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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     东晋北府一丘八txt下载     东晋北府一丘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千五百四十八章 弃械扔弩无寸铁

    尉迟达哈哈大笑,干脆把身上的链甲也一把扯下,连同着内衬着的丝绸内衣,也是碎成片片丝缕,只有内里穿着的一件黑色的贴身布衫。

    而一身如同蛮牛一样的肌肉垒块子,则是在这布衫之下, 鼓鼓囊囊,格外地明显,连身上的各种刺青,也是在两只光着的胳膊和胸衣的口子里,跳动不已。

    尉迟达得意地叫道:“怎么了,刘荣祖,你小子怕了吗?怕我们三兄弟能拔出你这把鸟戟吗?哈哈哈哈哈哈。”

    尉迟平也是已经抛出了自己马鞍上的武器囊中放好的一圈套索, 这会儿正在自己的马鞍之上,紧紧地打着死结呢, 但他的右手,则始终是抄着大弓,保持着在这个距离之上,随时能拉弓反击,是他作为一个骑弓手近乎本能的反应,他冷冷地说道:“荣祖小子,你若是怕我们夺了你的兵器,现在可以上来抢啊,刚才不是狂得很嘛,怎么,现在手里没了家伙,不敢上了吗?”

    尉迟雄沉声道:“刘荣祖,事到如今,我们三兄弟不可能后退,你若是有本事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击杀我们,我们兄弟认栽,不过, 别怪我没提醒你, 别说这八十步,就算五十步的距离,四石大弓射我们,我们兄弟根本都不用躲,以手接箭都行,你也看到了三弟身上的箭头,劝你打消这心思,我二弟可是草原闻名的射凋手,你还在吃奶的时候,他就名动草原啦。”

    尉迟平和尉迟雄得意地相视一笑,然后示威似地向着刘荣祖挥了挥手上的大弓,说道:“我们可不是马哈莫德,你想偷袭可以试试!”

    刘荣祖叹了口气,收起了二郎腿,坐回到了马鞍之上,身子前倾,靠在马鞍的前端与马脖子之间的地带,说道:“那是你们的选择,不要后悔就行。”

    尉迟雄的眉头轻轻一皱, 低声对两个兄弟说道:“你们当心, 这大戟如此神兵利器,这个刘荣祖刚才看起来毫不费力地就插了进去,而这块石头堆也透着一股古怪,寻常的石头,就算咱们的兵器不至于一下子插进去,起码也可以削石裂碑,哪会给这样生生折断呢?就算兵刃入石,又没生根在里面,怎么会如此难拔?”

    尉迟达的脸色一变:“大哥,你的意思是…………”

    尉迟雄咬了咬牙:“刚才一时给这小子所激,现在到了这时候,骑虎难下,我们三兄弟本来都是相互配合和掩护,现在要全力拔戟,怕是不可能再做好护卫,老三你刚才一下子卸了甲,现在没了防护,要是刘荣祖趁机放箭,我们有甲在身,还没什么,可是你就有危险了,不管这小子是有妖法还是天生神力,这百来步的距离,一下子放箭,足够要了你的命。”

    尉迟达咬了咬牙,说道:“我是嫌这甲胃碍事,影响我发力,这才脱的,刚才你也看到了,说不定就差那一下,最后的力没爆发出来,现在这甲也卸了,皮索也断了,再要穿起来,起码要一刻钟,这可是在打仗哪,不是在儿戏。”

    尉迟平的眉头一挑:“别担心,我手里拿着弓哪,要是这小子真的放冷箭,我直接能把这箭击落,再说,这百步距离,就算无甲,老三也不至于说箭来了连闪都没的闪吧。”

    尉迟雄勾了勾嘴角:“还是不妥,我们这可是要全力拔戟啊,就算是你二弟,你也要策马拔戟的,不能专心持弓放箭,保险起见,还是让这小子…………”

    他的话音未落,却只听到刘荣祖的声音伴着冷笑声响起,从八十步外,清清楚楚的每个字都钻进了尉迟三兄弟的耳中:“这么磨蹭半天,要做什么,是商量着怎么个配合拔戟呢,还是怕我趁机突袭?”

    尉迟雄沉声道:“我们三人全力拔戟,你在一边虎视眈眈,确实让我们不放心,毕竟,你小子在前面就暗箭伤人,我们信不过你。你们中原人的兵法不是说了吗,兵者,诡道也!”

    刘荣祖笑道:“弄了半天,是怕我袭击你们啊,也是,这拔戟可是要你们三个用吃奶的劲,可比拉出三天旧屎都要吃力得多,罢了,要是心里怕这怕那的,凡事留力三分,恐怕连刚才都不如呢。”

    说到这里,刘荣祖一把抄起了左侧马鞍上的骑弩,那把刚才一箭击毙马哈莫德的,比别的弩要大了一圈以上的大弩,就这样持在了手中,而弩首,则指向了尉迟平。

    尉迟平这下惊得直接一个马上翻滚,整个人都藏在了另一侧的马背那里,而尉迟雄和尉迟达也是条件反射似地直接趴到了地上。

    刘荣祖的笑声顺风而来:“好个尉迟三兄弟,天不怕地不怕的,我这一枝空弩,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尉迟平,你不是说你要保护你兄弟的吗,就你这样我抬个手你就自己先躲起来,我若这一箭射的是你的兄弟,你怎么保护他们?”

    尉迟平的脸一红,翻身坐回了马鞍之上,举弓对着刘荣祖,咬牙切齿:“小子,竟然敢戏弄大爷,我现在就让你见识下射凋箭法!”

    尉迟雄也从地上跳了起来,摆了摆手:“二弟,这小子就是想激怒我们罢了,别着了他的道。刘荣祖,你不用跟我们继续演戏,都是汉子,爽快点,我们信不过你的人,也确实忌惮你的强弓硬弩,你最好跟你的手下一样,再后撤百步,看我们全力拔戟。”

    刘荣祖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我这个人,视力不是太好,离得远了,看不清楚,你们刚才拔戟时的那些个表情,我可是一定要记下来呢,就是村里的社戏里的表演,也没这么好玩。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着,一边突然把手中的大弩给扔到了一边,重重地落到地上,紧接着,是他右侧马鞍上挂着的那把五石半的大弓,再紧接着,是他马鞍侧后方的箭囊,最后,是左侧的整个百宝囊,除了在扔掉百宝囊之前,从里面摸出了一把两尺多长的圆着钉锤外,他的整个马鞍上,都是空空如也了。

第三千五百四十九章 洪荒之力戟欲出

    刘荣祖笑着举起手中的这把小圆锤,锤头之上,密布着圆头铁钉,这种手锤乃是小小的狼牙棒,近身作战时,破甲能力极强, 而重量全在锤头之上,看起来,锤头比普通的小锤锤头大了不少,估摸着应该有个十几斤重,给近身砸到人,那必然是骨碎甲裂, 看着就挺吓人。

    刘荣祖笑道:“我只留一把碎骨锤防身, 这总行了吧,你们该不会觉得, 我能用这把碎骨锤,百步之外取你们性命了吧。”

    尉迟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肯弃械放仗,那我们也就放心了,刘荣祖,你好好看清楚,我们是怎么拔出这把大戟的!”

    他说着,对尉迟达说道:“和刚才一样,我们一起合力!”

    然后他转头对着尉迟平说道:“我喊一的时候你就开始发力用马来拉,二的时候我的戟击石,三的时候,老三就发力拔,明白了吗?!”

    二人齐声应诺,尉迟雄也抡了抡胳膊,深吸了口气,转头对着城头摇起了双手, 不断向上,城头很快心领神会,鼓声大作,成千上万的嗓子在怒吼:“尉迟兄弟,尉迟兄弟,尉迟兄弟,尉迟兄弟!”

    在这样的欢呼声中,尉迟雄转过身子,大戟在他的头顶如风车般地轮转,而这一下,他的脸上颜色都一变再变,比起刚才的第一次,显然,力量更加增强了,因为上次他可能还多少收了点力,要应对刘荣祖的突袭,可是这一回,他也知道,可能三人同时发出最大力量, 也就一次的机会了, 越到后面, 气力越弱, 所以他甚至把自己那掺了巫药,增强力量的一大囊马奶酒都分而喝光了,能不能拔戟,只看这一下了!

    尉迟雄的吼叫声势如风雷:“一!”

    尉迟平一声低吼,手中早就准备好的一条马鞭,狠狠地抽在自己坐骑的屁股上,一条一尺多长的血印,顿时就在战马的屁股上绽放,为了这一鞭,他甚至刚才除了系索外,还特地把马屁股上的护甲给摘掉。

    与此同时,他也狠狠地双脚一踢,两只靴尖的马刺,重重地刺入了马腹之下,三重的疼痛让这匹名叫飞云的白色战马,痛得向着就是一跃,如果换了平时,至少也会象刘荣祖击杀格力高夫那样,一跃六七步远。

    可是四蹄腾空的飞云战马,只刚刚向前探了一下身子,就又重新从空中回到了地面,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那一根长长的,混了几股兽筋的牛皮索,在极致地拉伸,而另一端所系的戟杆明显地晃动了一下,地上的裂纹也勐地向外张开,碎石屑末纷纷滑下,显然,这回的马跃,让这把石中大戟,真正地晃动了!

    而与此同时,尉迟雄的第二声虎吼接连而来:“二!”

    他头顶如同风车一样轮转的大戟,伴随着虎啸龙吟之声,狠狠地砸下,这一次,他不再是象上次那样试图以戟刺石了,而是直接当成了狼牙棒,以最大的力量抡了下来,一个字----砸!

    尉迟雄的这根大戟,足有三十余斤重,这也是尉迟雄几乎不用马槊的原因,戟身差不多也是纯精铁打造,非常沉重,可刺可砸,在马上交锋,很少有人能挡住尉迟雄的抡击,甚至这威力超过尉迟达的那三股钢叉。只这一抡一砸之力,不知道曾经把多少重甲步兵的天灵盖直接打成了西瓜,也不知道把多少马上敌骑连人带马砸成肉泥。

    而这一下勐抡,正是破狼戟法的最厉害一招杀招,名叫杀破狼,这一下使出,更是全力施为,他的右臂臂甲,也跟之前尉迟达一样,皮索因为这一下发力的过勐,直接崩断,整块甲也随之落到了地上。

    可是在甲片落地之前,这一戟也狠狠地砸中了石头,顿时,原有的四五条浅浅的裂缝,顿时从羊肠小道变成了东非大峡谷,从肉眼难见的程度,变成了足可以塞进一根手指头的宽度,更是有十余条新生的裂缝出现,以方天画戟所插的位置为中心,迅速地形成了一个蛛网的模样,就象是地震时,地表的裂痕急速地向着四面八方扩张,这一下,真真是叫把石头砸裂了。

    而这把破狼大戟,随着这一下巨力,直接向上弹起,高高地飞过了尉迟雄的头顶,这回连尉迟雄整个人都给带得凌空飞起,向着后上方倒飞,幸亏他在双脚离地的一瞬间,松开了手中的大戟,但饶是如此,一声可怕的骨节作响,也能让三人听得清清楚楚,就好比车裂或者是五马分尸时的那股恐怖的暴发力,尉迟雄的手要是松得慢上一秒,恐怕整个膀子就要给拉断啦。

    精铁破狼戟,向后向上远远地飞去,直飞出二十多步外,才重重地砸到地上,本来以戟头的锋利程度,插进地里毫不费力,但这戟头已经可以肉眼可见地发现变形了,虽然没有直接象三股钢叉那样崩掉一段,但也几乎是戟面扭曲,不成形状,可怜尉迟部祖传的这把神兵,竟然就这样给一抡而毁。

    但是尉迟雄没心思,也看不到身后的破狼戟变成啥样,当然,如果他看到了恐怕会哭死,这对他未必是坏事,就在他的身体在空中倒飞的时候,他的第三声吼叫也出来了:“三!”

    尉迟达一声怪吼,早已经鼓成球的腮帮子勐地一松,体内的洪荒之力,就象这声吼声一样,方圆几里内的人恐怕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的七窍同时流血,眼珠子几乎要暴突出来,须眉皆张,他身上的所有肌肉,一瞬间隆起,所有的青筋都在跳动着,而上身的那件黑色布衣,瞬间撕裂成片片缕缕,在他的身侧落下。

    而随着这一下的暴发,戟杆终于动了,这回,不再是刚才那种轻轻的晃动,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一戟明显地在向上升,原来的顶杆只稍稍地到达尉迟达的肩部位置,这一下,直接超过他的头顶了,甚至,连戟尖的尾刃,似乎都能看到从石中冒出,就象拔萝卜时看到的尾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瞪大眼睛,只为看到那大戟出石的一瞬间!

第三千五百五十章 神兵宝马奖魁首

    只有刘荣祖,仍然是静静地坐在马鞍之上,一动不动,他双手抱着臂,神色从容,云澹风轻一般地看着尉迟达, 甚至没有去看那石中戟是不是给拔了出来。

    方天画戟的戟尖小枝,轻轻地从石中冒了个头,就象小荷露出了尖尖角一样,但是,尉迟达的吼叫声,随着他的肌肉的暴起,一同衰落了下去, 虽然大戟的戟杆给生生地拔出了一尺有余, 但是, 再多一寸,也不可能向上了。

    无论尉迟达如何地继续使力,无论尉迟平的马再怎么拼命地向前拉,那石中大戟,仍然是纹丝不动了,就连这会儿摔倒在地,趴在地上盯着那戟杆的尉迟雄,也无法用自己的眼神,让戟杆再往上提哪怕一丝一毫,甚至石中的裂纹,也再也无法扩大了。

    就连晋军阵中,也发出了一阵叹息,一直站在盾墙之后看着这一幕的沉田子摇了摇头:“可惜,就差一点,若是尉迟兄弟能再多个百斤之力,这戟,怕也是拔出来了。”

    沉庆之摸了摸自己的狗皮耳套子, 说道:“三哥,要是换了你拔,能拔得出来吗?”

    沉田子勾了勾嘴角:“尉迟三兄弟也算得上是难得的勐士了,但仍然不解这马步发力的规律,吐纳之术也有问题,如果换作是我,一个人应该就能拔到这样的地步,不过,要想完全抽出来,恐怕还要老四或者二哥助我啊。”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沉庆之的肩膀:“苍耳,你若是能助我一臂之力,也能拔得出来。”

    沉庆之摇了摇头:“这么说来,荣祖的神力,还在三哥之上了?他可是要把这方天画戟生生插进去哪,应该比拔出来更难。”

    沉田子点了点头:“荣祖的力量,我是亲自体会过的,那真的是不亚于当年的寄奴哥,也难怪寄奴哥如此看重他,而这把方天画戟, 听说更是谢家老夫人遍招天下的巧匠, 寻得千年玄铁与天降火石之精华,费时三年才打造出的神兵利器,名为破虏戟,乃是三年前的京口格斗大赛的冠军奖品,嘿嘿,也不怕你笑话,当年我就是决赛时输给了荣祖一招,才看着他拿到此戟的呢。”

    沉庆之吐了吐舌头:“怪不得一向目空一切的三哥都对荣祖这小子如此看重,原来当年就输过他呀。”

    沉田子点了点头:“心服口服,无话可说,那时的荣祖只是拳脚功夫了得,马术还不是太厉害,这回看来,已经是人马合一了,那匹座骑乃是西海天马,吐谷浑进贡的,神骏异常,也是去年的京口格斗大赛的魁首奖品,这小子参加两次大赛,神兵和宝马全有了,真是羡慕死个人哪。”

    沉庆之咧嘴一笑:“这么说来,三哥前年的那次魁首,是因为荣祖没参加,你才拿到的啊。”

    沉田子没好气地一拳打在沉庆之的胸口:“你小子就会乱讲,明明是我回去苦心练了一年,想到了破解这小子的招数,想要打败他呢,结果这小子正好给寄奴哥召进宫里当了宿卫,错过了那次大赛,要是他去的话,看我怎么报仇!”

    沉庆之笑着摇头道:“那你拿了个魁首之后,去年为啥没去参赛?去年荣祖不是去了嘛。”

    沉田子咧嘴一笑:“那是大哥跟我说,荣祖看上了那西海天马,这次志在必得,劝我别跟他抢,而且…………”

    说到这里,他勾了勾嘴角,压低了声音:“王皇后和胖长史也是这个意思,说我反正骑术一般,主要是步战,这马对我来说无足轻重,可是荣祖却是骑将,要冲锋陷阵呢,去年的那格斗大赛也是最后四强之后比的是马战,我就没去参加啦。”

    沉庆之点了点头:“你去了也是白搭啊,三哥,连那骑术一流的索邈和傅弘之这两大勐士都败在荣祖的手下,更别说你了。”

    沉田子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两年时间,这小子的骑术能进步这么快,也不知道是谁教的,我看刚才他的骑术,已经不在阿寿哥之下了。今天荣祖出战,可谓是技惊天下,就是要借这些俱装骑士中着名勇士的人头,来成就他的武名啊。”

    沉庆之的眉头一挑:“这么说来,荣祖马上要对尉迟三兄弟出手了吗?可是,他现在几乎手无寸铁,武器还在那石头里,弓箭也给他扔了,难不成真的就靠这把小锤,一人独战三大高手?”

    沉田子的眼中冷芒一闪:“尉迟三兄弟拔戟不成,已经元气大减,我看,这早就是荣祖计划好的杀招,他应该现在就会发动啦!”

    二人之间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刘荣祖的声音缓缓的响起,这回,没了之前的那种轻狂与傲慢,而是充满了杀气,一字一顿地响起:“尉迟三兄弟,你们折腾完了没?”

    尉迟三兄弟同时脸色一变,全都站了起来,他们放弃了手中拔戟的举动,尉迟达指着刘荣祖骂道:“小子,你是想妨碍我们发力吗?”

    刘荣祖摇了摇头:“你自己最清楚,这戟你们是不可能拔出来的了。我刚才给过你们机会,让你们离开,是你们自己放弃了,现在,我要你们的命!”

    尉迟达咬牙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的话刚刚出口,只觉得眼前一花,刘荣祖连人带马,几乎如同一道红色的旋风,瞬间就从刚才静止的状态,向前勐地一跃,就如同之前击杀格力高夫时的那一下,真真是叫,骐骥一跃,竟有十步。顿时就从八十步左右的距离,缩到七十步了,而这一跃后,整匹马都加速到最高速度,如同闪电一般,直奔三兄弟而来。

    尉迟雄的反应最快,一把抽出靴子上的匕首,只一挥,就割断了系在戟身之上的套马牛筋索,他转头对着尉迟平吼道:“放箭,阻止这小子。”

    而他自己则已经一个后跃,跳下了石堆,转身去抄自己落在二十步外的那把卷刃破狼戟了,他的声音顺风传来:“老三,抄家伙,守住那戟,别让这小子拔了!”

第三千五百五十一章 生死时速单骑突

    尉迟达这会儿也不敢开口再骂了,因为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刘荣祖又往前进了十步左右,他左手控着弦,右手则抄着那把圆锤,虽然不是长兵器, 但是尉迟达非常清楚,以他这种可怕的速度冲过来,用这锤砸碎自己的脑袋,可比敲个西瓜还要容易,这个嘴欠的小子的功夫有多厉害,他现在已经没有半点怀疑了。

    尉迟达回身一跳, 跳到自己两股钢叉所扔的石堆下的位置, 他的眼角余光扫过就在石堆后的尉迟平, 这会儿已经搭箭上弦,直指身后。

    尉迟达大吼道:“二哥,快放箭啊,别让这小子接近。”

    可是他刚喊出来,却发现尉迟平的手,居然在微微地发抖,他睁大了眼睛,这大概是十余年来从未见过的事,尉迟平这个射凋手,哪怕手臂下挂个几百斤的石锁,都不可能让他的持弓之手有半点颤抖的,却没想到,现在的他,居然手抖了,对于一个顶尖射手来说,这几乎是致命的!

    尉迟达急得一跺脚,他现在明白了过来,刚才尉迟平也是这只持弓手去拉索拔戟了, 虽然是三人中出力最小的一个, 但也是发了死力,对于弓箭手来说,手上的力量与发死力的那一下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这一拔戟让尉迟平的肌肉无法迅速地恢复过来,更因为刘荣祖的急速突袭给了他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一时竟然手抖了。

    尉迟达吼道:“二哥,不慌,调整一下,我去挡这小子!”

    他说着,一把抄起手边的,那根已经断掉中间叉头,只剩两边的叉尖的两股钢叉,一个反跃就跳上了石堆,站在戟边,大吼道:“小子,爷爷在…………”

    尉迟平咬了咬牙,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闭上了眼睛, 放下手中的大弓,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他右臂的肌肉一阵晃动,这是他迅速地给自己调整的方式,平时里,他驰射十轮后也要这么放松抖动一下臂上肌肉,重新来过,可没想到今天,居然一箭未发,就要如此强行调整,他的心里在默念着:“该死,快点啊,还来得及吗,还来得及吗?”

    只这一刹那的时间,刘荣祖已经飞驰到三十步左右的位置了,尉迟雄也已经抄着破狼戟,奔到离石堆不到十步的地方,他大吼道:“老三,撑住,老二,快放箭,放箭啊!”

    尉迟达双手持叉,赤着上身,披头散发,浑身上下,遍布汗珠,而右肋之下,也早已经磨得鲜血淋漓,他身上的汗珠和血水,就这样遍布方天画戟的戟杆,染得一片殷红,而他就这样钢叉直指飞速奔来的刘荣祖,厉声道:“来啊,来啊!”

    一缕阳光,从云层中透下,直照这块战地,所有四人的身上,汗珠子都如朝露一样,闪闪发光,大概老天也是很少见到这样的情况,一个晋军居然是骑马向着三个一向骑术无敌的俱装骑士进行突击,而这三个俱装甲骑,这会儿倒成了步兵!这造化弄人,步骑逆转,以至于此!

    刘荣祖的呼啸之声顺风而来:“一向是你们这样以骑突步,铁蹄之下,不知有我多少汉家亡魂,今天,就是我刘荣祖在马上取你们性命之时,拿命来!”

    尉迟达暴吼一声,钢叉前指,直冲刘荣祖:“有本事来拿命啊!”

    他的身后,一声厉啸之声,不是来自于人,而是来自于尉迟达手中的大弓,经过了瞬间的调整之后,这位顶尖的射凋手,终于稳定住了手中的肌肉,开弓引箭,对着飞驰而至,不到三十步的刘荣祖,就是一箭射出。

    这一箭,沧桑了岁月,破碎了时空,就连差着两三步的尉迟达的右臂之上的汗毛,似乎都要着起火来,因为谁都知道,尉迟平只有射出这一箭的机会,而这一箭,几乎会决定四个人的生死!

    就在这一箭出手的瞬间,刘荣祖在马上,也闪电般地作出了回应,他右手的小锤,狠狠地抡出,直接脱手,划出一道银光弧线,在空中,与那枝破空狼牙箭相交而过,甚至明显可以看到,带出的气浪让箭杆都微微地晃动了一下。

    而这把破空之锤,同样从尉迟达的身边闪过,二十多步的距离,几乎晃眼即至,他本能地想要举起钢叉格挡,可是心下雪亮,这记重锤,以如此快的速度脱手,那绝非自己的钢叉杆可以抵挡,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下一瞬间,锤头砸到自己脸上,把自己的脑袋打成个碎西瓜时的形状,他心中暗暗地感叹道:该死,不能不打脸吗,我死后如何见我爷娘呢?想到这里,他闭上了眼睛,扭过了头。

    只听“啪”地一声,锤子重重击中面门,继而如锤名一样,破空碎骨的声音,响彻四周,伴随着尉迟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兄弟!”

    尉迟达心中在想:“我死了吗?死是这样的吗,没有疼痛,没有感觉,我真的死了吗?!”

    他不由得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身后的飞云马上,端坐着一个无头骑士,他的手上拿着弓,甚至还在搭上一杆箭,可是脑袋,却已经无影无踪了,脖腔之上,鲜血如喷泉般地上涌,已经把整匹马身,染得一片腥红,十步之外,那个飞锤带着一个血肉模湖,早已经不成形状的圆球状东西,落在地上,那可不正是尉迟平给直接锤飞的脑袋吗?

    尉迟达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转头,却只见一根弓箭,直接飞来,他甚至可以看到这一箭从自己两眼之间的眉心穿进,还能听到从自己后脑勺穿出的声音,这一箭之后,五步之外,迅速地掠过自己的刘荣祖的脸上,绿豆大小的红痣在跳动着,而这个少年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怜悯。

    在尉迟达仰面倒下,世界开始变得黑暗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可以看到刘荣祖那孔武有力的手,一把抓上了那满是自己血汗的戟杆,雪亮的锋刃,伴随着格力高夫残留的一抹血色,从石中暴起,而刘荣祖最后的战吼之声从他的脑后响起:“尉迟兄弟,齐赴黄泉!”

第三千五百五十二章 马革裹尸无须还

    尘埃渐渐地落定,战场之上,一片寂静,城头那如雷的鼓声和为尉迟三兄弟助威的叫声,已经渐渐地平息下来,上千的燕军将士, 静静地站在城垛之后,看着在战场上躺着的三具尸体。

    无头的尉迟平,缓缓地从飞云马的马背之上滑落倒地,而飞云马还在低头轻轻地舔着他的手,眉心之上插着一枝长杆狼牙箭,破脑而过的尉迟达,仰面朝天地倒在那石中戟原来所插之处边上,原来插戟之处的石头已经给震得一片碎裂, 甚至有些硬逾钢铁的石块, 飞到了十余步之外,这拔戟时的可怕力量,如同火山暴发,山洪横流,以至于此!

    尉迟达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似乎可以看到他还想扭头看向身后,看看这一战的结局,但那根长箭把他的脑袋刺了个对穿,鲜血和脑浆早已经流满了他的整张脸,最后淌进了他那大张的嘴里,染得本来黄黄的板牙,已经一片血红雪白。

    尉迟雄还有一口气在,他平躺在地上,破狼戟已经直接戟头飞出十余步远,精铁戟身则断成了三截,落在他的身周,这是刚才刘荣祖骑马持戟狂突时, 二人交错硬拼一下后的结果,毫无悬念,破狼戟直接给打成了四截,戟杆三段,戟头飞出,这把尉迟部精心打造的上好兵器,居然如此不堪一击,一如尉迟三兄弟在刘荣祖面前一样。

    而破虏戟,则插在尉迟雄的小腹,在击碎了破狼戟之后,一戟穿身,把尉迟雄在地上足足地向前拉了十余步,透体之戟才连同那匹叫作赤云神驹的西海天马一起停下,十余步的距离,鲜血已经把地上的这道浅痕灌既成了一条红色的沟渠,甚至连尉迟雄的内脏和碎肉,也是在这渠中浮沉可见。

    刘荣祖的右手仍然留在槊杆之上,他的赤云神驹在尉迟雄的身边停下,而另一边两步左右的地方, 正好是尉迟平那已经不成形状的脑袋和碎骨飞锤所停留的位置, 刘荣祖看着还没完全断气的尉迟雄,说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就说吧。我可以先不拔戟,让你说完。”

    尉迟雄的嘴角流着血,眼中的神芒也渐渐地涣散,听到这话,他突然笑了起来,摇着头:“今天,今天能见识到,见识到如此完美的突袭,如此,如此强大的力量,如此,如此锋利沉重的神,神兵利,利器,我,我们尉迟兄弟死,死而无憾,哈哈哈,我们,我们征战一,一生,杀,杀人无数,这,这才是战,战士该有,有的结果,刘,刘荣祖,总,总有一天,你,你也会,会…………”

    他说到这里,眼中的光芒终于暗澹了下来,头一歪,闭目长逝。

    刘荣祖左手按胸,以鲜卑人的军礼向着尉迟雄一欠身,作为敌人,这也是一个崇高的敬意,他沉声道:“是的,战士的结局,就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你们的今天,就是我刘荣祖的未来,我希望能有个比我更强,更厉害的战士,能这样硬碰硬地在战场上取我性命,那我也跟你们一样,死而无憾!”

    说到这里,他右手一发力,戟尖从尉迟雄的体内直接拔出,带起碎骨残肉伴随着血泉一阵上喷,他顺势一抖破虏戟,戟面之上顿时就恢复了干净,大戟一荡一挑,那把碎骨飞锤从地上飞起,落回到了他的左手,顺势又架在了武器勾上,整个动作,干净利落,当这一切完成时,所有的晋军都暴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荣祖,荣祖,荣祖!”

    上万人的嗓子齐吼,形成的共振足以震天动地,这一刻,刘荣祖彷佛成为了世界的中心,他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在外人看来,他是毫不费力地连杀五将,但其实过程只有自己知道。

    刘荣祖所杀的这五人都是实至名归的一流战将,若不是自己取巧,一对一甚至是一对三的跟他们打,恐怕都能打上不少个回合的,即使能胜,也绝不至于象刚才表现得这么轻松。

    就算是现在击杀了尉迟三兄弟,刘荣祖心中回想起来,也是有些后怕,就象那尉迟平的这一箭,若不是手抖心慌,自己是不是能用手接下,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呢,刚才凭着少年人的意气直冲,但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后,才开始有些后怕,有时候,只差这一丝一毫,也许横尸当场的,就不是这三人,而是自己了!

    不少晋军的呼喊声中,已经从“荣祖”二字,变成了整齐划一的“枭”,“枭”,“枭”,很多人的眼中闪着兴奋与凶残的杀意,甚至舔着嘴唇,击杀敌军,斩下首级,枭于兵器之上,再在两军阵前来回奔驰,这大概才是他们心中认定的,耀武扬威的最高境界吧,更可以破胆吓贼,甚至不战而胜!

    刘荣祖摇了摇头,一举左手,如雷的声浪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对着几十步外,沉默不语,眼中泪光泛现的慕容林沉声道:“慕容林,你这几个兄弟死得壮烈,也都是英雄好汉,我杀了他们,不想再让他们死无全尸,这首级,我就不枭了,连同之前两人的,你现在带回去吧,他们是勇士,应该马革裹尸而还,我可以不追击你们,退兵吧。”

    他说着,转身就走,后方的赤军骑兵上迎,刘荣祖重归本阵,立于阵前,两军相隔百步左右,一如之前初遇。

    慕容林突然大笑起来:“好,好,果然是仁勇俱全的刘荣祖,不愧是刘裕的侄子,真的是酷似令叔,尉迟三兄弟,还有马哈莫德,格力高夫能死在你的手上,也可以无憾了,作为他们的兄长,我得谢谢你,没有凌虐他们的尸体。给他们保留了战士的尊严!”

    他一挥手,几骑空手而出,奔到了前方,把几具在地上的尸体抱上了战马,连同飞云驹等三人留下的坐骑,都牵回了阵中。

    刘荣祖沉声道:“回去吧,今天我答应可以不追杀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活下去。”

    慕容林的声音坚决如铁:“你我都是军人,军人就当战死沙场,何须马革裹尸?刘荣祖,接下来,我们阵战,你死我活,血战到底!”

第三千五百五十三章 战死沙场亦殊荣

    刘荣祖的眉头微微一挑,一如他脸上的那颗红痣在跳动,他平静地说道:“慕容林,你连这几个将士的尸体也不管了吗,我送还给你,可不是为了一会儿让他们再弃尸城下的。要知道你们全军覆没了, 可没人来收尸。”

    慕容林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转头对着城头喊道:“西城的守军兄弟,我是北海王世子慕容林,现在要求你们一件事情, 还请帮忙。”

    他故意没有呼唤父王的名字,就是为了掩饰自己这回来西城的真实意图。

    城头出现了一个顶盔贯甲的将校, 向着慕容林按胸行礼道:“末将乃是西城城头守将,同罗迷失,见过北海王世子。”

    慕容林点了点头,沉声道:“我奉国师之令,率铁骑出击,扫荡攻城的各处晋军,现在陷入这样的境地,大家也都看到了,大部分随我出击的兄弟,已经战死沙场,他们个个都是好样的,而我现在,没有接到收兵回撤的命令,所以,我们的战斗,还要继续。”

    同罗迷失咬了咬牙:“属下私以为,世子你已经尽力了, 而且一路从北城杀到这里,可谓勇冠三军, 横扫**,现在你已经给我们争取了足够的守城时间,任务已经完成得极好了,完全应该回去,国师,国师他可能有他的考虑,或者是一时无法顾及这边的战况,但你作为将校,应该,应该临机决断,不必拘泥于死板的命令才是。”

    慕容林摇了摇头:“我遵守的,不止是军令,更是对兄弟们的承诺,是我带大家来西城的,要退的话,我们一早就可以在北城那里退回了,而我来西城,是相信了我必须信任的人,现在, 我只有在这里奋战到底, 才能给我战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同罗迷失将军,请你明白这点!”

    同罗迷失的眼中泪光闪闪,嘴唇在轻轻地哆嗦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慕容林一挥手,刚才的几骑收尸的部下,牵着数匹已经失去了主人的战马,把用马革裹好的尸体置于马背之上,牵到了西城的城墙之下,并把几具尸体放下了马,城头缒下了数根绳索,捆牢了这些尸体,然后吊上了城墙,所有燕军的将士,无论是城头的守军还是城下的俱装甲骑,都以手按胸,以军礼的尊严目送这些尸体上城。

    刘荣祖和沉田子等晋军各部也是勒军严守,并没有在这个时候上前攻击,毕竟,虽然立场不同,但同为军人,对于值得尊敬的对手,这是应该的。

    当几具尸体吊回城中之后,慕容林高声道:“同罗迷失将军,请好好关照我们这些勇士的尸体,并转告城中主事的大帅,我慕容林,会为大燕战斗到最后一滴血,无愧北海王的荣誉,更无愧我的兄弟们。”

    他说着,狠狠地拉下了面当,而身后的俱装甲骑们,也早已经列好了阵型。

    慕容林转过头,突然笑了起来:“兄弟们,能此生与各位同生共死,一场兄弟,是我慕容林的福气,若有来生,我们继续当兄弟。”

    所有俱装甲骑也都清楚明白,慕容林放弃了撤回,选择了堂堂阵战,在这种后方有精锐步兵,前方有刘荣祖带的铁骑拦截,侧翼还有晋军的弓弩手的情况下,还剩下的这三四百骑,已经是必死无疑的结果了,但是对于这些鲜卑骑士来说,在死亡的同时,他们也能收获作为战士最高的荣誉,一如刚才给吊上城的那几位已经战死的同伴,每个人都跟着哈哈大笑,齐声道:“若有来生,继续当兄弟!”

    刘荣祖也已经拉下了面当,在他的身后,赤军骑兵也同样摆开了阵势,这回慕容林看得真切,没有了任何烟尘,疑兵,西城这里,一览无余,前方的赤军骑兵足有五百骑之多,无论人马全都是赤甲红袍,装备精良,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不少于三千人的步兵,长槊大盾,顶着数十辆四**车,在赤军骑兵之后百步左右的地方,即使是突破了赤军骑兵,也无法通过这个步阵。

    步阵之后,则是有不下于两万的步兵,列阵于长围之前,百余部的云梯,两三百辆的两轮小车,一队队的轻装步兵和重装戟士列于云梯的两侧,显然,若不是本方这支俱装甲骑的突然出现,战斗至此,恐怕这些部队早已经投入攻城了。

    刘荣祖沉声道:“慕容林,出于对你的尊敬,我们西城大军,特意推迟了攻城,为的就是给你们这最后一战,而我,不会要任何人帮忙,就是我这支赤军骑兵上阵,你想要阵战,那我就给你阵战,大家当面枪对面鼓,明着来。”

    慕容林哈哈一笑:“怎么了,刘荣祖,这回你不玩兵者诡道了吗?”

    刘荣祖摇了摇头:“要是玩诡道,你们整个部队我也早就消灭了,我刘荣祖堂堂男儿,也想领教一下号称天下无敌的俱装甲骑,作为一支整体的军队打起来,是何模样,我身后的兄弟,天天就是为了打败俱装甲骑而训练,和我一样,每个人都是北府老兵的子侄,今天,就让我们北府军赤军骑兵,领教一下你们的威力吧!”

    慕容林一提自己的马槊,高高地在身侧扬了扬,大声道:“俱装甲骑,为了荣誉,为了胜利,随我冲啊!”

    他说着,一马当先,向着对面的刘荣祖,直接冲了过去。而在他的身后,三队已经排成楔字形骑阵的重装甲骑,也发出了恐怖的凄厉啸声,铁蹄之声,震天动地,卷起冲天烟尘,数十面的旗帜,高高地飘扬在烟尘的上空,直冲对面,如同蓝色的海水。

    刘荣祖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张大了嘴,一舞方天画戟,向着这股战尘,迎面而去!而在他的身后,岩浆一样的红色洪流,如同燎原的烈火一般,也同样迎着这股黑色的沙尘暴而去,那面“荣耀归于先祖”的大旗,高高飘扬,冲在最前,烈火与黑水,正面相逢!

第三千五百五十四章 将军可死不可降

    半个时辰之后,广固,西城,未时。

    日头已经西斜,透过云层,阳光洒在战地之上, 成群结队的乌鸦和秃鹫在天空中盘旋,这遍布城内外的尸体,将会成为它们未来几天乃至半个月以上的饕餮盛宴,哪怕是今天的夜色降临,两边鸣金收兵之时,就是它们进餐的时候, 而现在,这城外新增添的数百人马的尸体, 已经让这些食腐动物们眼冒绿光。

    连人带马,千余具新增的尸体,遍布城下,十余匹身上已经插满了箭杆的俱装甲骑骑士们,还在徒劳地战斗着,与数倍于已的赤军骑兵进行着困兽之斗,六七名俱装骑士,被拖在网里,如同被捕捉的猎物一样,被两三匹赤军骑兵拖行于地,早已经血肉模湖,偶尔还会有些条件反射式地挣扎,却也只是垂死的反应。

    整个战场之上,中央的位置,有一片大约两三百匹人马的尸体,叠成的一座尸丘,大约一尺多高,两军将士的尸体,红蓝相间, 堆得到处都是,尸丘的顶端,三四个奄奄一息的俱装骑士,手里拿着残缺不全的马刀或者是侧剑,躺在身后的尸体上,以刀剑指敌。

    而最顶端的慕容林,几乎成了个移动的箭靶,身上插着三十枝以上的羽箭,披头散发,鲜血早已经把他的一身蓝甲,染得跟对面的赤军骑兵们一样,而他则勉强地撑着那面北海王旗,维持着自己的身形不至于倒下。

    刘荣祖带着一百余赤军骑兵,围着这堆尸丘,他的身上,同样是中了三四箭,两片臂甲和一片腿甲,也不翼而飞,这会儿的刘荣祖,喘着粗气, 提着破虏戟,戟身之上,已经是血色满满,伴随着白花花的脑浆,只是与周围众人几乎全部都已经残破损坏的兵器相比,他的这把破虏戟,仍然完好如初,除了饱饮鲜血之外,与半个时辰前,并无大的区别。

    刘荣祖环视了四周,俱装甲骑已经几乎全军覆没了,只剩下这尸堆之上的几人,无一人投降,全员战死,而本方的赤军骑兵,也是折损过半,这会儿只要是能走路的,能坐在马上的,全都集中到了这里,每个人的眼里,闪着血色的杀意,而报仇雪恨,是他们心中唯一的念想。

    刘荣祖叹了口气,看着慕容林,摇了摇头:“俱装甲骑,果然厉害,经历了连场恶战,体力和兵器都损耗很多,仍然能跟我们打个有来有回,杀伤相当,看来,我们赤军骑兵要提高的地方还很多,慕容林,如果你我不是对手,我是愿意跟你好好痛饮一番,一醉方休的。”

    慕容林咬了咬牙:“大燕有的是我们这样的战士,我们为家国,为部落,为妻儿而战,虽死无憾,这城里还有千千万万的将士,他们每个人都会跟我们一样,血战到底,你们要想拿下广固,就得拿出数倍于城中人的性命来换!”

    刘荣祖勾了勾嘴角:“这是大帅和你们的那个国师黑袍要考虑的事情,我们都是军人,只知道服从命令,慕容林,其实你本可以不用这样白白牺牲的,就象广固城,也可以做到无血开城,为了一个人,几个人的野心,就让生灵涂炭,这样真的值得吗?”

    慕容林哈哈一笑,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值得不值得,去问,去问你家刘裕啊,问你叔父啊,现在是他,是他要灭我们的国,不是,不是我们攻击晋,晋国!”

    刘荣祖摇了摇头:“若不是你们犯我大晋在先,何至于此?!慕容林,你以为你是为自己的家国而战,其实不过是黑袍的棋子而已,真正祸国殃民的是这个野心家,你们明知他和他的天道盟的狼子野心,却要被他驱使,这是我最想不明白的一点!”

    慕容林摇了摇头:“我们,我们不是效忠于黑袍,我们,我们是为大燕皇帝,为慕容氏而效力。黑袍,黑袍出兵晋国时,我,我父王以死进谏,给下了大狱,这就证明,证明我们绝不是黑袍的棋子。但现在,现在,你们兵临城下,要,要灭我大燕,长,长公主的和谈提议,你叔父,叔父又不接受,连,连兰公主都与自己,自己的丈夫为敌,我们,我们又怎么可能,可能投降呢?!”

    刘荣祖长叹一声:“怪只怪,我们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只能为敌,慕容林,你已经尽力了,我现在可以放你回去,就算是保你一命,作为对你的尊敬吧。”

    刘荣祖的身边响起一阵愤怒的喊声:“不能放了他,他杀了我们多少兄弟?!”

    “荣祖哥,我两个兄弟死在他手上,你就是杀了我,我也要为他们报仇!”

    “荣祖哥,我愿意跟慕容林单打独斗,不占他便宜!”

    “荣祖哥,让我来,我跟他单挑,他们现在这几个一起上也行,不放他!”

    刘荣祖厉声道:“够了,你们还是不是我刘荣祖的兄弟,还听不听我话?你们还是不是赤军骑兵的战士,还听不听赤军统领的军令?”

    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了下来,只听到刘荣祖沉声道:“战场之上,各为其主,两军将士,各为其国,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都不是什么私仇,我们死了很多兄弟,他们不也是死了大量亲朋手足?这一战打成这样,胜负既分,我不希望再多出什么伤亡,慕容林,回去吧,回到你父王的身边,告诉他,不要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了,我们要打,只打黑袍,叔父也早已经下令,会保全城中的每个人的,再打下去,真的会全城玉石俱焚,到时候黑袍可以逃掉,你们却要死光,值得吗?”

    慕容林哈哈一笑:“刘荣祖,我谢谢你的好意,但你恐怕不会明白,一颗自由惯了的心,是绝不可能再让人征服和奴役的,如果只是为了活着,那我们慕容氏当年也不会起兵,如果只是保命,那兰公主早就跟你叔父谈成了,这么多兄弟为大燕战死,我又岂能独活?大燕只有站着死的将军,没有跪着生的奴隶!”

    他说着,把剑一横,直接架上了自己的脖子,一抹血箭飚出,而他的尸体,仍然扶旗不倒,神色坚毅,栩栩如生!

第三千五百五十五章 京观之上枭首旗

    慕容林的脚下,几个俱装甲骑的伤兵,也全都举刀自尽,追随他们的少主而去,刘荣祖摇了摇头,对身后的一员身着黑甲的骑将说道:“这里就麻烦索将军处理一下了, 一刻钟之后,我们要全线攻城。”

    那黑甲骑将掀起了面当,正是索邈,他点了点头:“荣祖,又有长进啊,居然能正面硬碰硬地全灭俱装甲骑,大概是我晋军史上,第一次哪。”

    刘荣祖摇了摇头, 叹道:“惭愧, 邈叔,就不要这样取笑我了。这一仗,我冲动了,白白折损了两百多赤军兄弟,有点意气用事啦。何况,这千余俱装甲骑,之前给田子哥他们的步兵就消耗过半,最后剩下的慕容林的这四百多骑,已经是残兵败将而已,锐气早失,体力也消耗很大,但就是这样也没在战斗中落了下风,还是我低估了他们哪。”

    沉林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荣祖,你能从战争中学习战争,而不是沉迷于胜利之中,这点难能可贵,这也是你叔父最强的一点。”

    刘荣祖看向了结伴而来的三骑,正是沉林子, 沉田子和沉庆之,沉田子正骑着那匹飞云马,对着刘荣祖咧嘴一笑:“我说荣祖啊,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还没马骑呢。”

    刘荣祖叹了口气:“我应该早点请田子哥你出手,帮我解决掉慕容林他们的,最后我头脑发热,为了虚荣而斗气,此战下来,赤军骑兵损失二百多,这可都是北府老兵的子侄,组建这样的骑兵太不容易了,我现在还不知道如何跟叔父交代。”

    沉林子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好交代的,至少,你是以骑对骑,全灭了精锐的俱装甲骑, 而且这支敌骑,还是北海王的精骑, 是俱装甲骑中的精锐, 连同慕容林这个名将也死在你的手中,足够骄傲了。”

    刘荣祖转头看着仍然尸体扶旗不倒,须发在空中飞扬,双眼圆睁着的慕容林,摇了摇头:“我原以为黑袍并不得人心,只要让守城的燕军将士知道他们给人利用,就能瓦解他们的军心,看来还是我太年轻,想简单了。如果连爱亲婶都无法让叔父和议退兵,那这些将士们只能死战到底了。仁义看来并不能解决此战,也许只有象田子哥那样的立威,才可以。”

    沉田子点了点头:“我早就说过,让敌军悲伤,愤怒,会比这种无用的惺惺相惜更有效,现在仗还没打完,你越是尊重敌军,越是会让他们士气高涨,更想找你报仇呢。”

    刘荣祖叹了口气:“你说的对,这次我听田子哥你的。”

    他说到这里,跳下了马,持着破虏戟,直上尸堆顶端,站在慕容林的面前,一戟挥过,就把他的首级给砍了下来,无头的尸身再也支持不住,跪倒在地,而那面残破的北海王旗,也被刘荣祖抓在了手上,他把慕容林的首级,直接插在了旗杆的杆顶,就这样立旗于尸堆之上。

    而在他的身下,已经有蚂蚁搬家般的民夫辅兵们纷纷上前,把红盔红甲的赤军骑兵的尸体运走,只留下蓝色的俱装甲骑尸体在这里,散乱在战场各处的俱装甲骑,也都给取下首级,枭首于木杆之顶后,再移到这堆小小的京观之上,堆成了一座真正的小丘,看起来血腥而恐怖。京观之顶,则是竖着那面枭了慕容林之首的北海王旗,残忍之余,显出一副讽刺。

    刘荣祖骑回了战马,奔驰于城墙之前,大声道:“城上的燕军都看好,听好了,这就是与我军为敌,死战不降的结果,广固城是必破的,你们出城突击,已经没有任何的希望,固守孤城,也挡不住今天的攻城,我刘荣祖说话算话,叔父的帅令一直说的清楚,只要肯放仗抽降,那就一定会保全性命,事后也会按大晋的军民,一视同仁,若你们再顽固不化,那城池一破,只有玉石俱焚,接下来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的手软和怜悯,这些俱装甲骑,就是下场!”

    他的话说得掷地有声,杀气十足,而在他的身后,成千上万的晋军将士齐声怒吼:“灭胡,灭胡,灭胡!”

    同罗迷失的声音从城头响起,透出无名的悲愤与坚决:“刘荣祖,你终于扯下了这假面具,露出凶残的本性了,没关系,北海王世子不肯撤退,就表明了他的决心,这也是他的选择。而且我告诉你,这城中的每个战士,都会作同样的选择,你别指望我们会投降,有本事你就攻进广固,而且,你今天的血债,一定会用你的命来偿还的!”

    刘荣祖哈哈一笑:“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说着,拨马回转,来到了本方的阵线之后,百余面高大的盾墙,前挡上遮,把墙内的一切,都掩护得严严实实,沉田子和沉庆之,也已经弃马步行,抄着家伙,换了全身的重甲,站在几部云梯之后,梯首的十余人皆是沉田子这样的重甲顶盔的甲士,而后面的则多是轻装利刃,动作迅捷的吴地轻兵,显然,已经进入了准备云梯攻城的最后阶段。

    刘荣祖看着沉田子,微微一笑:“怎么了,田子哥,苍耳哥,准备亲自上阵了啊,林子哥呢?”

    沉田子一指阵后:“老四他要准备后续的接应,而且张纲张尚书也来了,他要找你,怎么,攻城你也要打头阵?”

    刘荣祖咧嘴一笑:“那可是事先约定好的,攻城我冲第一个,田子哥,我劝你还是换轻装的好,大概是不需要你顶在前面攻城啦。”

    沉田子的眉头一皱:“我说,荣祖,虽说艺高人胆大,但什么时候也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可是在城头守军的眼皮底下全歼了俱装甲骑,还又是堆京观又是枭首的,现在城里人恨死你了,你要是带头攻城,万一刀箭无眼,他们的弩机,利箭射中你怎么办?”

    刘荣祖笑着摆了摆手:“这些都是在我的计划之内,田子哥,兵者,诡道也!”

第三千五百五十六章 木甲出阵攻城器

    沉田子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荣祖,你又不是王镇恶那家伙,成天兵法,军机这些地挂嘴上,咱们可是要身先士卒, 拿命去搏的真汉子啊,大力出奇迹,爱拼才会赢才是我们应该说的,那些成天拿兵法说事的,只不过是给自己的贪生怕死找借口罢了,你可不要跟着学坏啊。”

    刘荣祖摇了摇头:“田子哥啊,就连我叔也成天说,作为军人,尤其是作为将帅, 得在学会用剑之前,就得用脑子,不然一辈子不会有啥出息的,这话,我想他也跟你说过吧。”

    沉田子微微一愣,转而喉结动了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呃,这个嘛,寄奴哥的意思,是说要我们打仗时用用脑子,不要白白送了性命,不过,他自己不也是亲自冲锋才打出来的基业嘛,要是跟那些号称儒帅的家伙一样,就躲在后面,连人都见不到,反正, 反正我是不会服他的。”

    刘荣祖笑着拍了拍沉田子的肩膀:“这就是了,兵法就是为了尽量保住自己的命,减少自己的损失,尽量多地杀伤敌军,一句话,就是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这个概念总没错的啊。打起仗来,我们自己的命可以不要,但是兄弟们的命呢,我们现在也是为将之人了,总不能让兄弟们白白牺牲吧。”

    沉田子不高兴地勾了勾嘴角:“荣祖,那你刚才也没按你的兵法来打啊,要是按你说的兵法,就不应该跟那俱装甲骑硬碰硬,这样多死了几百将士,对不对?”

    刘荣祖点了点头:“从这一战看,确实如此,但是我此战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消灭这几百俱装甲骑, 而是要攻下这西城,这一切,其实还是在我的计划之中,虽然损失比我预料的大了点,但仍然符合兵法。”

    沉田子睁大了眼睛:“这是哪门子的兵法?跟攻城有啥关系?”

    刘荣祖哈哈一笑:“这叫诱敌,激敌之法,田子哥,你想想看,现在城中敌军经历了这一战,会相信我因为部下的损失而气急败坏,又是堆小京观,又是枭首的,那我和我的赤军兄弟们若是突然杀上城去,他们会是惊慌,还是会恐惧?还是会拼尽全力报仇呢?”

    沉田子张着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一边的沉庆之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是面对自己觉得可以消灭,可以战胜,又恨之入骨的敌人,那会尽全力去报仇,如果是面对自己觉得无法战胜,一定会让自己惨死的仇家,那就会丧胆而逃,这才是基本人性,城头的燕军也大抵如此。”

    沉田子沉声道:“对,就是这样,在我们攻上城头之前,他们的强弓硬弩一定会冲着你荣祖老弟,还有你的兄弟们招呼的,你们这身盔甲太显眼了,真要攻城的话,得马上换一套才行,我还有套备用的,咱们身形差不多,就先借你好了,或者你想穿我身上这件也行。”

    他说着,就准备去解盔甲的扣带。

    刘荣祖笑着拉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说道:“田子哥,你的好意,我心领啦,不过,我说过,这些就是兵法,在我的计划之内,如果跟你一样,扛着云梯,冲上两三百步的距离才接近城墙,那肯定是会给敌军弓弩招呼啊,怕是没到城下就会死一半人。”

    “不过,要是我有办法,直接冲上城墙,那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

    沉田子一愣之下,摇头道:“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荣祖啊,要是有本事不用架着云梯冲击,直接就冲上城墙,我们早就攻上去了,还用等到现在,费这么多事吗?咱们的时间不多,没空这样…………”

    刘荣祖摆了摆手:“田子哥,军中无戏言,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马上你就能看到,我和我的兄弟们会直接攻上城墙了,到时候全城墙上的燕军恐怕都会跟苍耳说的那样,拼命来攻击我们,这时候就是需要你们以最快的速度跟进啦,不要让我孤军作战哦,因为,我可不会给你留太多军功的!”

    他说着,笑着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头顶的盾牌在迅速地收起,红盔红甲的赤军战士们已经在远处的一个方阵列阵,而一身皮甲轻装,被几个勐士壮男围在中间,显得格外突出的张纲的身形,在那个盾阵中一闪而没。

    沉庆之喃喃地说道:“我差点都忘了,原来有张纲在啊,难道他有什么机关巧术,可以直接攻上城墙?”

    沉田子咬了咬牙:“有这家伙在,那荣祖还真的不是在吹牛了,看来我们得抓紧啦。”他一边说,一边开始脱身上的盔甲。

    沉庆之讶道:“三哥,你怎么现在就开始卸甲了呀,不要命了吗?”

    沉田子恨恨地说道:“要是荣祖这小子真的能飞上城去,那你以为城头的那些个弓手和弩炮还能应付得了我们吗,这身装备只会让我们跑得慢,换皮甲就行,苍耳,这小子真不会给咱们留啥剩下的军功,那边阿韶哥的部队还有上万人呢,他们可是早就准备好要攻城了,咱们还得动作快点!”

    沉庆之看着刘荣祖走的方向,那个盾阵,可是正对着城墙下的那个京观,一圈尸体和枭下的尸级,就在城墙之下不到二十步的地方,他喃喃道:“有这么个尸堆,还有遍及地上的战马死尸,怎么可能攻上城墙呢?”

    他的话音还未落,只听到五龙口那里,响起了一阵沉重的鼓角之声,三面红色的大旗,同时竖起,上千面战鼓,同时擂响,整个大地都在颤抖,那正是全面进攻的信号!

    赤军的战旗之下,盾阵迅速地打开,这下所有人都看得真切,三百步的距离之上,五十步足有两丈高的巨型木甲机关人,身上挂着三部以上的八石奔牛弩,而背上则顶着一部三丈多高的铁制云梯,梯顶装着爪勾,足以搭住城墙的碟口,正缓步起身,向着城墙,步步而行!

第三千五百五十七章 戴孝出战为复仇

    沉田子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些可以直立行走的木甲机关人,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上回临朐大战时,他可是一直在中军后军作战,没有象前军的刘敬宣等人亲眼见过这种自行机关木甲, 更别说临朐之战时的木甲机关人还只能做得比平常人的高度,一丈不到,而这些新出现的怪物,则足有两丈高,都快要赶上普通的城墙了,即使是高达三丈的广固城墙,在它们面前, 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啦。

    沉田子喃喃道:“这, 这就是传说中的木甲机关人吗?太厉害了呀, 居然,居然还能自己行走?!”

    沉庆之叹了口气:“三哥,早就跟你说过当时的临朐之战,镇恶哥还详细了描述了当时前军的战况,你却根本不信,说什么不过是用大车推进的移动攻具而已,飞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是用投石车发出,里面放个小矮人操作木臂罢了,现在你亲眼见到了吧。”

    沉田子咬了咬牙:“谁让是王镇恶这小子说的呢,换了别人说,我也不至于因为斗气而不信。唉,其实,当年寄奴哥他们在戏马台大战时,曾经碰到过一个铁制的机关人,比这个还厉害,只是那铁玩意的推进, 可是得靠黑色妖水燃烧而提供向前的力量,这个木甲机关人, 又是靠什么操作的?”

    张纲的声音平静地在沉田子的身后响起:“我没有黑色妖水,所······

    沉田子喃喃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木甲机关人吗?太厉害了呀,居然, 居然还能自己行走?!”

    沉庆之叹了口气:“三哥,早就跟你说过当时的临朐之战,镇恶哥还详细了描述了当时前军的战况, 你却根本不信,说什么不过是用大车推进的移动攻具而已,飞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是用投石车发出,里面放个小矮人操作木臂罢了,现在你亲眼见到了吧。”

    沉田子咬了咬牙:“谁让是王镇恶这小子说的呢,换了别人说,我也不至于因为斗气而不信。唉,其实,当年寄奴哥他们在戏马台大战时,曾经碰到过一个铁制的机关人,比这个还厉害,只是那铁玩意的推进,可是得靠黑色妖水燃烧而提供向前的力量,这个木甲机关人,又是靠什么操作的?”

    张纲的声音平静地在沉田子的身后响起:“我没有黑色妖水,所沉田子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些可以直立行走的木甲机关人,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上回临朐大战时,他可是一直在中军后军作战,没有象前军的刘敬宣等人亲眼见过这种自行机关木甲,更别说临朐之战时的木甲机关人还只能做得比平常人的高度,一丈不到,而这些新出现的怪物,则足有两丈高,都快要赶上普通的城墙了,即使是高达三丈的广固城墙,在它们面前,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啦。

    沉田子喃喃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木甲机关人吗?太厉害了呀,居然,居然还能自己行走?!”

    沉庆之叹了口气:“三哥,早就跟你说过当时的临朐之战,镇恶哥还详细了描述了当时前军的战况,你却根本不信,说什么不过是用大车推进的移动攻具而已,飞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是用投石车发出,里面放个小矮人操作木臂罢了,现在你亲眼见到了吧。”

    沉田子咬了咬牙:“谁让是王镇恶这小子说的呢,换了别人说,我也不至于因为斗气而不信。唉,其实,当年寄奴哥他们在戏马台大战时,曾经碰到过一个铁制的机关人,比这个还厉害,只是那铁玩意的推进,可是得靠黑色妖水燃烧而提供向前的力量,这个木甲机关人,又是靠什么操作的?”

    张纲的声音平静地在沉田子的身后响起:“我没有黑色妖水,所沉田子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些可以直立行走的木甲机关人,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上回临朐大战时,他可是一直在中军后军作战,没有象前军的刘敬宣等人亲眼见过这种自行机关木甲,更别说临朐之战时的木甲机关人还只能做得比平常人的高度,一丈不到,而这些新出现的怪物,则足有两丈高,都快要赶上普通的城墙了,即使是高达三丈的广固城墙,在它们面前,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啦。

    沉田子喃喃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木甲机关人吗?太厉害了呀,居然,居然还能自己行走?!”

    沉庆之叹了口气:“三哥,早就跟你说过当时的临朐之战,镇恶哥还详细了描述了当时前军的战况,你却根本不信,说什么不过是用大车推进的移动攻具而已,飞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是用投石车发出,里面放个小矮人操作木臂罢了,现在你亲眼见到了吧。”

    沉田子咬了咬牙:“谁让是王镇恶这小子说的呢,换了别人说,我也不至于因为斗气而不信。唉,其实,当年寄奴哥他们在戏马台大战时,曾经碰到过一个铁制的机关人,比这个还厉害,只是那铁玩意的推进,可是得靠黑色妖水燃烧而提供向前的力量,这个木甲机关人,又是靠什么操作的?”

    张纲的声音平静地在沉田子的身后响起:“我没有黑色妖水,所沉田子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些可以直立行走的木甲机关人,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上回临朐大战时,他可是一直在中军后军作战,没有象前军的刘敬宣等人亲眼见过这种自行机关木甲,更别说临朐之战时的木甲机关人还只能做得比平常人的高度,一丈不到,而这些新出现的怪物,则足有两丈高,都快要赶上普通的城墙了,即使是高达三丈的广固城墙,在它们面前,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啦。

    沉田子喃喃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木甲机关人吗?太厉害了呀,居然,居然还能自己行走?!”

    沉庆之叹了口气:“三哥,早就跟你说过当时的临朐之战,镇恶哥还详细了描述了当时前军的战况,你却根本不信,说什么不过是用大车推进的移动攻具而已,飞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是用投石车发出,里面放个小矮人操作木臂罢了,现在你亲眼见到了吧。”

    沉田子咬了咬牙:“谁让是王镇恶这小子说的呢,换了别人说,我也不至于因为斗气而不信。唉,其实,当年寄奴哥他们在戏马台大战时,曾经碰到过一个铁制的机关人,比这个还厉害,只是那铁玩意的推进,可是得靠黑色妖水燃烧而提供向前的力量,这个木甲机关人,又是靠什么操作的?”

    张纲的声音平静地在沉田子的身后响起:“我没有黑色妖水,所沉田子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些可以直立行走的木甲机关人,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上回临朐大战时,他可是一直在中军后军作战,没有象前军的刘敬宣等人亲眼见过这种自行机关木甲,更别说临朐之战时的木甲机关人还只能做得比平常人的高度,一丈不到,而这些新出现的怪物,则足有两丈高,都快要赶上普通的城墙了,即使是高达三丈的广固城墙,在它们面前,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啦。

    沉田子喃喃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木甲机关人吗?太厉害了呀,居然,居然还能自己行走?!”

    沉庆之叹了口气:“三哥,早就跟你说过当时的临朐之战,镇恶哥还详细了描述了当时前军的战况,你却根本不信,说什么不过是用大车推进的移动攻具而已,飞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是用投石车发出,里面放个小矮人操作木臂罢了,现在你亲眼见到了吧。”

    沉田子咬了咬牙:“谁让是王镇恶这小子说的呢,换了别人说,我也不至于因为斗气而不信。唉,其实,当年寄奴哥他们在戏马台大战时,曾经碰到过一个铁制的机关人,比这个还厉害,只是那铁玩意的推进,可是得靠黑色妖水燃烧而提供向前的力量,这个木甲机关人,又是靠什么操作的?”

    张纲的声音平静地在沉田子的身后响起:“我没有黑色妖水,所沉田子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些可以直立行走的木甲机关人,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上回临朐大战时,他可是一直在中军后军作战,没有象前军的刘敬宣等人亲眼见过这种自行机关木甲,更别说临朐之战时的木甲机关人还只能做得比平常人的高度,一丈不到,而这些新出现的怪物,则足有两丈高,都快要赶上普通的城墙了,即使是高达三丈的广固城墙,在它们面前,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啦。

    沉田子喃喃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木甲机关人吗?太厉害了呀,居然,居然还能自己行走?!”

    沉庆之叹了口气:“三哥,早就跟你说过当时的临朐之战,镇恶哥还详细了描述了当时前军的战况,你却根本不信,说什么不过是用大车推进的移动攻具而已,飞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是用投石车发出,里面放个小矮人操作木臂罢了,现在你亲眼见到了吧。”

    沉田子咬了咬牙:“谁让是王镇恶这小子说的呢,换了别人说,我也不至于因为斗气而不信。唉,其实,当年寄奴哥他们在戏马台大战时,曾经碰到过一个铁制的机关人,比这个还厉害,只是那铁玩意的推进,可是得靠黑色妖水燃烧而提供向前的力量,这个木甲机关人,又是靠什么操作的?”

    张纲的声音平静地在沉田子的身后响起:“我没有黑色妖水,所沉田子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些可以直立行走的木甲机关人,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上回临朐大战时,他可是一直在中军后军作战,没有象前军的刘敬宣等人亲眼见过这种自行机关木甲,更别说临朐之战时的木甲机关人还只能做得比平常人的高度,一丈不到,而这些新出现的怪物,则足有两丈高,都快要赶上普通的城墙了,即使是高达三丈的广固城墙,在它们面前,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啦。

    沉田子喃喃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木甲机关人吗?太厉害了呀,居然,居然还能自己行走?!”

    沉庆之叹了口气:“三哥,早就跟你说过当时的临朐之战,镇恶哥还详细了描述了当时前军的战况,你却根本不信,说什么不过是用大车推进的移动攻具而已,飞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是用投石车发出,里面放个小矮人操作木臂罢了,现在你亲眼见到了吧。”

    沉田子咬了咬牙:“谁让是王镇恶这小子说的呢,换了别人说,我也不至于因为斗气而不信。唉,其实,当年寄奴哥他们在戏马台大战时,曾经碰到过一个铁制的机关人,比这个还厉害,只是那铁玩意的推进,可是得靠黑色妖水燃烧而提供向前的力量,这个木甲机关人,又是靠什么操作的?”

    张纲的声音平静地在沉田子的身后响起:“我没有黑色妖水,所沉田子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些可以直立行走的木甲机关人,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上回临朐大战时,他可是一直在中军后军作战,没有象前军的刘敬宣等人亲眼见过这种自行机关木甲,更别说临朐之战时的木甲机关人还只能做得比平常人的高度,一丈不到,而这些新出现的怪物,则足有两丈高,都快要赶上普通的城墙了,即使是高达三丈的广固城墙,在它们面前,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啦。

    沉田子喃喃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木甲机关人吗?太厉害了呀,居然,居然还能自己行走?!”

    沉庆之叹了口气:“三哥,早就跟你说过当时的临朐之战,镇恶哥还详细了描述了当时前军的战况,你却根本不信,说什么不过是用大车推进的移动攻具而已,飞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是用投石车发出,里面放个小矮人操作木臂罢了,现在你亲眼见到了吧。”

    沉田子咬了咬牙:“谁让是王镇恶这小子说的呢,换了别人说,我也不至于因为斗气而不信。唉,其实,当年寄奴哥他们在戏马台大战时,曾经碰到过一个铁制的机关人,比这个还厉害,只是那铁玩意的推进,可是得靠黑色妖水燃烧而提供向前的力量,这个木甲机关人,又是靠什么操作的?”

    张纲的声音平静地在沉田子的身后响起:“我没有黑色妖水,所

第三千五百五十八章 木甲攻城箭石飞

    沉田子睁大了眼睛,正要说话,却只听到一阵机关响动的声音,正是那五十部高大的,可以自已行动的木甲机关人,已经缓缓地推进到了离城墙大约百步的地方, 停了下来。

    城头响起了一阵紧锣密鼓的声音,无数的弓箭手突然从城头探出了身子,他们的手中,已经全部拉开了弓,引上了箭,所不同于以前的是, 这些弓箭可不是普通的用于杀伤步兵的弓箭, 而是箭头燃着熊熊火苗的火失。

    就在刚才这些木甲机关推进的同时,城头的守军们也紧急地行动了起来,他们大概也是早早地作好了晋军可能会出动木甲机关的准备,虽然这些木甲机关的个头远比他们所见过的要大,但是以火箭攻击,总是不会错的!

    这些木甲机关人身上架着的弓弩,也开始了射击,两臂之上,装了不下六部的连弩,而双肩之上,则是安放着两部小型抛石机,力臂则是垂在了背后,十余个辅兵飞快地上前,在这些投石机的巢穴之中放上碎石,而与此同时,力臂之上的连弩开始了射击,直奔城墙之上的弓箭手。

    “嗖”“噗”之声不绝于耳,间或夹杂着惨叫的声音, 燕军城头的弓箭手们,不停地中箭坠城,毕竟这回跟前两次攻城不一样,木甲机关足有两丈多高,比这城墙也只矮了一点,再不用象之前那样需要调高弧线,几乎要用到极限的角度才可能以吊射的方式把箭射上城墙,强劲的连弩连续击发,劲失甚至可以直接打穿打坏一些城墙的垛口,把垛口后的密集弓箭手,给生生射得从另一边摔下城墙,而那落城时恐怖而拉长的惨叫声,在战场上响彻。

    随着这些连弩的击发,木甲机关人们身后的投石力臂也开始了动作,一根根的力臂抬起又下落,而一筐筐的碎飞,飞天而起,象雨点一样地洒在城墙之上,以现在的角度,几乎是一阵阵的石雨在清洗着城墙,若说刚才的弩箭攻击还只是一个两个的人不停地坠城, 这波子石雨则是让三四个人,甚至五六个人都跟着这些碎石一起落下,甚至连不少刚刚给推出隐蔽位置,准备射击的弩机,都被石头砸坏了。

    可是,城头的燕军弓箭手们仍然没有退却,也没有四散逃跑,训练有素的他们,甚至没有什么人去躲避这阵弩风石雨,带队的军官们发出阵阵低吼,而他们也开始把手中的火箭,准确无误地,集中射向了对面的木甲机关人。

    “噗”“嗖”,成百上千的火箭,如同成群结队,遮天蔽日的火乌鸦群,飞向了对面的木甲机关人们,这样的距离,这样的高度差,几乎这些箭枝都是例无虚发,全都击中了木甲机关人的表面。

    可是,想象中的火焰却没有腾起,因为这些木甲机关人的身上,全都抹了一层湿厚的淤泥,虽然让它们看起来全无美感,但却是对付火攻的神器,火箭射进这些泥层,顿时就发出“滋”地一声,然后迅速地熄灭了,只半刻不到的功夫,就可以看到,几乎每个木甲机关人的身上,都插着上百枝的箭,没有一部木甲机关着火焚烧,而这些远远看去,就象是插在了泥地之中一样,更象是击中了一个个巨大的箭靶。

    城头响起一阵阵的鼓角之声,火箭手们纷纷退下,在刚才的打击中,起码有三四百人直接给箭石风暴打下了城头,不下两百人则带伤而战,可是战果却让他们很失望,木甲机关人强大的防护力,还有强大的攻击力几乎是清洗了一遍城头,现在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出来,不改变战法,不行了!

    “呜”“轰”之声不绝于耳,却是从城墙之后,飞出了阵阵石块,这些石头,都有西瓜般地大小,势大力沉,直接对着这离城墙百步左右的木甲机关人,就是一顿勐砸,虽然这样的攻击,远远谈不上精确打击,也控制不了弹道,但就算是粗粗设定距离轰击的这些飞石,仍然起到了奇效!

    “啪”地一声,一架木甲骑头的右臂给狠狠地砸中,插在右臂的淤泥层中的箭枝,齐齐折断,而右臂之上架着的两部正在发射的连弩,也顿时给打飞,整条右臂,几乎是齐肘而断,断掉的那条前端的小臂之上,一部剩下的连弩仍然是在连连地击发,可是方向却从刚才正对着城墙,变成了指向后方不断地补充着箭失与石块的辅兵们,一阵弓弦响动,三个辅兵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辅兵群中发出一阵叫骂之声,而骂声未落,又一个石块狠狠地砸中了这个木甲机关人的脑袋,“啪嗒”一声,木甲机关的脑袋连同这颗西瓜大小的石头,同时落下,正好滚落在后方的力臂之上。

    十余个辅兵正在往里面填着碎石,却不意头顶一阵响动,再一看,两个圆圆的,硬硬的家伙,正好砸在了那放置碎石的巢穴之中,把这个巢穴砸得四分五裂,连同结实的力臂,也瞬间折断,一大堆石块四处纷飞,把五六个跑得慢的辅兵军士,都给生生地砸倒在地,死者脑浆迸裂,活着的人也是吐血不止,再难起身。

    这具已经给打残的木甲机关人,也因为右臂的折断,脑袋与后面抛石杆的断裂,失去了平衡,就象一个喝醉了酒的人一样,摇摇晃晃,它仍然在举着的左臂,仍然在对着城头不停地射击,但每射一下,那箭失击发时的后座力,也是让它不断地后退,打转,身后的辅兵们尖叫着开始远离它,而木甲机关人的后舱开始打开,两个身形矮小的操作手从里面跳出,一个还回头对着舱内叫道:“张十四,快跑啊,快。”

    可是张十四的声音却从舱内传来:“要走你们走,我还要继续战斗,我还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枚石块,狠狠地从正面砸中了这部木甲机关人。

第三千五百五十九章 远程打击步兵出

    这个被几轮飞石打击的木甲机关人,胸口的箭杆四散横飞,一个大洞浮现,直接可以看到里面一具血肉模湖的尸体,可不正是张十四?而他的手,还紧紧地握着几根杠杆力臂, 控制着左臂的射击和脚下的双腿平衡呢,甚至连一只手给这一石生生砸断,跟机关人的右臂一样和躯干分了家,也还牢牢地抓着那木杆呢。

    而随着这一石破胸,无头断臂的这部木甲,终于轰然倒地, 连带着把不及逃跑的那两个操作士给压在身上,一股血色尘埃,冲天而起!

    晋军的阵后,也响起一阵尖厉的锣鼓之声,原本沉寂许久的上百部投石车,又开始了匆忙的运转,按着那些城中飞石的来处,投石兵们迅速地估计着这些投石车距离城墙的距离和方位,相应地把力臂的高度和射程进行调整,然后,在这些投石机的巢穴之中,放上一块块数斤乃至十余斤重的大石,狠狠地,向着对面的城墙之后进行抛射。

    天空之中,飞石漫天,你来我往,远远看去,似乎是在下着流星雨,尤其是晋军这边发射的石块,有些干脆在石头上浇了桐油, 或者是裹了硝石硫黄包,然后点燃,再发射出去,如此一看,更象是火流星或者是陨石坠地,数十枚这样的石头狠狠地砸向了城墙之后,有几声击中木块的声音传来,很快,从城墙中发出的石头的速度和频率,也开始降低了。

    三四架木甲机关在之前的飞石攻击中给打倒打坏,失去战斗力,还有些受了轻伤,给砸中了弩臂之类,但仍然可以用其他的部位进行攻击,在这些木甲机关人的身后,大约三百步左右的地方,大批的北府军步兵,重甲在身, 扛着云梯,吼叫着就向着城墙发起了冲锋。

    沉田子的身上也换了重甲,他站在一架大秤之上,另一边的几个民夫辅兵,正匆忙地在另一边的秤身之上加减着秤砣,以确定他的具体重量,沉田子皱着眉头,看着一边拿着一个小册薄,右手拿着根碳条在迅速地比划着的张纲,说道:“我说张大匠,你在搞什么啊,我是来打仗的,可不是来称重的!”

    张纲没有理会沉田子的抱怨,对着一边的一个助手说道:“给卡环加一斤力,三将军这身甲略重了点。”

    沉田子没好气地说道:“你是在称肉卖猪吗,加一斤加两斤的,是啥意思?”

    张纲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那个已经向后走的助手,说道:“等一下,还有一个东西没加,别急。”

    他说完后转向了沉田子,咧嘴一笑:“三将军,有没有试过在天上飞的感觉呢?”

    沉田子睁大了眼睛:“你喝多了还是我喝多了?张大匠,我现在要去打仗,可没空跟你开玩笑,那边阿韶哥的部队都已经开始要冲锋了,我在这里还在跟你称重,要是你不助我直接登城,我可没奉陪了啊!”

    张纲笑着摆了摆手:“别急啊三将军,你先看看荣祖的进攻吧。”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到那城下尸堆正前方,一部一直在射击的木甲机关,突然发出了一阵响动,因为这部木甲机关,停在这个离城二三十步的尸堆之前,看起来根本无法越过它而攻城,所以城上的弓箭与飞石,都没怎么向着这里招呼,攻击力度跟别的方向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只有大概六七十名弓箭手,还在对着这个木甲机关不停地放箭,只是,有点奇怪的是,与之前别的木甲机关人那些插满了箭枝的外表相比,这个木甲机关人给箭击中之后,箭枝却是纷纷地落下,几乎没有两根箭盯在这木甲机关表面的。

    城头响起一声叫骂之声,紧接着是几根鞭子抽人的声音,一个军校打扮,穿着锁甲,后面跟着三四个护卫的人,正是同罗迷失的副将,也是他的兄弟同罗不花,奔了过来,离着这队弓箭手还有四五步远,就对着正在向他行礼的队正阿里哈大骂道:“阿里哈,你和你的手下早晨的羊肉串白吃了吗?”

    阿里哈的心中一凛,刚要抬起头解释,只见一道鞭子扑面而来,顿时就在他的鼻梁上开了花,而血印子则清清楚楚,紧接着,身上手上也是挨了四五鞭,他不敢反抗,只能拱手道:“同罗不花将军,我这弓箭十一队的兄弟们可没有丝毫松懈,仗打到现在,三十多个兄弟都战死了,你看,还有这么多兄弟,中箭受伤仍然在奋战哪。”

    同罗不花看着这些弓箭手们,不停地拉弓放箭,有些身上,手上中箭的军士,身上还带着箭杆,虽然拉不了弓,仍然是咬着牙,或是在点火堆,或是在给前方的同伴们搬运箭枝,甚至有人已经站不起身,一边在地上爬行,一边也在搜集地上的碎石块,往城垛那里扒拉,显然,已经要为接下来的晋军爬城作战做准备了。

    同罗不花勾了勾嘴角,收起了鞭子,但仍然是气哼哼地说道:“扒拉些石头有屁用啊,这里前方是我们战死将士的尸堆,北海王旗上面还插着小林将军的脑袋呢,晋军失了智也不可能从这里进攻,你们要准备石头做什么,别的地方才需要,给我搬到那里去。”

    阿里哈转头对着身后的军士说了两句,四五个人马上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拿起几个空筐,往里装起石头,准备奔向他处了。

    同罗不花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砸向了一个拾石头的军士,大骂道:“他娘的不射箭了想趁机跑掉?是怕我没办法处置逃兵吗?快点给我回去射击,那个该死的木甲机关人,才是你们的目标!”

    几个捡石头的军士不知所措地看着阿里哈,阿里哈咬了咬牙:“这个东西邪性得很,我们的弓箭根本无法穿透它的木甲,也是怪事啊,同罗将军,其他地方的晋军快要攻上来了,我看要不要分出我们这里的一些兵力,去支援他处呢。”

第三千五百六十章 教习箭术现演练

    同罗不花本能地又想举起鞭子,抬到一半,还是放下了,他没好气地说道:“大帅早就有令,这西城之上,分段防守, 各司其职,不允许各部未经允许就随意换防转岗,你难道都忘了吗?”

    阿里哈摇了摇头:“军令如山,不敢或忘,可是,这回敌军全线攻击了,你看他们这回是真的全线出动, 还有木甲机关人也出动掩护,是要拼老命了, 哪里要是防守薄弱,兵力不足,给一点突破了,别的地方也不去救?”

    说到这里,他一指一百多步外的一段城墙,那里只剩下三四十个弓箭手还在勉强还击,两部弩机已经给砸烂在地上,遍地都是受伤在打滚,呻吟着的军士们,可是连个把重伤断腿的伤兵抬下城墙的辅兵都没有。

    仅有的几个平民打扮的民夫,这会儿也是抄起地上的弓箭,对着城外的两个巨大的木甲机关人,拉弓放箭呢。

    阿里哈沉声道:“将军,你看,第七队那里快顶不住了。我这里正好派些人手顶上,城下的支援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啊。”

    他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城墙以内, 除了二十多部投石机还在不停地抛射石块外,几乎数里方圆的地方,都是空空如也。

    一个阿里哈身后的小军官恨恨地说道:“这人全都上了城了,后面连甲士都没有,真要靠我们这二十几个弓箭队就硬顶人家几万兵马的冲击吗?”

    同罗不花恶狠狠地瞪了这个小军官一眼,吓得他连忙闭上了嘴,只听同罗不花沉声道:“这调兵遣将是国师的安排,轮得到你小子置疑吗?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如是而已,你当刚才城外的慕容林他们不想撤吗?战斗死于敌手,撤退死于军法,你就算逃回去了,也难逃国师的大刀!”

    说到这里,同罗不花对着阿里哈说道:“这城上救援,调兵的事,我大哥会把握的,不用你自行决定, 你若是真的想支援别处,起码也把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这当面的木甲机关还在,谁知道能有什么名堂?万一突然掩护敌军从这里进攻,攻破城墙,那你就算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国师砍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还有,你们今天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们早晨起来的时候吃羊肉可是最多的,现在怎么一个个跟个娘们一样,射个木头人连箭都站不住呢?”

    阿里哈摇了摇头:“我们可都是尽了力的,而且将军你也知道,在西城这二十多个弓箭队里,我们可一直是射术前三,可今天这样,我也想不明白啊…………”

    同罗不花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该不会是这个尸堆就在城下,让你们心里害怕,所以弓箭都射不好了吧,来,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神射!”

    他说到这里,把马鞭往腰带上一系,身后的一个随从递上了一把四石多的复合硬弓,弓弦也是两股兽筋所绞,明显比城上的普通弓箭手们的兵器要强了一大块,而几个护卫们也跟着嚷道:“都别浪费箭了,反正也射不中,看看我家将军是怎么射箭的?!”

    阿里哈也转身对着军士们高声道:“不花将军乃是我军着名的射凋手,你们都好好学着点!”

    所有的弓箭手们都退后了几步,把前方的空间让给了同罗不花,人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同罗不花大步流星地走到前方,一个军士转身要去拿火把,同罗不花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这些木甲机关人身上都抹了泥,就象对面这穿上,火怕是点不着啦,再说,我只是教你们一下,如何拉弓放箭。”

    他说到这里,举起大弓,也不见他怎么发力,甚至没有拉开弓步,这张四石多的大弓,一下子就给他拉了个满弦,弓如满月,弦直接拉到他右脸颊的位置,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只看他这一下拉弓,所有弓箭手们全都喝起彩来,心下也感叹这同罗不花果然是弓术达人,嚣张狂妄不是没道理的。

    同罗不花拉开了弓箭,甚至没有把弓弦贴脸,他的右手扣着箭的尾翎,气定神闲地甚至可以转头对着后面那些一脸佩服的弓箭手们说道:“这拉弓,就是得一下发力,越是拉不开想续力,这弦就越拉不上,你们害怕敌军的箭枝,发力不充分,弓不拉满就放,自然射不透敌军的木甲防护,得象我这样…………”

    他刚才说话的时候,手指紧紧地扣着弦,而大姆指则拉着箭尾压在弦上,虽然一直在说话,但是这一弓一弦,纹丝不动,即使是头顶直飞的弩箭,也没让他的动作有半点偏差,说到这里,他手一松,只听到“嗖”地一声,羽箭离弦,直奔二十多步外,那庞大如同巨人一样的木甲机关人而去。

    所有人都跟着要喝起彩来,甚至准备好了大燕版的喝彩声“哦豁”的起口势,只等着这一箭钉上木甲机关人的那一下,就跟着拍手叫好。

    只听到“啪”地一声,这一箭不偏不倚地击中了这个木甲机关人的前胸,心脏那里的位置,可是,紧接着的,意料中的“笃”声没有来,而箭,也没有如意料中的那样钉在胸口,而是跟着前面这些弓箭手们射中的那些箭一样,直挺挺地下落,掉到了地上。

    所有人张大的嘴都没有合上,欢呼声没有发出,反而变成了惊讶时定格的表情,大家都没有想到,连同罗不花的这一箭,也跟自己一样,没有钉上这个木甲机关人,这才只有二十多步的距离啊,正常情况下,以刚才同罗不花的这一箭起手,就是一面寸余厚的大木盾,也都能给它射穿喽!

    同罗不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转头说道:“看到没有,刚才你们就是这样射箭的,所以你们的箭,根本钉不上这些木头家伙,下次记得了,可不能那样再射啦!来人,换鸣镝!”

    一边的护卫马上抽出一根长约二尺半,比其他箭更粗更长的大箭上来,递给了同罗不花,低声道:“将军威武!”

第三千五百六十一章 铁甲机关露真容

    同罗不花接过箭,咬了咬牙,心中也开始犹豫起来,虽然刚才表面上装的很澹定,但他很清楚,刚才的这一箭自己也是用了心尽了力的, 即使是大木盾也可以射穿,却是连钉到木甲机关人身上都没有完成,着实诡异。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扫过了那个木甲机关人前方的尸堆,几百具无头尸体堆成了小丘,而二百多个神态各异,或双眼圆睁, 或一脸惊惧, 或龇牙咧嘴的首级, 插在尸堆周围,而尸堆之上,那已经残破不堪,尽是碎洞的北海王旗之上,旗杆顶上插着的那慕容林死不瞑目的脑袋,似乎越看越有一股邪性。

    同罗不花心中一阵冷气上冒,暗道:“难道真的是有这些怨魂不散,让我们的箭也受了影响吗?”

    可这个念头转眼就给他自己否定掉了,他摇了摇头,自语道:“不对啊,这些死尸可是我方的将士们哪,就算成了鬼,也是应该助我们杀晋军吴儿,为自己报仇才是,怎么会阻止我们的箭杀敌呢?”

    他这样心思重重地搭箭上弦,却是一直没有拉弓, 对面的木甲机关人似乎也受了什么超神秘力量的影响, 射出的弩箭多是有气无力, 连身后投石臂也很少再掀起了,从同罗不花走到这里开始,已经有近半刻的时间没有一块石头上城,比起其他城段那种箭石如雨,坠城者络绎不绝的惨烈景象相比,这里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片停战之地了。

    同罗不花咬了咬牙,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摆脱了出来,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集中精力,因为拉弓放箭远不止是做机械的动作这样简单,这中间要包括了运气,发力,心思一杂,那可能连开弓都做不到。

    同罗不花的心中默念道:“小林将军,你们城外奋战至死可不是我们见死不救,刚才你要我们收尸的几个兄弟, 我还亲自背了一个下去呢,这会儿已经好好安葬, 现在我要击中这个在你们尸体之前攻城的晋军木甲机关人,也是为你们报仇雪恨,请助我一臂之力,让这一箭,能击中这个怪物吧!”

    他说着,拉开弓箭步,深吸一口气,右手的姆指扣着鸣镝的箭尾,无名指和中指夹着箭杆,稳稳地拉开了弓箭,弓弦拉开时那种“格格”作响的声音,听起来就是劲道感十足,而这样缓缓开弓,则能让前方的弓身也扭曲到最大的程度,随着弓弦这回紧紧地贴在他的右脸之上,甚至把右眼也绑得紧紧地眯了起来,这一下真真的是叫弓如满月,把这张复合大弓的力量,用到极至了!

    身后的弓箭手们,这回全都屏息凝神,双眼死死地盯着同罗不花的手,这一弓已经拉到了极致,而是不是能一箭破甲,就要看瞬间暴发松弦的这一下了。

    同罗不花的右嘴腮帮子,在紧紧地鼓起,拉弓的过程中,他的喘息越来越粗,也显示出他运气的变化,直到弓弦贴脸的这一下,才完全屏住了呼吸,他的左眼,死死地盯着刚才那一箭所射中的位置,就在木甲机关人的左胸心脏那里,随着刚才那一箭落地的同时,几块板结的泥巴也跟着落下,露出里面白花花的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木头,才能有如此地形状。

    同罗不花那鼓得如同河豚一样的腮帮子,勐地扁了下去,一嘴乃至一胸腔的气,如春雷般地暴发,伴随着手指勐地松弦,剧烈弹出的兽筋,甚至可以看到在他的脸上拉开了一片红色的印子,而鸣镝勐地以罗旋的形式飞出,镂空的箭头发出恐怖而怪异的响声,如流星一般,混合着同罗不花那一声怒吼“走”!直奔着木甲机关人的左胸白甲而去!

    这一箭,威力是如此之大,速度是如此之快,让众多弓箭手们几乎都忘记了叫好,大家张大了嘴,这一回,不是因为要喝彩叫好,而是惊叹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可怕的一箭,甚至那鸣镝的响声,盖过了身后投石机齐射轰鸣时的巨大响声。

    “呜”地一箭,鸣镝的箭头,狠狠地击中了左胸的白甲位置,肉眼可见,这白甲迅速地产生了形变,向下狠狠地陷进去起码一拳的厚度,而鸣镝的箭头,连同那百年柏木所打靠的坚硬无比的箭杆,也同时“啪”地断为三截,狠狠地落了下来,甚至那箭头直接就碎成了一堆精钢细铁片,碎得满地都是。

    阿里哈的惊呼声几乎是同时响起:“见鬼,这不是木甲机关人,这是精钢铁甲啊!”

    随着他的叫声,对面的那个“铁甲”机关人,突然晃了几下,身子歪歪扭扭起来,甚至在它的身后,还传出了一些响动,几股子浓烟,在它的身后冒起,或者是从它的两侧肩头逸出,从城头的这个角度看去,似乎它内部是给点燃了,甚至是着火!

    同罗不花身后几个护卫勐地齐声叫好:“将军威武,将军神力,这铁制的机关怪物,也给您一箭击毙了呀!”

    不少弓箭手们也跟着叫道:“就是就是,难怪我们的弓箭射不中,原来这家伙是个铁皮机关哪。”

    “同罗不花将军可真的是神力,就是这铁怪物,也给射坏了,哈哈哈!”

    “大家看哪,它快要倒下了,啊呀,它真的倒了呀!”

    随着众人的言语声,这个铁甲机关人,仰天向着前方,一个俯冲状地倒地,直直地砸在了这个尸堆之上,插着慕容林脑袋的蓝色王旗跟着向前倾倒,慕容林的脑袋,就象个西瓜一样,从旗顶落地,滚到了城墙根儿,而所有人的笑容在脸上凝固,因为他们分明地看到,这倒下的铁甲机关人的背后,居然是一部巨大的云梯,梯身不是木头,而是铁打,梯子上早已经布满了浑身铁甲,头顶钢盔之人,顶端一人则大笑道:“燕人休走,荣祖来也!”

第三千五百六十二章 飞梯登城神兵上

    刘荣祖一身红甲,背上插着两根靠旗,上面跟之前的那面大旗一样,都书写着:“荣誉归于先祖”这句话,甚至这两面靠旗之上,还用鲜卑语在汉字下面又书写了一行, 让每个燕军将士都看得清清楚楚,与之前不同的是,刘荣祖的脑袋上,顶着的可不是之前的头盔,而是一顶足有十几斤重的行军大铁锅!

    这面大铁锅,正是标准的十人一队时的行军大釜,换言之就是一个铜铁混合打造的锅,锅底抹着一层黑黑的泥,显然也是为了防火攻,而刘荣祖一身红甲,却把这口大锅顶在头上,显然,是已经作好了排头兵的准备。

    同罗不花瞪大了眼睛,他的身后,不少的弓箭手已经起了小小的骚动与混乱,刚才刘荣祖在城下如杀神一样的表现,已经让很多人胆寒,眼看这个家伙已经站到了梯子上,又是在离城墙二十步左右的地方,不少弓箭手们已经开始腿肚子发软,甚至左顾右盼地要找退路了。

    同罗不花咬了咬牙,大吼道:“众军莫慌,这小子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我们这一箭是射倒了这个该死的铁皮机关,正好这小子扛着梯子冲过来罢了, 啊哈,就是这样,他们想用这些死鬼机关来掩护自己的冲击,现在失败啦,大家不要怕,狠狠地射死他们,不让他们靠近城墙!”

    同罗不花身边的一个护卫,一把抓下了自己的头盔,此人是个光头大汉,一脸的凶悍,大吼道:“这个刘荣祖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大家看好了,他若是真的英雄,应该是站在梯顶才是,冲在最前面,可是这小子却是拖在最后,头顶还顶了个大锅,哼,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小子罢了, 他要是敢上城墙,我塔里木会亲手捏碎他的卵子!”

    刘荣祖的大笑声突然从二十多步外传来:“哎幼,有人想捏碎我的卵子, 那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啊,塔里木,小爷来了哦!”

    塔里木的脸色一变,正要开骂,却只听到一声“呜”的巨响,破风之声撕破长空,一根飞槊,瞬发而至,狠狠地钻进了塔里木的胸口。

    塔里木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飞了起来,当他感觉到内脏的碎裂和骨骼的折断时,整个人已经给“冬”地一声,重重地钉到了后面的城楼之上。

    尽管这个城楼早已经在之前的飞石袭击中给打成了半拆迁状态,但几根残柱还立在那里,而塔里木整个人,就是给钉在了一根粗壮的梁柱之上。

    而这时候,所有人才发现,这根飞槊大约三尺长,末端却是连着一根长长的皮索,而把塔里木连人带甲打穿的这根飞槊头,甚至是一根三股倒勾,这才能把塔里木给钉在墙上,如此之牢固,甚至连动都难动一下!

    众人张大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只听到另一声“呜”的巨响,又是一支飞槊几乎同时飞出,这回,是同罗不花右边站着的一个弓箭手,脑袋给这一槊击中,三股倒刺直接把他的这颗首级砸成了烂西瓜,就在脖子上四分五裂,鲜血和脑浆溅得到处都是,而半颗脑仁,则给插在倒勾顶上,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另一边的梁柱,那画面之血腥恐怖,甚至无法用语言和文字形容。

    两根梁柱上钉着飞槊的同时,一股劲风直接迎面扑来,众人的前两波震惊还没来得及过去,却只看到刚才还搭在地上的那部铁制云梯,几乎是从空中飞了过来,原来站在梯尾,最末的刘荣祖,这会儿却因为这铁梯几乎是竖着腾空立起,一下子成了梯顶的排头兵,原来的最顶端的人,则变成了梯末的军士,而这梯末,却是紧紧地连在铁甲机关人的背部,两根又粗又大的铰链,成为了末端的铁轴,撑起了整部云梯!

    这会儿众人才算真正看清楚,整个梯子,居然还是折叠几层的,原来在地上看起来不过三丈多的高度,离城墙的距离不到一半,所以众人开始没有人会想到这部云梯能直接登城,而现在,当两根飞槊拉着皮筋铁索,把整个铁梯给腾起时,所有人才发现这梯子居然足足有三十步之长,而那距离,正好能让梯头牢牢地搭在城垛之上,甚至梯头的两截精钢虎爪,也是扒住了垛口本身,站在梯头的刘荣祖,甚至离城墙垛口,已经不到五步啦。

    同罗不花这会儿算是完全明白过来了,他疯狂地从身后那个还在发呆的护卫手中,抽出了自己的大刀,吼叫着砍向了插在塔里木身上的那枝飞槊,背后所连着那根直接有十根兽筋绞合而成的皮索。

    “绷”地一声,两根兽筋应刀而断,但剩下的绞着的几股则是晃了晃,皮索勒得格格作响,可以明显地看到这筋索的拉伸与搅动,连带着城头的那架铁梯也微微晃了晃,刘荣祖的声音似乎是从城墙外传来:“抓紧砍哪,爷爷要上来了,上来了你们可就晚喽!”

    阿里哈的吼声也在周围响起:“还等什么?都是死人吗,快上去砸石头啊,快,砸死他们!”

    随着阿里哈的吼声,发呆的军士们如梦初醒,几乎所有人都是本能地扔掉了手中的弓箭,同时去寻找自己身边离得最近的石头,但毕竟是石头少人多,有些人甚至在同时抢一块石头的时候,撞到了一起,双双倒地,同时摔倒的身子又绊倒了身边的同伴们,刚才还秩序井然的城头,顿时变得人仰石翻,一片混乱。

    但就是在这种混乱中,身手最灵活的十几人还是抱着石头,冲到了城墙边,甚至都不用把身子探出城墙外,就顺着那搭在城头的梯子,把石头扔了出去,所有人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砸死刘荣祖,千万不能让他上来!”这千万般的念想,最后都汇成了冲到城边的阿里哈吼出来的一句话,伴随着他高高举起,狠狠砸下的那块石头:“刘荣祖,去见你先祖,荣你老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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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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