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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     东晋北府一丘八txt下载     东晋北府一丘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千六百一十二章 以步克骑胸有策

    阮腆之尴尬地笑了笑,摇头道:“这个,听说以前长生人之类的凶险之药,乃是前任教主孙恩所制,数量也很稀少,洛阳之战时本不知道有这样的效果,一用之下,虽然杀了几千敌军甲骑,但服用此药的教众,也都后来力竭而亡,后来孙恩梦中遇到天师,说此物有干天和,太过残忍,神教是以治世救人为宗旨,不可行此逆天之行,所以后面这种药,就再没用过了。”

    说到这里,阮腆之顿了顿:“想必后来刘镇军与卢教主他们交手过多次,也没再见过长生人吧。”

    刘裕微微一笑:“如果卢刺史真的不再用这种邪恶之物,倒是世间的幸事。好了,不谈这个。继续说洛阳之战的事,刚才我说过,此战也并非正面野战,而且慕容永的甲骑,并不是正宗的慕容家铁骑,毕竟他只是带着关中与中原一带的鲜卑旧部,甚至大多数并非是慕容氏部族,其甲骑也只是仿以前的慕容氏甲骑俱装打造,用的还多是秦国武库里的装备,对于甲骑的使用,也远不如作为一代兵法大师的慕容垂,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语。”

    王神爱勾了勾嘴角:“我记得当年刘镇军刚刚从军之时,曾经那慕容兰也拿出过甲骑俱装进行攻防演习过,那一次演练,让我印象深刻,难道你最后也找不出破解之法吗?”

    刘裕叹了口气:“慕容兰毕竟是燕国公主,不可能真正把这甲骑的核心战法示我,后来我在邺城时,慕容垂指挥甲骑与我有过一些交手,但当时胜负已定,形同演习,我想他也没有全力以赴,因为后来在洛阳城大战慕容永时,我发现他的一些战术,阵法变化,颇与我所见时不同。可见,慕容垂还是藏了不少杀招,恐怕真正要跟燕国铁骑正面对抗时,仍会有意外情况出现。”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刘敬宣:“武岗男,你当年曾经流亡南燕一年多,也见过一些他们甲骑的操练,你说,跟我们平时准备的应付之法,有何不同?”

    刘敬宣正色道:“南燕的甲骑俱装,果然名不虚传,在南燕时,我曾经与慕容德,段晖,慕容镇等燕国大将所率的甲骑部队有过演练,他们战法变化多端,机动性极强,与我们平时准备的颇有不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的甲骑,多是借助风尘掩护,从侧面和后方突击,与我们原来想的那种敌军正面强攻,是有所不同的。”

    刘裕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当年慕容兰和我们那次演练之时,最后关头突击时,就是烟尘漫天,不知其从哪里攻来,以至于水生当年在慌乱之中错传军令,酿成了惨剧,但是,那种四面不见敌踪,只见箭矢,被动挨打而无从还手的无力感,至今仍时时涌上心头,为将帅者,一个命令可能就会决定几万将士的生死,所以,如何对战南燕铁骑,这几十年来一直是我的追求,若没有平原上正面战胜敌军的办法和把握,我也断然不至于提议出兵灭燕!”

    胡藩的脸色一变,急道:“大帅,你,你有办法正面在平原之上打败燕军铁骑了?”

    刘裕微微一笑:“相信我,正是因为反复演练过战法,我才有这个自信,当然,这是军机,暂时不能泄露,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在战场上与燕军相遇,到时候再跟大家详解。我现在只能说,若是有六万大军,正面与十万燕军铁骑相遇,地点在临朐城一带的鲁南平原的话,我有把握也有信心,一举破之!”

    刘毅的声音从刘裕的身后响起:“原来寄奴你已经有了破贼之道了,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刘毅相信,你有办法一举灭燕。这次出兵,别人不同意,我同意!”

    何无忌的脸色一变,急道:“希乐,这种事情不要斗气,说话一定要出于公心才行,刚才分析了这么多,燕军有各种手段与我们对抗,就算寄奴有平原上决胜的把握,可是燕军怎么可能放开大岘山天险,主动地放我军进入平原与之决战?我军若是现在动员,四月出兵,那到鲁南时已经五六月份,临近麦熟之时,燕军怎么可能把大片的熟麦让给我们呢?这不符合兵法常识。我如果是慕容超,绝不会放弃大岘山天险,而选择在临朐决战。”

    刘裕缓缓地说道:“无忌所言,合乎兵法,但是慕容超的想法,不仅仅是用兵法来判断的,如果从兵法来说,这回他突袭我们两个郡,能破获我们整个北青州的烽火台预警,甚至占据这些烽火台,从兵法考虑,他应该趁机夺取北青州之地,甚至趁我军不备之时,一举突袭彭城才是,当年吕蒙白衣渡江,攻取荆州就是这样打的,从兵法角度来说,反正与我大晋撕破脸开战,要么不打,要么就打个大的,至少以夺取江北州郡为目标,无忌,你若是在慕容超的位置上,是会跟这次这样做贼般地捞一把就跑,还是攻取彭城呢?”

    何无忌略一沉吟,笑了起来:“听你这样一说,还真是的,虽然说胡虏有这种抢了就跑的传统,边地之间汉人胡人这样互打草谷也是以前北方常有之事,但南燕和我们既然有了互不侵犯条约,这次的袭扰也是撕毁和约了,与其如此,不如来一票大的,打下两个城,掳掠三千多人就跑了,换了是我,不会做的。”

    说到这里,何无忌长舒了一口气:“寄奴你这样说,想必是算到南燕这回为何这样出兵了,而不守大岘,也是基于同样的判断,我现在洗耳恭听你的分析。”

    刘裕微微一笑:“因为慕容超并不是疯子,此人能在后秦装疯卖傻,抛弃母妻逃离,是何等的果断,何等地无情。而到了南燕之后,侍奉膝下无子的慕容备德,比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还要孝顺,以至于一年左右的时间,就哄得老皇帝立他为太子,在老皇帝在世时,他从不提接回母亲和妻儿之事,冷血无情地说只当他们死了,可是自己一登上皇位,就宁可自去帝号向后秦称臣,还交出了象征了天子威仪的皇家乐队,以换回自己的母亲和妻儿,大家觉得,慕容超意欲何为?!”

第二千六百一十三章 孝道亦为夺位谋

    何无忌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原来还没怎么想这些事,但听寄奴这样一分析,还真的是挺奇怪的,这慕容超说他孝顺吧,又可以抛弃老母,说他不孝吧,又可以损国换母,难道说,这些都是为了他的皇位?可是已经登基之后,再要牺牲国家的利益,接回母妻,似乎也无法解释啊。”

    刘裕淡然道:“其实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回事,说白了,仍然是为了他的皇权而已,之前为了保命,孤身逃亡,扔下母妻,一来是算准了姚兴不会杀他母亲和妻儿,而是会以后进行交易,二来是南燕老皇帝慕容备德无子,诸王争位,慕容家又一向有内斗的传统,孤身前去,吉凶难料,老母和妻子跟着自己,可能会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反而不如在后秦安全。起码,姚兴为了交易,也会保护人质的安全。”

    何无忌笑了起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这么说来,他回去之后,装出一个大孝子的模样,孝顺慕容备德和皇后段氏,只是为了夺位?”

    刘裕点了点头:“是的,我一直隐约觉得,此事的背后不简单,似是有高人指点,慕容超并无过人才能,这点无论是阿寿还是慕容兰都有类似的判断,但是夺位之事,非常高明,他不带回自己的母亲,是为了把皇后段氏当成亲娘一样奉养,不仅是对慕容德孝顺,对于段皇后也是非常孝顺,甚至还亲自去吸吮段氏身上长的疮疥,从此彻底得到了段氏的支持。”

    所有人都为之色变,王神爱讶道:“居然,居然他还做这种事?”

    刘裕叹了口气:“我初听闻时,也非常震惊,但他就是这样做了,不但如此,他还纳了段皇后的族侄女段氏为自己的妻子,甚至为此隐瞒了自己在后秦时已有妻儿的事情,段氏在南燕一直掌握兵权,段晖,段宏等都是领兵大将,也是段皇后的同族。当年在后燕时,慕容宝在夺嫡之时,段皇后的姐姐,慕容垂的皇后小段氏曾经反对过,后来慕容宝登基之后,第一个就杀了小段氏皇后,这件事刺派了慕容德的夫人段氏,所以,她一直借口慕容家诸王手握重兵,有野心,需要加以制约,于是他的两个侄子手握重兵,也是保她的命。”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段皇后和慕容德以前生的儿子,在慕容垂起兵之后,都被苻秦官员所杀,以后二人一直膝下无子,只有曾经是同胞兄弟,居住在一起的慕容德之兄,慕容纳的儿子慕容超还在,如同亲生儿子一样,这时候回来,不仅是慕容德有了半个儿子,也让段氏看到了希望。”

    王神爱微微一笑:“因为段氏一族一直掌兵,跟图谋皇位的南燕慕容氏诸王早有仇怨,无论以后谁即位,段氏都会面临报复清算,所以只有跟段氏无怨无仇,甚至认她为亲娘的慕容超一来,段氏才有了满意的继承人,所以,在登上皇位前,不能让自己的母亲和妻子,来扰乱这一切。对吧,刘镇军。”

    刘裕正色道:“皇后所言极是。慕容超的登基,是个意外,因为慕容德在跟我和约之后,突然就死了,甚至没有安排好慕容超即位之事,慕容超登基之时,几个慕容氏的宗室亲王,慕容法,慕容钟,慕容凝等都起兵反叛,被慕容超派慕容镇和公孙五楼等一一平定,当然,慕容兰也参与了平叛之事,虽然这些叛乱被血腥地镇压,但是南燕人心惶惶,不少人以为,慕容超以前不过是作秀演戏,为了夺权登基,做做样子而已,不是真的孝顺。”

    “要知道鲜卑人虽然是草原蛮夷,野蛮凶残,但颇讲孝道。这点从鲜卑各部,尤其是拓跋,慕容这些部落,一向注重祭祀有关,尤其是对于母亲,是非常地尊重。当年慕容宝为了一已之怨,逼死了并非亲生母亲的小段氏皇后,从而尽失人心,不少宗室亲王也因此煽动部下起兵造反。慕容超虽然没有杀段皇后,但是慕容德死得不明不白,一直有传言说是他所为,而段皇后又因为段宏牵连进了慕容钟谋反之事,而被请进冷宫,这种时候,慕容超想要打消这些非议,就需要用自己的亲娘和老婆来作作文章,以挽回人心了。”

    王神爱笑了起来:“有意思,牺牲国家利益,迎回老母和妻儿,这样就会让鲜卑人相信,慕容超是一个好儿子,好丈夫?”

    刘裕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样想的,齐鲁之地乃是圣人故乡,不止是鲜卑人,我们汉人也非常讲这种孝顺之道,所谓忠臣必出自孝子之门,南燕本身就是得国不正,以力建国,要想维护统治,收服人心,就得大谈忠孝,慕容超通过这样的举动,就是想确立自己的孝义之名,希望部下能以忠诚来回报。”

    何无忌长出一口气:“听寄奴你这么一分析,我全明白了。只不过,他要孝他的,这跟出兵来抢劫我们大晋,又有何关系?难道撕毁他父皇亲自签订的和约,就是孝道了?”

    刘裕正色道:“这就是另一回事了,因为孝道,损失了帝王头衔,向人称臣,又因为孝道,交出了皇家乐队,没了正统,所以,他迫切地需要从大晋身上挽回损失,慕容德当年与我和约,导致几年内鲜卑各部不能抢劫大晋的钱粮与人口,这让强盗成性的鲜卑各部大人,多有不满,慕容超上来之后,就清洗了一批宗室亲王,但同时要讨好这些部落首领,那么带着他们抢劫一次,占点便宜,就是最好的笼络之道了。”

    “在慕容超看来,我们移民江北的计划,对他构成了威胁,快打快撤,给我们一个警告,同时不攻取彭城,不引发大战,他觉得我们不会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进行大规模的报复,抢了也就抢了,如此一来,既立了威,也让南边的部落首领们得了好处,还打击了我刘裕的威名,压了大晋一头,大家说,我们要不要遂了他的心意呢?”

第二千六百一十四章 诱敌深入歼北府

    向弥怒吼道:“遂他奶奶个熊,娘的,想借咱们大晋,借咱们北府军,借寄奴哥来立威,这狗东西是白日作梦!寄奴哥,俺铁牛是听明白了,咱们先救出嫂子,回头就教训这帮狗东西!”

    何无忌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好了,铁牛,这里是朝会,你稍微注意点吧。寄奴,我明白你意思了,慕容超这回出兵抢劫,其实是警告我们的同时,更是为了他在国内立威,我们如果这时候出兵,会打掉他在国内的威望,是这个意思吗?”

    刘裕平静地说道:“也不完全是,我们的报复,慕容超想必也是想到的,他赌我们没有实力大举出兵打灭国之战,赌我们拿他没什么办法,如果只是有限出兵,在大岘以南攻掠他的几个州郡,击破他的几个部落,那反而能让鲜卑贵族们团结在他身边,接下来几年连年跟我们边境摩擦,打到差不多的时候,他的地位稳固,兵权在手,然后再放出慕容兰与我们和谈,这种借外敌和有限的战争来巩固自己权势的办法,可以说高明。”

    何无忌沉声道:“所以你要么不打,要么灭国,不给他喘息和巩固权力的机会,是不是?”

    刘裕正色道:“不错,慕容德毕竟算是开国之君,亲自征服的齐鲁,所以他的号令,莫敢不从,无论是鲜卑人还是汉人,都得乖乖应征从军。几十万大军也是说来就来,但慕容德脑子很清醒,他的大敌是北魏不是我们大晋,所以一直尽量跟我们维持和平的关系。”

    “但慕容超不一样,他未必敢招惹强大的北魏,而且河北之地残破,也没什么可抢的,但一旦在我们大晋身上占了便宜,就算他不想打,手下那些贪婪的鲜卑部落首领也会按捺不住,主动来袭,到时候江北战火纷飞,我们移民江北的计划也会彻底失败,与其这样,不如咬咬牙,借他掌权未稳,征兵不如慕容德顺利的时候,集结大军,一举灭之,永绝后患!”

    刘道规的眉头一皱:“可是大哥的想法虽好,我们前面也分析过,南燕可以放弃大岘山以南的平原州郡,集中兵力守住大岘山穆陵关,我军无法突破,而且后秦可以出兵,袭我雍州甚至是假道北魏的兖州,侧击我军淮北一带,我军的兵粮不过三月之用,到时候主力困在大岘山前,进退两难,如果不能一举灭掉南燕,反而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让慕容超的阴谋得逞。”

    刘裕点了点头:“如果是慕容德,那多半会用这样的打法,但慕容超不一样,他年轻气盛,想要立威,想要证明他比他叔父更有打仗的本事,守住大岘,固然很大可能逼我们退兵,但也意味着要先放弃山南的州郡,放弃山南一带大片草原,让这里的十余个大部落迁到鲁南一带。这样的代价,不是他现在能承受的,如果出动大军越过大岘山与我军在山南决战,恐怕他也没这个实力,所以,唯一的选择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放我军入大岘,然后集中十万铁骑,在临朐一带的鲁南平原上与我军决战,以铁骑吃掉我大军!”

    刘道规的脸色一变:“他敢这样打?有这样的把握?”

    刘裕微微一笑,看向了胡藩:“慕容超没有真正打过大战,他所有对于战争的理解,都是他们慕容氏甲骑俱装所向无敌的神话,在他看来,只要出动铁骑,那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军队都会灰飞烟灭。南征如果让骑兵陷于水网地带,无法发挥,或许会吃亏,但如果引晋军进入鲁南平原,在这里正面冲杀,那我们就会跟桓温和以前历次北伐军一样,给杀得一败涂地。到时候消灭了晋国主力,甚至可以一举反推,夺取包括广陵在内的整个江北六郡,完成他叔父未了的心愿!”

    胡藩点了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我刚才也分析过,他会放开大岘山穆陵关,引我军进入。但是大帅既然有在平原上战胜他的把握,那他这一招,只会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我还是有别的担心,要是慕容超放我军进入大岘,却不是主动决战,而是坚壁清野,以逸待劳,先把临朐一线所有的麦子收掉,让我军无从补给,那可怎么办?”

    “当年慕容垂打桓温就是用这招,正面相持,派轻骑断我军粮道,加上袁乔一直无法打通石门水道运粮,最后前线粮尽退兵,给人千里追杀,几乎片甲不还,大岘山道难行,且不说我军本就只有数月粮草,就算粮草充足,想要运到鲁南也非常困难,若是慕容超坚守不战,等我军锐气下降,粮草不足时再打,大帅如何破解?”

    刘裕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要的就是你胡将军的这种分析,如果人人都肯象你这样站在敌人的角度动脑子,那事情就会简单很多了。”

    “从兵法角度来说,稳守不战,以逸待劳是常识,但是如果让开大岘的目的是为了全歼我军,那就不能以常理度之了。本来就放弃了山南,诱我军深入敌境,那等我军大军通过大岘山,进至临朐时,就是他认为的立足未稳,要是等我军安营扎寨,与他们对峙时,就错过了最好的进攻时机,铁骑打步兵最好的时候绝不是进攻步兵的大营,而是趁他们立不了营的时候主动进攻,到时候我军后方是狭窄的山道,前方是广阔的平原,一旦战败,想逃回去都困难了。”

    “至于粮草方面,我军本就粮草不足,不需要他再断什么粮道,过山之后,就得想办法变南燕的粮食为我所用,五月出兵进入临朐一带,当地的麦子正好熟了,可供军用,若是我军扎下大营,以小股部队四出征粮,就可以在当地长期与燕军对峙,这是慕容超不能忍受的,所以,放我军入鲁南,就不会跟我们再对峙消耗,一定会速战速决!”

    刘道规笑了起来:“可是大哥你也说了慕容超那里有高人指教啊,要是这个高人教他坚壁清野,不管是不是速战,先抢收田里的麦子,我军即使战胜也无法得到粮草补充,他们大军即使战败,也可以退入临朐守城,这招怎么办?”

第二千六百一十五章 五万虎狼即出兵

    刘裕微微一笑,正色道:“道规提的很好,我们出兵之前,必须要伐交,要安排好国内和国外的事情,若是出兵,首先要考虑从哪里征兵,在哪里集结,从哪里出发。粮草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说兵马。现在在江北有三万多的军队,除了留下各地的留守兵力外,可以出动两万到两万五千兵马,以灭国为目的,需要至少八万大军,京口这里的常驻军队有两万可以出动,加上广陵的五千江北大营兵马,还需要再征调三万左右。”

    刘毅沉声道:“豫州部队可以出动一万左右,兖州那里也可以支援五千,但要是再多,恐怕就难了,而且我们这里也要防守后秦和北魏,甚至要防南燕绕过正面,派铁骑从侧翼进攻。”

    何无忌咬了咬牙:“江州这里也可以回师一万支援,但需要从湘州那里调部队回援,这需要整个防线的变动,所以…………”

    刘裕摆了摆手,沉声道:“不必了,无忌,希乐,谢谢你们的好意,但你们所在的位置,都是国之重镇,随时可能打仗,尤其是江州,三万兵马要防守从东海到岭南的几千里地区,现在都只能千余人一股地分散在各地,无忌你自己能直接指挥得动的兵马不过豫章的五千老兵,这种情况下,能守好自己的地方就行,不必出兵北伐。”

    刘道规的眉头一皱:“可这样一来,你只能在吴地和京口募兵,且不说三万之数是不是能足够,就算征得三万人,战斗力也与北府老兵相去甚远,真的能好使吗?”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有五到六万人就可以出师了,至于那剩下的三万兵马,可以后面再说。八万人灭南燕,可不是说出发时就要八万啊。”

    谢混的脸色一变,沉声道:“刘镇军,你这是前后矛盾吗?五万人就出发?离你自己说的八万还差了不少呢。你出发时都没这个兵力,那后面怎么会有?”

    孟昶的声音在一边缓缓响起,这还是他今天的第一次发声:“谢仆射,可能你有所不知啊,北府军向来攻战无前,兵是可以越打越多,只要打胜仗,那敌军的俘虏可以收编,当地的百姓会来投军,可不一定需要从后方现征部队去补充前线啊。”

    谢混睁大了眼睛:“这,这样也行?”

    刘毅微微一笑:“确实可行,几年前我们建义成功之时,桓玄逃回了荆州,而当时我和无忌领兵追击,出发时不足一万军队,可等到两年后,我们消灭桓楚,平定荆州时,手下已经有十万大军了,除了收编了桓楚的降军外,也有各地的忠义之士前来投军归附,也有后方的援军补充,现在我们留守江州和豫州,荆州,兖州的军队,就是这十万人马分镇各地的。”

    郗僧施勾了勾嘴角:“可是,这是建立在西征军在刘豫州的指挥下,连战连胜,士气如虹的基础上,但是打南燕,真的可以吗?就算刘镇军刚才的分析,南燕也是随时可以出动十几万军队的,五万人马去平原对上十几万铁骑,真的可以赢吗?”

    刘裕淡然道:“希乐他们当年远征荆州,消灭桓楚时,都是面临三倍以上的敌军,这也都赢下来了。刚才我分析过,南燕的甲骑俱装,不过两三万骑,多数集中在广固城一线,我们大军进发,如果速度足够快,迅速通过大岘山,那打到临朐城下,不过半月左右,这个时间,敌军的甲骑未必能来得及完全集结,只要我们趁机先打败当地的驻军,甚至夺取临朐,那敌军上下的士气,会为之一夺,我们就可以在当地征粮征兵了,如果为了等后续的三万人马,拖上一两个月,那敌军早作准备,大军早早地在临朐一线集结,无论是收割粮食还是抢占水源,都会对我军造成巨大的困难,这就是所谓的兵贵神速!”

    刘道规笑了起来:“大哥说的非常好,如果南燕都来不及集结本国兵马,那后秦想救,只会更慢。”

    刘裕点了点头:“后秦也没有现在大举救援南燕的实力,上次后秦为了对付胡夏,收缩防线,甚至连南阳十二郡都放弃了,可是即使如此,他们对胡夏这几年的作战,仍然是处于下风,往往重兵合击,却是捕捉不到胡夏主力,大将齐难乃是后秦的名将,曾经率兵攻灭过后凉,立下赫赫战功,威震陇右,也在和胡夏作战时被擒杀。”

    “姚兴在胡夏这里占不到便宜,居然又动了歪心思,派儿子姚弼率军去偷袭南凉的姑臧城,南凉当年主动向后秦称臣,又献上数十万的牛羊战马,这才换得了姑臧城,这种偷袭属国的行为既不理智,更失仁义,姚兴十几年才竖立的小苻坚之名,也因此彻底毁掉,凉州军民无论夷夏,皆起兵抗秦,姚弼的军队给南凉大败,若不是南凉主秃发褥袒网开一面,放姚弼回去,只怕这几万人马,也要送掉了。现在后秦是内忧外患,岭北几乎除了安定,阴平等大城外尽入胡夏之手,姚兴自己也不得不亲自领兵去岭北迎战赫连勃勃,哪还有余力来援救南燕呢?”

    刘道规勾了勾嘴角:“大哥所说,虽是事实,但是援救南燕,不一定要通过关中的兵马,后秦在河东,在中原还有不少州郡,数万兵马,如果挑出一两万精兵,从中原方向援救南燕,或者是派司马国璠,司马楚之这些叛徒为先导,攻我荆州雍州,都是可行的。”

    刘裕笑了起来,看向了站在下首的鲁宗之,说道:“鲁刺史,如果后秦如道规所说,起兵两万攻打雍州,你,挡得住吗?”

    鲁宗之哈哈一笑:“刘镇军,我自镇守雍州以来,每天想的就是如何与后秦作战,夺回中原之地,一雪以前因为内战而失去洛阳的耻辱,后秦只要不出动关中大军,光靠他中原的兵马,来多少我老鲁灭多少!”

沧狼行正式出版,感谢盟主纯天然阴阳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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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六百一十六章 家国两难妻可抛

    刘裕笑道:“鲁刺史果然豪气不减当年,雍州有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道规,你在荆州,如果真的秦军来袭,你要和鲁刺史通力合作,出动援军和粮草,支援荆州,必要的时候,顺势合兵出中原,拿下洛阳,兵临潼关,为上次后秦出兵阻我灭蜀,报仇雪恨!”

    刘道规点了点头,可是眉头还是锁着:“若是后秦同时让西蜀的贼人出兵,攻我荆州,如之奈何?”

    刘裕摆了摆手:“西蜀小丑,一向耽于安逸,我们主动攻他们,或许会拼命抵抗,但要他们出蜀攻荆州,那可是难于上青天啊。上次毛家如何败亡的,殷鉴可不远啊。再说,巴郡白帝城那里还有益州刺史鲍陋,属下还有温祚,时延祖等将率领的三千兵马,这是上次征蜀后留下的部队,进取或有不足,但保巴郡一时足矣。后秦如果不能起关中之兵大举来援,那无论是中原的氐族军队还是西蜀兵,皆不足虑也!”

    刘道规笑了起来:“大哥这一分析,小弟这下心中有底了,我会坐镇江陵,根据情况向各个方向派出援军的。”

    刘裕点了点头:“江陵是中游重镇,建康的屏障,你要跟无忌哥好好合作,共保荆州平安。”

    何无忌哈哈一笑,拍了拍刘道规的肩膀:“寄奴你放心,有我和道规联手,管教建康固若金汤,还记得我们从军时我跟你说得话嘛,只要我何无忌有一口气在,断不会让有一刀一剑加诸你身,除非,后方的我,已经烂如血泥!”

    刘裕的心中一热,用力点了点头:“我相信无忌,相信道规,有你们在,才是我可以安心北上的原因。原来是想让你们建功平叛之后,再一起北伐,只是这回,可能我要先走一步了。”

    刘道规微微一笑:“无妨,先灭南燕,再平西蜀,然后再北伐后秦,这天下的贼人多的是,给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多的是。大哥,你还说过,要带我去看长安呢,这句我可是等了几十年。”

    刘裕笑而不语,转头看向了向弥:“至于你们的嫂子,南燕公主慕容兰,难道说我还没你们两个臭小子在乎我的老婆吗?”

    向弥咧嘴一笑:“这倒是,我们再怎么急,也肯定不如寄奴哥疼自己老婆的,再说兰姐那是什么人哪,那是谍者女王啊,要不然怎么能成了我们的大嫂呢?要是她想脱身,就凭慕容超的那点本事,也能困得住她?”

    刘裕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其实,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阿兰给下狱,只会是她自愿留下,因为她在南燕,或许还可以劝谏慕容超,或许还可以尽力阻止这场战事,但若是她离开,那两国关系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是这回,慕容超太过分了,而且大晋有仇必报,两位郡守的鲜血,上千将士的性命,还有被掳走的几千百姓的泪水,这是国仇家恨,只有灭其国,执其君长问罪于前才能报。南燕所在的青州,一马平川,要么全取,要么不打,没有什么只报复性地攻两三个州郡的说法,不然两国连年开战,双方百姓的损失和苦难会越来越大,不如一了百了,一次性地消灭,方可永保太平。”

    向弥点了点头:“既然寄奴哥这样说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不过,不过你真的不怕慕容超狗急跳墙,真的对大嫂下毒手?”

    刘裕摇了摇头,眼中冷芒一闪:“铁牛啊铁牛,慕容超如果真的要下毒手,早就下了,现在留着你大嫂,其实就是给自己留个后路,若是我们大胜燕军,直捣广固,那他也可以拿你大嫂作产易,或者至少是作使者来谈判。若是我们真的出师不利,在临朐城下全军覆没,我也战死沙场,那他也一定会送阿兰陪我上路,让我们夫妻团圆哪。”

    向弥急得一跺脚:“就他也配?!”

    蒯恩一声惨叫:“铁牛,别踩我啊!”

    朝堂内顿时一阵哄笑,刚才还有些紧张和沉闷的气氛,也为之一散而空。刘裕笑着拍了拍向弥的肩膀:“好了,铁牛,别担心,要是真的想为你家嫂子好,到时候就给我狠狠地打,你打得越好,杀的燕贼越多,你嫂子才越安全。明白吗?”

    向弥和蒯恩对视一眼,齐声行礼道:“我等愿为先锋!”

    刘裕的目光投向了在一边沉默不语的谢混和郗僧施,平静地说道:“谢仆射,这军事上的事,差不多解决了,如果我在这里说,我只需要五万兵马,现有的三四个月存粮,就可以兵进南燕,大战胡虏,并不需要世家大族们提供太多额外的粮草,你还会反对吗?”

    谢混勾了勾嘴角,转而笑道:“若是刘镇军有速战破敌之法,那自然我没有意见,其实,我也不是反对讨贼,只是怕这战事拖延时日,累月不绝,甚至一两年都会在淮北一带来回拉锯,这样不仅会让百废待兴的吴地有沉重的负担,也不利于镇军你的江北开发计划啊。”

    刘裕冷冷地说道:“如果不出兵,那燕贼这次尝到了甜头,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抢掠,如果不让强盗的行为在第一次就付出沉重的代价,那天下各处的贼子,都会觉得大晋软弱可欺,就会纷纷前来,那才叫永无宁日。我就是要让天下人皆知,犯我大晋者,虽远必诛!”

    郗僧施哈哈一笑:“刘镇军好气魄,好手段,你可以破家为国,连夫人的安危也不顾,我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们这就回去修书,让所有吴地的子侄亲属,有粮纳粮,有人出人,甚至亲自上战场,为国建功,在所不惜!”

    庾悦的声音突然高高地响起:“刘镇军,这回,我庾悦第一个报名参军,愿为车右,以讨戎虏!”

    刘裕也有些意外,看着撸起袖子,挥着拳头走上前来的庾悦,突然笑了起来:“庾公,怎么这回连你也主动请战了啊?!”

第二千六百一十七章 皇后亲征亦北伐

    谢混不屑地瞟了庾悦一眼,冷冷地说道:“庾公,你不是病了嘛,朝廷给你的武陵内史之职,你也没有赴任,我今天看到你时还奇怪了呢,这大朝会就是再大,也应该是现任官员参加吧,有爵无官的要是个个都来,那不成集市了?”

    庾悦的脸微微一红,转而哈哈一笑:“谢仆射可能有所不知啊,武陵内史虽然是我因病不就,但现在经过了几个月的调养,我的身体好转,可以为国效力了,这次大朝会议的是军国大事,想要为国效力的人,即使没有官身,也可以参与啊,就象武岗男,他也没有官身,不也来了嘛。”

    “我们庾家是大晋开国以来的高门世家,从祖先开始就教育我们要为国尽忠,造福苍生,这次南燕南侵,杀我将士,掠我百姓,更是妄图破坏刘镇军的移民江北大计,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庾悦虽然不才,但好歹也熟读经史,晓畅军事,以前也随西征军打过仗,建过功,我想,我是能对这次北伐帮上忙的。”

    郗僧施语带嘲讽,歪着头看着庾悦,冷笑道:“是么,上次我记得庾公是到了历阳就再也不肯往前一步了,说自己病了,这一病就是两年,连武陵内史也不肯去当,这回北伐,您想好了要在哪里开始生病了吗?”

    谢混等人身后的一帮世家子弟哄堂大笑,庾悦气得咬牙切齿,恨声道:“郗丹阳(郗僧施现在是丹阳尹,相当于建康市长),不要欺人太甚!上次西征,你和谢仆身也不过是到了豫章就不动了,比我又强到哪里去?!”

    郗僧施收起了笑容,冷冷说道:“是刘豫州要我等留在后方处理军务的,可不是我们自己称病不前,战后我们也没有推辞官职,一直尽心竭力,倒是庾公你,打仗的时候自己缩后面不上前,现在一看又有立功的机会,又想跟着去蹭,这样真的好吗?”

    庾悦气得一跺脚:“我想从军报国就是要去蹭功劳?你们就不是?”

    谢混冷冷地说道:“庾公,两回事,刚才我们说的只是让子侄从军,我们这些老家伙,到了这把年纪,还要去跟后辈小子们争功,这可不好。再说了,刘镇军要北伐,前方大军的军需供应,也有赖于后方的稳定,都上前线了后方谁人镇守?你想去随便你,但是我谢家,还有郗家是不会举族相随的。刘镇军,这点还请见谅。”

    刘毅跟着说道:“是啊,北伐固然重要,可是侧翼也需要保护,后方也需要留守,豫州方向,江州方向也需要人才,建康城还要有人坐镇,现在王尚书故去了,连新的尚书令也没有选出呢,这种情况下贸然北伐,恐怕不好吧。”

    刘裕点了点头:“希乐说得有道理,这次北伐,不强求大批世家子弟从军,毕竟兵凶战危,这次用兵又是要兵行险招,难度不小,甚至全军覆没的风险也有,想主动来投军的世家子弟,我们非常欢迎,但在后方供应粮草,在刘豫州,何江州的军府之中效命从军,保境安民,也是同样为国效力,如果大功告成,论功行赏,一样少不了各位的功劳。”

    说到这里,刘裕勾了勾嘴角:“至于这尚书令之事,还需要另行朝议,这次还是以议定对南燕是战是和,暂时不讨论这个话题的好。”

    司马德文叹了口气:“只可惜武陵王司马遵几个月前也是病逝,天不佑我大晋,朝中连失栋梁啊。”

    刘裕微微一笑,看着孟昶,说道:“自从孟仆射上任以来,京中诸事,一直安排得井井有条,朝中的风气,也为之一清,他的能力,大家都看到了,我认为,如果大军出征,我们诸将或是北伐,或是回到任上守边,这京城之事,交给孟仆射来安排,而吴地的后勤之事,由谢仆射,郗丹阳多多费心,至于宫中之事,由徐长史辅佐琅玡王殿下处理,王皇后多多照顾陛下,前方军政大事还需要陛下亲自定夺,如此一来,大家各司其职,各尽其力,何悉大业不成?”

    谢混和郗僧施对视一眼,与庾悦一起拱手道:“刘镇军所言,深合我意,我等附议。”

    王神爱微微一笑:“看起来此事可以决定了,不过,只有一点,我有不同的意见。”

    刘裕有些意外,看着王神爱:“皇后还有何旨意,但请直说。”

    王神爱一动不动地看着刘裕的眼睛:“这次北伐,是大晋开国百年以来,第一次真正有机会攻灭逆胡,收复江山基业,如此大事,我认为,司马氏的皇族,责无旁贷,司马氏的江山,应该亲自收取,而不是委任于他人。”

    刘裕没有想到王神爱居然会这样说,他睁大了眼睛:“皇后的意思是?”

    王神爱朗声道:“陛下刚才说了,他龙体欠佳,经不起舟车劳顿,虽有心御驾亲征,杀贼复国,但只能委任他人,琅玡王掌管玉玺,又是宗室领袖,为了这次不再出以前的司马国璠,司马楚之等宗室逆贼之类的事,他需要坐镇京城,而能代表司马氏从军北伐,收复江山的人,就只有一个了!”

    刘裕咬了咬牙,这下他明白了王神爱的意思:“皇后,你是想代皇帝亲征青州吗?”

    王神爱站起身,眼中泪光闪闪:“我王神爱是高门贵胄,我的高祖在开国之初,率淮南义军北伐中原,血洒疆场,而我的祖父王右军,我的先父(王神爱现在名义上是王献之和新安公主的女儿,)也一直教导我,我们王家的祖籍琅玡,现在还在逆胡手中,祖先的坟莹,还受着胡虏的荼毒,这一次,我不但是为了陛下,为了司马氏而战,也是为了我们琅玡王家而战,还请镇军不要拒绝。”

    刘裕咬了咬牙,单膝下跪:“皇后万金之躯,能不畏险阻,亲身犯险,足为我等之楷模,臣刘裕,必将万死不辞,赴汤蹈火,以护皇后周全。”

    王神爱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之色:“那南燕慕容兰能做的事,我身为大晋皇后,一样可以做到,刘镇军,我们都好好准备,这一次,你不会孤独前行!”

第二千六百一十八章 简静寺中三人对

    刘裕的眉头一皱,他似乎听出有些不对劲,正想说些什么,一边的刘穆之却正色道:“镇军,现在陛下和皇后既然已经下了旨,就请你正式宣布这次的决定吧,也好让各位文臣武将明白自己的职责,早早去作准备。”

    刘裕站起身,他忽然反应了过来,刘穆之这样说,显然已经是跟王神爱事先通过气了,而王神爱这回以皇后身份要随军出征,似乎也是与慕容兰有关,也许,这对亦敌亦友,纠缠了几十年的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也如晋燕两国的国运一样,终究要到了了断之时,至于王神爱现在真正的想法,只有在事后问个清楚了。

    想到这里,刘裕转过身,对着满朝的官员,沉声道:“即日起,一个月内,扬州境内大点兵,所有在籍将士,限十日内回各部报道,清点各州郡仓储,所有的军粮与军械,半个月内运往彭城大营集中。诏令彭城守将羊穆之,北青州刺史诸葛长民,东海,下邳,广陵三地守将孟龙符,王仲德,沈田子,即刻率所部向彭城集结。一个月内,起步骑五万,军粮一百五十万石,战车五千辆,北伐!”

    满朝文武们都随之应诺,王神爱站起了身,沉声道:“即日起,到出征之前,本宫将亲自入住简静寺,为这次出征祈福,还望各位大晋的忠臣良将们,恪尽职守,在刘镇军的率领下,再立新功!”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不经意的与刘裕四目相对,一切心事,尽在不言中。

    入夜,简静寺,小院。

    刘裕一身黑色劲装,抱臂而立,看着面前的那棵大榆树,沉默不语,一边的刘穆之正啃着一个白面馍馍,一边吃,一边笑道:“寄奴啊,这肉夹馍可真的是好吃啊,又方便做成干粮,这回我们出征的时候,可以大量制作这个。”

    刘裕的嘴角勾了勾,转头看着吃得满嘴流油的刘穆之,沉声道:“胖子,你现在给我说实话,这回你跟妙音在一起商量了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突然提出她要随军出征?”

    刘穆之放下了手中的馍,平静地看着刘裕:“寄奴,你觉得我们会坑你害你吗?这次南燕南下的消息一出,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兵的,所以我这一天以来一直都在帮你谋划出兵之事,至于妙音那里为何会这样做,我想,她有足够的理由向你解释,现在我们在这里,不就是等这个解释吗?”

    刘裕咬了咬牙:“直觉告诉我,妙音这次这样提,跟阿兰有关,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情报?”

    刘穆之的脸上肥肉微微地一抖,看了一眼刘裕,欲言又止,还是叹了口气:“等妙音到了,你就明白了。”

    王神爱的声音在一边的厢房中响起,而房门转动的声音随着她那特有的兰花香气袭来:“裕哥哥,不要误会,这回我不是为了争风吃醋。”

    刘裕转过身,只见王神爱一身宫女的打扮,莲步款款,而一双大大的眼睛,似是那夜空中的星辰,闪闪发光。刘裕的眉头一皱:“以皇后的身份随军出征,自古少有,你就不怕这样做会惹人非议吗?”

    王神爱叹了口气:“所以,我今天除了说是代皇帝出征外,还要强调我王氏女的身份,虽然现在我公开的身份是伯父王献之和新安公主的女儿,不能强调谢家,但这琅玡王氏仍然可以有收复青州故乡的大义。我这样说,也不会有太多人去想别的事。”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寄奴啊,现在知道皇后就是妙音的并不多,王家对于她的身份保守得很严格,不过,这次妙音要随军出征,只怕也和谢混的态度有关吧。谢家是怎么回事?难道夫人已经压制不住谢混了吗?”

    王神爱摇了摇头,看着刘穆之:“这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刘裕的眉头一皱:“我们又怎么了,不就是让功臣子弟们入学吗,我想这还不至于彻底得罪世家高门吧。”

    王神爱冷笑道:“是吗?放出被历代晋帝和高门世家打压多年,形同流放的儒门弟子担任庠序的博士,祭酒,还搞什么印刷之术,想要大量地复制书籍,裕哥哥啊裕哥哥,你真的以为世家之中就没有高人,看不出你的用意了?”

    刘裕咬了咬牙:“我不这样做,难道永远就要看世家子弟的脸色行事?让底层的士人和功臣子弟们学到文化知识,有治国理政的本事,这无论如何也不是坏事吧,世家子弟可以从军建功,那武夫之后也应该有读书习字的权利,难道说只靠着世家的藏书才能让人读书明理?”

    王神爱叹了口气:“裕哥哥,我绝不是反对你。但大晋的世家是些什么人,你也清楚,他们就算自己不立功,也不想别人通过建功立业来取代自己,所以,现在在他们看来,你就是想另起炉灶,就是想用儒学来取代玄学,用中下层的士族来取代他们而已。穆之哥哥的那些印刷术,老实说谢混也是最近才知道,所以他一下子慌了神,因为儒生的数量有限,放开来教也不会让知识普及,但要是人人手里有四书五经,那世家就再无优势可言,所以,孟昶和他们走到了一起!”

    刘裕的脸色一变:“孟昶孟彦达?他是希乐的盟友,为什么会跟世家子弟走到一起?据我所知,谢混,郗僧施一向看不上他吧。尤其是庾悦。”

    王神爱冷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刘毅出镇豫州,相隔千里,在京城就是孟昶这个盟友坐镇,而且孟昶才能卓绝,志向远大,象王弘,张邵这些人才也都出自他的门下,谢混他们跟他现在是合作大于矛盾,因为孟昶和刘毅是要依靠世家的力量跟你竞争,而你,是想断了所有世家的根基。”

    刘裕叹了口气:“我不希望跟孟昶走到对立的这步,他和世家子弟不一样,他确实有非常突出的才能,这次出征,要留他镇守朝中,你又不在,不会出事吧。”

第二千六百一十九章 改授吏学缓矛盾

    王神爱微微一笑:“你要是怕后方起火,现在改变出征的决定还来得及。”

    刘裕咬了咬牙:“有羡之在,应该不至于失控,再说,我这次也下了令,出征之前,先在彭城一带屯积粮草和军械,本身我也只作三到四个月作战的打算,不准备久战,如果这时候改变决定,那就是明摆着对孟昶不信任,这会造成京八兄弟的分裂,我不能这样做。”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的,孟昶也不是以前的黑手党,不全力支持也许会有,但要说敢通敌害你,应该不至于,我们还是着眼于战事就行,不过,妙音既然说了,因为我们搞这种印刷术,搞儒生教学这些事情,引发了世家的不满,我看,是不是在北伐的这段时间,这些事先停一下?”

    刘裕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段时间,庠序和印刷术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刘穆之点了点头:“京口的庠序运转良好,范祭酒每天亲自授业,这几个月下来,所有的学员都学会了三字经,小草千字文这些蒙学,正常情况下,再过半年,就可以开始学四书五经了。”

    刘裕点了点头:“我看,这个教学的内容可以改改,如果是学这些经史典籍,和世家大族一样,那他们可能会觉得有给取代的风险,而且,学这些就意味着要做官,会让人家觉得很快要取代他们,谢混和郗僧施他们的忧虑,恐怕也是因此而来吧。如果我们下面不去印刷四书五经,不去挑战那些世家大族们害怕的地方,而是印农政之书,印兵书战策,印征税度田之术,印法令法规这些,让子弟们学习这些吏治之术,会不会好很多?”

    刘穆之微微一笑:“可是这些学了只能做吏,你觉得功臣子弟们只学这些真的可以吗?”

    刘裕笑了起来:“学这些实用之道,学算术,法律,兵法,就有了一技之长,可以管好一个村,一个乡,可以当好县尉,当好军吏,当好里正。以后有了功绩,不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管好一个县,一个郡,一个州了么?以前古代先贤有名言,说是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拔于卒伍,要是踏踏实实地学了这些真正的治国理政的本事,不是可以更好地以后治政管军吗?”

    刘穆之叹了口气:“只是这样一来,如果还是察举和中正,对官员子弟进行风评之类的,那吟诗作赋的本事肯定不如人家,这样一开始定品阶的时候就会很吃亏啊。”

    刘裕正色道:“定了品阶无非是授散官而已,真正要补实官,还不是要到各个大将和高等官员的幕府之中应募嘛。比如我的镇军将军府,就是你来负责人才的考核,你说你到时候是要个出口成诗的大才子,还是要个会写文书,会算军粮,熟悉法令的循吏呢?”

    刘穆之笑了起来:“你还别说,现在不要说我们这里,就是连希乐,无忌他们的军府之中,也是多招有真才实学的这种循吏,而不象以前那样,靠着会喝酒,会作诗就可以随意地拜官了。你们这些大将之间要是有竞争,自然就会让手下多有真才实干之人,少那些文学浮华之士。而且,后面要治政,也需要政绩考核,恐怕后面各地的郡守,内史这里,也多是要这些能征得了丁,收得了税,度得了田,执得了法的吏员啦。”

    刘裕点了点头:“就该如此。那就把庠序的内容改一下,后面印刷的书,也开始改教这些。这样一来避过世家高门的诗词歌赋,经史子籍,二来嘛,也让功臣子弟们多学些有用的。不过,忠孝这些做人的根本,还是要学,象二十四孝这些故事,还得多教多学才是。”

    刘穆之淡然道:“这点我来安排,妙音,如此一来,是不是能让你们安心了?”

    王神爱平静地说道:“起码能让我娘不至于无法回复谢混,郗僧施他们。不过,今天你们注意到没有,庾悦倒是态度有所改变,以前他是最看不起寒人和低级士族的一个,而现在,却肯主动投靠裕哥哥你了。”

    刘裕微微一笑:“是因为希乐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大吧,我听说,在西征军的时候,希乐就有意地要打压他,不带他建功,所以他也乐得装病不前,但打完之后,原本地位远不如他的谢混,郗僧施却是位居其上,给他一个武陵内史的职位也是想把他远远地调离权力中央,我想,这不完全是因为当年烧鹅的旧怨吧。”

    王神爱点了点头:“是的,说白了,还是想争夺新一代的世家领袖位置,我娘毕竟是一介女流,现在夹在你和世家之间的冲突也很为难,自从上次刘毅用那女史箴图之后,不仅是我一度要交出玉玺,退居深宫,就连我娘也不能象以前那样公开掌门谢家了。现在谢混已经当上了尚书仆射,再压着他,也于家法不和。谢混和郗僧施现在就是刘毅在朝中的左膀右臂,相应的,庾悦这个往日的仇人,自然是要疏远和打压,所以这回庾悦迫不及待要参加这次朝会,就是为了公开投靠你,以求翻身。”

    刘裕勾了勾嘴角:“庾悦为人,还是有些才能的,而且作为顶尖世家庾家现在的掌门人,也应该有他的一席之地。胖子,这次我看可以让他随军北伐,给他找个适合的职位,你看有什么呢?”

    刘穆之的眉头一皱:“此公行军打仗是不能指望的,但若是让他管管后勤,写写公文,倒是可以。庾悦手下也有些文学之士,其中有几个颇具吏才,若是他真的肯来,我也会有地方安置他,事后分他些功劳,让他在吴地能当个内史或者是在朝中有个尚书级别的官员,还是可以的。”

    刘裕叹了口气:“妙音,我其实并不担心庾悦会如何,我最担心的,还是谢混,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我一直有意结好于他,他却完全不领情,我就真的让他这么讨厌吗?”

    王神爱轻轻地摇了摇头:“因为在谢混的眼里,你现在的位置就是抢了他的,你说,你该怎么做他才能高兴呢?”

第二千六百二十章 多年宿敌现人间

    刘裕的眉头一皱:“就算他是玄帅的儿子,我也不可能因为当年谢家的知遇之恩,就把现在的北府军拱手让给他吧。何况我自问对于谢混无愧,甚至连他报父仇,手刃张猛也是我帮他做到的。如果他连这基本的恩义之心也没有,我只能说他愧为谢家人。”

    王神爱叹了口气:“虽然说世家失权不是你的原因,而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现在毕竟你是大权在手,他们当然会把矛头指向你。裕哥哥,这一点,恐怕以后我和娘都无法再帮你了。”

    刘裕冷冷地说道:“以合作求合作,则合作终不可能,以对抗求合作,则合作终会成达,无休止无原则地让步,只会让另一方非但不会感激,反而会得寸进尺,这次我对南燕就是这样。上次对慕容德作了太多的让步,不仅没有让慕容超冷静,反而让他觉得大晋软弱可期,就连阿兰也无法阻止这个疯子,所以,我就干脆把跟燕国的百年恩怨,作个彻底的了结!”

    刘穆之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真的完全不在乎慕容兰的生死了吗?在朝堂上有些话你是故意说出去给别人听的,但在我们这里,你不必勉强。向弥和蒯恩最是粗鲁,但也最是率直,他们说的,才是你真正一直犹豫不绝的事吧。”

    刘裕默然半晌,抬头看向了王妙音:“妙音,在你的内心深处,是不是希望阿兰永远地消失,离开?”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的,从我的内心里,恨不得这个世上从没有存在过这个女人,我这一生的幸福,我未来跟你的一点点可能,都会因为她的存在而消失,裕哥哥,换了你是我,会不恨她吗?”

    刘裕叹了口气:“你该恨的是我,是我用情不一,是我没有守住对你的爱,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也只是一个被命运摆布的可怜人。”

    王妙音冷笑了起来:“被命运摆布?恐怕不是吧。裕哥哥,这回我之所以一定要跟你去,就是因为从北方传来了惊人的消息,我也是今天早晨才收到,穆之哥哥,你恐怕也是大朝会前才接到的消息吧,要不然,我想裕哥哥不会轻易地决定就这样出兵了。”

    刘裕的脸色一变,看向了刘穆之:“出什么事了?”

    刘穆之沉重地点了点头:“北魏大乱,拓跋珪被贺兰敏所生的儿子拓跋绍所刺杀。而他的太子拓跋嗣在安同的辅佐之下,秘密潜回平城,在各部大人的支持下,揭露了拓跋绍母子的阴谋,最终斩杀拓跋绍,也自立为帝。比这个消息更惊人的,是贺兰敏,慕容兰二人,居然都是一个名叫黑袍的神秘人手下,寄奴,恐怕我们多年以来一直追查的幕后黑手,这回要开始浮出水面了。”

    刘裕极力地抑制着内心的巨大惊讶,沉声道:“具体点,我想听到具体的每个细节!”

    两个时辰之后,刘裕举头望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此诡异凶险的事情,恨不能当时亲身经历一回啊。”

    王妙音微微一笑:“怎么,舍不得你的阿干拓跋珪,想救他?还是念及那贺兰敏的美貌,想要英雄救美?”

    刘裕苦笑着摇了摇头:“贺兰敏这种蛇蝎美人,是不折不扣的红颜祸水,拓跋珪性格中的残忍暴虐,恐怕也多是由此女而生。古有姜子牙蒙面斩妲已的佳话,如果让我见到贺兰敏,我也想这样来一回。”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变得黯然:“遥想当年在草原初遇拓跋珪时,曾经与他惺惺相惜,结为阿干的时候,我相信他也是真诚的,可后来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一统大漠,又居然会摆脱慕容垂的控制,反过来举族攻略中原,成就一代霸业,如果要我说句心里话,我是一半的高兴,一半的痛恨。我高兴我的阿干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成为青史留名的一代霸主,只有这样,才不枉是我刘裕的兄弟。但我更恨他违背誓言,残害我北方汉人同胞,我也早就立下誓言,一定会亲手将之斩杀,以谢北方的万千汉家百姓!”

    刘穆之轻轻地叹了口气:“寄奴,你跟拓跋珪的恩怨情仇,随着他的死而结束了,现在北魏的拓跋嗣即位,接下来恐怕会几年内无所作为,主要是巩固权力,实现后拓跋珪时代的稳定。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个无处不在的黑袍,还有慕容兰跟他的关系。”

    刘裕咬了咬牙:“如果那个叫万人的女子说得不错的话,这个黑袍就是多年来北方的最大阴谋黑手,甚至一手扰乱后燕,使之亡国,引拓跋氏北魏入主中原,都是此人的手笔,贺兰部,慕容燕国,北魏拓跋氏,这些一代雄杰,都给其玩弄于股掌之中,此人算路之深,手腕之狠,所图之大,远在当年的黑手党之上,一旦与我们为敌,就肯定是最可怕的敌人!胜过北方胡虏的千军万马!”

    王妙音点了点头:“我同意裕哥哥的判断,有些事情,在确定了有黑袍这个人存在之后,似乎可以联系起来了,黑袍通过收服贺兰敏,从而借贺兰部的力量扶持和保护了拓跋珪,然后又借着慕容兰的关系,使得后燕出兵支持拓跋珪称霸草原,继而又挑唆贺兰部勾结刘卫辰,独孤部和慕容永联兵进犯,想要灭掉拓跋珪,这些事情,是裕哥哥你和拓跋珪当年亲历的,可以说如果没有你,只怕拓跋珪早就会给他的这些手段消灭了。从此拓跋氏在草原最后的力量也不复存在,草原会陷入多年的战乱,而贺兰部可能会趁机崛起,成为黑袍直接控制和掌握的力量,只不过,他当年的第一次阴谋,被你破坏了。”

    刘穆之正色道:“以黑袍的手段,不会一次失败就收手,拓跋珪牛川大会时,慕容麟率军秘密前来攻击,甚至同时朱雀和桓玄也在草原上想要对你和慕容兰下手,我觉得这件事绝不会是孤立的,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此事是黑袍指使,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此事必有他的策划,能把慕容氏和黑手党联在一起的,只有此人,所以黑袍的阴谋,绝不仅限于北方草原,他和黑手党,也有不可告人的联系!”

第二千六百二十一章 夫妻真情亦如幻

    刘裕的眼中光芒闪闪,喃喃道:“这么一说,一切的事情都可以串起来了,害死刘牢之,逼迫刘敬宣逃亡南燕,然后又在南燕以冉魏时期的旧令牌取信于阿寿,唆使他谋反刺杀慕容备德,也就是顺理成章了。因为这个黑袍有冉闵令牌,说明他在北方有势力。只是我还是想不通,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刘穆之摇了摇头:“这点恐怕只有捉到这个黑袍本人,才能问清楚了。”

    王妙音冷笑道:“也许不用这么麻烦,慕容兰不是他的手下吗,我想,作为跟了他一辈子的好徒弟,是不会不知道黑袍的野心和目的的。裕哥哥,我担心的是,我们从一开始就给这个女人耍了,从他进入大晋,接近玄帅的那次起,就不是为了燕国,不是为了慕容垂,而是为了这个师父黑袍!”

    刘裕咬了咬牙,摇着头:“不,我不相信这个,阿兰这么多年,跟我同生共死,情真意切,这点,绝不会是假的。”

    王妙音沉声道:“可这和她受命于黑袍,甚至是被他控制有关系吗?从现在看,慕容兰很可能首先就背叛了慕容垂,为这个黑袍所驱使,你也知道,慕容兰明知慕容麟野心勃勃,必为慕容氏的后患,明知慕容宝懦弱无能,会导致诸王窥嗣,但还是帮他们两个,表面上看这是忠于慕容垂的安排,但如果她真的忠于大燕,会留着这两个祸患吗?”

    刘穆之叹了口气:“这点我同意妙音的看法,慕容兰做事极为理智,感情会让位于家国利益,连跟你都有女儿,共同生活多年这种情况下,也会为了慕容燕国而离去,又怎么会放任着国内的祸患而不管不顾呢?甚至慕容垂也可能是听了她的不少劝说,才会给慕容宝机会,让他领兵出征,以至有参合陂之败呢!”

    刘裕厉声道:“不,不可能,我不相信这个什么黑袍能给的,会比慕容垂的更多,也不相信以阿兰的为人,会受制于人,她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吗?是那种贪生怕死,会给人威胁到的人吗?”

    王妙音幽幽地叹了口气:“裕哥哥,这就是我想要当面问清楚她的原因了,我也是女人,我也可以做到为了家族而不惜生死,但如果我是一个妻子,我是一个母亲,我有了自己所爱的人,所在乎的人,值得用生命去保护的人,那也许让我做什么事我都会答应的。”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泪光闪闪,看着刘裕:“如果有人能拿我娘,拿你的命来威胁我,要我去做让大晋国破家亡,让谢家分崩离析的事,你觉得,我最后会怎么选择?”

    刘裕无言以对,久久,才看向了刘穆之:“你也觉得,是因为这个黑袍有可能对我,对兴弟下手,所以阿兰才被迫听他的话?”

    刘穆之点了点头:“阿兰毕竟是母亲,有女儿,就有牵挂,也许当年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而被黑袍收为徒弟,但再后来想要控制她,控制如此优秀的女人,也只能通过家族,爱人,儿女了。这次北魏宫变,最后时刻那些贺兰部的暗卫背叛了贺兰敏,就是因为这些女人的家人,孩子都掌握在安同的手上,所以只能选择卖主求存。我想,慕容兰现在的情况,也跟他们差不多。甚至当年慕容兰最后离开你回到燕国,恐怕也是这个黑袍的逼迫,并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为了成全你,不让你留通胡的把柄。”

    刘裕咬了咬牙:“若真的是这样,那我一定要当面向阿兰问个清楚,我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她对我是不是真情!还是说…………”他说到这里,面色铁青,嘴唇都在发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竟然是说不下去了。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上前拉住了刘裕的手,柔声道:“裕哥哥,你别这样,我相信,她对你是有真情的,只是,只是也许真的黑袍有什么办法来控制她,逼迫她,也许,暂时的分离是对你们最好的结果。其实,我们生在这个世上,被命运所逼,身不由已,又和她有多少区别呢?”

    刘裕松开了手,转过身子,拭去了眼中的泪水,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镇定与威严:“这件事我会当面问清楚,要是那个黑袍真的逼迫她,控制她,我更要把她救回来,脱离魔掌才是。黑袍如果是要用她来要挟我,那暂时阿兰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们只有攻灭南燕,才能救她!”

    刘穆之正色道:“现在贺兰敏逃到了南燕,跟慕容兰在一起,我想,黑袍接下来还会有阴谋,有可能会利用贺兰敏,让贺兰部也生出什么事情,慕容兰在慕容超继位之后就给囚禁过,后来放出来平定了宗室之乱,又来见了你一面,回去后再次给囚禁,我想,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刘裕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也许,黑袍想要挑起天下的大乱,想让慕容超攻打大晋,阿兰力谏不成,给下了狱,这说明她还是奋起反抗这个阴谋家了。现在黑袍在北魏策划谋反不成,拓跋绍身死,但他还是安排贺兰敏逃到南燕,跟自己的贺兰部会合,恐怕,也是想让北魏有出兵攻击南燕的理由。我不明白,他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究竟想图什么?!”

    王妙音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等裕哥哥你亲手捉住了这个大阴谋家,从他嘴里才能问得到了。不过现在在我看来,他这些年来所有的举动其实都有两个目的,一是要搞乱天下,二是要扶持一个绝对听命于他的强大势力。贺兰敏和慕容兰是他的手下,但她们都是女人,无法真正地掌握一个国家,所以,弄乱北魏和后燕,然后趁机扶持自己能控制的拓跋绍和慕容超上台,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在南燕他成功了,但慕容兰因为要保护族人,阻止燕晋开战,所以就给他下狱囚禁。在北魏他失败了,阴谋也因此公之天下,裕哥哥,你若是再不动手,只怕这个黑袍就会在大晋内部搞事,另立其他听话的傀儡来取代你了!”

第二千六百二十二章 陷阱在前亦无惧

    刘裕默然半晌,才叹道:“今天希乐和孟昶都一反常态,主动支持我攻打南燕,难道,他们跟那个黑袍,也扯上关系了?”

    刘穆之和王妙音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应该还不至于,希乐跟你争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是受黑袍的指使,但是,我现在很肯定,我的好侄子,只怕多半是遭了那黑袍的毒手,甚至我们起兵建义,背后也许也有这个黑袍的推动。现在回想起来,搞乱大晋的,也很可能有此人的影子,孝武帝司马曜死得不明不白,然后大晋就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内战,一直打到前两年,随着桓楚的灭亡才平定。”

    “就算桓玄快走投无路时,也有神秘的力量让他逃了,若不是毛修之路上护送叔父的灵柩回京,趁机将之击杀,还不知道桓玄会继续折腾多久。后面西蜀叛离,也暗中有高人指点一直不知兵的蜀军前出阻挡刘敬宣的讨伐军,还促成了后秦与我们毁盟出兵,这一切,如果没有一个巨大的阴谋集团的推动,是不可能的。”

    “甚至刘婷云的背后,我都觉得隐约有这股力量的存在,妙音,以前刘婷云跟你还是闺中好友的时候,你可知道她有这样的手段?”

    王妙音恨声道:“怎么可能会知道?以前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刘婷云只是一个看不起寒人的娇小姐,谁知道会有这么多厉害手段,她的背后有神秘的力量也一直是我的怀疑,以前我还以为是黑手党在后面教她,但现在这个黑袍出现,让我相信,是另有可怕的阴谋组织了,可能连我爹作为黑手党一方镇守,在会稽想用鬼兵来对付天师道的妖贼,却是弄巧成拙,把自己的命也搭了进去,现在看来,恐怕也跟这个黑袍有关!”

    刘穆之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初你还记得你娘是怎么逃过天师道的毒手吗?”

    王妙音微微一愣:“穆之哥哥怎么会问这个?我娘当初没逃掉啊,她是给妖贼俘虏,后来礼送回京的,你忘了吗?”

    刘穆之若有所思地说道:“不,我没忘,我只是奇怪,以妖贼的残忍和变态,那么多世家子弟都是给满门杀光,女眷们甚至下场会更惨,想必妙音你也有所耳闻。”

    王妙音的粉脸微微一红:“这个就不要多说了,后面不少逃不掉的世家子弟,先逼家中女眷自尽,然后再自尽,不是没有原因的。关于这点我也问过娘,她也奇怪为何妖贼会放了她,也许,是因为她的名气太大,妖贼那时候想要入京取得政权,所以得做点表面文章吧。”

    刘穆之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其实,天师道之乱跟先帝的突然驾崩是几乎先后发生的,而那个征兵吴地的建议究竟是黑手党提的还是司马元显一时头脑发热,还是黑袍在中间作崇,已经不可考证了,但我倾向于这个黑袍早早地布局,就象弄乱北方一样弄乱我们大晋,让天下大乱是这个人所希望的,虽然不知道目的为何,但起码现在知道,他要这样的结果。”

    刘裕沉声道:“那么,这次我们出兵伐燕,难道也会是这个人的布局?”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南燕派兵出来掳掠显然是此人的手笔,而你的出兵北伐的反应,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我感觉,就象设局诱阿寿去南燕,再去行刺慕容德,差点引起上次的冲突一样,这次似乎也是挖好了陷阱让你往里跳啊。”

    刘裕朗声道:“不管他是不是设了陷阱,这回我都没有选择,只能出兵。如果不出兵,且不说对于死难的将士和被掳去的百姓无法交代,我承诺过的护江北六郡周全,这个移民江北计划的基本前提就是要保护江北的安全,被胡骑这样直接突破北青州一带,深入到二郡掳掠民众,已经是在我的脸上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了,如果对此不闻不问,不作反应,那不用希乐他们发难,我自己也没脸继续掌天下大权了,更无颜面对江北父老!”

    刘穆之的眉头一皱:“可是这次出兵,你可真的有绝对把握?如果这些是黑袍的阴谋,他一定会在我们大晋这里也布局的,到时候你会面临想象不到的困难,甚至慕容兰,也会成为他手中的棋子,来对付你!”

    刘裕默然良久,摇了摇头:“我了解阿兰,也许她确实受到了黑袍的控制,但我知道,她对我绝对是真正的爱,如果她真的有意害我,我的命早就没了,就象刚才我们分析的那样,可能就是因为她违背了黑袍的意愿,不想执行他那些毒计,这才给下狱受苦,所以,我北伐其实也是在救她。这一仗,必须要打,黑袍留在大晋的种种布置,暗线,我也只有通过这一战,才能真正地让他们跳出来,才能加以应对,不然的话,就会象北魏那样,最后几乎要付出国破家亡的沉重代价,才能把这些暗桩一一拔除!”

    王妙音的心中一动,脱口道:“你是故意要引黑袍的手下,甚至是他本人出现?”

    刘裕点了点头:“我现在高度怀疑刘婷云是黑袍的人,甚至陶渊明也有很大的嫌疑,如果这次我们北伐,这两个人跳出来生事,那就坐实了我们的怀疑,只要有真实的证据,那不管希乐是否反对,都不能再留他们了。对了,这回江北的情况,也很有意思,南燕兵马不过快打快撤,可是整个江北却陷入恐慌,各地百姓知道南燕蛮子来了的速度,比我们接到的军报还快,这种手法,跟我们当初移民江北时,各种流言迅速地流传,如出一辙!”

    刘穆之正色道:“我正在加紧追查这些流言的来源,如果证实跟陶渊明有关,就会把他马上拿下!”

    刘裕微微一笑:“这样才有意思,今天我们公开地在朝会上作出了出兵的决议,也是说给岭南的妖贼听的,无忌和希乐,还有道规三大州的兵马,足以压制妖贼,一旦妖贼趁机先动,只要我们能挡住他们一时,待征燕大军一回,就可以将之消灭,这次,我们要把大晋内外的明里暗中的敌人,一举消灭,天下太平!”

第二千六百二十三章 妥协让步求合作

    刘穆之的眉头微皱:“其实我担心的就是此事,妖贼这回特地派阮腆之入朝,就是要窥探我们的虚实,一旦跟南燕的战事迁延持久,只怕他们会联合西蜀,甚至联合后秦,一起发难,这点,你恐怕还是要作充分的准备才是。”

    刘裕正色道:“所以这回我拒绝了希乐和无忌的支援,他们其实也想在北伐中参与立功,但就是因为考虑到了妖贼的原因,我不能抽调西部的兵马,荆州有道规的两万兵马,江州有无忌的三万精锐,在湘州一带还有以前怀肃留下的一万精兵,这六万人马,就是专门为了防备妖贼的,道规和无忌都是良将,而这些兵马也多是北府老兵,我想,就算不能进攻岭南,可防守妖贼,问题不大。”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可是,我们的兵马是分散在数千里的广阔区域,尤其是江州,有几十个州郡需要分兵防守,无忌手边不过三千人马,如果妖贼突然全军出动,突袭湘南,只怕一时难以调兵集结啊。”

    刘袍的眉头一皱,负手背后,踱起步来,久久,才驻了足,沉声道:“妖贼如果是大军出动,突破五岭,就先靠湘南的一万人马来抵挡,有檀道济现在驻守巴陵,足以争取这些时间,就算无法拖太久,起码也会为道规和无忌争取集结的时间,加上希乐在豫州随时可以出动两到三万精锐去支援,我想,妖贼再强,也不可能轻易战胜我的这些兄弟的。他们毕竟也是久经沙场,战功赫赫的多年宿将,这次若不是南燕入侵,本来按计划,无忌会在一年内出征岭南,平定妖贼的,我想,他也是攒了一股子劲,准备证明自己呢。”

    刘穆之点了点头:“最近我们把王弘,张裕张茂度等人也调去了无忌那里,帮他治理从湘州到豫章的州郡,只要江州的生产能迅速地恢复,就可以为荆州前线提供足够的军粮,成为新的稳定大后方。但愿这次妖贼能安分守已,如阮腆之说的那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刘裕点了点头:“如果卢,徐等人真的能效忠朝廷,这次安份,那我会让他们多活一阵,只要他们肯交出军队,离开广州,也不是不能给他们一个赦免的机会,不过这得看他们的表现。对了,除了先头的五万兵马外,我也需要吴地这里尽快地出动一两万人,支援前线,胖子,做得到吗?”

    刘穆之的眉头一皱:“你是打起了吴地世家的家丁部曲的主意了?”

    刘裕微微一笑,看向了王妙音:“还有建康城中世家大族的家丁护卫们。比如庾悦,这次肯主动请缨出征,必然也会带人来投,绝不会象上次那样,就是自己在军中混个功劳而已。”

    王妙音叹了口气:“庾悦那是因为跟谢混,郗僧施他们不和,或者说,跟刘毅闹翻了,才会转而投奔你,这不是京城中世家的普遍行为,我前面就说过,你用儒生,建庠序,甚至想搞什么印刷术来普及教育,取代世家的事情,引起了他们的恐慌,连我娘也压制不住,只能暂时退居幕后,让谢混出来主持,这件事上,恐怕不会有多少世家子弟这次跟随。”

    刘裕淡然道:“没关系,顶级世家不肯出力,那就让庾悦这样的失意之人和其他中上层家族,尤其是象张家,沈家这些吴地大族们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好了,反正规矩早就定好的,无功不受禄,非爵不为官,这次如果能顺利灭燕,那我一定会把战胜后的好处,公平地分给在这一战中出力之人。”

    刘穆之笑道:“上次刘毅西征,回来后给不少世家子弟分了官爵,这才拉拢了很多人,你也早就应该这样做了,一旦平定了南燕,那江北六郡就彻底安全了,到时候这些世家高门会来这里疯狂地抢地,你可要早做准备啊。”

    刘裕沉声道:“原有分的地不变,现在无主的国有地,到时候按这战的功劳大小,分给有功的将士和世家。大敌当前,庠序和印刷术的事可以暂时放一放,就按我们之前办理的,等打下南燕,那里是孔孟之乡,圣人故居,到时候在那里新建庠序,让功臣将士的子弟们在那里学四书五经,也为新收复的地区培训合格的吏员,这样既不破坏现有世家的利益,又不至于让我们的计划中止,你们看如何?”

    刘穆之点了点头:“这是个好的设想,不过,南燕那里也有不少汉人大世家,你如果要灭燕,也少不了他们的支持,现在的精力,还是多放在如何打赢上,不管怎么说,我们在兵力上没有优势。”

    刘裕正色道:“所以我才需要吴地兵马的支援,吴地的土姓大族,多有成百上千的私兵部曲,就象沈家五虎,手下就有两千多家兵,一直在老家不动,以前我考虑吴地不要留大规模的军队,以减少朝廷的供应和维持费用,可这回是灭国大战,不能再藏兵于民了,一个月内,我需要至少两万人马北上,在彭城集结,军械粮草可以由朝廷供应,但是人必须来,穆之,做得到吗?”

    刘穆之的眉头一皱:“张家,沈家这些家族如果肯带头来援,那两万义军,问题不大,只是这名份…………”

    刘裕微微一笑:“就以募兵的名义先来,让他们按家族和乡里为单位单独成军,不要跟北府军混在一起,先负责侧翼防守和粮道保证的任务,等真要打大战了,再用不迟。沈氏家兵有不少曾经是出身于天师道,战斗力非常强,上次建义时也曾经在江乘血战中打败过荆州兵马,我相信,关键时候,能用得上。”

    刘穆之笑了起来,看向了王妙音:“看来你的裕哥哥早就想好了,那这回,谢家或者是王家,能助一臂之力吗?要是能有你们带头,那起码能多出三万军队,一百万石粮草呢。”

第二千六百二十四章 升官晋职为平衡

    王妙音的眉头一皱:“只怕很难,现在谢家暂时是谢混作主,而王家自从我爹死后,祖父王右军的这一脉就一蹶不振,现在同族子侄中最有才干的反而是王珣的儿子王弘,也已经投入了你的幕府之中,以前都言王谢王谢,可现在,太原王氏随着你诛杀王愉一家,已经彻底地败落,袭太原王氏之名的,居然是你手下的北方流人王仲德。至于我们琅玡王氏,现在也只是靠着年轻的王弘想要东山再起。”

    “至于谢家,倒是有些后辈人才浮现,谢混已成族中首领,其次谢晦,谢灵运,谢瞻,谢裕等人也是一时俊杰,但谢混为首,与刘毅结盟,不会全力支持你,其他人因为谢混的原因,最多象谢晦这样自己来你幕府中做事,不太可能跟张家,沈家这样举族来投。”

    刘穆之叹了口气:“那就太遗憾了,本来这次是谢家再次提升家族影响力的好机会,不过看起来,要反而让庾悦占了先机啦。”

    王妙音淡然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让一个家族过于独占所有的功劳,也非长久之道。现在世家大族,多数倒向了刘毅,如果裕哥哥你这回不攻灭南燕,恐怕以后来投奔你的世家子弟,会越来越少。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我是全力支持你这次的行动。只是私兵和军粮,你就暂时别想了,我最多带一百多个暗卫来为你效力,这些人你可以随意驱使。”

    刘裕笑了起来:“皇后娘娘肯随军亲征,已经让我感激不尽,怎么能要求更多呢。不过…………”

    说到这里,刘裕的眉头微皱:“我还是觉得,这个时候,你能坐镇京城,帮我盯着刘婷云或者是黑袍,可能更好一些。而且你以皇后之尊,随军出征,也会落人口舌,毕竟,司马德文比你更有这个资格为司马氏出征。”

    王妙音摇了摇头:“现在玉玺在司马德文手上,他是不能随便出去的,除非再把玉玺交出来,上次刘毅费了这么大劲弄出女史箴图,逼我交玺退居后宫,若是司马德文出征,那玉玺就落到了谢混的手中,再想要拿回来,可就难于登天了。他们今天就想要解决王谧之后的朝中首相之事,给你强行压了下来,但我认为,在你出征前,他们还会旧事重提的,你还得做好准备才行。”

    刘裕点了点头,看向了刘穆之:“胖子,这事你说怎么办?难道要把你留在这里坐镇吗?”

    刘穆之沉吟了一下,说道:“万万不可,这次攻打南燕,军政必须双管齐下,打下来之后如何安抚当地百姓,如何进行战后的治理,不比打仗本身容易。因为,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你的北伐灭国之战,而齐鲁的百姓,脱离大晋的统治已近百年,想要收服人心,不是容易的事,我这次必须要跟你一起去。”

    刘裕的眉头一皱:“那这京城之中的事情,就完全交给孟昶了?”

    刘穆之点了点头:“孟昶虽然和希乐是盟友,但这个人有自己的傲气,不会象谢混郗僧施这样彻底受刘毅的驱使,他想成为新的世家领袖,而不是成为世家的仆从,所以,我料他会珍惜这次坐镇建康的机会,培植自己的势力,而北伐之事的后勤供应,他也会尽心竭力,不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他自己争取功名。”

    刘裕笑了起来:“孟彦达确实是有才之士,但是我记得他一向跟你较劲争功,你不怕这回随军出征,回来之后却是给他压过一头吗?”

    刘穆之淡然道:“我只需要辅佐你就行,因为只要辅佐好了你,就是对大晋百姓最好的贡献,至于这些功名利禄,本就是身外之物,我若是图那宰相虚名和大权在手,早就可以投奔世家,自立掌权了,又何必在你这里当个贪吃的胖长史呢?”

    刘裕笑了起来:“这次就委屈一下胖子你了,如果成功灭燕的话,我还需要你在南燕故地坐镇一段时间,不过放心,这不会太久,羡之现在在司马德文那里当上了参军,也是他的头号智囊,有他在,也可以制衡一下孟昶,往好里说,他们两人能齐心协力,共同为北伐之事出力的话,我大军可无忧也。”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北伐是大事,上次玄帅北伐时,是镇军将军,统领北府,但那次的结局不好,虽然攻取了青州之地,但留守的将军张愿叛变,青州得而复失,我想,这次如果谢混他们再提这首相之事的话,不妨加你车骑将军,领徐州,扬州二州刺史,镇彭城。这样,扬州刺史这个最重要的职务,就牢牢地在你手中了,加上车骑将军的职务,比原来的官升一级,不仅可以挡住谢混他们想要夺相的企图,也可以让更多世家子弟转而投奔你。”

    刘裕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招很好,不过,我出师还没有胜利,就先给自己升官,这不太符合我的风格啊,而且如此一来,希乐和无忌又比我低了半级,能满意吗?”

    王妙音的秀目中水波流转,微微一笑:“你都把王弘和张裕这两大才子给何无忌了,还把刘怀肃的兵马都归他指挥,他肯定不会因为将军名号而跟你有矛盾了,不过,做做样子还是需要的,上次建义之时,何无忌的母亲为了大义,毅然自杀,忠烈义举感天动地,朝廷也没有加以封赏,我看,这次何无忌离京之时,可以封其母亲为安成郡公夫人,赐苏武节一部,以彰其忠烈。”

    刘裕正色道:“这是应该的,上次建义的将士都得到了赏赐,但是何夫人却因为不是战斗人员,无法赏赐,你是皇后,可以对这种忠烈命妇加以封赏,我代无忌拜谢你了。”

    王妙音微微一笑:“这是应该的,至于刘毅么,一来,我觉得你北伐时最好带上他弟弟,兖州刺史刘藩,这样一来你多出五千兖州兵马,刘藩亦是一员虎将,对你有用,这第二,带上刘藩,也跟当年西征时让他带着道规一样,算是还他个人情,此外,最好也给刘毅官升一级,升为跟车骑将军同级的卫将军,再加开府仪同三司,如此,他当会满意。”

第二千六百二十五章 千军万马好还乡

    刘裕有些意外:“我是车骑将军,按说如果给希乐升一级军职的话,最好是骠骑将军,为何会给个卫将军呢?这个应该按法度上来说,是负责京城守卫的将领,跟他的豫州刺史就任外藩有所冲突的。”

    刘穆之笑了起来:“寄奴没理解此中深意啊。妙音的这个安排,实在是高,刚才我一听,就深深佩服了。当年谢家北伐时,就是加谢相公为卫将军,而让玄帅领镇北将军出兵。今天妙音这么搞,有异曲同功之妙啊。”

    刘裕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点头道:“还真是的啊,卫将军自古以来是掌握京城内外的屯卫兵马,保护皇家和朝中百官的安全,隐隐有坐镇后方,掌控一切的含义,可以说,不是帝王,胜似帝王。希乐如果得了此职,那就得暂时镇守京城,或者说,出镇豫州的历阳或者是江北的姑孰,以拱卫京城了。”

    王妙音正色道:“是的,你是车骑将军,跟他卫将军平级,但可以在前方作战,不用听他的号令,他有这个头衔,可以安心守护后方,其实你就算把他弄到豫州去,谢混和郗僧施作为他的朝中代理人,也会千方百计地搞事,但有孟昶在,不至于坏了前线大事。刘毅如果有了卫将军的头衔,就有名正言顺地调集军粮,支援北伐的权力,也是义务,如果到时候前线供应出了问题,或者是援军不济,那就是他的责任了。让他有立功的机会,又让他担负起这个责任,不是坏事。”

    刘裕微微一笑:“只是,这样一来,要是刘婷云再继续使坏怎么办?你们这么放心把我的整个后背,都交给希乐吗?”

    刘穆之看着刘裕:“那你自己放不放心呢?”

    刘裕沉吟了一阵,说道:“现在的希乐,应该还不至于象当年郗超那样坑害数万北伐将士,我真正有点担心的,反而是谢混和郗僧施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为了保自己的家族权力,可是什么事也做得出来的。再说,前线的军械粮草,足够三到四个月,就算希乐后面断绝对前线的援助,只要我们到时候能顺利地进入鲁南平原,击退燕军的反扑,那就可以取敌军之粮,用青州之人力了。”

    王妙音笑道:“你都不担心了,那我们还怕什么,不过,若是慕容氏提前收割掉麦子,不留粮草给我军,你怎么办?”

    刘裕摇了摇头:“鲜卑丑类,一向是看重小利而难舍眼前,为了一点小小的面子都要来破坏和约,掳我百姓,又怎么可能放着眼看就要成熟收获的麦子,不去收割呢?他们要是真的有这种觉悟,就会在大岘山一带阻击我们,不让我军进入鲁南,一旦放我们进去,那就是妄想着靠着铁骑,一战把我军全部击溃,根本不会考虑坚壁清野的选择,这是军机,妙音勿虑。”

    王妙音长舒了一口气:“这军国之事,我确实知之不多,你自己有把握就行,出发之前,你最好还是让徐羡之在建康城多盯着点,至少,我和穆之不在的时候,不要让黑袍或者是他的手下在这里坏了大事。”

    刘裕正色道:“我能想到的他们最狠的一手,就是趁机劫持司马德宗,然后下诏说我是逆贼,要讨伐。但只要羡之辅佐司马德文能看守好皇宫,这方面就没有可能。”

    刘穆之肃然道:“也不要掉以轻心,当年司马曜就是死得不明不白,要是真的再来这么一手,让形同废人的司马德宗突然死亡,然后司马德文上位,说是你指使的,不是没有可能啊。”

    刘裕的眉头一皱:“那有什么办法可以防住这招?司马曜当年是给那张夫人闷死的,但也是因为他好色贪酒,不要我们的保护,执意要张夫人侍寝,这才送了自己的命。如果妙音在司马德文身边,我当然不担心,可是…………”

    王妙音淡然道:“我走之前会处理好此事,我娘那里所有的暗卫,我都会安排进宫保护,断不会让司马德宗有危险,司马德文那里,有羡之盯着,我想,也不会轻易让人去勾起这位王爷的野心。其实他们兄弟两应该清楚,现在这种局面,对他们是最有利的,一个形同行尸走肉的皇帝在那位置上,会让所有人放心,一旦司马德宗换成了司马德文,那恐怕新一轮的争斗,又会开始了。”

    刘裕点了点头:“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这次北伐,多方面的利益都要有所照顾到,司马氏皇室也是如此,上次西征荆州,司马休之和司马荣期都凑过来想要立功,最后没有得手,司马休之也因为丢失江陵而被追责免官。这两年来,司马氏的宗室中人经常反叛,外界对于我有不臣之心,剪除司马氏宗室的言论也有,这次北伐,我带上司马休之,他以前在南燕呆过,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给他个立功的机会,回来后论功行赏便是,也可以让那些人没话说。”

    刘穆之笑了起来:“阿寿这次你肯定会带上吧,对希乐作了这么多让步,也是要让他同意此事吧。”

    刘裕叹了口气:“上次在南燕闹出这么大事情,雅之死了,也跟南燕结下了大仇,这次的事情,也是上次的延续,我们大晋跟慕容氏的恩恩怨怨,延续几十年,也终于要作个了断。给所有有仇的人一个报仇的机会,是我应做的事。”

    王妙音笑道:“可是刘敬宣现在手下可没有一兵一卒啊,最多百余名家丁护卫,你真的确定他能帮你?”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哪怕只有阿寿一个人,我也会带他去,这与他是不是能帮我无关,而是我一定要让他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要不然,还谈什么兄弟呢。”

    刘穆之笑着点了点头:“说得好啊,除了阿寿以外,作为泰山羊氏后代的羊穆之,也一定要带上,建功立业的同时,能收回自己的祖宗郡望之所,快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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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介绍:
历史的车轮滚过波澜壮阔的三国时代,中原大地迎来了百年未遇的和平,人们都以为盛世即将来临,可谁都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场汉人永远也不愿面对的千年恶梦。永嘉丧乱,五胡乱华,中原大地,虎狼横行,异族蛮王,率兽食人!北方的汉人,被不停地杀戮,华夏的儿女,在血泊中哀号。不甘为奴的汉人举族南下,在江东之地重建东晋,自祖逖起,百年来汉家军队六出江南,九伐中原,可惜功亏一篑,多少志士,徒望两京兴叹,巍巍青山,何处不埋忠骨?所幸天不亡汉族,还有刘寄奴,他会用一腔的热血,吼出这个时代的最强音:汉胡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欢迎随本书走进那段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年代。作者书友群219263410东晋北府一丘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晋北府一丘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晋北府一丘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