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4章 密谈
思绪转向后殿的密室，沉香可以从自己这里学到法术和技巧，但深厚的法力，短短三年光阴，如何一蹶而就？
不过却有例可援，孙悟空当年不就是因为了那个人的幕后黑手，才得以有现在的这一番成就吗？看来当日牛郎织女孩子刺杀玉帝王母时，自己得到的东西可以派上用场了。
陈凡随手取出一份公文，缓步进了密室之中，从暗格中拿出一个镯子，抽取了公文覆在琢上，法力潜运，无声无息地在纸上印出了一道淡痕。
随后他收了琢子，又把公文折好装回封皮里，杨戬离开密室，传来仙吏，让他即刻送往兜率宫，面呈太上老君。
文书送出不足两个时辰，真君神殿后的垂幔无风自动，一条人影由淡而浓，现出身来，正是太上老君。
陈凡颔首微笑，老君瞪了他半晌，振衣落座，冷笑道，“一年多了，真君想不到你依然风采依旧，无病无灾，还随手教训了那只猴子一番，当真好得紧呀。”
陈凡一笑道，“多谢老君关心，老君精神满满，也是可喜可贺。”
陈凡口中说话，玉壶轻倾，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老君冷冷地道，“既然可喜，这杯茶，便当成贺礼送给老道吧。”
话音刚落，他左手从袖里探出，向陈凡的手腕扣去，陈凡则是不动声色，食中二指合并，指尖正对了老君左手。
老君哼了一声，手到半途去势忽变，五指箕张，反夺陈凡另一只手里的玉壶，陈凡则是壶身前迎，但听得地一声，两人掌力相交，将玉壶凝在正中。
玉壶透明，壶中茶水清晰可见，但见一半翻滚如沸，逸出阵阵水气，另一半却固结成冰，连壶盖都覆上了一层薄霜。
老君脸色发红，体内的法力绵绵不绝地倾向手里，茶壶受他一催，壶里茶水更是沸腾如怒，渐渐干涸下去，茶叶竟是丝丝燃烧起来，但壶中另一半依然冰封雪积，寒气逼人，全然不受影响。
轻响声里，玉壶齐中裂为两半，老君坐下的大椅也是无声无息地化为尘埃，散落一地，陈凡的椅子则是什么事也没有，这场较量，明显是陈凡胜了一筹。
将半截玉壶放回桌上，衣袖拂过，化尘的木椅再度从地聚起，恢复了原状，陈凡淡淡地道，“神殿鲜有客至，所以也很少有多余的桌椅，老君若还不肯爱惜东西，只怕便要落到席地而坐的下场了。”
老君冷笑落座，扔了碎壶，说道，“你的确是没有多余的桌椅，老道也是一样，是你毁我心爱之物在先，却有何面目来怪老道失礼？”
陈凡微笑起来，数日前，老君依然如原著里一样，暗中指示牛郎织女的孩子刺杀玉帝王母，却被陈凡拦下，还拿住了他一个把柄。
当下陈凡说道，“若非我大耗法力，将你那六个阴阳宝瓶化为劫灰，你以为兜率宫仍会安静若斯，波澜不惊么？”
老君悻悻地道，“你若不多管闲事，老道一击成功，你我二人，便都不必受那个女人的气了。”
陈凡闻言一愣，不禁哈哈一笑起来，老君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陈凡收了笑声，正色道，“你暗中以偃术操纵，根本无暇分心细察，我的神目却是不受浓雾影响，当时的情形，自然比你清楚很多。”
老君冷然道，“你自然清楚很多，一剑杀了那苦命的孩子，教我数百年的苦心，一瞬化为乌有。”
陈凡摇头道，“老君你今日说话，倒是不同以往，颇为直接。”
老君冷冷地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也不怕和你直说了，有王母在一日，你永远都会像现在这般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老君死死的盯着陈凡的双目，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出身，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所以，你注定了只能是王母眼中的异物，只要王母在，你就决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全无控制的权力。”
“就像是董永之子？我与他，原无任何分别？”陈凡淡然应道。
老君微微一震，说道，“果然，你早想到这里了。”
陈凡道，“我的确是知道，但未必有老君详细，你这一趟来，不是欲与我直说的么？就请老君不惜赐教了吧。”
老君哼了一声道，“赐教不敢，只不过老道多活了几年，多看了些往事而已，譬如当年，那猴子大闹天宫之时，我虽给了他机会，但是没想到他的全力一击，竟也杀不了那女人。”
陈凡神色不动，心中却是一凛，他虽早猜到当年大闹天宫之事必有蹊跷，却不知王母竟能受得了金箍棒一击之威。
老君沉思往事，说道，“当时那猴子才从丹炉出来，意识还未完全恢复，只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可我却看得清楚，那女人到底有什么法器护身？
定海神针杀了那么多天兵天将，却是拿她毫无办法，可惜白白浪费了我数十壶的上好仙丹。”
老君叹了口气，又道，“那女人虽然肆无忌惮，却对仙凡通婚禁忌万分，当时我救走董永之子后，她坐立不安，责令三界通辑。
而后织女事发，她更是用尽了办法迫死了那两个孩子，真君，你是聪明人，难道看不出其中的文章吗？”
陈凡早已知道一切的答案，只是现在老君还不知道罢了，抬起头，目视老君，缓缓地道，“当年你利用孙悟空，演了一场好戏，现在又有了机会，你愿不愿意再尝试一次？”
老君微愣说道，“什么？”
陈凡道，“仙凡之子，又有莫大神通，这等人物，我都想着要去利用，老君难道还会白白放过吗？”
陈凡伸指在桌上划了个圈，又道，“事了之后，此物完璧归赵，杨某定不失言，如今三界局势混乱，对于自保之道，我也要考虑一二了。”
老君的脸上，全是按捺不住的欣喜，陈凡冷眼旁观，淡然一笑，知道他一半是强装出来的，也不说破，如今诱饵已出，不怕他不上这个钩，更何况，这件事的结果对他并无害处。
老君也是一笑，看着这阴森的神殿，心中真正的喜悦，却是连陈凡都不曾猜出，来这里之前，他最怕的便是陈凡选择孤注一掷，将事情上报到天廷，虽然他也明知这个可能性极小。
但是现在，金钢琢固然是一个极头疼的把柄，但眼前这个司法天神，不也是有着把柄在外么？更奇妙的是，司法天神全然不知，这把柄是落在了他这个被金刚琢之事束缚得不敢动弹的太上老君手里。
那只胆小的老牛，在自己的面前，自然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了，百花仙子是牛魔王所擒，却是出自司法天神的主使，自己吩咐了一些话，看得出那老牛如释重负，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杨戬啊杨戬，太清境大赤天道德天尊的封号，岂是尔等小辈微末德行可比，虽然你机关算尽，亲自出手，终究落了下乘，老道端坐兜率宫，牛魔王之流，却是尽投来报效。
想到那牛魔王的单纯，老君不由得捻须微笑起来，真是有趣，老道和你这局棋，还未弈完，你布下的棋子，却已经倒戈为我暗伏关子。
老君的笑意愈加温和，又殷切地和陈凡叙了些闲话，才如来时一般，隐去自己的身形离开，绝口不问何时能拿回自己那个随身多年的法宝。
陈凡起身送他离开，神色却是渐渐的沉郁了下去，只因他知道，这又会是个不眠之夜，道祖的话，必须要小心应付，何况不久之后的天廷，八百年前那闹剧，又将注定要上演一次。
第1405章 拜师学艺
西牛贺州的路猪八戒很熟悉，因为那是他一步一个脚印走过的路，三人驾云来到了灵台方寸山后，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都是选择步行上山。
一路行来，三人只见到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株柏树沿着山路往上而去，石桥边的瑶草散发出阵阵清香。
石崖之上，长着片片青苔，时时听到仙鹤在唳，山顶之上有着凤凰傲翔，仙鹤唳之时，声振九皋，凤凰飞翔之时，他的翎毛发出五色彩云光，当真是一派得道仙家静修的景象。
三人正行间，突然却被一道气墙挡住了去路，一道颇为威严的声音淡淡的从山上响了起来，“灵台方寸山禁地，外人不得擅闯。”
沉香连忙说道，“晚辈是三圣母之子刘沉香，是来这拜师学艺的。”
山上的陈凡闻言不禁一阵摇头，敌我不明就暴露自己的身份，若是对方是天庭的臣子，他岂不是自投罗网？淡淡道，“你也是来找须菩提祖师拜师学艺的？可惜他老人家已经不收徒弟了。”
沉香急了，“晚辈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走到这里啊，求须菩提祖师大发慈悲，收我为徒吧。”
陈凡道，“来这里学艺的，都是经历了千辛万苦，你与身旁二位驾云而来，算不得什么磨难，你回去吧。”
沉香如何会放弃这最后的希望，当下极度不甘心道，“可是晚辈身负血海深仇，天庭因为晚辈的娘动了凡心，就囚禁了晚辈的母亲，晚辈一定要学成本事，救出母亲啊，杀伤天庭，报仇雪恨啊。”
陈凡道，“为了报仇学本事，就更不能收徒了，没有本事就一身杀气，若是让你学了本事，三界还不血流成河？”
沉香不由得大急起来，直接跪在了地上说道，“今天您如果不收我为徒，那我就跪死在这里。”
陈凡淡淡一笑，不再回答，猪八戒和康老大劝说一番，沉香却打定了主意，二人无奈之下，也只好先回去了，他们觉得反正西牛贺州是佛祖的地方，沉香想来也不会有危险，等到他坚持不住了，他们再来接他回去。
沉香之后就跪在三星洞前，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花开花落，疏忽一载，沉香口中喃喃自语，“须菩提，你太狠了，我就不信，你的心真的比冰雪还冷。”
身形一晃，沉香用手撑住地面，让自己不致倒下，一咬牙，又重新跪得笔直，任满头汗水滴落入泥。
山上的陈凡估摸着差不多了，直接变成了一个身穿灰蓝褐，腰围虎皮的猎户从沉香的身旁经过，他一手持着钢叉，一手拎着野兔，好奇地打量沉香，问道，“做错事了？”
“没有。”沉香目不斜视。
“既然没做错事你跪着干嘛？”陈凡笑了笑问道。
“不关你的事。”沉香冷哼一声道。
陈凡也不在意沉香淡漠的态度，反而蹲在他面前细瞧，“我说你在这儿跪了多长时间了？”
“一年零两个时辰。”沉香道。
“你算这么准？依我看来，你一定是个呆子。”陈凡哈哈大笑起来。
“你才是呆子。”沉香撇撇嘴。
陈凡并不生气，只是一跃而起连推带搡地捉弄沉香，沉香的手速不及他，连一招都拦不下来，被他推得东倒西歪，索性绷着身子不躲。
陈凡不明其意，便住了手，沉香乘机双掌将猎户推出老远，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真是奇怪了，我的法力怎么增加了这么多？“
“哈哈哈，你在这儿跪了一年，热了要用法力抗热，冷了呢，要用法力抗寒，饿了还要用法力抗饿，能不增强嘛？”陈凡笑了起来。
沉香狐疑地看着陈凡，询问道，“你是什么人啊？”
“我是打猎的，哎，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刚才打你的时候，心里特别爽，你瞪我干嘛，不服啊？”陈凡明亮的眼睛笑得弯成两条月牙。
他依然围着沉香转圈推搡捉弄，却在不知不觉间指点着沉香，“哈哈哈，你身法这个蠢，手脚那么慢，脑子那么笨，没有章法，缺少计划。”
沉香躲不过就罢了，偏偏还被他吵得不得安生，勃然大怒道，“打就打了，干嘛唠叨个没完。”
陈凡的眼前一亮，“你认识我呀？”
沉香不耐烦道，“谁认识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叫唠叨？我看你嘟嘟囔囔的，你是不是叫嘟囔？”陈凡道。
沉香心头似乎闪过一个奇异的想法，流线般的直觉呼啸着穿过脑海，“对啦，我就叫嘟囔。”
陈凡又敲打了沉香一番，不胜其烦的沉香终于是忍不住了，要同陈凡动手，可他的本事，哪里是陈凡的对手，三两下就被陈凡捉弄的灰头土脸。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又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这日陈凡又开始同沉香对招，沉香自然还是被痛扁了一顿，只是他却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招式已经进步了不少。
“还打呀？你都打了我一个月了，有完没完啊，真烦人。”不知不觉，沉香已经能挡下唠叨的大部分攻击了。
“哈哈哈，等你能打过我的时候，我就不打你了，我看你是个挨揍王吧？”陈凡笑着说道。
“说王不吧，你懂不懂啊，你有种就别跑啊。”沉香紧紧的追着陈凡，却没发现自己的身法也在进步着。
“我要是不跑的话，不就被你打着了吗？有本事，你起来和我打呀。”陈凡哈哈一笑说道。
沉香想站起来，却发现两条腿似乎已不属于自己，在土地上跪了一年了，腿和土地已长在了一起。
这倒是个新鲜事，陈凡走过去，拉着沉香的肩膀，两人一块用力，好不容易才把腿从土地上拔了下来，坚硬的大地上，留下两个膝盖扣下的坑，无声地交代了整整一轮四季。
山中岁月长，林深不知处，唠叨日日与嘟囔追逐打闹，嘟囔的拳脚还有身法都突飞猛进，两年光景无声流走，当年从刘家村中出走的乡野少年已及加冠。
“招式要老，得这样才行。”唠叨亲自掰正嘟囔的姿势，“不到位，到时候就攻击不到敌人的要害，这样。”
“差不多了吧。”沉香苦着脸道。
唠叨朗声一笑，搬出一副正经面孔，“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关键时候差那么一点点，你命就没了！你慢慢练啊。”
说着就溜得没影去玩了，沉香马马虎虎做出几个招式，边擦汗边嘟囔道，“差一点就能要人命，哪儿那么夸张，反正招式我记下了，有空慢慢练嘛。”
又是一日艳阳高照，陈凡远远望见嘟囔躺在山石上翘着二郎腿睡得正香，不禁有些恼怒起来，这孩子，一但没有了压力，骨子里的惰性就出来了，摇头叹道，“还在睡觉，看来得给他个教训了。”
沉香直睡到日上三竿，阳光沐在身上暖得人出汗，却还不见唠叨的人影，沉香朝着天空树林大喊道，“唠叨，你怎么还不来啊。”
一直找到三星洞前，仍不见唠叨，便冲着三星洞喊道，“唠叨，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说好了五更起来的，我知道我多睡了一会儿，可是我就多睡了一会儿，还没睡醒嘛，这也不能怪我呀。”
“那怪我了？你算老几呀，你凭什么让我一大早去等你？你根本就不当回事，只要当回事了，三更都能起来。”陈凡淡淡的开口道。
秋色正好，流水潺潺，沉香一个人坐在溪边，从怀中摸出一个银符，虎头豹尾，红绳为系，有些纹路里侧已经由于年代久远而发黑，是丁香送他的。
第1406章 脱胎换骨
脑海中忽又想起小玉来，十七岁那年的盛夏，千狐洞里，藤蔓蜿蜒，涓流细细，她将湿漉漉的他带回家换上干衣，把爹的剑给了他。
就是那把短剑，帮助他斩过杨戬设下的雪鸟一关，后来，他却将那把小玉送他的短剑转赠给了丁香，他恨小玉，因为爱，所以恨。
他突然起身，飞奔回三星洞前，“唠叨我来给你认错了，我贪睡，我睡到五更还不起床，本来就是我错了，还不承认，还给自己找理由，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要是再这样，你就永远别见我行吗？”
三星洞里却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沉香无措地垂下头，当年跪在这里留下的坑仍然存在，仿佛有谁拨动了心弦，流云落花，点滴往事，都涌现出来。
他失神地俯身，将坑上的落叶和浮土轻轻刨去，像是为价值连城的祖传宝盒拂去岁月的积尘，从此，沉香日日练功不辍，将从唠叨处学来的招式一遍遍演练。
虽然唠叨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但嘟囔一直守着那块他们在一起练功的崖石，愈发刻苦。
他白天模仿唠叨的身法招式，晚间在唠叨带他去的一间藏满卷册的石洞中读书，什么筋斗云，七十二变，全都是在这里自学而成，进益神速。
孙悟空的老师须菩提祖师，实际上就是如来佛祖，陈凡上个世界参与了歼灭佛祖的行动里，所以对于佛祖的功法，自然是了然于胸，经过这么多年的修行，他早已经将**玄功与佛祖的九转玄功修到了同等的境界。
……
净坛庙外，佛字壁前，敖春也已在猪八戒门下练功三载，如今他已经二十有二，忽听一声震山撼地的巨响，打盹的猪八戒猛然惊醒，转头一看，原来是他那敖春徒弟一耙叩在地上震起的声波。
“徒弟啊，你手下留情，师父这净坛庙还要呐。”猪八戒哼哼唧唧道。
敖春已不是当年那副豪放开朗的富家公子模样，一身月白打底，墨蓝龙纹的束袖衣衫，衬托出麦肤色之下的沉着与坚毅，唯一与从前相同的，只有额边的那缕玄色发丝，遮住了半只左目，仿佛将一段不忍回首的过往隐去。
“徒弟，你是不是还在怪他？算了吧，毕竟曾经是好兄弟。”猪八戒道。
“我没有这样的兄弟。”敖春冷冷道。
猪八戒凑到敖春身边，此时的徒弟已比他高出半头，“其实，他已经知道错了，还把以前的毛病都找出来，一股脑全改了不是吗？”
敖春勃然大怒，“他改了，我姐姐也回不来了。”
“对了，说起来你姐姐的肉身为什么会丢呢？人都死了，谁要肉身干什么呢？”提起已经逝去的敖听心，猪八戒突然想起东海这桩奇事。
敖春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失去最要好的姐姐已经痛不欲生，却连姐姐的肉身都没能守住，他一个人缓缓地走在熟悉的净坛庙回廊里，穿得如此素淡，半为佛祖，半为姐姐。
对敖春而言，每一次经过这条必经的露天长廊，都不啻于一次酷刑，四个人在净坛庙设陷阱戏弄哮天犬，抗击二郎神的欢乐回忆都被命运的无常焚化成灰，脑海里反复闪现的，不过是苦涩的余烬。
还有那个清丽又浓烈的姑娘，她总是装神弄鬼，古灵精怪，每一次想起她，都觉得心间盈满了丁香花的馥郁芬芳，可是再一想起她满心满眼都是沉香，那种馥郁又变成烧心的毒药。
“沉香，或许就算我姐姐没死，你我今生也注定不会是朋友吧。”敖春看着星空出神想到。
……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个月，沉香一直期待的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再度出现，沉香忙收功立好，忍不住惊呼出声，“唠叨你可好狠心啊，一个月都不露面。”
“我狠心？好那我走了。”陈凡戏谑的看着沉香道。
沉香赶紧将他拉住，连连认错，“哎呀我错了，错了，你大人不记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能撑船的那是猪八戒的肚子。”陈凡哈哈大笑起来道。
沉香将手肘搭在唠叨肩上，故友重逢，心中自是无限欢喜，“唠叨，反正您已经处罚过我了，我一定不会再犯错了。”
接过陈凡递过来的水壶里猛灌几口，只觉得山间云气袅袅可爱，“不过，我的法力还是不行啊。”
“法术和武艺很快就能学会，但修为不是十年八年就能练出来的。”陈凡却是笑了笑说道。
“那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沉香有些着急的看向陈凡。
“方法嘛。”陈凡仰望层云，故意喃喃自语道，“好久没见太上老君了，也不知道他身体怎么样。”
……
一阵剧烈的天摇地动，连灵霄宝殿内玉帝和王母的纯金雕龙几案都颤晃不止，除了八百年前美猴王大闹天宫，整个天界上万年都没出过这等怪事。
“怎么回事？”玉帝一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案台，一手扶住头上被震歪的珠琉王冕，已无心思掩饰面上的错愕。
众仙也都随着脚下水磨晶石板的颤动而东倒西歪，面面相觑，陈凡迈出两步向殿门外打量，清朗的声音道，“灵霄殿上方直通三十三重天上太上老君的兜率宫，那里出问题了。”
“快去看看。”玉帝连忙吩咐道。
“遵旨。”陈凡回身拱手，速速前往离恨天而去，远远便望见兜率宫处冒出滚滚红烟，看来是八卦炉再度被打翻了。
太上老君一向是个齐整好洁的老头，各种仙丹分类保管，存放规则之繁复只有他和他的贴身侍童分得清，外人只有望着一整墙的精致葫芦叹为观止的份。
陈凡微微一笑，变做唠叨的模样，尚未踏入兜率宫便已闻到炭火焦味，殿内更是凌乱不堪，满地狼藉，金铜八卦炉果然歪倒在地，一个角还被齐齐削去，幸而火盆未漏，不致引起八百年前的灾祸。
原本整齐的仙丹存放着的墙上已经空落落的，各色精巧的宝葫芦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数不清的仙丹泛着细腻的光泽零零散散滚在各个角落，多少心血与光阴付之一炬，光是看看就让人止不住地心疼。
重重殿宇之中，今日的兜率宫显得苍凉老迈，仙风吹拂着垂在胸前的银髯，满面的褶皱中都填满了心痛与悲戚。
陈凡连忙分出一道分身，带着事先准备好的斧子与沉香逃亡下界，随后按照约定好的，太上老君“匆匆赶来”，颓然席地而坐，哀叹不住。
……
参天古树，漫路荒藤，峨眉山间的竹林微风轻送，一片祥和，陈凡将双掌抵在正襟盘坐的沉香背心，替他梳理体内乱窜的强**力。
沉香抚着胸口，想着刚刚经历过的巨大痛苦，依旧心有余悸，说道，“唠叨，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的身体，就好像要炸开了一样。”
“幸亏你跪了一年，积攒下不少法力，要不然你早炸开了，仙丹威力太大，你一下子消化不了，慢慢调息，将仙丹化进你的血肉里面，变成你自己的法力，这可能需要一年半载。”陈凡大笑起来，根据他的估计，一年半载之后，沉香大概就可以拥有金仙的修为了。
痛苦归痛苦，沉香的情绪大半还沉浸在闯入南天门偷吃仙丹的兴奋刺激当中，浑没注意到唠叨格外平静认真的神色，“刚才我是不是撞翻了什么东西啊？我感觉身体里的力量快要炸出来，四肢百骸都不受控制了似的，乱推乱撞。
第1407章 融合仙丹
“刚才？”陈凡来了劲头，一脸的骄傲笑着说道，“刚才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又让你给推翻了。”
“哎？那我不是替孙悟空，出了一口恶气嘛。”沉香笑道，这么久过去了，他其实猜得出来眼前这个猎户应该就是须菩提祖师，否则对方怎么可能会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和筋斗云？
他觉得孙悟空是须菩提的徒弟，自己替孙悟空报了仇，不是变相替自己师傅出了口恶气嘛。
陈凡仰天大笑，“他知道了一定会感激你的。”
说着从腰间取下一把玲珑斧，长约一尺三寸，雕纹有古韵鼎器之风，即便不懂兵器古玩，一看也知不是凡品，“看这是什么东西？”
沉香偏有一副有眼不识泰山的本事，“斧子啊，见得多了。”
陈凡无奈道，“这是太上老君炼丹时劈柴用的斧子，看看顺不顺手。”
说着亲手将它郑重递到沉香手里，沉香一接，没想到还挺沉的，差一点将它砸到地上，随后挑了一棵最粗的树，斧子才举起来，便有仙风隐隐拂来，在空中轻轻竖划一笔，那树便从中央直劈开来，的确是不同凡响，倒把沉香吓了一跳。
“哇，这么厉害的斧子，那你说，能劈的开囚禁着我娘的那道光柱吗？”沉香连忙问道。
“我也没见过那个什么光柱啊，我怎么知道呢？”陈凡摇了摇头，他自己布置出的光柱，岂是那么好破解的，只是却也可以凭借这个机会，再好好的磨练一下这个孩子一番。
“我看一定能，这么厉害的斧子，什么劈不开啊，现在我有了一身本事，用不着他们点头，我也能救出我娘，”如今武艺有了，法力有了，现在兵器也有了，多年的心愿终于能成真，沉香掂着手中沉甸甸的斧，一种笃定的坚实填满了心房。
他也从腰间取下一个物什，竟然是个金葫芦，“唠叨，给你留了一葫芦。”
陈凡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这个孩子心地总归是善良的，当下笑道，“这玩意啊，唠叨吃了没什么用，还是你吃吧。”
不由分说捏着沉香的鼻子将葫芦对准嘴巴灌下去，
“哎哎，留几颗，留几颗。”沉香好不容易才抢下葫芦，往手心一倒，只剩下两颗了，苦着脸道，“这些东西，我就是多吃一颗两颗的也差不了太多，留着说不定以后有用呢。”
陈凡想了想道，“这场祸惹得不啊，估计那二郎神一定能猜到是你我所为，这段时间你先躲在藏法洞里边，一来可以躲避天廷的追捕，二来专心调息，将仙丹的威力化入体内。”
沉香郑重地点头，终究是少不更事，只能感受到唠叨眼中传来的关切与期许，却不曾预见一句说不出口的道别。
……
“老君现在怎么样了？”回到了天庭，此时一切已经回归了正轨，玉帝到底还是玉帝，对兜率宫之中的这位万仙之祖的脾性自然是了解的。
陈凡含混禀道，“老君大病一场，神志不清，满口大叫仙丹仙丹，见到谁就说谁是盗丹贼。”
“只怕这事是孙悟空所为，三界之中，能骗过一重重天的变化之法，会的人恐怕并不多。”陈凡是铁了心要将孙悟空这一员大将彻底逼入以沉香为首的改天条阵营之中，自然不怕将事情做绝，“请陛下恩准神，让臣进峨眉山去查此案。”
玉帝却对八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场景心有余悸，反问道，“就算真是孙悟空所为，那他也会把仙丹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你进了峨眉，能查出什么呀？”
陈凡本就不是为了去查案的，也清楚那么多仙丹已然进了沉香的肚子，当然什么都查不出来，“臣也没有什么把握，只希望能有意外。”
嫦娥一直留意着丈夫的神色，见他似乎遮遮掩掩的，心中突然明白过来，这盗丹贼不是别人，正是沉香，看来沉香真的拜一个大能为师了，有了一身的本事，想必如今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存在了。
玉帝轻轻摇头，“算了，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还是别惹那猴子的好。”
玉帝不愿招惹性烈猴急的孙悟空，在列神仙们大多亦是如此，只是，命运却总是以其无双鬼斧在悲喜无常中，刻下出人意料的神工。
正当玉帝准备宣布结束这场格外漫长的朝会之时，一阵比不久之前更加剧烈的天摇地动突如其来，所有人的视线里都框满了由于震颤而动态模糊的景象。
玉帝脸色更加难看，长眉紧蹙，拍案大喝道，“这又出什么事了啊？”
“好像是下界西牛贺州反上来的一股巨**力，震动了天地。”陈凡凝神动念探查片刻，朗声禀道。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天廷考察议论了这大半日，凡间已过去数月光景，沉香虽尚未将仙丹的全部力量化入骨血，也已开发出颇为强劲深厚的威力，此时的沉香，已经是一个金仙巅峰的存在了。
从震得摇乱不止的三星洞里跌跌撞撞地跳出来，洞门口的石雕经幢突然倒在面前，碎成几段，
众仙一听陈凡口中的西牛贺州二字，都是皱起了眉头，西牛贺州是佛祖的地盘，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陈凡面色平静，拱手回话，“陛下，兜率宫的仙丹无论到了谁的肚子里，都会给三界带来一场大的灾难。”
“你是说沉香？”玉帝唉声连叹，脸上不由得挤出几道无奈的褶皱，“那孙悟空已经成了佛，应该不会言而无信啊，况且发生地在西牛贺州，孙悟空在南赡部洲，相隔大海，没有大能带着，沉香如何上的来天庭？要真是这样，朕就和他到西天佛祖那儿去评评理去。”
“请陛下恩准让神带领一万天兵天将下西牛贺州，一探究竟。”陈凡道。
玉帝却是摆摆手，“罢了罢了，西牛贺州乃是佛祖的道场，这么做不合适。”
“启奏陛下。”正说话间，值官突然趋步上殿，神色颇为惶急道，“不知道是谁推翻了蟠桃园外的齐天府，放跑了府内的御用家鸭，现在八千只鸭子，散得天界各处都是啊。”
“一定是那孙猴子捣的鬼。”王母话音刚落，已有几只雪白的鸭子扑棱着翅膀半跑半跃地冲了进来，再一眨眼，偌大的灵霄宝殿竟已挤进半个宫殿的鸭子，一时间鸭飞人跳，羽毛漫天，位份高些的神仙按律不得在圣前擅用法术，位份低些的神仙只得亲自弯腰去抓。
在忙碌之中，陈凡回到了真君神殿，等到回到神殿时，连梅山兄弟都已知兜率宫失丹之事，无不代他忧心。
陈凡有些感动，轻轻的笑了笑，老四想起来，说道，“二爷，如果宝莲灯在，那么就算是沉香偷了仙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兄弟只是想起了一件事，那小狐狸吃了个东西，但突然便有了万年法力，现在看来定是她偷吃了宝莲灯芯。二爷，那灯芯已化进了她的血脉之中，如果能抓住她，用她的血做成灯油。”
陈凡闻言一震，深深看了老四一眼，这个老四的心思还真不一般的聪明，老四被他看得不自在，低下头去，陈凡拍了拍老四的肩膀，“不错。“
老四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当下道，“以前兄弟们不知道灯芯的事，二爷，那我们现在……”
陈凡森然道，“这样吧，老四你能干，传令下去，多调派人手下凡，一半寻回宝莲灯，一半寻找小狐狸的下落。”
第1408章 再布难关
梅山兄弟轰然作应，出殿办事，陈凡在寒玉榻上坐定，宝莲灯，用这样的办法的确就又能使用，只是自己一向不喜欢使用法器，否则整个三界之内，又怎么可能无人知晓，他身怀一盏比三妹的雌灯更加强大的雄灯？
但是那只小狐狸，当时在净坛庙，沉香为了她就不管不顾，直到自己在他眼前杀了敖听心，才将他逼回了头，就让老四抓回小狐狸也好，免得将来沉香儿女情长，误了大事。
想着方才老四的话，陈凡暗暗点头，没想到老四这次歪打正着，倒真为自己解决了些问题。
但沉香既服下仙丹，按他那毛毛躁躁的性子，只怕不久就要出山了，凭他现在的实力，保住三妹长久的平安并非难事，况且恐怕三界如今，都会以为他的师傅是须菩提也就是如来佛祖，这样他就和佛门扯上了关系。
玉帝对佛道失和颇为介意，既是如此，为何不先放三妹出来，再从长计议天条之事呢？陈凡独自沉思，权衡得失。
只是自己虽然教会了沉香法力本事，却是教不会他权谋韬略，更教不会为人处世的道理，因为那需要大量的时间，而现在自己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读书呀，我最怕读书了。”那个十六岁少年，单纯得象那一泓湖水，撅着嘴不满的嘟囔声轻轻在耳边响起。
陈凡的眼里，突然便隐约多了些清朗的笑意，一如当日面对自己外甥时的温柔和宠溺，陈凡一个人悄然离了神殿，架云前往华山，仍似在盘算着。
等他到了囚室前，手已推上了石门，陈凡终是默然一叹，依然没有进去再看一看三圣母。
“三妹，沉香已经学到了一身本领。”他在心中轻声说道，“你再忍耐几天，很快他就可以救你出去，刘彦昌我也会放他还阳，只希望将来母亲出来后，我们还重新做回当初那对兄妹。”
退回洞穴通道，又到了很久之前，他为沉香布置三关的地方，陈凡这次布置关卡却要复杂得多，盘坐在洞穴之中，缓缓地捏着一个手印，一道道法力涌动间，将洞穴密封成一个虚拟的结界。
他站起身来，衣袖轻拂，结界中立刻就有一座座书架拨地而起，却是空空荡荡，一本书也奉欠。
随后陈凡又微合了双眼，神目中有银光闪动，正对着书架，他行走诸天万界读过的书藉，正不断的从他心中回忆起来，去芜存菁，一本接一本地现于架上。
他深知那外甥的性子，轻浮跳脱，读书不求甚解，只好代他选择些有用的，不指望他看懂多少，先强迫他背下去再说。
五千本书将洞穴里的书架塞得满满地，陈凡退了几步，又默查一番结界，满意地点了点头，潜运内息，一道法力再度笼罩洞穴，将结界隐去，洞穴又恢复了原来黝黑平常的模样。
光华烁动，陈凡像上次一样，幻出一个身外身留在洞中，作为三界之中太乙境界巅峰的存在，陈凡自然接触得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法则，停滞一个小空间的时间，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如此一来，在这个阵法里呆上百十来年，也不过是外界的几个时辰而已。
布置完了阵法，陈凡再度回到了西牛贺州的灵台方寸山，此时沉香已经出关，他又回到那片唠叨时常教他练功的竹林，倚竹而坐。
三载岁月匆匆而逝，闻鸡起舞，心无旁骛的练功，换来了自己脱胎换骨一般的巨大蜕变，如今回忆起来，心里装满了厚实饱满的充实感。
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几近固执又饱含希冀地向着一个目标努力前行，每当想起这个目标，心中就升腾起一往无前的勇气，所有的泪水和汗水都化为了血肉中的潜力，等待厚积薄发的一刻。
风临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他静静想着渐渐睡去，在梦里，他重见三年前杨戬在峨眉山巅叱咤风云的一战，惊心动魄，气吞山河。
当时不懂，而今在回忆中竟将陈凡的一招一式看得清清楚楚，其中精彩横生，奥妙绝伦之处已能细细品味，拍案叫绝。
模模糊糊地，视角逐渐变成了自己与杨戬过招，四周是白雪皑皑的群山，苦寒，荒蛮，还有犀利的血腥之气。
他看见自己悬在半空，与杨戬虎掷龙拿击搏挽裂，地面上站满了一群认识与不认识的人，都仰头紧盯空中的战局。
心脏突然剧痛，沉香惊醒过来，却发觉身上已盖上一条灰蓝毯，沉香猛地起身，四下里哪里还有人影。
“我知道你已经来了，唠叨。”沉香冲着远处大喊道。
“嘟囔，恭喜你，如今已经得到了无边的法力。”唠叨那熟悉的嗓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和唠叨的缘分，从今天开始，也该就此结束了，你要知道，唠叨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我还能见到你吗？我只想在临走之前见你一面，当面跟你说声谢谢。”沉香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相见不如不见，唠叨已经听到了，你的体内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当你将它们完全开发出来的时候，你的法力或许就不在二郎神之下了。
陈凡道，你要记住，做大事必须要有坚定的决心，充足的信心和足够的耐心，没有这些，法力就算再强大，也只不过是莽夫之勇，唠叨走了。”
“唠叨，唠叨，谢谢你。”沉香望着竹林上空的青天，高声喊道，滚烫的泪水盈满眼眶，将眼中笼上一层朦胧的水雾。
对方与自己非亲非故，却传授了自己一身武艺，如今自己甚至都无法光明正大地唤他一声师父。
处理完一切，陈凡就回到了真君神殿，梅山兄弟和哮天犬遣人来回报，说在凡间发现了宝莲灯的踪迹，正在全力寻找，沉香到了华山脚下，一举一动，也全被盯得牢牢的。
陈凡问了几句，听到沉香竟然敲锣打鼓地宣扬自己上山救母时，不由得一楞，忍不住冷哼出声，“名师调教出来的徒弟都有这毛病，初出茅庐，就狂得没边，不知天高地厚。”
杨戬打发走人，眉宇之间，现出隐约的笑意，信步来到殿前云阶，他的神识向华山移去，此时沉香已触动了机关。
那孩子，终于停止抱怨，认命似地开始背书，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各种兵法，历代王侯将相的传奇传记，各路神仙得道之路等等，那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只要这孩子背得熟了，随机领悟，将来总不会再想着去当个乡间员外了吧？
结界里已过去三十多年，沉香居然留起了齐腹的长髯，这孩子等他真正老去时，或许就是这般模样？
陈凡有些好笑地想，不过他服了那么多仙丹，沉香也算是神仙之体了，想看到他老时的模样，几乎没什么可能，做一世快乐的凡人，和受尽磨难成为神仙，这两者到底孰更合适这个孩子呢？
许久之后，陈凡一声自语，尽量按捺住狂喜，神色间仍流露出明显的异样，“居然过去了？”
他急步进入后殿密室，“三妹，沉香就要去见你了，困你的光柱，是我亲手布下的法咒，他用法力强破，我定然能够有所感应，到时顺势解了咒语，你整整二十年的痛苦，便可以就此解脱。”
陈凡默想着，本来他打算静静等候华山的动静，只是思考之间，他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华山免生意外，随即离了密室，腾云向华山而去。
第1409章 咒语
到了华山，陈凡找来土地，听土地禀报沉香的情况，得知沉香用钢斧强砍光柱，徒劳无功，在梅山兄弟身上出了通怨气，已恨恨离去了。
他又问三圣母情形，三圣母却是因为伤心儿子，哭了大半日，此时已沉沉睡去，陈凡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囚洞里。
潺潺积水，从钟乳石注入洞里石池正中的石台，被闪着莹色的光柱环绕着，那光柱看似美丽，却硬逾精钢，再锋利的神兵利刃，也斫之不断。
陈凡看着那光柱，眉头深蹙，他口中念念有词，打开神目，向光柱的方向看去，紧接着他身子一震，陡然僵住。
看着光柱，陈凡的表情越来越冷，坚如磐石的侧面，仿佛千年不化的积雪，刚要喷射出熔岩来，便已凝成了玄冰。
“王母。”从牙关挤出这两个字来，陈凡的手越攥越紧，许久之后，拳头才缓缓张开，向空一摄，绝仙剑蓦然入手，剑身轻震，嗡然自鸣，仿佛也感染到了主人无比愤怒的心境。
绝仙剑在手，提起的法力却击不出去，便裂开这华山又有何用呢，他算到了王母会防着自己，但却没算到，她会从三妹身上下手。
那个光柱，二十年前是陈凡亲手施为，如今他却再也无从解开，那个女人，竟然能够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偷偷的更换了法咒。
此时就算他能去除光柱的禁锢，但只要三妹离开石台一步，那被偷换入的咒语，就会将三妹的魂魄立即化为乌有，自三界里永远地消逝了去。
许久之后，陈凡叹息一声，离开石台，向洞外行去，开始陈凡步伐极为沉重，似不堪重负一般，但越走越快，神色也平静下去，一如平时。
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无论如何后悔，都已经于事无补，他定下心想着被偷换入的咒语，看不出是什么，也不完整，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咒语是和某件法器相关连，只要毁了法器，不解自破。
既然如此，陈凡相信只要自己的计划能够成功迟，就一定能找到办法，纵然代价远远超出当初的预计。
但自己做的事情，又怎能让三妹母子承担后果？只是沉香这孩子，恐怕将要遭受到更加严酷的惩罚了，现在自己必须要做更多的恶，逼得他更狠一些。
驾云回到神殿，陈凡犹自在沉思，当务之急，是阻止沉香救人，再全力找出解咒之法，他推敲沉香可能的行动，忽记起哮天犬和梅山兄弟正盯着这孩子，不知打探到什么没有？
传人来问了一遍，陈凡的心为之一沉，哮天犬抓回了丁香，陈凡把他唤来，叹息一声，“哮天犬，再跟着我，或许你会倒大霉的。”
揉着哮天犬的脑袋，陈凡突然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哮天犬只当主人玩笑，嘿嘿地讨好，“只要主人不赶我走，我情愿跟着主人倒霉。”
“傻东西。”陈凡笑骂一句，一掌拍在他脑门上，推了个后仰，“真是个傻瓜，跟了我这么些年，一点长进没有，你从前也不是没在凡间呆过，怎么总是着了沉香那几个孩子的道？”
本是一时想到，但说着说着，陈凡真的有点生气了，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他一下，哮天犬一点也没有受侮辱的感觉，反而乐在其中，只是对主人的责怪有些惶恐，也有一点点的委屈。
在凡间独自闯荡，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过在他看来，主人总是对的，万一自己乱说话，惹得主人了生气，将自己赶走可怎么好？
陈凡骂了两句，心上涌起担忧，这个笨蛋该拿他怎么办好？
“笨蛋。”陈凡低叱一句，“做事总不用脑子，我若败了，你怎么办？”
哮天犬抱住他腿，“主人怎么会败，主人是三界中第一，谁也不是您对手。”
陈凡这一次没有甩开哮天犬，任他伏在腿上，唇边还留着笑，眉宇间却是浓重的忧郁，“看来你一个人是无法过下去的，如果有一天我失败了，你就和老大他们回灌江口去吧，有鹤道人，黑袍他们在，应当可以互助你们周全。”
哮天犬慌了，主人不像是开玩笑，今天是怎么了？手上不由地用力，不由得抱得紧紧的不撒开，拼命想怎么为主人分忧，急声说道，“主人，是不是沉香？我去找小狐狸，抓她来做灯油，我去杀沉香，主人不会有事的。”
哮天犬开始有点慌乱，但稍后语气又转为肯定，对于陈凡，他还真不是一般的有信心。
陈凡被他逗得一笑，又忍不住又敲了他一下，“笨蛋，谁让你去杀沉香的，你杀得了他么？”
哮天犬坚决地说，“杀不了也要杀，主人要杀的人，就是哮天犬要对付的人。”
话音未落，又是一记，陈凡笑了笑，“我要杀的人？看来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我第一次带你去看他，和你说过什么，不记得了？”
哮天犬被敲懵了，一下想不起，眼见主人手又扬起，急忙松手捂头，“主人，再打就真的想不出了。”
陈凡含笑收手，看着他伤脑筋，哮天犬想了又想，脑袋都疼了，不知是想的，还是被敲的。
主人的话，他是不敢忘的，可问题是那么多话，主人到底指哪句？自己第一次见沉香，那个讨厌的小鬼说要做员外，把主人气得不轻，后来他走了，自己问主人为什么不除了后患，主人那时好凶。
难道是这句？他偷眼看陈凡面色，不敢相信地问，“主人，你当初是说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说出口了仍是不信，只见陈凡却是没有看他，目光落在殿外，有悲悯，有回忆，这一刻好像过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
“主人，真的是……”哮天犬快被这气氛憋死了，更不能相信自己说对了，可是他问出这句，清楚地看见陈凡点了头，慢慢垂下眼，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哮天犬，你也以为，我真的不会放过沉香是吗？”看到哮天犬张大嘴，满是不信的神态，陈凡淡淡道。。
“不是，不是，主人……”哮天犬吃了一惊，不知该说些什么，语无伦次。
陈凡轻轻地一声叹息，在殿中回荡，殿中十分安静，“我对你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
这些话不能对别人说，可是这赶不走的笨狗，却不能不告诉他一些了，低头看了他一眼，陈凡闭上了眼，随后又是很久没有开口。
哮天犬咂咂舌，主人刚刚说了一半又不说了，那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当即迟疑着开口问道，“主人，您想怎么样？”
陈凡睁开眼，手在哮天犬头上滑过，“沉香，他太不听话了，被老狐狸将事捅上了天廷，我也护不了他，只有让他自己成长起来，自己保护自己，保护三妹。”
哮天犬不明白主人的心思，他想得颇为单纯，奇怪地问，“主人，那你为什么要弄得他与你势不两立？又为什么要偷偷的教他法力？”
陈凡的手忍不住又想敲他，这个笨蛋，从来不知道好好想想，冷哼一声，“就凭他的表现，你以为他会好好用功？”
讲到这里，又勾起了陈凡的怒气，“这孩子又懒，又没志气，我若是不逼着他，他如何肯用功？刘彦昌，他真是死有余辜，空有一身骨气，看看他，到底将我的外甥教成了什么样子，居然为了区区一点点的儿女情长，全然不管兹事体大，自顾自跑到万窟山去找小狐狸。”
第1410章 沉香的狂
“之前在净坛庙，他有了宝莲灯，第二日就睡到日上三竿，不肯练功。”这些全是陈凡想起就心头生怒的事，平日只能闷在心里，这时也不管哮天犬明不明白，统统说了出来。
说起来，陈凡真是他带过最猪的队友，当年杨广都没让他这么疲惫过，只是如今在这个世界待的太久太久，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真的把自己当成杨戬了。
“看他那点小聪明，要拜师，却是话也不会说，把自己的路堵死了。”说起来他陈凡怎么也是纵横诸天万界的存在，在很多位面，都没少勾心斗角，怎会有这样一个外甥？
顿了顿，陈凡继续道，“我若不留那些人马，将峨眉山四周入口全部堵死，再让康老大去劝他，说不定第二天他就回净坛庙去了，没有恒心，没有上进心，就这样也想救三妹出来，他简直是找死。”
陈凡停下步子，温和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哮天犬说道，“所以，这个孩子，只有推着他，逼着他，让他无路可退，而你以后行事，也要把握住分寸。”
哮天犬点点头，他其实还是有些不明白陈凡的意思，不过有一点是懂的，主人并不想杀沉香，他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他，只是主人也太委屈自己了，一切都怪那个小鬼太不争气。
正说话间，真君神殿隐隐传来呼喝声，陈凡神识一扫，竟是沉香为救丁香，独闯真君神殿来了。
只听他此刻在神殿外大叫，“杨戬，出来见我。”
哮天犬不知所措的看着陈凡询问道，“主人，怎么办？”
陈凡微微冷笑，话中全是嘲讽，向哮天犬道，“也不掂量自己本事，就这样自大莽撞，看来我终究还是没教会他谋定而后动这个道理。”
陈凡摔了大氅，脚尖一挑，已将绝仙剑执在手中，大步向外走去，“一会儿你见机行事，沉香的事交给我来解决，你不要露出马脚。”
到了前殿正门时，梅山兄弟此刻也得讯赶来，只见沉香正站在门外持斧而立，仍在叫嚷，“丁香呢？”
陈凡更是心头火起，一个人就敢闯来，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自己这个三界战神是泥捏的吗？他就算再狂，也总该想想，现在的他，能是孙悟空的对手吗？只怕区区一个金仙巅峰，孙悟空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吧？连孙悟空都战胜不了，他也敢来闯真君神殿？
陈凡冷哼一声，“沉香，连你也敢来和我挑战？”
沉香自视甚高，既然来了，对丁香是势在必得，把斧一摆，“既然我已经来了，你就把她给我放了。”
陈凡有些好笑，竟然用这种口气，他以为他是谁？若不是自己没打算杀他，今天这小子和丁香两条性命，恐怕就全部要留在这里了。
只是手上的招式可以放水，但是他嘴上的话自然是不会放软，“你走不了，丁香我也不会放。”
沉香又卖弄起自己的小聪明，自以为能威胁得了陈凡，“杨戬，不知抓一个凡人上天，算不算触犯天条？你要是不把她给放了，我保证玉帝和王母马上会知道这件事情。”
陈凡闻言一愣，暗中恼怒，这小子本事不大，胆子不小，如果不放人，会不会去灵霄殿上闹一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恐怕局面会直接失控。
飞快地盘算一番，抓着这丁香也没多大用处，放了总比让他闯祸的好。转而吩咐哮天犬，“把她带出来。”
沉香这时心中暗喜，准备元神出窍，跟着哮天犬进去救人，不料被老六喝破，“别上当二爷，小心他元神出窍，悄悄的跟着哮天犬，出其不意地把丁香救走。”
陈凡随意的看了沉香一眼，看他恨恨盯着老六，知道老六说得不错，是打得这个主意，又骂了一声，他难道不知面前这个敌人有着神目？到时给他一下，他是接得了接不了？
“你还是老实在这里呆着吧，黑袍，你亲自去把带丁香给我出来。”陈凡淡淡的吩咐道，话音落下，陈凡身后，一名黑袍男子随即走进了真君神殿。
陈凡看了对方一眼，知道对方修为恐怕不下于自己，当即恼怒的看了老六一眼，
黑袍入内去带丁香，没多久就把丁香给带了出来，沉香再没有别的办法，他自以为拜了须菩提为师，又吃了那许多仙丹，自视极高，根本不把陈凡放在眼里，既然动脑子救不出人，只有强抢了。
不过得拿话挤兑住陈凡，免得他和那个黑袍人夹攻自己，想定主意，陈凡直接开口道，“杨戬，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咱们的家务事，不关丁香的事，也不关梅山兄弟和哮天犬的事，你让他们都退开，咱们爷俩单挑。”
陈凡上前几步，“好，如果你赢了，我就放你们走，可你要是输了呢？”
沉香一挺胸，“我任你处置。”
他根本没想过会不是陈凡的对手，当下又道，“但是，你把丁香给我放了。”
陈凡一笑，不自量力的小鬼，自己可是甩了他整整一个大境界，若是当要杀他，不过只是动动手指的事罢了，今天就看看他的胆大包天，“一言为定。”
丁香却是急了，这件事可关系到自己的安全，可沉香的以往表现，实在让人太不放心了，也顾不得他面子，嚷嚷着，“沉香你真的行吗？”
沉香不理她的怀疑，紧盯了陈凡，振腕扬斧，身如电转般地跃起劈下，陈凡不由得皱眉，暗自有些恼火，这一式撞天打鬼便是长辈对着后生使出，也是极不礼貌的起手式。
这个毛头小孩，自从修为大进之后，想必心境跟不上，真是已经狂到不知天高地厚的程度了。
左手持了绝仙剑，随手一剑，便迫得沉香忙不迭地回斧自保，陈凡目光在他腹前胸口等处一瞥，更是不满。
门户的大开，招式变形，一个照面就现了七八处破绽，真不知这孩子平时练的都是什么功。
空中交错而过，沉香气势汹汹地又摆了个进手的架式，陈凡倒提了剑，一手扶在腰铠上，微微冷笑，也不还手，在凛厉生威的斧势里信步而行。
随手一挥，沉香一记势在必得的拨草寻蛇便又落了空，翻滚的云气里，参杂了法力运转时的流光中，两道人影，一个势如疯虎，一个悠闲自得之至。
“差一点。”沉香咬着牙为自己打气，下一招，下一招定能劈了这个大仇人，打点精神，数十道斧影结成大网，将前方尽数罩死，叫道，“我让你再躲。”
陈凡冷笑起来，身向左斜，向后倒仰，呼地一声，斧势击空，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沾上，他以武入道，对于招式的磨练与技巧，哪怕陈凡再练上百年都不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又是差一点。”沉香不甘地叫道，反身再上，手法变幻不定，看上去倒是颇为骇人，但是落在了陈凡眼中，却处处都是破绽，招式不是太老，就是没有使足，处处是破绽，若非自己没有杀意，沉香早死得不能再死了。
剑斧相击声从场上不住传来，陈凡终于捺不住心头火起，出手教训这外甥来，仍是单手持剑，闲散地行了过去，“一定是练功时总差不多。”
沉香一斧落偏几分，陈凡剑势左撩，在斧背上借力反震，指到沉香喉前收回，“到了关键时候，就差一点。”
向下微沉，剑划半弧，顺着破绽剌到沉香腹前，又不动声色地凝住，沉香无论是格是挡，总是慢了半拍。
第1411章 胆大包天
一旁的丁香怒道，“差不多，差不多，还没改了这毛病啊，我这辈子就毁在你这差不多上了。”
突然之间，神殿外一阵大乱，竟是小玉冲出来，欲救丁香，反被哮天犬的白骨杖击伤左腿，失手被擒。
小玉此时与沉香的儿女恩怨尚未解开，蒙着面，不敢见他，但饶是如此，沉香见身形熟悉，已是心头大震，招式就更不成章法了。
陈凡越来越烦怒恼火，有心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出手便不再留情，铮地一声，剑上光芒大盛，沉香手里的铜斧顿被击飞出去。
陈凡仍怕伤了外甥，收起剑势，足下轻轻一绊，将沉香带倒，横剑接住他身子远远掷了出去。
沉香怒嘶一声，潜运劲力，收回铜斧，还要回身去拼命，眼前却是一花，一个钉耙飞来，陈凡被击退数步，乘着机会，敖春带着沉香逃离了真君神殿。
陈凡淡淡的看了一眼沉香，哮天犬凑到陈凡身侧悄声道，“主人，那个妖女就是万窟山的狐狸。”
陈凡点点头，淡淡的吩咐道，“把她们押入天牢，我们追。”
……
沉香和敖春一口气从九重天上逃到一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所在，不容稍歇，远处陈凡亲携三个梅山兄弟和一队天兵追了过来。
陈凡一路追到瑶池门外，吩咐道，“传我的口令，让后面的人声点，别惊动了王母娘娘。”
玉帝修为高深，是何样耳力，早已听见了瑶池外的动静，“什么声音这么吵啊，出去看看。”
两个值官躬身应了，退出殿外查看，见到陈凡连忙媚笑道，“哎呦，原来是二郎真君呀，出了什么事啊？”
“天廷秘牢里逃出了一个犯人，神正在和属下追捕。”陈凡道。
“真君是怀疑犯人逃进了瑶池？”星官继续问道。
陈凡摆手否认，“他有多大胆子也不敢进瑶池，如今我再去别处找找，请不要惊动了娘娘。”
“如此甚好，真君慢走。”两个值官齐声施礼道，趋步回到瑶池殿内。
此前陈凡是早已经见识过了沉香的胆大包天，若不将他堵住，只怕他不知轻重闹得不可收拾，陈凡低声道，“调集军队，秘密埋伏在瑶池周围，记住不要让瑶池内的人发觉。”
这边沉香和敖春见两个值官路过，便施法附身到他二人的身上，学着他们方才的走步，趋入内廊。
“蟠桃会筹备得怎么样了？”玉帝品着酒问道。
“就差百花仙子那一块儿了，我让她把花草清单呈上来，这都好几天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真是岂有此理。”王母的面色变得有些不好起来。
玉帝眨了眨眼睛，上次命三圣母上天来筹备蟠桃会也是如此，拖延再三，结果扯出一档子思凡大案来，这次百花仙子迟迟不露面，也似不妥，想了想道，“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她是统领三界花草的领袖，谁有那么大胆子敢让她出事？我偏不催她，看她把事情给我拖延到什么时候，若是耽误了蟠桃会，我贬了她。”王母冷哼一声道。
玉帝和王母正聊着，两个值官紧张兮兮地回来禀报，“启禀陛下和娘娘，外面是二郎神在抓人。”
玉帝问皱眉道，“抓什么人呢？”
“不知道。”星官道。
“唉，抓什么人能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这个二郎神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说着，玉帝举起金樽欲饮，却发现杯中已空了，不豫地放下杯子。
沉香机灵，赶紧上前斟满，王母却是温言劝道，“陛下，一会儿就该上朝了，不要喝了吧？”
玉帝哈哈一笑道，“最后一杯，最后一杯了，哈哈。”
沉香眼珠一转，往玉帝身旁凑了凑，悄声道，“陛下，瑶池里还藏着几坛万年的陈酿，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在哪，陛下要不要先尝尝？“
“大胆。”王母厉声喝道，“越来越没规矩了。”
“是是是，奴才错了，奴才错了，”沉香敖春赶紧跪地认错，玉帝却是听清了沉香所言的，笑呵呵的，“娘娘，何必跟一个值官动气呢，该上朝了，不过娘娘先去朕随后就到。”
王母一口饮净金盏中的美酒，不耐的看了一眼玉帝说道，“陛下，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啊？”
“喝了点儿酒，朕有点儿困倦，想在这里眯眯眼。”玉帝笑道。
瑶池外，杨戬率哮天犬，老二，老六仍在等候，听一队打着彩灯的女仙诵娘娘起驾后，便命撤走所有天兵，以免让王母察觉到这件事，随后又叮嘱下属把丁香和小狐狸看好了，只要她们在真君神殿，沉香迟早还会来。
想起老四曾提议将小狐狸的血液做成宝莲灯灯油，兴许能使宝莲灯重新点亮，陈凡吩咐，“对了，把狐狸给我养得白白胖胖的，谁也不许亏待了她。”
他虽然不用宝莲灯，但是沉香却是需要用宝莲灯发掘出他体内的力量，所以必须要把灯油给留着。
沉香和敖春奉命去取万年陈酿，沉香出主意道，“咱们把老玉帝灌醉，别让他去上朝，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两人不知从哪儿弄来整整十个鎏金镀银酒壶，奉到玉帝座侧，沉香曾在陈凡布下的关中读过些关于世间美酒的记载，添油加醋地杜撰起来，“此酒产于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年前，名叫顺天琼浆，预示着三界太平，六六大顺，乍一喝，他的味道有点儿怪但要喝六杯以后，才能真正品味此酒的味道。”
“六杯？给朕倒六杯。”玉帝吩咐道。
“是陛下。”沉香暗自窃喜，恭恭敬敬地给玉帝斟满了六杯酒，一旁侍立的敖春心道，六种酒掺在一起，就让这老糊涂蛋一下喝六杯，若是我调配的那八种酒掺在一起的，得让他一下喝八杯？
谢玉帝果然是好酒懂酒之人，优雅地端着巧金樽，阖着眼细细品尝，沉香一见这架势，心知不加点儿料怕是糊弄不过去，便附耳说道，“您是否感受到了顺天琼浆正慢慢地渗进陛下的喉咙啊？”
玉帝点了点头，“不错。”
“那陛下，您是否感受到了一只柔弱无骨的手在陛下的胸口抚慰啊？”说着，沉香伸手在玉帝胸口心地摩挲了几下。
玉帝闭着眼睛，颇为陶醉，“嗯……不错不错，感受到了。”
“那陛下，您的耳边有没有听到初生婴儿的哭声啊？”说着，沉香连忙给敖春狠递眼色。
敖春虽然气结，却也不敢露出马脚，只好学着婴儿的啼哭哇哇叫了几声，玉帝唇角挂笑，“听到了，听到了。”
“陛下，您的耳边有没有听到老人的笑声啊？”正巧敖春音色沉稳，压低了嗓音将老人的笑声演绎得惟妙惟肖。
沉香得寸进尺，“陛下，您有没有听到鸟语花香啊？”
敖春忙吹口哨学鸟叫，沉香则手指一捻变出一朵鲜花放在玉帝鼻下，玉帝连忙点头激动道，“我听到了，我闻到了，我真的闻到了，真香啊。”
玉帝睁开眼来，展颜笑了，“好酒，真是好酒。”
敖春憋住笑暗想，“连玉皇大帝喝醉了酒都糊涂，看来我得戒酒了。”
灵霄殿上，王母和众仙已恭候多时，课就是不见玉帝的车辇，王母皱了皱眉头看向一旁道，“殿头官，你去瑶池那边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沉香此时恰好赶到灵霄殿外，听见王母这么一句吩咐，连忙摇身变作玉皇大帝的模样，金袍珠冕，长眉浓髯，装作醉酒之态摇摇晃晃地往殿门口走去。
第1412章 蒙混过关
沉香装作酒醉的样子，与急匆匆的殿头官险些与沉香撞了个满怀，殿头官吓了一大跳，连忙搀住他，“陛下，您怎么一个人走过来了？”
“我啊，醒醒酒，溜达溜达，众仙都到了吗？”沉香呵呵笑道。
“到了，都到了，您慢点儿。”殿头官跟在他的身后。
沉香却是大摇大摆地走上了大殿，高呼一声道，“杨戬，杨戬在哪里？”
殿头官连忙禀告，“二郎真君他有公务在身，告假了。”
沉香盼的就是让杨戬在灵霄殿上出丑，一听这话，立马翻了脸，“二郎神跟谁告的假，我怎么不知道？干什么呀，把个天廷搞得吵吵嚷嚷，不得安宁，去把他给我叫回来，我不用你扶。”
殿头官领了口谕，连忙宣旨去了，沉香唯恐自己演得不像大醉，索性一个趔趄跌坐在地，满朝文武连忙上前欲扶，沉香展臂一挥，阻住众仙，“退后，没事儿，没事儿。”
他自己爬了起来，转了几圈，随后飞身落座，坐在离地九尺的七彩祥云之上感觉就是不一样，沉香情不自禁地眉飞色舞起来说道，“众仙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王母压低了声音嗔怪道，“你怎么喝那么多呀。”
沉香凑近王母气得有些发紫的脸，手上比划着，“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年前的美酒啊，回头你也尝尝？”
随后又对座下众仙道，“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散朝吧，回宫喝酒去。”
王母巴不得结束这场史无前例的闹剧，忙跟着道，“散朝吧，散朝吧。”
“杨戬，你不能走。”沉香装着醉酒，冲下面指指点点。
王母拉回沉香的锦袖，“还记着呢，杨戬还没来呢。”
沉香故作一脸惊讶，“好大的架子，让朕等他这么长的时间呐？”
正巧先前派去的殿头官回来复命，“陛下二郎神在殿外候旨。”
沉香道，“候什么旨啊，快让他进来。”
陈凡在赶来的路上听殿头官简单提了几句陛下醉酒发怒云云，不知急召自己是否是因为沉香已闯了祸，快步上殿见礼，“杨戬参见陛下和娘娘。”
“大胆杨戬。”沉香一声暴喝，“你把朕的堂堂大天廷搞得是鸡飞狗跳，鬼哭狼嚎的呀。”
陈凡有点奇怪，玉帝口气不对，但这时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外甥竟然真的胆比天大，假冒上了玉帝，心里又挂着事，无暇多思，只得答道，“臣刚刚在缉拿一名钦犯。”
沉香既扮了玉帝，索性胆大到底，想借此机会救了母亲，就是不行，也要整一整杨戬，出了自己胸中这口恶气，淡淡的追问道，“钦犯？他叫什么名字？”
“是……”杨戬不想今天玉帝这般追根究底，迟疑地道，便说不下去了。
见陈凡面有难色，沉香更是得意，再次逼上一句，“实话实说。”
杨戬一咬牙，沉香前些日子已经经过道祖的运作，赦免了大罪，只要他没到玉帝王母处闹事，应该不会有事，拼着受责，不再隐瞒道，“沉香。”
殿上一阵哗然，沉香却是假意看向王母娘娘道，“沉香，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怎么想不起来了？”
王母也没看出他是假扮，暗暗骂他贪杯误事，附在他耳边轻语，“就是三圣母和一个凡人生的那个妖孽。”
沉香一副惊讶的样子，“朕不是已经赦免他了吗？”
陈凡不语，赦免了沉香，三妹怎么办？不逼反他，他有那个毅力去救母亲，去改天条？沉香自然不知道陈凡这么多心思，又将丁香的事捅了出来，存心要给他一个难堪，“你从华山抓了个凡人当人质，就是为了要引沉香上钩？”
陈凡一凛，殿上议论声又起，沉香洋洋得意又说道，“别瞒着朕啦，你看看这满朝文武，谁敢直视朕一眼，没规矩。”
陈凡的面色突然有些不对起来，心中隐隐约约开始怀疑一件事，口中说道，“臣不敢。”
说完，陈凡就低下头去，谁也看不见他的脸，只见他的额前银光一闪而没，竟是开了神目。
陈凡抬起头来，脸色霎时变得铁青，高高宝座上假扮玉帝的沉香却是得意无比，还在耍着威风，大喝一声，“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抓一个凡人当人质，你把我天廷几百万年来的脸都丢尽了，你让众仙评评理，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呀？”
众仙们自然是连连称是，哪怕是陈凡一个派系的人此刻也只能说道，“就是啊，陛下圣明。”
陈凡咬着牙一声不吭，看他的样子，像是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一时冲动，把上面那个趾高气扬的小鬼拉下来暴打一顿，好好吃个教训。
假玉帝逮着机会，发号施令道，“听听杨戬，快回去，把抓来的那些人质都给我放了。”
王母不知究底，但是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天条，她也没多大意见，只是觉着今天的玉帝有些反常，奇怪地重复着他的话，“放了？”
沉香不耐烦地点头，便有天将前去真君神殿下旨放人，陈凡一肚子的火，又不能让人看出来，见沉香还不走，恼怒之外，更是有些替他担心。
沉香怎么想得到，自己已经被杨戬看穿了呢？他还想趁此机会，把母亲光明正大的放出来，在这些方面，他还真是有些小聪明，知道不能一开口就提，而是从自己身上绕了开去。
“这个沉香，真有那么厉害？”沉香想了想问道。
陈凡气得牙痒痒的，“千真万确。”
沉香童心忽起，突然想到，要是把自己也弄到天上来做官，不知杨戬以后看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不过一时也不知道天上有什么官好做。
沉香突然想到孙悟空，说道，“这个沉香啊，已经得到了无边的法力，若是他真闹起来，一定会把朕的天廷，搅得是鸡飞狗跳，鬼哭狼嚎的，对了我们不如象当年招孙悟空那样，将他招上天来，发配到齐天府，也给他封个什么弼鸭温，众卿以为如何？”
他的话惹得殿上一阵轰动，王母在肚里骂了数百句醉鬼，随后只迸出一句警告似的话，“陛下。”
沉香有点无赖地回了句，“娘娘。”
王母气结，看在他喝醉的份上，不与他计较，捺着性子说理道，“若是将他请上天来，恐怕他还会象当年的孙悟空那样，无法无天。”
沉香也有他的理：“娘娘说得对，这么多年来呀，朕一直在反思。你说我们把孙悟空这么一个神通广大的用来养马，是不是显得我天廷不会用人啊？不如众卿都来给朕出出主意，给沉香安排个什么官比较合适啊？”
陈凡低着头怒冲冲地听他们说话，没想到沉香竟又点到他头上，“二郎神，你去华山传旨，让他们释放三圣母，让她带着沉香上天听封。”
陈凡没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再忍不住气，想到向来冷静的自己，竟然有这样控制不住的时候，陈凡也是有些无奈，自己越来越把自己当成真的杨戬了。
他不说话，自然有王母说话，什么都能答应，唯有天条不可侵犯，这时才管不上他醉没醉，凛然道，“陛下，这一条本宫绝不能答应。”
沉香早对王母不满在心，借玉帝之威一声大喝，“哪儿都有你，朕现在在处理朝中事务，有你说话的份吗？”
王母大怒，转身欲走，沉香却真是不懂进退，还叫住她不放，“站住，朕让你走了吗？回来坐下，朕让你回来坐下你听见没有？”
第1413章 哄骗玉帝
陈凡闻言又是皱眉，心里已经开始想着要不要把沉香揪出来，幸好沉香还是有点头脑，又低声补上了一句，“这当着众卿的面，你给朕留点面子好不好？”
王母无奈，又坐下，沉香故作威严，“杨戬，朕不是让你到华山去传旨吗？你怎么还在这站着呀？”
陈凡不答，他知道自有王母替他顶着，果然，王母想使缓兵之计，等玉帝酒醒了再说，“陛下，三圣母一事，事关天廷伦理纲常，还是改日再议吧。”
扮作玉帝的沉香还在催逼，“都看看，听听，杨戬，朕要赦免的是你妹妹，你怎么不说话呀？”
王母向陈凡摆手示意，陈凡却是暗恨，这小子，这时放了你娘，就是把你娘逼上死路，你知不知道，不能再不出声了，心里恨着，人却施礼道，“陛下，此事事关天廷法规的威严，请陛下三思。”
“朕已经五思过啦。”沉香抢白一句，想到哪吒，又补上一句，“哦对了，既然三圣母都已经赦免了，那协助沉香的哪吒三太子，也就没罪了，一并赦免，李天王你现在就去办吧。”
顺着李靖远去的身影，沉香一眼便瞧见已在殿门处候着的敖春，找了个借口叫他过来揉肩。
敖春不懂朝堂礼仪，径直使了个御风之术向王座飞去，不光王母见了皱眉，连众仙也都指指点点。
陈凡蓦地意识到这个平平无奇的值官很可能是沉香的同伙所变，心中一悸，照妖镜之所以名为照妖镜，即能够使一切被它直照的事物回归本相。
陈凡无法用其他物什变作假照妖镜覆盖其上，只得装作惊怪失神之状。踏至大殿中央，以身体遮住地面上的照妖镜，才使敖春没有现出原形。
陈凡本就位高权重，位列最靠近中央，加之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胆敢在玉帝面前施展法术的敖春身上，无人关注陈凡的走位，这才躲过一劫。
众目睽睽之下，沉香拉着敖春跃过龙案飞身下来，“这灵霄宝殿跟个棺材似的，给朕闷得都快闷死，出去透透气儿。”
出了殿门，沉香变回值官模样，和敖春一同上前，唤醒阶上酣睡的真正玉帝，“陛下，天亮了该起床了，您刚才说赦免三圣母，赦免哪吒，请沉香上天做官，您可别忘了。”
玉帝睡眼惺忪，喃喃问道，“朕说了？”
“是啊，您是金口玉言呐，说了可不能反悔呀，您再多重复几遍就能记住了，这些都是哮天犬告诉您的，要不您再想想刚才说的话？”沉香道。
玉帝饶有兴趣的看着沉香，他堂堂太乙巅峰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会被几杯酒弄的酩酊大醉，只不过想看看沉香到底会如何罢了，依然装作醉酒的样子道，“赦免三圣母，赦免哪吒，让沉香上来做官？”
沉香连忙点头，“对对对，千万别忘了赦免三圣母。”
“赦免三圣母，赦免三圣母，”玉帝一路念着，进入灵霄宝殿，坐回九龙王座，同沉香配合得天衣无缝。
陈凡一面松了口气，一面愤恨尤甚，王母冲走也不是立也不是的陈凡干咳了一声说道，“二郎神，陛下醉了，赦免三圣母之事还是等陛下酒醒了以后再说吧。”
陈凡点头离开了凌霄宝殿，沉着脸回到神殿，却不能对人说，对老四准确的猜测他只是说，“君无戏言，说了，他脸上不好看，这个哑巴亏我们自己吃了。”
老四仍主张告诉王母，陈凡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却回头对哮天犬说道，“你再去华山一趟。”
别人都走了，陈凡立在神殿门前独自沉默了片刻，振袖向昆仑飞去，刘彦昌至今没有服软，如今沉香学成下山，该是让这家伙还阳的时候了。
否则按今天沉香的表现来看，一旦发现父亲身死，冲动之下，又不知会闯出什么大祸来。
木公还是老样子，不过知道了三圣母的事后，就替他们兄妹担心，见了面就问个不休，陈凡无奈，便将这几年的情形大概复述了一遍。
最后说到沉香艺成下山，在灵霄殿上大闹了一场，脸色便沉了下来，木公也吓了一大跳，失声道，“你这个外甥可真是，可真是……”
真是什么，竟一时形容不出，半天才发出感叹，“要说他也有些像你，行事肆无忌惮，不过你一向算无遗策，又狠又准，他这个，真是没脑子的血气之勇啊。”
陈凡哼了一声，瞪了一旁刘彦昌的尸身一眼，显然是又怪上了他。
木公没有形体，老习惯却一直不改，幻出雾气绕着陈凡转圈，帮着想主意，想了一会，他咳嗽一声，好心提醒道，“指望你外甥，如今看来是悬了，你还不如顺水推舟，任他救出人去。
想必凭他如今的本事，要保个平安还不容易？余下的事，你自己再慢慢设法，王母不好对付呀，你当心将自己妹妹外甥全赔了进去。”
陈凡开口叹息一声，“王母是什么人，你更了解，婵儿是我的亲妹妹，她当真就那么放心我？”
又叹息了一声，“我又何尝不想顺势赦了三妹？但前段日子，沉香仗着得到那猴子的真传，不自量力地闯去华山胡闹，我给他布置了一道关，逼着他背下了五千本书后……”
话未说完，木公突然笑出声，“你那个外甥，专仗着匹夫之勇，岂是读得下书的那种人？哈哈哈，难怪他要跳脚，在大殿上公然捉弄你。一报还一报，这报应来得快呀。”
陈凡脸色更是难看，但习惯了山神的老没正经，也不生气，心中的恼怒却被勾了起来，不知不觉地便偏了话题，“匹夫之勇能有何用？我若不逼上一逼，来日又如何成得了大器？”
木公奇道，“成大器，就你那外甥？”
陈凡不欲详说，只道，“那些书，现在只是强背，没多少用，但随着这孩子的阅历渐长，总能领悟出些的。”
想到外甥刚被逼着背完书，就做出那等不用脑子的事来，陈凡恨恨地道，“早知如此，我真该困住他不让出来，免得四处闯祸，白白送掉自己一条小命。”
木公笑了一阵，突然道，“差点岔开话忘了正题，外甥背书，和王母不放心你有何关系？总不成这些书，是你从王母的瑶池偷来的吧。”
陈凡生了会闷气，不想多说，却架不住木公软磨，叹道，“那孩子过关后，便要去劈开光柱，那光柱是我设的法咒，他用法力强破，按理我必有感应，可是任我如何细察，竟是全无所知。”
木公一惊道，“王母？他是不是又动了什么手脚？”
陈凡点头道，“不错，我终究还是失算了一着，王母不知何时，已在光柱上动了手脚，偷换了我的咒语，出离光柱之日，便是三妹魂飞魄散之时，否则沉香在凌霄宝殿之时，我就顺势放出三妹了。”
木公喃喃道，“那该如何是好？王母真是个狠辣的女人呀，竟会做出这种事来，你不是天生神目么？大可以试一试，或许能看出些端的，也好对症下药。”
陈凡冷哼一声道，“哪有那么简单？我查看过了，王母换入的法咒只有一半，完整的咒语，是发动某种法器的口诀，除非发动之后，再强行毁去法器本身，否则谁也无法破除。”
木公顿时呆住了，失声道，“那女人多的就是法器，成百上千件，数之不尽，你上哪儿找去？这该如何是好？”
第1414章 闹地府
陈凡也是颇为头疼，王母娘娘继承了无数古神们的神器，自己想要找出来，确实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见机行事了，若有时间容我布署，我就先架空整个中枢，直接改了天条永绝后患。”
木公惊道，“改天条？”
陈凡也不解释，只道，“迟早有一天，我能独揽天廷大权，直接架空玉帝王母，那个时候，便是逼着他们放出三妹和我母亲的契机了。”
陈凡心念着沉香回了下界，知道刘彦昌死讯后，不知会闹出什么麻烦来，当下施法摄过刘彦昌尸身，不理木公喋喋不休的追问，道声别后，便驾云离开了昆仑。
不过他却不回神殿，径自来到刘家村，将尸体扔进一条小河里解冻，处理完这些之后，梅山兄弟竟是匆匆赶来，说王母有事急召自己入瑶池。
王母召见陈凡，自然是为了玉帝赦免三圣母之事，问道，“三圣母毕竟是你的亲妹妹，陛下有意赦免，所以本宫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凡见她口气松动，心中一阵凛然，沉香虽然迹近胡闹，但君无戏言，王母已决定不再公然与抗？
不过也对，她留了后手，赦免原本形同更重的处罚，难道就这么看着三妹一步步走向死路？
陈凡神色不动，盘算一番之后便有了相应的对策，低下头禀报道，“娘娘，天规的尊严不容侵犯，舍妹若是得赦，于私，臣的确是感激天恩，但是于公，却委实于心不安。”
王母说道，“玉帝是三界之主，赦免一个罪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何必于心不安？”
陈凡道，“臣身为司法天神，自然应当执法严厉，舍妹无功而得大赦，此臣之不安一，天廷基石全在天规，思凡之风屡禁不止，各路神仙不安于位，若赦了舍妹，更是火上浇油，人人怀了侥幸之心，此不安二，而且……”
陈凡压低声音道，“陛下上朝之时举止唐突，只怕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悄悄的蒙敝圣明，借陛下酒醉之机，教唆挑拨，损害娘娘威严。”
王母的目光投向三十三重天，脸色顿有些阴沉，与陈凡不同，兜率宫的太上老君一直在明面上与他作对，二人斗了多年，早已经是不公开的秘密。
陈凡心知已经说动了王母，松了口气，又禀道，“诚然陛下金口御言，已经是不便更改，但赦免之事，小神倒有一个变通的办法。”
王母道，“陛下的酒已经醒了，正将大赦之事交与群仙讨论，那个人有此良机，岂会不加利用？坏了我天规威严，他处心积虑，你又有什么办法能予以变通？”
陈凡禀道，“大赦也不妨，娘娘舍妹能逃国法，难逃家规，我自会以家法办她，赦人不赦身，永囚于华山之下，以正三界视听，臣此意，今日正式呈奏天廷，还请娘娘恩准。”
陈凡静静的等待王母答复，王母的目光直视着他，轻笑道，“本宫就知召来司法天神，必有意外的惊喜，想来朝会也该开始了。
司法天神，你且随侍本宫，去看看陛下与众仙商量的结果，至于你的呈奏，本宫先代陛下准了。”
凤辇备好，一声令下，仙乐声中，瑶池起驾直赴凌霄，三圣母因为陈凡的缘故在众仙之中人缘极好，毕竟有陈凡这么个哥哥在，哪怕是老君一派的人，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得罪了她去。
赦免她也是玉帝亲口说出的，众仙又揣摩上意，大多附和赞成，只气得王母脸色铁青，想到陈凡事先的安排，才强自按捺下去，一番廷议之后，去华山赦人的差使就落到了陈凡身上。
陈凡刚转身欲行，突然之间，南天门方向蓬蓬蓬的九声大响，竟是有人敲响了南天门的震天鼓，声彻九天，震动天地。
朝会上瞬间人人色变，这震天鼓高悬天门之外，是下界仙灵遇到影响三界的大事发生，需要越阶直谒御前才可以通报的重要法器。
连击九响，自有震天鼓来，尚未出现过此例，看守天门的天将匆匆而来，一个身穿黑袍的王者急步随在后面，看上去似乎十分惶急，入殿时绊到自己黑袍下摆，险些摔了个跟头。
此人却恍如未觉，冲到御前拜伏在地，大哭着叫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地府的十八层地狱被强行掀翻，除了正在地藏王处听经的少数冤魂外，关押在地狱的三十万恶鬼，全部冲入人间界去了。”
“你说什么？”玉帝腾地一声，整个人从御座上站起身来，他的存在就是三界的平衡，推翻十八层地狱这般举动，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厉声道，“谁做的？如此胆大？”
众仙从未见过他如此疾颜厉色，一霎间殿上静寂如死，玉帝自己也发觉不对，缓缓坐下身来，恢复了平素的语气，“阎王你将详情一一仔仔细细的禀来，朕与娘娘自会为你做主。”
沉香在刘家村发现尸体后，为了救回刘彦昌的魂魄，沉香一人独闯地府，看到父亲受刑的惨状，一怒之下，掀翻地狱，烧去刘家村的生死簿，临去时还差一点毁去了整个阴司。
在大殿之上，陈凡耳听着阎王禀报人间界的惨状，复述沉香的飞扬跋扈，陈凡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人间是三界存在的基石，生活的是无数平凡的生命。
那样的生命有多脆弱，他也曾是凡人，了解得非常清楚，一只恶鬼，往往就能让人间赤地千里，民不聊生，何况是整整三十万恶鬼？
刘彦昌的痛苦是真实的，但那些平凡的人间百姓，又会因沉香的轻率举动受到多少伤害？
阎王仍在惊慌失措地禀报着经过，陈凡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面无表情地站在朝班之中，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三十万恶鬼放到人间，沉香，你是想要彻底毁了凡人的世界吗？你真是白读了那整整五千本书，胆大胡闹也就罢了，竟做出这种不计后果的事来。
倦意涌上心头，这孩子何时才能真正的成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一时没有顾虑周全，只是想要沉香更加痛恨自己，打死了刘彦昌，又未能及时带回他魂魄还阳，才造成这般结果。
耳边听到玉帝森然的声音，“三圣母赦免之事暂缓下去，司法天神，朕令你即刻率兵去缉拿妖孽沉香，以振天威。”
陈凡移步出列，便要领旨，老君却抢先了一步出来，奏道。“陛下，由二郎神亲自去捉拿极是不妥，且不说他之前的数番失手，就算他廉洁公正不避嫌，但舅舅拿外甥毕竟说出去不好听，有损司法天神在天界的威望。”
王母不悦，玉帝却点了点头，终究是老君的那句屡屡失误打动了他，于是道，“嫦娥既出声反对，那么是不是有更合适的人选？”
老君道，“小仙保荐托塔李天王和哪吒三太子，老道以为这两位上仙久经阵仗，定能马到功成。”
哪吒是被沉香假扮时赦了的，玉帝不知为什么也不否认，只是淡淡的看向静立一边的李靖，说道，“也好，哪吒既被赦免就让他戴罪立功吧。李天王，你可愿意前去征讨沉香？”
李靖忙不迭地出列谢恩，陈凡得心中不禁一凛，老君这是同佛门联手了？当即出声道，“众所周知，哪吒面壁是为了包庇沉香，现在却让他去拿人，事情岂有成功之理。”
老君却是冷笑，“如此说来，司法天神只怕也是在包庇沉香？你三番两次让他逃出生天，那时的沉香还是个一点法术都不会的半大孩子呢。”
第1415章 牛魔王的心思
双方争论的结果，是陈凡与李靖共同率兵围剿沉香，这般结果，也算是各方势力博弈的平衡。
散朝时，阎罗畏缩地跟在陈凡后面，想解释刘彦昌之事，这件事，他可没胆子敢上报给天廷，惹翻了这司法天神可不是闹着玩的，但陈凡此刻心绪不宁，随口安慰了阎罗王几句，给阎罗王吃了颗定心丸，便吩咐他下凡去了。
陈凡却没有时间休息，李靖此刻已准备发兵，梅山兄弟摩拳擦掌，也来请命，这群兄弟们倒是好心，想要骗过他们放走沉香不是难事。
但李靖那个老狐狸却不好对付，有一点破绽露出，他非狠咬一口不可，他本来便是要让刘彦昌还阳的，这个外甥就片刻等不得吗，捅下这般塌天的大漏子来。
陈凡默想着，神色沉郁，老四只当他为了刘彦昌还阳之事不忿，劝道，“二爷还是想想眼前事吧。”
老二也道，“就是，万一沉香落到哪吒手里，倒显得二爷有包庇之意了。”
杨戬不语，半晌，吩咐下去，让梅山兄弟调六千天兵去抓沉香，余下的人马，全部先到凡间捉鬼，免得人间界乱得不可收拾起来。
梅山老四不知他心事，惊道，“只有六千人，二爷，这也太少了吧。”
陈凡解释道，“这次挂帅的是李靖，明显是王母怀疑我们的实力，如果李靖真的擒住了沉香，功劳大头也是他的，天庭的人还真的会以为我们灌江口徒有其表，但是如果他失败了，反而可以让王母玉帝他们知道，我们真君神殿才是天庭唯一可堪一战的战力。”
梅山兄弟点点头，都是叹服道，“二爷高见，兄弟佩服。”
哮天犬这时冲了进来，报说自己终于在凡间找回了宝莲灯，杨戬一笑，召过狗儿夸奖了半晌，随后又令人拿来一根超大的骨头，自顾逗这笨狗玩儿。
“还有一件事，主人。”哮天犬伏在陈凡足边，舒适地啃着大骨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抬起头说道，“我找到宝莲灯时，遇上了牛魔王，他好像急着要见你，说有要事相商。”
那只老牛？陈凡揉着哮天犬的头发，有些心不在焉，这老牛是为了百花吧。沉香的漏子还没了结，他怎么又莫名其妙的找上门来了？
心中突然一凛，哪吒和沉香有些交情，万一也知道了百花被抓的内情那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李靖等这个机会，也该等了很久，哪吒就是再讨厌他，毕竟二人还是两父子。
牛魔王这一面，看来非见不可了，未雨绸缪，总不是件坏事，目光蓦冷，陈凡离座起身，吩咐道，“哮天犬，随我去见牛魔王，有些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陈凡在积雷山上找到了牛魔王，老牛见了陈凡，还是一身的不自在，想想接下来要做的事，更是心里打鼓，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说道，“那帮花仙子们，我该拿她们怎么办？你给我一句话，到底是杀了还是放了？”
陈凡心知定是这老牛已经在暗中找了太上老君，才会这般主动，说道，“原本便是要你杀的，又来问我作甚？”
牛魔王本就心中有事，不免有些慌乱，说道，“苏州有我的眼线，最近报信说花仙们全部失踪的事，已被好几路的神仙发现了，我这万一事败，怎么办才好？”
这一通说辞，他只是照本宣科，一字不拉地背出来，但教他说辞的那个人，已算准了他的心态，话不多，却有理，又正好和他的慌乱配合上，就算是陈凡，若非知道了剧情，也无法看出半分破绽。
陈凡默想一通，已有了计较道，“此事我也正要找你，嫦娥奉命去百花园拿花草清单，她是我的夫人，我交代过她，她定会将众花仙失踪之事上报天廷，牛魔王，你若再不动手，只怕就要露出马脚了，到时后果堪虞。”
牛魔王一惊，说道，“那怎么办？就算我杀人，你也要先给我想个善后的法儿，我才好杀，要不，当我老牛是冤大头，杀神仙的罪名可不是玩儿的。”
牛魔王心中暗叫侥幸，幸好这件事，被那个三界公认的忠善长者知道了，也幸好那位长者深知这司法天神的霸道毒辣，给他想了个万全之策。
“万事有我为你作主，就算司法天神势倾三界，我也一定要还你清白，牛魔王，我清虚道德天尊的保证从不虚允，你尽管放心吧。”道祖温和的声音在牛魔王脑中回响着。
牛魔王此刻只觉得，有什么好怕的，万事有老君做主，反正并不需要自己真的去杀了那一干花仙。
陈凡只顺着来时想好的思路说下去，“我是司法天神，此事捅到天廷后，仍会由我来查，我可以推说找不到人，然后随便杀两个小妖顶罪。
你的神通虽不如我，却也算是三界的一把好手，将来彼此关照的地方尚多了去，我又何必自找麻烦，树上你这大敌给自己惹麻烦？”
话是合情合理，牛魔王咬了咬牙，从鼻子里哼出声来，说道，“好，就冲你这一句话，花仙们我杀定了，但是你记住，到时你若不肯帮我摆平，俺平天大圣就拼着反了天廷，也要和你讨个公道。”
牛魔王说完挺起胸，庞大的杀气从身上逸出，他原本便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时刻意为之，更显凌厉。
当下陈凡又安抚老牛几句，也懒得浪费时间，心悬着沉香，匆匆返回天廷，梅山兄弟调兵的事，已被哪吒堵了回来，不久李靖着人传话，说找到了沉香的下落，要大发兵马围剿刘家村。
陈凡知道围剿之事势在难免，也不直接反对，沉香的功夫虽没有大成，但只要自己不出全力，就凭李靖还有天庭的那些兵马神仙，他逃出生天并非难事，先应付了眼前，再想办法逼他，好配合自己修改天条的计划，寻找解咒的法器。
……
沉香回到人间之后，就直接一个人来找敖春，他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只是觉得，有些事，也是时候解决了。
敖春的房间一片素淡，案边的八太子见他来了，正欲送入口边的酒杯僵在半路，目光随着对方的走近，渐渐变冷，终于一仰头，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一个人喝酒啊？”沉香的目光定在案头一束缟素的珊瑚花上，有些局促，傻傻地问道。
“有事说事。”敖春收回视线，自顾自地将酒杯重新斟满。
沉香张了张嘴，踯躅道，“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你的事，我不想掺和，师父曾经让我去刘家村找你，我不知道怎么就听了师父的话，还在刘家村遇见了去找你的丁香，沉香，如果没有丁香，也许我还能跟你像从前一样相处下去，但是……”敖春已然半醉，目光闪动，“沉香，我姐姐的事我已经原谅你了，我躲开你们，其实是想让自己好受一些。”
嗅到鼻端浓烈的酒香，沉香恍惚想起四年前他们一行三人一起在酒馆醉酒误事，险些被哮天犬抓住，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很简单，彼此都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欲言又止，即使是在逃亡，也带着几分结伴冒险的少年心性。
沉香打量着案上的素白珊瑚，胸中块垒难消，叹息一声，“我做过许多的错事，其中有两件事我不能原谅自己，一件是四姨母的死，还有一件，就是给了丁香终身承诺。八太子，我真的希望你们两个好，因为你是真心喜欢她的，就像我真心喜欢小玉一样。”
第1416章 征讨刘家村
敖春又喝了口酒，“我知道，前些天在刘家村时，你一直在创造我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但从她眼里，我只能看到你。现在她也见过你爹了，又有婚约在身，你们很快就要成亲了吧？”
沉香咬了咬牙道，“也许，这一切都是能改变的。”
敖春把杯中的烈酒猛灌入喉，将空盏重重砸在案上，起身便走，“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如果，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呢？”沉香疾跨一步拉住敖春的衣袖，“八太子，我们几个曾经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在面对哮天犬的时候，你总是让我和小玉先走，其实那个时候，你根本不是哮天犬的对手，但是只要有你在，我就会觉得格外安全，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我觉得，你就像我的一个大哥，有你在，我的心里就有一种依靠。”
敖春硬朗的面庞上隐隐露出动容之色，忍住眸中酸涩的泪水，“你现在的法力比我强，不再需要这种依靠了。”
“但是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想不起别人。”刚刚哪吒已经变作哮天犬的模样冒险来到刘家村向他报信，道明了天廷即将发兵的消息。
所谓危机，是危险还是生机全在今夜，眼下已是火烧眉毛，刻不容缓，刘彦昌已将自己被抓前发现百花园遭毁之事告诉了沉香，父子俩条分缕析，也逐步找出了事情原委。
“百花姨母失踪四年了，很可能是二郎神勾结牛魔王所为，我必须要救她们，现在正好阎王把我告上了天廷，天廷派二郎神和李天王共同挂帅来抓我。
天一亮天庭的军队就到刘家村，我想借此机会联合哪吒救回百花姨母，八太子我需要你帮我把丁香和我爹送出刘家村。”沉香道。
敖春一怔，原来沉香不是来找自己同他抗敌，而是将他的父亲和未婚妻子托付于自己，信任之深，一见至斯。
沉香自幼便善于察言观色，他一见敖春神情，就知他定然是肯帮自己的，不由大为感动，如暖流传遍周身，忍住眼泪低声说道，“八太子，天快亮了，我在刘家村等你。”
天刚蒙蒙亮，清晨的雾霭尚未散尽，刘家村就已经成为一个空村，村民们纷纷携家带口，急匆匆往村外撤离。
前一夜哪吒走后，刘彦昌便请各家各户的当家人到刘记灯笼铺一聚，将天廷即将发兵刘家村的密报告诉了诸位村民代表，向父老乡亲告了罪，请他们连夜收拾行装天亮之前逃命去，不要无辜枉死在天兵天将手下。
柱子和狗蛋磨蹭在队伍最后，柱子颇为犹豫道，“天兵天将要来抓沉香，咱们就这么走了有点不够义气吧？”
狗蛋皱眉，“你是谁呀？你不走，能帮他什么，还不是拖累他？”
柱子还是有些不忍，以前沉香虽然总欺负他，但闯了祸后也会罩着他，现在沉香有难，自己却自顾自地逃命去了，心里觉得怪怪的，于是道，“怎么说也是从玩到大的朋友，这万一有什么不测，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沉香站在空荡荡的刘家村土道上，手中握紧斧，等待与天兵一战，经过上次真君神殿一战，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陈凡的对手，但是此刻无论有多困难，他也只能选择面对。
忽听背后七零八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有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叫着他的名字，不由得回头去看，等了片刻，竟见通往村外荒山的大道上跑来的是他年少时的邻居同窗们，足有数十人。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快走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快走啊。”沉香着急的看向众人道。
柱子笑道，“我们不是来帮你的，我们就来看看，他们不能不讲理。”
沉香心急如焚，汗珠直落，虽说自己已将刘家村生死簿毁了，但四姨母身为神仙都能被杨戬驱散魂魄，天兵究竟能不能杀死凡人尚不清楚，自己又岂敢拿这么多条人命试验，当下急声说道，“那个二郎神心狠手辣，什么缺德事都能干出来，你们快走，要来不及了。”
突然之间，天雷霹雳，四野黑沉，震耳欲聋的爆喝声里，密密麻麻的天兵骤然将刘家村层层围住，整齐划一，无数片甲胄折射着太阳的光亮，晃得人睁不开眼。
金色大旗高高飘扬，李家军旗和司法天神的战旗穿插其中，被漫天罡风卷得猎猎作响，四个梅山兄弟各领一队兵马，镇守东面和西面，沉香是认得的。
再看南面，当中一人貌约四十许，身穿铠甲，头戴金翅乌宝冠，左手托塔，右手持三叉戟，身畔跟着哪吒三太子，定是托塔天王李靖了。
李靖左手，陈凡斜提长戟，正深深地看着沉香，北面领兵的将士沉香不认得，想必是李靖的部下。
哪吒当先喝出，“沉香，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放下兵器，本先锋算你个投案自首。”
陈凡斜睨着他，沉声假意提醒道，“哪吒兄弟，此举不妥吧？”
“三太子，昔日你曾经为我触犯天条，今日我本该束手就擒，可惜沉香救母心愿未了，所以我们兄弟只好兵戎相见了，你可别怪我。”沉香道。
“既然如此，那就兵器上见真章吧。”说着，哪吒提起火尖枪疾刺而出，与沉香缠斗起来。
刀光剑影中两人身法快如闪电，紧紧挤成一团的刘家村数十个凡间青年惊愕地瞧着他们，听得一人颤声道，“说给谁也不信啊，咱们村的沉香，竟然和哪吒三太子打起来了。”
哪吒一枪架在劈来的斧下，低声道，“你怎么还没走？”
“哪吒大哥，麻烦你做个人质。”沉香低声道。
“好。”哪吒横枪向沉香腰际挑去，沉香身形一侧，反手锁住枪头，斧已架在哪吒颈前。
刘家村青年们禁不住拍掌叫好，李靖面色微变，他自然知道二人搞什么鬼，可是今天他本来也只是打算划水而已，因此也不戳破，只是看着陈凡。
陈凡唇角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沉香，放了三太子吧。”
罡风吹拂沉香额边的发丝，本就俊秀英锐的脸显得愈发气势逼人，“李天王，沉香本不欲行此不义之举，可是你们的兵马太多，沉香没有办法了，如果你们不退兵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三太子。”
陈凡知道李靖明面上不好决断，自己若不制止，以李靖的脾性一定会上奏自己包庇外甥，“沉香，你如果不放了三太子，我就杀你的同伴。”
他语气淡淡，却仍让一众青年吓得面目失色，陈凡瞧出沉香眼底的犹疑，那一丝仅存的希望是对他善念的企盼。
这双与三圣母神似的眼眸太有杀伤力，没想到时至今日，这个孩子还愿意留给他一念微薄的信任。
只是战场上杀伐果决才是正道，自己必须得逼沉香把这优柔寡断的毛病改了，幽深的眸中染上一层邪黯，强迫自己沉冷了声音，“怎么，你不相信？”
不等沉香取舍，陈凡将左臂前伸，五指虚抠，无形之力将狗蛋直吸过去，一片惊呼声中，骨节分明的长指已掐住狗蛋细瘦的脖颈。
“我杀一个给你看看。”陈凡冷冷笑道。
李靖制止道，“不可滥杀无辜。”
嘴上这么说，他的手中也没什么阻止的动作，陈凡淡然一哂，手掌轻放，将狗蛋送出三尺，旋即回缩成拳，隔空向狗蛋狠狠的击去。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狗蛋整个身子被击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跌在一众青年面前。
第1417章 小狐狸
大家见他口喷鲜血，不敢贸然挪动，只能将他的身子略微撑起些，狗蛋仍然呕血不止。
李靖压低了声音道，“你这是逼他杀了三太子。”
杨戬淡淡迎上李靖平静的眼睛，挑了挑眉道，“沉香会不会这么做，天王难道不清楚吗？”
当玉帝下旨的时候，李靖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镇住心高气傲的司法天神，眼见他竟置自己儿子的性命于不顾，又不好多加责备激怒了陈凡，只得沉声提醒道，“真君，李靖才是正帅，没有我的军令，这里的凡人一个都不能杀。”
沉香早已放开哪吒扑到狗蛋身边，慌得不知所措，满眼痛惜悔恨，狗蛋吐得自己满身是血，挣扎着说道，“下个月我就要娶媳妇了，看来我……”话没说完，头一偏没了声息，心底熊熊爆涨的怒火燃遍四肢百骸，沉香猛地瞪向陈凡，眼里像是要射出锋刀利刃，咬牙道，“杨戬，你出来跟我单挑。”
一片痛苦哀嚎中，狗蛋张开眼睛，“我要去见我娘一面。”
看见众人都被诈尸的他吓得委顿在地，狗蛋又揉着被打得疼痛难忍的肚子，怨悠悠地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我还得去见我娘一面，沉香你先忙着。”
方才情急之下，沉香自己都忘了生死簿一事，此刻见狗蛋竟没死，顿时分外高兴起来道，“哎，死来死去还是死不了，还是回来看我给你报仇吧，生死簿已经被我毁了，刘家村的人都死不了。”
“反正死不了，我们大家帮沉香一起打天兵啊。”一人呼喊道。
“大家去拿家伙。”数十个青年顿时作鸟兽散，天兵有律不得擅杀凡人，何况也杀不死，一时间场面沸沸嚷嚷乱作一团。
哪吒暗中叫好，大声喝道，“沉香，刚才着了你的道，再战三百回合。”
哪吒与沉香倒也默契，二人假意打得昏天黑地，约定到西去五十里的醉仙楼见面细商营救百花仙子一事，正巧李靖和陈凡在战术上争执不下，便相互配合着逐步退出了与一波又一波赶来的刘家村村民打得不可开交的天兵包围圈。
酒楼中，沉香道，“百花姨母我是一定要救的，要是让天廷知道这件事，也一定要救百花仙子对不对？”
哪吒放下筷子专心听沉香的主意，“你的意思是说，希望我和天庭的人联合起来救人吗？”
“不错，如果把这件事说成是我帮天廷救人，那我就算立了功是不是？”沉香坚定说道。
这是一石二鸟，哪吒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道，“玉帝本来就想赦免三圣母了，到时候你立了功，应该是有希望的，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你得把救百花仙子在的责任揽过来，如果牛魔王背后真有二郎神在指使的话，那二郎神一定会阻拦的。”沉香道。
哪吒干了一碗酒，细思片刻，陈凡与他交情极深，二人早在封神之时，便是相互扶持，当初他惹怒龙王，若非陈凡，恐怕他早就死了。
后来在汜水关，他中了化血神刀，又是陈凡不避危险，硬生生受了一刀，方才骗的解药来，自己说起来，已经欠了陈凡两条命，要自己同陈凡为敌，其实他还是很不愿意的。
但是他的确觉得陈凡处理三圣母一家太重了，天生好打抱不平的他，又有些看不过去，想来想去，他觉得是司法天神的官职逼的陈凡这么做，所以他希望陈凡可以卸任，回到灌江口，这样陈凡也不用再因为天规进退两难了。
“有了，我们可以先扳倒二郎神，这差使自然就落到我身上了。”哪吒道，这么做也符合他的想法。
装神弄鬼沉香在行，但朝堂手段他就不通了，“怎么扳倒啊？”
“昨天我变成哮天犬去你家的时候，正好被阎王的眼线看到了，这事，他们已经告诉我爹了。”哪吒笑了笑。
……
攻打刘家村最终变成了一场闹剧，一通混乱后，声势浩大的围剿草草收场，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陈凡一声令下，梅山兄弟率了本部人马一路追了下去，沉香自然是追不到的了，却在万窟山里捉到了走火入魔的小玉。
之前小玉为了救丁香，在真君神殿已受了些伤，虽然沉香假冒玉帝传旨救了她，但却被丁香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二者交谈之下，她才知道了刘丁两家指腹为婚的婚约，黯然返回了万窟山。
偷去灯芯已令她羞愧难当，如今又发现她理直气壮地爱着的少年，原来尚在襁褓之中，便注定要和丁香双栖双飞了。
心灰意冷之下，唯有用姥姥的遗命来自我安慰，将练功报仇当成唯一的寄托，但无人指点，苦练的结果，就是万年的功力根本不受控制，走火入魔，躺在洞中动弹不得，直到陈凡来到千狐洞时。
在走火入魔后，她也曾经捶着石床声嘶力竭地哭过，目光直视着洞顶一动不动地等死过，她清楚自己的能力，纵有万年的功力，报仇无论是对孙悟空还是陈凡，都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都无非是让自己忘却痛苦的借口。
被抓住的那一刹那，她不是害怕，不是愤怒，而是轻松，脱力般地轻松，她觉得一切都结束了，解脱了，自己不必再去想着一个少年随着少女，在山间奔跑，在水上行舟，不必再去想着这个少年与另一个女孩卿卿我我，让自己夜夜难寐。
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让陈凡利用，虽然不知道陈凡是想做什么，但总是和宝莲灯有关，有沉香有关，自己怎么可以害沉香呢？哪怕他就要娶别人了。
血已盛了满满一碗，陈凡散去众人，独自试验，小玉的血，一条红线般倾入灯身溅起的血雾。
宝光如期闪耀，耀出陈凡脸上满意放松的微笑，有雌雄二盏宝莲灯在手，事情终究是多了些把握。
想起了什么似的，陈凡没有带别人，又回到了囚室，施了些法力，治好了小玉的伤势，此时的小玉走火入魔多日，早已经心力交瘁，又放了满满一碗血，早已人事不省了，自然不知陈凡去而复返。
淡淡的看了一眼小狐狸，以前没有细细瞧过，这时靠得近了，才看清楚，这小狐狸确实是妩媚，既有狐妖独有的媚态，又有本身不识世间险恶的纯真，难怪能让沉香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一见钟情。
在万窟山出手杀了四公主时，他恼怒过这小狐狸，当年以妲己的修为，也难逃最后一死，你这只小小的狐狸精，不知天高地厚，也以为自己能颠倒众生吗？
用狐妖天生的本钱骗他的外甥，简直是在找死，然而后来，三个年轻人间的爱恨纠缠，他略有所知，这只小狐狸，原来如同原著一般，是动了真情。
想必拿走灯芯，她也是痛苦万分，这种为与不为之间的挣扎，还有谁比自己更加了解？看她泪痕不干的眼角，失血后苍白的面孔，比三年前消瘦许多的容颜，再想想沉香，据哮天犬回报，沉香已默认了和丁香的婚约。
这没定性的孩子啊，小狐狸爱上你，倒是她要多吃些苦头了。怜惜之意忽生，她还照顾了三妹三年，替沉香尽了孝道，尽管那时，两人的爱恋已成往事。
想必是她还没有放弃吧，因为一直没有放弃，一直有着悄悄的希望，希望还能在一起，希望人世间的烦恼终会消退，两个少年，还会在山间无忧无虑的奔跑。
第1418章 反将一军
万年的功力在小玉身上，就像小孩子拿了把大锤，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这次的走火入魔，不过是小小的应验，若不加控制，日后还会有更大的后患。
想到这里，陈凡侧身坐下，握住她手，用自身法力，帮她调理内息，许久之后陈凡松开手，还是感到有些疲惫，尽管只是导引回正途，但万年的法力，也不是那样好控制。
调息了一会，想了想，自己笑了笑，好人做到底吧，没人教她，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出事，再说就是练成了，也是和自己找麻烦，不如现在趁她昏迷，先封住她一些法力，大家方便。
处置完小玉的事，吩咐哮天犬去打探沉香的情况，陈凡悄然离开神殿，觅地试验宝莲灯的威力。
雄灯的威力太强了，根本不能用，一用很有可能会要人的命，尽管雌灯威力不如雄灯，但如果不能熟练地控制力度大小，他也总不放心。
以后用这灯来对付的，很可能是沉香周围的助力，既要确保自己安全，也要保证这些人不会受大的伤害。
青辉流转，莲瓣似徐徐舒展开来，陈凡的侧脸被灯光映出一道道晕彩，待他操纵自如时，天已大亮，驾云返回神殿后，先去密室查看四公主的情形，鼎里的敖听心和他说了会话。
发现他精神不振，敖听心有些担心，不由得劝道，“真君，你也别太忧心了，沉香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定有办法应付眼前难关，倒是你自己要多加保重，如果没有了你在暗中推动，三妹妹的脱困，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陈凡渡入法力，默查了会鼎内情形，三年多前受的损伤，老君动的手脚，都已被他的法力化解得差不多了。
只要这个月的月圆之夜最后救治一次，便可完全恢复，当下和敖听心说了，着她安心静养，虽然语气平淡，却也隐隐有了些欣悦之意。
余下两日极是平静，李靖绝口不提何时再发兵捉拿沉香，杨戬暗自皱眉，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自言自语道，“沉香那孩子恨我入骨，李靖若以哪吒与他交好为饵，轻易便能引他上钩。对付我事小，别又胆大妄为地闯下什么祸来。”
推敲了一番，陈凡静等哮天犬回报沉香近况，但又过了一夜，哮天犬才匆匆闯了进来，一头的汗，还带了许多泥渍，进了房便谀笑着凑到近前，讨好般地叫道，“主人，有件事终于了结了，那牛魔王狠下心替您解决了大麻烦了。”
陈凡脸色瞬间一变，牛魔王竟然杀了百花仙子，这怎么可能，那头老牛怎么会有这般胆子？
哮天犬见到陈凡的脸色一呆，顺着主人眼风扫向自己身上，只吓得一缩脖子，可又有些委屈，讪讪地道，“我挖了一个老大的坑，供牛魔王掩埋众花仙尸体之用，没来得清洗就回来给您报信。”
“原来如此。”陈凡这才放下心来。
哮天犬见主人这样的反应，又有些得意起来，说道，“属下本来奉命去刘家村监视沉香，可是就在昨天，牛魔王主动找上了我，将我抓回积雷山，令我助他善后，那老牛，真的宰掉了百花仙子与众多的花仙们。”
他回想牛魔王当时的原话，一句句复述给主人，那老牛言道，事虽是你家主人吩咐下来的，但神妖殊途，彼此又没有什么深交，难保你主人后日不会利用他牛魔王脱祸。
所以杀人的事他做，但善后却要你这亲信来参与，大家绑到一起，谁也别想着出卖谁。
陈凡沉思半晌，还是有些不确定，想了想问道，“你亲眼见了他掩埋尸体？”
哮天犬点头道，“主人，我看着牛魔王埋了许多女子，想必他这次可能也是被逼得急了，据他说，托塔天王的一些部属在百花园埋伏，就连他安排的眼线都险些被捉了去，再不杀人就后患无穷了。”
“你记住，哮天犬，如果玉帝问起你昨日同谁在一起，你一定要说和我在一起，明白吗？”陈凡道。
哮天犬点了点头，却不解其意，陈凡也不解释什么，就让哮天犬退下了，疲惫地叹息了一声，或许这样最好不过，一大隐患消弥于无形。
只是下一步棋该怎么走？沉香现在又被三界通辑，如今孙悟空与他没有了师徒的情分，自己有什么办法，可以逼得佛门为他出面？
还有那老牛，平天大圣在妖魔中也算是头领人物，若逼反他相助沉香，那孩子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建立起属于他个人的势力人脉？
过了一会，哮天犬又匆匆进来禀道，“主人，玉帝要宣您去见驾，看情况好像还挺着急的。”
“玉帝？”陈凡淡淡的笑了笑，出殿往凌霄而去，随后有意无意的看了殿外的柱子一眼，转身离去。
柱子后的沉香此刻却是亡魂皆冒，正隐身柱边，他偶然得知小玉被抓住之后，就一直都躲在这里，打算成他的模样，伺机救出小玉。
陈凡此刻已到了凌霄殿上，玉帝却是微微颔首，示意他退到一边，随即传令，着令阎罗和白无常立刻上殿作证。
阎罗与白无常二人刚刚站稳，玉帝已开口问道，“朕问你，昨夜哮天犬给沉香报信之事，可是你亲眼所见？”
白无常结结巴巴地答道，“是陛下，昨夜子时，小的奉命去刘家村监视沉香，我亲眼看见哮天犬进了沉香家的大门。”
陈凡微微一笑，哮天犬那个时候，该是被牛魔王抓去了积雷山，自然不可能在沉香家，通风报信的人应该是哪吒，这小子太过于幼稚，很容易坏事，今日就给他上一课吧。
当即神色不动，目光四下一看，哪吒却是满脸得色，李靖意有所待，连久不上殿的老君，也持拂默立一边，冷眼旁观。
陈凡沉声道，“昨夜子时，哮天犬一直跟我在一起，哪里也没有去。”
阎罗不敢看他，哪吒却冷哼出声道，“杨戬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随后他从朝班中抢出，向着御座上施礼奏道，“陛下，娘娘，若二郎神犯了欺君之罪，该如何处理？”
哪吒自然知道欺君之罪应当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但是他觉得陈凡实力通天，一旦被判决，必然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会反下天庭，那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玉帝向哪吒深深地看了一眼，目光中蕴了几分淡笑，似在旁观着一幕好戏一般，又向王母看去，“罪犯欺君，当然是要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永不超生了。”
“谢陛下。”哪吒又一施礼说道，“臣敢断定，昨夜子时，二郎神绝对没有和哮天犬在一起，哮天犬去干了什么，二郎神也绝对不知道，当然，小神现在无论怎么说也难以服众，不如现在将哮天犬传来一问即知，未免司法天神元神出窍串供，臣建议让斗战胜佛盯着他。”
哪吒话音落下，一旁的孙悟空笑嘻嘻的看着陈凡，也不说话，陈凡淡淡一笑，也没去搭理他们。
当值星官去了半晌，带来了哮天犬，哮天犬却是一付惊魂未定的样子，陈凡知道此时沉香应该已经假冒自己，将这狗儿五花大绑困在囚室之内，想是神殿里的人也是一通好找，才找到他来上殿覆命。
哪吒不知其中曲折，只当哮天犬被朝会的威严吓着了，板起脸喝道，“哮天犬，此处是你可以东张西望的地方吗？”
说到朝会，虽然随着主人上天已经八百年了，正式踏入这凌霄宝殿，除了上次指证老狐狸带着沉香上天，也就这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