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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     东晋北府一丘八txt下载     东晋北府一丘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千四百零二章 粉身碎骨骑槊突

    “呜”“嗖”“噗”的连环响声响起,先是几根羽箭狠狠地,在几步的距离内击中了迎面冲来的俱装甲骑,两个重甲骑士给一箭射中了面门,整个人都从马背上飞了出去。

    可还有几箭则因为没有充分地拉开弓,甚至无法做到全力发射,或者是发射后距离太短未及加速到最大,箭头击中铁甲而无法透入,就象是砸中了对方的身体一样,但做不到一箭毙命。

    可是俱装甲骑们那无情的长槊,却是实打实的扎进了晋军弓骑手们的身体,三四十步距离的加速,已经让俱装甲骑的速度冲到最大,锋利无比的长槊,切开皮甲所保护的人体,就如同快刀切开豆腐一样。

    一槊扎中,先是捅了个透心凉,然后去势未尽,随着骑手们继续的冲击,中槊的创口会迅速的扩大,如同墙上给大锤砸了个大洞后,墙体上出现裂缝,再迅速地撕裂整个墙体。

    很快,整个身体,都象是爆炸一样,给这一槊的穿刺之力,生生地撕成几片,残躯从马的两侧分散着落到马下,就象是上半身给从头到腰劈开一样。

    而整个内脏,在落得满地都是之前,可以清楚地看到给这巨大的冲击力,震碎成一片片的小肉块,就连肠子, 也是断成一小截一小截,真真是叫肝肠寸断了。

    想当年慕容兰骑槊突击, 一槊击穿一棵松树, 进而让整棵大树从中裂开, 劈倒的威力,今天在人体上这样重现, 那极度的暴力和残忍,世间无匹!

    十七八名来不及跑掉的晋军弓骑们,就给俱装甲骑的这一个全速突刺, 个个杀得肝脑涂地,死无全尸,甚至冲过他们身边的那些个俱装甲骑,身上都溅满了他们给一槊刺爆之后飞溅的鲜血和肉片,蓝色的俱装甲骑们, 在冲过这些人的身边后, 身上如同给染成了大红盔甲, 让人望而生畏。

    可是突前的晋军骑兵已经没人再去回看这些杀神了, 剩下的十余名弓骑手, 跟那胡老六一样,掉头没命地在逃跑。

    而在后方五十步左右押阵的,装备着马刀,长枪和套马索的轻装骑兵们,也不敢上前近战格斗,在冲起来的俱装甲骑面前, 这时候上去只会白白送死,他们一个个牙关咬得格格作响, 但也都四散而奔,从这些俱装甲骑们的正面,逃了出去。

    张志身后的几个军士,大概也是第一次看到俱装甲骑全速冲击杀敌时的惨烈景象,这是步兵冲锋, 面对面厮杀时看不到的, 就算是轻骑突阵, 那冲击力和马槊的突刺力量, 也与之无法相比,这些刚才还杀气冲天战士们, 也不免满头大汗,脸色发白,连嘴唇都轻轻地在哆嗦了, 毕竟,是人皆有畏惧之心,哪怕是初上战场的刘裕,也不能免俗啊。。

    张志突然反映了过来,铁蹄踏地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他面前的战车残骸,也在微微地颤抖了,突刺击杀晋军第一线弓骑兵的俱装甲骑们威势不减,仍然是吼叫着,呼啸着向前冲刺,长槊放平,直指前方二十多步距离上,正在全力逃亡的晋军轻骑兵们。

    这些个处于追杀状态的俱装甲骑,个个浑身是血,两眼血红几乎要瞪出眼眶,不少人舌头伸出来,舔着面当之上溅着的鲜血和肉片,宛如杀戮一切的食人战狼,正在追逐自己的猎物呢。

    张志大吼道:“射击,快射击,掩护我军骑兵撤离。”

    他一边说,一边抄起了早就上好弦的强弩,站起身,对方的那一排死亡骑士,已经冲到离自己不到六十步的距离,而前方四十步左右, 则是四散而逃的晋军轻骑,胡老六的白盔在一众红色盔缨的晋军骑兵中,显得格外的引人注意, 而起码有十余骑蓝红相间的燕军甲骑, 如同十余头饿狼, 正冲着胡老六,紧追不舍呢。

    张志咬着牙,对准一个胡老六身后,举槊狂奔的燕军骑士,抬手就是一弩,只听到“嗖”的一声,这个骑士的反应也很快,本能地一低头伏身,这夺命一箭,就堪堪从他的头盔顶上飞了过去,几十根盔缨,给生生射断,血红的缨毛,在他的身后飞舞着,如同空中炸开了一个红球一般。

    这骑士的眼中闪出一股慑人的寒芒,狠狠地瞪了战车之后的张志一眼,张志遗憾地一跺脚,把强弩向后一抛,身后的一个护卫接过,顺手递上了另一部已经上好弩矢的强弩,而自己则开始奋力地用脚蹶张,去重新给之前打空的那一弩上矢,这是这些弩手们平时无数次训练过的套路,三四人一组,一人击发,数人上弩,以保证射速的最大化。

    张志接过弩,二话不说,对准刚才那伏身躲箭的骑士,又是一弩射去,这回距离更近,在射出此弩的一瞬间,胡老六和五六名骑兵,呼啸着从张志身边奔过,他扭过头,对张志大吼道:“阿福,撑住啊!”

    而他一边喊,一边飞驰而过,阿福这二字还在张志的耳边回响,而撑住啊这三声却已经是从十几步外随风而去,可见他亡命狂奔时的速度有多快。

    而张志的这一弩,也同时射出,这回他没有去射击那个骑士,因为他已经伏在了马背上,连长槊也是侧着夹持,这骑术之高超,让人叹为观止,远远看去,几乎就是马鞍的侧面长出了一根长槊,直指前方二十余步外的逃敌。

    张志咬着牙,看着这一弩狠狠地飞出,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披着马甲的战马的正面,脖子以下的前胸位置。

    在张志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矢稳稳地钻进了马甲之中,击碎了几片甲叶,而血光也跟着迸现,战马发出一声悲嘶,脖子下扎着这根没羽的弩矢,它的速度在渐渐地变慢,不知是汗还是血,鲜红的马体液在迅速地下流着,而这战马一边在奔跑,一边拼命地左右摇晃着脑袋,似乎是想把这一箭给摇出体内。

    第三千四百零二章 粉身碎骨骑槊突

第三千四百零三章 白狼战法荒原杀

    而随着这战马旳剧烈摇晃,抖动,刚才扒着马脖子,躲在一侧的那名俱装甲骑,也终于无法承受这样的晃动,摔下了战马,而他的长槊,也随之摔倒在地,由于他的座骑在中箭后放慢了速度,这让他不象之前的巴尔汗那样,在高速冲击的时候落马摔死,倒在地上的他,仍然可以看到,在挣扎着起身。

    一阵呼啸声从他的身边经过,那是后队的骑兵,在他的身边冲了出去,由于这平原上散乱着战车的残骸,这让原本密集阵形的后队骑士们,稍稍地拉开了些距离,不至于把这落马的同伴给活活踩死,这个骑士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张志看了两眼,隔着二十多步远,那眼神几乎象是要杀人。

    张志的眉头一皱,暗道:这家伙命真大, 这样都没摔死。他迅速地把强弩往后一抛,接过了新的一支弩, 这会儿他也不想去瞄准其他的俱装甲骑了, 把这个落马的敌骑射死, 才是他最想要干的事。

    但当张志重新举起弩的时候,却发现目前的敌军已经失去了踪迹, 刚才一箭击穿的那匹甲马,已经倒在了十余步外的地方,四脚无力地扑腾着, 鲜血如泉水般地从伤处涌出,染得那地上已经一片殷红,平原之上,到处是俱装甲骑在来回奔驰着,追逐着那些已经散开了队形, 四处乱跑的晋军轻骑, 仿佛是一场追逐猎物的围猎。

    弩机扳动的声音不绝于耳, 周围的十余辆打坏的战车残骸处, 总有晋军的弩兵时不时地探出身子, 对着附近的俱装甲骑射出弩箭,有四五骑敌骑也是应弦而倒,可更多的俱装甲骑,却是给这些弩手们所吸引,也不再去追杀晋军的骑兵,而是转而冲向了这些战车之后的步兵。

    张志只觉得一阵劲风, 伴随着杀意从右侧的烟尘中突然而来,他的心如明镜, 连忙躲回到了战车之中,两个同伴举着长槊,长身而起,只见一根长槊,从张志刚才所站的那战车的顶头扫过, 而一个巨大的黑影, 则从那烟尘中冲出, 奔过战车, 这一记扫槊,正是来自于此骑。

    两个护卫连连挥槊击刺, 与那马槊相交几下,那骑士一击不成,倒退了几步, 奔向了外围,张志心中暗道好险,刚才要是低头慢了片刻,只怕自己这会儿已经身首异处了,他站起身,借着战车的掩护,看向了远处,只见仍然是刚才那个摔倒在地的骑士,又重新换了匹马,奔出了三十多步外,这会儿正在弯弓搭箭,似乎是对着本方要射击呢。

    张志的眉头一皱,他放眼看去,只见百余匹披甲战马,被十余骑所圈围,引到了一边,马背上却是空无一人,他顿时反应了过来,喃喃道:“原来这俱装甲骑,还是有副马的啊,还能跟着主骑一起冲锋,这样看来,敌军的数量,是有所夸大的嘛。”

    身后的一个护卫睁大了眼睛:“这么说来,刚才给你射倒的那个敌骑,是换了匹马, 又冲过来了?”

    张志点了点头:“不错,应该就是这样,刚才偷袭我们突刺那一下的,也是此人。幸亏我们有战车为掩护, 要不然, 只怕都没命了。”

    另一个护卫眨了眨眼睛:“幸亏我们吸引了敌军的注意力,现在他们不去追我军的骑兵了,都是想要来突刺我们,阿福哥,只是我们这样只挨打不还手,也怕是撑不多久啊。”

    张志咬了咬牙:“能撑多久是多久,将军们不会不管我们的。等这些贼骑落了单,六子哥他们也会收拾他们。”

    一阵烟火的味道钻进了他们的鼻子里,张志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叫出了声:“不好,燕贼是要火攻!”

    他的话音未落,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几声箭矢击中木板的声音,伴随着火星迸裂的声音,传进了他们的耳中,十余枝长箭,带着火药的味道,击中了那辆战车,顿时,浓烟滚滚,把方圆二十多步内,都笼罩其中,而这辆战车,也顿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堆,燃烧起来。

    三十余步外,慕于刚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大弓,弓弦还在轻轻地晃动着,他的身上,遍是泥土,手肘那里,皮肤已经裸露在外,擦破的皮上,血已经凝成了痂,而在他的身边,十余骑还在向着远处的燃烧着的一辆战车,不停地引弓放箭,只是箭头之上,都燃烧着火焰。

    慕容林奔到了他的身边,看着慕于刚,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看到刚叔你中箭落马,还真的让我吓了一跳呢,我真想不到这世上居然有人能让你落马。”

    慕于刚摇了摇头:“那晋军的弩手很厉害,我用了鞍里藏身之法,他居然能找到机会一箭射死了我的座骑,要不是我的副骑就跟在后面冲锋,只怕我连换马反杀的机会也没有了。”

    说话音,两个全身着火的晋军,从浓烟之中,拿着长槊,吼叫着冲了出来,慕于刚身边的几个护卫,直接拉弓射之,连着四五箭无情地穿透了这两个火人,他们向前奔出了三四步后,还是一头仆倒在地,身上的火焰把他们的整个躯体,都无情地吞没了。

    慕容林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四周的战况,十余辆刚才还在四处散布的战车,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十余个火堆,晋军的弩手与槊手们,要么在绝望地向着燕军的甲骑发起最后的自杀性冲锋,要么变成了一个个燃烧着的火炬,散落在草原上,这近百名晋军的步兵,就这样几乎给全歼了,而五十余骑燕军的甲骑,还在追逐着远处的晋军骑兵,三百步外,一辆孤零零的晋军战车,仍然在帅旗之下,静静独立。

    慕容林叹道:“还是我们的白狼战术管用,突骑逼迫敌军聚集找掩护,然后火攻摧之,现在敌军步兵几乎全灭,骑兵也给驱逐,前方那辆战车却打起了大将旗,不知是在搞什么鬼。”

    慕于刚冷冷地说道:“杀上前去,一试便知,少主,你且在这里为我掠阵,我去斩将夺旗!”

    第三千四百零三章 白狼战法荒原杀

第三千四百零四章 大将风度稳如山

    大将旗下,朱龄石旳神色平静,孙处则眉头深锁,叹道:“想不到这些俱装甲骑突击的时候,竟然如此可怕,看来临朐一战时,若不是我们用战车相连,阻挡了他们的突击,那胜负,真的不好说啊。”

    朱龄石点了点头:“慕容家的铁骑纵横天下百年,打遍各路强军无敌手,就是我们东晋最强的统帅桓温,也是在他们的铁骑面前几乎全军覆没,我们自投军以来,天天研究的就是如何克制这种铁骑突击,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用战车最好,也只有战车,才能克制他们这可怕的突击力。”

    孙处咬了咬牙:“可惜这回准备不足,战车没有装好护具,也没有做好防火的准备,这回敌军骑兵是用火攻,把我们的战车全部焚毁,车后的兄弟们,也都遭了毒手, 大石头,这么多好兄弟就这样送在这里, 真的值得吗?”

    朱龄石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作为军人, 执行任务, 坚守阵地,那是我们的宿命, 他们如此,我们何不是如此?寄奴哥给我们的命令就是守好北城,不让敌军的骑兵突破, 这五百敌骑之后,是否还有大军跟进,敌军主力在哪里, 是我们必须要试出的,如果不给敌军突破的希望, 再将他们消灭,又怎么能试出敌军的主力动向呢?”

    孙处咬了咬牙:“可是, 可是那些战车部队的兄弟,他们本可以不死的。”

    朱龄石摇了摇头:“他们是自愿去阻击, 为的是给兄弟们报仇, 我们的军令也不可能让他们撤回, 只有这样,才象是最真实的阻击战,只可惜, 他们不象胡老六他们, 有战马可以撤离,刚才他们没有听令回来,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结果。”

    孙处摇了摇头:“现在敌骑要向我们这里冲锋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靠我们这一辆战车,就要抵挡几百俱装甲骑的冲击吗?”

    朱龄石的眼中冷芒一闪:“我现在就是要看, 他们是全冲过来送死, 还是前队先冲,为后队试探。这样我才清楚他们的战术意图, 到底是突围, 还是试探!”

    孙处倒吸一口冷气:“你已经布置好埋伏了?我怎么不知道?”他说着, 开始四处张望。

    朱龄石目光仍然看向前方,沉声道:“不要四处看,三蛋哥, 我是不会打无准备之战的,就在你们前出阻击敌军时,一切我已经安排好了。”

    一阵马蹄声响过,满身大汗的胡老六奔了过来,盔歪甲斜,白色的头盔也是倾斜着挂在脑袋上,军容严重不整,他喘着粗气,身后的四五名骑兵,也同样是气喘吁吁,连马身上也是汗如水洗一般,隔着几十步都能把人给臭得闭过气去。

    胡老六急道:“朱将军,前方我们已经给突破了,无力再阻挡或者是拖延敌军,现在他们马上要进攻了,你是全军主将,不可落于敌手,快撤吧,我们拼命为你殿后。”

    朱龄石突然微微一笑:“你就是胡老六胡幢主是吧,这一战,你辛苦了。我全都看在眼里呢。”

    胡老六急得都要哭出来了:“朱将军,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胡老六没本事,打不过敌骑,也挡不住他们的突击,那么多好兄弟,都战死了,我现在只想护卫你撤离,然后去跟这些燕贼拼命,就算死, 也要拉几个狗东西垫背!”

    身后的几个骑兵们同样吼道:“为兄弟们报仇,报仇!”

    朱龄石用力地点了点头:“所有的兄弟们都是好样的,你们打的很好, 我全看在眼里,现在,你们职责已尽,六子兄弟,现在你们都去跟战车队剩下的兄弟一起,好好休息,一会儿报仇的时候,还要留着力呢?”

    胡老六睁大了眼睛:“朱将军,你,你在说什么?报,报仇吗?”

    朱龄石用力地点了点头:“要是我连灭掉这五百俱装甲骑的把握也没有,那活该给斩于军前,以谢全军将士。现在,敌军正是猖獗之时,也是消灭他们的最好时机,胡老六,一会儿追杀起残敌时,你可一定要够快!”

    胡老六哈哈一笑,眼中带泪:“莪知道,我就知道,将军你一定是有后招的,好,我信你,一会儿追杀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忘了向我胡老六下令。”

    他说着,双腿一夹马腹,就向着后方奔去,百余步外,原来的那十余辆战车还在紧急地维修着,车上的军士们也在把挡板和木排迅速地钉在车身之上,而强弩则加在木架之上,树立在车身中央,宛如古代版的武装皮卡。而随着胡老六的声声长啸,分散在这一块平原各处的五十多名游骑,也开始向着那堆战车集结。

    孙处目送着胡老六他们离开,叹道:“三百轻骑,现在只剩下了这点人马,加上轻装战车小队也几乎全军尽灭,这一仗,可着实惨烈。”

    朱龄石淡然道:“但也试出了敌军的底细,他们这五百铁骑是精锐,一路拼命向北突击,但现在却是两百骑先冲,一百多骑在后面掠阵,就连那金盔金甲的慕容超替身,也在后阵,我想,后阵之中,应该有他们的重要人物,是真正要掩护突围的。”

    孙处的眉头一皱:“就是说,这五百俱装甲骑,是真的要突围,而不是试探?”

    朱龄石正色道:“如果是试探,不会这样全力攻击的,他们也不是掩护那二千骑突围,因为那支骑兵去的是西边,那是我军兵力最雄厚的地方,又有山地,不太适合逃跑,但要说两千铁骑想打垮我军的攻城部队,那又是痴人说梦,虽然我不知道敌军的意图,但那边有二熹子的三百辆战车,必可破解他们的所有意图。”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打掉敌军的前锋,剩下的那个重要人物,是继续突破,还是转向他处,还是城中有敌军大队铁骑来救,才能看得清楚,不管怎么说,先灭了这当先突击的敌骑,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孙处长舒了一口气:“那么,你准备如何消灭这些甲骑呢,现在不用瞒我了吧。”

    第三千四百零四章 大将风度稳如山

第三千四百零五章 王旗所向铁骑突

    朱龄石微微一笑:“三蛋哥,转瞬之间,你就可以亲眼看到啦。”

    他旳话音未落,只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分散在燃烧着的那些战车残骸,或者是四处骑突穿刺,追杀那些逃离战车掩护的晋军散兵的俱装甲骑,同时掉转了马头,放弃了当前的任务,重新开始集结。

    慕于刚亲自打着一面北海王府的旌旗,长条型的飘带,在风中飘荡着,蓝红相间,一如这些俱装甲骑们现在身上的颜色。

    在他的身边,迅速地聚集起了百余名俱装甲骑,他来援时带了三百余骑,经历了连场恶战之后,剩余的已经不到一半,但这些将士们仍然个个士气高昂,刚才屠杀晋军,全灭步兵的胜利,更是让他们信心百倍,眼前只有一百多步外的那辆孤零零的战车,即使是不通汉语的他们,也都能知道那面将旗意味着什么, 如同一百多条饿狼,盯上了同样的猎物, 两眼都放着绿光。

    慕于刚手中的号角, 缓缓地从他的嘴里挪开, 又塞进了自己的腰间,这回的他, 也不用再扮成一个传令兵的模样了,手中的军旗和号角,就是对他身份最好的证明, 这个在战场上一直把自己掩护得很好的将领,在这最后的一轮突击面前,终于露出了他的真正身份。

    慕容林率领着自己的二百多手下, 在慕于刚的后方一百多步的地方停留着,贺兰敏的神色轻松:“有意思, 想不到晋军这主将的身边,竟然已经没有一兵一卒了,还打着将旗,难道他是派了个替身, 在这里故意送死吗?”

    慕容林微微一笑:“夫人,你不懂军事, 要知道这主将打旗, 立于阵后, 是为了给前方的将士们鼓舞士气,让他们死战到底, 军中的将士作战, 只能靠旗鼓,因为成千上万人的战场上,杀声震天, 谁也不可能通过说话来接受命令,只有旗语,鼓角才行。”

    说到这里, 慕容林顿了顿:“所以大将的战旗, 就是将士们的军心士气所在, 如果将旗一倒,或者是消失,那前方将士们的主心骨就没了,就象现在,若是我们突然离开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夫人会作何感想呢?”

    贺兰敏的脸色微微一变,转而笑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小林将军你可是北海王的世子,忠义之人,如同令尊,你可不会象公孙五楼那个没心肝的家伙一样,临阵跑了。你说过,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会完成任务的呢。”

    慕容林收起了笑容,认真点了点头:“公孙五楼带着主力跑了,他是主将,我没办法拿下处理他,但我接受的是国师下达的任务,那就是不顾一切也要把夫人带出重围,让你安全地去到北方贺兰部,这点,还请夫人放心,我慕容林确实会粉身碎骨也要完成。”

    贺兰敏微微一笑:“我就知道,小林将军是忠臣良将,只是,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跟在慕于刚将军后面,直接冲出去呢?”

    慕容林勾了勾嘴角:“夫人,这还是在战场上,还是可能有凶险的,刚叔他们是去主动试探, 若是敌军还有埋伏,那我们恐怕不能从这个方向突围了。”

    贺兰敏的脸色一沉:“不可能吧,这敌军的步骑都给我们打垮消灭了, 难道他们还有什么实力?要有兵力刚才早就拿出来了啊, 还要等到现在?”

    慕容林摇了摇头:“不好说, 身为大将还顶在这里, 可能不简单,也许是在等后援杀到,也许是想虚张声势吓退我们,也许,是真的还有什么布置没有发动,你看,他们远处还有些败退下去的战车和骑兵在集结,我们出城的时候似乎也看到有敌军骑兵在包抄两翼,甚至,之前的那些给我们杀败的敌军,也许是敌军的诱饵,所以,我们必须要试探,这是为这次任务而试,也是为了夫人的安全。”

    贺兰敏叹了口气:“本来我以为这次能顺利地冲出去了,可听你这么一说,还是不保险哪,那万一真的敌军有埋伏,我们可怎么办?”

    慕容林淡然道:“若是真的有埋伏,刚叔会用性命为我们试出的,我们北海王府的男儿,向来有进无退,同生共死,这里若是无法突破,那换别的方向也不可能,夫人最好的选择,还是回城。”

    贺兰敏咬了咬牙:“我不回城,小林将军,你要记住,你的任务是护送我冲出去,想尽一切办法,这里不行就换别的方向,我前面就说过,去西边跟着公孙五楼,机会比在这里闷头强突更大。”

    慕容林摇了摇头:“夫人既然不愿意跟着公孙大人一起行动,那就相信我吧,我们在这里折损了这么多好兄弟,不可能不为他们报仇,护你突围是国师给我们的任务,而为了这些兄弟,阵斩敌将是我们作为军人必须做的事。”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一下身边的同伴们,沉声道:“若是刚叔有所不测,我会亲自去为他报仇,留下三十名护卫,护送夫人回城,这是莪们之前约定好的事,夫人也请勿再多言,若是你想去跟公孙大人会合,他们也会带你去的。”

    贺兰敏恨恨地说道:“若是你不在,我一个人如何指挥得了公孙五楼,那还不如不去!”

    慕容林淡然道:“那就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了,贺兰夫人,你好自为之。”

    贺兰敏的眼中光芒闪闪,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是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而她的座骑,也在不安地摇头刨地,连声低嘶,反映着主人的心态。

    突然,贺兰敏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咬牙,抬起了头,眼神也变得坚毅起来,她想要对慕容林说些什么,但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从前方传来,而身边的骑兵们也同时高声呼喝,手中的小鼓之声大作,以迎合前方的战友们,大地在微微地颤抖,慕于刚一马当先,王旗猎猎,率领着部下,向着对面同样将旗飘飘的战车,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第三千四百零五章 王旗所向铁骑突

第三千四百零六章 乌拉冲锋盾卫出

    慕于刚旳呼吸在变得急促,不知为何,这一次的冲锋,他的左眼皮一直在跳,以前历次战斗,这都极少出现过,只有多年前还跟着慕容镇在西燕主慕容永手下时,攻打洛阳,眼前突然出现一大批长生人怪物时,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

    再就是五年之后,两燕相争,慕容垂率军越过太行,直取长子城的慕容永时,自己随慕容镇在城外列阵,进行绝望的突击时,也曾经这样左眼皮跳个不停,这两次的战斗,都以几乎全军覆没的惨败而告终,最后决战的长子城之战,自己更是重伤落马,昏迷不醒,直到三天之后才捡回一条命。

    有了这两次可怕的经历之后,自己和慕容镇一起归顺了后燕,从此在慕容垂的指挥之下,攻无不可, 战无不胜,作为俱装甲骑的统领, 立下无数战功, 每次作战之前, 包括刚才的两次冲阵,都是右眼皮在跳, 只是这次,多年未曾跳过的左眼皮又在不安地跳动了,这让他的心中不免一沉,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慕于刚,也不免心生畏惧呢。

    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已经落后于左右的阵线,本来作为冲锋的主将,他一向是一马当先的, 而以北海王的军令, 更是王旗所向, 只有身先士卒, 绝不可落后于左右,周围的从骑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开始在扭过头来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惊异, 大概这些战士们自入伍以来, 就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象,作为他们一向的统领,北海王麾下第一猛将的慕于刚,竟然掉队落后了!

    慕于刚咬了咬牙, 一个战士多年的荣誉感, 瞬间让他把那些私心杂念扔到了脑后, 他高高地举起了王旗, 那是一根绑定了旌旗的马槊, 他狠狠地用足底马刺一扎马腹, 战马一声长嘶, 四蹄奋飞,带起地上的片片泥土与青草,很快,他就又冲到队伍的前方,领先左右的骑士们,半个以上的马身了。

    而周围的骑手们也受到了刺激和鼓舞,个个战意高昂,口中开始齐声发出低沉的战吟声----“呜”,那种低沉,绝望的吟声,如同死神的呻吟,配合着战马铁蹄踏地,身上甲叶撞击的那种重金属张力十足的打击之声,足以让对面的敌军肝胆俱裂。

    可是朱龄石仍然端坐御手之位上,一动不动,他的手中缓缓地抽出了一把战刀,这把刀,是精钢打造,锋刃无比,出鞘即有虎啸龙吟之神,与他那精光四射的眼神,交相辉映,但即使是再疯狂的人,也不会相信,只凭这一人一车一刀,就能独面这一百五十余骑最精锐的俱装甲骑,即使是天神下凡般的刘裕,也不可能!

    慕于刚发出一声厉啸之声:“呜---啦!!”他的王旗马槊猛地从高举状态,变成了端平突刺,整个人都站到了马镫之上,身体前倾,两脚牢牢地缠住了马镫,这一刻的他,不再是策马奔驰,而简直变成了御马飞行, 两手紧紧地握着这根马槊, 直指五十步外,触手可及的朱龄石。

    “呜--啦”,这是塞外铁骑发出夺命狂突时的吼叫之声,百年来,不知多少横行一时的强军,无论是代国的精骑,还是后赵的羯胡,亦或是关中的强秦,或者是荆楚的重步方阵,无一能挡这样的“呜--啦”一突,即使是两千年后,那支横扫欧亚大陆,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钢铁洪流,也是在这样的战吼声中,横扫千军如卷席,那股一往无前,毁灭一切的气势,历经千年,亦不曾衰!

    孙处的手在微微地发抖,他紧紧地握着一根长槊,直指迎面而来的这一列铁骑,他的手在微微地发抖,不知是因为心中的震撼,还是因为战车受到这铁蹄震地时的轰鸣而引发的共振,前方的四匹战骑,眼中也透出了难得的恐惧之色,开始不安地嘶鸣,口中喷出那呼呼的白气,顶在了他们额头,似乎隔了这层雾气,就不用面对那可怕的甲骑突袭。

    朱龄石突然回过头,看了孙处一眼,咧嘴一笑:“三蛋哥,你可看好了,也许只有一次机会呢!”

    随着这句话,他手中的钢刀,猛地落下,而一声机关扳机给砍中的声音,清脆悦耳,紧接着,一支鸣镝,带着怪异的呼啸之声,冲天而起,几百步内,居然在一片“呜--啦”的战吼声中,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辆战车之前,十步左右的地方,黄绿交加的地下,突然翻身跃起了两百多个土黄色的身影,他们的背上,全都是扎着绿色的草,居然,这一片前方的草丛,却是两百名晋军伏兵!

    孙处讶得嘴都合不拢了,饶是身经百战的他,居然没有看出来,十步之外,居然伏兵二百,甚至,连他们的呼吸之声都无法察觉到,既然连隔了十步的他都没有感觉到,敌军就更不可能感觉到了。

    可是孙处的心中电光火石般地一闪,因为他看到这些伏兵弹起的一瞬间,每个人手中拿着一块大号的盾牌,他的心猛地一沉,刚才还在想这伏兵会用什么战法来破敌?是长槊?是强弩?甚至,是黑火和套马索?可这些都不是,只靠一人一面大盾,就能挡住这俱装甲骑的绝命一突吗?

    要知道,这可是连战车的车身都会给一击而破的可怕突击力啊,这可是一槊之下,能把一个活人生生突得四分五裂,形同五马分尸的惨状啊,只靠一面大盾,真的可以?孙处不禁要闭上眼睛,因为,他不想再看到,一幕给屠杀的悲剧再要上演了。

    不仅如此,他还发出了一声叹息,他的耳边传来了朱龄石的声音:“怎么了,三蛋哥,你怎么还闭眼叹息了呢,难道,你是对我的伏兵没有信心吗?”

    孙处咬了咬牙,还是闭着眼睛:“人力不可挡,大石兄弟,这是俱装甲骑啊,一面大盾,能有何作为?”

    朱龄石的声音坚定中透出一股自信:“日天之力,助我破贼!”

    第三千四百零六章 乌拉冲锋盾卫出

第三千四百零七章 日天神器破铁骑

    孙处微微一愣,睁大了眼睛,一脸旳疑惑,但他意识过来,看朱龄石的脸,是看不出结果的,所以他的目光,迅速地投向了前方,那些突然跃出的晋军伏兵盾卫们,手中持着大盾,甚至没有人拿着长槊这样的武器,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盾卫,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孙处咬了咬牙:“搞什么啊,什么日天之力,我看是要给贼日了啊。大石头你…………”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眼前突然一阵强光袭来,仿佛是太阳在自己的目前顿时出现,几乎是一下子,什么也看不清楚了,他大叫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孙处的手中,多了一条黑布,隐约之前,他似乎能看到朱龄石的眼睛上, 也蒙了一条黑布,而他的声音平静地传来:“三蛋哥, 蒙好眼睛, 一会儿但且看看结果就行。”

    孙处往眼睛上扎好了黑布, 然后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长槊,沉声道:“就算敌骑杀到, 我也能听风杀贼,不过,希望一切如你大石头所说, 再次睁眼时,已经看到敌军尸横遍野!”

    就在二人的前方,二百多名伏兵,也迅速地蒙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他们一把扯下了盾牌正面的蒙皮,正好这会儿,阳光从侧前方照射而来,而他们的盾牌正面, 居然不是木制的盾面,而是整面铜镜, 在阳光的照耀下,顿时就是光芒万丈,两百多万盾牌,瞬间就变成了两百多面巨大的发光体,这让三十步外, 正在全力“呜--啦”冲刺的俱装甲骑们, 顿时就亮瞎了眼。

    冲在最前方的慕于刚,瞬间只觉得眼睛仿佛给火箭射中,灼热难当, 对面的一切, 都根本看不到了, “呜--啦”之声,变成了声声惨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我什么也看不见啦!”

    就连马匹,也在悲嘶不已, 如同给成百上千枝弓箭射中,或者是给长槊狠狠刺中时的那种惨鸣之声,而很快的,就会有战马之间互相冲撞,铁甲骑士跌落马下时的声音,从四面传来了。

    慕于刚咬着牙,他扔掉了手中的骑槊,因为他现在已经看不清前方,也看不清对面了,他感觉到自己的眼角边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淌,一股血腥气钻进了他的鼻子里,他能体会到,那是眼睛在出血,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奇门邪术,居然能一瞬间就坏了自己的眼睛。

    慕于刚狠狠地一拉缰绳,座骑一声长嘶,跳了两下,终于还是停住了,身边不到五尺的地方响起一阵巨大的声音,那是连人带马,生生栽倒的响声,伴随着人腿给马身狠狠地压中,骨断筋折时的惨叫声:“啊,我的腿,我的腿!”

    慕于刚虽然看不到周围的一切,但能从身边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听明白周边的情况,自己这回所遭遇的攻击, 是前所未有的,一阵强光闪过之后, 自己的这一百多骑的眼睛, 连人带马, 几乎全部瞎了,现在他的眼睛肿得厉害,根本张不开,但又不是眼睛中箭的那种硬损伤,如果这时候收不住马蹄,继续冲击,那十有**会跟边上的同伴撞到一起,就象刚才自己身边那人一样!

    慕于刚咬着牙,艰难地掏出了怀中的号角,迅速地吹起了两短一长的三声,那是就地回撤的号令,吹完这个,他调转马头,也顾不得东南西北,仅从刚才冲锋时所感觉的方向,让战马直接转向,再向着后方全力奔去。

    就在慕于刚刚刚向后策驰的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身后,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吼叫,听得懂汉语的他,可以很清楚地听到身后那些浓重的吴越口音在大叫:“莫教那打旗的贼骑逃了,杀了他,杀了他啊!”

    慕于刚魂飞魄散,因为他可以清楚地听到,这些声音就在自己的身后三十步左右的地方响起,甚至他可以想象到周围的情况,只怕自己的手下,已经没几个还能活着的了,就算以自己的应变速度,也不过如此,其他人自不必言,而身后的晋军,显然是有备而来,施妖法弄瞎了本方将士们的眼睛后,就开始全面攻击了,甚至连拉弓上箭的声音,也从后方传来,显然,已经有起码十根以上的箭,在指向自己了。

    慕于刚咬着牙,一边拉着马缰向前飞驰,一边顺手把右侧马鞍的骑盾,给拉到了背后,他甚至没有时间象平时那样去系牢盾扣,然后再在自己的前心护心镜那里打个结,只是抓着盾内侧的皮索一扔,让这面盾透过肩上的皮带,挂在自己的后背之上,能感觉到盾身罩住了自己后心要害之处,就算完事。

    而慕于刚的左手和两腿,也半点没闲着,猛地松缰驰马,两腿狠踢马腹,他甚至能感觉到马刺狠狠扎进马腹后在脂肪中搅动能给马儿带来的剧痛,这匹沙里飞是他多年的爱骑,对它的爱护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可这回生死一线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有最快的速度冲出去,才能救自己一命,也是救它一命!

    慕于刚能感觉到一阵劲风从身后吹来,带着死亡的寒意,那不是普通的风,而是长箭划过长空时的感觉,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如同给尖锐的小刀和匕首,狠狠地刺了几下。

    那是穿透背上的骑盾,再射穿背上的铁甲,透过铁甲内衫的丝绸内衣,包裹住了箭头,然后才射上了自己的背上肌肉,这些防护措施,足以在五十步的距离,让训练有素的步弓手们,以三石强弓射之而不能破甲,可是自己仍然是中箭及肤。

    慕于刚已经能感觉到背上有新的液体在流下,显然,那是血不是汗,这些晋军箭手的弓力,竟然能在五十步左右的距离破盾穿甲透丝伤肤,即使是作为敌人,即使伤的是自己,慕于刚也不免要暗中叫一声好。

    沙里飞更是一声长嘶,慕于刚完全明白,这一定是它屁股上中了一箭,因为刚才它的那下纵跃,显然有了一些停滞,但反而奔的更快了,他的心里暗自祈祷:“飞马天神啊,保佑我,让我活下来,让我逃出去!”

    第三千四百零七章 日天神器破铁骑

第三千四百零八章 死里逃生飞马奔

    “噗”“咚”,又是五六声,在慕于刚与沙里飞旳身后响起,沙里飞的嘴里喷出一阵血沫,如同一道红雾,在穿过这层红雾的时候,闭着眼的慕于刚,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阵血雾之中的血腥味道,而他背后的声音,却只是“咚”的几声,那种给小刀刀尖狠狠地刺了一下的感觉不再有,而身后的骑盾一阵晃动,显然,这几箭是射中了盾面,钉在上面,却并没有破甲伤身了。

    只是沙里飞又是一阵狂奔,显然,这箭虽然没伤到慕于刚本人,但也是射中了沙里飞,让战马急速狂奔,慕于刚这下子趴到了马背之上,紧紧地搂着马的脖子,刚才对天神的祈祷,变成了对爱骑的倾诉:“沙里飞,平日里我对你好过我的亲生儿子, 这回我这条老命,就看你的了, 如果能侥幸不死, 我再不会让你上战场, 一定会让你每天吃好喝好,给你养老送终。”

    沙里飞似乎听懂了慕于刚的话, 一阵摇头晃脑,慕于刚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好的,好的, 没有问题,你想回草原,我就亲自带你回草原,这一仗打完,我也不想继续征战了, 活着, 比什么都重要, 国师说过, 我们这回活下来后, 就全部回辽东老家,到时候我会带你在龙城草原,天天吃草,再也不管这征战之事。”

    慕于刚的眼睛,视线变得慢慢地有些模糊起来,刚才怎么也睁不开的眼睛, 这会儿似乎可以渐渐地张起来,慕容林的声音似乎在前方响起, 隔得太远,听得不太真切,而身后的破空之声,则是越来越远,他似乎可以感受到, 自己终于这回可以逃离死神, 留得一命了。

    而远远的, 从身后顺风传来一声声的鲜卑语的惨叫之声, 伴随着汉语的怒骂之声,以及刀刃入体的声音, 他的心迅速地在下沉,很想转回头看后面的情况,可刚刚直起身, 却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毫无疑问,自己的部下应该全部战死在后面的那个战场了,双目不能视物的骑兵,定会因为相互冲撞而倒成一片,密集阵形突击的这一排铁骑,九成以上都会撞上自己人而倒。

    剩下的不到一成,如自己这样及时停住,转身逃跑的,又很难躲过敌军的弓弩追杀,就算是自己,也不过是利用了多年来的反应速度而堪堪逃得一命,只怕其他的部下,就没这样的好运了。

    慕于刚的眼中泪光闪闪,忘情地呼道:“我的兄弟们啊!”在这一瞬间,作为主将对于部下战死的悲伤,对于自己扔下众人孤身逃回的羞愧,对于战败的屈辱,交织在一起,竟然让他的眼睛,因为饱含热泪而缓缓地张开,一片红色的迷雾散去,面前的情况,映入了他的眼帘。

    一股焦臭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子里,他睁开了眼睛,只见四处尽是余烟袅袅,横七竖八的尸体,散乱一地, 很多则烧成了焦炭状,这里不是别处,可不正是之前的战场之上,那些给自己以火箭焚烧的战车残骸吗?

    慕于刚睁大了眼睛, 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突然只听到沙里飞一声悲嘶,前蹄一失,猛地摔倒在地,这一下,他整个人都来不及反映,直接从沙里飞的马头之前飞出,一个嘴啃泥,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再抬起头时,嘴里已经咬了一大团青草,草根之处,一只蚯蚓还在那草底的烂泥里拼命地蠕动呢。

    慕于刚嘴一张,把这一嘴草根与烂泥,给吐了出去,而那条蚯蚓,不知何时钻进了他的嘴里,给他也咬成了两截,混合着一嘴的血和半颗给磕掉的大牙,一起恶狠狠地吐了出去。

    他的嘴里,混合着土腥与血腥的味道,却是顾不得这些,转头看向了沙里飞。

    只见这匹枣红色的座骑有气无力地蹬着四蹄,屁股上和马身上,起码中了有二十箭之多,几乎象是多了一只巨大的马尾,鲜血早已经染得它整个后半身都是一片殷红,甚至整个几百步的从敌阵到这里的路上,都是一条长长的血线,可以说,沙里飞不是给射死的,是流血给流死的!

    慕于刚这下终于忍不住了,多少次出生入死,甚至亲兄弟和儿子战死在自己的面前,也没有轻易落泪过,可跟着自己一生征战,足有二十多年的沙里飞之死,却是让他彻底控制不住情绪了,号啕大哭起来:“我的沙里飞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啊,满天星走了,你也走了,你们都走了,可让我怎么活啊!”

    他一边哭,一边不停地捶地,之前落马时摔倒于地的那匹满天星,还有这匹沙里飞,多年以来已经不是普通的坐骑,而是他生死与共的兄弟,这让他甚至可以不管不顾身后百余步处,胡老六已经咬牙切齿地率了残存的二十多骑,不要命地往这里追击,不取他的首级,誓不罢休!

    胡老六的声音,如同半天的惊雷一般,远远地传来,在慕于刚的耳边怒啸:“兀那贼将,快快受死!”

    这胡老六离那一大片反光盾牌较远,这让他的眼睛没象其他人一样受到伤害,虽然刺眼,但也清楚地看到敌军的百余俱装甲骑,就这样纷纷乱成一团,落马倒地,几乎是给施了法术一般。

    狂喜之余,他甚至不及等朱龄石的号令,就带着骑兵兄弟们出击了,正好看到慕于刚单骑逃回,他甚至都顾不得去斩杀那些落马的敌军俱装甲骑,而是直奔慕于刚而来,因为他坚信,战马给射了这么多箭,一路狂奔血崩的沙里飞,是绝对撑不了多久的。

    前方的慕容林,也要冲上前来,几个护卫死死地拦在他的身前,慕容林大吼道:“快滚开,我要去救刚叔。”

    一个为首的护卫大声道:“情况危险,敌军有妖术,少主你快和夫人撤吧,我们为你断后!走晚了,你也走不成啦!”

    贺兰敏咬了咬牙,突然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猛子,王猛子二话不说,提着大斧,就这样单人独骑地奔向前去,直冲慕于刚这里而来。

    第三千四百零八章 死里逃生飞马奔

第三千四百零九章 反杀敌将大仇报

    可是,王猛子离着慕于刚还有二百多步远,而胡老六已近百步之内,慕于刚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本能地想要抄起武器准备抵抗。

    可是慕于刚举目四顾,却是两手空空,他突然想到,刚才自己逃命时,已经弃了槊,刚才一路狂奔,又失了弓,沙里飞旳背鞍之上,空空如也,他哪来任何武器自卫呢?

    慕于刚悲从心中来,不免仰天长啸:“飞马天神,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慕于刚,今天毙命于此了吗?”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只感觉到十步之外,那早已经毙命的满天星,似乎动了一下,这一下惊得慕于刚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甚至不及去看那向着自己冲来的胡老六,而是不顾满身的疼痛,奔向了那满天星。

    慕于刚的嘴里念念有词, 正是他心中的所向:“天马神,你果然没有抛弃我, 你让, 你让满天星活过来了, 我的宝贝啊,是我的错, 我刚才没有及时看你,我还以为你死了,你放心, 咱们一起回去,一起…………”

    他一边说,一边跑到了马儿的身前,弯下腰,想要抱起马头, 把满天星给抬起来, 但就在他抱起马头的一瞬间, 却只闻到一股子血腥的味道, 只见一截马儿腹中的内脏, 就这样散在马身之下, 而战马的肚子,早已经给剖开, 从里面钻出了一个混身上下,血淋淋的人, 手里抄着一根大弩, 明晃晃的弩矢尖, 正指向自己的咽喉。

    慕于刚惊异地张大了嘴, 没有来得及说话,却只见那人血糊淋拉的脸上, 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杀气尽显,而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等的就是你,还我兄弟们的命来!”

    随着他的这句话,他的手,重重地扣下了弩机,慕于刚只觉得脖子上一痛,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喉骨碎裂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击中了自己的咽喉, 再打穿了自己的后脖子,飞了出去,这个场面他无数次看过,因为他自己这样无数次地一箭击穿过敌人的咽喉,但这一矢,仍然让他喃喃地自语:“好准!”

    慕于刚的两眼一黑,就这样一头栽倒在地,甚至连手脚的挣扎抽搐,也不再有一下,给打穿的脖子,前后两个血洞,鲜血汩汩地往外冒,他的背上,仍然挂着那面骑盾,十余根长箭牢牢地钉在上面,随风轻轻摇摆着羽翎,这个征战一生的勇士,就这样走到了自己的人生之路尽头,死在自己两匹坐骑之间,也称得上是死得其所吧。

    那个从马腹之中钻出来的,正是张志,刚才的火攻的一瞬间,他就靠着比别人更强的经验和更快的反应速度,直接一个纵跃滚翻,逃了出来,身后比他稍慢半步的同伴位, 给无情地吞噬工烈焰之中,他顾不得悲伤,甚至来不及哀悼,这个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只有先活下来,先保存自己的命, 才有报仇的机会。

    在周围的同伴们的惨号声中,他钻到了满天星的肚腹之下,这匹死马,不仅可以掩护他的行踪,甚至也可以防那烈焰的烧烤,他掏出随身的匕首,切开马腹,钻了进去,外面的杀声和马蹄踏地之声,就在他的左右回荡着,他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因为他坚信,本方的后援一定会打回来报仇的,一旦杀声回到这里,那就是自己报仇的时候了!

    当燕军的俱装甲骑重新列队,向前冲击的时候,张志也借着烟尘的掩护,悄悄地爬了出来,捡到了几步之外一部散落的强弩,甚至那弩已经上好了弦,随时可以发射,弩的主人,大概是在刚才之前举弩射敌时,未及发射就给一槊毙命,留下了这武器在草原之上,却是便宜了张志。

    张志本想奔回去杀敌,却一看身后两百多步的地方,仍然立着敌军的大队骑兵,这让他马上改变了想法,钻回了马腹之中,却是可以用这死马对着后方的敌骑,掩护自己,自己则忍受着战马内脏的血腥味道,继续观察前方的战况,那打着北海王旗,当先冲锋的慕于刚,则早早地给他锁定,这次的战斗,他是自己最大的仇敌,不杀了此人,何谈为全队的兄弟报仇雪恨呢?

    天不负有心人,他亲眼看到了冲锋的敌军俱装甲骑,是如何在最后一道防线面前,给那强光所亮瞎了眼,继而互相冲撞,全军覆没,也看到了那慕于刚是如何单骑逃回,在那些弓箭手们齐射慕于刚的时候,他甚至一直在心中祈祷着,盼着这些箭不要射死慕于刚,只有这样,才会给自己亲手报仇的机会!

    就在慕于刚奔到自己十步左右的时候,他本想一跃而出,却想不到这时候慕宇刚居然会因为沙里飞的血流力竭,而马失前蹄,摔了下来,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他也知道慕于刚的本事,这时候贸然出现,可能会给他拼死反击,搞不好会同归于尽,而让慕于刚过来检查战马的时候,才是他全无防备之时,尤其是双手都不可能再持有武器,而这时候,就是自己一箭毙命的最好机会!

    事情的发展,与张志的计划一模一样,甚至每个细节,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这是张志作为战车弩手,无数次演练过的情况,躲在战车之下,等敌人双手掀起战车时,自己一弩毙命,只是这回,战车的残骸变成了死马,但效果是同样的,慕于刚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给终结。

    张志的眼中含泪,也顾不得还身处战场上了,他抽出了那把剖开马腹的匕首,上前一把拉掉了慕于刚的头盔,抓着他的辫发,麻利地割下了他的首级,然后跪在地上,高高地举起了这个首级,放声大哭:“兄弟们,我战车第四小队的兄弟们,阿福哥为你们报仇啦!杀你们的贼人首级在此,你们可以瞑目啦。”

    第三千四百零九章 反杀敌将大仇报

第三千四百一十章 同袍相见无情杀

    远处旳胡老六们,也已经奔到了五十步左右的地方,他的满脸都是惊喜之色,看着哭成个泪人一样的张志,大声叫道:“阿福兄弟,阿福兄弟,你还活着吗?”

    张志咬了咬牙,转而看向了胡老六,喜极而泣:“六子哥,你看到了吗,我报仇了,我为全队的兄弟们报仇了啊!”

    胡老六激动地点着头,哈哈大笑:“不错,杀了这敌将的,是你张志,张阿福,为所有死难兄弟报仇的,是你张志!”

    他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因为他发现对面奔来的十余骑燕军,在看到慕于刚给斩杀时,都纷纷拨马而退,既然任务失败,那就保全自己,这是人之常情, 慕于刚的所有部下都跟他一起战死在这片原野上,也没有子侄和部曲拼了命要为他报仇, 除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铁塔一样, 一骑当先的骑士, 全身上下,笼罩在双层的铁甲之内, 手里抄着一柄大斧,其肃杀之气,隔着百步都能感觉到, 而他的这个身形与力量,那提着一把起码四十斤重的长柄战斧时,举重若轻,如同提着三尺长剑的感觉,更是让人肉眼可见, 此人的武艺, 堪称绝伦, 甚至要在刚才这慕于刚之上。

    胡老六咬了咬牙,大吼道:“阿福兄弟, 你快撤, 快撤啊, 有贼人来杀你啦。”

    张志猛然醒悟了过来,他也感觉到一股杀气来袭,就在从南边六七十步的距离, 迅速地接近,他扭过了头, 同样看到这一骑来袭, 一股豪气自心底而生,他把手中慕于刚的脑袋, 辫发往腰带上一挂,弯腰拾起了脚边的那张强弩。

    张志一转机关, 弩臂自动翻转,这是一部三臂转轮连发弩, 足有八石, 三根弩臂之上都放好了弩箭, 而这一转, 把刚才射死慕于刚的空弩臂转过,换上一枝装矢弩臂,三棱箭头, 直指五十步外的那员来骑。

    胡老六的声音在身后二十多步的地方急响,伴随着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阿福,别冲动,不要硬来,等我们合力收拾…………”

    张志厉声道:“六子哥,让我自己解决,我这条命,早已经是赚的了,此人想来为慕于刚报仇,我就成全他!”

    胡老六一声长“吁”,勒紧了马缰,就在张志的身后不到三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身边的十余骑也跟着停下,一个护卫急道:“六子哥,我们就这样看着阿福哥他?”

    胡老六点了点头:“这是一对一的勇士对决,我们出手就是打扰了阿福兄弟,他一辈子也不会开心的,我们北府军的男人,面对强敌永远只会挺身而出,绝不会倚多取胜!”

    说到这里,胡老六咬紧了牙关:“阿福兄弟的生死,就是在这一弩之间,大家记好了,要是阿福兄弟真有什么闪失,大家就一起上,按平时的战法,为阿福兄弟报仇!”

    张志的呼吸微微地有些急促, 因为对面这一骑的冲击,那气势是非常的怪异, 按说今天也见识过几次敌军的冲锋,那俱装甲骑冲起来的气势, 排山倒海,给人心理上强大的震慑,但那种感觉,明显是冲着杀敌破阵而来,虽然是敌人,但起码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可是对面的这一骑冲阵,却是透了诡异,尽管这是肉眼可见的一员猛将,尽管他提着大斧,坐以一匹全身黑色的烈马,奔腾而来,但给人的感觉,却不象是个活人,因为他从头到尾,没有一点气息,只有一股死意,甚至更象是一个骑着战马的长生人怪物,给人一股死亡的恐怖,和一种杀戮的空洞。

    张志的心跳开始慢慢地加速,这个决斗的对手,让他的手也在微微地发抖,他甚至感觉自己是在跟一具尸体,而不是一个敌人作战,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五十步的距离,足以射出两箭,最后一箭定生死,而这一箭,他想看一看这个敌骑的真面目!

    张志的手稍稍地向上抬了半寸,然后扣下了扳机,在弩箭飞出的一瞬间,他迅速地扭过了弩臂开关,新的一根装矢弩臂,转了上来,他的右眼仍然眯着,死死地透过望山,看着对面的骑士,也看着前一矢飞出去的轨迹,稳稳地按着自己瞄准的弧度,准确地,不偏不倚地,击中了来骑的头盔。

    “叭”地一声,这一矢,砸得这具头盔直接飞了出去,乱发在空中飘舞着,来人的脸,也展现在了张志的面前,他的手指已经扣在了那弩机之上,正要用力一抠的时候,却突然脸色大变,因为,他发现这一骑,居然是一个熟人!

    后方的胡老六也睁大了眼睛,叫了出来:“猛子,猛子哥?”

    作为全军著名的猛将,王猛子的身形样貌,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胡老六和张志都曾经在刘敬宣的部下呆过,对于这位刘敬宣的左膀右臂,更是亲眼见过多次,张志甚至跟王猛子还在一个小队呆过,算是同袍之谊,他哈哈一笑,放下了手中的弩,转而从腰间举起了慕于刚的首级,笑道:“猛子哥,你看,这是我斩下的敌将…………”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王猛子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大斧一挥,无情的利刃就在张志的脖子上一划,张志的脑袋,冲天而起,一股血泉,从他飞起的头颅下方,如同喷天的石油井一样,可怜张志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呢,只怕他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战友,熟人,居然会取了自己的首级!

    胡老六的吼声在原野上回荡着:“王猛子,你疯了吗?你降了贼?!”

    王猛子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这些话,似乎是不认识胡老六,更似乎是没有看到三十步外的这十余骑晋军,他的座骑,在奔出五六步后猛地一个旋转,转而奔过了还站着的张志的无头尸体身边,驰过时探手一抓,张志手中的慕于刚首级,就给他抄到了手中,他的嘴里含混不清地冒出一句话:“带慕于将军回来!”

    第三千四百一十章 同袍相见无情杀

第三千四百一十一章 枭首斧上小林狂

    这就是王猛子被贺兰敏之前下旳最后一条命令,当时慕容林疯了似的想要冲出去救他的刚叔,几个护卫都无法阻拦,情急之下,贺兰敏才跟王猛子这样下了条命令:“去,带慕于将军回来。”

    而看着王猛子二话不说,提斧就上的架式,慕容林才心下稍安,刚才阻拦他的那几名护卫,也紧紧地跟着王猛子冲上前去,直到看到慕于刚被张志一弩射杀,继而割下首级之后,他们才转身后退,却只有这王猛子早已经失了神智,不达目的,死不罢休,所以才会给张志那种面对一个死尸在战斗的感觉。

    只可惜张志在看到王猛子的脸时,对战友的信任把所有的防备都放下了,不然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第二弩连发,射中王猛子的面门,又岂是难事?

    王猛子一把抄过了慕于刚的首级,也不管身后的情况,就这样越过了张志的尸体,转而向着后方奔去, 胡老六咬牙切齿地大声道:“兄弟们,眼前的这个不是我们的同袍, 英雄, 将领王猛子, 他已经是一个叛国投敌的敌人,我们要给阿福兄弟报仇, 亲手诛杀叛徒!”

    所有的骑兵们,都怒火万丈地从嗓子里吼出了一个“杀”字,他们全都弯弓搭箭, 向着三十多步外,那不紧不慢向回骑行的王猛子,就是一阵弓箭乱射。

    二十余枝长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王猛子的后心,在这个距离上, 这些弓骑手们射出的箭, 又是含怒而发, 力量胜过平时, 全都透甲而入, 每一箭,都深深地扎进了王猛子的身体。

    只听“叮”“啪”之声不绝于耳,射穿铁甲的箭,在扎到王猛子身体的时候,却都如同射中了一整个铁块一般,箭杆纷纷从中折断, 里面的箭头还扎在甲中,可外面的箭杆, 却是如同给人用手力折一般,彻底地断裂,仿佛这些箭射的不是人体,而是一大块钢铁一般。

    王猛子仍然不紧不慢地向着走着,他的右手, 仍然提着大斧, 而慕于刚的首级, 却居然给他串在了斧头之上的尖刺之上, 这下又让所有人开了眼界,这是军中的极刑, 名为枭首,专门用于斩杀敌军首脑或者是本方的逃兵之后,再把首级插在长槊或者矛尖之上, 立于军营之前,以示震慑,想不到这王猛子单骑冲阵抢回的慕于刚的首级,居然用了这种枭首的方式将之带回。

    这回轮到远处的慕容林要吐血了,他双眼圆睁,眼睛中血丝密布,大吼道:“你这狗东西,竟然敢如此羞辱刚叔的首级,我要亲手杀了你!”

    他说着,再次想要冲出去,贺兰敏连忙拉住了他的马缰,叫道:“小林将军,请息雷霆之怒,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啊!”

    慕容林怒不可遏,这下他突然想起来,王猛子不正是贺兰敏身边的护卫吗?他一把抽出长剑,直指贺兰敏,大吼道:“是不是你下的令要他这样对刚叔的?刚叔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他?!”

    贺兰敏咬了咬牙,沉声道:“小林将军,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个家伙,是国师用法术控制的,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他的怪异举动,就是这个原因!我之前就跟你说过, 要离他远点。”

    慕容林呆愣在了原处,这会儿他狂热的脑子有点清醒了过来, 喃喃道:“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贺兰敏看着远处,那背上几乎成了个箭靶,却仍然跟没事人一样前行的王猛子,叹了口气:“此人是晋军中著名的勇将,名叫王猛子,这次攻打南城时,不知杀了我们贺兰部多少勇士,这才给我大哥用计擒下,大哥本想斩杀他,祭奠我们死在他手下的勇士,却是给国师亲自带走,在他身上施了控魂针之法,让他完全听命于我。”

    说到这里,贺兰敏顿了顿:“怪我刚才指令下得不清楚,我叫他把慕于将军带回来,而慕于将军已经之前就被那偷袭的晋军所杀,身首异处,现在王猛子斩杀了那晋军,抢回了慕于将军的首级,大概在他现在的意识里,这就是带慕于将军回来吧,至于插首级于武器之上,恐怕那是此人之前斩杀敌将时习惯的做法,即使现在变成了控魂之人,也没忘了这点啊。”

    慕容林咬着牙,恨声道:“贺兰夫人,你的意思就是,这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所以我的刚叔,就是这样白白地给这怪物害死了吗?”

    贺兰敏叹了口气:“大概就是这样,你可以把这家伙看成是长生人,国师施展的控魂**是有时间限制的,恐怕过上半刻,就要到时了,我本来是以为这次突围时可以靠此人顶在前面,为我们开路,可没想到,慕于将军半途而来,主动突前,现在我们试出了前方敌军有重兵埋伏,继续再冲,已经没有任何冲出去的希望了,我可以留这个怪物在这里拖住晋军,小林将军,我们还是得另找他路才行哪。”

    慕容林的双眼通红,咬着牙:“刚叔从小把我带大,教我武艺,情同父子,虽然他是死在这些晋军手中,但这个王猛子,现在在我眼里就是大仇人,贺兰夫人,我必须要为刚叔报仇,不杀了这个王猛子,不拿回刚叔的首级,我誓不为人!”

    贺兰敏的花容失色:“你,你别忘了,保护我突围,才是你的任务,你为了一个死人,去作无谓的事,放弃任务,这是你北海王世子应该做的事吗?”

    慕容林厉声道:“我不管,这个任务已经不可能完成了,你说的对,北边尽是敌军伏兵,再硬冲就是自投罗网,贺兰夫人,莪派一小队骑兵送你回城,就算我完成了任务,剩下的报仇之事,是我慕容林自己的事,与你,与这次任务都无关!”

    他说着,就要上前,贺兰敏突然冷笑道:“真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放着亲兄长的大仇不报,却要去为了个首级送死,可怜北海王英雄一世,智计无双,却怎么生出这样轻重不分,蠢猪笨牛一样的儿子啊!”

    第三千四百一十一章 枭首斧上小林狂

第三千四百一十二章 敏敏骂醒梦中人

    慕容林怒不可遏,长剑直指贺兰敏:“你这女人,竟然敢如此侮辱我,信不信我现在一剑杀了你?!”

    贺兰敏哈哈一笑:“杀啊,真是有本事,仇不敢报,敌打不过,就剩下欺负一个弱女子旳本事了。慕容林,你还能再给你父王丢点人吗?”

    慕容林的嘴里喘着粗气,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动:“要不是为了护卫你突围,刚叔和几百兄弟怎么会战死沙场?我们北海王府的男儿几乎都为你而死,你他奶奶的还说这种话,有点良心没有?”

    贺兰敏冷冷地说道:“我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大家都尽力了,这点我知道,敌军强大,又狡猾,还在这里布了重兵,设了埋伏,我也知道,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损失手下,你不听,结果就是把手下送了大半进去,你以为你是在执行命令, 哼,不过是执行试探和诱敌的命令, 执行送死的命令, 所以说, 你不是蠢,又是什么?!”

    慕容林的眼中泪光闪闪, 持剑的手也在微微地发抖,面对贺兰敏的这些话,他确实无言以对, 嘴唇都在哆嗦着:“我,我,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贺兰敏轻轻地叹了口气,上前半步, 素手轻挥, 荡开了慕容林的剑锋, 说道:“事到如今, 我也不瞒你,你也好,我也罢,甚至公孙五楼,都不过是国师黑袍派出来的棋子而已, 他说要公孙五楼护着我,冲出重围,去北方求救,哼,他要是真的指望北方贺兰部的兵马, 为什么围城之前不去联系?现在南燕全境沦陷, 每天都有各地的汉人和其他部落的胡人兵马前来归顺刘裕,我贺兰部还存不存在,都不知道呢。”

    慕容林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这个?为什么不早点说?!”

    贺兰敏咬了咬牙:“我要是早说了, 你肯跟我突围吗?你看公孙五楼多精明,让我们向北突,跟埋伏的晋军纠缠,他自己往西跑, 你以为他真的是去西城助战帮忙?我告诉你, 他一定是想向西突围, 跑去跟后秦, 或者是北魏联系,求得他们的庇护罢了,冲着这两千俱装甲骑,谁不想笑纳呢?”

    慕容林恨恨地一拳打中了马鞍:“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居然还临阵脱逃,早就应该杀了他才是!”

    贺兰敏冷冷地说道:“你们北海王一族,就是忠勇有余,不够心狠手辣,所以屡屡会受制于黑袍和公孙五楼。黑袍挑起战争,招惹刘裕,自己又没本事打赢,弄成现在这样,现在他到处在牺牲大燕将士的性命,想要翻盘,就算打输了,他有那个会飞的怪物明月飞蛊,也随时可以逃,留下全城的将士送死!”

    慕容林的额头开始冒冷汗,喃喃道:“不会的,不会这样的,黑袍,黑袍他孤身入广固,带领全城将士死守至今,也放出了我父王,向他赔礼道歉,还把甲骑俱装交给了我们,他,他若是象你说的这样, 何必这样回来?”

    贺兰敏冷笑道:“因为这是他一辈子打拼最后剩下的基业,一旦失去, 就算保了命,又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所以黑袍不甘心, 他想最后拼一下,或者赌一把,赌能靠守城把刘裕耗走,赌能重演当年棘城之战,慕容氏守城耗赢石赵的奇迹罢了。”

    慕容林咬了咬牙:“我不管你说的这些是不是事实,我只知道,让莪执行这命令的,是我父王亲自下的命令,这不会有假。他的命令,我必须遵守!”

    贺兰敏不屑地说道:“是吗?我记得我来北城的时候,这两千甲骑可都是你的部下,可我们出城时,他们却都归了公孙五楼,难道,交出手上的兵马,也是你父王的命令?”

    慕容林瞪大了眼睛,他确实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贺兰敏的嘲讽虽然那么难听,但也确实是事实,他开始在内心中问起自己:对啊,怎么会弄成这样,我的两千兵马,怎么就这样交给了公孙五楼?

    他忽然想了起来,大声道:“是国师,是黑袍的命令,他是全城主帅,连我父王也要听命于他,我,我当然要遵守他的号令。再说,当时你也在,你怎么没有反对?”

    贺兰敏冷冷地说道:“所以,如果这时候黑袍要你们父子把俱装甲骑全交出来,你觉得你父王也会答应吗?人的命运,得由自己掌握,黑袍已经输过一次了,你们就这样信任他?”

    慕容林目瞪口呆,半晌之后,才长叹一声:“你没说错,我确实是又蠢又笨,只有一腔热血和忠义报国之心,却没想到这点,不过,事已至此,我也不可能去追公孙五楼,要是他真的如你说的那样想要逃跑,全军将士们是不会放过他的,贺兰夫人,多谢你的教诲,但现在不是谈这些是非曲直的时候,我送你回城,然后向我父王请罪。”

    贺兰敏冷笑道:“请罪?你拿什么请罪?护送我的任务没完成,手下的兵马送光,一败涂地,就这样回去请罪吗?你不想着怎么挽回局势,就想着拿这条命去正你父王的军纪,你这不叫请罪,你这叫不负责任,你这叫临阵脱逃!”

    慕容林一阵心烦意乱,吼了起来:“那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带着你和剩下的两百多骑兵追上公孙五楼,然后杀了他吗?他手上有令牌,如果说是奉命突围,你能怎么说?我就算要追上公孙五楼,夺回军队,也得有国师的令牌或者手令才行,可我没有!难道你有吗?”

    贺兰敏微微一笑:“我是没有这条命令,但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这点足以让你能手刃公孙五楼,夺回军队,然后靠着这两千俱装甲骑,打开一条通道,助我突围,这才是将功补过,知错能改的好男儿!”

    慕容林咬着牙:“什么消息,能让我夺军?这得让那两千俱装甲骑的将士们都信你才行,我一个人信没有用!”

    贺兰敏的眼中冷芒一闪:“如果我告诉大家,公孙五楼杀了你大哥,还有所有宫卫将士呢?”

    第三千四百一十二章 敏敏骂醒梦中人

第三千一百一十三章 道尽阴谋亦无功

    慕容林先是一愣,转而怒道:“胡说八道,你明明之前说,是晋军害旳我大哥和守城将士,这会儿怎么改口了?”

    贺兰敏苦笑道:“当时我给公孙五楼控制着,说错话可能命都没了,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王猛子,天知道黑袍是不是让公孙五楼有控制他的办法。再说了,如果我当时告诉你真相,你直接跟公孙五楼火并了,那我还怎么突围出城?”

    慕容林咬着牙,手在微微地发抖:“这么说来,你当时是对我撒了谎,故意骗的我?”

    贺兰敏点了点头:“这是黑袍的意思,其实是他下的令,守不住东城的时候,就用石灰把两军尽灭,如此一来,晋军也无法登城了,这对守城方有利,对攻城方不利,你对军事懂的比我多,应该知道这是晋军不可能做的事!”

    慕容林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双眼圆睁:“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一定是公孙五楼干的, 可是黑袍,黑袍怎么能下这样的命令?我们父子忠心为国, 这回也是全力为他效力,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

    贺兰敏冷笑道:“那是因为你们根本不了解黑袍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没有忠诚,没有友谊, 一切只是利用别人而已,他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的神,可以主宰所有人的命运, 交还你们俱装甲骑不过是做做样子,真正想要收回,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公孙五楼能让你交出两千部下,他就有办法让你父王把全军还给他,所以, 给你们兵权, 不过是一时的笼络罢了, 因为要你们出力, 包括,要你们送死!”

    慕容林厉声道:“我大哥身在宫中, 是宿卫军将领,他也敢害吗?就不怕皇帝找他算账?还有那么多宫卫将士, 都是守城的将军们的子侄, 他这是得罪所有人啊,真有这个胆子?!就算用石灰,他也没必要去害这支宫卫部队啊。”

    贺兰敏勾了勾嘴角:“你低估了黑袍的无耻和残忍了。他早就打好了算盘, 东城那里守不住的时候,就来个不分敌我, 通通石灰灭之,跟笼络你们父子一样, 他在东城, 放的是贺兰哈里木,同样是为了给贺兰部一个面子, 要他们死战出力,结果贺兰哈里木确实是死战到底了, 但他还是挡不住晋军的攻击,就象你这次,靠这五百甲骑, 同样冲不破这北城的晋军防线,因为我们的实力, 已经大大地弱于攻城的晋军啦!”

    慕容林的眼中泪光闪闪:“可是,可是就算他要牺牲贺兰哈里木这些守军,为什么,为什么要搭上我大哥,要搭上那么多将校们的子侄?这样亲痛仇快的事情,他图什么?!”

    贺兰敏叹了口气:“贺兰哈里木一代名将,心思细密,对城内的防守严密,就算他想让公孙五楼去害人,也没这么容易的,何况公孙五楼曾经陷害你父王和贺兰哈里木将军,差点下狱死在里面,换了你们,公孙五楼要是率兵来援,你敢放心地把后背让给他?!”

    慕容林的眼中已经流下了一行清泪,这个钢铁男儿,终于哭了出来:“原来,原来我大哥就是为了给黑袍和公孙五楼取信贺兰哈里木将军,才会给派去助守的,为的就是给公孙五楼留下下黑手的机会?!”

    贺兰敏点了点头:“就是如此,公孙五楼接到的命令是一旦守不住,就在城内发射石灰包,然后发射水囊上城,把城头变成石灰地狱,不仅两军将士全部灭杀,而且起码两天之内, 无法再有活人登上城墙。而他执行起来, 全无良心的愧疚,就象公孙五楼在别的城墙段上使出各种灭绝人性的战争手段一样!”

    慕容林的双眼血红:“这个狗贼,我要把他千刀万剐,他杀的我方的将士, 只怕比晋军更多!”

    贺兰敏的秀眉一挑:“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要临阵逃亡了吧。此贼就是因为这种事做得太多, 而且毕竟不是他一个人干,是几百手下一起做,难保不会走漏风声,所以趁这次的机会逃出去,不然留在广固城,就算守下城池,事后你父王和其他的将军们调查儿子死因时,必然会东窗事发,然后会给黑袍推出去作为替罪羊,甚至是提前杀人灭口。”

    慕容林咬着牙:“公孙五楼毕竟只是爪牙,真正的幕后主使是黑袍这个老贼,我一定要把此事报告给父王,战后联合众位将军,一起杀了这个万恶之首!”

    贺兰敏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得你父王能活下来才行啊,小林将军!”

    慕容林的虎躯一震,连忙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父王难道…………”

    贺兰敏冷冷地说道:“无论是公孙五楼,还是贺兰哈里木,还是你大哥,甚至是你我,都不过是黑袍的棋子而已,你父王虽然领兵有重要的任务,但恐怕仍然是黑袍计划的一环,为的是引开晋军的兵力,而他真正想要做的,应该是亲自对刘裕下手,就象临朐之战中,所有的布置,都是为了他能亲自杀到刘裕面前呢。”

    慕容林睁大了眼睛:“这么说来,我爹的出击,仍然是个阴谋,为的是让他陷入晋军主力的包围?”

    贺兰敏点了点头:“是啊,你们以为俱装甲骑是南燕最后的翻盘希望,黑袍绝不会对他们下手,但可能你们不知道,黑袍手上还有什么长生怪物之类的力量,作用甚至会超过你们这些俱装甲骑,如果能吸引晋军的主力,给他用最后的突击力量给刘裕致命一击的话,恐怕…………”

    说到这里,她突然脸色大变,以手掩口,惊呼了起来:“啊呀,刘裕的小崽子在哪里?!”

    慕容林也反应了过来,两人同时看向了远处,只见王猛子仍然不紧不慢地向这里奔来,而他的腰上,则缠着那刘义真的襁褓,也看不清这个时候,刘义真是死是活,还是睡着。

    贺兰敏恨恨一拍手:“居然忘了这事了,小林将军,我们的护身符没了,快走啊!”

    第三千一百一十三章 道尽阴谋亦无功

第三千一百一十四章 小林终解父兄仇

    慕容林不屑地说道:“真正旳男儿,是要跟敌人面对面的厮杀,借着一个婴儿来保护自己,算什么英雄好汉?”

    贺兰敏又急又气,柳眉倒竖:“真正的男儿就出城去跟敌军野战,缩城里快一年了不敢打,现在还扯什么英雄好汉?!慕容林,只有活着,才配谈什么英雄不英雄的,死了只会给人指着尸体嘲笑,这不过是败军之将!”

    说着,她一指远处的王猛子,那斧刺之上插着的慕于刚首级,冷笑道:“若是象你刚叔那样就这样给人取了首级,插在斧上或者腰间,难道就是什么英雄好汉,光荣的事了?”

    慕容林本能地想开口反驳,可是看着贺兰敏那怒气满满的面容,却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叹气。

    贺兰敏咬着牙:“要不是因为你的愚蠢和冲动,我怎么会派王猛子出去,又怎么会把那小孩子陷在敌手?这家伙现在不听我的号令,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我们要是等他,可就自己也走不了啦。”

    慕容林沉声道:“我可以派兵接应, 把那孩子抢回来!”

    贺兰敏冷冷地一指右侧:“你觉得你还有时间做这事吗?”

    慕容林的脸色一变,刚才因为争吵和激动,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侧翼的战场, 这回扭头一看, 却是心猛地一沉,因为他发现两侧的战场上, 烟尘滚滚,显然是有数量不少的骑兵,在包抄两翼了。

    贺兰敏沉声道:“从一开始, 敌军就是在分兵包抄两翼,他们早早地就有埋伏,连我一个女人都看出来了,你和慕于刚这种宿将都没看出,还想着向北突袭呢, 我告诉你, 越往北, 就越是陷阱, 死路一条。所以公孙五楼直接就往西边跑了, 绝不会在敌军预设的战场上送死!”

    慕容林咬了咬牙:“那时候我当然也看到了这点,但是我们的突击很顺利,敌军也显然是在拼命抵抗,那些个游骑,很可能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不然, 为什么那么多步骑和战车部队损失,他们却不上来援救呢?”

    贺兰敏没好气地说道:“俱装甲骑可是有上万, 难道就你们这点人?你不知道敌军的意图,敌军还不知道我们的呢,开了城门有五百人往北突,两千人向西跑,剩下的军队不知在哪里, 换了你是晋军的主将, 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慕容林长叹一声:“想不到我慕容林征战多年, 身经百战, 居然还没夫人一介女流看的准,这些仗都是白打了。按你说法, 现在连我父王都处于危险之中,而他,可是在西城啊!”

    贺兰敏的心中一动:“你父王在西城?谁告诉你的?是慕于刚给你带话的吗?”

    慕容林点了点头:“是的, 他其实也是说由他来突击试探,如果敌军有埋伏,就要我迅速去城西,跟父王会合,北城这里,只是佯攻试探和吸引敌军兵力,真正的突破口,是在西城方向。这次又让你说对了!”

    贺兰敏恨恨地一掌拍在马鞍上:“你不信我也就罢了,连你父王也不信?慕容林,你真的是个蠢货啊!”

    慕容林咬了咬牙:“我是不想给黑袍落下什么把柄,再以我不遵号令,私自行事之类的借口来害我父王,公孙五楼是他的人,他能做的事,我不可以!”

    贺兰敏冷笑道:“就连公孙五楼也不过是自行其事,他接的命令跟你一样,是护我突围,可他现在在哪里?小林将军,做人不要太老实,这会害了你自己的。就象慕容兰,哪次听他号令的?可黑袍真正处罚过她吗?就算是我,也是会随机应变,但他还能斩了我不成?”

    慕容林睁大了眼睛:“那上次临朐之战,黑袍不是直接阵前就斩了不听号令私自撤回的公孙归吗?这可是我们都看到的啊。”

    贺兰敏冷冷地说道:“那是因为公孙归打了败仗,搞砸了,所以才会在开始斩将立威, 但要是这种放我们出来自行其事,脱离他的指挥和控制的情况, 那就不可能按他的布置来,因为他自己都胜不了刘裕, 就象这回北门突围, 按他的命令,就是死路一条,要是他真的觉得这里可以突破,为什么只派了两千多骑出城?不应该是把你父王的主力全部压上吗?”

    慕容林咬了咬牙:“原来,这什么令出如山都是假的,我们不过都是他的棋子,按你这说法,他故意让你带着刘裕的儿子突围,也是另有用意?”

    贺兰敏点了点头:“你小子终于醒悟过来了,他这一招,不是真要我们带着这小子去北方当人质,刘裕连这个广固城攻城都不管他儿子死活,难道去了北方就会管了?黑袍真正的目的,是要引慕容兰也跟着出来,明白吗?”

    慕容林叹了口气:“现在莪终于明白了,兰公主要与族人和家国共存亡,不会弃全城军民而去,所以黑袍以她儿子为诱饵,引兰公主出来,晋军将士不敢对兰公主下死手,这样突围部队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可以横扫东城和西城的晋军,这才是黑袍要做的事啊。”

    贺兰敏冷笑道:“是的,慕容兰不仅不想扔下族人,也不愿意对昔日的兄弟们下死手,毕竟她是很多北府军将校的大嫂,也是他们的战友同袍,不是为了儿子,她怎么会出城?”

    说到这里,贺兰敏顿了顿:“不过,看来慕容兰没有受黑袍的刺激,她宁可不来追自己的儿子,也要继续守城,所以这个小孩子,对我们已经没有价值了,小林将军,你现在明白了一切,那为你大哥报仇,甚至去救你父王,应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慕容林的眼中闪过一道杀意,他环顾左右,看着周围的手下们,沉声道:“北海王府的将士们,除了晋军,谁是我们的仇人?”

    众将士的眼中杀气四溢,齐声道:“黑袍,公孙五楼!”

    慕容林一声厉啸:“现在,都跟我去报仇!杀五楼,救父王!”

    第三千一百一十四章 小林终解父兄仇

第三千一百一十五章 刀枪不入乃药人

    广固,北城,荒原。

    胡老六咬着牙,把手中旳最后一枝箭给射了出去,箭枝带着厉啸,直飞向三十步外的王猛子,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后背。

    换了平时,任何身披铁甲的军士,在这个距离上给胡老六这样一箭射中,都能利箭破甲,穿心,一命呜呼,因为三石五斗的强弓,在这个距离上足以射穿厚达三分的木盾,更不用说是一个活人了。

    可是这一箭,就跟之前的几十箭一样,变成了一根插在王猛子背后,摇晃不已的箭杆,远远看去,王猛子的那一身蓝色披风,早已经给二十多箭抽在他的背后,如同一只刺猬一样,背上尖刺倒立,却是没有半点血流出来。

    胡老六恨恨地把这部大弓扔到了地上,弓身断裂, 发出一声脆响,胡老六甩着膀子, 怒吼道:“连个甲骑都射不穿, 要你何用?”

    一个军士策马上前, 轻声道:“六子哥,这厮可能是穿的精钢铁甲, 还不止一层,两层中间也可能再加丝绸,软泥之类防箭之物, 我以前见阿寿哥也这样穿过,外面再罩一层熊皮,那可真真是能刀枪不入啊。”

    胡老六咬了咬牙:“忘了这层了,奶奶的,膀子都快射断了也没成功, 这小子好像还前面挂了个包裹, 似乎是个婴儿,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另一个军士沉声道:“那孩子没发出一点声音, 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睡着了, 不过, 我们不需要管这些吧,只要杀了这叛徒, 为阿福哥报仇才是!六子哥,你下令吧, 咱们一起上, 我就不信, 我们这么多人, 打不过他一个!”

    胡老六沉吟了一下,摆了摆手:“还是算了, 我们都无铁甲在身,手中的武器也是以弓箭袭扰为主, 正面打这种铁塔一样的甲骑,就算胜了, 也会牺牲大部分的兄弟。”

    众军齐声道:“我等不怕死,一定要杀了此贼,为阿福哥报仇!”

    胡老六正在犹豫间,只见一个军士突然惊喜地叫道:“六子哥,那些燕骑,跑了, 他们跑了!”

    胡老六心中一动, 看向了前方,只见远处几百步外,掠阵的那些蓝袍蓝甲的北海王甲骑,这会儿已经纷纷掉转马头,向着西城的方向而去,烟尘滚滚,铁蹄震地,就连一骑留下的副马都没有。

    胡老六点了点头:“他们是逃了,去追之前那支向西城方向跑的敌骑了,甚至不管这个王猛子的死活,哼,还真的是冷血无情,不过,对于这样的叛徒,谁又会当成自己人呢?”

    可是他的目光落到了仍然在不紧不慢向前走的王猛子身上,却是眉头一皱:“这家伙到现在也不逃不跑,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个护卫抽出了手中的马刀,咬牙道:“管他想干嘛,我看他是得了失心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准,是吃了什么迷药,失了魂了,要不然,咱们射了他这么多箭,他早就反击了,现在我们上去把他乱刀分尸, 总没错的。”

    周围的人轰然一阵叫好, 也都纷纷抽出了马刀, 而身后却传来了朱龄石的声音:“且慢,不要急着上前。”

    众人脸色一变,转头看向了后方, 只见朱龄石在那二百多名持盾步兵的跟随下,驾着战车,来到了他们的身后,这些拿着明镜大盾的步兵,这会儿已经重新把蒙皮给套上了盾牌,再也不发出闪光了,如果不是经历了刚才的那一战,只怕众人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的手中,拿的是什么厉害的武器。

    胡老六等人连忙在马上行起了军礼:“见过朱将军!”这会儿他们的行礼,已经不象平时只是在军中出于上下级关系的常规动作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服字。一如在朱龄石车上持槊的孙处一样。

    朱龄石摆了摆手,说道:“免了,这回追杀逃敌,六子你辛苦了。”

    胡老六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说道:“是大石哥你说过,会给我们追杀报仇的机会的,我们又怎么能错过?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义无反顾啊!”

    朱龄石点了点头,看着前方的王猛子,眉头一皱:“你是说,此人乃是冠军将军阿寿哥身边的副将,王猛子?”

    胡老六恨恨地啐了一口:“这个叛徒,烧成灰我也认得,枉阿寿哥对他知遇之恩,情同手足,跟他同吃同住同战,想不到居然…………”

    朱龄石眉头一皱,回头看了一眼孙处:“这王猛子一向不离阿寿哥左右的,难道也是跟六子他们一起临时给调过来的?”

    孙处摇了摇头:“阿寿哥给我们拨来的骑兵就是六子带的这三百骑,王猛子乃是一军副将,要比六子高了两级不止,不是这次过来的,按规矩,他如果来,起码是要带两千人以上呢。”

    朱龄石点了点头:“我想也是,那他应该是在南城战斗攻城的,有可能是攻城时给俘虏,然后下了什么迷香迷药之类的,逼其就范。”

    孙处睁大了眼睛:“你说的是,象长生怪物那样的药吗?”

    朱龄石的眉头紧锁,看着王猛子,说道:“三蛋哥,你还记得吗,当年在戏马台,寄奴哥决斗大战荆州五将的时候,阿寿哥在那次一人要面对荆州三将,就在支撑不住的时候,吃下了一颗大力丸,变得力大无比,刀枪不入,一人就打趴了荆州三将,但也是神智全失,狂性大发,差点连寄奴哥也死在他的大棒之下?”

    孙处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想起来的,不错,确实这样,而且,不止是那次,以前阿寿在淝水之战时,也吃过一颗大力丸,同样是可以在战场上不分敌我,放手大杀,把力量用到极致。只不过,这些后来才知道是天师道弄出来的邪药,吃多了就会变成长生怪物这样,所以后来阿寿再也不碰了。”

    朱龄石二话不说,跳下车,一把抄起了张志尸体边的那张已经上了弦的强弩,指向了王猛子,沉声道:“究竟是不是药人,一试便知!”

    第三千一百一十五章 刀枪不入乃药人

第三千一百一十六章 复仇一箭断恩怨

    孙处突然急道:“大石头,且慢,不要真旳伤了他啊。”

    胡老六不满地勾了勾嘴角:“他可是叛徒啊,还亲手杀了阿福兄弟,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就算是给什么药物控制了,也得偿命。”

    周围的骑兵们也纷纷应和:“是的,杀人偿命啊,没的说呢。”

    “就是,为阿福哥报仇。杀了他!”

    朱龄石的手很稳,静静地瞄准了四十步外的王猛子,那个铁塔般的身躯,渐行渐远,大斧扛在他的肩头,而慕于刚的首级,就插在斧首,还摆出了一副诧异的表情,那是死前他的表情的定格,看起来,格外地诡异。

    而王猛子的座骑,则一步一步,呼哧不已,似乎王猛子的重量,远远超过常人,让俱装甲骑的这些千里挑一的良驹宝马, 也难以承受了,甚至可以很明显地看到, 马腿每迈一步, 都在微微地颤抖。

    朱龄石的眼睛, 微微地眯了起来,他的手拿着强弩, 脸侧紧紧地贴在弩臂之上,睁开的半只眼睛,通过望山, 直视远处的王猛子,孙处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大石头,千万要冷静啊,这可是阿寿哥的生死兄弟,爱将啊, 要是真的给药物控制, 那可就冤杀好人啦。”

    胡老六厉声道:“我不管他是谁的生死兄弟, 我只知道他是敌人, 是亲手杀了我们好兄弟的敌人, 朱将军,你要是下不了手,我来射这一弩, 要是阿寿哥要人抵命,我这条命抵给他就是!”

    朱龄石平静地说道:“都别说了,这一箭,为了死去的兄弟, 我必须射,所有的后果, 由我朱龄石一人承担!”

    他说着, 稳稳地扣下了弩机。

    “呜”地一声破空尖啸,这一弩矢,擦着火花, 从弩臂上激弹而出, 撕裂长空,直奔王猛子而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胡老六的眼中泪光闪闪, 喃喃道:“阿福兄弟,你的大仇, 就要报了!”而他的身边,早已经是欢呼声一片。

    而孙处则长叹一声, 闭上了眼睛,他不忍心看接下来的一幕。

    “噗”地一声,弩矢重重地击中**的声音,在四十多步外传来,可是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刚才弩机击发时,那万众欢呼的声音,已经嘎然而止,所有人都张着嘴,似乎给施了大禁言术,哪还发得出半点声音?

    这一箭,不偏不倚,从那战马的马毛之下透入,穿过菊花,直入腹肠,继而射透心脏,一股鲜血,从入体之处喷溅而出,很快就把那一大串甩来甩去的马尾,染成了大红花,而这座骑也顿时摔倒在地,把王猛子摔得仰天而倒,肩扛的巨斧也摔到了一边,连同那慕于刚的首级,也是散落在地。

    朱龄石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强弩,微微一笑:“看来,这马好像没有吃那邪药, 不至于刀枪不入啊。嗯,果然是王猛子, 他的腰上, 怎么还系着一个小孩啊。”

    王猛子这一摔,腰间系着的那小刘义真, 皮带扯断,婴儿连同襁褓,横着滚出去三四步远,不知是给摔疼了还是药效到了,从睡梦中醒来,哇哇大哭起来,而那婴儿的啼哭之声,隔了四十多步,顺风而来。

    朱龄石的脸色一变:“不对劲,王猛子这时候带着个孩子冲出城,还是个婴儿,此子身份必然非同一般,三蛋哥,你们擒敌的本事何在?”

    孙处飞快地看向了略带失望之色的胡老说,沉声道:“快,上前用千丝网擒住这王猛子,其他的事,交给寄奴哥定夺。”

    胡老六咬了咬牙:“就这么放过这个叛徒了?”

    朱龄石沉声道:“六子,王猛子为何会这样,需要后续详细查问清楚,现在军情紧急,敌军试探北门突围不成,转而向城西而去,我刚才已经下令贵子哥他们追击而去了,北门应该暂时无事,但西城那里可能还会有恶战,你迅速地拿下王猛子,不要伤他,至于那个孩子,更不可以伤害,明白吗?”

    胡老六恨恨地说道:“那阿福兄弟的仇,这么多兄弟的仇,就不报了吗?”

    朱龄石摇了摇头:“六子,你现在是军人,还是快意恩仇的大侠?”

    胡老六的嘴唇微微地哆嗦了一下,还是咬牙道:“我是军人,是北府兵!”

    朱龄石厉声道:“是兵就得听令!如果寄奴哥,阿寿哥他们事后审出王猛子当斩,我必让你亲自行刑,这样可以了吗?”

    胡老六长叹一声,以手按胸:“遵令!”

    朱龄石看着胡老六,点了点头:“这才是寄奴哥的好兵,才是我大晋的军人,这一战,是国战,是公战,不是私怨。记住,多备网,防止王猛子挣脱,就当他现在是一个猛虎,缚虎不得不紧!”

    胡老六咬了咬牙:“要是他象长生怪物一样,破网而出,伤及兄弟们,那怎么办?”

    朱龄石沉声道:“要是他破网而出,那就往他身上扔火罐,将之焚烧,在擒获一个可疑的敌人和保护我军将士的性命相比,我选后一个!”

    胡老六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多谢大石哥,还想着咱们兄弟的性命安全,我胡老六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说着,从马鞍那里拿起了套索,对着周围的十余骑沉声道:“都打起精神,两人一网,我先套住他的手脚,你们再上网,记住,不缠上三道网,不许拉他起来,一遇他攻击,不要还手,马上走,听到了吗?”

    众人齐声应诺,胡老六扭头看着身边的一个持着长杆,上面系着套马索的亲卫:“李平,一会儿我们去擒那王猛子,你先把孩子套走,带到安全的地方,记住,这孩子非常重要,不得有半点闪失,他的命就是你的命,明白吗?”

    李平戴上了面当,眼洞之后,精芒闪闪:“遵命!”

    胡老六环视四周,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家伙,而远处的王猛子,仍然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向前一挥手:“兄弟们,开工干活了!”

    第三千一百一十六章 复仇一箭断恩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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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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