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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     东晋北府一丘八txt下载     东晋北府一丘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千五百七十三章 弑君掌权当何处

    贺兰敏张大了嘴,却是说不出话来,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有细想过,因为就算是拓跋珪,也只是刚才在得意忘形之下才提及此事,而她在今天之前,满脑子还是如何诱使拓跋珪改立自己的儿子,然后再出手杀了拓跋珪呢。

    黑袍看着贺兰敏目光闪烁,额头冒出汗珠,冷笑道:“你太低估了拓跋珪,他虽然一直在吃你的药,可是脑子没有糊涂,实际上,他把拓跋嗣和你儿子这样区别对待,也是看你们的表现,你的心机深沉,只为自己,而刘贵妃虽然也同样是他的敌人部落出身,但肯为儿子去死,拓跋嗣又是为人至孝,为了母亲的死甚至会得罪父皇,这样的人,自然能得到他的信任。看似因为得罪了拓跋珪而被驱逐,可实际上,真正的太子人选,早就是他了。”

    “而拓跋珪这些年来屠戮功臣,甚至这次为了一个谶言想去在清河诛万人,这样的暴行,也是为儿子铺路,文武之道,向来一张一驰,帝王心术,也是如此。自己手段酷烈,让人人畏惧,而儿子即位之后,略施仁义,就可以得到民心,迅速地稳定统治,这就是大乱大治之法。”

    贺兰敏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这么说来,拓跋珪也知道命不久矣,要早点让拓跋嗣接位?那明面上借口安同为那些给他杀的旧功臣们求情而驱逐出去,可实际上是让他辅佐拓跋嗣?”

    黑袍叹了口气:“安同从以前就是拓跋珪的死党,也差不多是他唯一信任的人,就象刘裕和刘穆之的关系一样。现在他大业初定,不需要安同在身边出谋划策,但需要用安同的智慧和威望来教导,辅佐拓跋嗣,毕竟拓跋嗣在被立为太子之前,对于权术,阴谋,帝王心术这些接触很少,而安同经历了整个拓跋珪起兵创业的过程,对于这些了熟于心,正好可以去教导。”

    贺兰敏恨恨地说道:“弄了半天,原来他早就定了太子人选,这么说来,他就是在找机会和借口把我们母子铲除?”

    黑袍点了点头:“不错,慕容氏的灭亡,就是因为慕容垂狠不下心,留了能力卓绝而心术不正的慕容麟所导致,而你们母子的威胁,胜过当年的慕容麟,所以,就算你老老实实的,他也一定会找借口灭了你们。这次屠灭清河后突然回来,就是想要问罪于你,只要把你囚禁,拓跋绍必然会为救你而刺杀他,如此一来,杀你们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毕竟拓跋珪之前所有的杀戮,看似疯狂,但总是有些谋反之类的理由,对你们母子,也得如此。不然会失了人心,无人效力。”

    贺兰敏沉声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是反击成功,杀了拓跋珪,但按你说的,安同辅佐拓跋嗣,他又很可能有什么密诏,遗旨之类的东西,如果凭此即位,又当如何?”

    黑袍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冷笑:“要是靠老皇帝的一纸诏命就能决定天下归属,那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王朝更替了。拓跋珪自己的天下,也不是靠什么遗诏所得,而是自己打下。只要你动作够快,控制住朝臣和兵马,让你儿子早早地登基为帝,那就不会有问题!”

    贺兰敏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这点倒是不难,宫城中的几个统兵的禁军将领早早地被我收买,而北魏的主要军力,除了拓跋氏的兵马外,多是各部大人所统领,拓跋珪一直自己掌握着虎符,拓跋氏本部的兵力,随着他的死,暂时无人能调用,我不相信他会把这虎符给了拓跋嗣。”

    黑袍微微一笑:“分析得很好,不过,你也不能太绝对,也许拓跋珪有什么紧急处置之法,比如一旦他身遭不测,会让拓跋嗣或者安同从哪里取得虎符,所以,你必须要迅速地掌握其他各部大人的兵马才行,尤其是拔拔嵩,拔拔肥,叔孙建,达奚斤,于黑磾,尔朱羽健这些主要部落的兵马。”

    贺兰敏哈哈一笑:“那就以拓跋珪的名义诏令他们前来见驾,然后利用宫中禁军,把他们扣留,逼他们效忠绍儿,拥立为帝,然后以他们为人质,让他们的部落派兵过来,由忠于我们的将校军官们,接替这些军队的指挥,如此,大局可定!”

    黑袍满意地点着头:“很好,看来这些年来,你在宫中没白呆着,这些权谋之术,已经玩的很熟练了,历代这种宫变,最关键的就是两样,一是玉玺,二是兵权。现在拓跋珪这样死了,你暂时不能发丧,要让万人通知各部大人前来见驾,就说拓跋珪给于栗磾气得病发,龙体不适,要大家前来尽忠探视,有了白天的事情,这个说法不会惹人怀疑,而拔拔嵩也可以作为证人。”

    “你记住,现在的拔拔嵩,是八公之首,朝臣领袖,只有先制住了他,才可能稳定朝堂。除此之外,崔宏崔浩父子,作为白马公,也是汉人世家的代表,到时候我会让他们带头支持你们母子,只要拔拔嵩和崔宏拥立,那你们的计划,就算成功大半了,剩下收兵权的事,按你刚才说的办,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贺兰敏不住地点着头,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讶道:“主公,我要不要通知绍儿,现在就入宫?”

    黑袍微微一笑:“去吧,现在第一步就是要控制宫中的宿卫兵马,崔浩的迷香撑不了太久时间,一个时辰后,这些卫士就会恢复神智,到时候,就把拓跋珪的死,算在他们头上,就说是拓跋嗣进宫刺杀的拓跋珪,而这些人就是同谋。至于如何取得这些口供,不用我教你吧。”

    贺兰敏笑了起来:“我这就去布置,今天夜里,我会控制整个宫城,只是那些各部大人…………”

    说到这里,她的眉头稍稍地蹙了起来。黑袍淡然道:“你去办你的事,把崔浩叫过来,他父亲就是八公之一,汉人世家之首,我想,有他父亲的带头,拔拔嵩,达奚斤他们,是没有理由不来的。”

第二千五百七十四章 假忠假义收人心

    贺兰敏面露喜色,点头道:“我这就去。还有,绍儿应该马上也会到,我也要去安排后续的事。”

    黑袍点了点头:“去吧,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当贺兰敏的身形也消失在帐外时,黑袍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拓跋珪的尸体上,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拓跋珪啊拓跋珪,本来我还不想现在就要了你的命的,只可惜你自作聪明,非要对贺兰敏母子下手,这才逼得我不得不杀你,因为,对我来说,贺兰敏还有用。”

    崔浩的声音从帐门那里响起:“晚辈一直不明白,为何前辈对贺兰敏如此看重?甚至宁可杀了拓跋珪也要让她们母子上位。”

    黑袍微微一笑,看着站在门口,一身皮甲,侍卫模样的崔浩,说道:“这是我多年前就布置好的计划,贺兰部的叛离,也在这个计划之中。不止是为了一个北魏,也为了南燕,甚至是整个北方。”

    崔浩笑了起来:“前辈深谋远虑,所谋者大,这次借贺兰敏之手杀了拓跋珪,除掉了这个大魔头,也是除掉了悬在整个北方汉人头上的一把利剑,晚辈要代所有的汉人,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黑袍笑着摆了摆手:“罢了,老夫没有这么高尚,说来说去,也是为了自己,这个暴君服散日重,性情暴虐,为祸天下,老夫非常后悔当年助他登位,原以为慕容氏诸子相争,祸及天下,这才让北魏入主,可没想到,打跑一群白眼狼,却来了一只大恶虎,好在这次能亲手纠正这个错误,还为时不晚。”

    崔浩点了点头:“我们崔氏当年也是同样看走了眼,所托非人,这回能在前辈的帮助下取了这大魔头的性命,也算是为我们崔家积累了功德。只是魔头虽除,但几百万胡人部落,以及数十万凶残的胡虏还在,这不是我们北方汉人现在能抗拒的,我看贺兰氏母子未必能控制得住局势,要是给拔拔嵩,叔孙建,达奚斤这些人率部相攻,将之诛除,只怕是北方会陷入新一轮的混乱之中。”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阿浩,你这么说,应该是有主意了吧,不妨直言。”

    崔浩点了点头:“拓跋绍虽然没有亲自下手,但这笔账一定会算到贺兰敏的头上,因为谁都知道,拓跋珪最后召见的人是她,而她也会让自己的儿子上位,不管她怎么编是拓跋嗣行刺的故事,都不会有人相信,所有人都会认定是拓跋绍弑父自立,效冒顿之故事,胡人凶残野蛮,也并不在意这种大逆背伦之事。”

    黑袍点了点头:“说得不错,拓跋绍会给认定为凶手,但是贺兰敏控制得了宫城禁卫,会召集各部大人和朝中重臣来相会,到时候会挟持他们,逼他们效忠自己,拥立登基,而你父亲,应该也会在其中,你们准备怎么办?”

    崔浩笑道:“没用的,这些年拓跋珪残暴好杀,人人自危,各部大人和朝中重臣们早就把部落的兵马授给子侄亲信,为的就是一旦被无辜冤杀后,部落有自保之力,不至于给兼并了去。贺兰敏毕竟不过一妇人,不知军国之事,以为控制住各部大人就能控制得了天下的兵马,实际上,只怕连这宫城中的拓跋部将士,也未必真的会受几个给收买的将校的驱使。”

    黑袍笑了起来:“是啊,妇人不知军国事,这是她们致命的弱点,控制几个将领,也不可能控制全城的禁军,除非能控制他们的家人。不过,若不是让她自信满满,她又怎么会走这最后一步呢?这么说来,你们崔家是准备转而拥立拓跋嗣了吗?现在我们知道,拓跋珪是派了安同在暗中辅佐拓跋嗣,你们跟安同有联系吗?”

    崔浩摇了摇头:“没有,此事即使拓跋珪也是绝密,不是刚才得意忘形也不会说出来,但他不可能只安排一个安同辅佐,必然也会留下一支完全听命于拓跋嗣和安同的兵马,拓跋绍弑父自立,会成为天下共讨的恶贼,拓跋嗣只要一起兵,别说各部大人的兵法,只怕就连这宫中禁军,也会倒戈,主动杀了贺兰敏母子,以效顺新皇。”

    黑袍笑道:“果然不愧是河北孔明啊,这对局势的分析,丝毫不差。拓跋绍目标太大,就留给你们作为功劳吧,但贺兰敏对我还有用,我不希望她死于这次的事。”

    崔浩的眉头一皱:“可是如果要弄死拓跋绍,又怎么能留得下贺兰敏呢?”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此事我来处理,会安排一个假死替身的,我知道,你们崔家已经准备好了这回再赚一次忠义之名,赢得天下敬重的同时,也能赢得未来皇帝拓跋嗣的信任,不过,你们还需要另一个人。”

    崔浩有些意外:“什么人?”

    黑袍微微一笑:“到时候诛杀拓跋绍,揭发他弑父大逆的罪恶时,最好也要有个人证吧。”

    崔浩的双眼一亮:“前辈的意思,是万人?”

    黑袍笑着点头道:“这次的事,其实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起到了串联的作用,按北魏和胡人喜欢收父亲的姬妾这一风俗,拓跋嗣如果登基,有可能会继续纳她为妃嫔,尽量催成此事,这事关你们崔家未来的富贵。”

    崔浩笑了起来:“前辈才是真正的算无遗策,看来,你把分裂胡虏,挑动内战的希望,寄托在他们下一代的身上了。”

    黑袍正色道:“汉家不幸,晋室无能,北方堕于胡尘已有百年,我虽是世外之人,但也不忍见到这种情况永远持续,只是现在汉人力量薄弱,尤其是军力不足,无法与入主中原的胡虏大军相抗,只有让他们自我消耗,才是解决他们的办法,但如果手段过激,象冉闵与诸胡相攻那样,又会苦了汉人百姓,所以一时急不得。等拓跋嗣即位,可以效仿东晋之故事,让胡人大人和汉人世家联手将之架空,然后挑起内斗,消耗他们的实力,不用二十年,强弱就会易位,而以你们崔家为首的汉人世家,也会重新掌握军权,甚至收编一些战败的胡虏作为自己的军队,这才是你们未来的光明之路,只是若有成功的一天,不要忘了我就行。”

第二千五百七十五章 算无遗策三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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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五百七十五章 算无遗策三步后

    崔浩正色行礼,一揖及腰:“若真有前辈言中这一天,那我崔氏一门,必世代感激前辈的恩德,立祠祭拜。而前辈的一应需求,我们崔氏也是无不照办。”

    黑袍笑着点了点头,一指身后的那个地洞:“万人现在就在那个洞中,我们进来的地道之前的拐角处岔道尽头,她在那里安睡呢,后面的事,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祝你们好运,噢,对了,请令尊这次表现忠义的时候也别太过,拓跋绍凶残暴虐,要是当面顶撞他,给他直接杀了,那可就得不偿失啦。”

    崔浩微微一笑:“我们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前辈告辞。”

    他说着,向着那个地洞一跃而入,黑糊糊的地板乍开乍合,很快,就没了踪影。

    黑袍长舒了一口气,看向了另外一侧的一块地毯:“出来吧。”

    地毯微动,陶渊明从毯下长身而出,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吐出嘴中含着的一根苇管,笑道:“师父才是真正的大师,即使是拓跋珪这样的北方霸主,也是谈笑间身死魂灭,只是,徒儿一直很奇怪,这跟您原来计划的让拓跋珪杀掉拓跋绍母子,然后挥军与刘裕夹击南燕的计划不符合啊。”

    黑袍勾了勾嘴角:“情况产生了变化,我本来是想让拓跋珪去屠了清河郡,激起北方汉人的反抗,以分化北魏,可没想到,这家伙脑子没给五石散弄糊涂,居然能反过来设局,来看谁会接近万人,刺探他的行踪,这说明他已经怀疑到了我,刚才在帐内,他也是蓄势待发,随时可能向我出手,其实情况非常凶险,若不是他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忽视了地上的崔浩,那只怕我的计划,会有毁于一旦的风险,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想要唤你出来相助了。”

    陶渊明点了点头:“拓跋珪毕竟天生神力,武艺高强,真要蛮干起来,未必能迅速将之击杀,还是师父算路深远,早早地布置了崔浩这一手,我想拓跋珪就算是做了鬼,也不会服气的。”

    黑袍冷笑道:“贺兰敏和崔浩都有各自的算盘,贺兰敏自不必说,就是那崔浩,哼,也做着崔家能靠着名望领袖北方汉人世家,以后再收编胡人兵马,自立称帝的美梦呢。这人哪,总是会有与自己地位不符合的野心和贪念。哪怕在外人看来是多么地可笑,自己却是陷入其中而不自知。”

    陶渊明笑道:“崔家,卢家,郑家这些北方豪门,百年来就是识时务,归顺胡虏,以保全自己,胡人治国离不开他们的支持,但是他们也不能有自己的兵马,不然也早就给灭了。不过,崔家现在居然打起了胡人兵马的主意,我倒是很想看看,他们是如何能把这些以部落为单位,只效忠自己部落大人的胡人兵马,据为已有!”

    黑袍叹了口气:“你也不用急着笑话他们,其实,崔家所想,未必不能成功,就象那于栗磾,身为部落首领,反而扔下部众,与汉人杂居,部落模式是用在草原之上,因为草原上生存环境恶劣,只有抱团求生存,单个帐落无法生存,可是到了中原,农耕为主,这就让自己分家单干,成了可能。崔家有劝课农桑的本事,又能结坞自立,如果真的有了爵位和封邑,未尝不能吸引一些胡人民户来投奔。”

    陶渊明的神色一变:“师父是说,他们有成功的可能?”

    黑袍微微一笑:“事在人为,就象当年,谢玄组建北府军的时候,谁会想到刘裕能有今天呢?我们再怎么算计,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意外和变数算到其中,所以,需要随机应变,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意外情况,都要作出相应变化,以争取最有利于自己的结果。”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这次的应变,就是在拓跋珪对我起疑心的时候,先主动下手除掉他,接下来的贺兰敏强行立拓跋绍篡位和崔浩等人拥立拓跋嗣反击,是应对这个变局的两招后手,而在我回北方之前,需要第三招后手,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

    陶渊明微微一笑:“师父要徒儿做些什么,还请示下。”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我需要你把贺兰敏,能完好无损地带到慕容兰那里,接下来的事情,慕容兰能处理。”

    陶渊明的脸色微微一变:“师父,我是真不明白你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在我看来,贺兰敏这个使徒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没必要再留下了。她的目标太大,可是弑君的凶手,北魏君臣未来也不会放过她的。”

    黑袍冷笑道:“以后你就会明白我这一招的用意了,只是现在,还不方便透露,贺兰敏现在看起来不起眼,甚至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但在我的计划中,她会是以后扭转整个天下大势的关键一员,就象刘婷云,当初我叫你去救她的时候,你可曾会想到,她还能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呢?”

    陶渊明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师父这样一教诲,我倒是明白过来了,贺兰敏之于北魏,就象刘婷云之于东晋一样,这种恶毒又聪明的女人,能搅乱整个天下,如果贺兰敏逃到了南燕,那拓跋嗣若是顺利登基,就有出兵伐燕的借口和动机,到时候很可能会和刘裕的北伐军正面相遇,如此,则魏晋之间的碰撞,将正式展开,这恐怕才是师父真正想要的结果吧。”

    黑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拓跋珪和刘裕,毕竟有阿干之义,也正因此,两者之间才保留了起码的理智,在条件不具备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冲突,所以,我要给魏晋之间,制造一个冲突的理由。本来我是希望南燕担任这样的角色,可惜慕容兰背叛了我,不执行我的命令,所以,我得另想办法才是。现在我得动身去南燕那里处理下一步的事,贺兰敏的事情,就只有交给你了,记住,把贺兰敏带来南燕,交给慕容兰,别的事情,不必多问多说。办完之后,想办法回到东晋,编好这段时间去向的说词,刘穆之,正在到处查探你下落呢。”

    陶渊明微微一笑:“遵命!”

第二千五百七十六章 编造借口控禁军

    陶渊明正色拱手道:“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他转身就向着帐外走去,黑袍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渊明,我们一向很信任你,不过,慕容兰和贺兰敏因为有了私心,现在是什么样的结局,你也清楚,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事该做,能做,什么事,想都不用想。”

    陶渊明没有回头,淡然道:“师父的教诲,渊明自幼就铭记在心,不敢有一刻或忘。这次在北方的事情,渊明也不熟悉,只有按师父的指示去办。只是贺兰敏如果不肯扔下儿子逃命,那属下应该如何处理?”

    黑袍的嘴角边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慕容兰有多深情,贺兰敏就有多绝情,为了自己活下去,她是绝不会犹豫牺牲任何人的,包括自己的儿子。势如不可为时,你不用劝她,她也会求你带着逃亡。以后你们恐怕会有很多打交道的机会,借着这次,你们两个使徒之间增加些了解,对你不是坏事。”

    陶渊明回身行了个礼,走出了大账,黑袍转头看着地上拓跋珪的尸体,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三个时辰后,宫城,两仪殿。

    拓跋绍满脸大汗,双眼血红,浑身上下全副披挂,坐在龙椅之上,他的目光,停留在面前的拓跋珪的尸体上,按着剑柄的手,都在微微地发抖。

    贺兰敏也已经一身皮甲,女将打扮,绝色的容颜上,杀气腾腾,她看着殿内的四五名低头不语,却是汗出如浆的禁军将领,沉声道:“怕什么怕?先帝已经驾崩了,而且是拓跋嗣派的刺客,现在当务之急,是控制住城中的局势,再拥立新君登位,国不可一日无君,考验各位忠诚的时候,到了!”

    一个名叫哈拉木的将军,正是负责两仪殿值守的监门将军,他咬了咬牙,抬头道:“可是,可是贺兰贵妃,陛下这样遇刺,我等都不在场,按大魏律,是值守之过,都要处以极刑的,除非能查获凶手以自效。请问你当时真的看清楚了刺客是谁吗?”

    贺兰敏恶狠狠地说道:“当然,那个刺客,就是于粟磾!从头到尾,都是拓跋嗣的阴谋,他早就跟姓于的勾结,白天让他故意激怒陛下,然后到了晚上,又托人带信,想要求得陛下的谅解,陛下一时心软,念了旧情,肯见他,却没有料到,此獠竟然对陛下就下了手!”

    哈拉木的脸上顿时变得义愤满满,撸起了袖子:“这狗贼居然丧心病狂至此,只恨我等当时不在陛下身边,无法护卫,要不然…………”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眉头一皱,声音也变得迟疑:“只是,只是这个于栗磾,他又是怎么能找到陛下的?又是通过了何人传信?我等想要见陛下一面都不容易,他怎么…………”

    贺兰敏冷笑道:“你们可知为何于栗磾会在这个时候主动隐瞒身份混入宫中?就是因为,他和他背后的拓跋嗣,找到了陛下的漏洞!”

    这回连拓跋绍都精神一振:“娘,此话怎讲?”

    贺兰敏沉声道:“于栗磾之所以抛弃部落,跑去跟汉人混到一起,根本不是因为他白天说的什么陛下违誓,而是因为于栗磾一直跟拓跋嗣交好,于部落以前得到过独孤部落的很多关照,那个刘贵妃又跟他有些亲戚关系,所以拓跋嗣母子,通过安同牵线,暗结于栗磾,想要拉外援,正是因为安同,于栗磾这些重臣旧将在陛下面前的劝说,陛下才会立拓跋嗣为太子,并按我大魏的规矩,杀母立子!”

    拓跋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的力谏啊,安同跟拓跋嗣关系近我知道,可没想到这于栗磾,看似老粗一个,居然也想从龙啊。”

    贺兰敏冷笑道:“本来于部落作为一个仆从部族,是不可能有机会进入权力中心的,但这些年来,陛下杀了不少居功自傲和起了异心的大将,头人,这让于栗磾反而觉得自己有机会了。但是他的部众却是忠于大魏,不肯跟着他作乱,他拉拢几个大将不成,怕走漏风声,这才自己主动逃跑,而且,他也没有算到,拓跋嗣是个不争气的废物,因为母亲之死而恨上了父皇,给先帝怒斥,安同一看情况不妙,赶快带着拓跋嗣逃了,同时密令于栗磾,要开启罪恶的计划!”

    拓跋绍咬着牙:“可是,可是他们是怎么做到行刺父皇的?父皇如此英明神武,就算是于栗磾跟他面对面地厮杀,也不可能得手,更不用说,更不用说父皇的行踪,向来无人能掌握啊!”

    贺兰敏恨声道:“我们都低估了安同,这个老贼一向是搞情报出身,别人打听不到的事,他能打听到,于栗磾离开部落,一是为了逃难,但第二个目的更为重要,那就是寻找一家人!”

    所有在场的人异口同声地追问道:“什么人?!”

    贺兰敏冷冷地看向了一边的屏风:“你说,他们是找什么人?”

    几个护卫押着憔悴不堪的万人走了出来,她的身上脸上,尽是累累伤痕,一看就是受了大刑,拓跋绍一看到她,马上脸色一变:“万人,你,你怎么会成这样?!”

    万人哭道:“清河王救我,我真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贺兰敏厉声道:“贱人,住口,陛下的驾崩,你根本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就是因为你,他才会死,现在当着各位将军,你还不快快招来?!”

    万人吓得连忙跪了下来,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小女乃是清河郡人士,三年前入宫,陛下,陛下对小女有天高地厚之恩,让小女每日负责安排起居,可是,可是就在昨天,小女却看到,看到了小女的家人!”

    哈拉木沉声道:“按大魏律,入宫宫人,不得随意泄露家人行踪,而家人也不得前来探视,你是怎么会看到家人的?”

    万人哭道:“小女,小女是看到昨天在广场上,我的哥哥,就站在那个于栗磾的身边,我姓卢,而他,是我们家唯一的亲人了!”

第二千五百七十七章 万人竟是卢家女

    这下连拓跋绍都吃惊地张大了嘴:“万人,你,你居然姓卢?你是汉人?!”

    贺兰敏冷笑道:“你们都想不到吧,她居然是个汉人,而且你们更不可能想到的,她是河北汉人世家卢溥的孙女。那年卢溥谋反,在柏肆之战时偷袭先帝,差点害得大魏战败,事后卢氏全族伏诛,但当年只有十岁的万人,却被先帝所赦免,教她草原的风俗,任谁看了,也以为她是个胡人女子。”

    万人嘤嘤地泣道:“小女自幼知琴棋书画,但跟了陛下之后,就不再让小女碰这些,而是让小女如草原女子一样,学习各部的语言,小曲,知各地的风俗,会跳各个部落的舞蹈。”

    贺兰敏点了点头:“因为先帝不想让人知道你的来历,想要刺杀先帝的人,会到草原各部去寻找你的下落,可是却一无所获。谁也不敢相信,先帝居然会信任一个汉人,还是仇人之女!”

    万人垂泪道:“我自幼就是庶出,经常给家里的哥哥们欺负,而我娘也是给爹因小事打死,我对卢家,并没有什么感情,当年先帝见我可怜,饶了我一命,他对我,可是大恩大德,我当然要以死回报。只可惜,千不该,万不该,我的身世给查出,而那万恶的贼人,居然利用我最后一点亲情,害了先帝!”

    贺兰敏看着一个个恍然大悟的将校们,说道:“各位都清楚了吧,拓跋嗣大概是因为安同的关系,知道了万人的身世,然后派于粟磾遍寻河北,找到了当年逃得一命的卢溥的后人,也就是万人的同胞哥哥,那人自幼就给赶出了卢家,没想到反而因此而存活,万人看到了兄长,一时激动,这时候于栗磾趁机通过其兄向其求情,想要面见先帝道歉,还说先帝连仇人之孙女也能原谅,对老兄弟更不在话下,万人一时心饶,居然就上了这些贼子的当!”

    哈拉木愤怒地说道:“这个杀千刀的贼人,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为陛下报仇!”

    拓跋绍叹了口气:“只是,就算是于栗磾下的手,又有何证据来证明,是拓跋嗣的指使呢?”

    贺兰敏看向了万人,使了个眼色,万人连忙收住了眼泪,说道:“于栗磾是在先帝面前下跪认错,乞求原谅,先帝要扶他的时候,他去趁机从下面偷袭,直接刺进了陛下的小腹,陛下受此重创,在临终前愤怒地质问此贼为何要如此,而于栗磾却是得意忘形地说,他早已经投靠了拓跋嗣,这次的刺杀,就是为了清除拓跋嗣登基的障碍,以后跟着神智健全的新君,总好过他这个凶残暴虐的老皇帝,而就在这时,贺兰夫人也赶来了,她是陛下之前就要我去唤来的,于栗磾一时惊慌之下,就逃走了。”

    贺兰敏叹了口气:“是的,当时就是这样。我突然来到,本来只有孤身一人,但是于栗磾给吓住了,以为后面还有卫士赶来,加上做贼心虚,就划破帐落,从后面逃跑了,我当时急着要救治先帝,也没有去追他。只可恨我的医术不足,没办法抢救回先帝。先帝临终之时口谕,要秘不发丧,先让八公和内朝诸臣诸将入见,共立拓跋绍为新君,然后讨伐逆贼拓跋嗣,安同,于栗磾等人,用他们的首级,祭奠先帝的在天之灵!”

    拓跋绍不解地摇头道:“母妃,既然先帝是给拓跋嗣指使于栗磾杀害,那我们应该在他们刹君的现场,召集朝中众臣,公开他们的罪行,然后出兵讨伐,为什么要用这种秘不发丧的方式?”

    崔浩的声音在一边平静地响起:“因为现在情况不明,不排除外面的朝臣和大将中还有逆贼的党羽,要是他们借机发难,甚至反诬大王和贺兰贵妃才是凶手,事情就不好控制了。”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崔浩抬起了头,那张美如妇人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映入了大家的眼帘,哈拉木惊呼道:“这不是白马公的三公子吗?我在太学里见过你,你怎么会这副打扮?”

    崔浩叹了口气,眼中泪光闪闪:“按大魏律,太学中的功臣子弟,也要轮流入宫宿卫值守,今天正好是我去值守昆仑殿,谁也不知道,居然陛下会临幸,我中途内急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时却发现,所有站岗的同袍,全都被杀害了,若不是我有事走开,只怕这会儿也跟李林如,达奚长功他们一样,被贼人害了!”

    贺兰敏叹道:“当时于栗磾看我们闯入时,本想杀我们灭口,幸亏崔公子机灵,对外大呼快来救驾,于贼以为我们后面还有人,这才逃跑,我们也才留得一命。当时我一时心乱如麻,本能地想象哈将军说的那样呼唤外面的大臣们,可崔公子却说,只怕朝臣中也有贼人的同伙,敌友不明时,会给反诬,所以我才会作如此处置。各位将军,你们都是大魏的忠臣,也是陛下生前所信任的人,这才会让你们掌握禁军,宿卫宫中,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我们一定要稳住局势,扶立新君,然后让朝中的大臣们都出兵讨伐贼人,为先帝报仇!”

    哈拉木咬了咬牙:“我等平日里受贵妃的厚恩,无以为报,这次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请您下令,要我们如何去做!”

    贺兰敏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大魏的军制,是草原上的部落兵制,即使是陛下,也不能随意地夺去各部大人的官职,兼并他们的军队,哪怕是叛逃的贺兰部,我的娘家部落,没有跟着贺兰卢叛逃的贺兰护,也是我的叔父大人,现在他也统领着贺兰部,要调用贺兰部的兵马,只有贺兰护的命令才行。”

    哈拉木点了点头:“单于和大可汗不能管理各部的内部事物,这是草原上千百年来的规矩,我们这些人也是,我们手下的将士,都是我们的族人,子侄,只听命于我们,陛下也不能直接指挥。所以贵妃你的意思,是要先调各位大人入朝,然后将他们控制,并甄别吗?”

第二千五百七十八章 生死时速定江山

    贺兰敏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拓跋嗣一定不止安同一个支持者,也不会只有于栗磾一个刺客。当时于栗磾离开的时候,陛下还有气在,我估计这会儿他们也不敢确定陛下是死是活,也想观望,所以,我们断然不能在此时公布陛下的死讯,要让所有掌握五千以上兵马的部落大人,只要在京的,都要让他们马上入宫,就说,陛下要跟于栗磾公开决斗,要所有人做见证,如果不来的,就与于栗磾同罪!”

    拓跋绍咬了咬牙:“母妃的意思,是这样放消息,会让贼人以为陛下还在,没死吗?”

    贺兰敏冷笑道:“就是如此,陛下这几年诛杀叛臣的时候,都是这样让所有大臣们集体进宫,然后拿下叛臣,就地正法,这一套大家会非常熟悉,因为有跟于栗磾决斗的理由,所以外面恐怕也无人会怀疑。”

    哈拉木的眉头一皱:“可是于栗磾跑了啊,他至少会把刺陛下重伤的消息散布出去,那就算有内鬼,只怕也不敢来了吧。”

    崔浩摇了摇头,说道:“未必如此,于栗磾当时没看清楚陛下的死活,加上贺兰贵妃一向有回春妙手之能,他和拓跋嗣必然不敢赌陛下已死,从他逃的那么快可以知道,此时的他,恐怕出了宫后就一路飞奔出了城,根本不敢去通知城内的同伙,而拓跋嗣一向逃亡在外,在大局已定前,也不会轻易进入平城,这会儿的城中,应该只有他们留下来观望的一些同伙,而贼人的首脑,必不在城中!”

    拓跋绍哈哈一笑:“那就应该封闭平城的城门,四处捕捉与拓跋嗣,于栗磾,安同等人交好的同党,对不对?”

    贺兰敏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说道:“阿绍,现在你连大位还没有登上,连群臣的拥戴都没有取得,怎么能做这种事?你以何身份下这样的命令?”

    拓跋绍的脸上闪过一丝惭色:“孩儿一时考虑欠周,抱歉。”

    贺兰敏叹了口气:“阿绍,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你很快就要君临天下,掌握万千人的生死了,一定要凡事思虑周全,不能还跟以前一样,童言无忌了,母妃能护得了你一时,可护不了你一世啊。”

    拓跋绍咬了咬牙:“这些军国大事,以前孩儿历练的少,还需要母妃多多指导,需要各位的鼎力相助才是,此次的事,不独是为了我掌权,更是要为我的父亲报仇雪恨,不然,何以为人子,立于天地间?!”

    贺兰敏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激动地点头道:“为人至孝,才能对国忠诚,才能心系苍生,阿绍,这话母妃爱听!”

    崔浩正色道:“大王一片孝心,让我等叹服感动,但现在,尽孝的最好办法,就是打破贼人的阴谋,眼下大王能信任的,只有现在在这里的人,外朝的大人,重臣们哪些是忠是奸,还需要看表现。现在我们控制整个平城是不可能的,封城搜查贼人也做不到,但控制这宫城还是可以的,哈拉木将军,你们现在手下有多少人马,可靠吗?”

    哈拉木沉声道:“宫中宿卫和猎郎两千,由我等五名将军所掌管,现在他们都在正常值守,我等五人也是到了这里后才知道如此巨变的,不过现在真相已明,我等会誓死效忠贺兰贵妃和清河王。”

    其他四将也齐声道:“我等愿效忠大王和贵妃,为先帝报仇!”

    崔浩点了点头:“有各位的支持,那大事就成功了一半,还请各位马上出去,调集兵马,留五百人在广场上值守,一千五百人带上弓箭上到城墙之上,千万不要透露先帝的死讯,就说是陛下要跟于栗磾比武决斗,然后分派缇骑,去城中通知所有侍郎以上的官员,让他们一个时辰内,必须进宫见驾,而且得跟来使同时出发,旨到即走,可以便服入宫,不给他们任何转环的余地!”

    贺兰敏满意地点头道:“崔公子的布置,真的非常厉害,如此一来,不给贼人们通风报信和互相串联的时间,更不会给他们调动城外兵马的机会。”

    崔浩淡然道:“同时,还需要第一时间通知外城的兵马,封闭城门,就说城中有数万捉拿的俘虏,可能需要处刑以祭祀上天。”

    拓跋绍不解地说道:“不是说我们现在没有兵力去防守外城吗?可是你这布置,跟你刚才说的不一样啊。”

    崔浩摆了摆手:“外城是不可能控制住的,但是命令要下达,这会看出忠奸善恶,如果是城中百姓,其实早就知道今天在宫城的事情,见怪不怪了,而如果是奸党,会以为我们准备封城拿人,要么是逃跑,要么是干脆提前作乱。无论哪种情况,都可以让贼人自己跳出来,我相信,大多数的将士,是忠于大魏,忠于国家的,不会在这时候跟着贼人作乱,用我们汉人的一句成语来说,这叫打草惊蛇,而结果,也在我们的控制之中。”

    贺兰敏满意地点头道:“不错,外城和北边草原上的三万兵马,多是出自各部,以拔拔嵩为首,如果拔拔嵩没有参与到叛乱之中,那我们可以让他进宫城之后,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让他效忠先帝,起兵讨贼。”

    崔浩正色道:“是的,此事现在连我父亲和家人也不知道,这是公事,国事,高于家族利益,到时候如果家父不来,或者是有证据证明他也参与了谋逆之事,也请哈拉将军先斩我首,以明典刑!”

    哈拉木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崔公子这次如此忠义,白马公也是大魏的开国功臣,又怎么会这样呢?”

    崔浩淡然道:“老实说,家父所为,也不会事事向我告知,但我崔家世代以忠义为传家之本,我自幼也是接受这种忠君报国的理念,我相信家父不会叛魏的,到时候向着各位重臣和大人说明真相时,我也会把我所见到的一切,如实说出,万人,这次不仅是你将功赎罪,报答先帝的最后机会,也是洗涮你卢氏一门叛臣屈辱的好机会,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万人连忙点头道:“奴婢一定如实禀报。”

    贺兰敏站起了身,沉声道:“事不宜迟,开始吧!”

第二千五百七十九章 人为刀俎我为肉

    三个时辰之后,清晨,平城,两仪殿。

    殿前的广场之上,站着两百多名身着便服的人,有些人甚至只穿着单衣,敞胸露怀,若不是在这些人里也有十余个穿着华丽的官袍的人,任谁也不敢相信,这些形容不整的人,居然是北魏帝国侍郎以上的朝中重臣,或者是各大部落的头人呢。

    一个近约七旬,须发雪白的山羊胡子老者,可不正是中部大人,曾经建议屠灭参合坡几万燕军俘虏的王建?自从拓跋珪围攻中山,城中因为参合坡屠俘的原因誓死不降,气得拓跋珪当面往王建脸上吐了一口痰后,这位昔日的重臣就淡出了权力的中心,拿着一个郡公之爵,以外朝大人的身份在家闲居,而今天,却是他这十几年来第一次给召入宫城,在使者上门时,他正躺在两个美貌姬妾的酥胸之上,尽享人间极乐呢,以至于给带来的众人中,他也是最狼狈的一个,只穿着一条犊鼻短裤,全身都赤条条的,在这清晨的空气中,瑟瑟发抖呢。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却是没一个有心思笑话王建,这几年来,谁都知道这种突然给传召入宫城,那就有两到三成的机率是没法活着回去了,而这次的特别之处在于,来使传唤如此之急,连给自己和家人们道别的机会也没有,所有人都一个个神色严肃,看着那紧闭着的两殿殿门,鼻子里隐约还能钻进昨天在这片广场上杀戮之后的血腥味道,而自己和周围人的砰砰心跳声,也是清晰可闻。

    王建的嘴角有些发抖,这显然不完全是因为早晨有点冷,他看着一身胡袍便服,负手立于一边的拔拔嵩,低声道:“南平公(拔拔嵩现在爵位是南平公),今天陛下唤我等前来,连我这个赋闲在家已久的人也叫来了,所为何事啊?”

    拔拔嵩淡然道:“难道传唤你的使者没有跟你说吗?”

    王建舔了舔嘴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听说,是要来见证跟于栗磾的决斗,你说这姓于的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打天下时那种艰难困苦都跟陛下一起过来了,现在进了中原花花世界,是不是失了心疯,才要去为了几个低贱的汉人来得罪陛下呢?”

    崔宏的声音在一边平缓地响起:“濮阳郡公(王建现在的爵位),我记得陛下曾经说过,大魏建立之后,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都是大魏子民,谈不上高低贵贱之分,你这话如果要是给御史听到,那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啊。”

    王建咬了咬牙,看着崔宏,沉声道:“我没说你白马公崔大人是低贱的汉人,我是说那些不服王化,看了陛下的将士掉头就跑,视我大魏将士如敌人的汉人,难道他们不低贱吗?”

    崔宏摇了摇头:“濮阳公应该知道,昨天于栗磾自己承认,是他教这些汉人逃跑的,为的是不招惹是非,再说面对大军,普通百姓心理上都会害怕,都想逃跑,这才是人之常情,何必要用高低贵贱来区分呢?”

    王建恨恨地说道:“要论口舌之争,我不如你,但是白马公你最好记清楚,这天下是我们鲜卑族人一刀一枪打下来的,而不是耍嘴皮子得来!”

    崔宏淡然道:“打天下是一回事,治天下是另一回事,走马鲜卑儿,泼墨汉家子,再说,大魏也不止有鲜卑武士从军,我们汉人百姓也大量从军,就连我儿崔浩,也在宫中执戟宿卫呢。濮阳公,我如果是你,现在这种情况最好谨言慎行,以免祸从口出!”

    王建的脸色一变,转而打了个哈哈:“白马公所言极是,山阳候,你跟那于栗磾的关系非同一般,曾经结为阿干,要不要去劝劝他,别再跟陛下作对呢?”

    现任山阳候的达奚斤今天倒是一身皮甲在身,今天他给召唤的时候,正在家中晨练武艺,也就这副打扮过来了,在一众身着便服的人里,格外的显眼,他沉声道:“濮阳公,老于自己昏了头,这可不是我这个阿干能劝的,他跟陛下还结过阿干呢,你看念过这旧情吗?陛下要借清河逆民的脑袋立威,他却公然对抗,这回,只怕连胡天神也救不了他啦。”

    拔拔嵩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意气用事,现在不是当年的草原,大魏也不是当年的拓跋部了啊。”

    众人听到这里,想到近年来惨死的一个个老兄弟,又想到那未知的未来,全都情绪低落,闭口不言。

    两仪殿的殿门突然传来了几声轻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里,只见大门微微地开了一道缝,而里面伸出了一个头来,看着广场上的所有人,可不正是拓跋绍?

    王建讶道:“清河王殿下?咦,你怎么会在这里?陛下呢?”

    拓跋绍没有马上回答众人,他的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又显然是刚刚痛哭过,他的目光,从一张张脸上扫过,最后落到了拔拔嵩的脸上,沉声道:“我有叔父,也有兄长,诸位大臣,将军,你们想要跟随谁?”

    此话一出,就连在门外站岗的军士们也都反应了过来,拓跋珪已经驾崩了,不然即使是借拓跋绍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说这大逆不道的话,广场之上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之中,每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清晰可闻,因为,谁都知道,接下来的表态,如果说错半个字,只怕这条命,当场就要交代了!

    哈拉木的声音在一边的台阶上响起:“诸位大人,大魏不幸,先帝被逆贼拓跋嗣,收买于栗磾所刺,就是昨天夜里的事,贺兰夫人也险遭毒手,稍后会向大家言明当时发生的事,只是现在,诸事紧急,国不可一日无主,只有立新皇登基,才能办理陛下身后之事,同时追拿凶手,以慰陛下在天之灵!大家给个痛快话,跟从谁?”

第二千五百八十章 弑父登位意张扬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拔拔嵩的身上,身为最强大的拔拔部的首领,又是朝中官爵最高的第一重臣,现在他的态度,决定了皇位的归属,也决定了在场每个人的生死,因为所有人也注意到,哈拉木说完之后,手已经有意无意地按到了腰间的刀柄之上。只要拓跋绍的一声令下,有敢异议者,必会死无全尸!

    拔拔嵩的眼中泪光闪闪,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声音却是清清楚楚:“从王!”

    拓跋绍一直绷紧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丝笑容,转而又作出一副坚毅的表情,点头道:“多谢拔拔大人的支持。其他各位大臣和将军们,你们…………”

    崔宏突然说道:“大王,你刚才说,陛下是被拓跋嗣指使于栗磾所刺杀,当时的刺杀现场何在?可否领我等过去详细一观?也好为陛下查明凶手,再发兵讨之!”

    拓跋绍的眉头一皱,转而打开了殿门,只见他全身上下,已经披麻戴孝,而从他的身后,也走出了十余个人,有宫中的内侍,宫女,无一不是身披缟素,而贺兰敏则是一袭黑色的长纱,作未亡人打扮,崔浩则是头缠麻绳,一身麻衣,作挽郎装束,而万人则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透一声。

    拔拔嵩以下,所有群臣都对贺兰敏长长一揖及腰:“见过贺兰夫人。”

    贺兰敏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一双凤目,已经肿成了水蜜桃一般,她哽咽道:“国家不幸,陛下绝世神武,纵横天下,却是被最亲近的小人所害,诸位大人,请随我来,现在我就带你们去陛下殡天的天安殿,向大家讲述当时发生的一切。”

    两个时辰之后,在拓跋珪被刺的那个帐蓬之内,哭声四起,不停地有官员因为过度的悲痛而晕倒,被值守帐内的军士们扶出,而清醒着的人里,却是个个咬牙切齿,双目圆睁,格格作响的切齿之声,响彻全帐。

    崔浩平静地说完了最后一段话:“当时就是这样的,若不是在下一时急中生智,大呼来人,吓走了那于栗磾,只怕贺兰夫人和我,也难逃此贼毒手,而此贼还会把弑君的罪名,安在夫人和清河王的身上。”

    王建大吼道:“于栗磾,你这个杀千刀的恶贼,陛下对你如此信任,你却,你却狼心狗肺,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我王建只要有一口气在,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生摘心肝,以祭陛下在天之灵!”

    贺兰敏看向了站在一边,低垂着头,不敢与无数道愤怒的目光对视的万人,冷笑道:“还有这个贱婢,居然被人利用,泄露了陛下的行踪,引得贼人来刺杀陛下,也是百死莫赎其罪。山阳候,你一向掌管刑狱之事,你说,这样的大罪,应该如何处置?!”

    达奚斤沉声道:“确实是九死之罪,虽然事后有揭发补救之举,但仍然无法自赎,按大魏律,当处腰斩弃市之刑!”

    万人吓得几乎要晕倒在地,连忙大叫道:“达奚将军,我冤枉,我真的冤枉啊,陛下也是同意见于栗磾的,我是征得了他的同意才带此贼的啊,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

    拔拔嵩怒道:“住口,你这个贱人,为了一点无用的亲情,就置陛下于危险之中,于栗磾是什么人?他是白天还公然挑战陛下的狂徒,居心叵测,若是他有半点悔意,为何还要公然与陛下为敌?你是非不分,引狼入室,害得陛下殡天,不杀你何以谢天下,不杀你何以慰陛下?!”

    他说到这里,厉声道:“来人,把此女拿下,打入死牢,待到捉住拓跋嗣,于栗磾,安同等奸贼之后,一并处斩!”

    贺兰敏的眉头一皱:“拔拔大人,此女罪行确凿,难道不应该马上斩杀吗?”

    拔拔嵩叹了口气:“夫人,臣这是按国法行事,此等谋逆大罪,疏忽不得,需要等所有凶党落网之后,一并问斩,这是陛下当年让臣和白马公等人共同拟定的国法,想不到今天有用到的一天,还请尊重这国法,这也是尊重先帝的在天之灵啊。”

    贺兰敏咬了咬牙:“也罢,等捉住了所有的贼人,再一并处刑。只是我料那拓跋嗣和于栗磾,还有安同老贼,知道闯了弥天大祸,必不敢停留,一定会去投奔胡夏,柔然,南燕,北燕这些大魏的敌国,继续与大魏为敌呢。所以我们的动作一定要快,要迅速地出兵,制住这些贼人才是,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拔拔嵩和达奚斤对视了一眼,说道:“夫人所言极是,但是以大魏军制,大军的调动,不是说调就调的,这首先需要陛下的诏书,然后由各部的大人持诏回部落,征发丁男,组建军队,在指定的时间内去指定的地方集结,上次讨伐清河郡,就是如此,陛下下诏,两天之内在平城北边的善无地区集结三万铁骑,然后从太行入河北。”

    贺兰敏的眉头一皱:“这么麻烦?那如果现在拟诏下令出兵,而各位大人派人回部落调兵,自己留在这里军议,计划出兵事宜,如何?”

    达奚斤摇了摇头:“夫人,只怕此举不妥,大魏虽然建国,但在军制上还是用草原旧制,即使是陛下,也不能随意直接调动各部兵马,除了拓跋部本部的兵马外,其他各部,都要各部大人亲自到部落调兵,这也是对于各部的尊重。”

    贺兰敏的脸一沉:“哼,陛下就是过于尊重各部大人,尊重象于栗磾这样的人,才会这样的不幸,以前在草原上时,需要用草原的法则,现在大魏已经入主中原多年,而清河王也即将登上大位,这规矩,总得改一改了,如果说,作为皇帝不能调集兵马,那跟东晋的那些个傀儡皇帝,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贺兰敏冷笑道:“还是说,拔拔大人,想当大魏的王家,谢家,让清河王,成为司马氏的诸皇呢?”

第二千五百八十一章 扣留人质亦守灵

    拔拔嵩的脸色大变,连忙跪了下来,拱手道:“夫人,臣绝没有任何虚君实权的想法,臣只是希望您和大王能尊重草原的规则,这个规则是过去千百年形成的,不是我们一两个人可以违背,即使英明神武如先帝,也不能…………”

    贺兰敏厉声道:“够了,我刚才就说过,就是因为陛下顾念这些旧情,老规矩,不能快刀斩乱麻,这才有今天的祸事。草原各部,生性散漫,不服管事,不知有大可汗,大单于,只知部落的头人,所以部落相攻杀,连大汗也无法制止,难道这是应该的事吗?现在我们入主中原,就应该皇帝有皇帝的样子,就应该说一不二,如果还是只能靠各部大人来掌握诸部,那就不是皇帝,最多也只是个周天子,这可不是陛下建立大魏想要的结果!”

    达奚斤也跟着跪了下来:“夫人,南平公他绝无此意,他只是想说,要让大家的观念意识转过来,还需要时间,不能…………”

    贺兰敏冷笑道:“你既然叫他南平公,而不是拔拔大人,说明你已经认同他是中原的公候将相,不再是个草原的部落首领,那我们就得按中原的规矩来办事。各位大人,这次让你们留下,我也不妨明说,我并不确定哪个部落参与了这次的叛乱,有谁跟贼人串通为伍,以前谁都说于栗磾是草原的英雄,铁铮铮的汉子,可谁能知道,他居然是个如此阴狠的奸贼?!”

    拔拔嵩咬牙道:“夫人,你把我们跟此贼相提并论,这是对我们的侮辱啊。”

    贺兰敏沉声道:“所以各位大人想要自证清白,就得用事实说话,现在事发突然,贼人也不一定知道现在我们这里的情况,大家留在这里策划出兵之事,我会让清河王下诏,调各部兵马讨贼,只要是按诏令集结的,就是忠于陛下,忠于未来的新君,反之,则是与反贼同谋,那各部兵马就要先击之!”

    王建突然说道:“夫人,万万不可啊,这部落兵制,不是一时所能更改,各部的调兵之权,都只有各部大人自己说了算,即使是王命,也无法调动,你若这样下令,只怕各部会以为大人们被陛下所害,搞不好会给逼反啊!”

    贺兰敏微微一愣,转而讶道:“这,这怎么可能呢,难道陛下亲自下达的命令,各部还敢不遵守吗?在草原上,以前我的贺兰部不遵号令前来会师,就给陛下出兵消灭了啊。”

    崔宏叹了口气:“夫人有所不知啊,贺兰部当时反行早就暴露,通敌的书信也一早给陛下截获,并暗中出示给了其他各部的大人,此事是我等当年亲身经历,所以各部都出动兵马讨伐叛贼贺兰部,就连没有跟随贺兰卢一起谋反的贺兰护,也起兵攻之。这跟今天的情况不一样啊。”

    贺兰敏咬着牙:“我不信,现在不是当年在草原了,大魏建国多年,陛下可以随时在几天内调集十万铁骑,不需要这么麻烦的事。你们无论怎么说,都不要指望我现在就放了你们回去。请各位大人暂时在这里暂留几天,如果有知道拓跋嗣,安同这些贼人下落的,请马上告知我们,至于调兵之事,有大魏的玉玺在此,我会以先帝的名下下达诏书,也请各位大人修书给部落亲人,让他们以忠义为念,早早发兵来应。”

    拔拔嵩等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只能同时行礼道:“遵命。”

    贺兰敏看向了崔宏,语气稍缓:“各位鲜卑部落的大人和将军们暂时筹划讨贼之事,而这朝堂之上,正常的运转,还有劳白马公主持,这次令郎救了我,也破获了贼人的阴谋,居功至伟,等到破获了所有的贼人之后,我一定会奏明新君,为你们崔家讨赏。”

    崔浩连忙说道:“夫人,卑职为国尽忠,不求回报。”

    崔宏正色道:“贺兰夫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堂内外人心惶惶,而大军出征,也需要粮草军械,我要办的事情非常多,按鲜卑人的传统,在捉到凶手之前,先帝不宜出殡,而清河王也不宜登基,现在他是先帝在城中唯一的儿子,出于孝道和拓跋部的风俗,需要守灵七天,还请这几天清河王能屈尊降贵,陪伴先帝,我相信,先帝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多多保佑的。”

    贺兰敏的脸色微微一变:“什么,要绍儿现在守灵七天?那谁来主持讨贼之事?”

    崔宏看着贺兰敏,说道:“这是拓跋部多年的规矩,老头人去世之时,无论天大的事,都不能影响这七天的守灵,还有,对于夫人你来说,最好也陪同一起守灵的好,按陛下的法令,将来如果要升为太后,也需要按拓跋部的制度,守灵祭奠,如果有所不恭的话,是可以殉葬先帝的。”

    贺兰敏厉声道:“崔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把我给殉葬先帝吗?”

    崔宏摇了摇头:“臣并无此意,只是拓跋部多年来有这样的规矩,对于不敬先帝英灵的妃嫔,会主动殉葬。而且,如果清河王登基为帝的话,按陛下生前杀母立子的规则,可能也对您不利,如果在这个时候,您不能陪伴陛下和清河王的话,只怕将来天下悠悠众口,难以堵塞啊。”

    贺兰敏紧紧地咬着嘴唇,眼中光芒闪闪,拓跋绍低声道:“母妃,要不把他们先放回去,作个妥协?”

    贺兰敏摇了摇头:“这时候放他们回去,要是他们联手起兵来攻我们,我们娘儿两可就完蛋了,罢了,守灵七天就七天,反正也不知道拓跋嗣的下落,正好派人去探查。”

    说到这里,贺兰敏看向了崔宏,沉声道:“白马公,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就和绍儿为先帝守灵祈福七天,这七天内,还请各位大人抓紧调兵集结,也请崔尚书多多打探贼人们的下落,搜捕他们城中的同党,悬重赏求购。七天之内,我希望三个贼子的首级,连同万人的,能在这里,祭奠先帝的英灵!”

    崔宏一个长揖及腰:“先帝的英灵,必会保佑我等诛除真正的凶手,还天下太平!”

第二千五百八十一章 扣留人质亦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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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五百九十三章 敌为我用形势逆

    拔拔嵩的脸色大变,连忙跪了下来,拱手道:“夫人,臣绝没有任何虚君实权的想法,臣只是希望您和大王能尊重草原的规则,这个规则是过去千百年形成的,不是我们一两个人可以违背,即使英明神武如先帝,也不能…………”

    贺兰敏厉声道:“够了,我刚才就说过,就是因为陛下顾念这些旧情,老规矩,不能快刀斩乱麻,这才有今天的祸事。草原各部,生性散漫,不服管事,不知有大可汗,大单于,只知部落的头人,所以部落相攻杀,连大汗也无法制止,难道这是应该的事吗?现在我们入主中原,就应该皇帝有皇帝的样子,就应该说一不二,如果还是只能靠各部大人来掌握诸部,那就不是皇帝,最多也只是个周天子,这可不是陛下建立大魏想要的结果!”

    达奚斤也跟着跪了下来:“夫人,南平公他绝无此意,他只是想说,要让大家的观念意识转过来,还需要时间,不能…………”

    贺兰敏冷笑道:“你既然叫他南平公,而不是拔拔大人,说明你已经认同他是中原的公候将相,不再是个草原的部落首领,那我们就得按中原的规矩来办事。各位大人,这次让你们留下,我也不妨明说,我并不确定哪个部落参与了这次的叛乱,有谁跟贼人串通为伍,以前谁都说于栗磾是草原的英雄,铁铮铮的汉子,可谁能知道,他居然是个如此阴狠的奸贼?!”

    拔拔嵩咬牙道:“夫人,你把我们跟此贼相提并论,这是对我们的侮辱啊。”

    贺兰敏沉声道:“所以各位大人想要自证清白,就得用事实说话,现在事发突然,贼人也不一定知道现在我们这里的情况,大家留在这里策划出兵之事,我会让清河王下诏,调各部兵马讨贼,只要是按诏令集结的,就是忠于陛下,忠于未来的新君,反之,则是与反贼同谋,那各部兵马就要先击之!”

    王建突然说道:“夫人,万万不可啊,这部落兵制,不是一时所能更改,各部的调兵之权,都只有各部大人自己说了算,即使是王命,也无法调动,你若这样下令,只怕各部会以为大人们被陛下所害,搞不好会给逼反啊!”

    贺兰敏微微一愣,转而讶道:“这,这怎么可能呢,难道陛下亲自下达的命令,各部还敢不遵守吗?在草原上,以前我的贺兰部不遵号令前来会师,就给陛下出兵消灭了啊。”

    崔宏叹了口气:“夫人有所不知啊,贺兰部当时反行早就暴露,通敌的书信也一早给陛下截获,并暗中出示给了其他各部的大人,此事是我等当年亲身经历,所以各部都出动兵马讨伐叛贼贺兰部,就连没有跟随贺兰卢一起谋反的贺兰护,也起兵攻之。这跟今天的情况不一样啊。”

    贺兰敏咬着牙:“我不信,现在不是当年在草原了,大魏建国多年,陛下可以随时在几天内调集十万铁骑,不需要这么麻烦的事。你们无论怎么说,都不要指望我现在就放了你们回去。请各位大人暂时在这里暂留几天,如果有知道拓跋嗣,安同这些贼人下落的,请马上告知我们,至于调兵之事,有大魏的玉玺在此,我会以先帝的名下下达诏书,也请各位大人修书给部落亲人,让他们以忠义为念,早早发兵来应。”

    拔拔嵩等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只能同时行礼道:“遵命。”

    贺兰敏看向了崔宏,语气稍缓:“各位鲜卑部落的大人和将军们暂时筹划讨贼之事,而这朝堂之上,正常的运转,还有劳白马公主持,这次令郎救了我,也破获了贼人的阴谋,居功至伟,等到破获了所有的贼人之后,我一定会奏明新君,为你们崔家讨赏。”

    崔浩连忙说道:“夫人,卑职为国尽忠,不求回报。”

    崔宏正色道:“贺兰夫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堂内外人心惶惶,而大军出征,也需要粮草军械,我要办的事情非常多,按鲜卑人的传统,在捉到凶手之前,先帝不宜出殡,而清河王也不宜登基,现在他是先帝在城中唯一的儿子,出于孝道和拓跋部的风俗,需要守灵七天,还请这几天清河王能屈尊降贵,陪伴先帝,我相信,先帝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多多保佑的。”

    贺兰敏的脸色微微一变:“什么,要绍儿现在守灵七天?那谁来主持讨贼之事?”

    崔宏看着贺兰敏,说道:“这是拓跋部多年的规矩,老头人去世之时,无论天大的事,都不能影响这七天的守灵,还有,对于夫人你来说,最好也陪同一起守灵的好,按陛下的法令,将来如果要升为太后,也需要按拓跋部的制度,守灵祭奠,如果有所不恭的话,是可以殉葬先帝的。”

    贺兰敏厉声道:“崔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把我给殉葬先帝吗?”

    崔宏摇了摇头:“臣并无此意,只是拓跋部多年来有这样的规矩,对于不敬先帝英灵的妃嫔,会主动殉葬。而且,如果清河王登基为帝的话,按陛下生前杀母立子的规则,可能也对您不利,如果在这个时候,您不能陪伴陛下和清河王的话,只怕将来天下悠悠众口,难以堵塞啊。”

    贺兰敏紧紧地咬着嘴唇,眼中光芒闪闪,拓跋绍低声道:“母妃,要不把他们先放回去,作个妥协?”

    贺兰敏摇了摇头:“这时候放他们回去,要是他们联手起兵来攻我们,我们娘儿两可就完蛋了,罢了,守灵七天就七天,反正也不知道拓跋嗣的下落,正好派人去探查。”

    说到这里,贺兰敏看向了崔宏,沉声道:“白马公,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就和绍儿为先帝守灵祈福七天,这七天内,还请各位大人抓紧调兵集结,也请崔尚书多多打探贼人们的下落,搜捕他们城中的同党,悬重赏求购。七天之内,我希望三个贼子的首级,连同万人的,能在这里,祭奠先帝的英灵!”

    崔宏一个长揖及腰:“先帝的英灵,必会保佑我等诛除真正的凶手,还天下太平!”

第二千五百九十三章 敌为我用形势逆

    各部大人们都接头接耳,点头称是,一些人看着拓跋绍的目光,已经有了疑虑,拓跋绍心急如焚,大声道:“拓跋嗣,世人皆知你弃父叛逃,而这个于栗磾,就是你派回来行刺父皇的,拓跋嗣,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办法收买了万人给你做假证,但我告诉你,真的假不了。”

    “如果这个于栗磾真的是忠臣的话,那为什么决斗的时候不出现?若不是他事先知道陛下遇刺,又怎么会不来?别告诉我你怕了陛下或者是不忍心伤了他,要知道,第二天各部大人们来宫城的时候,没一个知道陛下已经遇刺,而你一个要跟陛下约期决斗的人却知道,除了刺客是你外,还有别的解释吗?”

    于栗磾沉声道:“我没有来,是因为陛下传了密旨给我,说贺兰夫人母子背叛了他,图谋乱我大魏,要我和安同大人联合各部大人,奉迎太子拓跋嗣回来,诛杀奸邪,而这个消息,是在那天晚上,崔宏大人亲自找到我,让我做的!而陛下的密旨,就在这里!”

    他说着,两手一挣一用力,手中的锁链,突然应手而落,脚镣也如此,而拓跋嗣和安同身上的刑具,也都纷纷掉落。

    来福的脸色一变,大刀一挥就要上前,于栗磾厉声道:“不许动,你们都放心,在真相大白前,我不会出手杀任何人,至于真正的凶手,今天有这么多大魏的忠臣良将在,最后是绝对逃不了的!”

    拔拔嵩一动不动地盯着来福:“来公公,你若是敢轻举妄动,我敢保证,这里的人全都不会饶过你,而且,你家大王会给视为杀人灭口的真凶!”

    来福的额头开始冒汗,大刀停在了空中,却是不知是进是退,拓跋绍咬了咬牙,看着于栗磾:“密旨何在?!”

    于栗磾从怀中摸出了一卷羊皮纸,递给了拔拔嵩,拔拔嵩看了后,脸色微变,把羊皮纸传给了一边的达奚斤,说道:“确实是陛下的亲笔,印章也是真的。他说他有危险,故意斥退于将军,是让他早点带着太子回来。万一他有不测,就立即以此诏奉太子拓跋嗣即位,时间就是他遇刺的前一天,千真万确!”

    拓跋绍看着崔宏,厉声道:“如此重要的密旨,父皇怎么可能绕过这么多鲜卑重臣,让你一个汉臣来传递?!”

    崔宏淡然道:“因为这玉玺由臣来保管,陛下多年来一向是召集鲜卑各部大人讨论军国之事,最后由我们汉人文臣来执行,而玺书也由我这个尚书令来保管,起草。于将军当年离开部落,本就是受了陛下的密旨,要他暗中保护万人的家人,千万不能泄露她家人的行踪,因为,有意暗害陛下的人,一定会从万人身上寻找突破,想要控制她的家人,所以,陛下才会故意让万人学习胡人歌舞,隐瞒她是汉人卢家之女的身份,也因此赦免了她的兄弟与家人,特意要于将军暗中保护,这次清河之行,陛下意识到巨大的阴谋集团已经渗透他身边,甚至他的性命也有危险,这才紧急要于将军回来,可没有想到…………”

    拓跋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吼道:“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自说自话!崔宏,你儿子崔浩当时也作证,说是他亲眼见到于栗磾行凶,还说他急中生智,呼唤护卫,吓跑了于栗磾,难道你儿子是在说谎吗?”

    崔浩冷笑道:“当时我和万人一样,被你娘控制了,命在你们的手中,甚至拿我全家的性命要挟,在有能力反击之前,我当然只能是昧着良心,按着贺兰敏教我的话来说,哼,我忍辱负重,就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刻!”

    来福厉声道:“一派胡言,如果你真的是被逼的,夫人怎么会把宫城禁卫交给你来统领,你手中有兵,早就会攻击大王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崔浩哈哈一笑:“你说得不错,来公公,贺兰敏从没有真正地信任过我们崔氏父子,我一个小小的护卫,根本不可能服众,也指挥不了上千宫城禁军,这中间有很多她的党羽混在其中,我真的想调兵攻贼,只怕自己就会先死,这本身也是你们测试我的一个手段,再说了,你们这些伪装成宫女,内侍的贺兰部暗卫,这才是她隐藏的力量吧,大殿之内,上百暗卫,就算我挥军进攻,只怕也是攻不进去,不过,拓跋绍,你们机关算尽,却还是因为贪婪而栽了跟头,离了机关重重,有逃生暗道的两仪殿,现在来到忠臣云集的广场上,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吗?你以为凭着来公公这些人,就能救你了吗?我告诉你,白日作梦!”

    拓跋绍突然大声道:“众军听令,赛克思!”

    所有身后的宫人侍卫们全都提起了刀枪剑戟,来福更是大刀一挥,厉声道:“贺兰部的暗卫,宫城的禁军将士,崔氏父子勾结反贼,在这里颠倒黑白,给我杀,斩杀贼首者,赏…………”

    他的话音还未落,突然,只听到“噗”地一声,又是一声,两把刀,从他的背后刺入,来福的脸上尽是不信,转过头,看着站在身后的两个宫女模样的暗卫:“水仙,桃花,你,你们…………”

    一个三十余岁,梳着小辫的女子,眼中尽是泪水,咬牙道:“来伯伯,对不起,我们是贺兰部的暗卫,更是,更是大魏的子民,我们不能再跟着那个女人,一错再错了!”

    安同的声音缓缓地响起:“迷途知返,很好,也不枉陛下生前对你们的恩德。”

    来福的眼睛睁得大大地,倒地吐血而亡,所有的暗卫全都扔掉了兵器,跪了下来,齐声道:“我等效忠太子,效忠大魏,求太子赦免!”

    安同的声音在已经瘫坐地上的拓跋绍的耳边冷冷地回荡着:“拓跋绍,你现在知道陛下给我安排来保护太子的精兵在哪里了吗?他们就是你们贺兰部的暗卫,没想到吧!”

第二千五百八十三章 猎郎闻味知方位

    哈拉木笑着一指身后的两个人:“他们两个人,已经查到拓跋嗣的下落了。叔孙俊,拓跋磨浑,还不快说!”

    拓跋绍看着一个面如重枣,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笑道:“叔孙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这个红脸年轻人,正是拓跋珪的重臣,大将,从龙功臣叔孙建的儿子叔孙俊。叔孙建为拓跋珪征战南北,战功赫赫,也因此给授予了安城郡公,并州刺史的要职,但后来因为劝谏拓跋珪大杀功臣旧将,而被免职外放,现在在邺城看守皇家园林,一代名将,却是如此结局,令人感慨,而他的长子叔孙建,则是宿卫宫中,以猎郎的身份担任皇家侍卫,他自幼在宫中与拓跋氏的皇子与宗室王子们一起长大,跟拓跋绍年龄相仿,关系非同一般,也难怪拓跋绍一看到他,就喜出望外。

    叔孙建微微一笑,指着身边的一个瘦高个子同伴说道:“大王,自从知道了先帝被贼子弑杀之后,我等深受国恩的功臣子弟,无不咬牙切齿,恨不得能把贼人食肉寝皮,这些天来,我和这位宗室子弟拓跋磨浑,每天分在一组值守,同时也留意各方情报,因为我们知道,贼人行刺先帝是为了夺取大位,现在必不甘心就这样半途而废,会潜回都城,暗结外援,所以,我们就故意发表一些对大王不满的言论,想要引贼人上当。”

    拓跋绍微微一愣,看着那个瘦高年轻人,说道:“噢,你就是拓跋磨浑啊,我记得你是拓跋屈之子,你爹…………”

    拓跋磨浑正色行礼道:“我爹受国大恩,但坐事犯法给废了官爵,身为人子,本不应该说父亲的不是,但是先帝是执行国法而非私怨,也保留了我在宫中宿卫的资格,我拓跋磨浑只有感激之情,没有半点怨念。”

    贺兰敏笑道:“好男儿,知道家国之间孰为轻重,大有可为。你们两位的父亲都因为公事而给免官,这几年在宫中宿卫,也不得提升,但先帝曾经说过,这是对你们的历练,要看看你们是不是对国家忠诚,现在,就是你们以忠诚回报先帝和大魏的时候了吧。”

    叔孙俊正色道:“正是,我们二人心存忠义,这些年一直互相勉励,一定要为国建功立业,以雪父亲之过失,如此方对得起国恩家恩,但是因为我们的经历,宫中侍卫多数疏远我们,所以也只有我们二人相伴结交,在外人看来,我们甚至是心怀不满,可以拉拢的贼人!”

    拓跋磨浑点了点头:“这回先帝遇刺,我们二人恨不能当时就拿下于栗磾,可事到如今,也许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引贼人上勾,所以,自从先帝遇刺的第二天,我们就故意在城中的胡风酒馆中喝酒吃肉,还装着酒醉大笑,说我们的父亲终于有起复之时了!”

    贺兰敏的眉头一皱:“你们这话可是大逆不道啊,怎么没有人来抓你们吗?”

    叔孙俊正色道:“要想引得贼人前来,就得做这样的事,反正我们已经合计好,大不了给抓起来斩杀,这样也能追随先帝于地下,为他继续征战。至于我们的一片忠心,先帝自会明鉴。”

    贺兰敏笑了起来:“还真是智勇双全的忠义之士呢。后来怎么样了?”

    拓跋磨浑说道:“我们当时放话之后,酒馆里的人全跑了,老板也不敢再留我们,把我们赶走,可我们很肯定,我们的话有人听到了,果然,第二天我们在去值守上岗之前,就在家门口被几个军士模样的人拦住,说是我们胡言犯事,要带我们去刑部过堂。”

    拓跋绍看向了拔拔嵩:“有这事吗?”

    拔拔嵩摇了摇头:“我等最近都在这里为先帝守灵,而白马公每天也是处理政务,这刑狱之事,怕是分不出人手来管理,因为酒馆里的胡言而抓人,在大魏建国以来还没有过,我料那些军士,恐怕是贼人的同伙,借口把二位带走吧。”

    叔孙俊笑道:“南平公果然厉害,这种事瞒不过你的眼睛,我们当时却不知道,那些军士带我们上了牛车,把我们身上加了刑具,嘴里塞了布条,又蒙上了眼睛,但是这平城中的大街小巷,我等在此生活多年,闻着味道,就差不多知道车子的走向。所以,他们没有把我的鼻子堵上,是最大的失误!”

    哈拉木笑道:“叔孙俊啊叔孙俊,你职务是猎郎,可是你这闻味知位的本事,可是真的赶得上猎狼了啊。”

    叔孙俊微微一笑:“这是家父自我幼年时就训练的事了,茫茫草原,要找到敌人的踪迹,光靠探马是不行的,需要闻那些牛羊粪便的味道,闻他们吃过扔掉的食物的味道,知道他们走了多久,走了多远,这也是我们叔孙部落的秘传兵法啊。”

    拓跋绍哈哈一笑,对着贺兰敏说道:“母妃啊,早就听说叔孙部落在草原上有追踪秘法,当年参合陂追击燕军时,叔孙将军可是连追了八天七夜,大破敌军,给先帝评定为一等大功呢。”

    贺兰敏点了点头,却是盯着叔孙俊的眼睛:“叔孙猎郎,你最后查到了什么?这是我们所关心的。”

    叔孙俊正色道:“我被放下来之后,进了一座废弃的院子,在这个院子里的假山之下,有一间密室,而密室之中,磨浑兄弟已经在那里了,而里面的胡床之上,坐着的赫然是拓跋嗣,在他左右的,则是安同和于栗磾!”

    这下殿内人人都睁大了眼睛,王建的声音第一个响起:“好哇,这些反贼竟然如此猖狂,居然混进城里了啊。夫人,大王,我老王请命,让我带一支兵马,亲自去捉拿这些反贼!”

    拓跋绍兴奋地说道:“为父皇报仇,得我自己来。娘,我亲自去!”

    贺兰夫人看着叔孙俊,沉声道:“你能确定,那地方究竟在何处吗?拓跋嗣身边有多少人,跟你说了什么?”

第二千五百八十四章 密室暗会拓跋嗣

    叔孙俊微微一笑:“我非常确定,那地方,就在城西胡桃坊里的一处废院,因为胡桃坊的门口有一家支记牛肉汤馆,那是西域粟特人所开的,他们家的牛肉汤,比别家不同,会多加胡椒作为调料,全城独此一家,我在闻到这支记牛肉汤馆的时候,过不了三百步的距离就下车了。”

    贺兰夫人沉声道:“胡桃坊那里很多是来往平城的西域胡商的落脚点,想必那拓跋嗣必是藏身在坊中,咦,对了,安同的祖先本就是西域胡人,他又是以前搞情报和间谍的,在这里想必早就作了布置。”

    拓跋绍兴奋地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马上出动宫城禁卫,封锁这个胡桃坊,然后逐屋去搜查,我就不信,找不到这些奸贼!”

    拓跋磨浑摇了摇头:“大王,万万不可,胡桃坊是西域行商的聚集之地,这些商贾,很多就是不法之徒,或者是盗贼出身,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多设了各种机关暗道,我们后来回到那里暗查过,胡桃坊的坊前坊后,有两条又深又长的沟渠,里面有不少可供人出入的排泄之口,想必专门是让贼人逃命之用。拓跋嗣既然选择此处落脚,那必然有了周全的脱身之法,如果大军前去,只怕是会打草惊蛇,让他提前逃掉。”

    贺兰夫人的眉头一皱:“既然如此,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不惊动他的同时,把他拿下?”

    叔孙俊微微一笑:“当时拓跋嗣见我们的时候,一开始就是挑起我们对于先帝的仇恨和不满,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他们真的以为,我们是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先帝。而且,有些话还涉及夫人。”

    贺兰敏冷笑道:“他们是说,先帝是因为吃了我的药,所以才会有时候发狂杀人,包括夺去你们父祖之官爵,也是因为我的原因?”

    拓跋磨浑说道:“是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们就不转述了,以免污染夫人和各位大人的视听,但意思就是要我们恨上夫人,还说把我们留在宫中,是作为人质,一旦想对我们的父亲下手,就以我们来要挟,总之,如果不是我们二人心存忠义,可能还真的会给他这些花言巧语所蒙骗。”

    贺兰敏勾了勾嘴角:“拓跋嗣是想不出这样的鬼话,但是安同不一样,这老东西一肚子坏水,当年离间贺兰部和先帝的关系,也多出自他的阴谋,而且,他跟那个南燕公主慕容兰以前也经常交换情报,我看这回他们的阴谋,说不定背后还有敌国的影子呢。”

    拔拔嵩的脸色一变:“夫人,你说这话,可有真凭实据?”

    贺兰敏冷笑道:“贺兰部出兵劫走清河百姓,诱陛下出兵屠戮河北,然后回来后就遭遇了这次刺杀,现在想来,这些事情都不是单独孤立的,而是一个串在一起的阴谋,安同自从前些年给陛下斥责赶走后,就一直怀恨在心,他这样的人,看起来无欲无求,无所作为,实际上是不可能甘于寂寞的,以前在独孤部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是一个商人,但是却策划了整个先帝复国的大业,各位都是当年跟他一起共过事的人,应该知道我这不是乱说话吧。”

    达奚斤若有所思地说道:“听夫人这么一说,当年我们达奚部落还在刘卫辰的铁伐匈奴时,他就与我们有暗中接触了,这也是我这些年不想跟他有太多关系的原因,因为这个人城府太深了,我猜不透他想什么。”

    拔拔嵩咬了咬牙:“夫人,等到破获了奸党后,如果能捉到活口,自然可以审问清楚,现在猜这些没什么用。叔孙俊,你继续说,拓跋嗣后面说了什么?”

    叔孙俊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二人对拓跋嗣虚与委蛇,顺着他的话大骂夫人和清河王,这点还请夫人恕罪。”

    贺兰敏淡然道:“你们在虎狼穴中,不这样说就没命了,哀家恕你无罪,继续说下去。说重点。”

    叔孙俊点了点头,继续道:“安同当时插话,说于栗磾根本就没去过先帝的帐中,凶手一定是另有其人,还说谁得利最大谁就有嫌疑,于是…………”

    贺兰敏冷笑道:“那天万人和崔浩在所有人面前还原了当时的事发现场,难道还有假的不成?这于栗磾若不是做贼心虚,他又怎么会不来赴这个决斗之约?贼人再怎么狡辩,都抹杀不了这铁一样的事实。各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王建连忙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于栗磾如果真的清白,他应该那天也来赴决斗之约才是,可他始终没有出现,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比我们这些人都更早地知道陛下已经遇刺了,如果不是他干的,又会是谁?”

    叔孙俊微微一笑:“这个道理,我们二人早就想到了,但是当时为了配合贼人,我们只能接着表演,连连点头称是。拓跋嗣这时候还假惺惺地哭了出来,说什么身为人子,遇到这种父亲大难,不仅不能救父,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也没有,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贺兰敏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他娘死的时候他也是这几句,哼,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沉默寡言,有一度我还真以为这是个乖孩子呢,可没想到,跟他娘的独孤部一样,全是嘴上仁义,一肚子坏水的奸人,明明是自己指使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却装成这样,我都快要吐了!”

    拓跋绍咬着牙:“就是,我这几天才回忆起来,从小他就装得很关心我这个兄弟,教我骑马射箭,自己却从不去做,还说什么身体不好,哼,其实他就是巴不得我练武出事,这样他就没了竞争对手!”

    拓跋磨浑说道:“是的,他假哭了一阵之后,说什么大魏所有的灾难祸事都是因夫人和大王所起,夫人为了让大王登基,不惜里通外国,暗结叛逃南燕的贺兰部,设下连环计,最后害了先帝,现在又想把这罪安在他身上,他现在无法跟各位大臣,大人解释,还说大人们都给夫人派兵控制,形同人质,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我们在城中通风报信,尤其是通知各部,就说各位大人,已经被夫人和大王所害,要他们起兵勤王,一起攻打平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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