道，只是随着粮食的行情走。
温德尔在食馆门口踌躇了一下，一咬牙，还是推门进去了，他还要赶着上工，等不到家人将粮食买回来了，可是他现在从事的是高强度体力工作，虽然因为会一点读写，矿头会给予他一点点优待，却也相对有限。
若是饿着肚子上工，坚持不到黑，那就糟糕了，没有粮食和工资，等于明天还得饿肚子，然后空手而回，这种恶性循环，他还是懂的，今天就当过丰收节，多花几个铜子也认了。
食馆面积比温德尔想象的还要大，周边的两三座房子都打通了，五条原木桌，两侧全是厚实的原木长凳，挤下百十号人不成问题。
可能是地利，他算是比较早的客人，诺大的食所中，只有三五个人，不过看模样并不像客人，而是食馆中的侍者，正吭哧吭哧吃的正香，见有客人上门，纷纷站了起来。
看清楚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的模样，温德尔扭头想走，因为是一个熟人，很熟的人，一名曾经在他的小店铺中工作过两年的年轻侍者艾勒。
这种场合的碰面让他感觉很尴尬，因为店铺经营不善，关闭前，将对方解雇了，总感觉亏欠对方什么。
“老板？温德尔先生？你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年轻侍者艾勒也认出了温德尔，快步迎了上来，笑容满面。
“还真是巧，听说你就住在附近，一直想抽空去拜访你，又怕太唐突，没想到竟然遇上了，第一次来吧？第一次来都感觉不习惯，等多来几次就好了，我们这里有各种面食，物美价廉，大碗面、粗粮馒头、稀饭外加咸菜，我强烈推荐大碗面，只需要两个铜子，就足够你吃饱，一天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年轻侍者一如温德尔记忆中的那么热情，对方天生就是干这一块的料，若非自己的店铺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当初也舍不得解雇他，人都认出来，若是再走，那就更尴尬了。
温德尔就近坐了下去，带着略微僵硬的笑道，“非常感谢，就来一碗你说的大碗面，我还急着赶工，最好能够快些。”
“好咧，您稍后，马上就到。”
年轻侍者艾勒手脚十分麻溜，在温德尔坐下之前，已经用肩上的麻布将本就一尘不染的原木桌和原木凳擦拭了一遍，同时冲这里面打声招呼。
“大碗面一碗，多放面少放汤，油水要足，这可是我以前的老板，自家人，万万不能亏了。”
年轻侍者艾勒飞快的跑到他们原先吃饭的角落，端了一个小盘子过来，压低声音道：“先生，这是刚刚做出来的咸菜汤，这家老板免费管的，还没动，你不嫌弃的话，就先喝点垫吧垫吧，我知道挨饿的滋味，一天中这个时候最难捱。”
“这个使不得，使不得，我吃了，你吃什么？”温德尔连连推辞道。
“先生这不是见外了，我们这里是干什么的？食馆啊，我这一天到晚都往后厨跑，关系都熟着呢，总能抠出我一口吃的，你看，我刚来一周，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年轻侍者艾勒比划了一下自己干瘦胳膊。
“我现在的老板和温德尔先生一样和气，不在乎我们自己人这口吃的，尝尝，咸汤的味道不错，我到后面看着，不能让那些奸猾的家伙偷工减料，偷吃几口。”
“谢谢。”温德尔感觉自己的身上暖洋洋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食馆中烧着黑火石壁炉的原因。
……
拜伦帝国货币处于银本位，虽然也有金币流通，但是价值较大，多数存在贵族之间的大宗贸易，普通领民终其一生，也不一定有与金币打交道的机会，他们更常用的是银币和铜币，因为铜币的模样酷似一块扁平石头，又被称之为铜子。
铜币与银币兑换率在一百比一之间浮动，银币与金币比则是十二三比一，浮动情况与银币与金币的铸造水准和含量有着直接关系，虽然市面上流通的银币和金币统称为拜伦银币和拜伦金币，但不同军领印制的还存在明显差别。
得到全大陆公认的、并最受欢迎的，并不是拜伦联盟的实际统治者兰斯洛特王室印制的王室金币，而是来自双子岛北岛的哈里森家族的双子金币，有女巫密会作为后台的他们，拥有全大陆最好的提纯和印制技术，双子金币别称女巫金币。
不光银币和金币有优劣之分，就连铜币也是如此，不同军领出产的铜币相互之间存在兑换差异，比如曼育军领出产的曼育铜币技术较差，杂质较多，容易碎裂，在其他领地中并不受欢迎，价值相对较低。
一千枚曼育铜币在其他领地当九百乃至八百当地铜币使用是很正常的，不过这种烦恼只有那些商人才有，普通人在自己领地中早就习惯了铜币的购买能力，很难体会到其中差异。
第七十六章 不一样的食馆
当一个人饿极了的时候，就无所谓矜持不矜持，脸面不脸面了，年轻侍者艾勒刚转身消失，那碗咸汤已经淅沥咕噜的就进肚了。
直到吃完，也没尝出这咸汤是用什么做成的，只感觉味道不错，在里面竟然品尝到了肉丁滋味，这让温德尔暗中有点后悔，早知道应该慢点喝。
他都快两个月没尝到肉的味道了，这家的老板还真是个败家子，管侍者饭也就罢了，竟然连侍者吃的饭菜中也有肉，这可是那些勋爵贵族家侍者都没有的待遇。
一碗咸汤下肚，不仅没有解饿，反而让叽里咕噜叫的肚子，叫得更厉害，好像整个胃都搅和成一团。
不过艾勒并没有骗他，饭菜上来的速度确实很快，他刚刚放下咸菜汤没多久，年轻侍者艾勒已经带着一阵风似的回来了，手中还端着一个木盘，中气十足的叫道，“大碗面一碗，您慢用。”
温德尔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大碗面究竟是什么。
大碗。
碗确实很大，笨重的木头碗，比成人的脑袋还要大三圈，肚大沿高，就算是盛水，那也能盛三四磅，确实当得起大碗之称。
里面装的白中泛着黄的细条状，应该就是所谓的面。
一半水一半面，上面还漂浮着一层浓浓油花，三五根黑乎乎的菜干，两片薄薄的肉片，浓郁香味，直往温德尔的鼻子中钻。
这时候，温德尔感觉身后一冷，呼呼啦啦的一堆人推门而入，人未到声先到，“侍者，来八碗大碗面，要快，等着去上工呢，多放面少放汤，油水要足，我这可是给你们带新顾客来了，要是糊弄我，落了我的面子，别怪我不付饭钱。”
“先生真会说笑，咱们新老顾客一样对待，八碗大碗面，多放面少放汤，油水要足，新老顾客一起来。”
年轻侍者艾勒一遍亮堂的应和着，一边变魔术似的将一碟菜推到温德尔面前，低声道，“先生，你先吃着，那边我去招呼一下，这是我们伙计自己做的盐豆，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就着下饭不错。”
“你去忙活吧，不用管我。”温德尔感觉心里麻酥酥的，这次他没办法欺骗自己了，真正让他感到暖和的并非壁炉，而是这一份份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人情。
小碟中盛的盐豆也不多，也就三四十粒的样子，只怕是对方能做的极限了，并且担着极大风险，没有一个老板喜欢吃里扒外的侍者，温德尔一转手，便将盐豆倒进了自己的大碗面中。
“这是用小麦面和大麦面掺和在一起做成的。”温德尔以前经营的店铺就与粮食有关，一入口，就品尝出了细长东西的用料。
口感算不上绝佳，略微有些粗硬，应该是大麦面造成的，不过想想两个铜子的价格，又再正常不过，若是全部由小麦面做成，哪怕是粮食价格正常时节，也得活生生赔死。
汤的味道却是绝佳，尤其是里面的菜干和薄肉片，温德尔迟迟舍不得入口。
在此期间，年轻侍者艾勒又路过自己身边一趟，一块足有拳头大的大骨头无声无息的落入了自己的大碗中，虽然上面只有一丝少得可怜的肉丝，却让温德尔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滚落。
将那块骨头啃的干干净净后，温德尔将其小心翼翼的收入了自己口袋中，不愿意再给年轻侍者添任何麻烦。
这家食馆的生意确实不错，等到温德尔吃完的时候，陆陆续续又来了三四拨客人，大部分都是熟客，要得也多数是大碗面，偶尔胃口好的，会加一个铜子两个的硕大粗粮馒头。
直到温德尔起身离开付钱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的艾勒才再次抽身过来，笑着道：“先生，吃的怎么样？”
“这是我吃的最好的早餐。”温德尔郑重其事的道，这并非虚言，这确实是他有生之年吃的最好的早餐，无论人情还是饭食。
“让所有食客吃好，是我们最大的宗旨，若是觉得好，先生有空就再来，铜子是不可能为您省一个，却绝对能让您吃饱吃好。”
年轻侍者脸上带着永不消失的笑容，为他不算俊朗的面孔增色不少。
“会的！”温德尔点了点头，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不恨我？”
“恨你？为什么要恨你？”
年轻侍者艾勒一愣，立马反应过来，笑容更加灿烂。
“我从七岁开始做侍者，现在已经十一年了，跟随的老板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除了现在的老板，你是我见过最和善最仁慈的老板，一个对待外人都不吝啬自己爱心的人，对待自己人又怎么会不好呢？若非你的店面实在维持不下去，相信您也不会走到解雇我的地步，我确实是恨，不过恨的并不是先生，而是这个世道。”
艾勒犹豫了一下接着道。
“先生若是不嫌丢人的话，可以让孩子到这边应聘侍者，先生也看到了，这边的生意总体还算不错，人手有点不够用，工资算不上多高，一天也就七八个铜子的样子，但是一天管早晚两顿饭，若是晚上有点剩菜剩饭，老板也不介意我们拿回家去，若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忙向老板提一下。”
“谢谢。”这个词是温德尔今天挂在嘴边最多的，除了这个词，他实在不知道再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我会考虑的。”
自从出了食馆后，温德尔便有点浑浑噩噩的，究竟怎么去上工的都不记得了，脑中一直回想的便是艾勒的提议，作为只有一街之隔的邻居，食馆招聘服务生的事情，温德尔怎么可能不知道。
三周之前他就动过同样的心思，只是心里有一个门槛他一直迈不过去，医疗所和食馆的主人是一名安迪斯人。
虽然领都中通过各种各样手段获得自由的安迪斯人越来越多，但是作为奴隶存在的安迪斯人更多，长久以往形成的观念，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改变的。
更何况，曼育军领刚刚与安迪斯人发生过一次正面冲突，很多人将军领这次大动荡根源归结到安迪斯人头上，对待安迪斯人的态度变的更加极端恶劣，结果激发出更多矛盾和犯罪。
给一名安迪斯人打工，这个名头传出去，绝对会让人笑掉大牙。
整个社会风气如此，温德尔身在其中，自然无法摆脱。
当生存都成为问题的时候，被人笑话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挖出来的黑火石，最后都卖给了安迪斯人，不是一样变相给安迪斯人工作吗？
今晚上就让老大老二去试试，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只要将这两个小子的吃饭问题解决了，就算没有工钱，他们的日子也将会好过不少。
念头通达后，温德尔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同时也感觉早上花的那两个铜子值了，往日这个点，早就饿的叽里咕噜直响的肚子，今天安分许多，勒勒裤腰带，坚持到晚饭，绝对没问题。
……
温德尔离开后，食馆进入了每天第一个繁忙阶段。
来的多数是像温德尔这样的工薪阶层，熟面孔居多，就算偶尔有生面孔，也是熟人带过来的，多数是冲着大碗面和粗粮馒头来的。
显然尝到甜头，味道还凑合不说，连汤带水下肚，就算大胃口，一大碗面外加两个粗粮馒头，也能将自己的肚子撑起来了，三个铜子顶一天高强度劳动，还是一笔比较划算买卖。
“艾勒，老板叫你。”另一名年轻侍者大声招呼道。
“知道了，多谢，马上来。”艾勒手脚麻利得将手中食物送给客人，“索隆多，帮我招呼一下，这边还有四碗大碗面和四个粗粮馒头，一碟盐豆，老顾客，量要足。”
“好咧，马上来。”名为索隆多得年轻侍者应了一声。
艾勒在上楼前擦了擦手脚，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装，确保自身的整洁，自己新老板对卫生有十分苛刻的要求。
用他的原话“餐饮业除了童叟无欺，量大活实外，必要的卫生同样重要，这会减少疫病传染，想要在这里做下去，除了手脚勤快，个人卫生必须保持，面对一名脏兮兮侍者，食客怎么有食欲?”
从小就出来做侍者的艾勒知道，只要是自己老板说的每一句话都应奉为至理名言，遵守老板制定的每一条规则是做的长久的必要条件。
世道艰难，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不易，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更不容易，艾勒对这个十分合适自己的工作十分珍惜，力争做到最好。
艾勒心中惴惴不安，揣测着老板叫自己的原因，他来这里快两周了，见过老板的次数，却用一个巴掌都能够数的过来，都没见老板的狗的次数多。
艾勒对老板的印象只停留在对方是一名年轻人，一名年轻安迪斯人的层面，具体面孔都说不上来，毕竟每次见面都匆匆而过，包括雇佣自己那次，自己厚着脸皮上门自荐，对方连头都未抬，只丢下一句“留下试试看吧！”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对方的眼睛，宛如天空星辰，在其面前一切无所遁形。
与大部分人不同，艾勒对安迪斯人并没有太大偏见，这可能与自身流淌着四分之一的安迪斯人血脉，并且自幼生活在贫民窟中，周边有很多安迪斯人有关。
除了外貌上的些许差异，别的地方与曼育人并没有任何差别，他们也会哭、也会笑、也会悲伤、也会愤怒、也会发愁。
不否认，安迪斯人中有一些为非作歹的恶徒，但总体来说还是和善的人居多，曼育人也不这样吗？
真正算起来，曼育人中的凶徒不在少数。
第七十七章 提拔
邦邦！
虽然办公室的大门开着，艾勒依旧恭恭敬敬的敲了敲门，这是第一任老板用皮鞭教给他的礼节，从未忘记。
飞快扫了一眼，艾勒心咯噔一跳，因为年轻老板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坐在办公桌前，而是立在窗户前。
从那里往下望，整个一层食馆的情况一览无遗，自己刚刚做的那些小动作，都被老板看见了不成？
这件事情可小可大。
说小了，自己不过是多给了温德尔一小碟盐豆和一块熬汤用的大骨头，肉还是剔干净的，晚上若是有剩余，他们带回家去给家人尝尝鲜，老板也是默许的。
说大了，这是一种吃里扒外，拿着老板的东西搭人情。
艾勒大脑飞速转动，若是真是因为这件事情被叫上来，自己应该怎么办，但是转了十几圈，却根本没有补救的办法，如何评判这件事情，全凭老板的想法。
可偏偏自己对这位新老板了解实在太少，根本没办法揣摩他的心思，不过根据以往经验，大部分老板都十分讨厌自己刚刚的行径，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过多解释的结果，只会让对方恼羞成怒。
“进来吧！”肖恩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年轻侍者，知道自己贸然将对方叫上来，尤其是刚刚做了一点自认为是错误的事情之后，有点吓着对方了，不过他也没有澄清这个误会的**，重新坐回了办公桌前道：“艾勒海曼。”
“是。”听老板叫自己的全名，艾勒心中更没底了。
不会严重到要开除自己吧？若真这样，他们一家三口就没指望能熬过今冬了，当初上门自荐的时候，他们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老母亲都在筹划卖掉自己的幼妹，为全家人谋条活路，被自己强行拦下来。
直到找到这份工作，有了维持下去的希望，老母亲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你这两周的表现来看，以前有类似的侍者经验？”
“在酒馆中干过两年侍者，在面包店干过半年学徒工，在粗粮店干过两年，刚刚那位中年人，就是我的上一任老板，为人十分和善，待人不错，是一名虔诚的圣以太教徒，以前日子宽裕的时候，没少帮助那些贫困人，只是这次运气不济，赶上动乱，一大批粮食被乱匪抢走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全赔上面了。”
艾勒拐弯抹角的将自己与温德尔的关系说清楚了，算是一种曲线救国的辩解。
在期间，肖恩抬头看了他一眼，洞彻人心的目光好似看穿了他的小把戏，解释到最后，明显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
肖恩曼斯条理的道，“鉴于你前两周的表现，从现在开始，你正式转正了，成为食堂的正式员工，并且兼职食馆的大堂经理，负责所有与大堂相关事务，工资比原先提高三成，除此之外，你还将会得到每天利润百分之一的抽水，也就是说，食馆的生意越红火，你能赚的工资越多。”
“啊？”艾勒的表情明显有点懵逼。
不是要处罚自己吗？
怎么突然升职了？
并且变成什么大堂经理了？
还有每天利润百分之一的抽水，这可是前所未闻的。
心中飞快的算着这笔账，每天的账目都是他协助登记整理的，食馆的情况再清楚不过，别看做的是两个铜子一碗面的买卖，却架不住成交量大，一早上招呼几十号人都是正常的，有时候甚至过百。
随着名声出去，数量还在激增，除了量大实惠、服务优良外，店铺位置同样功不可没，就在进出城的主干道上，很多赶着出城上工的人，顺便在这里吃顿早饭十分便利。
最重要的是，没有竞争对手啊，别说整条街，就算整个领都，自家食馆也是第一家，别无分号。
这还只是早上，中午晚上，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铜子了，一些没有家室拖累，追求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晚上腰包鼓起来后，大酒大肉的便放开点了，林林总总收入，与薄利多销的早餐也差不多。
一天下来，纯利润没有低于一千个铜子的时候，百分之一的抽水，比他一天的工资还高了，对艾勒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整个心都开始砰砰直跳。
“怎么？不乐意？”肖恩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乐意，当然乐意。”艾勒疯狂的连连点头，傻子才不乐意呢。
“乐意就好，下去工作吧，顺便帮我给那几个侍者带句话，我的人生信条是，努力就有回报，若是再给我偷奸耍滑，我可就不客气了，再给他们两周的考察时间，若是表现好，将会转职为正式员工，每人都会获得千分之一的抽水，若是没办法转正，就收拾东西滚蛋，我这里不养好吃懒做的寄生虫。”
“好的，我会督促他们的，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下去了，老板有什么事情，随时招呼我。”
艾勒已经自主的代入了大堂经理角色，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搞明白大堂经理究竟是一种怎样称谓，但是从工资待遇上来说，他已经高其他人一截，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了老板的亲自夸赞和赏识。
这代表他在老板面前有更多话语权，自然而然的就比他们高半筹，在这上面，他有着丰富经验，混得最好的时候，他也是管理过五六号人的小店领班。
“去吧。”肖恩重新坐回了桌案前，抽了一本厚厚典籍，暗示这次谈话已经结束。
年轻侍者心领神会，就在马上要退出去的时候，艾勒犹豫了一下，主动开口道：“先生，我要承认早上犯的一个错误……”
“我知道。”肖恩头也没抬的道，“你做的很好？”
“啊？”艾勒再次懵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老板与自己说的是同一件事吗？
“一个知道感恩的人，总比养不熟的狗要强。”肖恩这次想起来，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并不是永夜士兵。
年轻侍者艾勒的聪明伶俐和学习能力是少见的，可是两人接触的时间终归太短，行为模式和想法存在着巨大差异，肖恩已经尽可能的注意自己的言行，可是很多东西已经融入骨子中，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肖恩耐心解释道：“想要将一个食馆经营红火，除了货真价实，优质的服务外，感情牌是吸引回头客的不错方式，相信你的前任老板很有可能会因为你的一碗咸汤、一碟盐豆和一块没肉的骨头，成为咱们的回头客，这种方式完全可以用在其他的顾客身上，将他们变成自己的常客，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好生的琢磨琢磨，不要忘了，你现在是能够从纯利润中抽成的。”
一开始年轻侍者，不，应该是年轻大堂经理还有点晕晕乎乎，听到最后，双眼越来越亮，肖恩为他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兴奋的道：“老板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将咸汤和盐豆当作附属赠品？”
“差不多这个道理，不过要区别对待，比如已经点了大碗面的人，就不要送咸汤了，总给人留着肚吃主食不是，一碟盐豆或者一块熬汤的骨头，都能够代表咱们的诚意，若是只点了两个粗粮馒头的，送上一碗咸汤和一小碟咸菜，有助于客人消化，究竟怎么做，你自己可以掂量着来，在保证成本的前提下，都可以做。”
“我想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咱们只需要搭配一些物美价廉的赠送品，就像面包店中，通常会将快要过期的面包，半卖半送的给那些老客户一样。”年轻大堂经理艾勒双目放光，丰富打工经历，让他比同龄年轻人要更有见识，聪明头脑让他喜欢思考一些东西。
比如当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将会如何打理，如何吸引更多顾客上门，赚取更多铜子，原本只存在遥远梦中，现在突然有一个机会就这样砸在了他面前。
虽然店面不属于自己的，但是全新的薪水方式，让他看到了希望，最重要的是他有了一个可以施展自己才华的平台，这是让这位充满抱负的年轻人感到最激动的地方。
“我刚刚已经说了，你自己看着办！你只需要将方法和结果整理好，交给我就成了，唔，识字不？”
“略微识一点，不过仅限于简单记账。”年轻大堂经理艾勒一开始还一脸自豪，毕竟这年头，懂的记账就是一件非常有学问的事情了。
要不是军领这次动荡太厉害，对领都的所有商家冲击的厉害，就凭这一手，根本不愁找到工作，不过看新老板皱成一团的眉头，底气明显又开始不足。
毕竟自己现在不是年轻侍者了，而是一名大堂经理，虽然到现在他还没搞清楚大堂经理究竟是怎样一个职位，但是听着很唬人，拿的薪水也与以前不一样了，要求自然不一样，急忙补充道，“我会抽时间学的，一定尽快达到老板要求。”
“我的要求不高，最起码读写要会，记账也要清楚，流水账，每天买进和卖出的账目。”肖恩知道能撞见一个会记账的都算运气上佳，真正有学问的人，也不会跑到自己这里当侍者，“这五枚银币你先收着，要学就找正儿八经的老师，正儿八经的学。”
“先生，这不合适！”
“你先拿着就是，不是白给你的，算是预支给你的，以后从你的工资里面扣。”
艾勒这才将五枚银币接了过来，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压的有点喘不开气，这并不是他经手最大一笔钱，却是这辈子他赢得的最大一份信任，热血冲脑的拍拍胸脯道：“先生放心，艾勒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我不相信喊出来的口号，只相信实际行动，若是你拿着跑了，我也不会追究，就算我看走了眼，到时候是你的损失，而不是我的，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去忙吧，给你两周，两周之后，我要看到关于食馆的未来发展计划。”
“绝不辜负先生的信任。”
“去吧。”
第七十八章 放血疗法
甩手掌柜，肖恩当的无比顺手，并非因为用人不疑的高尚理由，纯粹不愿意在这种小事情上投入太多精力。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真的靠这个赚钱。
在这个财富两极分化极其严重的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财富掌握在百分之一的人手中，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只掌握着百分之一的财富，就算是想凭这个赚钱，也不会将主意打到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身上，而是将目标瞄准那百分之一。
食馆只是在满足自己吃饭需要的同时，顺手做点慈善，为自己积累一点名声，更好的融入这座城市。
肖恩真正想开的还是医疗所，他的术法修炼和医学都到了一个瓶颈，用艾琳娜女士的话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理论知识已经没有问题了，剩下的只能靠自己积累经验和探索领悟。
再没有比一家属于自己的医疗所更合适的事情了，术法研究和积累医术经验两不误。
但是残酷的现实给了肖恩当头一棒，索罗城的医疗风气比安迪斯山民还要保守落后。
安迪斯山民至少不会讳疾忌医，甭管是祖传的草药方子，信奉的山灵山神，还是村寨中中的巫医们的古怪药方，只要能治病，多数来者不拒。
肖恩毛都没长齐，就能混的风生水起便是最好证明。
索罗城又是另一番景象，有数量不少的人是圣以太教廷信徒，他们认为疾病是神灵对信徒的惩罚和考验，是因为不够虔诚造成的，
他们得病后，往往不是第一时间就医，而是到教堂或者修道院忏悔，或者到神像面前虔诚祈祷，硬扛过来的，那是神灵恩赐，原谅了他曾经的过错，若是没扛过来，只能说明这人罪孽深重，受到了真神惩罚。
非信徒生病，也多数会到教堂或者修道院去，除了忏悔祈祷外，找传教士或者修士治疗，他们通常兼职医师，并且免费为人治疗。
若是能治好，那就是神的恩赐，若是治不好，则是修士们修行不到家，对神灵不够虔诚，无法传播福音，事主根本不追究。
那些治疗失败的教士也会在神灵面前祈祷和忏悔，这并非作秀，而是他们对这一套理论深信不疑。
经过他们治疗的人，赞誉多过谴责，很多非信徒由此成了虔诚信徒，并对治好自己的教堂和修道院进行各种各样的捐赠，数额远远高过治病花费。
肖恩曾经带着虔诚学习的心，到索罗城最大的教堂和修道院中去交流学习，结果连大门都没进去他们不对安迪斯人开放。
这让肖恩对名满天下的圣以太教廷大失所望，一个连种族歧视都没有打破的教会，还大肆宣传什么众生平等，这不纯粹自欺欺人吗？
难怪只能窝在拜伦联盟核心区域搅风搅雨，就连曼育军领这种边领都不受待见。
自身的视角高度决定了自身的发展高度，若是他们的高层意识不到这一点，想要发展成全大陆的唯一教会，还有一段漫长路要走。
这并难不倒肖恩，只是由明的改成了暗的，一番观察下来，大失所望，就连那位在索罗城最负盛名的修士医生詹森，最常用的非祈祷手段，竟然是赫赫有名的放血疗法。
两个不同世界，在某些发展上竟然有着惊人相似。
阿沙恩大陆虽然没有古希腊，但是有古安迪斯帝国。
没有医圣希波克拉底和伽林大夫，却有名誉全大陆的术士医生欧拉各斯恩。
这位毁誉参半的杀人大夫成名在古安迪斯帝国末期，与疯王并称当时术士界最疯狂的术士，前者是在血脉研究上，后者则在疾病研究上，可是死在欧拉各斯恩手中的人，远远比他救活的人要多的多。
欧拉各斯恩临死时，公布了自己最大的医学研究，就是后来对阿沙恩大陆术法和医学影响都十分深远的风水火土四大元素学说。
他认为世间万物都是由这四大元素构成，包括人类的身体，在人身体流动的血液，不仅是力量的源泉，同样也是灾祸之源，疫病正是通过它流经全身，提出了关于放血疗法的一些理论，不过没来得及试验，便被叛军送上了火刑架。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因为对其恐惧，欧拉各斯恩的研究成果都被丢在了故纸堆中，直到最近几十年，才重新被人翻出来。
相比起用人体排泄物当成止血良方的愚昧手段，欧拉各斯恩的学说哪怕是错误的，也是建立在大量的临床试验上，相比起来，不知道先进了多少倍，重新兴起，并且推崇备至，自然再正常不过。
修士医生詹森便是其中的佼佼者，祈祷、放血和蜂蜜水是他治病救人的无上利器。
头疼，放放血！
背疼，放放血！
腿疼，放放血！
肚子疼，放放血！
发烧了，放放血！
到了他那里，就一个流程，先放血，然后喝一杯蜂蜜水，再由他代为祈祷，至于能不能好，那就是神灵的事情了。
他后院的玫瑰之所以会比常人家娇艳红艳，就是因为大量病人的鲜血浇灌的，所以又被称之为鲜血玫瑰。
不要以为这是一种讽刺，恰恰相反，这是一种赞誉，很多年轻勋爵贵族以搞到一束鲜血玫瑰送给自己的情人为一种时尚，为此詹森修士不得不专门雇佣了一位退役大骑士看守自己的后花园。
詹森修士不是无情之人，若是上门求取的话，多数会应允，只是需要向修道院进行一点布施，数量不强求，即便是一个铜子也可以。
但是前去求取鲜血玫瑰的多数是年轻气盛的勋爵贵族，怎么可能拉的下脸做这种没品的事情，更何况这可是送给自己心上人的，若是真的用一个铜子求取来，岂不是代表自己送给情人的只是价值一个铜子的廉价货？
所以布施从来没有低于一个拜伦金币的，若是低于这个价格，你都不好意思去求取鲜血玫瑰。
其中还有一段佳话，曾经有位来自王都子爵，在观看角斗过程中，结识了一位美丽动人淑女，为了赢得这位一见钟情少女芳心，慕名而来，为了一束鲜血玫瑰，出手便是一千拜伦金币。
当时轰动了整个索罗城，结果自然是这位豪爽的子爵老爷抱得美人归，同时也将鲜血玫瑰推上了爱情神坛，虽然像那位子爵一样豪爽的主并不多见，但是转手间几十个金币乃至上百个金币，索罗城的勋爵老爷们，也是出得起的。
现在鲜血玫瑰堪称索罗城新式炫富攀比工具，而詹森修士所在的修道院，也在短短几十年间从一座普通修道院成为索罗城最大修道院。
听闻这件事情后，肖恩大为感叹，詹森修士医术姑且不论，但是在营销方面却是专家级的，一个自行布施，将本来不值一枚银币的鲜血玫瑰卖出了十倍乃至上百倍的价格。
在这种大背景下，肖恩的医疗所已经不是用门可罗雀可以形容，到现在压根就没开过张，与络绎不绝的食馆形成鲜明对比。
对此肖恩早有充分心理准备，没有了在安迪斯山脉中十几年建立起来的神医名头，加上一副正宗的安迪斯人面孔，能有人找他治病才见鬼。
就连食馆中的年轻侍者，也是费了将近一周时间，才招募差不多，这还是在索罗城大环境不景气情况下，若是有其他工作，这些年轻侍者早跳槽了。
肖恩的医疗所从一开始就没将目标对准索罗城的普通人，这一点从店面选址就看得出来。
肖恩的目标是角斗士，医疗所与索罗城举世闻名的世界第一角斗场只有一街之隔。
受战争影响，索罗城今年基本没有举行像样角斗比赛，现在大的战事已经平息，举行一场规模宏大的角斗比赛是索罗城的惯例，邀请函都发出去了。
一个月后，第十三届角斗大赛，将会在索罗角斗场如期举行，为了刺激更多人参加，今年角斗比赛冠军将近比往年提高了一倍，达到五万金币，足够让无数人为之奋不顾身。
角斗比赛一开始，肖恩根本不缺病患。
事实上，根本不用等一个月，过不了几天就会有生意上门。
为角斗比赛热身，那些奴隶主们私下中开盘口，举行小规模的私人角斗是十分常见的，光肖恩知道的就有七八场。
至于那些奴隶主会不会找肖恩医治他们的角斗士，那更不是问题，对于送上门的免费服务，那些唯利是图的奴隶主不可能拒绝那些修士们免费治疗对象可不包括角斗士，甚至出钱都请不动他们，因为角斗士不属于神的子民。
这几周，肖恩也没闲着，围着索罗城转了一圈，除了费伦城堡，整座城市的角角落落基本转遍。
结果大失所望，跟肖恩想象的画面优美的古城古堡形象完全两码事，建筑粗糙杂乱不说，整体环境就三个字能形容脏、乱、差。
狭窄巷道，横流污水，泥泞道路，破败院墙，欲坠房屋，麻木人群。
作为一座统治方圆上千里土地的领都都这个德行，那些小城小镇就更不用提了，就这种环境，时常爆发疫病实在太正常不过，一传染就是一大片。
治安更不用说，他转悠的这几周内，平均每天遇到的敲诈、勒索、偷盗、打劫不下于十次，若非他的身手不错，被人敲了闷棍当安迪斯人奴隶卖了也说不定。
至于安迪斯人身份引来的歧视就更不用说，走到哪里，都有人像防贼一样盯着他。
唯一值得称道的只剩下费伦城堡，一座山生生的被铲平了一半，就像镶嵌进入的，远远望去，充斥着一股浓郁历史厚重味，相信里面就算与想象有悬殊，也不会太大。
第七十九章 霸王餐
食馆大厅传来的纷杂争吵吸声打断了肖恩的思考。
“先生，一共三十七个铜子，你们谁结一下款？”
“今天出来的匆忙，没带钱，帮我们记账上，就记我波特郎的名，改天一起还给你们。”
“抱歉，波特郎先生，我们是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小艾勒，几天不见，长能耐了，波特郎先生说记账上，就记账上，还能差你这几十个铜子不成？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兄弟几个吃饭喝酒，什么时候有付钱的习惯，请我们去，还得看我们的心情，今天在你们这里吃，是照顾你们的生意，不要得寸进尺。”
“我在这里也是给人打工的，做不的主，咱们都是一条街上的邻居，谁也别难谁，这样吧，我替我们的老板做主，今天这顿我们只收个本钱，诸位只需要付三十个铜子就可以了。”
“吆喝，上嘴唇打下嘴唇，七个铜子就去了，看来你们的生意很有的赚，一顿饭赚我们七个铜子，够黑心的，大家都来看看，这些黑心商人究竟从我们手中抢走了多少钱。”
“话不能这么说，三十个铜子只算的买粮食钱，大家都知道，现在粮食一天一个价，诸位老顾客可要为我们做主，我们要是用十个铜子买的粮食，绝对没有跟风涨价，无论外面的价格有多高，都是按照十个铜子算，直到下一批新粮食，哪怕是对着真理之神，我们也可以拍着胸脯说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这一点艾勒说的是真的，我沃克松可以作证，我们在这里吃的饭菜价格，尤其是这几天，比外面疯涨的粮食还要便宜，不然就我家婆娘精明劲，怎么舍得多花一个铜子让我在外面吃，只是我一个粗人，不会算账，不知道省了几个铜子，反正在这里吃的，比在家吃的还要饱，还要自在。”
“这倒是说了句实话，你家和我家一个德行，半大小子半大姑娘一堆，看到吃的，一个个眼睛冒绿光，跟一群小狼羔似的，手稍微慢点，锅底都给你舔的一干二净，能吃饱才见怪了，直到发现这个好地方，总算能有顿饱饭吃，干活也有力气了，不瞒你们说，从开始在这里吃饭，两周的功夫，总共省下了十个铜子，十个铜子啊，不用交给家里母老虎的，这才叫他娘人过的日子。”
“还有这种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个老单身汉，能知道才见鬼呢，有点钱不是变成猫尿进了肚，就是扔在了女人的肚皮上，有一个铜子能留到第二天？就算天天让你免费吃喝，你也是这德行。”
“人活一遭，图的不就是一个乐呵，要是我哪天早上死在街头上，岂不是要便宜老约翰那样的老混蛋，连死人的钱都扒。”
“你别瞧不起人家老约翰，人家一没偷，二没抢，三更没吃饭不给钱，全靠自己的力气吃饭，若是身上有闲财的，人家老约翰也不白收，会买张薄席，找个地方挖坑给埋了，省得尸体被野狗糟蹋，没见到很多无家可归的，就算饿死了，也会在自己身上留三两个铜子，这叫埋尸钱。”
“人都死了，还管他究竟埋在哪里，我可是听说大山另一边的奥丁兽人，根本就不来这一套，死了之后，都是露天放着，等着野狼巨鹰来啄食，说这是回归草原的一种方式，我看这一套就值得提倡，省了很多事情。”
“你说的是野蛮人的蛮荒一套，你怎么不说那些野蛮人根本没有什么家庭观念，女人的帐篷可以随便钻？别人的儿子也会当成自己的儿子养大！”
“这个也值得提倡，若是真的允许，我第一个往你家里钻？”
“你找死是吧，你再乱说一句，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开个玩笑而已，我又没说什么？火气这么大？”
年轻大堂经理与吃霸王餐的地痞流氓的冲突没起来，那些仗义执言的反而争得不可开交。
艾勒打着圈拱拱手道：“多谢各位公正执言，等一下我请诸位喝羊汤。”
“喝羊汤？这是什么吃法？没听说过！你们后面飘出来的香味不就是你说的羊汤？真的很独特！光是闻味道，就有点迫不及待。”
“只听说过烤羊排，没听说喝羊汤，艾勒，你这也实在太小气了吧？要请也要请我们吃羊排才是。”
“你这人太贪心了，有人请客还不知足，还挑三拣四，还指不定人家老板乐不乐意呢，到时候艾勒还得自己掏腰包，他家里还有一个老娘和小妹要养活，等一下诸位可要口下留得，不要吃的太狠了。”
“得了吧，我们中间就你最能吃，一个人顶三个人，你管住你自己，比什么都强。”
这些食客也是心大的主，不仅对那些地痞流氓没有丝毫畏惧，高谈阔论的瞬间就歪楼了，这让那几个在街面上混的人感觉很没面子，做他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一个面子，若是将面子丢了，他们将很难继续混下去。
一个人高马大，也就十六七岁、满脸青春痘的年轻人，一拍桌子跳了起来，食指都快戳到艾勒的脑门子上了，怒声道：“艾勒，算你小子狠，你竟然请一群傻老粗吃饭，也不给我们兄弟几个面子，看来你们这家店铺是不想在这条街上开下去了！”
面对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年轻人，艾勒毫无畏惧，至少表面如此，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新老板就在上面看着，自己要对得起对方给予自己的信任和薪水。
最重要一点，他对这位年轻老板其他地方了解不多，但是对方的饭量，艾勒是清楚的，体能训练也不避讳他们，那种训练量，若是没有骑士级身板，打死艾勒也不信。
艾勒曾经有幸见过对方的箭术，自己在酒馆认识的那些喜欢吹牛老兵，吹都吹不出那种水准来，有一位骑士级神射手站在自己身后，艾勒会怕这几个不入流的小地痞才见鬼。
年轻大堂经理义正言辞的道：“今天咱们就事论事，不是钱多钱少问题，诸位吃饭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无论是到宪法庭还是到教堂神灵面，我们都是有理的，我请客吃饭，是私人感情，是我自愿的，也是我的自由，你们总不能强迫我请你们吃饭吧？诸位说是不是这个理？”
“没错，这个理到哪里也说得过去，从来没听说强迫人请客吃饭的，区区三十七个铜子都拿不出来，还出来混什么混？”
“说谁是傻老粗呢？说谁傻老粗呢？有人生没人教的玩意，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裤裆没夹紧，将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给漏出来了？满嘴喷粪！”
“现在的小年轻的，越混越回去，吃个霸王餐都吃的这么没水准的，想当年，我们浑的时候，找的也是那些为富不仁的主，没见过不分青红皂白就上的。”
“不过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小无赖，仗着有把子力气，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到处蒙吃蒙喝，在东面那条街混不下去了，跑到咱们这边来耍横，怎么能与老哥当年比！”
到了这个点还在食馆中厮混的，明显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个肌肉发达，满脸横肉，胳膊比常人的大腿还粗，说起话来，不带半个脏字，却也是阴损刻薄，将那一群故意挑事的小年轻气的暴跳如雷，很多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己带的凶器。
不过被为首那个名为波朗特的中年人制止了，他可是在街面上混了多年的老人，经验丰富，明显察觉出不对劲了，周围这些食客可不像单纯的仗义执言，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难道自己的调查出现了疏漏，这家店的老板，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可是他们现在是骑虎难下，就像艾勒说的，这已经不是三十七个铜子的事情，而是涉及到他们的脸面，若是现在缩了，他们以后不用在这条街上混下去了。
波朗特拱拱手，满是横肉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丝微笑道：“恕我眼拙，不知道几位在哪里讨饭吃？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这倒是说了句大实话，确实眼拙得很，还能在哪里讨饭吃，当然是在这里讨饭吃，难道我们跑到这里睡觉不成？”
“明明一个傻老粗，还装什么文明人，吃饭付钱，天经地义，付不起钱，就不要到外面吃饭，你们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付了钱，赶紧滚蛋，若是真的付不起，也不要紧，这里人手应该不怎么充足，我看这么多桌子还没收拾呢，一人在这里干一天，差不多能抵消今天的饭钱了吧？艾勒先生。”
“可以！可以！可以！”年轻大堂经理艾勒连连点头，一脸懵逼，画风有些不对啊。
他刚刚不过是想用碗羊汤贿赂贿赂这些老顾客，帮忙说两句公道话，给自己撑撑腰，可这碗羊汤的功效实在太大了吧，竟然让他们直接将仇恨全部吸引了过去。
“你们找死。”波朗特可以忍，但是他带的那几个小兄弟不能忍，平时在街面上都是他们耍横，别人避让三分，什么时候让人这么毫不留情面的羞辱过，身材粗矮的那个低吼一声扑了出去。
这人脾气固然暴躁了一点，却不傻，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动手对象不是嘴最贱却长的人高马大的食客，而是身材瘦小的年轻大堂经理艾勒。
第八十章 打断给你接上
自幼在贫民窟中长大的艾勒也不是善茬，反应相当敏锐，对方刚有动作，嗖的一声，已经翻过了两张桌子，并且阴损的挪动了凳子位置。
对方效仿的结果就是落脚点一高一低，一条腿前腿骨直接磕在了坚硬无比的原木凳子上，整个人摔成了大马趴。
在此过程中，众人明显听到了清脆的“咔嚓”声，卡在凳子腿中的那条腿的小腿出现了明显扭曲，白森森的骨头茬子都出来了，鲜血就像广场喷泉，喷的那叫一个欢快。
上一秒的英雄好汉，下一秒变成了鼻涕虫。
抱着自己的腿躺在地上惨嚎，战斗力瞬间归零。
众人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光是看就让人头皮发麻，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罪魁祸首身上。
年轻大堂经理艾勒也有点傻眼，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拽，布下的陷阱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连连摆手道：“这可怨不得我，你们可要为我作证，是他先追我的，我可没碰着他。”
“你竟然敢伤害我兄弟，找死，兄弟们抄家伙。”波朗特眼睛都红了，现在见血了，事情就没办法善了，招呼自己的小兄弟将凶器全部掏了出来，匕首、铁棍、短叉不一而足，全是街面打群架的东西。
“你想干什么？嗷……我的腿，我的腿！”躺在地上的那名伤号一阵惊恐大喊。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边多了一名年轻人，一名安迪斯年轻人，根本不管他的意愿，在他抱着腿的胳膊上捏了两下，年轻伤员顿时发现自己的两条胳膊完全用不上劲了。
趁着这个功夫，那条伤腿就完全落入了对方的怀中，又是一声咔嚓声，那条扭曲的腿，又硬生生的回到了原位置上，年轻伤号不由自主的狂嚎了一嗓子。
这次的痛疼竟然比先前的还要疼数十倍，重新恢复知觉的双手，疯狂的拍着地面，“我的腿，我的腿。”
想要将自己的腿抽出来，但是对方的双手就像磐石，无论他怎么挣扎，纹丝不动，挣扎了数秒钟，一翻白眼，晕过去了。
“你是谁？对我的兄弟做了什么？”波朗特又惊又怒。
怒的是对方竟敢接二连三的祸害自己的兄弟，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惊的是，他根本没看清楚那个高大的年轻安迪斯人是怎么出现的，好像一眨巴眼，对方就已经立在那里了，难道对方拥有骑士级身手？
这种猜测让波朗特心中直打鼓，若是对方真的拥有骑士级身手的话，这次可就踢到铁板了，能够供养出一名骑士级身手的势力，绝不是他们这些在街头上厮混的游侠好汉能够招惹的起的。
“放开我兄弟。”其他人可没有波朗特的精明劲，见血后眼都红了，气势汹汹的冲了上去。
“汪汪……”一条安迪斯猎犬猛然蹿了出来，龇牙咧嘴的挡在了他们面前。
“吓！”众人被吓了一跳，安迪斯猎犬的体型虽然比不上猎狼犬，却也比普通土狗雄壮不少，平时看起来一副温顺模样，一旦发怒，自有一股气势。
“巴顿，回来。”肖恩冷冷的扫了那些游侠好汉一眼，“你们要是不想你们的兄弟这条腿锯掉，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都住手！”波朗特冷汗唰的下来了，仅仅这一眼，他可以断定对方绝对已经进入骑士级，而且开始向大骑士级迈进的那种，那种凝而不散的眼神，他只在城卫军副军长身上见过，那是一名实实在在的大骑士。
“放心，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艾勒你们几个，帮我将他抬到医疗室。”肖恩冲着自己的年轻侍者道。
“是，老板。”艾勒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老板要做什么，却惟命是从。
“轻一点，不要动了他的伤腿，他的伤腿我抬着就可以，你们帮忙抬一下身子。”起身的时候，肖恩的脚下明显有点飘，额上腾腾的冒着热气。
刚刚那一下看起来随手一掰，实际上消耗了肖恩整整三分之二的精气神。
在帮其校骨的过程中，肖恩的一部分术法力量以精神的方式渗入到伤患的伤腿中，在校正过程中，进一步在伤腿内部用劲，包括将四块骨茬从伤口处推出来，并且固定了肌腱的位置，防止力道的进一步拉伤。
并且充分的起到了引力作用，将肖恩的力量完美的作用在伤口处，将二次伤害降到最低。
说起来玄奇，理论却相当简单，就是将术法力量的实时监控，施展在别人的身上，这是肖恩最近研究的重点。
先前之所以说意志这个属性并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就是因为在这个属性突破4后，肖恩有时候会产生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哪怕是闭着眼睛，他也能够看到一些东西。
原本他以为这是感知大幅度提高引起的，但是经过反复的测试发现，并非完全如此，意志在其中也起到非常微妙的作用，感知仅仅限于身体的各种感觉，在强大意志影响下，有些东西已经脱离了正常感官。
有点像前世传说的意念力，肖恩又有点摸不准，找艾琳娜女士咨询，给予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只说这是术士对大自然的感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只能靠自己摸索，她也帮不了他，当什么时候他能够聆听到大自然元素的回音，他也就迈入了术法真正殿堂，成为一名密语级术士时刻。
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肖恩心中一阵吐槽，这典型的就是放养教育，根本没有人对这方面进行系统总结。
就算有，母亲肯定没受过这方面的系统教育，万事自己摸索的野路子，能够走到现在，全凭自身天赋彪悍。
不管是不是意念力，肖恩在这方面都属于刚起步状态，时灵时不灵，也没有传说中的动辄搬动几十米外的东西。
到现在肖恩还没能靠这种意念力移动哪怕自己身前半米内的任何东西，它更像是身体感官的一种延伸。
比如将这股力量集中到双眼的时候，他的视觉立马提升一个档次，原先看世界就像高度近视的人，突然戴上了合适眼镜，整个世界都不一样的，能够看得更远更清晰，若是晚上，则会出现类似微光视觉的能力。
若是集中在双腿上，可以让肖恩的瞬间爆发力提升三成，不要小看了这个数字，就凭肖恩现在的身体素质，前世飞人博尔特在他面前都要靠边站，他的最快速度已经突破了百米九秒。
毕竟这个世界上生物构造与前世有着细微区别，决定双方**极限是不一样的，前世力举千斤的大力士不多见，这一世比比皆是，稍微有点训练，营养能够跟上，达标很轻松。
提升三成，将会让肖恩的百米速度破七秒，这绝对是惊人提升，速度每增加一点点，空气阻力将会成倍提升，飞人博尔特的百米成绩都是零点零零几秒的速度往前提，他是几秒几秒的往前提，彪悍可见一斑。
这种能力固然彪悍，但是消耗同样惊人。
集中双眼，最多持续二十几秒，若是作用速度或者力量爆发，也就跑个百米，必然精气神消耗一空，陷入重度昏迷数小时。
副作用也不小，尤其是力量或者速度爆发，将会对爆发部分造成不同程度损伤，狠的甚至会出现肌肉撕裂。
归根结底，还是肖恩的身体素质没跟上，用游戏术语讲体质不足。
试过来试过去，肖恩发现其对于医术方面的帮助最大，尤其是以前他束手无策的内伤。
内伤没法处理的原因，说是受限制于医疗条件，归根结底，是没有办法观测到病患受伤部位的情况。
甭管是外科手术，还是肖恩这种自身力量，只要能够观察到了，对症下药，可想的办法就多了。
可是自己的方法毕竟处于试验阶段，总不能拿自己的部下做试验吧，灵机一动，便有了现在的医疗所和食馆。
遗憾的是，到现在也没有试验品主动送上门来，猛不丁自己刚刚提拔的年轻大堂经理给自己现场制造了一个，见猎起心，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先将自己推敲了不知道多少遍，掰断又修正了上百条死猪腿的手法，直接用在了闹事的地痞流氓身上。
效果十分理想，剩下的便是观察后续恢复情况。
有一点可以确定，只要不感染，对方不仅没有生命危险，这条腿算是保住了。
至于会不会瘸，肖恩就不敢保证了，毕竟刚刚推出来的骨头渣不算小。
若是换成其他庸医，比如放血修士，他这条腿必须剁了不说，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三七开，活下来的几率三，见真理之神的几率七。
对于各种感染，肖恩也没什么好办法，以前打过青霉素的主意，目前还没什么头绪，毕竟不是专业学化学的，只是大体知道能够从霉菌中提炼出来，但是从哪一种霉菌提炼出来就不得而知，更别说提炼方法。
剁腿过程，也是血腥无比，基本上剁牛腿、剁猪腿一个德行，通常是力大无比的骑士执斧，否则一斧剁不下来，那病人就要倒血霉了。
这个世界上的第一种麻醉剂肖恩才刚刚研究出来，还没推广开呢。
负责一点的给灌点烈性朗姆酒，不负责的直接硬搞，活生生疼死的，一百名中总有那么一两例，更别说是截肢后的大出血，稍微处理不及时，同样也会将人流血流死。
第八十一章 打脸三连击
校骨完成，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很多，简单消毒后，上上永夜军团已经开始批量生产的止血生肌散，缠上麻布绷带，上完自制夹板了事，就连石膏都没打，方便肖恩随时观察恢复情况。
整个过程中，不光那些年轻侍者被指使的团团转，就连那些闹事的游侠好汉，也被指使东指使西，好一通忙活。
忙活的时候还没感觉什么，等到处理完，情况就变的尴尬了。
这画风完全不对啊，他们是来找茬捞好处的，不是来就医的。
现在好处没捞到，自己人的腿先被打断一条，若仅仅这样还好说，他们经验丰富，该讹人的讹人，该砸店的砸店。
总归一句话，这事决不能善罢甘休。
可偏偏冒出一个疑似拥有骑士身手的年轻人，二话不说，先将他们人的腿给接上了，结果怎么样不敢说，但是整个过程绝对称的上行云流水、丝毫不乱，让所有在场的人不觉明历。
现在他们究竟是继续闹事？还是灰溜溜走人？
好像两者都不行。
闹事这种事情也讲究一个情绪的，和兵法上说的差不多，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现在完全没这方面的情绪啊。
更何况他们现在面对的可是一名骑士级，而且还是懂的医术的骑士级，若是惹恼了对方，也将他们的腿打折了，然后再接上，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若是灰溜溜走人，好像也不成，除了没脸在这条街上混了外，他们受伤的兄弟还在对方的手中呢，若是就这么走了，那就不是没办在这条街上混的事情了，这一行业也没办法混了。
“你们是想公了还是私了？”肖恩一边清洗着手上的鲜血，一边主动问道。
那几位地痞流氓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波朗特身上，这个时候只能是他这个老大亲自出马，硬着头皮道：“公了怎么说？私了怎么说？”
“公了就是咱们报官，让执法官处理咱们的事情；私了就是咱们私下协商，解决这件事情。”
“私了！私了！私了！”波朗特第一时间做出了选择，哪怕自己有一定背景，执法官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
并非邪恶势不两立，而是他们非常清楚执法官贪婪的性子，任何事情过了他们的手，双方都得脱层皮，自凡是精明点的人都知道，这年头，能私下处理的就私下处理。
私下中处理不了的，很多人宁可找他们这种黑不黑、灰不灰有信誉的人，也不愿意拿到官面上去说，因为那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
“我也觉得私了比较合适！你这位兄弟是因为我的侍者原因受伤，但是你们挑衅在先，主责还是在你们那边，这样吧，你们不追究你这位兄弟受伤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你们在我这里闹事的事情，并且免费将你们的兄弟脚给医治好，只要熬过三天，命就能保住了，但是脚会恢复成什么样，就不好说，很可能会有点瘸。”
“不行，绝对不行，我兄弟的脚都断了一只，你们负责医好就算完事了？而且还不敢保证完全好，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必须赔钱，没有十个八个金币，这事绝对不算完。”
不等波朗特搭话，他下面的一个小兄弟先不乐意了，除了与受伤的人感情好外，主要还是出于贪婪，想要从中捞好处。
“嗯？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波朗特先生就是这么教导部下的？”肖恩连正眼扫这种不入流小混混的兴趣都没有，他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人。
年轻气盛不要紧，用在积极向上的地方。
好勇斗狠也不要紧，这个世上有的是让你挥洒热血和汗水的地方，自由角斗士在索罗城也是比较盛行的，但是想用武力强取豪夺、不劳而获，那就是人品有问题了。
再加上连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就算是混一辈子，最后也就是一穷困潦倒老泼皮，能不能活到那个岁数还是两说。
“滚一边去。”波朗特一脚将那个没有眼力劲的家伙踹了个踉跄，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一半是被自己属下气的，一半是被肖恩挤兑的，看来今天自己这张老脸是甭想保住了。
波朗特原本还想留下几句诸如咱们走着瞧，早晚我会要你好看的恨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现在势比人强，只会给自己找不自在，最后变成了一个词，“再见。”
“等等，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件事？”肖恩将快要走到门口的波朗特又叫住了。
“什么事？”波朗特面无表情的问，他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饭钱啊！你们不会想吃霸王餐吧？三十七个铜子，承蒙惠顾。”肖恩理直气壮的道。
“好！好！好！”波朗特整个人都快气炸了，脸色彻底变成了锅底，对方这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羞辱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钱包就扔了出去，强忍着喷薄欲出的怒气道，“不用找了。”
但是刚出门，被冷风一吹，波朗特就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因为钱袋中哪止三十七个铜子，三十七枚银币都不止，里面是他们最近一周的全部收获，更让他吐血的是，门里面还传来对方故意放大的声音。
“吆喝，今天遇到豪主了，三十七个铜子的饭钱，竟然给这么多赏钱，我数数看，一枚金币，两枚金币，三枚金币……八枚金币零着五十六枚银币，外加二百三十枚铜子，豪，太豪了，咱们开业快三周了，全部营业加起来也没有今天这一笔赚的多，刚刚都忘记说让人有空常来了，他们还有一个兄弟在这里，肯定还会来的，以后这样的主顾一定要照顾好了！”
“来来，见者有份，见者有份，这些铜子你们几个拿去分了，在场的老主顾也有份，钱就不分你们了，但是未来两周的饭我管了，一日两顿，甭管是大碗面还是羊肉泡馍，管饱！有一条好说，不准浪费，不准外带，否则意外之财再多三倍，我也管不起。”
“老板爽快，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咱们从今天就开始吧，刚刚只吃了个半饱，再来一碗大碗面。”
“老板，只管饭不管酒吗？”
“想得美，你怎么不问问管不管住？吃住喝一条龙服务。”
“我这不是正想问吗？还没来得及。”
“只管吃，不管其他，不过要是养刁了嘴，可不要怨我。”
“老板这么自信？”
“自信是好事，至少咱们未来两周有口福了，嘿嘿，这热闹看的值了，要是每天来这么一场，咱们一辈子都不愁吃不愁喝了。”
“做白日梦吧，一天一次那是不可能的，一周一次还有点希望。”
“不用一周一次，一月一次也成，补贴家用。”
波朗特好悬没狂喷一口鲜血，这群阴损家伙绝对是故意说给他听，真想彻底丢了这张老脸，回去将钱袋抢回来，但是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最终放弃，那纯粹是自取其辱，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眼不见心不烦，心中咬牙切齿的赌咒，这件事情不算完，绝对不算完。
“吃什么大碗面，艾勒，羊汤差不多可以了，整个小锅过来，顺便将后厨，自凡事能找到的食材，都用小碟整点过来，我请诸位吃点新鲜的。”
验证了新的治疗方法的肖恩，念头通达，大量消耗的精气神也没办法抑制精神亢奋。
肖恩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两世为人，让他比常人拥有更多东西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比如那种心智未成熟带来的易满足和兴奋感，以及获得成功的那种成就感。
不是说没有，只是眼界过高，很少有事情让他产生成就感，包括彻底覆灭巴士底和建立永夜军团，因为那些在他看来都是水到渠成的，远远没有术法新发现带来的成就感强烈，这与它对肖恩来说是一个全新体系不无关系。
心情大好之下，地痞头子波朗特后面的主使者，肖恩都懒得理会探查了，他刚刚迟迟不露面，就是想要将波朗特背后的主使者钓出来，只是那位主使者比预料的还要小心谨慎，迟迟不露面。
不露面也无所谓，无非就是眼红食馆生意的勋爵贵族，这种事情绝不会是最后一遭，随着生意越做越红火，这种事情将会屡见不鲜，这是法制法规不健全带来的弊端。
这年头，哪有什么正儿八经的自由商人，哪怕原本是，等有点资本后，也得乖乖的挂靠到那些勋爵贵族的名下，用高昂的孝敬换取继续经营权，否则财产连人都会半点不剩。
更多的大商人是勋爵贵族们的代理人，也有特殊爱好的勋爵贵族亲自出马经商，被称之为贵族商人，不过这样的人终归少数，毕竟商人是一种低贱职业，会被同圈人耻笑的。
连眼前这点蝇头小利都不放过的人，能有多大的本事，若是对方识趣不再找麻烦也就罢了，若是再伸手，肖恩会连人带爪子都给剁了。
在肖恩的指挥下，很快食馆中的火盆纷纷点燃，用的是从壁炉中半燃烧过的黑火石形成的焦炭，没有半点烟火气。
两口吊锅挂了起来，里面装的是后厨从昨天就起火炖的火锅羊汤，小火一加热，便开始翻滚，大块大块泛黄肉块随着黄色羊汤一起翻滚，短短时间内，整个食馆中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独特香味。
第八十二章 各取所需
光是闻，就让那一堆食客的口水稀里哗啦的流了一地，所有人端着木碗，眼珠子都转不动了，随着锅中的肉不停的翻滚翻滚，他们中不少人已经个把月没见肉味。
曼育军领不比安迪斯山脉，半戈壁化日益严重的土地，连辛劳耕种的农夫都养活不了，更别说那些野生动物，除非人烟稀少的地方，否则早就进了人肚子了。
唯一能在领都中逍遥自在的野生动物只有两种老鼠和猫，后者还是沾了前者的光，否则就算肉再难吃，也和那些流浪狗一样的命，一闷棍抡晕，架个破瓦罐炖了。
“来，来，来，不用客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今天放开肚量吃，不够后面锅里还有。”
肖恩知道自己这个主人不动筷子，这些食客是不好意思动筷子的，也不推让，筷子一搅，无比纯熟的从吊锅中层位置挑了两块上等羊肉，一块进了自己的碗，一块给了脚边的安迪斯猎犬巴顿。
这可是吃出来的经验，最上层飘的是肥肉膘，最下层的是大骨头，不上不下的则是精致瘦肉或者羊排骨，吃起来最顺口不过。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来，大家一起，不要辜负了店主的一片好心，尝尝店家新准备的食物怎么样，我光闻就口水流了一地，吃起来定然不错，咱们也不白吃，吃得好，一定要帮店家宣传宣传。”
“没错，没错，不光要宣传一下这里的饭食，店家的医术也要广而告之，刚刚你们可是亲眼所见，那手接骨校骨的技术，那是前所未闻，就算是詹森修士都没有这一手，到现在竟然没有人主动上门，简直就是瞎了眼。”
有了带头的，众食客不再客气，纷纷伸筷的伸筷，动叉的动叉，飞快的往自己的碗中和嘴中拨拉，唯恐慢了一步，就没有自己吃的，大部分都是老交情，十分清楚对方的肚量。
这场竞争中，两根细细筷子明显占据上风，根本不是粗笨木叉所能比的，这边木叉才刚将一块肉拨到自己的碗中，那边两根筷子翻飞，三块肉也进肚了，这让那些嫌使用筷子麻烦的食客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平时也学学使用筷子的技巧。
肖恩的食馆一开张，就有两套餐具，一套自然是食客常用的木叉木勺，另一套则是肖恩带来的筷子。
肖恩推行筷子除了念旧心理外，主要还因为方便，不仅使用方便，制作也方便，成本也低，一名老木匠打造一副木叉木勺的时间，足够加工出数十双筷子，耐用程度也比木叉高，唯一缺点就是上手难度较高。
至于铁质餐刀餐叉，那是中产以上家庭才能配备的，通常还是十几口子共用一把餐刀。
筷子一经推出，根本不需要大力宣传，知道用法后，便大受欢迎，自己学不说，有的回家自己制作几副，教给自己的家人用。
这一点在安迪斯山民中早就得到验证，现在筷子大行其道，在这种物质贫乏的时代，习惯在实用和成本面前，溃不成军。
“多谢诸位的好意，宣传我的医术，我自然喜欢，但是与詹森修士比较的事情，万万不要再提，对詹森修士的医术和品行，我向来敬仰，一直想要登门拜访学习，却没找到机会，每个医师都有自己擅长的，我只是在接骨校骨和处理外伤这一方面有点心得，关于精神与信仰方面，詹森修士才是这方面的专家。”肖恩一本正经的纠正。
他当众接骨校骨，并且热情的请这些食客吃饭，打的就是这方面的主意，他又不是那种古板的老手艺人，坚信着好酒不怕巷子深。
好东西不推而广之，而是扭扭捏捏的装大尾巴狼，等到别人求上门去。
广告营销手段才是正确的推广模式。
虽然踩着名人上位是一种高效率手段，但是副作用严重，尤其是詹森修士这种教会兼职医生，不缺乏一些狂信徒，踩他上位，就跟踩马蜂窝一样，他的医疗所甭想正儿八经开了，若是不身在其中，绝对想象不到圣以太教廷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
“晓得了！店主老成之见，做买卖，和气最为重要，没必要得罪的人，最好还是不得罪。”
“就凭店长的医术，就算没有咱们，早晚也得闻名整个的索罗城，咱们仅仅是帮他将这个名头提前宣传出去，让更多的人受益，要是早遇到店主这样的人，我的腿也不至于瘸成这样，店主，你看看我的腿，还有的治不？”
这些食客都是的老油子，肖恩一说，自然明白怎么回事，语风齐刷刷一转，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帮忙说两句还好说，惠而不费。
“几年了？”
“怎么也有十个年头了。”
“骨头接歪了，已经长死了，唯一办法就是敲断了重接，但是时间太长，力道很难把握，我目前还没办法做到这一点，不过听说大骑士对于力量的掌控出神入化，等我达到那个境界，说不定能帮你将骨头重新正过来。”
肖恩连意念力都没用，仅仅一摸，就知道怎么回事，这么多年兽骨不是白剔的，很多动物的身上都有类似症状，这种骨他现在不是不能校，只是力道不容易掌控，失手几率比较高，不愿意出手砸了自己还没有立起来的牌子。
“真能治？”反倒是那名食客为之一愣，他刚刚也就是带着恭维性的随口一问，虽然不是正面回答，至少还有希望，这是他认识的所有医师，包括修士医生詹森也不曾敢说的。
“想治还得等两年，你得先祈祷保佑我能够成为一名大骑士，若是那时你还想治，我免费帮你治疗，不过过程绝对不会美好。”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这名食客倒是看的很开，“就算你现在能治，我也不会让你治的，还有一大家子等着养活呢，有条瘸腿总比完全不能动弹强。”
“到了咱们这个岁数，都身不由己了，很多时候并不是为自己活着，而是为家人活着。”
“行了，行了，少在这里长吁短叹，有免费的肉吃，还不够你们高兴的，店长，你这羊汤是用短尾黄羊做的吧？”
“短尾黄羊？不可能，短尾黄羊的肉我可没少吃，是我吃过的第二难吃的肉，又干又硬不说，一股子尿骚味，哪怕十成熟，这股子味道也没办法完全去掉，也就比沙狼强一点！这种羊肉虽然还有点腥臊味，却与短尾黄羊完全不同，应该是家养的山羊，或者来自奥丁草原的长毛黄羊。”
短尾黄羊是曼育军领特有品种，它以顽强的生命力著称，与沙漠骆驼并称沙漠中两大最顽强的生灵，沙漠骆驼能够在沙漠中长时间生活靠的是驼峰的蓄水能力。
而短尾黄羊则纯粹是靠特殊体质，减少自身的排汗量，以及对各种水的利用，据说若是处在缺水环境中，短尾黄羊连自己的排水都喝，传说就是因为这个，它的肉质才会这么糟糕。
不管如何，短尾黄羊在曼育军领中的受众并不高，除非在沙漠中出现粮食短缺，很少有人会去刻意猎杀短尾黄羊。
肖恩笑着道：“咱们吃的就是短尾黄羊。”
对于一个曾经在吃文化有着五千年悠久历史民族熏陶过的合格吃货来说，除了类人生物，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不可以吃的。
现在之所以不能吃，那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吃法而已，小小腥膻味又怎么能够难倒他，只需要找到对症的食材，就像找到了对付疾病的特效药，药到病除。
“骗人的吧？”那名食客依旧一脸的不敢置信，接连尝了四五块，才从中咂摸出了一丁点相似味道，将于那种难吃的食物联系到一起，“真的是短尾黄羊，你是怎么做到的？”
“商业机密。”
肖恩这次可没那么好心的将自己的独家秘方吐露给他们，若是满世界都知道了，他上哪买比粮食还要便宜的羊肉去，不过他也清楚，这种秘密不可能守太久，永远不要低估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尤其是在面对利益诱惑的时候，他们将会绞尽脑汁，脑洞大开。
“是我失言了，是我失言了，哈哈……店主果然非常人，总能做出一些常人所不能及，失敬，失敬，不知道店主这里还缺不缺人手？我家还有一个二小子一直在家里闲着，人虽然皮了点，却也称得上伶俐，能不能到店长这里讨口饭吃？店主也不用付工钱，就当他来当学徒的，每天管顿吃的，就当自家的孩子，可劲使唤。”
“那敢情好，我这里还真缺人手，不仅缺侍者，也缺医疗助手，刚刚你们也看到了，接骨校骨并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但是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我这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会跟你们来客套的，你们的孩子送到我这里来，一律都会处在试用阶段，若是合我意，我就会留用，若是不合我意，我也不会看你们的面子迁就。”
“而且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学徒，无论是试用期，还是正式聘用，都明码标价的给付工资，店中的事情，能学多少，就要看个人本事了，就算能将我的接骨校骨技术学去，我也毫无意见。学成后，无论是想自己开一家食馆还是医疗所，我也双手赞成，大力支持。”
肖恩当然知道这些人心中盘算的什么主意，无非是见自己这里有真才实学，让自己的孩子到这里学艺来了。
有利可图了，他们那里还在乎肖恩究竟是不是安迪斯人，哪怕奥丁兽人，他们也会称兄道弟。
第八十三章 初见
对此肖恩并没有产生任何负面情绪，热血的认为他们唯利是图，将他们拒之门外，那是没有经历过现实社会磨砺的小年轻才会产生的想法。
现实之所以被称之为现实，就是因为各种残酷才是最真实写照，若是你连点利用价值都没有，谁会正眼瞧你？
义愤填膺改变不了世界，改变的只是你自己，变成一个愤世嫉俗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人。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自己变成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那些世俗之人，自然蜂拥而来。
而且他们并非天生如此，只是被残酷现实磨砺成这样，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生存下去。
肖恩从来没有敝帚自珍的习惯，因为他知道众人的智慧才是最强大的，任何一件事物想要发展到极致，仅凭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的，就算他有数倍乃至十倍常人的智慧。
他也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大脑一双手，思维存在各种死角，若是发扬光大了，他可以回过头来借鉴吸收别人的东西，哪怕是失败经验。
不过那些食客可没有这种超前思维，结结实实被震了一震，随即大喜，今天真真是意外惊喜，没想到看热闹，竟然看出一连串的好事来。
不仅有两个周免费饭吃，还能为自己的孩子谋一条全新出路，不求多了，哪怕有对方一成本事，也够自家傻小子一生享用的，说不得又是一堆恭维之言。
当然了，这仅限于家中有合适丁口的，至于那些家里只有女儿，甚至老光棍的，只能长吁短叹命运不济，将恨意发泄到了羊肉上，既然没办法捞取更大好处，只能捞现成的。
肉捞完了，各种食材往老汤中一放，吊锅肉就变成了吊锅菜，一样让那些食客吃的满嘴流油，大呼过瘾，荤腥搭配，竟然比先前的纯羊肉还要美味。
这些食客充分展现了自己在吃着方面的深厚功力，一直吃到日落西山，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一个个都是扶着墙出去的。
经过这件事后，肖恩的医疗所终于开张营业，在那些食客不遗余力的宣传下，开始有三三两两沾亲带故的病人找上门来。
其中以安迪斯人和安迪斯人混血为主，先前已经说过了圣以太教会的大门是不对安迪斯人开放的，混血儿更是他们唾弃的对象，认为他们是不洁之体，更别说是免费帮他们治疗，就算给再多的布施也不成。
这些人通常求医无门，听说有一间安迪斯人开的医疗所，不管水平如何，先过来看看再说，没想到竟然收获到意外惊喜。
骨折、重大外伤这样患者终归少数，大部分都是小病小灾，肖恩在这方面已经拥有丰富经验，掌握着数种行之有效的草药方，药到病除不敢说，治愈率还是相当高的。
另一个让肖恩饱受赞誉的原因是，肖恩收取医疗费的方式十分变通，既可以付现金，也可以用物品抵消医疗费用，以各种常见草药为主，只要费点功夫，在野外都能寻到。
根据采集难度不同，数量也有所差异，若是价格高昂的，医疗所反而会倒找钱，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最廉价的便是劳动力，只要能用劳动支付的，即便是那些身无分文的，也不会觉得昂贵。
仅用了短短两周，肖恩的医疗所又多了一项新业务收购草药。
因为这项业务过于火爆，不得不在食馆旁边开了一家草药收购铺，零钱不足的时候，甚至不得不用食馆的饭食抵账。
但是这种买卖仅做了一周，便没法继续往下做了，因为卖草药的人太多，远远超过了肖恩自用，资金链出问题不说，后院各种药草也是堆积如山。
不乏一些上了年头补血补气的好东西，一开始肖恩见了还会激动一下，可是当像秋天中的大白菜，一麻袋一麻袋的往这边送的时候，就麻木了。
永夜军团已经准备通过契布曼这种中间商人与曼育军领展开了成品药交易，一旦他们验证完效果后，其中的火爆程度可以预见。
从长远来看，用白菜价购入大量原材料并不亏，永夜军团控制的人手已经多达十万，但是他们要白手起家，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就算再多数倍，人手也不够用的，采药这种没水准的活，完全可以分解出来，他们只需加工便可以。
可问题那是数月乃至半年后的事，将这些草药运往永夜军团地盘，也是费时费力的事情，至于调集人手直接在索罗城中加工的事情，肖恩连考虑都没考虑。
在很久以前，肖恩就已经学会了一道理，在这个法律蛮荒世界，任何暴力产业，必须拥有足够的武力作为后盾。
曼育军领现在之所以与他们展开贸易，是因为永夜军团存在，让他们没有办法在安迪斯山脉中来去自如，否则的话，他们拿出来的好东西越多，他们的屠刀伸过来的越快。
肖恩在这里进行药品加工，等于是将自己的产业暴露在强盗的屠刀下，当利益足够，曼育军领的最高统治者费伦公爵就是最大那个的强盗。
草药收购铺只能临时关闭，恢复到充当医药费的层面，维持自给自足，这还为肖恩招来了一定负面影响，毕竟有一些人闻讯收集了不少草药，现在求卖无门，只能充当畜生饲料。
为此肖恩只能以原先半价将这些草药收下，让他们的资金链变的更加紧张，好在肖恩背后有一个巨大团体支撑着，还有一定迂回空间。
经过这一闹，肖恩和他医疗所的名声彻底传扬出去，前来就诊的人络绎不绝。
没办法，肖恩只能一封山鹰传书，紧急调来了三名永夜军医，外带十几名有一定医理基础的学徒。
他是来搞研究的，行医只是顺带，而且像那名地痞一样的接骨手术，他一天只能做两例，再多，精神就支撑不住了。
不管怎么说，肖恩的医疗所终于步上了正轨，另一个好消息，他一开始瞄准的目标角斗士们，也已经开始了，不过目前处在预热状态，多数点到为止，并不惨烈，至于肖恩前世在影视作品中动不动处刑的角斗场面，并不多见。
那种场面出现的可能性只有三个。
一个是处刑角斗，一方是正规角斗士，一方是等待处刑的罪囚；
另一种则是无比盛大的角斗比赛，为了引燃气氛，在角斗士和观众情绪都比较极端的情况下出现；
第三种则是两个角斗士的奴隶主有仇，故意打击对手，不过这种情况多数出现在大型赛事上，私下中组织的角斗，有仇奴隶主可不会向一起撞。
毕竟大部分角斗士都是奴隶主圈养的私人财产，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在没有足够的利益面前，奴隶主轻易不会参加死亡角斗。
归其原因，利益作祟，若是有足够利益诱惑，那些奴隶主可不在乎角斗士死活。
肖恩按部就班的生活，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不对，应该是两个女人的出现，完全打乱，同时也搞清楚自己的母亲当初援助自己的粮食是从哪里搞来的。
“安吉贝娜费伦。”
“肖恩唐奥古斯丁。”
明明两人初次见面，不对，应该是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对方也是一个小萝莉，对方以为他不记得了，实际上他记得一清二楚。
将与印象中的小萝莉联系起来，肖恩只用了短短数秒，因为对方的变化着实不大，只是比原先放大了数倍，小小脸蛋上依旧带着婴儿肥，肌肤晶莹剔透的像水晶，柔柔弱弱的如同一朵易碎的水晶花。
若是肖恩没记错的话，对方应该比自己大三岁，今年应该十八了，却长的如同十三四岁，站在人高马大的肖恩面前，显的更加瘦小。
“十分抱歉，收到艾琳娜姨妈的信函后，我应该第一时间来见你的，只是我前往小亚细亚平原会来自一名王都的朋友了，现在才赶回来，最近一段时间没什么麻烦吧？”
安吉贝娜透着一股子天生熟络，在某一方面她倒是与肖恩十分相似，都是年幼的身体中装了一个成熟灵魂。
唯一不同是，一个是活了两世，一个是由于身体发育速度与智慧发育速度不成正比形成的。
“托阿尔维利亚侍卫长的福，一切顺利。”
肖恩冲着安吉贝娜身后的女侍卫长点点头，他们倒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无论现在的店面，还是食馆中购进的粮食，都是通过这位有着逆天长腿的女侍卫长进行的。
要不是对方的关系，肖恩想要在这座陌生城市站稳脚跟，还要费一番功夫。
“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自从自我介绍完之后，安吉贝娜就围着肖恩直打转，将他盯的浑身不自在。
“一个头，两只手，两只胳膊，唔，除了个子高点，长得不算丑外，没有什么特殊的？”安吉贝娜念念叨叨的，“没有艾琳娜姨妈说的那么神奇。”
“……”
肖恩一头黑线，发现自己错了，对方刚刚表现出来的成熟根本就是一种伪装，现在暴露出来的才是她的本质。
心中一阵吐槽，品头论足不要当着当事人的面好不好，而且那是我母亲，自个母亲不夸自己的儿子好，还能埋汰自己的儿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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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逗比相聚欢乐多
“有一点艾琳娜姨妈说的没错。”
“哪一点？”
“明明岁数不大，却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一点年轻人的活力都没有。”
“我认为年轻人老成一点是好事，能够避免犯很多不必要的错误。”
“但也会少了很多乐趣。”
“或许我前世见过的乐趣太多了，所以，这一世的乐趣并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你真的从小开启宿慧？你的前世是什么样子？”
“这好像属于我的个人**，而且我们两个还没有那么熟，安吉贝娜小姐，你觉得问这个问题合适吗？”
“小气鬼！不想说就不想说，扯这么一堆理由做什么？不熟，谁说不熟，我连你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知道。”
“不好意思，这个真没有过，就算是有，也是我母亲杜撰的。”
“嘿嘿，被我捉到了，你竟然背后诋毁艾琳娜姨妈，小心我到姨妈的面前告你。”
“请便，我正想问问母亲，为什么要背后诋毁儿子。”
“哎，艾琳娜姨妈真可怜，竟然有这么一个不服管教的不孝子。”
“喂，你这算什么逻辑？什么叫不孝子？不服自己母亲的编排，也叫不孝？”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这么说我丢的那些书稿都被我母亲拿给了你？你还看了些什么？”
“我看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哦，嘿嘿，包括你的私人日记，不要惹我哦，我可是知道你的很多小秘密的。”
“没见过胳膊肘这么往外拐的母亲，究竟你是她亲生闺女？还是我是她亲生儿子？你想拿那个威胁我，就打错主意了，我自凡是写下来的东西，都是给人看的，不属于秘密，真正的秘密都在这里。”
“亲疏不在血缘，而在性格，像我长得这么可爱，性格这么好的人，当然要比你这种整天扳着脸的受人喜欢。”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自恋啊？这是一种病，得治！”
“自恋？有吗？有吗？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嫉妒吗？”
“嫉妒？我嫉妒你？开什么玩笑？我会嫉妒一个明明成年了，还装嫩卖萌的腹黑家伙？”
“你说谁装嫩？你说谁腹黑？信不信我咬你！”
“来啊，怕你的是小狗，哎呀，你真咬啊，松口，松口，你再不松口，我可就不客气了，哎吆，你属狗的，下嘴这么狠。”
“嘿嘿，怕了吧！你要是再敢说我，我还咬你！”
“算了，算了，怕你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古人诚不欺我。”
“什么意思？刚刚你说的这段话很有意境？从哪里来的？古安迪斯帝国语？还是精灵语？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嘿，不要以为我听不懂，就不知道你是在骂我，不过你用我听不懂的话骂我，和你自己在日记中所说的阿q精神有什么区别？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真丢人。”
“我觉得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了。”
“我觉得我跟你很有共同语言啊，不要这么小气，不就是咬了你一口，实在不行，我让你咬回来还不成？咬吧，你下口可要轻一点，要是咬疼了，我可会哭的。”
“一边去，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长不大的小孩，幼不幼稚？”
“这叫童心未泯，和岁数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喜欢一副老成模样，小心未老先衰，童心是让女人保持年轻的最佳方法？”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歪理？只听过童心让人不成熟，没听说过让人保持年轻的。”
“艾琳娜姨妈说的，有本事你去找姨妈反驳去！”
“少拿我母亲来压我，就算她本人在这里，我也会这么说，更何况我母亲不会说这么不经大脑的话，要不要改天当面对质一下？是不是某人在往她身上推责任？”
“怎么会呢？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对了，你的中级算学和中级化学考证翻译出来了没有？这两套书你是考证翻译的哪套资料？无论是古安迪斯帝国还是精灵帝国的传承典籍，我都翻遍了，怎么没有发现关于这两套书的任何记载？”
“你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我翻译的无字天书成不成？我是超级天才，这是我自己整理撰写的成不成？”
“哦！”
“哦什么哦？”
“哦就是哦！”
“我说为什么哦？”
“你哪来的这么多为什么？我想哦就哦呗？”
“你这人真是小心眼。”
“心眼小怎么了？心眼小是一种美德！哼，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你的宿慧带给你的，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这年头，开启宿慧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圣以太教廷中还有得到神启的呢，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会开启宿慧，到时候也不告诉。”
“是啊，是啊，下辈子说不定有希望。”
“嘿，不要瞧不起人，谁也没说宿慧必须在婴儿时期开启，万事皆有可能嘛！你还没告诉我你的中级算学和中级化学有没有搞出来？这套理论对研究炼金术很有帮助，我现在的一项研究出现了瓶颈，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帮助。”
“谁说还有中级算学和中级化学了？我可从没说过！”
“少糊弄人，没有中级算学和中级化学，你干什么在名字前面加上初级这个形容词？直接用算学和化学不就成了？而且凭借前面的知识，我自己都能推导出一部分来，怎么可能没后续？”
“就算是有后续，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嘿嘿，小气鬼，也不白看你的东西，你的初级算学和初级化学中，能用实验验证的，我都挨着验证了一遍，虽然里面有不少好东西，同样也有一些臆测出来的错误理论和落伍东西，喏，这是我做的实验笔记，你自己可以对照看一下，里面可有不少我的心得和心血，换你的中级算学和中级化学不亏吧？我可是带着批判的眼光看的。”
“先验货。”
“成，你还能跑了不成！”
“这次没吹牛，你还真的挨条验证了？成，等我看完再说。”
“哎哎，你答应我给我的东西呢？”
“你刚刚不是已经说了，我还能跑了不成？既然初级中很多东西被推翻了，那么中级中必然存在更多问题，等我重新修改后，自然会给你。”
“什么时候给？”
“有生之年肯定会给你。”
“你怎么不说下辈子给我？”
“你若是想的话，可以啊！”
“想得美，我不管对错，我现在就要看，说不定还可以帮你验证出其他错误，你到时候一块修改不就成了。”
“这个主意不错。”
“那还等什么？拿来！”
“着什么急，我又不可能随身带着那种东西，等我派人送来。”
“一定要快，我的试验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还有姨妈信中说的让你带给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少装傻充愣，就是那种可以活化血管、驱除寒气的，辣果粉。”
“你说它啊，这是刚得到的一种食材，母亲还没来得及深入研究，你确定会对你的病情有帮助？”
“艾琳娜姨妈已经为我治了十几年，什么情况她最清楚不过，她说有用的，肯定有用，她还在信中说，你知道如何使用，那就拜托你了。”
“什么叫我会使用？这本来就是调味剂，无论调成酱沾着吃，还是放入汤菜中，都可以的，多点少点都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顶多肠胃克化不了。”
“可是艾琳娜姨妈说你做出来的菜更好吃，强烈推荐我尝试一下。”
“有时候真怀疑我是不是亲生的，有这么卖儿子的母亲吗？”
“嘿嘿，这说明我的人缘比较好呗，已经不止一次听姨妈夸你的厨艺了，我们可是特意空着腹来的，你总不能看着两个美女在这里挨饿吧？听说你用术火做出来的烤肉最为独特，要不今天来点这个？”
“今天不行，我刚刚给一名病患接完骨，精气神消耗了大半，没有办法动用过多术法力量，烤不出几块来，你总不会想吃个不上不下吧？”
“那就随便搞点吧！我已经闻到浓郁肉香，做的什么好吃的？”
“应该是熬的短尾黄羊全汤。”
“短尾黄羊全汤？那个能吃？不是号称除了野狼肉外，曼育军领最难吃的肉吗？”
“难吃不难吃，要看是从谁手中做出来的。”
“哎呀，这么自信，那一定要尝尝。”
“稍后。”
安吉贝娜对肖恩展现出来的了解程度，让肖恩感到惊讶，同时也对自己母亲艾琳娜女士给予对方的那种信任感到惊讶，毕竟对方的名字后面还挂着费伦姓氏，看来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两人虽然只是初见，但是很快便熟络的如同多年好友，与其聊天，肖恩有种与前世损友聊天打屁的错觉。
归其原因，安吉贝娜在一定程度也是受肖恩影响过的，虽然这种影响是间接的，但这让两人思维拉近了不少。
安吉贝娜与在肖恩身边长大的孤儿又有所不同，虽然他们的思维更同步，但是肖恩属于他们的半个恩人，天生带着一股子崇拜感，绝对不会像安吉贝娜这么随意说话，小小年纪便会模仿肖恩，一个个一本正经的。
最重要的是，两人还有一个相似点两人都是术士，都是拥有烙印，从小便觉醒的术士。
这是肖恩除了母亲外，见到的第一位自己的同类。
第八十五章 术士的历史
有所不同的是，两人最擅长的操控元素有所不同，肖恩是火，安吉贝娜则是水。
肖恩从安吉贝娜那里了解到了更多关于术法秘闻，这些最基础东西本来是由他的母亲兼导师艾琳娜女士告诉他的，也不知道是因为粗枝大叶的认为肖恩应该知道了，还是单纯的认为不重要，忽略了。
阿沙恩大陆上有两个半公开的术士组织，盘踞在双子岛以及西海的女巫密会和寂静森林一线的银色联邦术士联盟，这两个组织均拥有比拜伦联盟还要悠久的历史，他们的跟脚可以追溯到古安迪斯帝国。
古安迪斯帝国中期，女巫密会就已经开始活动，不过那个时候，她只是一个松散的地方小组织，一些拥有术法能力的女性自发聚集起来，进行交流学习形成的，这是由于当初的社会风气造成的。
在古安迪斯帝国中，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地位十分低下，哪怕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女巫也不成，除了少数天赋卓绝的女巫会被安迪斯皇室术士团录取外，大部分中下女巫游离在权利和组织之外。
古安迪斯帝国后期，疯王领导的安迪斯皇家术士团陷入了历史最疯狂状态，为了各种术法的研究，不计成本，横征暴敛，血腥试验，造成了内部分裂，一分为三。
一部分依旧秉持着安迪斯皇家术士团理念的术士们，自称七使徒，数百年如一日的以复兴古安迪斯帝国为己任，一开始还和女巫密会和银色联邦术士联盟一样，属于半公开组织。
随着拜伦联盟和圣以太教廷不遗余力打击，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秘密组织，用各种恐怖手段，时不时的向世人昭示自己的存在。
上一次七使徒公开露面，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与以往一样，那一次露面同样做了一件惊天动地大事，直接影响整个阿沙恩大陆历史进程那就是赫赫有名的艾森豪威尔兰斯洛特遇刺身亡事件。
这位号称兰斯洛特王室中兴之主，最有可能完成祖辈没有完成事业，将拜伦联盟变成拜伦帝国，实现真正一统，而七使徒的刺客终结了这一切。
让这位雄主在自己的黄金年龄，便死在了床榻上，换上了体弱多病的小王子登基，让兰斯洛特王室的中兴之路戛然而止，经过摄政王之乱，不进反退，兰斯洛特王室对拜伦联盟的控制进一步衰落。
还有一部分不赞同安迪斯皇家术士团主流想法的和平主义术士分裂了出来，组成了一个新的术士团，他们就是银色联邦术士联盟的前身。
刚刚分裂出来的时候，他们自然要受到疯王和他的支持者的疯狂追杀，他们就像过街老鼠，在古安迪斯帝国根本没有立足之地，无奈之下，他们加入了反抗帝国暴政的大军，与当时还是不起眼小家族的拜伦联盟的几个公爵贵族交往甚密。
即便是现在也是如此，这些大家族中的大学士基本上都是来自银色联邦，相比起术士名头，银色联邦作为知识之城的名头更为响亮，据说这里拥有阿沙恩大陆最大图书馆，收集了无数孤本，拥有最多的大学士和识字群体。
在那座城市，据说就算是路边小贩，也说不定是学识非常的人，那里是所有向往知识的人的天堂。
还有一部分曾经属于安迪斯皇家术士团的女术士受刚刚复兴的女权主义影响，既没有选择加入重组后的七使徒，也没加入另起炉灶的银色联邦术士联盟，而是选择加入了当时还自称为姐妹同盟的女巫密会。
在她们的一力主导下，才有了女巫密会现在的模样。
虽然理念、行事风格等各方面存在巨大差异，但是在同一件事上，女巫密会做出了与银色联邦术士联盟相同的选择，那就是加入反抗军，推翻古安迪斯帝国的暴政。
正是当初他们的选择，构成了现在的阿沙恩大陆格局，拜伦联盟很多政策的后面，都有着这两个组织的身影。
在术法力量研究方面，女巫密会和银色联邦的术士联盟绝对是权威性的，由于一脉相承的原因，他们对于力量划分基本差不多。
除了觉醒、凝练、操纵、密语、掌控这五个力量掌控程度阶层外，根据术法力量擅长操控的能力划分出了六大属性风、土、水、火、光、暗。
正是术法力量展现出来的不同表现，才会让无数术士坚定相信元素的存在，并且将其归结为术法力量的根基，肖恩对这一套理论并不怎么赞同，却也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在这一方面，他只是一个刚刚入行的学徒。
还有一个事实在那里摆着，自己术法力量为什么擅长操控火，而不是水或者土或者风？
肖恩自己的那套人体磁场的猜测，在这一方面很难做到自圆其说，反而不如流传甚广的元素说。
肖恩只能将前世带来的那种刨根寻源的习惯，暂时压在心底，像阿沙恩大陆的大部分术士一样，讲究实用性，好用就行，根源无关紧要，等自己对于术法力量掌控更进一层，说不定有资格探索这个问题。
肖恩对术法力量对人体带来的副作用，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比如擅长不同元素的力量，通常会对一个人的性格造成不同程度的影响。
擅长操控火的，性格通常冲动易怒。
擅长操控暗的，性格通常十分阴沉。
擅长操控光的，性格通常比较开朗阳光。
肖恩自己也深有体会，他体内的激素稍微受点刺激，就容易分泌过高，哪怕是拥有一个完全成熟的灵魂，也没办法完全掌控自己的言行，做出一些比较热血过激的举动，若是将自己的灵魂和学识限制到身体相同岁数，自己做出再过激再冲动的事情，他都不感觉意外。
还有一种比较小众的副作用，那就是像肖恩和安吉贝娜这种很小岁数就觉醒了的人，他们的术法天赋相当高，通常都会凝聚出本源烙印，只要他们能够活下来，迈入术法力量巅峰，只是时间问题。
没错，就是活下来。
因为这种人的夭折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小孩耍剑，容易伤了自己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术法力量带来的副作用。
由于自身术法力量对本源元素的天生亲和性，容易造成本源元素在身体中的大量郁结，从而对身体机能产生影响，诱发身体疾病。
安吉贝娜便是其中典型，体内湿寒气过重，导致心脏功能衰竭，幸亏艾琳娜女士从小帮她疏导血管，驱除寒气，才没有让她心脏彻底停摆。
饶是如此，她的发育速度也受到了极大影响，比普通人慢了好几年。
安吉贝娜的病情现在只能说是控制住，心肺重要器官中的寒气被疏导出来，不像以前那样，等若体内装着一颗颗定时炸弹，随时会让她的身体机能停摆。
想要根除那是妄想，除非将她的术法能力废除了，这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就现有的术法研究外，术法能力掌控是不可逆的。
没有就是没有，就算你想尽办法，也不一定能获得。
但是一旦掌控了，想要甩脱也是不可能的。
就连力量的大小都不完全归人掌控，一些天赋不好的，就算终其一生，也只能拿自己的术法力量变变魔术，糊弄糊弄普通人；
有些天赋异禀的，就算不刻意修炼，随着岁数增长，能够操控术法力量也会水涨船高，安吉贝娜明显属于后者。
术法力量从来不是一种公平力量，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很有可能也不是。
很多时候与努力程度无关，只与天赋有关，这种差异就像狮子与羚羊，外表虽然相同，里面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物种。
也正是这种不公平，导致了大部分普通人对术法力量的嫉妒，再加上不了解，从而产生恐惧。
在很多地方，术法力量被认为是邪恶的化身，很多刚刚觉醒的术士被送上火刑架，活生生烧死。
还有一些刚觉醒力量便十分强大的术士，不甘受死，必然会采取一些极端手段，造成很多流血冲突。
再加上一些突然觉醒后，没有人引导的野术士，用自己的力量为非作歹，进一步败坏术士们的名头在遽然获得强大力量之后，很多人心态都会容易失衡，这绝不仅仅局限于术士。
除了术士自身原因外，还有圣以太教廷因为信仰和利益在背后推波助澜。
认为所有术士都是古安迪斯帝国余孽，是动乱祸患之源，应该被全部清除净化，将为数不少的没组织野术士送上了火刑架，与女巫密会和银色联邦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
安吉贝娜身体中的寒气依旧过重，最明显表现畏寒畏冷。
正常情况下，身体温度比常人要低三四度都不止，哪怕是在烧着熊熊壁炉，温暖如春的室内，依旧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小脸，一身白色裘衣，毛茸茸圆滚滚的，就像一只小号白熊。
肖恩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副作用，只是体内过多的火气，被他从小保持的高强度运动给排出体外，身体状况与安吉贝娜恰巧相反，总是比常人高三四度，别人高烧到四十度，都有要命的可能，在他这里却属于正常现象。
所以说，正常人和术士已经算是两种物种。
第八十六章 先入为主性错误
“唔，确实是短尾黄羊，虽然味道很淡，里面还有属于它的独有腥膻，没想到将大部分腥膻味去掉后，味道会变得如此独特，里面除了常规香料味外，还有一股独特木头清香，应该是黑松，你是用黑松木去腥的？”
安吉贝娜仅仅尝了数口，竟然一口道破了肖恩引以为傲的短尾黄羊汤的最大玄妙。
这让肖恩为之一惊，没想到对方也是同道中人，不得不竖着大拇指道：“厉害，你是第一个通过品尝就知道配方的人。”
“那是。”安吉贝娜毫不自谦，“炼金术我可是得到姨妈的真传，她的炼金心得中的草药部分，都是我帮忙整理的，不要忘了，我的术法能力可是水，凡是融入水中的，我可以轻易的分辨出来。”
“真的？”肖恩眉头一挑，顿时涌起了浓厚兴趣，若是对方的能力是真的话，与自己的术火能力一搭配，简直就是煎制各种草药的最佳组合。
因为草药对火候的要求可是相当高的。
温度高了容易破坏草药中的有效成分，温度低了，又不会激发药效，让他们进行有效的融合。
掌控火焰大小对肖恩来说易如反掌，可是用什么样的温度却是一个难题。
以前解决这种方法的方式只有一个，反复试验，挑出药效最大的那种。
这种笨办法失败的次数远远大于成功次数，有的时候无限接近成功了，因为一点点偏差和运气，就彻底失败。
而且挑出来的药效最大，只是相对于所有的试验品来说，很难说药效最佳，说不定你激发出来的药效只有药草实际药效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也说不定。
肖恩眼前一亮，急忙追问道：“母亲给你治病期间，你是不是经常帮助母亲做炼金实验？”
“当然。”安吉贝娜理所当然的道，“艾琳娜姨妈的很多连炼金试验都是为了帮我寻找根治药剂，我当然有义务协助。”
“难怪！”肖恩恍然大悟。
难怪自己的母亲炼金试验成功率如此之高，原本他还只是单纯归结为对方运气好，每次都误打误撞的碰到最佳比例。
感情并非如此，而是背后还站着一位特殊帮手，也难怪自己的母亲拿对方当宝贝一样，换成自己，也要拿对方当宝贝啊。
“好辣！好吃！感觉有一股热流在自己体内涌动，好美妙的感觉。”
安吉贝娜幸福的双眼都眯了起来，水晶一样洁白剔透的小脸一片赤红，洁白额头和小巧鼻尖布满细密汗珠，就像开了锅一样，头顶呼呼直冒白气。
“有这么夸张？我没放多少辣果粉啊？现在顶多算是微辣吧？难道自己不小心放多了？”
安吉贝娜的夸张情形，让肖恩目瞪口呆，辣果粉他没少吃，就算是对血管有刺激作用，能用来发汗，却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用勺子盛了点汤，尝了尝，剂量用的没错，因为怕对方初次不适应，特意少放的。
至于两人在同一个碗中盛食，两个当事人都没怎么在意，十分自然随意，就像多年老友一样。
反倒是安吉贝娜的侍卫长阿尔维利亚对肖恩怒目而视，显然对肖恩这种逾越的行为十分不满，若是目光是剑的话，肖恩早就千疮百孔。
“还是艾琳娜姨妈对我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我留着，就算是姨妈耗费术法力量，刚刚给我疏导完，也没有这么通体通泰过！”
吃到最后，安吉贝娜连自己厚厚的皮裘都脱了，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一样，热气腾腾，不光小脸红扑扑的，自凡是裸露的地方，都呈现玫红色，相信衣服下面，也是相同情形，就像一只煮熟大虾。
“你好像感谢错人了，这个辣果粉是我费时费力搞到手的。”
肖恩不是想邀功，而是对两个女人亲密关系，直接忽视自己感到不满。
安吉贝娜的回怼让肖恩哑口无言，“要不是艾琳娜姨妈，我能吃到这东西吗？刚刚我问你要的时候，你好像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母亲给你信中内容而已。”
肖恩绝不承认要不是安吉贝娜主动提起，他会将这些辣果粉没下，自己食用，毕竟自己先前艾琳娜女士压榨的太狠，他手中的私货屈指可数。
是不是所有的术士都是研究狂人，肖恩不知道，但是自己肯定有往这方面转变的迹象，看到反常的现象，总想研究研究。
安吉贝娜对辣果粉的这种反常反应便引起了他浓厚的研究兴趣，而安吉贝娜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研究对象，因为对方也是一名术士，一名拥有术法烙印的术士，肖恩的火焰烙印有的能力，对方都有。
安吉贝娜寒水烙印能量具现化后，是一团散发着森森寒气的水汽，外表没有什么创意，是最大路货的魔法书，不过流水形成的独特水花和娟秀小字，展现出主人少女一面。
这种身体细微变化，就算是术法烙印也无法实时监控到，肖恩少不得要用自己的术法力量进行检查。
对于这一点，安吉贝娜比他纯熟多了，主动压制自身术法力量，将肖恩的术法力量引入体内，以前艾琳娜女士给她驱除寒气的时候，没少这么做。
这个过程中，两人少不得又得有肢体接触，对此安吉贝娜落落大方，她的侍卫长一副要吃了肖恩的神情，右手已经按在佩剑上，若是肖恩稍有不轨，将会拔剑相向。
肖恩这一探查不要紧，结果大吃一惊。
他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先入为主的惯性思维，有一些东西想当然了，不仅仅是辣果粉，还有对术法力量的认知。
肖恩以前接触的术士同类太少了，潜意识的以为所有的术士都和自己一样，完全忽视了术法力量分类对身体造成的不同程度影响。
与自己如同大江一样奔涌不休的血管相比，安吉贝娜的血管明显要纤细不少，血流涌动速度别说是比自己，就算是比平常人都要缓慢。
无形无质的术法力量在她的血管和身体内部都要凝聚成型了。
造成这种现象的可能性有两个。
一个是安吉贝娜不像自己一样，从小就开始坚持训练，已经将自己的**强度锤炼到怪物雏形，并向着怪物阶段迈进，加上术法力量的强化，他的血管自然要比常人强壮许多。
不是安吉贝娜不想像肖恩一样，利用术法烙印的实时监控来训练自己，而是身体条件不允许，在两个月之前，稍微剧烈的运动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即便是现在，她也只能维持中强度的恢复训练，太过剧烈的，身体依旧没办法负荷，这让她与肖恩前世所了解的术士差不多，只能将自己的精力投注到炼金术等这样的知识方面。
用她自己的话说，市面上能够找到的书籍，她都已经看遍了，很多理论知识绝对甩肖恩八条街。
另一方面则是术法力量特性造成的，水属于寒性，惰性远远要比火的高。
若是一开始就进入良性循环，或者岁数大一点觉醒，情况可能还好些，安吉贝娜自我觉醒将近一年，才被她的老师发现，体内寒气早就淤积到一种恐怖程度，要是再晚一年半载，安吉贝娜就要步上大部分婴幼儿期间觉醒术士的后尘夭折。
水属性身体的人是这种状况，风、土、光、暗属性的人，又分别是一种怎样情形？
有一点可以确定，绝对与肖恩和安吉贝娜的情况有所不同。
辣果粉进入安吉贝娜体内，自然要比肖恩食用效果强烈得多。
安吉贝娜血管就像平静水流中注入了一股活水，整个都被带动的涌动了起来，也就是说，真正让安吉贝娜产生这么强烈生理反应的，是她自身的术法力量，并不是辣果粉。
它只是一个引子，一个媒介，激发了死气沉沉的术法力量媒介，这股力量在她的身体中淤积了十多年，力量何等恐怖，稍微有一点异动，便会让安吉贝娜的整个身体都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她病根都被撼动，自然会出现通体通泰的感觉。
艾琳娜女士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不然的话，她也不会特意叮嘱肖恩带辣果粉给安吉贝娜。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肖恩，八成忘记了，要么就是她认为这种常识性的东西，理所当然的认为肖恩知道。
另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就是辣果粉，由于前世辣椒的原因，肖恩潜意识中，总把辣果粉当成辣椒，认为这只是一种调味品，里面的辣素对血管产生的刺激作用，或许对术法力量有一定帮助。
却忘记了，两者除了拥有辣素外，连物种都不相同，作用怎么可能相同呢？
其在安吉贝娜的身体中起到媒介作用的，绝不仅仅是辣素，应该还有其他独特物质。
别看仅仅是起到媒介的作用，但是这个发现的价值绝对不可限量的，对于其他属性的术士效果怎么样不知道，但是对水属性术士的吸引力绝对是致命的。
安吉贝娜面对的困扰，其他水属性术士必然也会有，只是轻重有所不同而已。
看来自己必须调整一下辣果树的定位，不能再像原先想的那样当成普通的调味品推广，短时间内必须当成战略性物资储备，或许能为自己换取不菲的利益，相信无论女巫密会还是银色联邦的术士们，对它都会十分感兴趣。
第八十七章 收尸人
肖恩并不准备卖原材料，那种生意太低端，成品商品打包销售才是他的真正追求，这就要看自己的母亲给不给力，能不能搞出高端东西来了。
即便是辣果粉的价值在肖恩心中翻了是好几倍，他依旧没有插手的打算，而是更加坚定了支持艾琳娜女士研究的决心，毕竟她已经给安吉贝娜治了十几年病，对她的病情更了解，研究起来更有方向。
自此之后，肖恩这边多了两名食客。
一到饭点，便准时出现在他的医疗所，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开了一家食馆，否则光是做饭就会占用他大量时间，安吉贝娜的饭量还好应付，随着术法力量进入活跃期，自身运动量可以放宽，食量有所增加，却也相对有限，顶多就是一成年男人饭量。
但是侍卫长阿尔维利亚就不一样了，别看她高挑纤细模样，实际上一名正儿八经的大骑士，而且非常资深的那种，其训练变态程度，连肖恩都自叹弗如，饭量自然也相当吓人。
她可以用半个小时，将一只一岁口的短尾黄羊连肉带汤，吞进半点不凸起的肚子中，并且整个过程都保持着一种堪称优雅的进食姿态。
最让肖恩诟病的是，她们吃饭不给钱，食馆现在盈利勉强维持他们三人吃喝。
安吉贝娜在这里蹭吃蹭喝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像先前波特郎那种打秋风的地痞流氓，别说上门闹事，就算周围两条街都见不到他们的踪影。
哪怕安吉贝娜的母亲是一名安迪斯人女奴，是费伦家族中最不受待见的一位，但那只是在费伦家族内部而言，至于小说中那种落难公主，街头乞丐都可以随意羞辱的情节，根本就不会出现。
公主就是公主，除非是家道中落，否则她走到哪里都是公主，胆敢当面戏弄羞辱的结果之后一个，被侍卫长阿尔维利亚当场斩杀是最轻的，更有可能会殃及自己的家人乃至家族，因为公主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整个家族，她的姓氏绝不容许任何的亵渎和玷污。
安吉贝娜到来的第二个好处，给那些高傲的曼育人一个台阶下，你看费伦家族的那位病公主整天在那里出没，要么就是那个产业中有她的份额，要么就是那里的医师有真才实学，不管出于哪个原因，他们都可以心安理得的到这里吃饭就医。
安吉贝娜吸引来的可不仅仅是那些普通曼育人，还包括以前连正眼看医疗所和食馆都不正眼看的勋爵贵族们，尤其是那些年轻气盛的公子哥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就像一只只求偶小公鸡，试图将自己最英俊、最潇洒的一面展现出来，
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吸引安吉贝娜的注意力，至于他们究竟是出于安吉贝娜的美貌，还是对费伦家族的继承权，已经无关紧要。
现在肖恩的医疗所前，每天都要上演一场以上的决斗戏码，与以往决斗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不仅要胜利，还要让自己负伤的情况下胜利，这样不仅可以享受胜利荣耀，还能在医疗所中享受安吉贝娜爱的包扎。
没错，安吉贝娜不仅在肖恩这里蹭吃蹭喝，大部分时间也泡在这里，给肖恩当学徒，她对医术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
对此肖恩十分理解，因为他也有过相同经历，在生死边缘打过转的人，都会对死亡产生畏惧，从而对医术产生兴趣，这种例子并不少见。
肖恩是如此，安吉贝娜如此，当初为了研究疫病不惜舍身的查尔斯也如此，病愈后的大骑士阿杰尔一众，虽然有点迫于无奈，同样也选择了献身医学。
安吉贝娜不仅拥有不错的医学天赋，她的水属性术法力量天生比肖恩的火属性更适合医疗。
肖恩的术法力量更为狂暴，进入别人身体中，稍微不慎就会产生伤害。
安吉贝娜的则不然，只要控制好力度，便会产生水一样的滋养效果，不仅对伤口痊愈有促进作用，还有种温凉的舒适感，与肖恩的灼烧感完全相反。
现在在医疗所中，安吉贝娜的受欢迎程度远在肖恩之上，这让肖恩禁不住感叹，无论到了哪里，看脸时代的本质不会变，他的术法力量固然不是很舒服，但是在接骨方面要甩安吉贝娜八条街。
他可是有着无数次练习的，力道控制方面也不是安吉贝娜所能比拟的，可偏偏那些病人宁可多遭罪，也要主动找安吉贝娜，让她拿自己练手，肖恩徒呼奈何。
对于那些贵族公子哥，肖恩可是半点不客气，各种费用十分高昂，这种送上门的肥猪不杀白不杀。
……
遗忘巷道。
就如它的名字，它是索罗城努力要遗忘的存在，位于城中最偏僻、最差劲的位置，所有的污水都要从这里汇聚，然后融入几十里外，濒临枯竭的雅各布河。
这里无时无刻的散发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古怪味道，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总会产生一种窒息错觉，不过真正让人对这里畏如蛇蝎、敬而远之的，是因为这里居住的那群人，他们有一个共同职业收尸人。
自凡是有点规模的大城市，收尸人是一种必不缺少的职业，因为没有人愿意动那些不知道原因死在街头的人。
谁知道他们究竟是冻死的，还是饿死的，仰或是得病而死。
若是后者的话，动他们的尸体，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疫病可以通过接触传染，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的事情。
虽然圣以太教廷的教廷出于信仰和人道主义，会主动为一些无家可归的人收尸，不过他们会优先处理信奉教廷的人，对普通人只会涉及教堂周围几条街，再远教廷也无能为力。
人力有限是一方面，地方贵族也不喜欢他们将手伸的太长，收尸人应运而生，便是自然而然。
索罗城收尸人的规模比普通城市的明显要庞大，因为角斗士和奴隶贩卖两个行业的兴旺，将会造成更多没人收敛的尸体，那些奴隶主为了省事，通常会花一点点报酬，雇佣收尸人收敛尸体，是约定成俗的方式。
收尸人来源渠道主要有两种。
一种是自发从事这种职业的，这种人通常没有一技之长、无儿无女的鳏夫，通过收尸搜刮尸体上的财富，以及来自市政厅的微薄补贴维持生活，这种人实在匮乏的时候，市政厅则会指定一些罪囚，从事相应的工作，来换取减轻惩罚。
无论在哪个城市，收尸人都是最穷苦潦倒的那一类，若是不穷苦潦倒，他们也不会从事这份危险性十足的职业。
大发死人财，那根本就是扯淡，无家可归死在街头，等着他们去收尸的，身上又有多少油水可捞？
埋尸钱更是一个美丽谎言，人在快要饿死的时候，什么疯狂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又怎么可能会在自己身上留钱不花？
唯一有点油水的便是那些客死异乡的富商，不过这要冒着巨大风险，这样的人通常是得疫病而亡。
有些收尸人暴富了，却没有命享受这份钱，更多数时候，连这个机会都抢不到，当面临巨富诱惑的时候，很多穷困潦的人，会选择铤而走险。
至于市政厅的财政补贴，经过层层盘剥，落到他们手中，能够维持半饱就不错了，遇上灾年，市政厅更是会直接忘记他们的存在。
收尸人这一行通常不长寿，能干十年，都是稀罕存在。
老约翰在这一行绝对是老祖宗级别的存在，他已经从事收尸人将近二十年。
从一个驼背瘸腿的中年人，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背更驼腿更瘸的老年人，将近七十高龄，别说是收尸人中，就算是普通人中都算高寿的。
最近几年体力下降得厉害，老约翰已经很少亲自出去收尸，生活来源自其他收尸人的帮衬，毕竟认真算起来，整个遗忘巷道的收尸人，一半以上是他的徒子徒孙。
老约翰以前为人也算厚道大气，谁有困难，总会伸出援助之手，对自己手艺也从不藏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约翰已经成为收尸人这行业的首领，有什么事情，都愿意到他这里咨询意见。
以往都是别人主动找老约翰，鲜少老约翰主动叫人的，尤其是一叫一堆人，更是绝无仅有。
收尸人这个行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不熟悉，多数也能攀谈几句，交头接耳的询问一阵，没有一个知道老约翰今晚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很多人都是被临时叫过来的。
老约翰居住的房屋算的上老房屋了，格局算不上大，处处充斥着古朴破落气息。
唯一让人称道的，他的房屋足够整洁干净，空气中充斥的味道那是遗忘巷道自身特殊味道，房屋内部没有其他异味。
老约翰虽然是一名鳏夫，爱整洁却是出了名的，无论家里究竟有多贫穷，屋子中总是打扫的一尘不染，身上的衣服无论打多少补丁，但是浆洗的十分干净。
很多贵族都没有她在这一方面的讲究，因为这个习惯，他没少惹来嘲笑和讥讽，一个与奴隶一样低贱的收尸人，竟然有勋爵贵族一样的做派。
只是老约翰我行我素，这么多年下来，众人早就习惯了。
这些收尸人没有意识到，他们愿意往老约翰的家中凑合，就是因为这里足够的干净舒适，比在自己乱七八糟、臭气熏天的家中心情更舒畅。
第八十八章 匪夷所思的买卖
“老约翰，你究竟叫了多少人？再挤下去，你这破房就要挤出窟窿来了。”
“约翰老爹，你突然召集我们过来，究竟有什么重要事情？总要透个底给我们吧？这么蒙在鼓中，实在是让人难受。”
“咱们收尸人凑合到一起，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讨论怎么收尸呗！”
“收尸有什么好讨论的？在场哪个不是干了三年以上的老手，闭着眼都能收。”
“谁说的？收尸也要讲究个规矩，不是什么尸都能收的，总要讲究个地盘吧？若是随便乱收一气，岂不是坏了多年规矩。”
“你不就是想说一个月前，我收的那个外地流浪者的事吗？没错，我是从他身上小赚了一笔，可完全是凑巧，我只是从那里路过，顺便收了，并非有意抢你的活！再说，我不收，那些流浪者、乞讨者也会将他身上的东西扒了，等不到你找上门。因为这事，你针对我不是一次两次了，今天既然在老约翰这里，咱们就将话说清楚。”
“行，既然你都认了，那就好说了，那个流浪乞讨者可是在我负责的那几条街道死的，身上的埋尸钱应该有我一份，我也不贪心，你拿出一半来，这事算完了。”
“凭什么？活是我做的，你空口一句白话就要分一半去？那几条街道什么时候成为你私人的了？难不成我在那几条街道上捡个钱袋，也是你的不成？刚刚我已经说了，就算没有我，那个埋尸钱也落不到你的手中。”
“狡辩，纯属狡辩，你们倒是评评理，这事究竟怎么算？要是以后咱们都到处乱收，岂不是没有半点规矩，整个行业都乱套了！”
“咱们就是一群收尸的，什么时候开始像那些地痞流氓一样划地盘，什么时候又变成行业了？还真有脸说，就算真是行业，也是最低贱的那种。”
“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不就是几十个铜子的事情，至于闹得这么生分，坏了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值当的吗？”
“几十个铜子，你说的倒是轻飘飘，感情铜子不是从你兜里掏，这都够我忙活大半周的，再说我半点错没有，是他在这里无理取闹，以前我帮他收那些身无分文、疾病缠身的乞丐时，他怎么从来不说地盘的事情？若是所有的人都见钱眼开，岂不是更乱套。”
“胡说八道，先前我就跟你说过这个问题，你什么时候见我越线过？”
“你这人怎么不识好人心？算了，算了，你们两个接着争，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争出什么花样来？”
“都闭嘴。”老约翰重重顿了一下拐杖，满是老人斑的长脸阴沉的可以滴下水来，“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在客人面前争的不可开交，你们丢不丢人？自己人都不团结，难怪外人要称呼咱们食尸鬼，再这样下去，你们一个个真的要变成食尸鬼了。”
“可是，我们……”
“再说废话，就从我家中滚出去，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与我无关……咳咳……”老约翰捂着嘴一阵咳嗽，咳的如此厉害，好似要将心肺咳出来，整个人弓成虾米状。
这个时候众收尸人才发现，老约翰高大的身影后面还有一个人，只是此人身披一件旅行者连帽斗篷，身形瘦小，缩在黑暗墙角，不声不响，大部分人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突然冒出一个外人来，让这些收尸人一愣，大部分满脸警惕的望着对方，相对隔绝的环境和压抑的生活，让大部分收尸人变得孤僻乖张，就连同类之间的关系都算不上友善，更别说是陌生人。
排外已经快要成为他们的天性一部分，若非老约翰咳的太痛苦了，哪怕他德高望重，也会有很多收尸人跳出来质疑。
“诸位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陌生人显然对收尸人的习性颇为了解，主动将自己的帽兜掀开，露出了年轻面孔，同时轻拍老约翰的后背。
“老爹息怒，老爹息怒，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动怒，实在抱歉，来之前，没考虑到老爹身体状况，给老爹添麻烦了，否则的话，应该换一名医师前来的。”
“我以为是哪个大人物光临咱们这条食尸巷道，让老约翰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原来是艾勒*海曼，听说你最近跟了一个出手阔绰的新老板，很得赏识，家里顿顿都能闻到肉香，每天挤在你们家门口的小孩都好几十，就为了讨块骨头吃，讨口油汤喝，怎么？这是准备给兄弟们也来几块骨头啃啃？”
“知足吧！咱们这群食尸鬼，也就配啃骨头，难道你还想吃肉不成？就算你有钱，若是敢踏足人家的店铺，也会被乱棍子打出来，咱们就没吃人饭的资格。”
瘦小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生意火爆的食馆的年轻大堂经理艾勒*海曼，他岁数虽然不大，却在底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磨练出来，面对冷嘲热讽，神色不变，保持最完美微笑道：“这位先生还真没说错，艾勒这次上门来，还真是要为诸位送块肉吃，不仅能让诸位吃饱，还能吃好。”
“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谁知道你……哎吆……”
那名冷嘲热讽的最厉害的收尸人抱着自己的脚一阵哀嚎。
打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止住咳嗽的老约翰，拄着拐杖，喘着粗气道：“你们越混越回去了……天天怨天尤人，怪别人看不起你们，你们倒是对着河水照照，你们看得起自己了吗？咱们天天和尸体打交道不假，却没有必要将自己变成行尸走肉，心中除了龌龊心思就是龌龊心思，看谁都像居心叵测，你们倒是说说，你们除了这条烂命，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惦记的？”
这一番长篇大论，让老约翰又是一阵粗重喘息，在他如鹰一样的目光下，没有一个人敢搭话。
只有先前那名收尸人在低声呻吟，刚刚老约翰下手重不说，打的位置也很刁钻，正是小腿肉最少的地方，就算没有骨折骨裂，那种疼痛也够他三两天消受的。
很多收尸人第一次见好脾气的老约翰发这么大的火，情不自禁的端正了态度。
“若是信得过我老约翰，咱们就接着往下谈，若是信不过，那就各回各家，以后有什么损失，别怨我老约翰不仗义。”
老约翰紧接着又放了一句重话，让众收尸人面面相觑，这老约翰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往日像眼前这种见面吵上两句，为了几个铜子争得不可开交，那是常有的事。
穷打仗，打穷仗，越是贫穷越容易产生各种各样的矛盾冲突。
几个铜子看起来不多，可是涉及到一顿饱饭时，那就是大事了，争到老约翰这里，多数是想让对方帮忙评个理，主持一下公道。
老约翰通常扮演和事佬的角色，在中间和稀泥，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了事，虽然不见得有多公道，却也是一种解决事情的办法，像今天大动肝火，绝无仅有。
至于走出这个屋的收尸人，更是一个没有，包括起争执的那两位，以及挨了一拐杖的那位，因为他们知道一旦离开这个屋子，就代表自己被收尸人这个团体被孤立了。
对于一个本身就不被大众接受的团体来说，若是再被这个小团体孤立，那就真的成孤家寡人，离死不远了。
众收尸人反过头来纷纷安抚老约翰的情绪。
“约翰老爹，这是哪里话？若是我们连约翰老爹都信不过的话，还能信谁？你们说是不是？”
“谁都可能坑我们，唯独老爹不会，老爹说的，我绝对信的过。”
“谁若是敢说老爹的不是，先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老爹，消消气，你最近身子本就不好，若是气坏了，丢下我们先走了，我们可就真成一盘散沙，永远被人压在身子底下。”
“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老爹丢下我们先走？老爹身子骨硬朗着，肯定要比你这个痨病鬼活的长。”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是我说错话了，是我说错话了。”
“老爹，是我们不对，不应该计较这些蝇头小利，我们两个回去私下解决，私下解决，绝不会再发生类似事情了。”
“老爹，我们知道错了，就原谅我们这一会。”
老约翰长长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放心好了，我一时半会死不了，是我话重了，都是为了活着。为了活着，这些年我也没少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我们总不能一辈子这样。”
“不一辈子这样？那还能怎么样？咱们要手艺没手艺，要力气没力气，一听说咱们是收尸人，恨不得离咱们两条街远，还有其他出路不成？”
“自凡是有点出路的，谁愿意做收尸人。”
“不要着急，等我把话说完。”老约翰摆摆手道，“没说要转行，咱们依旧做咱们的收尸人，不过有人愿意跟咱们做一笔交易，一笔大交易，若是操作的好，发家致富不可能，但是讨一口饱饭吃，那是没问题的。”
“交易？大交易？咱们是收尸，又不是收破烂，还能挑拣一些旧物倒手转卖，能有什么交易？”
“是啊？难道要咱们贩卖尸体不成？这可不成，这是要受到神灵谴责，死后灵魂永坠地狱，这种事，我可不做。”
“话说八道什么？若是让教廷的人听到了，小心送你上火刑架。”
“咱们的交易对象是谁？难不成是小艾勒？我承认他最近混得不错，但是远远不到将咱们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的程度吧？”
“都不要瞎猜了，直接听老爹说不就成了！老爹，你就不要卖关子了，究竟是什么交易，让你如此兴师动众？”
“没错，老爹，你快点说，快要将我们急死了。”
众收尸人交头接耳了一番，猜了半天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老约翰与艾勒身上，不出意外，这个所谓的交易，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带来的。
老约翰故意停顿了一会，让众人消化一下这个消息，同时吊足了他们的胃口后，方才道。
“这件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说得清楚的，我老约翰活了一辈子，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交易，不敢独自拿主意，所以将大家叫过来，都亲自听听，然后自己拿主意吧，今天我的身体有点不济，就让小艾勒亲自和大家说吧，艾勒，你来吧。”
“约翰老爹，你先歇着，你能帮我召集诸位先生，我就感激不尽了，剩下的事情自然交给我。”
艾勒无比熟练的拖了一张凳子过来，搀扶着老约翰坐下，方才清了清嗓子道。
“在场的，有认识我，也有不认识我的，这无关紧要，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负责跑跑腿的，真正要与诸位做交易的是我现在的老板。”
“开食馆和医疗所的那位安迪斯人？”
“没错。”
“他能有什么大交易与我们做？难道是运送医疗所中病患尸体？可是能去医疗所的人，八cd是有家人的，用不着我们吧？”
“有这一方面的需要，我们家老板仁慈，不仅会救治那些有钱病患，也会为一些无家可归的病患进行医治，总有一些没有家属的尸体，处理起来确实很麻烦，不过这并不是咱们今天所要商谈的主要内容，我家老板想要请你们办一件事，这件事情对你们来说，算得上举手之劳。”
艾勒微微一顿，环目四顾，见众收尸人都露出倾听神色，方才继续道。
“你们在收尸的时候，转一下道，从医疗所所在的城门出城，尤其是那些还剩下一口气的，包括那些重伤的角斗士，用你们最快的速度，将他们送到医疗所，当然了，也不会让你们白忙活，每运一具尸体经过医疗所，都会得到一顿饭的犒赏，既可以选择吃饭，也可以选择按照市价兑换成铜子，童叟无欺，当场结现。”
艾勒说完之后，现场一片寂静，众收尸人面面相觑，半晌没一个接话的，因为这笔买卖实在太怪异，称得上前所未闻。
对他们来说倒不是难事，顶多就是多跑点腿，却能换一顿饱饭，绝对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们不怕苦不怕累，真正怕的是没人敢用他们。
可问题是，对方图个啥？
完全没有利润可图啊，这样的买卖做起了能够长久吗？
等自己的尸体拉过去了，对方不认账，又怎么办？
第八十九章 功成
艾勒似乎看出了众收尸人的疑惑，事实上，到现在他也是满头雾水，不明白自己老板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乍听到老板让自己来谈这么一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赔本生意的时候，他的表情比眼前这些人的好不到哪里去，只能将老板的原说词搬了出来。
“我们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确定一下诸位拉出去的尸体，还有没有救治的可能性，无论贵贱，都是一条生命，要是能够救治回来，将是无上功德，我想诸位不会想自己将一名还未真正死的人，活生生埋了吧？那可是一种变相谋杀，就算没有人追究你的责任，等你死后，灵魂只怕将会面临神灵审判。”
“至于我们医疗所究竟如何获益，诸位就更不用担心了，诸位想想，若是本来确定应该死掉的人，却被我们医疗所救活了，这将会在索罗城引起多大的轰动？到时候财富将会随着病患滚滚而来。”
“这种用实际证明，可远远要比空口白牙的说，更容易赢得信任不是？若是医疗所的生意因此而有所改观的话，我们家老板绝对不会亏待诸位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瞒大家，在我跟随现在的老板之前，家里的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我老娘都动了卖我妹子的心思，现在我家中不敢说豪富，过冬的粮食也算是基本存够了，若是谁再跟我老娘提买我妹子的事，我老娘绝对会撕破他的嘴。”
“过冬的粮食都存够了，还不算豪富？我们这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又算什么？我看这笔交易做的，多跑两步，咱们今冬的饭食有了着落不说，真能挽救一两个人的性命，也将是无上功德，到时候咱们走到大街上，也可以直起腰杆子，看谁还敢说咱们是食尸鬼，老子喷他一脸唾沫。”
“人家老板这样的交易都敢提，咱们却在这里犹犹豫豫的不敢接，传出去绝对是天大笑话，不管你们的意见是什么，小艾勒，要是你们老板不嫌弃我一个人单势孤的话，不管他们最后决议如何，这件事情都算我一个。”
“这件事情确实没有什么可合计的，咱们除了烂命一条，别无所有，人家坑也坑不到咱们的头上，这活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我也加入。”
任何事情有了带头的就好办多了，众收尸人纷纷选择了加入，包括老约翰。
若是他不赞同的话，也不会用自己的名头帮艾勒召集人，这场买卖看起来有点匪夷所思，那是从对方立场来看，从收尸人的角度看，这绝对是一笔怎么算都不会亏的买卖。
“很好，大方向上达成共识，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
艾勒海曼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没辜负自己老板交付给自己的独特任务。
“为了更有实效性，明天我们就会雇木匠过来，将你们的运尸车检修一遍，确保速度能达到最快，同时你们的个人卫生需要整理一下，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约翰老爹，能在这一行这么久依旧长寿秘诀吗？现在我就帮你们解开，个人卫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个人卫生与长寿有关？真的假的？”
“这并不是我说的，而是我的老板说的，那可是一名了不起的医师，诸位认识波朗特身边那个巴霍利不？”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欺男霸女，动不动就打人，咱们也没少被他祸害，最近都没见到他在街面上露面，难道出事了？”
“他现在还在我们医疗所躺着呢，能露面才怪。”
艾勒略微有些得色道。
“波朗特带着他们想在我们家食馆中吃霸王餐，结果好处没讨到，巴霍利的腿被我弄折了，白森森的骨头茬子都冒出来了，血喷数尺高，那场景老人，我们家老板现场校骨接骨，现在巴霍利已经能下地走路了，除了有点瘸，别无大碍，这可不是我为我老板吹，当时现场有很多人，亲眼目睹的，我们家老板的医术，绝对没话说，他说的个人卫生与长寿有关，肯定错不了，诸位注意一下，不会有坏处的！”
一旁的老约翰听的连连点头，一脸赞同道：“就凭这一点，小艾勒的老板就不是简单人物，我早就告诉你们多少次了，我能在收尸人中活这么久，靠的就是一个干净，你们收完尸后，连身体都不擦一下，就吃饭睡觉，谁知道会不会将不干不净的东西吃进肚子里？以前不相信我说的，现在有位厉害的医师也说了，你们总不能不信吧？”
“怎么会不信？只是忙活一天，乏的要死，想要偷会懒多睡会。”
“偷会懒？哼，小心将自己的小命偷没了！等你永远闭了眼，我们找个好地方埋了，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这辈子都没醒过来的机会。”
“以后不偷懒了就是，以后全部向约翰老爹看齐。”
“未来几天，还请诸位轮换出工，我们老板会安排医师过来，教授大家简单的急救和包扎，尽可能拖延病人生命维持时间，给我们的抢救赢取更多时间，除此之外，那些医师还会帮诸位检查一下身体状况，若是有病患的无需隐瞒，他们将会帮助诸位免费救治，算是咱们合作的小小诚意。”
“小艾勒的老板还真是仁慈之人，竟然想的如此面面俱到，就冲这一点，对方绝不是糊弄事的主，我对这次合作充满了信心。”
“他们竟然愿意为我们这些烂人看病？这个，家属能不能看？”
“这个……”艾勒露出了为难神情，“这个在来之前，老板没有交代，我也不敢擅自做主，这样吧，我回去询问一下，就凭我们老板仁慈的性子，应该不会拒绝，不过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到时候还请约翰老爹帮忙监督一下。”
“谢谢，谢谢，谢谢……”那名收尸人一直说着谢谢，到最后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艾勒非常清楚对方为什么会有这种失控的情绪，因为他自己也亲自经历过这样的痛苦。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每一场疾病都是在地狱门前打转，普通人还好一些，他们至少还可以去修道院和教堂寻求帮助，哪怕精神上的祈祷，也算是有寄托。
但是像收尸人这种边缘人，同样也会被教堂拒之门外，圣以太教廷虽然一直对外宣扬着，真神面前人人平等，但是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真正平等过。
艾勒心中暗下决心，回去之后，一定帮他在老板面前争取一下，实在不行，就自掏腰包，帮他请位医疗所的医师，那些自家老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年轻安迪斯人医师，并没有什么贵贱之分，自凡是病患，他们都肯出手的。
老约翰一脸踌躇道：“你刚刚说你的老板想对我们进行医护培训?”
“是的，我老板说，现场紧急处理将会直接关系到病患存活几率，若是你们用不当的方式运送伤患，原本不致命的伤，也会变成致命伤，你们要学习的是如何将伤患运送到医疗所。”
“我们能行吗？我们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说话都说不利索，能做的了这种高尚工作?”在老约翰朴实的心目中，医师是一项无比高尚和厉害的职业，他们则是下九流最底层，两者根本不搭边。
“放心好了，只是教授给你们最简单的处理方法，我家老板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笨人，熟能生巧，多练几次，就什么都会了。”艾勒笑着安慰道，“在这之前，我对医术也是一窍不通，在老板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打了这么多下手，治疗疾病不敢说，但是包扎伤患，绝对手到擒来。”
“这不一样，小艾勒你从小就是聪明人，学什么都快，我们只是一群笨手笨脚的憨货，学起来只怕很困难。”
“相信自己，若是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相信你?任何事情总要试过才知道，这可是改变你们命运的最佳机会，若是你们真的能从中学到几手医术，哪怕你们是收尸人出身，也会有人主动找你们治病。”
“我跟着这位新老板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赚了多少钱，而是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很多让我受用终身的东西，凭借这些东西，以后哪怕离开老板，我也能养家糊口。”
艾勒脸上洋溢着一股小市民身上少有的自信，“不过除非老板不要我了，否则我绝不会弃老板而去的。”
“小艾勒说的有道理，这对我们收尸人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除了重塑咱们收尸人的形象，同时还能学到立命安身的本事，咱们有什么道理不拼命?”
“说的好，我们不是为了别人，我们是为了自己，不仅要学会还要学好。”
“若是没有异议，我就先回去复命了。”
“没有异议。”
“小艾勒先生走好。”
“现在世道乱的很，路上小心。”
“要不我们几个身强力壮的送送小艾勒。”
收尸人一改先前的冷漠，从里到外洋溢着一股热情，将艾勒当成了他们的宝贝，不忍看到他出现任何意外，现在他可关系着他们的未来。
艾勒见怪不怪，说他们自私也好，说他们势利也罢，他们并非天性如此，而是被这个世道逼成了这样，笑着推辞。
“我也是自小在索罗城长大的地里鬼，就算闭着眼也能回去，诸位放心好了，就算我有什么意外，只要我老板在，这笔买卖肯定不成问题，只是换个传话人就是了。”
“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小艾勒一定好人平安，长命百岁，若是换了其他人当传话人，我们还信不过呢。”
“感谢诸位的信任，留步留步，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