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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     东晋北府一丘八txt下载     东晋北府一丘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千四百一十七章 跑马绕圈测敌踪

    胡老六一边说,一边策马而前,只是这一回,他和他旳手下们,都走得很慢,很慢,二十余骑四处散开,从各个方向包围了那个躺在地上的王猛子,而在他们的身后,一百多名盾卫步兵也持盾跟进,不少人在盾后手持套索,麻绳,一旦前方有变,就会迅速上前,代替骑兵们将王猛子拿下。

    李平缓缓地跟在胡老六的身边,走到了离王猛子约二十步左右的地方,胡老六转头看着他,使了个眼色,李平点了点头,拿着套索杆,突然加速起来,刚才还缓缓而行的他,瞬间就是以狂奔的速度冲向了二十步外的王猛子。

    胡老六也随之而动,发出一声响哨,围成一圈的骑手们, 也都大声呼喝,绕着这个大圈跑起马来, 方圆二十多步的圈子内, 顿时烟尘缭绕, 奔腾的战马上,骑手们一边呼喝, 一边紧紧地抠住了手里的家伙事,万一王猛子有什么异动,就会马上上前攻击!

    李平却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跑圈, 他是以最快的速度,掠过了王猛子的身边,从他边上不到五步的地方冲过,一直跑到对面, 那个正在转圈奔行的骑阵,才徐徐停下,拨转了马头。

    李平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毕竟刚才的这一趟奔驰, 看似轻巧, 可谁也不敢保证,那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猛子,会不会突然暴起, 毕竟王猛子的力量,速度,那可是全军出了名的, 刚才冲过来一斧斩杀张志,抛开对同袍下手的背信弃义不说, 只从军事角度,那几乎是完美的一击,全天下能躲过他这策马一斧的, 怕是不会超过十个人。

    这会儿的王猛子, 虽然躺在地下,但在众人眼中如同一只随时可能醒来的猛虎, 近他十步之内, 都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也难怪李平这一趟冲刺, 会如此地紧张。

    但平安地冲过第一次后, 李平的心下稍安, 他咬了咬牙,抄起套杆, 在周围骑手们奔雷般的马蹄声与吆喝声中,再次冲向了王猛子,这回他加了点动作,冲过王猛子的时候,甚至挥了挥那套马杆,如果是一个躺在地上的人看到,没准会以为这是要在马上对他进行刺杀,必然会有所行动的。

    可是王猛子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任由这一根套杆,从他身体上方不到三尺的地方挥过,甚至那套索带出的风声,吹拂着他的须发,也没让他睁开眼,动那么一下,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与之无关了。

    战车之上,朱龄石双眉紧锁,静静地看着圈内的一切,孙处兴奋地说道:“看起来,王猛子是真的晕过去了,哎呀,该不会是之前的那些箭,已经重伤了他,只是因为药物的作用,暂时没有感觉吧,刚才那一下摔下来, 怕是这些箭杆又往里插进了一截, 不会是真要了命吧!”

    朱龄石摇了摇头,拾起了刚才的那张弩, 转过一根空弩臂, 开始上弦, 他缓缓道:“一切皆有可能,当年阿寿哥在药劲过去之后,也是脱力昏迷,半个月都下不来床,而那些长生怪物,服了这些药后,更是会身体暴裂而死,因为这种邪药,是要耗尽人的潜能,来获得短时间内,对力量,肌肉的大幅度加强。”

    孙处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们应该赶快救下王猛子,给他查验伤口才是,为什么你还要上弦呢,难道,你是真的想杀了他?”

    朱龄石轻轻地叹了口气,一把拔掉了那弩矢的箭头,说道:“这一矢,不为杀人,而为救人!”

    可他说到这里,又拔出了另一根弩矢,搭上了下一根弩臂,他的神色中,平静里透出一股坚决:“可要是上一矢救不了人,那接下来这一箭,就得救其他人了,三蛋哥,请你理解。”

    正说话间,只见李平已经第三次奔过王猛子的身边了,边上的婴儿啼哭之声越来越响,而王猛子却仍然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见血,也不见任何伤,不知是昏迷还是已经死亡。

    李平咬了咬牙,换了个方向,这一回,他没有再冲着王猛子冲击,而是从一边的刘义真身边奔过,而他手中的套杆,也在掠过刘义真的一瞬间,用力挥舞,圆形的套索,不偏不倚,又准又稳地套中了刘义真那小小的身躯,伴随着他的战马奔过,刘义真也腾空而起,一下子就被李平接到了怀里。

    周围的众军暴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就连胡老六他们这些刚才一直在策马跑圈的骑士们,也都在刚才李平冲击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大家屏息凝视,就是要看李平的这一下套娃,可这一下,是如此地精准,如此地精彩,要知道,套一个小小的婴儿,可比平时这样去套牛羊,套小马,甚至是套敌军骑兵难得多,可在李平手下,却是如此完美地做到,怎么能不让众军,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喝彩声呢?

    胡老六哈哈一笑:“阿平,干的好啊,我看你平时也没…………”

    李平却是来不及看胡老六,他的战马几乎是立定停止,顺便看向了怀中的刘义真,这个小家伙双眼明亮而清澈,两滴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粉嘟嘟的小脸之上,看着李平,却突然收住了啼声,转而咧嘴一笑。

    这世上最让人无法抗拒的,不就是这种孩童或者宠物的微笑吗?李平看着这个萌娃,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出征前几乎一样大的,刚出生的儿子。

    李平的心里乐要开了花,而脸上也绽放出了笑容,嘴微微地嘟了起来,似乎是想要逗笑这个怀里的孩子,就象他在家里最喜欢做的逗儿子的动作。他的心里在想,要是我儿子,现在该有一岁了吧,会叫爹爹了吗?

    他是如此地全情投入,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在他的身后,王猛子突然双眼睁开,一片血红,连膝盖都没有弯一下,几乎是鬼魅般地从地上弹起,十指箕张,如同鹰爪一样,就这样一个凌空飞扑,向着李平的背后扑来!

    第三千四百一十七章 跑马绕圈测敌踪

第三千四百一十七章 一弩破咒终成功

    所有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因为这一下来得太快,快得他们甚至来不及作反应,几乎只是一眨眼旳功夫,王猛子那伸出的手,形同鹰爪一般,五根手指上,指甲又黑又利,形如匕首,甚至透出一股腐尸的气息,直接插向了李平的后背。

    胡老六是反应最快的,他手中的套索,在他大吼:“当心!”这二个字的时候,就抛了出去,只可惜仍然慢了小半拍,套索本就是冲着地上的王猛子去的,只差了一点点,王猛子的身形已经弹起,这个套索,就这样径直地落在了王猛子的身后,原来他躺着的地方,离着王猛子,却是差之毫厘!

    胡老六急得要哭出来了,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在刚才亲眼目睹了张志是如何给一斧断头之后, 他再也见不得自己的同袍战友,死于这样的毒手了!

    可是, 一声熟悉的“呜”的破空之声, 传进了胡老六的耳中, 紧接着是一声闷哼,伴随着什么东西落地的响动, 胡老六心中一动,睁开了眼,却只见李平愣愣地抱着刘义真, 坐在马上。

    李平背后的皮甲带子,已经断成了两截,这让他前胸系着的皮甲,掉落了下来, 挂在他的肚子上,而后背的衣服,也给抓开了五条长长的裂口,可以看到背上的皮肤, 却没有留下什么印子, 这一下, 真的是险而又险, 要是那王猛子的魔爪再向前探出个两寸,只怕李平的背上肌肉,就要给生生切开了。

    而王猛子则是四仰八岔地落到了地上,他的咽喉之处, 插着一根没有箭头的断矢,入肉约有两分, 这让他一时半会儿喘不过气来, 翻着白眼, 捂着喉头, 口吐白沫, 两腿在拼命地蹬着, 那黑黑的指甲,这会儿却是在划着自己的喉咙,每划一下, 都会留下几条血印。

    而他后颈处的草丛中, 却是闪闪发光, 似乎有什么东西, 从他的身上落了下来,胡老六回过了神,大吼道:“阿平,快跑!”

    李平这下如梦初醒,一咬牙,猛地两腿一夹马腹,顺手狠狠地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这一下打得马屁股上顿时留下了个五指红印,负痛而嘶,闪电一般地奔出,周围的盾卫们连忙闪开了一个缺口,放李平冲了出去,然后迅速地合围而上,刘义真的哭声渐行渐远,而整个圈内,只剩下了在地上挣扎翻滚的王猛子。

    胡老六一挥手,周围的二十余骑纷纷上前,向着王猛子的身上扔出渔网,套索之类的东西,很快,就有六七张千丝网,把王猛子紧紧地包裹在了里面,王猛子越是挣扎,这些渔网就缠得越紧,只一分钟不到的功夫,他就给裹成了一个棕子样的东西,除了眼睛还能眨以外,手脚完全无法活动了。

    胡老六抽出马刀,跃马欲上, 骂道:“你这叛徒, 到现在还想害了,无药可救了你,去死吧!”

    他举起了马刀, 策马奔到王猛子的身边,作势欲砍。

    朱龄石的声音沉沉地响起:“六子且慢,不要伤他!”

    胡老六一愣神,只见朱龄石仍然驾着那辆战车,从圈外驶来,外圈的盾卫们让开了一条通道,十余个卫士在车前持盾夹槊,以为护卫,就这样走到了圈内。

    胡老六恨恨地说道:“朱将军,你也看到了,这家伙就是现在还想害人,不杀了他,后患无穷呢。”

    朱龄石摇了摇头,一指王猛子的脖子后面,草丛中那点亮闪闪的东西,说道:“六子啊,你看那些是什么?”

    胡老六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东西,眉头一皱:“象是几根针,但这又证明了什么呢?”

    朱龄石叹道:“六子,这个世上有不少巫蛊厌胜之法,据说可以通过在人身上扎针,然后用傀儡布偶之类的来控制受针之人,黑袍乃是至邪之人,这些禁术可能很熟悉,所以王猛子这样伤人,恐怕不是他的本意,而是给人这样施法作咒术了。”

    胡老六不可思议地摇着头:“我不信,这天下哪有这样的本事,几根针就能控制一个大活人?”

    朱龄石叹道:“我原来也不信,但我师父,也就是寄奴哥当年曾跟我们提到,以前他在前秦宫中,看到有人这样作法施咒过,可以通过迷药和针术,操纵整个宫中的卫士为她所摆布,甚至去刺杀苻坚,若不是他老人家亲眼目睹过,我又怎么敢这样断言?”

    孙处的眉头一皱:“这么说来,这控魂之针,就是黑袍操纵王猛子的办法了?”

    朱龄石勾了勾嘴角:“我原本也只是想试探一下,因为这针听说是要扎到后脖颈处或者是后脑勺上,所以我用无头的弩矢射他的咽喉,如果王猛子真的给禁术控制,全身刀枪不入,那这一箭不会伤他性命,反而会把他身上的禁针给砸出来,使他摆脱控制。三蛋哥,你现在知道我为何要用这一箭了吧。”

    孙处长舒一口气:“若是他没中这种禁针,或者说没服药成为这种长生怪物,你下一箭,就是要他的命了?”

    朱龄石点了点头:“是的,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之前他能挨这么多箭,恐怕早就是因为药物和禁针的作用,让他可以变成一个类似长生怪物的东西,所不同的是,他的意识模糊,只会死板地执行控制他的人的命令,我想,他之所以在地上不动,可是这位李兄弟一下子套走孩子就暴起反击,恐怕是因为他接到的命令,就是要带好这个婴儿,不能落入别人之手啊。”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叹服地看着朱龄石,而这会儿的王猛子,嘴里则是荷荷作响,似乎在说什么话,胡老六竖耳倾听,一边听一边喃喃道:“保护孩子,用你性命,保护孩子,用你性命,谁来抢他,格杀勿论,谁来抢他,格杀勿论!”说着说着,王猛子突然脑袋一歪,手脚也放弃了挣扎,晕了过去。

    第三千四百一十七章 一弩破咒终成功

第三千四百一十八章 飞天魔蛊报军情

    胡老六抬起头,看着朱龄石的眼神中,充满敬意:“果然跟朱将军你说的一模一样啊,我胡老六服了你啦!”

    朱龄石点了点头:“六子兄弟,这里就麻烦你来处理一下了,王猛子身上禁针已除,会脱力而晕,就象当年阿寿哥两次服了禁药之后,都是昏了几天才醒过来,然后是长期的脱力。而这个孩子的身份,恐怕只有等他醒了后查问了!”

    说到这里,朱龄石看向了西城旳方向,神色变得坚毅起来:“我现在要去追击出城的敌骑,去西城帮忙,你们速去原来埋伏的密林一带休整,看守好王猛子和这个孩子,保护他们,用你性命,谁来抢夺,格杀勿论!”

    胡老六沉声道:“大石哥,你放心,这回我会好好看守好王猛子和这孩子的,城门这里我会留几十个兄弟监视,如果敌军有异动,我会最快地速度杀出来!”

    朱龄石笑道:“放心, 要是连后面的两波敌军都逃往西城,那不会再有大队敌军杀出来了, 不过, 出于保险起见, 我会让王允之将军带三千兵马在附近埋伏的,要是大队敌骑再从这里冲出, 也会有他去对付,六子,你只要看守好王猛子和这个孩子就行, 别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胡老六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勾了勾嘴角:“这么说来,这一战我没有再次上阵杀贼的机会了?”

    朱龄石平静地说道:“为了胜利, 每个人都要在他的位置上作出贡献,杀贼是一种贡献,保护好重要的人物,也是一种贡献,你看,现在寄奴哥是独坐帅台,指挥战斗,可没去冲锋陷阵,难道就不是贡献了?”

    孙处也跟着说道:“就是, 六子,你今天已经杀得够可以了, 冲了几个来回, 命都快没了, 就算平时的战斗,也算是力战啦,现在你看守王猛子,守护好这个孩子的任务非常重要, 甚至比你刚才几次冲击出城的敌骑,都要重要。不管前方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呆在你的位置上, 除非有我和朱将军的命令,不得离开,违者,军法从事!”

    胡老六收起了笑容, 平时可以嘻嘻哈哈打成一片, 无话不说的孙处,在下令的时候却是从来都是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真要有人违他严令,那是一定会说杀就杀的,他沉声行礼道:“遵命。”

    孙处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朱龄石,说道:“那现在我们…………”

    朱龄石点了点头,对着前方的那二百名已经收了队,重新列成一排的持盾伏兵说道:“你们在此留守,寻找地形继续潜伏,敌军要是大队骑兵出城,到时候听王将军的命令行事!”

    为首的一个军官抱拳行礼:“得令!只是在这里埋伏,城墙高大,似是可以挡住日光,若是再用镜面反光亮瞎敌眼,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朱龄石点了点头:“这个战术也不能常用,如果敌军出城,王将军会率本部人马先上,你们潜伏不动即可,如果他传令你们出来助战,你们再出来便是,就作寻常的盾牌手上阵,不需要用那反光之术。”

    那军官沉声道:“诺!”

    朱龄石深吸了一口气,向着西城的方向一挥手:“出发,去西城!”

    广固,内城,城头。

    一只黑色的大鸟, 在空中盘旋, 四处都是黑烟滚滚, 火光四起, 城内似乎也陷入了阵阵混乱,而这只大鸟则在一片兵荒马乱的嘈杂声中, 飘然而落,就站到了站在内城城头之上的黑袍身边,明月飞蛊那张美妇的脸,展现在了他的面前,而黑袍周围的数十名重甲持戟的卫士,不由得向后倒退了一步,显然,这个飞天魔物对人心灵的冲击和震撼,即使是杀人如麻的俱装骑士,也是会害怕的。

    黑袍淡然道:“北城的出击,好像没什么动静了,是失败了吗?”

    明月飞蛊冷冷地说道:“你的好徒儿公孙五楼,出城前就背叛了你,忽悠了贺兰敏和慕容林向北走,他自己则带了两千骑兵直接向西去了!”

    黑袍勾了勾嘴角:“这小子是想投奔后秦去啊,果然算盘打得精明,我原以为他是会向东去,杀到海边去找船出海呢。”

    明月飞蛊不屑地振动了一下翅膀:“你这也能算到,那也能算到,怎么就控制不了公孙五楼呢?别说你不想要那两千俱装甲骑啊。”

    黑袍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慕容林这小子这么一根筋,两千铁骑,居然一块令牌就交给了公孙五楼,看来这小子跟他爹,他大哥是一个模子里灌出来的,都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啊。”

    明月飞蛊冷笑道:“那你是希望公孙五楼这样的聪明人多呢,还是慕容林这样的莽夫多呢?”

    黑袍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个问题,聪明有脑子的人会起异心,不那么听话,听话的人往往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纵观全城,现在大概也只有慕容镇,勉强算是聪明又听话的。。”

    明月飞蛊咬了咬牙:“慕容镇是因为忠义,要守住城,保住族人,才会暂时跟你合作,一旦他知道了你害死…………”

    黑袍的脸色一变,连忙一抬手,沉声道:“全都给我退下!”

    周围的二十几个卫士全都如蒙大赦,礼都不行就转身而逃,毕竟,守着个吃人的怪物,再加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黑袍,每个人都害怕这条小命啥时候说没就没了。

    明月飞蛊看着最后一个卫士奔下了城,摇了摇头:“这有什么,你这回不是计划要害死慕容镇父子吗,还怕老家伙为儿子报仇不成?”

    黑袍咬了咬牙:“计划不如变化快,我要是事事如意,那怎么会让公孙五楼就这样跑了?慕容林没这么蠢,他肯交出兵权,肯定是贺兰敏串通了公孙五楼吧。”

    明月飞蛊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贺兰敏后来也没跟着公孙五楼走,大概,是想赌一下从北边冲出城的希望吧。尤其是在慕于刚带了三百骑过来支援慕容林后,她更觉得突围有戏了。”

    第三千四百一十八章 飞天魔蛊报军情

第三千四百一十九章 城中大乱自相残

    黑袍的眉头一皱:“慕于刚?他不是一直不离慕容镇左右的吗,怎么也会擅离职守去了北城?哦,难道,他是去传了什么信息给慕容林的?”

    明月飞蛊微微一笑:“还是你算的准,我隐身于夹壁墙内,听到了他跟慕容林说的只言片语,他们为了避开其他人特意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正好是我当时的藏身之所,我听得清楚,慕于刚告诉慕容镇,他爹是在西城那里,要他杀出城后,不要管贺兰敏,尽早去西城那里与慕容镇会合。”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果然,慕容镇不是真心听我号令,还是有私心的,不过,他大概也算不到他儿子居然会把两千俱装甲骑拱手让给公孙五楼,都说知子莫如父,可能是慕容镇把心思都花在了他大儿子身上,对这个二儿子,并不是非常熟悉吧。”

    明月飞蛊摇了摇头:“按慕容林的说法,他是不想留下什么不听号令,意图自立的把柄,弄得战后你再去清算他爹。而且, 大概他也没想到,公孙五楼居然也自行其事, 扔下他们自己跑了。”

    黑袍叹了口气:“我不应该信任公孙五楼的, 这小子表面对我恭顺, 其实怕我拿他顶罪,给他出城的机会, 是一定会逃跑的,别人一定会顾及家人,但这小子, 扔下老婆孩子,不会有半点犹豫!”

    明月飞蛊看着外面的外城之内,火光四起,到处是散兵游勇们在趁火打劫,她的触须抖了抖:“城内都乱成这样了, 你也不管吗?”

    黑袍冷冷地说道:“我要管他们做什么, 我的精锐兵马是要用于战斗的, 而不是维持这无用的纪律, 各处城墙的战斗都不利,看起来我军在节节败退, 那些战败逃回城的败兵们, 已经失了组织,索性就放手大掠, 这时候我要是派兵马去阻止他们, 只会在城中内斗,也消耗我宝贵的兵力。”

    明月飞蛊咬了咬牙:“那就看着他们屠戮抢劫这城中的百姓吗?还有,我看那些汉人军士, 跟溃散的胡人士卒们,已经起了冲突呢。”

    黑袍冷笑道:“贺兰部的那些废物, 还有其他部落的, 打不过晋军,就回来找汉人百姓报仇, 这很正常,至于那些汉人军士,跑来保护自己的家人, 跟鲜卑士卒和丁零军士们战斗, 也是正常。”

    明月飞蛊的眉头一皱:“你不管他们这样在城里杀来杀去,那你自己要是用兵出击的时候, 也卷进他们的这片混战, 可如何是好?”

    黑袍淡然道:“这就不是你要操心的问题了,明月,你只要按我的吩咐行事就行,你继续说,他们出北城后又如何了?”

    明月飞蛊点了点头:“慕于刚这三百俱装甲骑是打了头阵,冲锋在前的,让慕容镇在后面跟着,如果遇到大队伏兵就逃跑,一开始,晋军只有少量骑兵在前方袭扰,给慕于刚一阵突击就打垮了,追出去三四里地,却遭遇了晋军的战车!”

    黑袍的眉头一挑:“战车?”

    明月飞蛊的黑色眼睛里,闪闪发光,似乎陷入了对那场惨烈战斗的回忆,当时的战况,在她越来越快的语速中,再次重现:“是的,二十多辆没有加装挡板盾牌的战车,就这样向慕于刚的骑兵反击了,也给了那些给打散的轻骑兵们重整的机会,双方几次交手,最后那些战车多数给打坏,慕于刚发现了战车缺乏防护,也没有步兵掩护的弱点,直接攻击车轮,还是摧毁了这些战车部队。”

    黑袍点了点头:“慕于刚确实也是员经验丰富的勇将,当年我也跟他交过手,印象很深, 也难怪慕容镇这样看重他。这么说来,他突围成功了?”

    明月飞蛊摇了摇头:“没有, 就差一点点了, 慕于刚最后冲击时, 地里突然钻出了数百晋军伏兵,他们手里拿着大盾,盾面却是由铜镜打造,正好对着阳光,一阵刺眼,当时我飞在天上,都一下子啥也看不见了,差点就这样掉了下来。”

    黑袍张大了嘴,这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饶是他见多识广,还是默然半晌,才叹道:“还真的是克制俱装甲骑的妙招啊,再强的骑士,也挡不住强光刺眼,而要让铜镜反射这太阳光,还得算好方向,时间,缺一不可呢,看来这晋军中,除了刘裕外,还有将才啊。那北门的晋军主将是谁?”

    明月飞蛊说道:“正是那刘裕的徒弟,朱龄石。黑袍,看来你的离间计失败了啊,刘裕并没有因为朱超石在南边叛变投敌,就牵连朱龄石。。”

    黑袍咬了咬牙:“这小子确实鬼点子多,想不到那些刘裕当年带的小子,现在居然一個个都成了独当一面的大将,而我…………”

    说到这里,黑袍恨恨地一拳击在城墙的垛口上,这块厚重的城垛,给他一拳打得从墙体上裂开,直落城下。

    明月飞蛊语带嘲讽:“因为你从来只会利用人,不会真正地关心别人,培养别人,所以就算公孙五楼,也会离你而去,就算是慕容兰,也不会听你号令!”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道凶光:“慕容兰?她后来也没有跟去出城吗?”

    明月飞蛊摇了摇头:“我反正是一直没见到她,大概她跟公孙五楼是完全相反的,宁可不要儿子,也要守护族人,我想,现在她应该仍然跟贺兰卢在一起,在南城抵抗吧。”

    黑袍不屑地说道:“愚蠢,她杀出城去,可比在南城浪费时间更有用。罢了,不管他们了,慕于刚给这反光战法伤到了吗?是不是战死当场?”

    明月飞蛊笑道:“接下来的事你绝对想不到,慕于刚虽然给亮瞎了眼,但靠着一身的武艺,居然让他掉转马头逃了回来,结果,就在快要逃出生天的时候,路过那些被他摧毁的战车时,一个晋军小将,居然突然跳了起来,一弩要了慕于刚的命!也算是为他那些死在慕于刚手下的战友,报了仇啊。”

    第三千四百一十九章 城中大乱自相残

第三千四百二十章 汉军出城不卫家

    黑袍的眼中光芒闪闪,嘴角一勾:“想不到纵横天下的勇将慕于刚,竟然就这样窝囊地死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下,一点价值也没有。不过,慕容镇派他来代儿子打头阵冲锋的时候,想必就料到这样的结局了吧,多年的生死兄弟和忠诚手下,仍然抵不过一个儿子重要,这世间的事,坏就坏在这個血缘亲情上。”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到了自己也无法处理好诸子之间的关系,弄得国破家亡,不免一阵感伤。

    明月飞蛊冷笑道:“想不到冷血绝情如你,居然也会感慨,你也别说慕容镇,就是你自己当年,不也是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废物儿子慕容宝,才弄得国家完蛋,江山沦陷吗?黑袍,人世间的感情,你可能从来没有真正地明白过,不明白人间爱情,亲情的美好, 自然不能真正地了解人心。”

    黑袍的眼神,顿时就恢复成了平时的那种冷酷与坚定, 那一瞬间的感伤, 再也不看到了, 他沉声道:“那是以前的大燕皇帝慕容垂,还会纠结于那些无用的感情, 现在的黑袍,已经不再需要这些无用的情感,要让人听我号令, 按我意志行事,不需要这些亲情爱情,只需要投其所好,或者是能给他足够的好处。明月,你现在跟我的合作, 也跟感情无关, 只与利益有关。”

    明月飞蛊的眼中闪过一丝可怕的神色, 飞翅微微震动:“这回为了给你打探消息, 我自己差点都把命送了,我一直在想,要是我没办法活到你胜利, 搞成那个劳什子万年太平我就死了,那最后我能得到什么?就算你胜了,你就会帮我吗?”

    黑袍微微一笑:“万年太平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什么, 我成功之后,你自然就能恢复到你想要的样子, 到时候你又不会对我构成威胁, 我助你成事, 不过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至于你说有风险,那你应该明白一句话, 富贵险中求, 别说是你, 就是我,不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留在这里吗?你起码危险时刻还可以自己飞走, 但我若是城破,如何能离开呢?你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难道还怕再死一次?”

    明月飞蛊叹了口气:“罢了, 似乎我也没什么跟你讨价还价的余地,事已至此,只能助你胜利了,不过,你北门的试探怕是失败了,慕于刚战死,而慕容林和贺兰敏追着公孙五楼,奔向了西城,噢,对了,那个王猛子好像是接受了贺兰敏的命令,想去抢回那慕于刚的首级,却是给晋军围攻而擒,他身上的刘义真,也落到了晋军手中!”

    黑袍的脸色一变,厉声道:“什么?刘义真给晋军得去了?贺兰敏在搞什么名堂,难道她不知道那是她的护身符和保命道具吗?”

    明月飞蛊摇了摇头:“本来是慕容林看到慕于刚战死,拼了命地想要去报仇呢,扔下贺兰敏不管,估计这女人也是情急之下才派王猛子去取回首级,斩杀那个杀了慕于刚的晋军小校,结果他报仇是报仇了,却落到了晋军手中,贺兰敏这下才反应了过来,但已经别无选择,只能跟慕容林一起去西城了。”

    黑袍咬了咬牙:“该死,这下子只有取胜一条路了, 刘裕的儿子都不在我们手上,那要挟他的条件都没了,慕容镇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回要坏我大事!”

    明月飞蛊不以为然地说道:“父亲救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说你根本不懂人心人性, 不是每个父亲都能象你这样把儿子当成道具,随时放弃的。”

    黑袍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慕容林这小子跟去了西城,那晋军在北城的兵马一定会知道西城才是我们的主攻方向,朱龄石是天才将帅,一定会跟着去西城,那可就麻烦了!”

    明月飞蛊的脸色一变:“难道你的计划又要失算了?北城那里我看朱龄石没没多少兵马啊,不过就是靠些盾卫而已,就这些能挡得住你布置好的千军万马突然杀出?”

    黑袍正色道:“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你之前都说了,迎击慕于刚的部队,可是有二十多辆战车的,朱龄石手下真正的王牌,可不是什么装了铜镜靠反光作战的盾卫,而是成规模的战车!”

    明月飞蛊这下也无法淡定了,她喃喃地自语道:“你这一说,还真的是要出事啊,那二十多辆没有装防具,也没步兵掩护的战车就能挡住几百铁骑,要是真的来几百辆,加上西城那里本就有大量的晋军步兵攻城,就算是慕容镇的铁骑,也不一定能横扫千军了,那现在怎么办?”

    黑袍咬了咬牙,转身对着城墙之下说道:“七号传令兵何在?!”

    一个骑着快马,背插双面小旗的传令军士拍马上前,他梳着发髻,与周边十余个留着辫发的鲜卑传令兵不同,显然是个汉人,用汉语沉声道:“七号传令兵在此,国师请下令!”

    黑袍点了点头,说道:“速去北城方向,命令荡寇将军垣遵,尚书垣苗立即率五千汉人步军出城,向北突袭,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伏击,都不许后退,全力向前。”

    那传令兵的面露难色,说道:“国师,您刚才不是刚让我去下令,让二位垣将军维持城内治安,捕杀趁火打劫之徒,保护汉人百姓吗?这要是他们出城的话,那…………”

    黑袍冷冷地说道:“你只管传令便是,若是垣氏兄弟问起,你就说他们和部下的家属,由我亲自保护,让他们放心作战便是。如果敌军势大,就让他们放起三股狼烟,我会派兵去救援。”

    七号传令兵行了个令,迅速地策马而奔,很快,就奔向了北城方向,消失在了烟尘之中。

    黑袍转过头来看着明月飞蛊,沉声道:“西城那里,我们必须要提前发动了,这些汉军不可靠,能拖多久不知道,能靠得住的,只有我们自己!”

    第三千四百二十章 汉军出城不卫家

第三千四百二十一章 五楼破围审战俘

    西城,北角。

    公孙五楼一勒马缰,铁蹄重重地踏在了一具北府军甲士尸体的后背上,“叭”地一声,铁蹄踩得甲片叶子碎了一地,而脊梁骨折断的声音,也重重响起,伴随着血肉横飞的景象,周围的几百名俱装甲骑,纷纷举起自己血淋淋的武器,一阵欢呼。

    地上横七坚八地躺着两百多具晋军的尸体,绝大多数只是轻装皮甲的军士,只有十余具是这种重甲甲士,显然,这是一支少量北府军老兵带领的青州民兵,二百余人的警戒部队,放在远离战场的北端,扼守着通向大营的入口。

    而后面几十步外的长围,也已经给打开了一道三丈多宽的口子,这道临时建筑的,又并非正对城墙的土围,毕竟无法抵挡俱装甲骑那可怕的突击,在几百名俱装甲骑的轮番冲击下,也是轰然而倒。

    透过这个缺口,可以清楚地发现, 长围之后一里左右,晋军的营盘, 已经历历在目, 也可以看到除了飘荡的军旗外, 连箭楼上几乎都是无人值守,要是这时候冲杀进去, 那打破营地,真的是唾手可得。

    公孙五楼满意地摸着自己的胡子,而身边的公孙六修则咧嘴一笑:“五哥, 还是你厉害,一下子就找到了敌军的弱点,这一队晋军,甚至连信号狼烟都来不及点,就给我们一下子全消灭了, 看样子远处的晋军在忙着攻城, 没注意到我们这里, 我们赶快按原计划, 打破晋营, 然后向西突围吧。”

    公孙五楼勾了勾嘴角, 向后看了看:“只是, 不知道后面的慕容林和贺兰敏他们怎么样了, 要是他们拖不住北城的晋军伏兵,让那些家伙追过来, 只怕我们要突出去, 也没这么容易。”

    说到这里, 他沉吟了一下,看向了前方的营寨, 说道:“还有,这么快就打开缺口了,是不是太容易了点, 我觉得晋军应该没这么好打,若是他们在前方营地里设了埋伏, 那我们可就亏大了。刚才有没有活口抓到的?”

    公孙六修看着四周, 正在下马去割战死晋军首级的骑士们, 大声道:“有没有活的?五楼将军需要问话!”

    很快,两个甲骑骑士,架着一個浑身是血的晋军小兵,来到了公孙五楼的面前, 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满脸尽是恐惧之色,两把血淋淋的刀,就这样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公孙五楼在他的面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就在马鞍之上,大马金刀,翘着二郎腿坐着,看着他的眼神中,透着杀意。

    这个小兵带着哭腔,用鲜卑语说道:“不要杀我,我是他们抓来的民夫,不要杀我啊,我也是大燕子民!”

    公孙五楼冷笑道:“民夫有民夫的衣服,你可是披甲之士,死到临头,还想骗人?给我砍…………”

    这小兵连忙磕头道:“五楼将军,五楼爷爷,我真的是民夫啊,是晋军将公为了虚张声势,让我们东莱的民夫也全都披上甲,在这里助战以壮声势呢。”

    公孙五楼有些意外:“你说你是东莱人?说两句东莱话听听!”

    那小兵连忙用东莱汉话说道:“俺是东莱郡莫城乡牛家庄人士,名叫牛五阳。公孙将军名震大燕,俺们那地方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公孙五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讥笑我吗?”

    小兵连连摆手:“万万不敢,俺们庄里人都说, 欲得候,事五楼, 都说五楼大人是咱们大燕的大贵人,只要能当了他的亲兵护卫,那官至公候都可以啊,上次临朐之战,俺们庄主就是说立了功,有跟着五楼大人的机会,才带着俺们出征的哪。”

    公孙五楼的神色稍缓:“这么说,你们是上次大战,投降晋军了?”

    牛五阳声音带着哭腔:“五楼大人,那可真不怪小的啊,大军战败,庄主也战死了,小的只想逃命,给晋军捉住了,不敢逃跑,只能供他们驱使,可小的一直是大燕子民哪,大燕对小的恩情,小的都知道呢,这回看到无敌的俱装甲骑杀到了,小的就知道大燕要赢啦,根本不敢跟王师对抗,兵器一扔,就弃甲归顺啦,要不然,小的也不会一个人活下来!”

    公孙五楼看向了他背后的那两个随时举刀准备砍他的军士:“是这样的吗?”

    一个骑士没好气地说道:“这小子说话不地道,他可不是一见咱们就想归顺,只不过是因为怕死,把武器一扔就想跑,给我们追上了而已,不过,象他这样见我们就跑的,这些人里也确实少有。。五楼大人,他估计不会说什么实话,不如杀了他,我们去侦察敌营便是!”

    那牛五阳吓得魂不附体,跪地一个前扑,紧紧地抱住了公孙五楼的马腿,那两个甲骑脸色一变,举起刀就要砍,公孙五楼却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说道:“且慢。”

    二人收刀而退,牛五阳抱着马腿,磕头如捣蒜:“五楼大人,我说,我全说,你要是问我有半句假话,管教我死无全尸!”

    公孙五楼笑道:“只要肯活,我就给你条活路,不过,就象你说的那样,若有半句假话,就让你死无全尸。好,我问你,这营中还有多少兵马防守?”

    牛五阳连忙说道:“我们一个辎重幢在后面的营地里,有五百三十七人,三百一十人随大军,不不不,随吴贼去攻城了,还有二百二十七人,除了留七人看营值守外,就是我们这些人了。”

    公孙五楼冷笑道:“可刚才我看了一下,除你之外,尸体起码有二百三十五具,这多出来的是什么?”

    牛五阳不假思索地说道:“就是您看到的这些披甲北府军士,我们这些民夫,很多都是临朐之战时给俘虏的大燕军士,这些吴狗不放心我们,派了甲士来带我们走,说是保护我们,其实就是监视啊。”

    公孙五楼的眼中冷芒一闪:“你们这辎重幢的幢主是谁,现在何处?带你们的辎重幢军官是谁,给我找出来!”

    第三千四百二十一章 五楼破围审战俘

第三千四百二十二章 审得虚实欲破营

    那牛五阳松开了抱着马腿的手,说道:“小的现在就去给您找,只是,只是两位大爷的刀,让小的…………”

    公孙五楼摆了摆手,示意那两名俱装甲骑收起了好,他们嘴里骂骂咧咧的,一个人还踢了牛五阳的屁股一脚,才把带血的战刀给收进了鞘中。

    牛五阳站起身,扭了扭脖子,又张了张手臂,显然,刚才给按得太久,让他四脚有些不太舒服,他在一地的尸体里来回走动着,时不时还会踢上那些穿了铁甲的北府军甲士尸体几脚,或者是对着这些北府军的尸体,吐上几口口水。要是他手上有刀,恐怕还会砍上几下。

    周围的俱装骑士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不少人已经把刀槊都收了起来,议论纷纷,显然,他们都已经相信了,这个恨极北府军的小兵,绝不可能再撒谎了。

    终于, 牛五阳找到了一個披着铁甲的尸体,此人的手里还拿着一根长槊, 在他的身边停着一匹披甲战马, 而一个俱装骑士的尸体, 也落在地上,腹部给这根长槊刺了个通透, 而他的脑袋,也给这个俱装骑士手中握着的一根铁锤砸了个稀烂,头骨四裂, 看不出形状了,而脑浆混合着鲜血,满地都是,这也是为何这个人的首级,不象其他战死将士的尸体一样给取下的原因。

    牛五阳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转而狂喜道:“找到了, 找到了, 这家伙就是我们辎重营的副幢主,牛三平是也!”

    公孙五楼骑马走了过来, 看着这地上的尸体, 眉头一皱:“不是你们辎重幢的军官吗, 怎么穿着铁甲,难道是你小子骗我?”

    牛五阳连忙说道:“小的就是借十个胆也不敢骗五楼大人啊,他因为是副幢主,平时也要监管我们,所以那些北府军的吴狗,也给了他一套铁甲,他成天穿了这个, 以为就是北府军了,高我们一等, 哼,我们平时也没少给他打骂过!”

    他说着,恨恨地踢了这尸体一脚:“你不是叫我滚吗,现在我滚回来了, 你能拿我怎么样?!”

    公孙五楼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却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公孙六修说道:“查查这北府军身上的腰牌,看是不是叫什么牛三平?!”

    公孙六修跳下了马, 走到尸体边上, 弯腰下去在尸身上摸索起来, 很快,他就扯下了一块腰牌,对着读道:“此人是宁槊将军所部第七辎重幢的副幢主,牛三平,五楼哥,这小子没骗人。”

    公孙五楼笑道:“牛五阳,你现在可以活下去了,要是你一直肯忠心为我们办事,我不仅会饶你一命,还会把你编入我的亲卫队中,实现你的愿望,欲得候,事五楼,可不是一句空话哦。”

    牛五阳脸上大喜之色上脸,一边笑一边哭道:“五楼大人,您真是我命中贵人啊,我愿意三生三世都服侍你。”

    公孙五楼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牛五阳,你说前面的营中,已经没有防守了,那你能不能带我们入营?”

    牛五阳连忙说道:“这是一定的,剩下的七个兄弟,跟我都熟,只要五楼大人跟我一起出现在寨门前,把这些人的首级一摆,他们一定会吓得投降。军中的其他将士已经都出去攻城了, 这大营之中,完全没有防守兵力,只要有一千铁骑杀入, 到处放火纵烟,一定会让吴狗军心混乱, 全线崩溃的!”

    公孙五楼勾了勾嘴角:“可我看这是连营啊, 你们这第七辎重营边上,是什么营寨,有多少晋军把守?”

    牛五阳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过一个小小的民夫,哪会知道这些,刘裕老贼治军很狡诈,每隔几天都让我们更换营寨,虽然都是在这西城方向,但我也换了二十多个营盘了,有些驮马营,哎呀,那个屎尿臭味,真的是让人饭都吃不下,觉都睡不好啊。我们这个就是前天刚搬来的,之前肯定是…………”

    公孙五楼的眉头一皱:“这么说,你们营地边上,也有可能是晋军的主营,甚至是这西城的大将营了?有可能会有大军杀过来?”

    牛五阳摇了摇头:“那倒不会,因为今天早晨出营的时候,我亲眼看到左右二营,也都是民夫和辎重兵出营,列队向城门方向去了,只是我们这营给安排了派一半的人在长围外值守。”

    公孙五楼沉声道:“那个张纲,还有他的那些个机关怪物,你可曾看到过?”

    牛五阳摆了摆手:“那个张纲是我们大燕的巧匠,后来叛变投了晋,他一直是在西城主营,也就是那五龙口的山里呆着呢,我们还给他去送过木料,但只到谷口就给拦下了,不许进去。”

    公孙五楼的脸色一变:“你说,张纲在这西城方向?”

    牛五阳点了点头:“是啊,难道五楼大人不知道吗?噢,您在城内,恐怕不知道这…………”

    公孙五楼咬了咬牙:“好了,我现在知道了,牛五阳,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这牛三平,是你什么人?”

    牛五阳淡然道:“一个庄的啊,我们庄里,所有人都姓牛,论辈份,他还算我族叔呢。。这回我算是给他们骗了出来,跟那死鬼庄主牛大洪,是一伙的,就是想用我们这些穷苦人的命,给他们挣军功!”

    公孙五楼笑道:“若不是你们一起投了晋军,这倒也不错,那牛大洪一心为国,以后我们会奖赏他的,牛五阳,你去准备一下,准备前面带路,我们需要迅速地冲击敌营。”

    牛五阳连忙道:“能为五楼大人效力,万死不辞。这辎重营里有的是木料和引火之物,只要…………”

    公孙五楼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怎么打是我的事。”

    牛五阳转身离开,公孙五楼招了招手,公孙六修骑马过来,只听到公孙五楼低声道:“我们得抓紧时间,所有人迅速上马,你带着前队一千铁骑,跟着牛五阳冲破这些营寨,不要放火,以最快速度通过即可!”

    第三千四百二十二章 审得虚实欲破营

第三千四百二十三章 五楼阵前宣军略

    公孙六修一脸的茫然:“进了敌营不放火吗?那牛五阳说得不错啊,后营起火,敌军军心必乱,说不定这围就解了吗?!”

    公孙五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脑子啊,但凡打仗的本事用个三成到这人情世故上,也不会问出这种傻问题了。我前面说了多少次了,这回咱们的目标就是突围,突围,突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公孙六修叹了口气:“五哥啊,我当然知道这个,但是,这话可没办法跟将士们交代啊,哪怕是咱们公孙家的护卫,现在也是以为我们是出来邀击晋军的,你要是破了营不烧杀抢掠,而是直接跑了,怕是他们要当场哗变啊,要知道,他们的家人还在城里呢。”

    公孙五楼咬了咬牙:“那我现在跟他们说。”

    他说到这里,从怀中掏出了一根号角,吹了起来,几声长短不一的响声之后,所有的俱装甲骑全部上马列阵,在这里一字排开,不少人的马头下, 挂着血淋淋的晋军首级,身上的铠甲与武器有些还在滴着血, 人人的眼睛都红通通的, 如同捕食之前的恶狼。

    公孙五楼策马从这支骑兵面前来回奔驰, 百步左右,跑了两个来回, 俱装甲骑们全都高举武器,喊着口号,士气冲天。

    公孙五楼停下了战马, 一举手,刚才还山呼海啸的军队,顿时鸦雀无声,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大燕的甲骑们, 你们出城以来, 令行禁止, 作战勇猛, 我们的初战得胜了, 几百晋军,皆成我们的刀下之鬼,也就是一刻不到的事,现在晋军的长围给我们冲破,他们的营盘就在我们的面前,你们说, 应该怎么做?”

    所有的骑士们全都大声高呼:“踏破晋营,杀敌放火!踏破晋营, 杀敌放火!”

    公孙五楼摇了摇头,再一举手,所有的呼喝之声也随之而止,但这回这些俱装骑士们却是面面相觑,眼神中透出一股惊讶。

    公孙五楼从怀中掏出了那块黑袍给的令牌, 说道:“大家还认得这是何物吧。”

    人群中有几十个带队军官, 也是公孙五楼带来的护卫们跟着说道:“此乃国师的大燕令牌, 见此牌如见陛下, 如见国师!”

    所有的骑士们全都单手按胸,在马上欠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师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孙五楼满意地点了点头,收起了令牌,说道:“我能单骑前来, 指挥你们这支部队,不是因为我公孙五楼的官职有多大,而是因为我是带着陛下,带着国师的命令而来,你们自归我指挥以来,令行禁止,不问长官作战意图,只是坚决执行,这很好,因为,你们是大燕将士,只要做到听令而行即可。”

    不少骑士们齐声道:“为大燕冲锋陷阵,万死不辞!”

    公孙五楼正色道:“很好,俱装甲骑是大燕最精锐的部队,而你们,则是俱装甲骑中打头阵的勇士,你们不仅作战勇猛,而且坚决听令,这就是陛下,国师把你们交给我指挥的原因,所谓大将之谋不可轻泄,不然可能会害了全军,因此,我一直不跟你们说这次作战的任务,只需要你们跟我走,听我号令。”

    公孙六修趁势说道:“众军听好,现在五楼大人为了你们更坚决,更清楚地按令行事, 准备把这次作战的任务告诉你们了,每个人都要听清楚,更是要按你们说的那样,万死不辞!”

    所有的骑士们齐声道:“我等誓死服从五楼大人的将令!”

    公孙五楼沉声道:“你们这回的任务, 不是横击攻城的晋军,也不是烧他们的大营,而是和向北突击的那北海王世子的五百兄弟们的任务一样,就是打破重围,冲出敌阵,寻找外援!”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即使是刚才不动如山,沉默不语的军队,也有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了,有些人更是大声道:“五楼大人,我等接到的北海王将令可是护送来人突围,然后在城外与晋军战斗啊!”

    “就是,我们好不容易出了城,正是横冲敌军攻城部队,彻底打垮他们进攻的时候,这破营突围,算是什么回事呢?”

    “是啊,这两千铁骑是城中的精华力量,不用来破敌攻城,那广固撑不住了怎么办?”

    “破营突围找外援只需数百人马即可,五楼大人可以带着您的护卫突围,我等还是想回来战斗,打破围城,解救全城军民,也救出我等家人啊。”

    公孙五楼听着这些话,面无表情,但抓着马缰的手,则是越来越紧,捏得马缰都开始扭曲变形,直到这些声音渐渐地平息下来,他才干咳了一声,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点了点头:“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的想法,我也已经知道了,这就是我之前不能告诉你们这次战斗任务的原因,因为如果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回是要全军突围,只怕你们连北城都不愿意出吧。”

    没有人回答,再笨的骑士也知道,这时要是应了,那就是公然违抗将令,按律当斩,但无声的沉默,就是代表了认同。

    公孙五楼的眼中冷芒一闪,沉声道:“你们只是将士,只知厮杀,不知谋略,更不通大势,所以才这样想,但国师和我身为将帅,要为整個战争负责,我且问你们一句,就算我们现在横冲西城的攻城晋军,把他们打退了,那这广固之围,就解了吗?敌军的长围还在,连营还在,十万大军还在,要是继续打下去,你们拿什么去一举破敌?”

    有人不服气地说道:“我们可以这次就歼敌主力,打垮刘裕,他主力失去,自然只能退兵了。。”

    公孙五楼冷笑道:“怎么,这临朐之战才过去一年,就这么狂了?要是咱们野战打得过晋军,还至于给围在广固一年?要是我们这万余铁骑就能打垮刘裕的大军,我们为何不正面出城,直冲刘裕的帅台?”

    “你是不是觉得,你比临朐城战死的数万俱装甲骑还要厉害,还是你的兵法谋略,比国师还强?那不妨这样,谁要是自认有直冲敌阵,击杀刘裕的本事,现在站出来,我放你去杀刘裕,绝不阻拦!”

    第三千四百二十三章 五楼阵前宣军略

第三千四百二十四章 临阵宣讲军国谋

    人群之中陷入了一阵死一样的沉默,这些自认为天之骄子,目空一切的俱装骑士们,至少在军事素养上并不是无脑的傻瓜,临朐之战中他们也都上阵突击,在公孙五楼的指挥下正面冲过晋军的前军大阵。

    而这些天之骄子们,更是亲眼目标了很多同伴是如何给训练有素的晋军生生靠着八石奔牛弩,大盾长槊阵,拒马大车墙这些阵法,拦阻,围杀,击毙,看多了训练有素的晋军如同机器一样的运作。

    无论是百人的大队还是三五人的北府军小队,都能灵活穿插于千军万马中,一个时辰内就挡住并反击了上万俱装甲骑的突击,并不是说慕容超的逃跑才是他们战败的原因,事实上,在慕容超逃离之前,俱装甲骑,已经无可争议地败在晋军手下了!

    公孙五楼看着这些沉默低头的军士们,冷笑道:“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这回仍然是敌强我弱,不能硬拼。”

    一个队正不服气地说道:“可是,所有的南燕鲜卑族人都在这广固城里了,哪里还有什么外援?”

    公孙五楼沉声道:“你们懂什么?只是慕容部的族人过来了, 这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慕容部才是南燕军队, 就象贺兰部, 他们在北方还有数万帐落呢, 刚才慕容林护着的贵人突围,就是贺兰部的使者, 带了他们部落的令牌去北边招集援兵呢。”

    人群中响起一阵兴奋的议论:“什么,贺兰部真的会来吗?那可太好了啊。”

    也有些人悲观地摇着头道:“贺兰部的精锐都跟着贺兰卢他们来的,部落里只有老弱妇孺了, 就算能来人,也不过数千人马而已,何况那些汉人豪强都反了,他们部落是不是给这些汉人灭了,是不是还在原地都不知道呢?!”

    “就是就是, 要是贺兰部好使, 早就想办法去叫人了, 那个明月飞蛊不是可以出城吗, 我们也去了两批使团出去找救兵的,张纲不就是一批吗,韩丞相也出去了,难道他们就不会去找贺兰部?!”

    公孙五楼听着这些声音, 冷笑道:“大家的担心, 我都听到了,我这里想说的是,贺兰部仍然在,明月飞蛊去找过他们, 但他们却坚持说, 只有看到贺兰部的祖传令牌, 才会听命, 你们也知道贺兰部是从北魏落难来投的, 被大燕收留而已, 一向只听部落首领的号令, 不算大燕子民。他们也怕贺兰卢这些首领都不在了,我们想趁机兼并贺兰部,大家都是从草原过来的,这些担心不正常吗?”

    人群中不少人暗暗点头,确实,弱肉强食,趁机兼并是草原上各部之间的常规操作,并不奇怪。

    公孙五楼心中窃喜,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继续说道:“当然,贺兰部的实力有限,就算能派些兵马来援,也很难解围,但只要我们的使者能到贺兰部,那就能搬一路救兵,也可以顺带着收拾那些墙头草的汉人豪强,让他们看到我们的俱装甲骑还在,北海王的精锐还在,那说不定他们就会转而支持大燕,派兵一起来援。”

    人群中暴发出一阵喝彩之声,很多人的眼中重新闪现了希望。

    可仍然有人不信地摇头道:“只凭几百兵马,如何能让人相信大燕还在?贺兰部实力有限,恐怕帮不上忙,要打破敌军的围困,还要更强的援手才行。”

    公孙五楼大声喝道:“说得好,确实需要更强的援军,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去贺兰部只要五百兵马,而我们这两千甲骑,要去的,是后秦的中原州郡!”

    这下所有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不少人叫出了声:“什么,我们要去后秦,去中原?”

    “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我老婆孩子还在城里呢, 就是死, 我也得死在广固, 和他们死在一起!”

    “对, 这要去中原,一路几千里,还不知道何时能到,何况西边的州郡不是都叛变了吗,我们怎么过得去?!”

    公孙五楼一下子高高举起了那块令牌,厉声道:“怎么,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陛下,不相信国师?”

    所有的质疑声全都消失了,但无言的沉默中,仍然透出一股抗拒之意,显然,大家并不接受这个事实。

    公孙五楼叹了口气,收起了令牌:“外援外援,现在能成大燕的有力外援的,除了北边的贺兰部,还有谁?不就只有后秦了吗?他们名义上是大燕的宗主国,也拥兵数十万,我们不向他们求援,还能找谁?”

    有人在沉声道:“不是早就派兵去求援了吗?韩尚书去了一个多月了,怎么后秦的援军还没到?!”

    公孙五楼冷冷地说道:“因为就象你们刚才说的那样,大燕西边的州郡都叛变了,换了上晋军的旗帜,对大燕的情况不清楚的秦军,不知虚实,十万大军就留在中原,不肯过来。”

    不少人面面相觑,还是心存疑虑,毕竟公孙五楼的名头,那可是臭了大街了,继而影响了他说话的公信力,大家可以认他手中的令牌,但不代表就得相信他说的这些话。。

    公孙六修连忙跟着说道:“众位兄弟,五楼大人说的都是实情,张纲上次出使,连秦主姚兴都没有见到,因为他官职低微,秦主以为我们是轻视他,所以后面我们派了身为宰相的韩范出使,秦主也确实出兵了,十万秦军,集结在洛阳一带,随时可以出发,这不止是因为我们的出使,也是因为东晋现在也是在内战,天师道起兵,直指建康,让后秦觉得有机会啦!”

    一個队正说道:“这个我相信,听说后秦还派了一支陇右的部落兵马,去了荆州配合天师道作战呢。但既然这样,为何秦军不来救我们呢?我看,还是故意拖延吧,救大燕没有任何好处,去荆州还能趁机占地盘呢。不然的话,就那些反叛的州郡,难道能挡得住十万秦军?”

    第三千四百二十四章 临阵宣讲军国谋

第三千四百二十五章 巧舌如簧安军心

    公孙五楼哈哈大笑,看着这个队正,说道:“这位兄弟说得好啊,无利可图的事,为何要做?就只为了那个宗主国的虚名吗?这时候来救大燕,风险很大,收益几乎没有,在常人看来,自然是能拖就拖,正好有这个西部州郡叛变,无路可通广固的借口,也可以不用来啊。”

    不少俱装甲骑们都点起了头,那个刚才说话的队正信心百倍,继续说道:“那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用指望后秦的援军,靠自己奋战就可以了,晋国在内乱,刘裕呆不了多久就要退军,只要我们打退他的这次攻击,那他就只能跟我们议和撤军,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这回,连公孙六修也是微微点头了,公孙五楼笑着摆了摆手:“所以说,你们不懂刘裕啊,大家想想, 刘裕背国离家,带着十万大军打到这里, 围攻广固长达一年之久, 这早就表现出不破大燕不罢休的气势了, 他可以不要他的老婆,不要他的儿子, 难道就要回国平叛?国师早就说了,哪怕晋国亡了,他打下这齐鲁之地, 仍然可以在这里自立为王,但要是现在回去,就是前功尽弃!”

    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公孙五楼的话, 说中了他们最害怕的事情,竟然无人能出一言反驳。

    公孙五楼的脸上闪过一丝可怕的恨意:“能让刘裕退兵的,只有他无法战胜的敌人,现在他硬撑着不退, 是因为对我们广固城中的兵马, 仍然是有优势,我们可以打退他一次攻城,但只要他的长围还在, 主力还在,那就可以继续重整,因为每天来投奔他的各地叛徒仍然源源不断, 他仍然能调兵攻城, 但若是这时候退了, 那恐怕连这些齐地的汉人豪强,都会反过来攻击他, 到时候他能不能活着回晋国, 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就是出于军事考虑,也不能退!”

    那個队正咬了咬牙:“那五楼大人, 或者说国师就认定了, 只有后秦兵马到了, 刘裕才会退兵吗?可是后秦兵马真有这么大的威力?能逼得刘裕放弃到手的胜利?再说加上这后秦兵马,刘裕还退得了兵吗?”

    公孙五楼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好, 所以刘裕得在后秦兵马来援之前, 就先撤了, 他不能等到后秦军到了再走,那就来不及了,当年石赵从龙城退兵,桓温从枋头奔逃,都是狼狈不堪,差点全军覆没,刘裕也是如此,如果这回他攻城失败,而秦军又要杀到,那他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撤退,这广固城,各位的家人,也才能得到保全!”

    那个队正叹了口气:“就算如五楼大人所说,秦军一来,刘裕就会退,那还是有两个问题,秦军为何要来?还有,我们如何能知道广固城中的守军能撑到那个时候?要是今天城池就陷落了,我们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公孙五楼平静地说道:“这两个问题问得好啊,我先回答第一个,秦军的前线将领或许会觉得无利可图,找各种理由和借口拖延,但姚兴这个秦主,却是绝不会收兵的,如果不想出兵,他要凑出这十万大军做什么?放着关中跟胡夏的苦战,而分出十万兵马来中原, 大家想过,他图的是什么?只图一个宗主国的虚名吗?”

    公孙六修的双眼一亮:“难道,他是看出了刘裕的野心,知道大燕一亡,后秦必然是刘裕的下一个目标,所以必须全力阻止吗?”

    公孙五楼哈哈大笑:“还是你六修明大局啊, 不愧是跟了我,跟了国师这么久。不错,这姚兴也可称一代雄主,当年为了示好刘裕,曾经主动地割让了南阳十二郡给刘裕,成全了刘裕的威名,甚至可以说帮刘裕稳住了刚上台时的人心,目的也只是想跟刘裕和晋国和平共处,成为盟友。”

    “可是刘裕野心勃勃,恩将仇报,得了十二郡后全然不感念姚兴的好处,反而是让荆州叛将鲁宗之镇守这里,用于专门招募,引诱中原和关中地区的汉人,叛逃晋国,还从这些人的嘴里打听关中的情报,各地的驻军和粮草的情况,显然是对关中有所图谋了。”

    那个队正冷笑道:“刘裕成天说什么汉胡不两立,要收复失地什么的,我们鲜卑人和后秦的羌人一样,都是他要找借口消灭的胡人。姚兴是喂饱了白眼狼,后悔莫及啊。”

    公孙五楼咬了咬牙:“正是,所以后来姚兴也看明白了这点,同样开始收留那些反抗刘裕失败,而逃亡国外的晋国叛将,如桓氏旧部,司马国璠这些人,这回反攻荆州,姚兴就是派出了桓谦,还让司马国璠率领豫北的叛军袭扰晋国的豫州兖州,已经是跟刘裕撕破了脸,一旦大燕灭亡,刘裕的下个目标就是后秦!”

    “前些日子,姚兴派出了他们的国师,德高望重的大和尚鸠摩罗什来劝和,结果刘裕非但不听好言相劝,还说灭燕之后,就要灭秦,现在两国已经完全撕破了脸,这也是姚兴怒不可遏,派出十万大军来援的根本原因,如果不是因为跟胡夏交战的压力很大,只怕他一定会御驾亲征呢。”

    公孙六修眨了眨眼睛:“可惜姚兴虽然这样想,但带兵的大将,好像是姚平是吧,这个姚平不想打仗,找了个借口就拥兵不进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公孙五楼冷笑道:“那是因为姚平此人,一向怯懦,他给刘裕的凶名所吓,又以为南燕全境沦陷,无人接应,更没什么粮草辎重,打这一仗,没什么好处。说得更明白一点,他以为南燕已经完蛋了,不值得去救,反正姚兴也不在他身边,完全可以找借口拖延。这就是我们必须要突围出去的原因!”

    那个队正大声道:“五楼大人,我明白你意思了,你是要我们这支部队打穿围困,一路上平定西部的叛贼,打通跟后秦的联系,让他们看到,大燕仍然有强悍的军力,来引路的俱装甲骑就有二千之多,广固城更是不在话下,只有这样,他们才肯出兵,对吗?”

    第三千四百二十五章 巧舌如簧安军心

第三千四百二十六章 戏子梦想终成真

    公孙五楼哈哈一笑:“正是如此,你太弱小了,别人看不上你,但你真的表现出实力,那别人会抢着来救,这就是我们要突围的原因,让后秦看到我们的实力,知道自己不至于单独面对刘裕,这才能坚定他们出兵的信心!”

    公孙六修趁机应和道:“五楼大人,那后秦那边知道我们的行动吗,会派兵来接应吗?要是我们突了出去却是无人接应,岂不是成了孤军?”

    公孙五楼自信地摆了摆手:“这个担心很好,不过国师是何等人?早就作好应对了,大家可别忘了,韩范韩相公可是出使后秦求救兵呢,他就跟秦军在一起,天天都是在催促那姚平进军。大家都说自己的家人在城里,要回去战斗,甚至跟他们死在一起,可你们就不想想,难道韩相公的全家上下就不在城里吗?他的弟弟,他的儿子,他的孙子都在城中战斗,大家都知道这点吧。”

    不少骑士们连连点头,韩范的兄弟也是燕国尚书, 连日来一直带着韩家的男丁上城战斗,甚至韩范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孙子都战死了, 也是城中人尽皆知的事, 想到这里, 不少人惭愧地低下了头,为自己刚才的自私和冲动而脸红。

    公孙五楼的眼中神芒一闪, 沉声道:“大家要弄清楚一件事,今天守城的成功与否,跟我们这两千人关系不大, 跟向北突围的五百人关系也不大,北海王的铁骑,会在关键的时候杀出,就跟我们能出城一样,他们也一定可以出城反击晋军的, 我们的任务就是出城找援兵, 如果连这城中的十万大军都守不住广固, 那加上我们这两千人也无济于事, 要让我们的家人活下去,只有找来外援解围,这些才是我们要做的事!”

    说到这里,他厉声道:“我公孙五楼的全家老小,妻妾子孙,除了六修这个弟弟外,也全在城中了, 不止是你们才有家人!”

    俱装甲骑们这回再无疑虑, 齐声高呼:“愿听五楼大人将令!”

    公孙五楼咬了咬牙:“大家都听好了, 随我冲出重围,一路上平定那些反叛的州郡, 打通和后秦的联系, 让他们再无拖延的借口和理由, 不管后秦是不是发兵来援, 起码我们平定了西边的叛军,也可以控制他们的家人, 逼这些来援刘裕的西部叛军作鸟兽散, 然后我们再带着从西边州郡征得的兵马,打着秦军的旗号杀回来,也比这区区两千人马来的强。”

    人群中暴发出一阵欢呼之声,甚至这一回,大家开始齐声呼唤起公孙五楼的名字:“五楼, 五楼,五楼!”在这些鲜卑勇士的习惯中,呼唤自己的将军的名字,意味着完全服从他的指挥,哪怕是让他向着刀山火海冲锋,也是万死不辞的,这一刻,公孙五楼终于达到他人生的巅峰,这种获得天下数一数二的勇士们的拥戴,可比平时那些趋炎附势之辈跪在他脚下时的感觉,爽上万倍!

    公孙五楼的眼眶几乎都有些湿润了,甚至在内心深处,为自己的表演而激动,也为再一次地欺骗这些忠勇的将士们而有些微微的内疚。

    但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坚定地点了点头,转而对着已经在一边,骑上了一匹没披甲战马,抱着马脖子,看起来格外地笨拙的那牛五阳说道:“牛五阳,我现在给你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能带大军顺利入寨,然后穿寨而出,就是大功一件,我会带你去后秦,让你当我的亲兵!”

    牛五阳连忙点头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公孙五楼对牛五阳摆了摆手, 示意他退下,等他这样抱着马脖子,左摇右晃地走出几十步外后,他又对着刚才夹持着牛五阳的那两個俱装骑士招了招手。

    这两个人都是公孙五楼的贴身护卫,现在也是两个百人骑队的队正, 一个名叫呼延平, 另一个叫仆固俊,他们连忙策马过来,对着公孙五楼行礼笑道:“主公好口才,属下心悦诚服。”

    公孙五楼勾了勾嘴角,说道:“你们带八百人,先跟着牛五阳入寨。当心四周的情况,如果确定没有晋军埋伏,再向我发信号。”

    呼延平的黑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怎么,难道这晋营之中还会有埋伏?”

    公孙五楼摇了摇头:“牛五阳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他毕竟是个小兵,刚才他说了,张纲就在这西城的方向,这家伙会造很多机关杀器,未必需要人来操纵,如果营中遇到敌人来袭,可能会发动,所以你们要万万小心,还有,别的营寨里是不是有兵马防守,也是需要查明的。”

    仆固俊咬了咬牙:“要是真的遇到埋伏,那可如何是好?”

    公孙五楼沉声道:“到了现在这步,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真的遇到一些埋伏,只要不是能让全军覆没的,就给我最快速度冲出去,杀出这个营寨,给我放狼烟报信,只要营外没有大批晋军伏兵,就放三色黑烟,如果有大批晋军在埋伏,就放三色红烟,然后自己找机会突出去或者撤回来。”

    呼延平和仆固俊对视一眼,准备行礼退下,公孙五楼突然说道:“还有一点,这回我们是要突围跑路,可没时间再去找战利品或者是斩获,让你们的部下把那些马头上的首级全扔在营中,不要带着乱跑了,各队队正纪录下数据就行,就说这些斩获,我全认了,不用事后清点。”

    呼延平的面露难色:“可是,允许掳掠可是俱装甲骑的多年规矩,这突然就不让他们去抢那空无一人的大营,恐怕…………”

    公孙五楼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愚蠢,要是连命都没了,要这些掳掠有屁用?告诉兄弟们,只要突出去,杀到西部那些叛军州郡,破城之后,让他们抢钱,抢粮,抢女人,能抢多少是多少,都是他们的!”

    第三千四百二十六章 戏子梦想终成真

第三千四百二十七章 分兵试探入晋营

    呼延平和仆固俊面露喜色,领命而去,很快,随着一阵号角之声,他们驰过的那些骑兵小队面前,俱装甲骑们纷纷策马跟随,很快,烟尘起,铁骑出,八百余骑就跟在二将的身后,通过那个缺口,向着三百步外的营寨而去。

    在一片烟尘之中,公孙六修叹了口气:“五哥,为何我们不是全军穿过呢,你也说了,现在得争取时间才行哪,万一后面的晋军追上来或者是堵上这里,那可如何是好?”

    公孙五楼淡然道:“不急,凡事都是安全第一,晋军要是大队来援,那也不会是无声无息,必有烟尘和脚步声示警,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晋军的来援,而是这营中,会不会有什么埋伏。”

    公孙六修摇了摇头:“难道你还是信不过那个牛五阳?觉得他在害我们吗。”

    公孙五楼冷冷地说道:“晋军不可能白送两百多个人头来引诱我们, 他们又不知道我们出城后会转向西边,更不会在这里送几百条人命来设伏。我所担心的, 只是牛五阳一个小兵, 不知道营中的布置, 张纲这个狗东西现在在这里,而辎重营是为他打造那些机关木甲的, 要是他在这里面留了什么厉害的杀人机关,那说不定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损失!”

    公孙六修的脸色一变:“可是刚才牛五阳不是说,他打造那些机关是在五龙口的山谷里吗, 不是在这個辎重营。”

    公孙五楼咬了咬牙:“那小子不过一个小兵,他懂个屁,你也不想想,张纲打造这些机关木甲是做啥用的?!”

    公孙六修恍然大悟:“哎呀,对啊, 他打靠的机关杀器, 就是为了攻城用的, 这么说来, 那山谷中的机关和攻具,现在会放在辎重营了?”

    公孙五楼点了点头:“当然,按理说这些攻具应该是拉上阵了,就算不上阵, 也应该是重兵把守, 放在这个偏僻地方的辎重营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 世事无绝对,万一他有些备用的机关, 就放在这个偏营里,也不是没可能啊。比如说,对付骑兵的埋伏和机关, 攻城时用不着, 就暂放此处,万一遇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公孙六修咬了咬牙:“那我们前面的那八百兄弟, 岂不是…………”

    公孙五楼的眼中冷芒一闪:“让他们探路不就是为了这个, 不然总比把你我自己搭进去要好。六子, 你带三百铁骑守在缺口那里,如果一切顺利, 看到三股黑色狼烟, 就跟进,如果是三道红烟或者是在营中遇了埋伏,连红烟都放不出来,那就快点退回来,不要恋战,也不要停留!”

    公孙六修睁大了眼睛:“连接应都不接应吗?”

    公孙五楼咬了咬牙:“接应?把自己再送进去?那你去接应好了,我反正是不会在这里多浪费时间再陪你。”

    公孙六修叹了口气:“如果我们这里突不出去,那还能怎么办?要是只有少量机关埋伏的话,硬冲出去也许更好。”

    公孙五楼冷笑道:“那也得是营里的八百铁骑杀出去,放了烟再说,要是连放红烟都放不了,说明八百人全送在里面了,难道我们再去一千就管用了?要是这里冲不出去,就想别的办法,慕容镇不是在西城会有动作吗?到时候不行就见机行事,配合他冲击晋军,然后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公孙六修的眉头一皱:“可是连慕容林都不在,我们如何取信于他呢?”

    公孙五楼没好气地说道:“这小子往北突围,有没有命都不一定呢,要是他死了,自然最好,奶奶的,一想到这家伙问我他大哥是怎么死的时候那个眼神,我就害怕。”

    公孙六修反问道:“那慕容镇就不会起疑心吗?”

    公孙五楼咬了咬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混过眼前,再谈未来,现在我担心的反而是贺兰敏这个贱人, 如果只是慕于刚和慕容林,我没啥好怕的,他们现在多半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是这贺兰敏…………”

    说到这里, 他摇了摇头。公孙六修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是啊, 当时她在出城前可是帮我们说话,作证东城的石灰包是晋军扔的,但万一她转而投向了慕容林,那很可能会出卖我们啊。。”

    公孙五楼恨声道:“只要我们还有机会带她冲出去,她就没必要出卖我们,这个女人很聪明,会给自己留有余地,慕容林可不会带着她杀出重围去北方,而她,是打死也不想留在这广固城的,因为她同样害怕黑袍。”

    公孙六修点了点头:“那五哥你当心,如果有机会,我们还是尽量突出城去的好,我会在前面帮你盯紧的。”

    说话间,只听到前方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吼啸之声,伴随着铁蹄飞扬,地动山摇的震动之声,成百上千个嗓子在吼叫:“呜呜呜呜啊,吴儿出来,快快受死,呜呜呜呜啊,吴儿出来,快快受死!”

    公孙五楼的眉头一挑,对着公孙六修说道:“应该是呼延平他们开始准备入寨了,去吧,按计划行事。”

    晋军,西北,辎重七营。

    四十余匹俱装甲骑,马尾巴处系着长索,长索的另一头,则系在大营入口的营门两边木栅之上,一齐呐喊,向反方向疾驰,而宽达四五十步的木栅,则轰然倒地,连同那大开的营门,生生地敞开了一段七十余步宽的缺口。

    这下子,营中的情况,尽入眼底,不但是营门洞开,箭楼哨塔之上空无一人,而营地之内,也是车歪箱斜,不少木料,拒马之类的辎重,扔得地上到处都是,几十个营帐内空空如也,看不到一个活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里都是一个给匆匆放弃的空营。

    呼延平哈哈大笑,用马鞭直指前方:“牛五阳,你小子还真没骗人,这营中真的是跑光了,仆固兄弟,咱们可以长驱直入了。”

    仆固俊却是摇了摇头,突然抽出刀,架在牛五阳的脖子上:“说,你前面讲的还有七个人留守营中,这七个家伙在哪里?!”

    第三千四百二十七章 分兵试探入晋营

第三千四百二十八章 二将亦存夺宝心

    牛五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转而眨了眨眼睛,说道:“可能是听到外面的情况,看到长围都给撞坏了,所以匆忙之间四散奔逃了吧,二位军爷请看,这附近不是象其他长围后的连营,只是角东之上有三四座营寨摆在了一起,就是想要通知附近的守军,怕是也来不及呢。”

    仆固俊冷冷地说道:“那点狼烟报信总来得及吧,为何不去做?”

    牛五阳摇了摇头,一不小心,脖子给那刀锋划出了一道血痕,而血滴也染到了刀刃之上,他痛得一阵龇牙咧嘴,一边的呼延平说道:“好了,仆固,真想杀他是随时的事,也不用刀架人脖子上,你看,刚才他动作要是大点,直接头都给你割了。”

    仆固俊收起了刀,入鞘之前还不忘在牛五阳的身上抹了抹,擦干了那些血滴,仍然是脸上杀气腾腾, 沉声道:“你要是不能给我个满意的解释,我现在就把你当奸细斩了!”

    牛五阳连忙说道:“小的万万不敢欺骗军爷, 就象不敢欺骗五楼大人一样。只是我们这辎重营中的人, 多半是给晋军俘获的大燕军民, 平日里也是饱受打骂欺负,如果不是害怕晋军的凶狠, 我们早就想逃回去了。”

    “在这晋军里,当个民夫,苦得累得要死, 又不可能有什么功劳,图啥呢?要说之前从军保卫大燕,还想着立个功回去能买块地,讨房媳妇,过上好日子, 可是这些吴狗又不可能把咱们当人看, 连活着都是他们的恩赐, 那俺们还有个啥盼头?”

    仆固俊冷笑道:“可我看你们还是呆在晋军中死心踏地的嘛,要是如你说的那样, 为何不早早逃跑?”

    牛五阳苦笑道:“跑不掉啊, 这些晋军很坏, 俘虏我们的时候就详细地纪录了我们的姓名,家在何处,家中有何人, 还让我们互相同乡之人映证,若是有胡乱编造籍贯家乡, 谎报姓名的, 都是当场按奸细之罪处死。”

    呼延平眯起了眼睛:“这手段倒是厉害,可是那刘裕不是号称仁义吗, 你们只是普通士卒,若是不想跟着晋军, 说是要回家,他们还能强迫你们从军不成?”

    牛五阳叹了口气:“那些不过是刘裕的对外宣传而已, 让我们回家, 却说军粮紧缺, 不给粮食, 我们身无分文,手无寸铁,要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走上千里路, 回到东莱老家,只怕早在路上就给强盗散兵和野兽所害了。其实就是让我们无路可去,只能跟着他们晋军一起行动,等打完仗,才有可能让我们结伴回家。”

    仆固俊不耐烦地说道:“好了,我没心思,更没时间听你解释你为何跟晋军一起混,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说的七个晋军,现在没了!”

    牛五阳笑道:“仆固军爷,你想想啊,平时里一直是给那些吴狗看管着,要逃跑的话给抓回来轻则挨打,重则没命,当然不敢走了,难得这回监视我们的吴狗全跑了,没人管着,那还不是逃跑的好机会哪。”

    仆固俊的眉头一挑:“你小子又在撒谎,刚才还说,你们身无分文,没法上路回家,现在又说逃跑!定是有诈要骗我们,我宰了你!”

    他说着,一把抽出了刀,作势要砍人。

    牛五阳摇了摇头,说道:“仆固军爷,你要杀就杀,就是杀了我, 也是这句话,有一点你可别忘了,咱们现在是在辎重营, 之前放我们走我们可是身无分文,连块干粮也没有,但这辎重营里,可是有很多补给和钱财啊,带上防身的武器,找上匹马,再卷点钱财跑路,怎么会回不了家乡呢?”

    呼延平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们这里还有钱财?”

    牛五阳勾了勾嘴角:“是啊,打完仗不要论功行赏吗,一些平日里的军饷津贴,也是放在我们营中保管,难道在大燕军中不是这样?!”

    呼延平的心中一动,对着仆固俊使了個眼色,仆固俊收起了刀,跟他走到了一边,呼延平低声道:“我说,仆固兄弟,这营中可是有钱拿哪,这路过的好处,你有没有心动呢?!”

    仆固俊沉声道:“别说这小子说的我还不是完全相信,就算真的有钱财,刚才五楼大人不是说过了吗,这回咱们是突围,不许拿钱,速度第一,要是命都没了,钱有个屁用啊。”

    呼延平冷笑道:“公孙五楼的话,当个屁就差不多得了,除了将令,听他作甚?他为什么要我们先行,自己在后面?不就是想让我们先行探路,自己确定没危险了才上吗,如果他看到这里有钱,他会不拿?这小子永远是风险规避,好处独占的,你第一天认识他啊。”

    仆固俊睁大了眼睛:“不至于吧,这里毕竟是危险的战场,谁也不知道晋军何时来,万一…………”

    呼延平叹了口气:“晋军要来早来了,你现在还看不明白吗,这就是个空寨,放在角落的,晋军主力早就出去攻城了,没人在乎这里,再说了,我们出生入死,这路过钱财都不拿点,那是对不起自己啊。就算打通了后秦的入援通道,立了功,又能有什么赏赐?这年头,大燕能不能挺过这次都难说,要是真的大燕没了,咱们身上没点钱,以后可怎么活?!”

    仆固俊皱了皱眉头:“可是,这样可是公然违抗公孙五楼的军令啊,万一给他查出来了,可就…………”

    呼延平低声道:“仆固兄弟啊,咱们是多年的生死兄弟,所以我偷偷跟你说这些,这种好处,你我占了就行了,不必带那些俱装骑士们,这些家伙死脑筋,跟咱又不熟,到时候你们确定安全之后,就押着那牛五阳去辎重之处,我们自己取值钱的金银随身携带,再把牛五阳灭了口,然后领兵出营,至于出去后是跟着公孙五楼西去,还是找个机会自己脱离了去自立,就是见机行事了。。”

    仆固俊笑了起来:“你果然早就想着离开了呀,我早跟你说了,公孙五楼靠不住,以你我兄弟的身手,再要有些钱财,在这乱世中足够割据一方呢,行,就这么干!”

    第三千四百二十八章 二将亦存夺宝心

第三千四百二十九章 若为钱财义可抛

    呼延平微微一笑:“你我兄弟联手这么多年,一向是共同进退,这回也一样,兄弟,当年是你拉着我求富贵,投到了公孙五楼的手下,这个恩情,我记得,这回要是我们有什么好处,我绝不会忘了你的。你听我说,公孙五楼这回私自去西边,嘴上说是要打通后秦,但这绝不可能是黑袍的主意,他必然是自行其事,想要去自立,我们要是跟着他,那多半是死路一条,出去之后,得抽身早退。”

    仆固俊的眉头一皱:“你有什么理由支持这个说法?”

    呼延平叹了口气:“要真的是黑袍的命令,那一早在城里的时候就会给慕容林这样下令,可慕容林接到的任务却是向北护送贺兰敏突围,要不是公孙五楼拿出令牌强行取得了全军的指挥权,慕容林是不会就范的,可见黑袍根本没有下过什么从西边突出去连接后秦的命令,他就是要我们护贺兰敏向北突出去, 然后回来帮忙。”

    仆固俊倒吸一口冷气:“公孙五楼敢假传军令?凭什么呢?”

    呼延平冷笑道:“你我这次守城可是一直跟着他,知道做了多少没良心的事, 尤其是在东城坑害了那么多将士, 连慕容镇的儿子也给黑了, 要是事后查出来,他还有命在吗?这事纸包不住火, 守完城后一定会暴露,所以他不想事后当替死鬼,就想着干脆杀出去好了。至于广固是不是能守得住, 不关他的事。”

    仆固俊点了点头:“这还真符合我们主公的想法呢,这么说,出去打通后秦也是个借口,手上有两千俱装甲骑,足以在乱世中打出一片天地, 那我们为何不跟着他呢?”

    呼延平摇了摇头:“就算公孙五楼逃出去, 也会成为千夫所指的叛将, 这两千俱装甲骑可不是他的旧部, 不会对他生死相随,也许就会慢慢散去, 就算不散去, 无论战后谁得了这南燕之地,也不会放过公孙五楼, 与其陪着他到时候一起完蛋, 不如早作打算,离开他自立,如果我们自己能拉起队伍, 成了气候,那到时候就算回来投奔公孙五楼, 他也不会拒绝啊。”

    仆固俊咬了咬牙:“就靠我们自己找的这点金银, 能拉起什么队伍?”

    呼延平笑道:“那些不过是万一事情不顺,单人逃跑时的一些盘缠, 咱们这回出来又没带钱,以后真的要跑路了,总不能象那牛五阳一样, 没了盘缠寸步难行吧。”

    仆固俊笑了起来:“还是兄弟你想得周到, 那就这么办吧。不过,这营中会不会还有埋伏呢, 牛五阳这小子的话, 我还是有点不信。”

    呼延平沉吟了一下,说道:“那我去试探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埋伏,兄弟,你可得好好接应我啊。万一…………”

    仆固俊笑道:“兄弟你放心,有我在,包你无忧。不过,你也当心点,可千万不要勉强行事啊。”

    呼延平点了点头,拨马而去,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带了二百余铁骑,风一样地驰出,呼啸而过,直冲进营地之中。。

    仆固俊带着剩下的人马,驻立于营外,看着他们这样奔入大营,牛五阳坐在马背上,手上系着绳索,把他的双手跟马脖子紧紧地捆在一起,那是刚才仆固俊特地吩咐的,说这小子不太会骑马,这样绑了,可以让他坐得稳点,也不至于逃跑。

    牛五阳看着呼延平所部一路大呼小叫,一边奔马,一边用半生不熟的汉语挑衅道:“吴儿出来,与我一战,呜啊啊啊啊啊。吴儿出来,与我一战, 呜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一边呼啸而驰,一边向着大道两侧的帐蓬里,不停地驰射放箭,长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纷纷从帐蓬门口飞入,有些从一侧的幕布中飞出,甚至还有些帐蓬,生生地给射断或者用马刀砍倒了撑起帐蓬的木架,整个帐蓬,都轰然倒下,却不见里面有一个活人。

    牛五阳说道:“仆固军爷,你看到了吧,这营中,真的没有任何埋伏,就七個人,能做什么,趁机偷点钱财,就有了回家的川资,这兵荒马乱的,就算跑了,也没人会追查的。”

    仆固俊冷冷地说道:“闭嘴,现在呼延大哥还在试探,要是没有伏兵倒也罢了,我会赏你一点好处,但要是敢骗我们,立马乱刀分尸!”

    牛五阳换了一副笑脸,轻轻地凑了过来,低声道:“仆固军爷,我知道那些辎重在哪里,我那七个兄弟一定是先去抢那些宝贝了,若是去晚了,只怕他们会把值钱的都给拿走了啊。”

    仆固俊的心中一动,低声回道:“那些宝贝,在哪里?”

    牛五阳道:“就在那辎重营幢主牛大金的军帐附***时他是亲自看管这些的,我昨天当值的时候亲耳听到,说是这回打完后,整个宁槊将军的赏钱,都放在我们这里呢,还有十箱金元宝!”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投来几十道异样的目光,仆固俊连忙干咳了两声,大声道:“好,牛五阳,你说那吴儿营中的帅帐军令在里面,现在快点带我去,有那令牌,足以一路通行无阻。”

    牛五阳笑道:“愿遵仆固军爷将令。”

    仆固俊点了点头,对他说道:“前面带路。”他一边说,一边转头对着身后十步左右,几个窃窃私语的俱装甲骑队正们,说道:“胡长海,你带五百兄弟在这里接应呼延大哥,我去取那军令,马上回来。”

    他一边说,一边对着身后的军士们沉声道:“快随我去取军令。”

    胡长海一边行礼应诺,一边脸上闪过一丝愤愤不平的颜色,显然,刚才的话,他听到了,而牛五阳自顾自地抱着马脖子向前,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小半刻之后,呼延平气喘吁吁,一身尘土地奔了回来,直到军前,却看不到仆固俊和牛五阳,他的眉头一皱,看着胡长海:“仆固兄弟去哪里了,还有牛五阳呢?”

    胡长海恨恨地说道:“抢十箱金元宝去了,这会儿,怕是个个都发了财吧。”

第三千四百三十章 英雄少年报父仇

    呼延平的脸色一变,沉声道:“胡长海,不要这样乱说话,你有什么证据说仆固兄弟是去抢钱了?”

    胡长海咬了咬牙:“刚才那个俘虏牛五阳说,他知道营中放金元宝的地方,那是战后给吴狗们发赏钱和军饷用的,而那些守营的军士之所以不见了,一定是先行去抢钱了。这不是我一个人信口开河,这里有很多兄弟都亲耳听到了!”

    他的话音未落,身后就响起了不少愤愤不平的声音:“就是就是,胡队正说得对,我们都可以为他作证。仆固俊有好处不带大家分,就带着他的部下去了,太自私啦。”

    “呼延队长,恐怕你的这个仆固兄弟,并不拿你当兄弟啊,你走了后他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连你的好处也没留呢!”

    呼延平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好你个仆固俊,居然是想吃独食啊,难不成你想拿了金元宝就直接开溜吗?都听好了,这营中我已经探查过,没有敌军的埋伏,大家可以放心地冲进去!”

    所有的俱装甲骑们发出了一阵欢呼,不少人两眼都放出金元宝的光芒, 即使是强大凶残的俱装甲骑们,也不会嫌弃钱财的, 这是基本人性。

    呼延平纵马而出, 咬着牙, 恨声道:“兄弟们,拿钱去了。”

    胡长海突然想到了什么, 大声道:“呼延大哥,呼延大哥,五楼大人还等着咱们放狼烟哪!”

    呼延平的马一点也没有放慢, 他甚至来不及停下来说话,可是他的声音远远地从几十步外顺风传来:“你是嫌分钱的人不够多吗?就算放烟也先拿了钱再说啊,差这点时间吗?”

    胡长海恍然大悟,对着身后的一队骑士们说道:“还愣着做什么,上啊!”

    当呼延平冲到辎重营的中间将营这里时, 这里已经一片狼籍, 几百个箱子都给翻开, 木料, 铁砂,硫黄这些东西,散得满地都是,还有白花花的硝石粉, 整個方圆几百步之内, 都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而已经跳下马,来回踱步,怒目圆睁的仆固俊, 如同一只恶虎, 怒气冲天, 这股子味道, 似乎就是从他的身上传来, 那是一种随时就会要爆炸的味道。

    牛五阳神色平静, 双手给捆着, 就这样站在营地中间,周围的几百名俱装骑士正在大呼小叫,翻箱倒柜,只有他如同没事人一样,袖手旁观。

    马蹄声响过,呼延平带着三百多名亲卫,纷纷而至,他一看这光景,就气不打一处来,用马鞭指着仆固俊,破口大骂:“仆固俊,你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想自己吃独食?!”

    仆固俊也气哼哼地说道:“什么独不独食的?你在那里探路,我为什么要闲着,又不是不给你留一份。只不过我先来一步罢了。不过…………”

    说到这里,他眼中凶光一闪,抽刀指向了牛五阳,厉声道:“你小子什么意思,敢骗我们?说是这里有十箱金元宝,还有大量的钱帛,可是东西在哪里?”

    呼延平的脸色微微一变,看着这满地的乱糟糟的东西,哪有什么金银财宝,全都是打铁用的材料,更是有大量黄白相间的粉末,撒得满地都是,那些正是引火用的硫黄和硝石,呼延平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大声道:“不好,我们上了这个小子的当啦!”

    牛五阳哈哈一笑:“不错,我装疯卖傻这么久,就是要引你们来这里的,这里是辎重营铁匠铺,也是张纲张少监专门制做攻城铁雷的地方, 这些铁雷,本是用于扔到城头炸死守军的,现在用在你们这些甲骑身上,最是合适不过!”

    他说着,手猛地向腰间一划,一个火折子,顿时就在他的手上燃烧了起来,而牛五阳的笑声带着哭腔:“爹,孩儿不孝,偷生一时,就是为了给您报仇,现在,孩儿送仇人下黄泉啦!”

    仆固俊双眼圆睁,大吼道:“我杀了你这小贼!”

    他猛地向前扑来,奈何过于厚重的盔甲,让他跑路的速度大大下降,情急之下,甚至没留意地上的一个圆桶,刚一迈开腿,就给这圆桶狠狠地绊了一下,整个人也向前扑倒,摔了个嘴啃泥。

    不,不是嘴啃泥,而是嘴啃硝,因为他摔到的地方,正是一大堆黄白相间的粉末,那个圆桶里,则泼溅出一汪火油,淋得仆固俊满身都是,即使是再贪婪再愚蠢的人,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身上沾满引火之物是什么结果,仆固俊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吼声,因为,他的眼角余光,已经能看到牛五阳手中的火折子,落到了自己面前的地上!

    “轰”的一声巨响,转而是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仆固俊,这回在地上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炬,极度的烈焰灼身的苦痛让他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奈何全身上下沾满了火油和硫黄,剧烈的燃烧肌肤的声音,让他身上的铁片都在熔化,而在他身遭猛火的同时,周围的火势在迅速地蔓延,这个刚才还平静的地方,顿时变成了一片冲天的火场,方圆百步之内,尽成烈焰地狱!

    呼延平跳下了马,他的身边,大地在燃烧着,颤抖着,火圈之中的人,如同置身于爆发的火山之中,他拿着刀,双眼血红,冲向了牛五阳,就象拎小鸡一样地把他拎到了半空之中,呼延平背后的披风已经在开始燃烧,脚下也在爆炸,他很清楚,自己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但在死之前,他还是想问个明白!

    呼延平厉声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爹是谁!”

    呼延平的身体也开始着火,燃烧,他大笑着,说道:“我乃东莱郡牛家庄牛五阳,我爹牛三平,就死在你手上,呼延平,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呼延平茫然地松开了手,火焰已经开始把他吞没,他的胡子和眉毛也在燃烧,可是他仍然摇了摇头:“原来,你不是自己要逃,是你爹叫你逃命啊。怪不得,怪不得你说要你滚!”

    牛五阳的笑声,在周围的惨叫声中回荡着:“爹,孩儿为你报仇了啊,大帅,辎重营没违背誓言,最后一个军士倒下前,没让一个胡狗从我们营里冲过去!大晋必胜!”

    一声轰天的巨响,腾起了几丈高的烟尘,百步之内的一切,归于沉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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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6820/ 第一时间欣赏东晋北府一丘八最新章节! 作者:指云笑天所写的《东晋北府一丘八》为转载作品,东晋北府一丘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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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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