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9章 夺权
上回差点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哮天犬想想还心有余悸，这一次又不知要遇上什么倒霉事，要不哪吒哪敢这么凶？
心里想着事儿，哮天犬偷看向主人，突然想起了陈凡临行前的话，原来主人早就算准了，想到这里他也就放松下来，但是转念一想，竟是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故意看向陈凡。
不得不说，再傻的人活了几千年，也绝对不会傻到哪里去，哪怕是哮天犬，也变得聪明了。
御座之上，玉帝已颇具威严地开了口，淡淡说道，“哮天犬，朕问你，昨夜子时你在什么地方啊？”
哮天犬心中一跳，昨夜子时？自己正在挖坑埋……下面的话，他连在心里默说都不敢，生硬硬按捺了下去。
随后抬头向御座上看去，颤声道，“在真君神殿。”
哪吒大声喝问道，“你有没有和二郎神在一起呢？”
哮天犬故意嗫嚅道，“我……”
哪吒走到他身边，沉声又问，“我再问你一句，昨夜子时，你有没有和杨戬大哥在一起？”
哮天犬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昨夜子时，小人一直和主人在一起。”
此言一出，大殿上瞬时间寂静如死，陈凡淡淡一笑，这只笨狗，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年，也懂得伪装骗人了。
今日这件事对于杨戬来说的确是一个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的死局，但是对于知道剧情的陈凡来说，却是再容易不过。
哪吒蓦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厉声大喝道，“哮天犬，你可知欺君之罪，会受到何等处罚？”
便就在这时，玉帝突然抬头，淡淡的一眼向哪吒看了过去，这一眼，落在朝中众仙眼里，自是不愿哪吒再多事，但只有王母才知道，那一眼的背后，是比她更无情无爱的深沉，还隐隐有着几分不满，当即王母冷冷一笑，一言不发。
陈凡与她算是暂时的盟友，哪吒与老君是他们的敌人，能够看到哪吒遭殃，她自然是无比的乐意。
今日的朝会，先是李靖父子告状，再是哮天犬的错语，一切一切，无疑勾起了玉帝极大的好奇心。
当这个时候，即便是王母，也决不能扰动他的雅兴，这场热闹，他还没有看够，哮天犬还在分辩着，“小狗不敢欺骗陛下和娘娘，昨夜子时，小狗的确是在真君神殿和主人在一起，梅山兄弟，还有真君神殿的天兵天将都可以为小狗作证。”
“哪吒啊哪吒。”玉帝的声音轻柔地响了起来，似痛心，似感慨，又似有着几分猎奇，“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天庭司法天神，你真以为朕不敢处置你吗？”
随后猛然一击御案，玉帝振衣而起，大喝道，“来人，将哪吒立刻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王母微震，向玉帝看去，仍只有她，能看得出玉帝震怒的背后，是依然有所待的好奇，她便只静等事态的演变。
又看向阶下，陈凡面色平静，哪吒则是冷对着过来的殿前守将，神色镇定得一如平素，不远处太上老君手抚拂尘，微合了双目，似万事与己无关。
殿上群仙心态各异，最苦了的便是当值守将，战战兢兢地上前几步，手颤得几乎要拿不住兵刃，无不面如死灰。
千万年来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神仙不乏其人，他们也早已经习惯了如狼似虎地一涌而上，只是除了眼前这次，除了面对这个人。
谁不知道哪吒的战斗力非凡，谁不知他孩提之时就已经能够屠龙欺天，谁不知道他父亲是天庭权势仅次于司法天神，玉帝王母的李靖，这么一个恐怖的存在，也会有贬斥失算的一天吗？
哪吒握拳隐在袖里，法力已聚在掌心，他相信在杨戬大哥不会同他动手，只要摄出乾坤圈与火尖枪，偌大一个凌霄殿，便要变成鬼哭狼嚎的地狱。
耳边天将的足音越来越近，陈凡掀起了眼帘，向太上老君的方向横睨了一眼，哪吒是沉香的好友，将来的反天骨干，也是自己的小兄弟，他今日也只是打算给他个教训，就凭一句杨戬大哥，他就不能坐视哪吒真的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随后，陈凡颇为满意地看到，老君看出了他隐藏的杀气，脸上变色，失去了原先旁观的镇定从容。
“陛下等等。”微一抬手，好容易壮胆围来的天将便又骇退了回去，陈凡冷静地开了口，“哪吒犯下欺君大罪，本应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但念其初心是为了天庭，恳请陛下饶他一吧。”
太上老君垂颊的白眉下，狭长的双眼里闪过阴冷的光芒，他刚刚一直在盯着司法天神，陈凡的杀气让他极不为安。
老君默算着其中的得失，缓缓出列，拱手奏道，“陛下，娘娘，老臣斗胆，请两位收回成命，如今沉香尚未拿住，而哪吒是天廷难得的人才，若将他二人治罪，以后天廷若再经历个什么劫难，只怕就无人能解了。”
玉帝又向王母看去，眼中分明有着促狭的笑意，说道，“老君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那么众卿的意见如何呢？”
他语气已然松动，殿上群仙心中雪亮，齐声附和道，“望陛下赦免哪吒之罪。”
玉帝微微一笑道，“也好，鉴于天廷正是用人之际，今日哪吒的罪责，就暂不追究了吧，娘娘看呢？”
王母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说道，“既然二郎神为哪吒求情，那么就免去哪吒欺君之罪。”
“谢陛下，谢娘娘。”哪吒脸上满是不忿之色道。
王母看在眼中，突然说道，“地府小鬼看到哮天犬去见沉香之事，但这件事毕竟难辨真假，不足为凭，二郎神屡次捉拿沉香失利，也的确难辞其咎。我看不如将捉拿沉香的大任，交给李靖父子吧。”
陈凡闻言一震，刚想说话，玉帝却是已然开口道，“也好。”
王母提高声音喝道，“李靖，哪吒，限你们一天之内将沉香捉拿归案，若逾期抓不到沉香，李靖卸去天王之职，手下兵马归二郎神统领，哪吒面壁一千年。”
“谢陛下，”陈凡此刻已明白过来，暗暗冷笑，方才老君出面求情，王母已无形中将李靖归入兜率一脉，自然不会给他便宜占。
沉香那孩子就算再不成器，毕竟跟了自己学了三年本事，想在一天里缉拿归案，断无可能。
殿上的哪吒站在原地，却是不肯退下，说道，“捉拿沉香之前，臣还有一件惊天大案要禀奏陛下。”
玉帝一奇道，“惊天大案？”
哪吒大声道，“确是惊天大案，苏州百花仙子连同麾下所有的花仙，于四年前全体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玉帝大愕道，“什么？”
连王母也吃了一惊，陈凡微震，不过此事也在意料之中，只看了一眼哪吒，冷冷地等着他的下文。
哪吒抱拳施礼道，“所以臣在缉拿沉香之前，斗胆请命追查百花仙子一案。”
玉帝道，“你有线索了？”
哪吒奏道，“沉香的手里握有此案的重大线索，如果天廷愿意赦免三圣母的话，他愿意戴罪立功，营救百花仙子，并且重建十八层地狱，将他放出的数十万恶鬼尽数抓回。”
王母冷笑出声，“将地狱的数十万恶鬼尽数抓回？就凭他？此事司法天神的军队已在处置，我堂堂天廷，难道还须借重他一个不人不妖的妖孽吗？”
玉帝却哈哈一笑，似乎对哪吒的话极为好奇，说道，“若他真的能做到，那么赦免三圣母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1420章 脱身
王母一凛，旋即明白过来，她的心事，又如何能瞒得过他？当下便不说话，陈凡暗里观颜查色，见王母竟无异议，虽知沉香想立功几无可能，他的心中还是一沉，看来万不得已之时，王母宁愿失了面子，也必会依仗那个法咒作杀手锏了。
哪吒却又开口道，“谢陛下，臣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他还想做什么？陈凡冷看了他一眼，暗自皱眉，心地善良，他这般步步紧逼，原也情有可原。但是竟被老君当成了枪使，哪吒哪吒，你这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长大一些？
哪吒扬声道，“在臣查出百花仙子下落之前，请陛下派人看住二郎神，绝不许他离开天廷半步。”
玉帝一乐，当即道，“好，朕亲自帮你看着他，你可放心了？”
王母插口道，“哪吒，本宫再给你加个时限，若是在蟠桃会之前，你还是查不出百花仙子的下落，本宫就再给你增加一千年刑期。”
众仙俱知司法天神与王母是天庭最大的几股势力之一，今日司法天神与她齐齐被哪吒如此落了一番面子，王母娘娘不挟私报复就真是怪事了，谁也不敢多说。
哪吒铁青了脸，施礼领旨，到底还是忍不住，憋出一句，“娘娘做事，真是公正无私啊。”
王母听如不闻，只是冷笑，玉帝示意星官散朝，亲自步下御座，向陈凡道，“司法天神，你且随朕去瑶池小住些时日吧，朕这么多年来终日倦于政事，如今难得有人伴着轻松一二，司法天神不知肯不肯为朕解忧？”
随即下令，摆驾瑶池，陈凡随驾前往，心中暗自盘算，若真被困在这瑶池直到蟠桃会前，局势瞬息万变暂且不说，没有自己看着，沉香发现无人可救，十有**，又要闯出什么事端来。
更何况，不日之后，又必要为那四公主凝聚魂魄，若误了时日，三年多的辛苦尽付东流，以后她能不能顺利还阳，都是个极大的问题。
到了瑶池，玉帝令人取出寒玉文楸，约陈凡对奕，十几局棋下来，天色已经渐渐的晚了，玉帝兴致不减，与陈凡同赴朝会之后，归来还要继续。
陈凡这十来局棋倒输了大半，其实论棋力他倒未必便逊色太多，但心中有事，苦思对策，楸枰之上便难免失算。
玉帝又断了他一大片棋的活眼之后，忽然微笑，说道，“杨戬，下棋如做人，重要的就是本份，小心谨慎，心无二用是最重要的。
否则纵然得一时之利，终究还是要失了长久。譬如司法天神你这一局棋，随朕的落子亦步亦趋，因人成事，到底不免失了先手，一败涂地。”
陈凡微惊，隐约觉得他话中有话，暗自望去，见他带笑轻拈棋子，沉吟局势，意极悠闲，方才一席话，似乎只是就事论事的无心之言。
三界之中，皆道是玉帝惧内，天廷大事都决于王母之手，但陈凡却清楚，在这表象之下，玉帝的权力断不容轻辱。
而且从未有人看透过玉帝，就算在大怒大喜之时，玉帝也似乎能够彻底游离于喜怒之外，不同于王母鲜明的极端情绪。
就比如沉香上次假冒之事，这至尊酒醒后当真一无所知吗？他却只是沉默，袖手旁观种种的后果，冷眼看着各方势力收拾残局。
陈凡心中忽然一动，玉帝若有缺失，大约也只在酒上了，当即随手落下一子，佯作漫不经心地道，“陛下，瑶池盛会近在眼前，今年娘娘款客的佳酿，大约还是杜康的那些窖藏珍品。如果小神没有品错，去年是三千年的陈酿，今年不知会不会依然如此？”
玉帝应了他一手，咦了一声，笑道，“藏了多久你也能分得出？”
陈凡微笑道，“独斟之乐，臣也是酷爱领略，自问分辨酒品，尚略有心得。”
玉帝顿时有了兴趣，一声吩咐，早有星官取了数种不同的美酒来，随后他命人各酌一碗，好奇地道，“司法天神，这是朕御酒司的秘藏，左右闲来无事，你就当着朕的面前，分辨一二如何？”
陈凡并不嗜饮，酒龄未必能分辩得出，但梅山兄弟个个好酒，各种酒的异同高下他们都清清楚楚，陈凡耳闻目睹，早已听得熟了。
此时避重就轻，拈来些任意道出，只逗得玉帝抚掌大笑不已，陈凡连饮数十杯，佯作不支，又运功将酒气逼现出来，越发醉意可掬。
随后陈凡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向玉帝一拱手，说道，“陛下，您这酒，好固然是好，可惜年头不足，未免还是欠了一些醇度。”
玉帝奇道，“还欠了醇度？司法天神也有私藏的珍品么？”
陈凡笑奏道，“臣的真君神殿里有长达万年的陈酿，虽不足为珍，但入口醇厚，回味无穷。”
玉帝大喜，说道，“万年之酿，要的就是一个醇字……”
随后玉帝突然醒悟过来，笑着摇首，“还是算了，朕总不能陪着你回真君神殿去取酒吧？君无戏言，还是算了。”
陈凡道，“那个当然不必，臣岂敢劳陛下玉趾？那万年之酿，梅山兄弟中老四也知道收藏的地方，只需要臣修书一封，着御前的星官去一趟便可取来。”
便有当值仙吏奉来笔墨，陈凡草草书了几行字，“恶者饮而不节，人鬼之途于此分矣。知弟建意殷切，戬之纳言也久，然日伴于御驾之侧，手谈楸枰之前，终思以陈酿同速此君臣欢好也。”
正文写完，陈凡一笑，又说道，“我那四弟深信酒为误事之源，每每苦谏，他为人又极方正，是以才会将酒藏了起来不教我知道。”
口中说话，随手又在落款处加了，“封神定交，至今两千年矣，唯弟知我至深，未尝一拂逆余意，弟其勉焉。”等字样，也不封折，直接交给了候着的星官。
他落款时写了封神定交几字，那便是在点醒老四，要用周商军中隐密的传讯之法去读此笺。需要将各行对应的字数，一气连将起来，第一行取第一字，第二行取第二字，以此类推。”
玉帝已催着星官去了，棋不欲再下，只顾点评美酒，连说带饮，片刻后陈凡便伏案沉沉睡去。
玉帝只当他不胜酒力，拈须微笑，不疑有他，不久后，万年陈酿取了回来，他品赏之余，就更顾不得酣醉的陈凡了。
陈凡这一去，便是近两个时辰，将敖听心的魂魄凝固好之后，便准备迅速的赶回瑶池，幸好玉帝独斟独饮，自得其乐，竟是没有看穿。
瑶池外隐约的金光一烁，斗战胜佛孙悟空已隐身闯了进来，进了瑶池，猴子一眼就看到了伏案不起的陈凡，脸上顿时有了些恼怒。
他的火眼金睛不逊于陈凡的神目，自然能看出，案边只是无知无觉的身体，这陈凡的元神，早已不知去向了。
“居然迟了？这回糟糕之极，要尽快和哪吒说上一声，别让俺老孙误了大事。”孙悟空抓耳骚腮一阵，转身向外行去，却是银芒一闪，险些和匆匆返回的一人撞了个正着。
无巧不巧，正是陈凡刚刚为敖听心施救之后，悄然潜回瑶池来了，孙悟空立刻现出身来叫道，“好你个玉帝的乖外甥，来来来，俺老孙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再扔给你舅舅好生教导管拘。”
口中说话，孙悟空已经是一拳击出，陈凡神色间的倦意极为明显，他的身体留在瑶池，宝莲灯也无法带回神殿利用，以元神施法救人的后果，便是消耗较之前更为加倍。
第1421章 交锋
孙悟空一拳击来，陈凡抬手架住，前者直接身形一晃，蹬蹬蹬连退了几步，暗自切齿，不用说。
陈凡想着，这猴子定是被请来专门看住自己元神的，好在诸事安排已定，不必与他硬拼。
打起精神逼退猴子，由着这猴子大呼酣战地将自己逼得连连后退，待孙悟空又一拳当胸捶至，陈凡也一掌拍出，借力缩身疾掠，斜出数步，已沉回身体之内。
孙悟空现身缠斗，原想缠住他元神，好在玉帝面前给他个难堪，此时制止不及，自己愣了一会，冷冷一笑，大摇大摆地闯到玉帝御座边。
分了半席坐下，拿起酒杯嗅了一口，大叫道，“玉帝老哥哥，你如何谢我？”
玉帝不以为忤，只笑道，“你这泼猴，好端端地又来我天廷作甚？怎么，闻了点酒便醉了？方才一个人耍的猴拳，还真有点威风八面的味儿啊。”
孙悟空有心要去寻哪吒，告诉他杨戬元神外出之事，但目光到处，见这司法天神依然伏在案上，似睡非睡，半翻起眼白看着自己，满是嘲弄，不禁心头火大，指着陈凡向玉帝说道，“你这外甥刚刚演的一手好戏，老哥哥，你当他真是醉了？方才俺老孙的火眼金睛，亲见他才从瑶池外溜了进来。”
玉帝笑道，“他饮了朕秘藏的好酒数十来杯，醉了也不稀罕，元神出窍？你这猴儿说起笑来，也不逊于人呀。”
孙悟空哼了一声，起身绕桌连转数圈，蓦地抬手向陈凡肩上抓落。劲风凌厉，嗖嗖作响，但听得扑地一声，桌面上的玉杯已被波及，崩成百十块碎片。
这一抓若落得实了，陈凡一条手臂恐怕都要被生生废去。陈凡也知道这猴子素来妄为，不敢托大，似被惊醒般地随后一振衣袖，袖下掌力透出，直接一掌朝着孙悟空拍了过去。
孙悟空闷哼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整个人倒退数步，陈凡整个人面色冰冷的站了起来，绝仙剑已经握在手里，“孙悟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了你？还是你天真的以为如来能保的了你？你大可问问他，五百年前，他身上的剑上好了没有。”
孙悟空咳嗽一声，陈凡这几百年来基本不动武了，让他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放眼三界都没多少对手。
不过输人不输阵，孙悟空本就是好面子之人，当即道，“怎么了，司法天神被俺老孙戳穿了阴谋，恼羞成怒了？”
陈凡冷哼一声，直接一剑劈了过去，孙悟空再度被击飞数百年，陈凡身形一闪，就要再度攻击时，却被玉帝叫住，“司法天神，够了。”
“陛下……”陈凡回过神来，佯作诧异地环视四周，施礼道，“小神不胜酒力，失态之至，尚请陛下恕罪。”
孙悟空站了起来，嘿嘿冷笑着，拽了他袍袖，缓缓说道，“你方才一掌一剑可高明得紧啊。不胜酒力，果然不愧是你舅舅的朝中柱石，哈哈哈。”
陈凡神色不变，淡淡地道，“那是杨戬职责所在，无论如何，就算力有不逮，也须清醒应对，否则瑶池盛会在即，若有人再被那百珍八味，佳酿异果所吸引，乱了禅心重蹈覆辙，我这司法天神，就当真愧对陛下娘娘了。”
孙悟空顿时一梗，恨恨不已，当年大闹蟠桃会，他也不是有心为之，无非偷喝了几杯琼浆玉液，酒后失性。
自家知道自家事，最恨别人提及，仰天打个哈哈，转身向玉帝道，“老哥哥，你外甥尽职得紧，只可惜他酒量也是有限，若同样来个酒后乱性，你这个舅舅可就不太好做人了。”
陈凡冷笑一声，淡淡嘲讽道，“杨戬自从母亲死后，始终记得母亲的嘱托，控制酒量，以免误事，使母亲失望，倒是圣佛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孙悟空一愣，立刻明白过来陈凡暗暗说他是没爹没娘的东西，立刻大为恼火，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是抓耳挠腮，死死的盯着陈凡。
玉帝也是有些头疼，这猴子口无遮挡，若在陈凡真的发了疯，直接在天庭打死了这猴子，成何体统？
当下令人多添付杯盏，说道，“难得胜佛前来，所谓巧请不如巧遇，这司法天神私藏的万年陈酿，看来胜佛也可饱一饱口腹了。”
酒是梅山老四拿来凑数的酒，万年虽然未必，但以他兄弟六人嗜酒数千年的口味来看，珍藏着的自是三界稀见的上品。
倾入玉盏之内，色如琥珀，整个瑶池水榭里都暗浮了芳冽之气，芳冽中不失酒味的辛辣，辛辣里别有至醇至美，令人入鼻便有醺醺然之意。
孙悟空咦了一声，伸手抢过玉杯，倒入口中，大声辨味，叫道，“老哥哥，敢情你藏私来着？蟠桃会上拿来款待众仙家的美酒，比起这个可逊色得多了。”
玉帝微笑道，“朕方才的话，胜佛没有听清么？那是司法天神的秘藏，与朕可没有多大关系。”
孙悟空又饮了一杯，暗地向陈凡睨去，见他神色冷然，静看自己胡闹，不禁一阵烦恼。孙悟空参佛三百年，早已经磨去了旧习，今日这般张扬，原是有意为之，好试探出陈凡的反应。
此时他心中雪亮，这司法天神元神外出之时，必已将诸事安排妥当，哪吒千方百计看管住此人的用心，却是只因自己一步之迟，便尽数失去了效用。
若此时急着离开，倒显得示人以弱了，倒不如再多磨上一会，教他看不清虚实，陈凡思虑深沉，疑神疑鬼之下，说不定能扰乱他心思，扳回些后手。
盘算既定，孙悟空索性便落了座，大剌剌地冷笑道，“原来司法天神也讲究口腹之欲，比起我玉帝老哥哥还更胜了一筹？来来来，今日就让老孙来看看，你的酒品如何，对不对得起这些难得的好酒。”
陈凡不语，暗暗皱眉，这猴子本是要离开的了，想必要去与哪吒等人商量对策，偏偏自己不迟不早地回来，迎面撞上。此时留下纠缠无休，无非是怕自暴其短，更兼想扰乱自己。
只是若在瑶池困坐到蟠桃会前，没有自己盯着，沉香做事全无分寸，又如何放心得下？孙悟空命星官满上酒，冷冷的看着陈凡说道，“三年前，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师弟，大家也算是闹了一场误会，这杯酒老孙先干为敬，也算大家冰释前嫌，不知司法天神意下如何？”
陈凡哼了一声，知道猴子在成心找茬，举起杯也是一饮而尽。他此时心中已有了计较，虽想以恶鬼作乱之事作借口，但玉帝毕竟允过哪吒，君无戏言，公然脱身定有难度。
这猴子纠缠不休，未必便是件坏事，拼了自己大醉一场，也将猴子灌个六七成的酒意，到时用话激上一激，逼的这猴子应对玉帝，大家便都有了极好的台阶可用。
星官又斟上两杯，这回是陈凡先敬的孙悟空。但见两人杯盏起落无休，话也是不复多说，只顾大口饮下，不一会儿，星官已斟空了八个酒瓶。
孙悟空满脸通红，打着酒呃，已经坐不住了，跳到椅上蹲着，连连叫道，“好酒好酒，老哥哥啊，今个痛快，比俺老孙八百年前喝的那一顿酒还要痛快上许多。”
顿了顿，孙悟空突然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叫道，“当年若不是你看不起俺老孙，俺岂会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托身佛门去换取那半真不假的可怜自由？”
第1422章 打赌
玉帝脸上色变，孙悟空却已松了手，颓然跌坐下去，喃喃道，“本以为俺老孙取回了经，就能还我自在，想不到还是不能在花果山逍遥自在啊，生硬硬被劝在峨眉诵那絮絮叨叨的经。”
陈凡看他眼光迷离，知他是真的醉了，酒后吐真言，想不到斗战胜佛平生最耿耿于怀的，还是被逼着遁入佛门之事。
陈凡神色如常，只是脸色由白转青，孙悟空在这里，他没办法运功逼出酒来，而他的酒量，其实也就一般，这酒如果他不用法力逼出来，也是会醉的。
陈凡将玉杯拿在右手，微微有些颤抖，左手则隐在袖里，用力握紧成拳，指甲深剜入掌心，勉力维持着神识的清明。
他佯醉时喝了不少，刚刚救治敖听心又大耗气力，此时胸口烦闷欲呕，五脏六腑都似翻转过来，全凭意志苦苦支撑。
孙悟空发泄一阵，酒意上涌，斜眼看向陈凡怒道，“当时我做我的齐天大圣，你呆你的灌江口，好端端地发兵拿我做甚？说什么听调不听宣，还不是看中了这劳什子司法天神的宝座？亏我当年，还当你是个人物。”
若在平时，陈凡最多冷笑置之而已，此时头脑混混沌沌，多少有些自控不住，随口便反驳了过去，“我杨某人当然算不得什么人物，只是在西行路上，却不知是谁声声敬我为显圣大哥，央我相助去除了那九头虫的？”
孙悟空依稀记得有过此事，语塞了半晌大怒叫道，“俺老孙给你点颜色，你就当成开了染坊，求你这无行小辈？发你的春秋大梦。”
一拍桌子，劲力到处，喇喇乱响声里，偌大的五彩描金长案已被击得粉碎。陈凡身形不动，座椅后滑，避开乱溅开来的酒菜尘屑杯碟。
玉帝急举袖拦在身前，出其不意之下，龙袍上终不免淋到些珍肴美酿。孙悟空手指玉帝，只笑得乱打跌，“老哥哥，你那外甥只顾着他自己，不去护你的御驾，要来何用？不如让俺老孙替你好生的教训他一顿。”
伸手入耳，金箍棒取在手里，向着陈凡便是当头一棒，呛地一声，陈凡随手一掌将金箍棒打飞，玉帝哭笑不得，拦在两人中间，劝道，“罢了，罢了，你两人都喝得高了，休要再闹。”
孙悟空哪里肯依，大叫大闹，陈凡酒气冲上来，虽还勉强记得原意，却看这猴子越发不顺眼，一句一句地反驳过去，只气得孙悟空暴跳如雷，高呼着便要酣斗。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仙吏捧了一堆公文匆匆进来，向玉帝施礼呈上奏道，“启奏陛下，下界各司有本奏来，言道恶鬼在人间作祟，滋意妄为，司法天神这两日不理公务，新案积压成堆，各神无力处置，唯有上达天听，恳请御裁。”
玉帝脸色一变，职责二字早已经深入他的灵魂，还未开言，孙悟空却是跌跌撞撞地过来，伸手便要去抢仙吏怀里的文书，仙吏不敢松手，更不敢对斗战胜佛无礼，只急得满头大汗。
孙悟空没能拽动，怒道，“不就是几只恶鬼么，一干饭桶神仙就狼狈成这样，俺老孙若是出手，保证全部手到擒来。”
陈凡靠在椅上，尽力压制住酒气，好不至于谈吐失态，神识中最后一分清醒，只惦着这奏文的呈上。
陈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冷笑道，“肃清恶鬼，平息人间动乱，那是我麾下职责所在，何必呈到御前？
孙悟空，你不过是个只有匹夫之勇的石猴儿，就更没资格来管了，更何况，你的能耐，还管不了这般天地间的大事。”
孙悟空怒气上冲，大叫道，“俺老孙会没资格没能耐来管？杨戬，你也太看得起你自个儿了。”
陈凡一脸的不屑，戏谑着道，“本真君确是瞧你不起，那又如何？敢不敢与我赌上一赌？就赌你我同时捉鬼，而你必然一败涂地，输得惨不堪言。”
孙悟空暴叫道，“赌就赌，谁不赌谁就是对方的乖孙，玉帝老哥哥，你外甥这赌我打定了，可别说我以大欺小。”
“够了。”玉帝再也无法忍受下去，振袖推开陈凡，连退了几步，避开凑过来的那张毛茸茸的猴脸。
眼前两个醉鬼，真要耍起酒疯来，随时能拆了整个瑶池，打赌便打赌了吧。能有借口将这两人轰出去，就算两人要赌命他也顾不上了。
“司法天神，斗战胜佛，如今恶鬼作乱人间，兹事体大，你二人既自动请缨，为朕分忧，朕欣慰之极。那么就以在蟠桃会为期，谁捉回的恶鬼数量为多，便算谁赢了这场赌约。”玉帝道。
玉帝坐镇天廷以来，大约还从未如此语如连珠，一口气就急急地说完了的，害怕两人再在瑶池纠缠，又大声传谕道，“当值星官天将，立即送胜佛和司法天神离开瑶池，公务紧急，休要由着他们在朕这里耽搁得太久。”
耽搁与否，他倒未必在意，在意的是两人怕已醉得找不出离开瑶池的路了，天将们好说歹说，终于将这喝醉了的两位灾星请出了瑶池。
一出瑶池，陈凡将头深深埋进天河里，许久才缓缓起身，法力到处，水气蒸化，衣袂干燥如新。
铠甲一件件穿戴整齐，束发系冠，披上黑氅，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司法天神的威仪肃穆，又全部回到了陈凡身上，他再不停留，驾云返回真君神殿。
梅山兄弟知他早已从瑶池脱身，足足等候了一夜，却始终不见人回来，半是焦急半是担心，一大早便聚在一起商量。
陈凡踏上殿前云阶时，里面传出来的，正是众兄弟的议论之声，康老大的声音里明显带了些怒气，说道，“老四，你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呀，要我说，沉香和三圣母的处置上，二爷难处实在太大，你我明知他的目的，怎么还要去设计对付那个无辜的凡人？”
梅山老四对这大哥素来敬畏，也不敢过多分辩，只道，“大哥，一场兄弟，我这不也是担心二爷吗？更何况，我那时不知道二爷的心思，的确是有那想法，可这不还没去抓姓刘的回来，当香饵吗？”
老大与老四都是难得的好汉子，为人方正直爽，多年的兄弟，难得他们几个始终为自己着想，陈凡默听了一会，放重脚步走完最后几层阶石，推门而入。
“二爷。”梅山兄弟大喜，参见时语气热烈，显出由衷的喜悦。陈凡心中一暖，嘴角掠过微笑，说道，“这几日辛苦各位兄弟了，尤其是老四，你那些文书，呈得委实是及时精采之至。”
老四却看了康老大一眼，犹豫了一下，终还是道，“二爷，有件事兄弟要先禀报一声，兄弟我自作主张，这些日子里着人盯死了李天王。发现哪吒非但和沉香沆瀣一气，要利用百花仙子一案嫁祸于您。
只是听说出了些岔子，那些花仙们都已被牛魔王杀了。所以只须看紧牛魔王，不给他们同流合污的机会，这场无妄之灾就可以消弥于无形了。”
心中一动，陈凡转身看向老四问道，“那些花仙子确是被牛魔王杀了？”
老四还未回答，康老大道，“二爷，众花仙身在仙藉，无辜惨死，您到底是身为司法天神，这件事还是对您不利，李天王若是想利用此事做文章，咱们几个应对起来怕是有些被动啊。”
陈凡暗暗点头，“以牛魔王的胆子，这事多半是障眼法，他们布了个陷阱，等着我们钻进去，不可上当。”
第1423章 斗志全无
陈凡随后又问了老四一些详情，知道众花仙已死的消息，确是从李靖军中传出的隐密消息。
他凝神细想，与哮天犬回报的消息互一印证，才真的放下一重心来，忽又想起，问道，“对付无辜的凡人，老大方才和你们争执了些什么？”
老四不好说，老六插口道，“四哥也是好心，沉香有李靖父子保着，一时之间动不了他，但百花一案，又怕他会不竭余力地鼓动牛魔王。
所以想着抓回他的父亲，作饵诱他上钩，最不济也能让知内情的人证少上一个，大哥怕我们真的这么做了，所以就告诉了我们二爷的计划。”
陈凡嗯了一声，计划也是时候让梅山兄弟们知道了，免得他们真和沉香拼个你死我活来，反而不好收手。
陈凡看了眼老四，说道，“刘彦昌刚刚还阳不久，身体犹弱，先不要动他了，免得真出事。毕竟地府被掀，大半也是因为他被私刑打入十八层地狱。
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宣扬开来，终也是一场麻烦，为今之计，还是以逸制劳，抓紧盯住各处动静，再徐图后计。”
陈凡也不愿多事惊动李靖等人，沉香要悄悄救人，可他注定立不了功，一切便不重要，最好他能说动牛魔王坦承罪行，到时自己出兵围剿，才能归理成章地逼得老牛反助沉香。
他自有脱身之法，这件事就算沉香捅上了天廷，自己大不了将她私助沉香的事当成说辞。王母娘娘既然容得了他私杀东海四公主，一个小小的花仙，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
安排一通人事后，陈凡又将瑶池与孙悟空的赌约也说了，这件事胜负无关大局，能激着猴子去收拾残局，他自己反而庆幸落个了清闲，令梅山兄弟只须照应好凡间的安宁，便由着孙悟空去折腾。
三十万的恶鬼，说多不多，说少却也是不少，正好羁绊住这猴子，免得他有暇帮沉香来给自己添乱。
余下数日里，梅山兄弟分头按计办事，消息源源不断传入真君神殿，陈凡处理困在瑶池时的积压公务之余，便是专心分析各势力的动向意图。
沉香的近况他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却每每令他生气不已，那孩子为情所困倒也罢了，却是在小玉丁香间摇摆不定，丁府与千狐洞两头奔忙。
得知孙悟空和小玉有着深仇之后，更只顾着劝慰小玉，连救百花的正事都抛诸了脑后，这日在房中批着判案文牍，陈凡有些心不在焉。
当初他把二十万修士全部留在灌江口，为的就是可以时刻监视人间的事，自己在天庭权势滔天，人间在自己影响下，早已经遍布灌江口的势力，沉香一行人的一举一动，早已经在他掌握之中。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暗中派了鹤道人看着沉香，免得出什么意外，三界众神们都认为天界的位置才是必争之地，而人间不过是天庭的附属。
但他们却忘记了，天庭的神仙们，几乎全部来自人间，每年人间都有大量的修士飞升天界，为天庭补充新鲜血液，人间才是三界的根本所在。
只要控制住人间，自己完全可以暗中掌控人间那些即将飞升的修士，让他们为自己所用，这样日积月累之下，天庭里，属于他的人实际上已经越来越多，早已经超过了他表面的实力。
陈凡看着灌江口传回来的消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三妹，你怎么就给我添了这么个好外甥？默想到沉香近来的行径，更是一阵烦恼，搁下笔以手抵额，神色疲惫不堪。
他数千年来极少饮酒，一下子饮了如此之多，纵然是神仙之体，酒气侵蚀之下，直到现在仍然头痛欲裂，最终他还是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陈凡心神恍惚之下，原想着去广寒宫见一见嫦娥，行了半晌，却是被一座苍郁高山横在眼前，竟来到了华山之巅。
就在他准备看看三圣母时，山下突然传来沉香的大叫，“小玉，小玉。”
两条人影一奔一逃，已经是匆匆向这边过来，陈凡微微一愣，疑惑起来，沉香怎么也来了华山？向旁退了几步，隐在一丛花树之后。
沉香已追了上来，“小玉，小玉。”
小玉横剑不准他靠近，颤声道，“你别过来，你是我仇人的儿子。”
沉香青着脸叫道，“我不是，不是。”
小玉哭着说道，“你是，为什么会是三圣母，她一直是我最崇敬的人，唯一能听我说心里话的人，我还在这里服侍了她整整三年，可她居然是我的仇人。”
沉香急道，“可这不是我娘的错。”
小玉惨笑摇头，说道，“那有区别吗？现实就是现实，是三圣母和孙悟空杀了我的爹娘。我永远不会原谅她，永远不会原谅你们！我绝对不会放弃报仇。”
陈凡皱眉听着，三妹当年用宝莲灯助孙悟空除妖，虽不算错，但终是有些过了。小狐狸心机单纯，爱恨强烈，沉香这一段情路，怕是要波折重重。
想到沉香在两个女孩子间的摇摆不定，他不禁一阵恼怒，小玉哭泣着离开，沉香仰天大叫一声，神情痛苦之极。
刘彦昌也从山下追了过来，气喘吁吁，半晌只是叹息道，“沉香，你娘她没有做错什么事。”
沉香颓然蹲在地上，喃喃地只道，“可我失去了最心爱的人，你知道的，让她重新回到我身边，那该有多难吗？”
“也许她本来就不属于你。”刘彦昌含糊道，只是他的心思却不在小玉身上，话头一转，“沉香，我一直在想，我当初给你和丁香定下婚事，会不会影响你们二人的一生，但现在看来，避无可避。”
刘彦昌又劝了几句，句句不离沉香和丁香成亲，末了连沉香敷衍丁香时的话都搬将出来。
刘彦昌说了半天，就见沉香越发的不耐烦起来，起身扔下一句，“爹，你别说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驾云便冲上天离开，陈凡淡淡的扫了刘彦昌一眼，不屑地摇了摇头，似在恼他连劝儿子都不会劝，随即也驾起云头，暗暗随在沉香的后面。
千狐洞的路颇为复杂，陈凡也没想跟着沉香进去，过了一会儿，哪吒与敖春竟然也来了千狐洞，不久以后，沉香也缓步从洞中走了出来。
哪吒急急地说着话，“沉香，我知道你遇到了点麻烦，你必须先跟我解决百花仙子的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哪吒见他不动，伸手便要去拉他，“快走吧。”
沉香却挣了开来，“哪吒大哥，我帮不了你了。”
哪吒一愣，顿时怒问，“你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再给我说一遍。”
沉香皱眉道，“这一的一切，都和我没关系了。”
转身便要回洞里，敖春一气之下，拉了他便走，“你给我过来。”
沉香不悦地问，“你干什么？”
二人来到了一个地方，敖春说道，“你过来啊。”
沉香反问，“干什么？”
被敖春强拉到敖听心当日身死的地方，敖春怒道，“你还记得这里吗？就是在这个地方，我姐姐她为你而死，你必须给我个交待。”
沉香道，“对不起。”
敖春道，“对不起就完了？”
哪吒也跟了过来，说道，“百花仙子也是为了你才失踪的，她至今才生死未卜，沉香，做人可不能无情无义啊。”
沉香却只淡淡地应道，“我只怕又要忘恩负义一次了，救出百花姨母，天廷就有可能赦免我娘，那就是说，我还是没有放弃这件事。”
第1424章 峰回路转
陈凡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耳边沉香的话语一字一句听得清楚，“我沉香欠你们的实在太多，不管今后如何，今天就一并来个了断。不论胜负如何，我沉香从此之后跟三界再无半点关系，动手吧，”
三人动起手来，沉香竟差点伤了哪吒，敖春一脸悲痛，持斧割袍断义，敖春割断的下摆衣袍在空中飞舞落地，敖春已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只盯着那截衣摆出神，扶在树上的手生生抓下一块树皮。
这时哪吒和八太子已走，沉香小玉也回了洞中，陈凡狠狠的一拳击在地上，低低骂了声，“刘彦昌。”
看他神情，若是刘彦昌在场，只怕马上便要迁怒于这书生，回到神殿密室，四公主惊问，“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陈凡疲惫地摆摆手，一下坐在榻上，“没什么，我只是最近有些累了。”
四公主不敢再问，她看陈凡今天的神色非比寻常，不仅像是受了伤，更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颓然与倦怠。
她不知何事，也不敢乱说话，免得引起他心事，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一说他最关心的话题，笑问，“沉香最近怎么样了，法力是不是进步了？”
陈凡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随即冷笑起来道，“大有进步，八太子和哪吒联手都敌不过他了。”
四公主觉得语气不对，更不敢乱接口，静了好一阵才用欢快的语气道，“有进步就好，我就放心，其实我也不是很担心，都说外甥像舅，沉香是你外甥，又能差到哪去？”
陈凡无力地苦笑，“像我？不，他一点也不像我，我也不要他像我，但我更没想到他会那么像……”
“杨戬，你……”敖听心感受到了陈凡心中的恼怒，不由得有些担心。
陈凡顿住，不想再说，起身道，“四公主放心，我并无大碍，我还要再出去看看情况，你安心修炼吧。”
离开密室回房，想到自己付出一切心力栽培的外甥，到了这时竟还会选择放弃，气苦之下哪能安下心来静养，叹道，“当初逼着你放弃你死也不愿意，现在却想要放弃，沉香，我不甘心。”
想了想，陈凡又唤来哮天犬下凡打探了一番，好在峰回路转，哮天犬来报，沉香对哪吒到底有几分愧疚，便变作了红孩儿的模样找到芭蕉洞，想寻隙救回百花，好暗助哪吒一把。
但在洞中，铁扇公主对儿子的关心，到底还是令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于是她赴南海普陀寺求观世音菩萨准允红孩儿探望母亲，以慰其思念之苦。
红孩儿听说了牛魔王劫掠了百花仙子的大罪，直奔玉面公主的积雷山摩云洞面见自己的父亲。
沉香，哪吒，敖春三人这才得以找到牛魔王的所在，双方没说几句，瞬间就打了起来，乾坤圈在空中划出一圈弧线，当头砸中牛魔王后，灵巧地回到哪吒手中。
牛魔王扶着红孩儿的手从地上爬起来，对儿子怒道，“看着你父王挨打，你也不知道出手哇？”
“父王，我在奇怪呢，你为什么不躲开那乾坤圈？”红孩儿疑惑道。
若论真本事，哪吒打不过牛魔王，可俗话说一物降一物，牛魔王一见乾坤圈便能老实了。
“不是跟你说了嘛，乾坤圈那是你父王的克星。”牛魔王又对哪吒道，“崽子，有本事别用乾坤圈啊。”
“老家伙，乾坤圈专门用来制你的，干嘛不用？”哪吒说着，作势又要掷出，牛魔王连忙屈身躲到红孩儿身后，“孩儿，用火烧他，烧死他。”
红孩儿早年便一统号山枯松涧，自封为妖王，这些年又在观音身边修炼多年，心性已经沉稳，没有理会父亲，而是朗声向哪吒问道，“三太子，如果我父王放了百花仙子，天廷又将如何处置他？”
“你们先放了百花仙子，我和我爹会为你们求情，你说出实情，天廷也不会为难你们的。”哪吒道。
牛魔王呸了一口，瞪大牛眼，“简直胡说八道，那二郎神一定会在玉帝面前反咬我一口的。”
哪吒道，“杨戬虽然势大，但也不能一手遮天，至少我们李家不会怕他，不能任由他胡说八道。”
红孩儿眼珠略略一转，低声道，“父王孩儿觉得此计可行。”
“不行，你父王是何等样的人物啊，要是向天廷投降的话，那你父王的颜面还如何在三界立足啊？”牛魔王道。
沉香道，“牛魔王，我劝你想一想，你若现在放了百花仙子，一切都还来得及。若你执意不肯放出百花仙子，到时候逼得天廷大兵压境的时候，事情就没有弥补的余地了。
你将摩云洞布置得跟芭蕉洞一模一样，足见你对铁扇公主用情之深，而且你身为人父，就应该尽到人父的责任，可是你多年来非但没能尽责，反而给他们带来了痛苦和灾难。”
牛魔王一个头两个大，满面愁容，“我何不想回到从前那些平静的日子里，何不想和妻儿团聚啊，可是打从我被卷到这件事情来了以后，现在想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二郎神可是权势通天，整个三界之内根本没有对手，手底下握着二十万大军，若是逼急了他，他直接动起手来，我们这么多人加起来，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我老牛？”
自从出了三圣母思凡一案，哪吒对陈凡接二连三的无情作为颇有意见，一直想着逼陈凡造反，坦言道，“二郎神已经是罪恶多端，我们正在想办法扳倒他，这件事情就是关键，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二郎神末日不远了。
天庭一直是一个大阵法，若是当真发动起来，哪怕是二郎神也讨不了好处，牛魔王你想想，这次天廷没让二郎神来查这件案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牛魔王粗中有细，略一思忖便能明白其中含义，按住红孩儿肩膀道，“圣婴，只要父王能逃过这一劫，从今以后就再也不见那玉面狐狸了，和你一块回芭蕉洞去，再也不出来了……”
又冲沉香等人道，“好，我就陪你们上天去揭发二郎神的罪，不过天廷必须先赦我无罪，在这之前，我是不会放了百花仙子的，我手里总得有点赌本吧？”
沉香总算说服了牛魔王上天面圣，与哪吒告别，同敖春结伴回华山去。两人载行载聊，转过山头，忽见哮天犬与丁香待在一起说着什么，面色不善。
哮天犬见到沉香和敖春二人一起被自己给遇上，急中生智连忙掐住丁香的脖子将她押作人质。
沉香早就不再怕哮天犬，缓缓逼近，“放开她，我饶了你。”
哮天犬记得自己的来意，邪邪笑道，“少废话了，沉香，有本事你还到真君神殿去救人呐？”
沉香咬牙切齿，“你要是不放他，我将你碎尸万段。”
“好啊，你来过啊。”哮天犬拖着丁香步步后退，沉香和敖春也紧盯着哮天犬步步紧逼。
沉香目光向哮天犬身后猛地一聚，哮天犬果然上当回头看去，沉香趁机迅速闪身上前，可哮天犬反应更快，见到沉香已逼过来，张口朝丁香的颈脉咬下。
惊呼中，他将丁香推到沉香怀中，自己乘隙跑了。敖春心知丁香已是沉香的未婚妻子，见她已跌入他怀中，自己便提起九尺钉耙去追哮天犬。
沉香半跪在地，一手托住丁香的肩颈，一手死死捂住她颈上汩汩涌血的伤口，颤声道，“对不起，我太慢了，对不起。”
第1425章 天庭对质
丁香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满面泪痕，秀丽的眉目间染尽凄色，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沉香，还是让我死吧，或许等到死了以后，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了。”
“不，你不会死的，丁香，醒醒啊，你醒醒。”他惶然地摇动怀中清瘦的身躯，看着她一点一点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沉香拼命的压制心底的无助，扶她盘膝坐好，双掌抵在她的背心，将法力拼命送入她体内，尽管皆如石沉大海，也还是不敢稍停。
丁香借着沉香的法力恢复了几分活力，脸色却灰败若死，挣扎着撑开眼皮，薄唇微挑，勾起一个自嘲的笑，“没想到我丁公子一世英名，竟然落得这么一个被狗咬死的下场。”
沉香揽住她瘦削的肩头，恨不得将自己的体温全传给她，却又不好做出什么愈矩之举，“你不会死的，就算他们勾走了你的魂魄，我也一定会把你抢回来，丁香，你怎么样？”
“你从来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过我？”丁香突然道。
沉香一怔，迟疑着不知如何作答，丁香继续说道，“我想在临走之前，听你说句真心话，不管是什么，是要是真心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丁香费力地转过身子，看向沉香清澈的眼眸，像是要深深将它刻入骨血里带走，沉香被她瞧得心尖一痛，忍不住将她搂入怀中，哽咽着道，“我要娶你，我们这就回家！回家之后，我们马上成亲。”
他紧紧搂着丁香，突然发现怀里的人已然气绝，凭直觉猛地回头看去，果见黑白无常勾着丁香的魂魄往远处拉扯，他上前将丁香的魂魄夺了回来，赶走黑白无常，可她阳寿已尽，魂魄无法回到**。
沉香无计可施，正没主意，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留着两颗从兜率宫偷出的仙丹，连忙送入丁香口中。
失去灵魂的肉身无知无觉，又哪里还会吞咽，沉香无法，只得以口度气助她，总算是成了。
当他回身唤羞涩捂脸的魂魄时，却见敖春已回来了，忙道，“那个是仙丹，丁香你再过来试试吧。”
……
陈凡闭目独自盘算着，那孩子虽然迷途知返，但总不分轻重，有机会须再逼一逼他才好，事情到此时非进即退，这个冷酷无情的舅舅，自己终究还是要认真地扮演到底。
没过多久，哮天犬一脸惶恐的又回来，嚅嚅地禀道，“主人，我刚闯祸了，我失手咬死了丁香。”
陈凡吃了一惊，“谁让你去找丁香的？”
哮天犬对咬死丁香也有些内疚，“是四哥说百花仙子的事会牵累你，让我去把丁香抓来换小玉。要胁沉香之余，还能熬些灯油，我也没想要咬死她。”
声音越说越低，陈凡还未说话，殿外人未至声先来，康老大急匆匆的跑进来，“二爷，以前抓刘彦昌的事就算过去了，难道你就不怕再被人告发？沉香毕竟是丁香未婚夫，您这么做，不是当真要和他没缓和的余地了吗？”
陈凡叹息道，“这件事是哮天犬做的太冲动了，不过丁香命不该绝，大不了老大你替我悄悄去趟地府，让丁香还阳。”
老四咳嗽一声，“二爷，大哥，这事是兄弟考虑不周，二爷有什么惩罚，兄弟绝无二话。”
陈凡摇了摇头，“这件事你没做错，主要是谁都没想到沉香会突然窜出来，哮天犬一时之间慌了神。哮天犬你也起来吧，别赖着了，继续去盯着沉香，一有消息就来报。不许自行其事。”
哮天犬如蒙大赦，一溜烟的去了，正商讨时，值官来报，哪吒携牛魔王和善财童子上天自首，玉帝即刻下旨召集众仙灵霄殿议事，陈凡笑了笑，知道怎么回事，随即前往凌霄宝殿议事。
……
“老牛是怕那二郎神伤了山妻，这才不得不听他指使，还望玉帝和王母明鉴。”凌霄宝殿上，牛魔王诚心诚意，半跪在灵霄殿上，将陈凡胁迫他杀害百花仙子一事如实说来。
陈凡右手按在腰封上，凛然无畏，气度无双，指着牛魔王踱步到大殿中央，“牛魔王，你不要血口喷人。
陛下，娘娘，因沉香一事，臣曾经和牛魔王有一些过节，牛魔王此言意在诬陷，还望陛下和娘娘明察。”
说着陈凡广袖一展，拱手为礼，墨色衣袂微微飘摇，红孩儿怒道，“杨戬，你也算是堂堂七尺男儿，做了又不敢承认，算什么男人？”
陈凡转身，凌厉的目光刺向红孩儿，冷不丁唬得他一缩脖，王母笑道，“他不知道怎么做，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倒知道怎么做男人了？”
孙悟空见红孩儿眼有畏色，便跳过来拍拍他的肩头，“善财虽然看上去不大，可也活了几百岁了，别说是做男人，做爷爷也是做得的。”
王母最厌与孙悟空理论，不悦道，“孙悟空，这里可是灵霄宝殿。”
孙悟空哼哼唧唧，“灵霄宝殿？天条都废了，俺老孙在灵霄宝殿搅和搅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胡说，谁说朕废了天条？牛魔王，朕问你，二郎神是天界司法天神，他为什么会让你劫掠百花仙子？”玉帝突然睁开眼睛问道。
“陛下，您说这么隐秘的事，他怎么会告诉老牛呢？”孙悟空跃到牛魔王身侧嘻嘻笑道，“牛大哥，这其中的缘由或许你不清楚，俺老孙可是清楚得很呐。”
陈凡心中一凛，不知道孙悟空要扯什么东西，喝道，“孙悟空，胡言乱语，我让你碎尸万段。”
“杨戬，别以为你骗走了你妹妹的口诀俺老孙就怕你了。”孙悟空突然道。
陈凡知道孙悟空想要干什么，但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必须要破后而立，于是故意道，“胡说八道。”
“这么说，你不知道宝莲灯的口诀？”孙悟空自以为得计，嘿嘿一笑。
“不知道。”陈凡道。
“哈哈哈，这么说，俺老孙冤枉你了？对不住啊，陛下，娘娘，都听到了？二郎神不会用宝莲灯的口诀，当然不会使用宝莲灯！杨戬，如果你不心使用了宝莲灯来对付别人，那就是犯了欺君大罪。”孙悟空瞧着杨戬，心里畅快得很。
他这一下不但把玉帝将住了，而且断了杨戬的后路，毕竟日后若是杨戬真的使出宝莲灯，三界之内绝对无人能敌。
嫦娥眉心微蹙，眼波投向杨戬，见自己丈夫虽然面色平静，眸底却暗有隐忧，旁人瞧不出，她却能感觉到他浩严外表下的心神不宁。
孙悟空先前已得到哪吒和沉香的分析，接着道，“陛下，若想知道杨戬为什么让牛魔王劫掠百花仙子，只需要问一问太上老君便知。”
满堂仙家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这位天界第一长者，玉帝缓缓问道，“老君，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这个嘛……”老君故意有些犹豫。
悟空最见不得人吞吞吐吐，直接道，“太上老君，你可知道昔年百花仙子与三圣母相交甚笃？”
老君点点头，“这件事三界皆知。”
孙悟空嘿嘿一笑，“这就对了，当初杨戬为了瞒住三圣母的时，想要杀了沉香，是百花仙子出面舍命保了沉香一次，所以杨戬怀恨在心，为了除去这个祸患，就怂恿牛魔王，绑架了百花仙子。”
“陛下，娘娘，臣冤枉。”陈凡忽然朝王母禀道。
王母明白陈凡的暗示，虽然心中恼怒，但还是道，“本宫看此案内情复杂，线头杂乱，我看不如先将牛魔王押进天牢，改日再审如何？”
第1426章 大战群雄
孙悟空眼明心亮，抬手拦道，“娘娘，此言差矣，明明快水落石出了，您怎么能说线头杂乱呢？我看不如这样，先赦免了杨戬的死罪，若他招了，那就免去司法天神之职，还回灌江口受香，顺手免了牛魔王的罪，让他放出百花仙子，免动干戈，皆大欢喜！大家以为如何？”
王母见众仙议论纷纷，大半对孙悟空的提议点头赞同，只得退一步道，“如果二郎神真的有罪，那么当然不可能回灌江口就算了。”
陈凡知道王母对内情不甚了解，就算有偏袒自己之意，也无处使力，当即心生一计把矛头引向另一边，“孙悟空，你自己的屁股都还没擦干净，这会儿又在这里多管闲事？”
“我自己的屁股怎么不干净了？”孙悟空哼哼道。
“为何言而无信，教沉香法术？”陈凡冷笑道。
“谁告诉你俺老孙教他法术了？”孙悟空大声反驳，他一生之中最讨厌别人诬陷自己，如今陈凡一说，立刻气的抓耳挠腮起来，失了理智。
“他怎么会筋斗云、会七十二变的？”陈凡道。
孙悟空一怔，这件事他也一直不明白，当即怒道，“那么俺老孙怎么就会筋斗云了，怎么就会七十二变了？不瞒您说，沉香究竟是我师侄还是我师弟，俺老孙还没弄清楚呢。”
王母清了清嗓道，“孙悟空，你收沉香为徒一事本宫就不追究了，但百花仙子一案乃我天廷之事，你是方外之人就不要再过问了。
牛魔王劫掠百花仙子，诬陷二郎神，实在是罪不可赦，但念在其自愿上天请罪，免除死罪，打入天牢，刑期一万年。”
牛魔王虽然早知王母处事不公，但没想到会明目张胆到如此地步，她本来就不善言语，心下一急便更不知能说些什么。
红孩儿性烈，指着王母怒道，“我父王没有诬陷二郎神，天廷不公，看我烧了你的灵霄宝殿。”
陈凡面色一沉，心知此事非同可，偏偏以自己的处境又不好插言阻止，但是转念一想，动手也好，这样一来，至少牛魔王与天庭就再无反抗的余地。
“别烧。”孙悟空忙道，“陛下，红孩儿练出来的三昧真火，那可是扑不灭的，到时候后果堪忧。”
红孩儿边拉着牛魔王后退，边冲着逼近的几个武将大喊道，“若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放火。”
玉帝自然知道三昧真火的厉害，连忙挥手道，“让他们先走。”
王母紧盯着一队天兵包围着牛魔王父子退出了灵霄殿，起身喝道，“二郎神，务必将牛魔王父子捉拿归案。”
“遵旨。”牛魔王与红孩儿在翠云山降下云头，怒气冲冲往芭蕉洞去，忽然察觉一股逼人的寒气直透背心，回首看去，只见一人挺立树梢，墨黑衣衫，含笑的双眸中透出凛冽冷意。
红孩儿怛然失色，忙幻出丈八火尖枪摆出迎敌架势，陈凡急着办完差事后去一趟华山，不等牛魔王说完，直刺而来。
牛魔王抬起双刃刀架开他的来势，与长剑激烈交兵，没到三个回合，就被陈凡一剑拍飞出去。
红孩儿见自己的几路枪法与陈凡根本无可匹敌，索性张口吐出一团火球，陈凡旋身避开，火球撞在深冬的枯树干上，立时化作熊熊燃烧的山火。
牛魔王爬起来，乘机掷出双刃刀，刀身飞速旋转，激起丈高沙石，可陈凡已经是天生神目，视线不受沙尘阻挡，潜身刺向牛魔王，被他惊险躲过。
牛魔王只觉脑后生寒，迅速回身挡下劈来的长戟，又有红孩儿的默契配合，反守为攻，一刀压上戟杆，不想陈凡索性潜入地底，从他身后飞出。
牛魔王虽然看上去笨重，身形招式却极是灵活，不管三七二十一运气，挥出数道刀风，陈凡也没想真就杀了牛魔王，当即一掌拍在牛魔王身上，又把他打飞出去，顺势抬脚将袭来的红孩儿踹翻在地。
火势汹涌，在冬日的干燥空气中蔓延得格外迅速，好在翠云山上，只有妖怪不住凡人，一时倒不至于涂炭生灵。
“等等我，你们要去哪里啊？”山道上丁香被沉香和敖春拉着狂奔如风，往火焰高飙处疾行。
“原来是他们在交手，怪不得这么大动静呢。”沉香已看清了打斗中的三人，对敖春道。
“好玩，好玩。”丁香看到这却是兴奋地拍手叫好，清秀脸上的神情像个不明世事的垂髫儿，她前些日子在与沉香成亲的时候，被小玉破坏了婚礼，从此就变得时而清醒，时而疯疯癫癫起来。
一阵尖声大笑从一棵难得未被火海吞噬的高树上传来，原来是孙悟空，“想看热闹还来这么晚？”
说着孙悟空从高高的枝丫上跃到沉香三人身边，“你也来啦？”
沉香喜道，“我们走到附近，听到这边有人打架，我们就过来看看。”
他心想着，说到底是自己把牛魔王父子搅进来的，便上阵去助他二人一臂之力。
“猴子。”丁香比沉香还要惊喜，上前在孙悟空毛茸茸的猴脸上胡乱摸索。
“丁香别闹了。”敖春温言劝着，去拉丁香的手臂。
“好玩啊。”丁香还是神神叨叨地去摸孙悟空的脸，孙悟空跳开一步吼道，“这谁呀，这么讨厌。”
敖春把丁香拉到自己身后，“胜佛，这是沉香的媳妇。”
孙悟空一愣，“媳妇？”
又重新打量了一下绿裙女子，觉得她虽然面貌美丽，举止神情却像个疯子，敖春神色黯然，不得不想起那场摧人心肝的婚礼闹剧，口中却只是简单解释说丁香受了刺激，精神时好时坏。
陈凡看了看远处的那名绿衣女子，心中也是叹息一声，回想起了那日的情形，当时丁香吞下仙丹，果然如愿还阳，与沉香回到丁府按照父母的安排筹办婚事。
丁夫人知道刘家过得清贫，又没有什么亲戚，便提出在丁府操办婚礼，二人大婚当天，红帷喜幔，华山脚下有过来往的人家都受邀来喝喜酒，整条大街上吹吹打打喜字高挂，一片红艳艳的华丽。
“一拜天地。”司仪大声道。
拍掌喝彩声中，沉香却没动，“我刘沉香此生什么都可以拜，唯独不拜天。”
高座上，刘彦昌赞许地点头，起身向满堂宾客说道，“是的，我刘家不拜天，特别是跟丁家结亲就更不能拜天了。”
丁夫人也知道这一点，当即道，“就省了这一条吧。”
“二拜高堂。”高朋嘉宾纷纷叫好，祝福着郎才女貌的一双璧人。
“夫妻对拜。”转身夫妻对视的刹那，沉香心中一凛，余光里瞟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僵硬地偏头去看。
只见小玉披散长发，一身缟素，腰间别着一把乌金长剑，她来看他了，带着姥姥留给她的仇恨来看心上人最后一眼。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最了解小玉，一定不是她自己，而是沉香。命运无常，却将缠绵心绪串成长线。
小玉眼含清泪掉头离去，沉香在她决绝的眸色里看见了他最怕的那件事，再顾不得其他，连忙拔足奔了出去，丁香不顾嫁衣在身，提起裙摆去追沉香，敖春自然放不下丁香，也跟着追去。
小玉明知道自己杀不了杨婵，甚至会被光柱反噬，落进圆台周围的水状熔岩化成灰烬，却还是提着乌金剑去了华山的秘牢之中。
穿着整齐的素衣，以报仇的名义去死，已是她给自己划定的最好结局。这样自己可以不负爹娘，不负沉香。
第1427章 退走
长剑直刺，不知怎么的，剑尖竟穿过了光柱，杨婵蓦地攥住剑身，鲜血从雪白的掌心低落，沿着剑刃画出一道血线，她清泠的视线却不在小玉身上，而是落在了复仇者的身后。
小玉顺着杨婵的视线回眸，瞧见一张年轻人的脸，近在咫尺，而那人手上的斧距自己袒露的脖颈只有不到半寸，一缕发丝已被锋利的斧刃割下，唯剩下化作灰烟时的一声嗤响。
微怔的一瞬，她已被沉香拉回岸边，“你和我娘之间的恩怨由我来顶替，在我救出我娘之后，我的命就是你的，你随便什么时候来取。”
他一身红袍喜服，面色却苍白若纸，小玉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想你应该能知道，母亲失去儿子的痛苦，远比儿子失去母亲的痛苦要难以忍受得多，这样你报仇的目的非但达到了，而且还事半功倍。”沉香道。
她淡淡地看向他，红肿的眼眶衬得面上更无血色，“你明知道这样，还让你母亲忍受这样的痛苦？”
“但这样，我自己可以解脱，否则的话我会阻止你报仇，你报仇的愿望，永远实现不了。”沉香道。
“我答应你。”最终小玉还是转身离去。
目送小玉逃似的离去，杨婵轻轻叹息一声道，“沉香，你这样做对她不公平，你明知道她不会杀你的。”
“我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我决不能没有父母，因为没有父母也不会有我，娘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除非我死了。”沉香背过身去，不让母亲看到自己的泪痕。
五年来，杨婵亲眼看着天真烂漫的狐狸一步步走向阴翳无底的深渊，心中也是有些悲伤，默然了半晌，她终于发现清冷秘牢中，儿子身上一袭耀目的红袍，“你今天成亲？”
“婚礼还没有结束。”步履沉重地从秘牢山洞中走出，见敖春在那儿等他，心中歉疚万分，忙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敖春愤怒的一掌掴在沉香脸上，“你看看，你把她给害成什么样子了？”
脸上火辣辣得疼，沉香顺着敖春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道人影站立远处，红色的盖头掀起，露出艳妆怯生的脸，原本含情的眼波却像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丁香。”沉香深知自己抛下她去追玉一定让她心生误会了，便想要上前安慰。
丁香却如受惊的鸟一般扑到敖春的身后，怯生生道，“哥哥。”
敖春怒视着沉香，像是要用犀利的目光将这个负心人千刀万剐，口中的语气却温柔低沉得宛若竹吟雪落，“别怕，他就是你要找的沉香。”
丁香偷看了沉香几眼，摇头道，“不是啊，他不是沉香啊。”
沉香惊痛万分，慌忙上前将妻子给拥入怀中，“是我呀，丁香。”
怀中的人却扭打着想要将他推开，“我不认识你。”
自从丁香吃下那颗不知其名的仙丹后，便变得力大无穷，寻常一推都能让沉香冷不防摔得几乎昏厥，沉香运起全身的法力才没让她挣脱，将她搂得更紧，“对不起对不起，丁香，我真的是沉香。”
她渐渐安静下来，轻轻抽噎，“你为什么跑了，你不要我了……”
远处，陈凡看着这般场景，情绪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不知道，在竹林里，名义上的一道思想，实则是让丁香开启了自己内心的那一道黑暗之门有没有错。
……
思想回到了现实，斧剑卡在一处，将围卷过来的山火逼开数丈，铁器铮鸣中，真气交错，人影重重。
与上次真君神殿外的交战相比，沉香的功夫已然精进不少，准头大有提高，孙悟空瞧着三人合围的战局，顿时喜不自胜的笑了起来，“杨戬，看你怎么混的，连自己的亲外甥都帮着外人打你？”
陈凡如何会把他们放在眼里，淡淡的看了一眼孙悟空，冷哼一声，直接一剑斩了出去，沉香与牛魔王顿时就倒退数十步，若非陈凡无意伤他们，他们二人刚刚就已经死了。
淡淡的笑了笑，“孙悟空，一起上吧，我倒要看看，就你们一群土鸡瓦狗，又能有什么能耐。”
敖春恨火烧心，手中的九齿钉耙已空提了许久，他十分清楚，以自己的实力若是想靠单打独斗光明正大地为姐姐报仇绝无可能，眼下正是绝佳机会，托孙悟空照看丁香，自己加入合攻。
“嘿，杨戬，你怎么骂人呢？今天我就替你舅舅好好教训教训你。”孙悟空找了个理由，加入了战团。
不远处，猪八戒跃跃欲试地往握着钉耙的手心吐了口唾沫，喊道，“杨戬，别怕猪爷爷帮你来了。”
“哈哈哈哈痛快。”陈凡一声长啸，恐怖的法力从身体里蔓延而出，直接逼的众人连连倒退。
孙悟空面色沉重，“大家小心，他要动真格的啦了。”
沉香等人自然都是一脸戒备之色，陈凡直接收起了绝仙剑，左右手缓缓地汇聚出一团法力，飞速朝着孙悟空飞去，对于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子，他早就想教训教训对方了。
“亢龙有悔。”陈凡轻喝一声，恐怖的法力排山倒海般的朝着孙悟空击去，孙悟空刚刚举棒反抗，就被拍飞出去，吐出一口血来。
“都给我滚吧。”陈凡又是一掌拍出，牛魔王，猪八戒，沉香，敖春，红孩儿齐齐喷血，摔倒在孙悟空身旁。
“哎呀，好好玩的剑啊，我也要玩。”丁香已扑到陈凡身前，好奇地盯着绝仙剑一直看，伸手欲夺。
陈凡收手避开，不欲伤她一个凡人，寻思着正好拿她当撤退的理由，当即冷喝一声道，“滚开。”
“你骂我！”丁香嘟嘴嗔怒，抬手一拳打到陈凡的胸口处，陈凡淡淡的看了丁香一眼后，装作一是不注意，直接被丁香打飞的景象。
“哇。”众人瞠目结舌地围了过来，对丁香一拳打飞二郎神的壮举舌桥不下，孙悟空赞不绝口，向牛魔王父子连连介绍那是沉香的媳妇。
陈凡既走，山火又灭，几个人都是心中松了口气，相约酒楼好好庆祝一番，猪八戒筷子不停，大快朵颐，“来来来，吃菜吃菜，今天这一仗，漂亮。”
又想起丁香的反常，看向身边的敖春，指了指丁香询问道，“徒弟，这个徒弟不认识师父了？”
敖春顿时手上一僵，筷间的食物掉在了桌上，张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丁香却抬眼看向孙悟空，正色道，“这位是斗战胜佛孙悟空吧？”
孙悟空细瞧她的眸子，见她此时眼神清晰干净，似是十分清醒，哈哈一笑，“你认识俺老孙呐？”
丁香一脸恭敬地拱手，“久仰大名，我和沉香还有师父去找过您呢。”
猪八戒艰难地咽下嘴里的大饼，望天长叹一声，“天哪，我这是什么徒弟呀，敖春她又认得师父了？”
孙悟空凑到沉香身边声问道，“你是从哪儿淘换来这么一个媳妇啊？太闹了，刚才打仗的时候就跟我闹，闹得真是，我都快受不了啦。”
猪八戒撂下筷子，“行了，话别说那么多了，今天我就不明白了，咱们几个加起来都被杨戬一个人给打败了，怎么丁香就能打飞杨戬？”
众人都是疑惑，丁香道，“想来是杨戬看我是凡人，不知道我吃了仙丹，所以没有防备吧。”
众人都觉有理，不再考虑这事，孙悟空边倒酒边笑道，“牛大哥，俺老孙给你倒上这杯酒，咱们两个昔日的恩恩怨怨，就算了结了如何？”
第1428章 须弥幻境
红孩儿嚼着饭菜劝道，“父王，斗战胜佛这两天真的没少帮咱们。”
牛魔王叹息一声，干了一大碗，又斟满对沉香道，“沉香兄弟，昔日老牛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从今往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沉香举起碗，眉目间已见成熟道，“牛大叔，真的成了朋友，还望你高抬贵手，放了百花姨母。”
牛魔王沉吟不语，倒是身旁的红孩儿站起身道，“沉香，不是我父王不重朋友，此番逃出天廷，玉帝一定会派兵征讨我父王的，若真放了百花仙子，只怕我们真没有对抗天庭的资本了。”
众人都是一阵沉默，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陈凡实在太强大了，若是没有陈凡在，哪怕牛魔王绑了百花仙子，想要自保也不是什么难事，玉帝总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花仙，把如来佛祖请来。
可现在因为陈凡，牛魔王根本不敢放了哪怕是一丁点的筹码，最终众人依然没有谈成，各自散去。
……
瑶池雕栏回廊中，哪吒跟在缓缓散步的玉帝身后道，“陛下难道真没看出来吗？百花仙子一案，断然和杨戬脱不了关系，娘娘一直在袒护杨戬。
娘娘一而再，再而三地袒护杨戬，是爱惜杨戬的本事，但陛下一定要提防杨戬，切莫姑息养奸，养虎为患。”
玉帝脚步一顿，龙颜不豫，不由得放重了语气，“这个朕自有分寸。”
哪吒垂首，口中却接着道，“陛下，此番牛魔王能够上天，多亏了沉香，不知道赦免三圣母一事……”
“这牛魔王没有伏法，百花仙子也没救出来，一件事情做得有头无尾的就到朕这儿来邀功请赏，你说，朕该怎么办？”玉帝玩味的看向哪吒。
哪吒想了想道，“那要是百花仙子给救了出来，沉香也立功了，到时候娘娘会不会说此事归她管了？”
玉帝自然瞧得出哪吒在极力袒护沉香，沉香有多大功绩，到时候都是李靖父子说了算，自己若因此赦免了三圣母，只怕天界思凡之风更加猖獗，自己也拿不准，一旦天条形同虚设，他的存在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可是君无戏言，先前既已答应了哪吒酌情考虑此事便不能轻易矢口否认，便想出个折中之法，将态度中立的太白金星派到李靖帐中做监军，到时沉香的功绩大由太白金星上奏。
……
回到真君神殿，密室中，敖听心照例问到外面的情况，陈凡依然满腹的心事，有人能听，正好宣泄，再加上四公主魂魄只能暂时存于定魂鼎中，因此也不必瞒她，便将殿上事说了。
四公主沉默一会，“你是真的想杀死百花姐姐？”
陈凡想起她们是好姐妹，不愿惹场口舌纷争，反正事已至此，也杀不了百花，只说道，“百花仙子是天下群芳首领，牛魔王不敢杀她。”
敖听心不明白他的心事，犹在追问，“那你为何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陈凡理了理思路，将如今的打算告诉了敖听心，“沉香毕竟势单力薄，我将事情全推在牛魔王身上，逼反了他，必将成为沉香一大助力。”
沉吟一会，事情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利用得当，小心应对，事情还是按照他的设想走下去，因此他的心情渐渐好转笑道，“更何况牛魔王的儿子红孩儿也不简单，如今又拜在观音座下，如果沉香运气好，能请动佛门出面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陈凡召集老二，老四和老六在卧房议事，老六不知陈凡心思，细细回想当时陈凡被丁香一拳击飞的奇事，“那丁香明明是个凡人，她怎么会有如此法力可以击飞二爷，难道是孙悟空？这也不至于啊，当年孙悟空全力一击在二爷身上，二爷都没反应。”
陈凡道，“我本就没打算伤害丁香，当时撤去了法力，丁香又吃了仙丹，想来那仙丹有什么问题。”
老四道，“二爷，再这样误会下去，您与沉香之间，将来恐怕真的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陈凡刚想说话，姚老四却是突然吸了吸鼻子，“哪儿来的一股酒气啊？”
经他这样一提醒，众人也都察觉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酒味，陈凡略一凝神，猝然看向榻边铜炉。
一只金色蜜蜂伏在上面，见陈凡看它，迅速扑向陈凡，却被陈凡一掌挥开，梅山兄弟尚未找到蜜蜂的位置，却见一大团蜂群凭空冲了过来，将老四的整个头裹得密不透风。
老四凄惨的呼痛声里，陈凡迅速将额心银光射出，数不清的蜜蜂趋得不见踪影，一只蜜蜂边向外逃边被迫现了原型，变作金甲孙悟空的模样。
梅山兄弟奔出殿外，驾着筋斗云的孙悟空早就逃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陈凡淡淡的皱了皱眉头，心道侥幸，幸好他没回老四的话，否则那猴子必然会告知沉香，到时候一切就晚了。
“是孙悟空。”姚老四捂着脸忍痛道，陈凡一挥手，木属性的法力笼罩住老四，老四的脸立刻恢复原状。
孙悟空见无人追来，才略放了心，抬手按住自己肩上灼痛的伤口，被陈凡的神目所伤，得养上好一阵子了。
哪吒托他在真君神殿看住陈凡，见他喝得烂醉本想罢了，他自己却执意逞强要来真君神殿，结果偷鸡不成反啄一把米，只是孙悟空却没心思想这个，刚刚老四的话他也听见了，却不解其意，杨戬与沉香有什么误会？这是什么意思？心中隐隐约约有一个想法，却始终想不起来。
“二爷。”康老大从外间快步走进，“二爷，王母娘娘让您去瑶池见驾。”
几个兄弟虽不放心陈凡的身体，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懿旨难违，更何况这位娘娘的脾性又是众所周知的刻薄专断，不是好得罪的。
陈凡刚刚驾云到瑶池，王母却是直接开口道，“若沉香果然建功，只怕陛下就有任何没法不赦免三圣母了，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臣只是为天规威严着想。”陈凡淡淡说道，说到底，他如今的权势，哪怕是王母也奈何不了，只要他自己不作死，三界之内，没有人动的了他，与王母，也只是合作者罢了。
王母斜倚在金尊卧椅上，“沉香不除，天廷秩序就难以维持。”
陈凡眸色一凛，见她手中幻出一卷金底镶玉画轴，“二郎神，本宫再送你一件制胜法宝，只要你尽心，我相信这次他绝对逃不掉。”
王母嫣然笑着，素手微举，将画轴抛至空中展开，只见画轴左上角挂着一串翠玉风铃，画面中央，卷着魅惑危险的海蓝色漩涡，自带不容违抗的呼啸风声。
“每个人都有**，但由于每个人身处的环境，身负的责任，做人的原则等诸多要素错综复杂，制约着他的**，在对**的选择和放弃之间，其实蕴藏着很大的玄机。”王母袅娜起身，压低了声音，将语句吐得悠扬婉转，摄人心魄，“有的时候选择意味着失去，而放弃，往往却意味着拥有，这个风铃可以准确地折射出你的心智，如果你的心智受到了影响，风铃就会响。”
陈凡阅历无数，自然瞧得出这件法器的不凡，大罗金仙女娲出手炼制的东西，哪怕是他，也必须要谨慎应对，并且又是王母亲藏，当然更加非同一般。
心底不禁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来，他的本能告诉他这是一个陷阱，定了定神，耳边王母娓娓如烟的声音仍在无形地压迫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第1429章 隐藏
顿了顿，王母继续说道，“当你的内心陷入痛苦的挣扎之中时，风铃就会纠缠到一起，在你的心智彻底改变的时候，风铃就会断裂。
当最后一根丝线断裂的时候，也就是你的魂魄灰飞烟灭之时，司法天神，进去试试如何，难道你不想要明白你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吗？”
陈凡顿时明白过来，原来王母要试验他的想法，不过他可不是原著的杨戬，因为实力不足的原因只能隐忍，他与王母的关系只是合作而已，根本没必要对王母卑躬屈膝，淡淡道，“娘娘，每个人心里都一些隐藏的秘密，既然是秘密，自然不愿意让别人看到。”
王母看着陈凡笑道，“这须弥幻境本是欲界的宝物，当年瑶姬本来执掌欲界，后来瑶姬思凡，被秘密囚禁，这宝贝也就落到了我的手上。”
陈凡皱了皱眉头，来天庭数百年，王母与玉帝从未告诉他瑶姬的事，没想到今天王母竟然会主动提起，“娘娘告诉臣这些事情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能够通过测试，那么本宫就告诉你，你的母亲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王母淡淡道。
陈凡闻言一震，心念电转，知道今天这一关无论如何也推不过去，所谓**，不过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自己想要的，救出母亲，一家人团聚，修改天条这些，是万万不能让王母知道，但是这来自欲界的宝物神奇无比，根本不可能不显露出自己的心事，看来只有这样了。
陈凡正思考间，王母却是轻轻一推，淡淡道了一声，“去！”
挥袖将陈凡推向了幻境之内，陈凡身形急旋，向着图中飞落，便在这将堕未落的瞬间，当机立断，立刻运转移魂**，催眠了自己。
被推入幻境，陈凡一个踉跄，堪堪站稳身子，回首望去，但见置身月宫之畔，清光流离，玉树瑰丽如昨，依稀数日前酒后所见，只不过当时是沉醉率性，而今却是极度清醒中面临着生平最艰难的考验，能不能获得母亲的消息，在此一举。
视野里幻出一个身形，广寒仙子依然是紫袂凌霜，秀容欺雪，偎依在一个玄氅修长身躯的男子臂弯之间。
在这山清水秀之间，二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看着远处的风景，他们的身后是一座小屋子，升起袅袅的炊烟，其实陈凡的梦想一直很简单，经历了这么多的世界，他现在只想要平淡的生活。
心头一震，只见那人将嫦娥搂紧，侧过了脸，冲着他诡秘的一笑，陈凡瞬间如遭电噬，对方剑眉斜挑，星目带魅，不是自己却又是谁？
风铃串陡然相撞，叮的一声脆响，如水激寒冰，这铃声昭示着此刻陈凡内心的激荡冲动。
嫦娥恍若未觉，徐徐回身，对着陈凡嫣然一笑，纤手轻招，目光似怨如诉，四目相对，却听嫦娥幽幽问道，“夫君，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陈凡略一迟疑，缓缓点了点头，神色虽然凝重，却决无反悔之意。幻境中嫦娥柔声道，“只要你放弃正在做的事情，立刻就能得到这样的生活。”
陈凡怔了一怔，摇头道，“天廷还需要秩序，我作为司法天神，不能眼睁睁看着天廷大乱，维护天廷秩序是我的责任，为了这份责任，我已经付出了太多，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嫦娥嗔道，“天廷秩序，难道比我，比你要的这种生活重要吗？我看的出来，我们两个刚刚成亲在部落里的那些年，你真的很快乐。”
陈凡沉默不答，只听清脆悦耳的风铃声时疾时缓，丁玲，丁玲铃的荡人心魄，陈凡知道，嫦娥说的没有错。
半响陈凡低声道，“和你比起来，一切都不重要。”
嫦娥笑道，“那好，若是让你在我和你想要的生活同你心目中的那些责任之间选择其一，你会选择哪一个？”
陈凡沉默不语，嫦娥道，“你犹豫了？”
陈凡突然急道，“为了仙子，杨戬可以放弃一切。”
突然之间，风铃乱晃，铮铮声急，掩盖住了幻境中的一阵虚无缥缈的笑声，“有趣有趣，自我有灵性以来，也看过有人成功离开。但那是真正无欲无求之辈，像你这样心中藏有无限心事却能掩住，还能以假乱真，演戏给外人看的角色，我倒真未见过。”
陈凡心头一凛，那声音叹道，“我还奇怪你是怎么保持心境清明的，现在才发现原来你竟有这般玄妙的功法。”
似是知道陈凡不会答他，也不等他说话就自顾自地说，“我就是虚迷幻境，我们这些上古神明遗留的法宝，时间久了总会通灵，自己也开始修炼。
我已有了意识，但还没修炼出形体，不过你放心，王母听不到我现在的说话。我乃女娲法器，非是完全为王母所用，何况她也不过是……”
她突然似觉失言，不再开口，陈凡全心神放在和嫦娥的对答间，来不及揣测那幻境通灵之语。
王母阴沉着脸，看到陈凡要将嫦娥拥入怀中的那一刻，终于是忍耐不住了，厉声喝道：“杨戬，你给我出来。”
陈凡冷冷一笑，却高声道，“请求娘娘恩准杨戬辞去司法天神之职，与嫦娥共度一生吧。”
王母目中寒芒一闪，念动法诀，将陈凡将从幻境中硬生生拉出来，眼中却是一阵得意，陈凡恢复了一下神色，“臣斗胆敢问娘娘，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困住我的心神？”
王母满意的道了一句，“若连你也奈何不了，还算什么法宝？”
随后再将操纵幻境的口决和如何与幻境中人通话之法告诉了陈凡，让他用来对付沉香，回到真君神殿，陈凡放好了须弥幻境之后，因为心神疲惫的缘故，竟是缓缓地睡去，没有发现小玉变成的飞蛾已经溜进后殿，趁他闭眼时，偷走了图轴。
陈凡刚刚发现须弥幻境被偷，想要立刻去捉贼，哮天犬就迎过来叫道，“主人，不好了，牛魔王在积雷山设了五道关卡，约定只要沉香李靖能破关，他便释放百花说出隐情。”
见陈凡停了脚步，哮天犬也知道了事态严重，急急地又道，“现在他们已到了第三关，是红孩儿亲自布置的雷火阵，沉香正和哪吒等人前往翠云山骗取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主人您看现在该怎么办？”
陈凡此刻知道事情已经到了破的时刻，也顾不上休息了，让哮天犬去积雷山继续监视，他自己匆匆赶往翠云山。
芭蕉洞前，哪吒正用枪逼住沉香变化的红孩儿冷笑连连叫道，“铁扇公主，你不肯借我们芭蕉扇，我们也不会将你儿子怎么样。但是我们会将他带到没人的地方狠狠地揍上一揍，一直把他揍到你肯借扇子给我们为止。”
敖春应声作势，扬靶便要押着假红孩儿离开，铁扇公主母子情深，哪还顾得上细想其中蹊跷？急声叫道，“你们住手，我借就是了。”
手腕一翻，摄出芭蕉扇向哪吒掷去，陈凡隐在树后冷眼旁观，扇子刚到半空，他伸掌在树上一拍，借力飞身向前，抢在哪吒前接过了芭蕉扇。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扬扇横扫，刚猛狂暴的罡风从扇上生出，哪吒敖春等人怒喝声里，已被扇得无影无踪，只有红孩儿尚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知道这西贝货定是沉香变的，杨戬不愿当真动手交战，运扇连扇数下，终于将他掀上半空。
第1430章 积雷山
多番谋划之下，陈凡委实是太累了，再加上故意放开护体法力，让丁香直接打了一拳，毕竟受了些伤，还要周旋在不同人面前，扮演好一个心狠手辣的舅舅。
回了神殿，陈凡坐倒在长榻上，疲倦感一阵阵袭来，将芭蕉扇搁在一边，他就这样坐着睡着了，连沉香持斧站到了一边都没有醒来。
斧刃架在了脖上，陈凡也惊醒了，暗骂自己大意，不过他身体早已经经过雷劫等多番机缘下千锤百炼，沉香也不可能伤的了他，当即也就放下心来。
不过陈凡的计划需要沉香的推动，在这里他也不好动手，装作在沉香胁持下来到密室，沉香拿起宝莲灯，冷冷地看着陈凡说道，“虽然我知道，你不会给我机会，但看在我娘的份上，我还是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说完，陈凡一掌劈在他脑后，陈凡无奈的摇了摇头，假装晕倒在地，只是在沉香开口要宝莲灯时，陈凡袖中手指微动，已施法变出盏假灯，只是沉香一见灯就心花怒放，却是顾不上真假了。
陈凡等到沉香走后，才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沉香那一掌委实不轻，虽说他根本不惧，但是毕竟又增加了一些伤势，他真想躺在地上休息一阵。
但是现在休息却不可以，虚迷幻境没找回来，芭蕉扇也丢了，如果沉香顺利破了积雷山，玉帝很可能真放杨婵出来，到时候必然是天条还是旧天条，却又赔进了三妹一条性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四周木属性的法力疯狂的涌进自己的体内，受的伤势瞬间全部恢复，密室中四公主在陈凡坐起时，就出声道，“你受伤了？”
陈凡摸摸后脑，摇了摇头，“暂时没什么大碍，沉香的修为，还伤不到我。”
随后陈凡叹了口气，“这下没什么能阻止他破积雷山了。”
敖听心大概是在陈凡昏迷时就已经想好了主意，此时便为他一一道来，“公然阻拦天兵确是不智，但你可以用维护天廷尊严为名，事先向王母娘娘请一道懿旨，那样的话，无论成败你都名正言顺了。”
陈凡站起身，就要按敖听心所说，向王母讨旨，敖听心却是叫住了他，犹犹豫豫地问，“其实让沉香顺势破了积雷山不也好吗？这样天庭也能名正言顺地放三圣母出来，如果一定要改天条，危险太大，也不一定能成功。”
陈凡想也没想，喝道，“不行。”
敖听心一吓，不敢再说话，陈凡发觉吓到了她，有些歉疚，想解释，但终是没说什么，只是叹道，“你不明白。”
开启室门朝着瑶池而去，但李靖太白金星等人出兵积雷山，毕竟是天廷朝会上议定的事，王母纵然跋扈，也还有些顾虑。
陈凡暗自揣摩着王母的心意，禀道，“娘娘，就算这次除不去沉香，您给哪吒的期限是在蟠桃会前，只要能拖延过时限，就算他们真的救出了百花仙子，也大可以一兴问罪之师。”
王母沉吟，似在想着这权臣的话有几分出自真意，淡淡地道，“你这是要本宫暗助牛魔王等于对抗天廷，司法天神，你且容本宫想想。”
瑶池里一片寂静，陈凡静伺一边，心中暗急，但心知此时若再开口去催，保不准便要弄巧成拙，反增王母疑虑。
又过了半晌，王母却是突然一震，失声说道，“孙悟空？他怎么进了虚迷幻境？这是你自己找死，可别说本宫害你。”
随后目视陈凡说道，“这也算是天意，杨戬，你立刻去峨眉取回幻境，然后立即赶往积雷山，万一沉香等人破了牛魔王的五道关卡，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陈凡寻思着小玉当日偷去此物，原本便为了报父母之仇，可惜他没想到孙悟空三百年潜心佛学，如今竟是消磨得一点血气也无，在幻境中心如槁木，平平安安地便脱了身。
陈凡轻叹了口气，心中想着，此时的孙悟空，完全便是无欲无求，看来必须要整整他，才能逼他动手了。
思考间陈凡已赶到峨眉，小玉正为大仇难报默默垂泪，孙悟空在一边手持幻境大笑不止。
陈凡立刻偷袭擒下小玉，利用小这狐狸为饵，陈凡轻易便从孙悟空手里强换回了幻境，更不迟疑，回神殿召集人手直赴积雷山。
他心中焦急，哮天犬来报，沉香已攻破了最后一关，只须进入洞里，牛魔王便会放出百花仙子，第三次上天作证。
再不耽搁，陈凡扬手抛出须弥幻境拦在洞口，看沉香不顾众人劝阻，冲了进去，他虽然有些担心，还是笑了，这孩子，毕竟有些可取之处。
杨戬暗移向洞口，到底还是有些好奇沉香的表现，看向虚迷幻境。陈凡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只见沉香在里面，一眼看到了婴儿，再接着，便是小玉，不能再走了，他原希望沉香能磨练一番心境他再出手，可自己这个外甥，没他看着，今天十有**就要死在幻境里。
好在王母还给了他控制的法诀，沉香不能出事，所以别无他法，陈凡只能止步看沉香会做些什么。
陈凡直接小玉的幻象消失了，但是随后丁香的幻象竟然又出现了，眼见沉香就要被幻境所迷，陈凡暗叹一声，知道沉香根本承受不住这般磨练，自己为了不让他因为境界暴涨导致心境不稳，已经强行给他灌输了五千本书，没想到沉香的心境，到底还是不行。
沉香和丁香双宿双飞之时，就是沉香魂飞魄散之刻，再顾不得被人发现，陈凡念动法诀，就在沉香对丁香说谁也不能将你们从我身边抢走时，扬声喝道，“有人能将你们从他们身边抢走。”
幻境中的沉香乍听陈凡声音，却是一点也不相信，问道，“谁？”
陈凡暗暗生气，这小子，居然这时候仍是没想到母亲，口气冷冷地道，“你娘，三圣母。”
可是沉香仍没明白，自己的娘又怎么会阻碍自己的幸福？杨戬说的，绝不可信，反驳道，“你胡说，我娘怎么会呢？”
陈凡恼怒，这小子以为是在现实吗？这是虚迷幻境，我岂会将这样简单的东西拿来阻你破阵？不得已之下，只能说破了，却还要正话反说，“如果你今天不放弃救你娘，你和丁香就不会幸福的。”
对陈凡的话，他是一点也没相信，反而说道，“走出了你的虚迷幻境，我就能救百花仙子，天廷就会释放我娘。你是不能阻止我的。”
释放三圣母？会那么容易么？沉香恐怕认定娘和自己的不幸，都是他一个人造成的吧，只要打败了自己这个冷酷无情可恨的舅舅，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陈凡知道，一牵涉到这个糊涂外甥，他就有得气生，因此也不动怒，“如果你要和丁香在一起，就走不出虚迷幻境，就不能救出百花仙子。”
沉香在内大叫不可能，外面龙八等人听到陈凡的声音，悄悄商量，哪吒道，“二郎神就在我们身边，金星，父王，大家都看到了，今天是他在阻止我们，去营救百花仙子。”
太白金星担心不能人赃并获，李靖就出了主意，将陈凡引到关押百花的洞口。定计后分头行事，也无暇关顾虚迷幻境内的情形，他们是相信沉香能顺利脱出的。
沉香果然也不负所望，在向丁香讲了一番大道理，终于说出了陈凡一直盼望他说的话，“我绝对不能放弃我娘。”
第1431章 偿还因果
陈凡闻言总算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再次问道，“你决定了吗？”
沉香肯定地昂首答道，“我决定了。”
“你要放弃谁？”陈凡道。
“我选择，放弃我自己，只有这样，我才配成为他们的儿子，丈夫和父亲。”沉香的眼神充满了坚定。
话已经说到这，陈凡也干脆再进一步，借着沉香的话，又提点了他一句，“三界内有很多事情是改变不了的，比如天规，那是古神们定下的三界亘古不变的定律，是不可改变的。”
沉香并没听出他的意思，反问道，“那我问问你，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命运？”
陈凡无奈地暗暗叹息，这时让他想到修改天条，必定是还不到时候，所以他也无心再多说什么，敷衍道，“你的命运也是注定了的。”
沉香抓住了他语中的漏洞，得意地高声叫道，“既然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你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劲来阻止我？”
陈凡注意到众人不知不觉之间，已从洞口散开，暗暗点头，一边问道，“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明知众人想做什么，但沉香不平安出来，便不能抽身去应对后事，陈凡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又有些担心上次那个器灵会不会突然出现。
其实他是多虑了，像沉香这样一进去就为**所迷的人，虚迷幻境内不知遇上过多少，才不会有什么兴趣。
就在沉香肯定地回答决定了时，镜内水光炸起，沉香从空中跌回地面，正落在龙八身边。
陈凡还不及松口气，早做好准备的敖春已将幻境拿在手中，高兴地大叫，“证据在我手里。”
而四散的众人，已将四周的梅山兄弟门给全部拿下，包围了过来，太白金星仗着人多，口气强硬，“二郎神，你阻挡天廷解救百花仙子，到底居心何在？”
梅山兄弟被抓了，哮天犬不见踪影，自己今日总会可以真正的破后而立，偿还所有的因果了，大罗境界最后的一关劫数难是偿还因果，他成为杨戬以来，为了三圣母与沉香，结下了太多的因果，今日他就要一并偿还。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陈凡开始暗暗凝聚功力，一边思考对策一边冷道，“你们人多我说不过你们。”
眼中扫视过去，人群中不见丁香，是不是刚才见到幻境中小玉时受到刺激了？也许可以利用。
沉香道，“杨戬，就算你长一万张嘴，这回也说不清了。”
众人都知道陈凡的厉害，不敢大意，一人之力不够，干脆合而为一，六人联手，法力集中到沉香一人的斧上。
陈凡淡淡的看着这一记法力，竟是没有攻击，法力直接汇聚起来，冲击境界，随后直接用上了金刚不坏神功，用自己的身体就与这众仙之力硬拼了一记。
随后他只觉得神目剧痛，硬生生被反震出去，先是撞上山壁，再跌回地面，竟连控制身体的力量也没有，意欲站起，才一前探，身子就是一软，再压不住，一口血冲口而出。
这么多人合力之下，攻击早已经超过了太乙境界中期的力量，无限逼近太乙境界巅峰了，硬生生用肉身承受了这一记，哪怕是陈凡，也是已经支撑不住，受了极重的内伤。
但是此刻他却是大笑起来，刚刚他在受这一道攻击之前，已经开始冲击劫数难，就在承受住这一道攻击之后，他的因果全部被清除，劫数难自然也就过去了，从此以后，摆在他冲击大罗境界面前的，就只剩下最后一道难关。
此刻的他，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却觉得身子轻盈了不少，他很清楚，随着劫数难的度过，自己的实力再度大幅度提升，哪怕此刻玉帝开启天庭阵法，自己也有了与他不相上下的实力，如果自己全力以赴，沉香他们六个人，根本撑不住他一招。
但是打成平手，并不代表他就可以更改天条，毕竟势均力敌的情况下，玉帝根本没必要受他的威胁，所以培养沉香计划依然要进行。
冷哼一声，陈凡直接一拳轰开众人，闪身离去，他现在受了极重的伤势，必须要找个地方闭关才行，否则容易留下不可弥补的暗伤，而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进入宝莲灯之中。
宝莲灯分为雌雄二盏，雄灯以庞大的攻击见长，而雌灯则以治疗与防御称雄，以陈凡的境界，雄灯的治疗效果对他的影响并不大，所以他必须要用雌灯才可以。
迅速的离开积雷山，找到了哮天犬，带着他进了千狐洞后，陈凡稍稍松了口气，眼前洞洞相连，状如迷宫一般，绝对没有人会来打扰自己，倒是养伤的好地方。
便在此处拖过蟠桃会再说，以陈凡对王母为人的了解，就算留了后手，不到最后关头，断不能容忍沉香践踏天条。
只要沉香没办法证明她的罪状，三妹的安全，一时便是无虞，当即带了哮天犬遇洞即穿，任意而行。
又转过几道弯，却隐隐听到呜呜的哽咽之声。陈凡一愣，放轻脚步，悄然循声走了过去，只见一张石榻之上，牢牢绑着一名女子，脸上毫无血色，泪痕和着汗水，虚弱得只余下一口气不曾断去。
她口里被塞入了布条，虽勉强挣扎着，却只能哼出呜咽的微声，若非陈凡正好自洞侧经过，又全神留意四下动静，根本无从发觉。
哮天犬失声道，“是小狐狸？她怎么会成了这般模样？”
陈凡凝神回想，最后一次见到小玉时，沉香正被困于须弥幻境之中。自己出声提点沉香，隐约见她与丁香一起离开。
现在这般模样，恐怕九成是受了丁香的暗算，屈指一算，离开积雷山居今也已有五六天的光景了，小狐狸现在虚弱成这等模样，想是被打伤绑牢，连饿带渴了这么多日子所致。
小玉也见到过来的两人，她此刻饿得昏昏沉沉，一时竟没想到来者是谁，现出惊喜之色。
哮天犬开口说话时，她才蓦然想起，顿时脸上又惊又恐，挣扎得更加厉害，陈凡站在榻前，犹豫了一下说道，“小狐狸，我可以取出你口中的布团，但是你若叫出一声，我便立刻杀了你。”
小玉看着他，似未听懂，陈凡随即又重复一遍，小玉闭上眼，再睁开，目光中便渐渐有了哀求之意。
她这些日子里，无时无刻不被死亡的恐惧压在心头，早已濒于崩溃，又想到自己死后，沉香还要和杀死自己的那个凶狠女子相亲相爱，双栖双飞，更不甘心放过眼前唯一的生机。
陈凡心思何等灵动，看她表情，已猜出大半，为她取出布团，说道，“想不到我才与沉香分开，便又见到了你。沉香丁香二人，正要同赴瑶池受赏。等玉帝王母赦了三妹，便要返回村中成亲，他们原便是指腹为婚的，那杯喜酒，我三妹想必也等得久了。”
陈凡看似随口道出，却是句句击向小玉的要害，小玉一颤，心头顿时一片麻木只想着，“喜酒？要成亲了？怎么可以，他说过要和我永不分离，怎能和杀我的女子成亲？”
泪水慢慢从眼角漾出，神色凄苦得如同死去一般，陈凡观颜察色，知道时机已到于是深沉一笑，“小狐狸，我知道沉香倾心于你，你若不死，他不会第二次再移情别娶。”
小玉睁大了眼，断续地道，“不会移情别娶？”
陈凡点点头，小玉身负万年法力，有自己的指点，练成劈天神掌并不难，日后也算是一步棋。
第1432章 伤势恢复
小玉却是蓦然想起，挣扎着叫道，“你不是好人，我不信你，你一直想害沉香对不对？”
哮天犬不忿气道，“小狐狸，你敢骂我主人？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陈凡无心理会哮天犬，淡然道，“天廷都愿意赦我三妹了，我还要害沉香作甚？小狐狸，你支撑不了多久，活活饿死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你若肯帮我个忙，我完全可以为你松绑，救回你的性命。”
小玉一呆，破了积雷山便能赦回三圣母之事，她知之甚详，只是沉香尚未脱困，她便被丁香骗走绑了，不知沉香到底成功了没有。
不住想着陈凡的话，她一时觉得可信，一时又觉得全是疑点，只喃喃地道，“我不信你，二郎神，你最爱骗人。”
陈凡一笑，说道，“小玉，你毕竟还是个孩子，阅历不足，说了这么久，你还没看出我受伤颇重吗？”
小玉此时昏昏沉沉，被陈凡一提醒，才注意到陈凡脚步轻浮，神气涣散，的确是重伤未愈。
说话间，榻上绑着的小玉已一声冷笑，微弱的声音里夹着无比的讽剌道，“你果然受了重伤，但是这点伤势，根本没有到你的根本，又能如何？”
陈凡道，“我现在需要时间，所以根本没办法长时间养伤，想要立刻恢复伤势，就必须要进入宝莲灯里，而进入宝莲灯的时候，不能被打扰，所以我需要一个实力足够，与我利益一致的人护法。”
小玉闭上眼不答，暗自想陈凡的用意，但论揣摩心事，她又如何是陈凡的对手？只听杨戬冷冷地道，“沉香已经没事，合家团聚，其乐融融。只不过，小狐狸，你真甘心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陈凡的语气极为平淡，却令小玉立刻睁开双目，死死看着他，陈凡继续说道，“我现在不是司法天神了，更因为积雷山一事败露，被天廷通缉，小狐狸，你我都在生死边缘，可谓同病相怜，何不相互扶持一把，各取所需？”
小玉不答，陈凡也不去催，耐心地静静等待，过了半晌，小玉低弱的声音终于是响了起来，“你若是伤势恢复，一定会去害了沉香。”
陈凡微笑道，“我已不是司法天神，还要害沉香作甚？更何况我不容于天廷，自保尚且不暇，再招惹沉香，岂非是自找麻烦么？
将来或许要靠他与佛门的源渊，才能换得我一时之安，他毕竟是我外甥，到底是一家人，谁愿意真正弄得水火不容？”
宝莲灯被小玉给藏在另一个隐密的洞穴机关中，离此处不远，当下陈凡和哮天犬合力抬了小玉，觅来食物清水喂她吃下，又按她的指引，一路寻去取灯。
上次放血做的灯油尚有许多，小玉瞪视了陈凡一眼，心想，“最好你这恶人心有邪念，死在灯下才好。”
随后却又是一黯，“这样的话，哮天犬无论如何不会放过我的，沉香就真要和丁香成亲了。”
小玉脑中想着，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停，法力引着宝莲灯中的法力折出，变成柔和的青光，洒向陈凡身上。
陈凡身子微微一颤，伤势又被触动，却暗暗忍着，一任那道光华流转周身，纳入自己的体内。
但便在这时，灯华又是一盛，惊天动地的巨响震起，哮天犬与小玉被齐齐震飞，不及哼上一声，已昏迷过去。
那宝莲灯却慢慢变大，灯口生出威力无匹的吸力，陈凡脸色微变，身化流光，顿时被吸入灯中。
高大透明的灯身中，陈凡盘膝坐于底座之上，身形清晰可辨，而在他四周，诡异之至的金芒闪烁，凶险万分。
时间慢慢过去，隐约的银辉从陈凡的神目中烁起，呼吸吐纳之间，与灯内氲氤的灵气相接，导入身体。
银辉欲加明亮，实物般地炸裂散开，与四下金芒一触，又缓缓向上浮起，凝固在灯身顶端，结成奇瑰无比的景观。
盘坐在底座的陈凡蓦地睁开双目，微微抬首，随后振衣站起身来，他再度看到了玉帝王母的来历，但却也不甚惊奇。
收起宝莲灯，也收拾起所有的感楷，扶起哮天犬与小玉，半晌之后，哮天犬身子微动，喃喃地一声，“主人……”
睁眼看见陈凡，顿时流下泪来，“您已经没事？您的伤也恢复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刚才那灯……”
陈凡微微一笑道，“你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若想要恢复法力，还须静养些日子，我先回天廷一趟，你留在洞里等我消息。”
哮天犬却是急道，“回天廷，您正被三界通辑……”
看着主人不屑的神情，他才讪讪地改了自己的口，“主人法力已复，天廷谁又敢与您为敌，哮天犬是太多虑了。”
安慰哮天犬几句，陈凡俯身松了小玉身上的绳索，法力默送，小玉也醒了过来，挣了几次才站起身，突然大叫一声，挥掌便向陈凡击去。
但她此时虚弱无比，这一掌又能有什么威力？陈凡扣住她手腕，轻轻一送，便将她摔了出去，冷笑道，“小狐狸，我伤势尽复，你若想找死，就尽管试试。”
小玉苍白着脸靠在洞壁上，想骂却哪有余力？愤怒地瞪了陈凡一眼，跌跌撞撞地转身离开。
看着小玉走出洞穴，陈凡在哮天犬身上一拍，示意他安心留在洞中，自己悄然缀在小玉的身后。
千狐洞曲折多变，他想找出路必要多费许多手脚，若是放了小玉，便有了现成的向导，省去许多麻烦。
目送小狐狸消失在山间，陈凡隐身潜回南天门，先去了趟真君神殿，昔日阴穆庄严的神殿已面目全非，殿匾被胡乱地扔在阶下，羽毛尘土乱飞，千余只鸭子大摇大摆地在正殿上踱着步。
几个神殿里原先的小仙吏带着枷锁，苦着脸抱着大桶为这些鸭儿们分食，另有两名天将挺胸凸腹，手拿着皮鞭监工，小吏们动作稍有迟缓，便是一鞭过去。
如今他成了通缉犯，那么他派系的人必然要遭受到大清洗，只是如今天庭的蟠桃会在即，就算是清洗派系，王母也不会这么着急，人员暂时都没有调动，这些都是他预先就已经算计好的，所以事情也算是没有太糟。
陈凡眉峰拧起，神情冷如严霜，他素来骄傲，眼见居住数百年的府邸成了龌龊不堪的畜口栏，怒气上冲，法力凝结双掌，便要取了那两名天将性命。
便在这时，殿外蹬蹬的脚步声响起，他微微一懔，收手隐在一边，就见一人匆匆进来，大着嗓门嚷道，“雷老哥，老君晚膳又想吃这仙鸭，劳您的驾，再给拨三五十只吧。”
两名天将不知才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一人应声向外看去，笑道，“文天君，您老又来了？道祖他老人家就算胃口大开，也犯不着老是劳动您这堂堂三位天君轮流来抓鸭子呀。”
进来的那人连连摇头说道，“老哥这话可就缺些理了，能为老君抓鸭子，那是他老人家瞧得起兄弟，老君口味精细，兄弟我非得尽心的挑选好不可。”
又说了几句闲话，张姓天将退出大殿，去了神殿原先的门房休息不提，自从陈凡这个司法天神失势，真君神殿被王母下令改成养鸭场以来，兜率宫便天天有人来捉鸭子。
雷姓天将虽是小角色，也能看出其中必有蹊跷，但哪敢多说？好在抓鸭子的天君们都颇是和气，一连数日，他从中也捞到了不少好处。
第1433章 再度合作
文天君看殿里人走得干净了，厌恶地以袖掩鼻，遮住异味，却不留在正殿，径自往后面去了。
陈凡微垂下眼帘，冷冷嘲笑浮在嘴边，估计是老君的意思，一拔拔门中精英以捉鸭为名，来找那个琢子的，毕竟是他随身几千年的好宝贝，三界少见。
文天君皱着眉来到后殿，他知道这后殿法力流转，有着繁杂的结界，极是可疑，但前些日子，连老君元神出窍亲来查看，也没发现到异常。
不得已他们才用现在的笨办法，由他和几个师兄弟凭人力来硬找，可眼看着将神殿翻了个遍，却还是全无所获。
陈凡隐形跟在文天君身后，任他在后殿里徒劳地奔忙，密室虽通后殿，但经陈凡以结界护持，外人想找着密室的入口可谓难比登天。
过了片刻，在确定了来的就是文天君一人后，陈凡一声冷笑，缓缓伸手按上了他的肩头，嘲讽道，“文天君，你倒稀客得紧啊。”
文天君身子一僵，脸上一阵通红，又是一阵惨白，似吓得三魂散去了七魄，许久他才吃力地转过头，比哭还难看地强笑了一声，“真君……真君老爷。”
他唇齿不住哆嗦，寒意从心中透出，想说几句来为自己开脱，却说不出，生似连嘴中都结了冰。
咯咯几声轻响，他茫然垂下目光去看，看不见身体，只见到一块坚冰，隐隐还裂开了几条细缝，陈凡哼了一声，法力直透入文天君体内，坚冰向上漫延，转眼之间连头颅都尽数化去。
陈凡收回手，屈指轻轻一敲，叮地一声细细的裂痕不断扩大，坚冰碎成屑玉，霁雾般飞溅在半空，同时神目打开，文天君一缕魂魄，顿被他驱散得无影无踪。
开启密室进去，见一切无恙，陈凡暗自松了口气，敖听心在鼎中，天天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出了大事，却又不能溜出去查看，惶惑不安到了极点。
此时看到陈凡，喜悦之下叫出了声，“二郎神，你终于回来了，出什么事了？听说你……”
陈凡示意她不要多问，只道，“前几日一时失察，多了些变故，四公主，你且安心静养，我还有些事要办。”
陈凡从暗格里拿出金刚琢，换了身龙纹黑纱战袍，他静静地在室里站立片刻，将思路默理了一回，随即身形一动，朝着兜率宫飞奔而去。
如今他功力大增，太上老君早已经不是对手，自然没必要鬼鬼祟祟，多番算计，直接一掌拍死了兜率宫四周所有的天将，缓步走到了太上老君面前。
老君冷冷地道，“让那牛魔王头笨牛去对付你，老道确是失算，自招其辱，也不能怨你狡诡阴险。恭喜司法天神破得惊天要案，功力更上一层楼，再建新功，重新赢回了王母那贱女人的信任。”
陈凡悠悠一叹，落座后淡然说道，“老君我若只想着建功讨好，你还能这般安稳地坐在此处？”
陈凡取出了金刚琢在手里把玩，沉吟着又道，“无论你信还是不信，也无论这八百年里，你我如何勾心斗角，但你老君在那件事上以及昔年杨戬大闹天宫的恩情，杨戬始终铭记于心。”
老君感应到陈凡此刻恐怖的修为，原忖必死，虽说毕生研于道术，生者寄也，死者归也，倒也不如何害怕畏惧。
但想到这盘棋终是以自己失败告终，不甘与愤然重压在心里，只有借出言讥讽来发泄，此时他见陈凡话语平和，不象要下杀手的样子，一奇之下，便也随之平和了下来，“真是没想到，老道也有事让你片刻不敢或忘？”
陈凡轻叹道：“两千余年前，我便是在那漫天花雨中劈开了桃山，自以为完成了此生最大的梦想。却不知片刻之后，我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梦想化为轻烟，散于苍茫天地之间，再难追回。”
老君一震，看向陈凡的目光先是不解，最后越来越奇特难言，大声道，“杨戬，真没想到八百年前老道在灌江口告诉你的那件隐秘，原来你一直牢记在心，丝毫也未曾放弃过？”
陈凡不答，左掌托起金钢琢潜运法力，这琢子顿如活物般从他掌上浮起，稳稳地向老君飘去。
老君接住金钢琢，仍只是正襟而坐，连姿势都不曾变上分毫，只见他双眉舒展，神色时而恼怒，时而感慨，终于转成一声长叹，“老道早知你别有用心，却偏想不出所以，原来你从未忘记出任司法天神时的初衷，竟然连我这知情人都骗过了。
杨戬你演的这出好戏。当真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可惜你那个妹妹和外甥太不争气，没由来地变成你甩不掉又累死人的大包袱。”
顿了一顿，老君又正色道，“你正被三界通辑，八百年的经营毁摇摇欲坠，想必冒险见我，定是与此有关。
若是老道与你合作，再在王母面前虚与委蛇，你重登司法天神宝座易如反掌，但到底你有什么把握，认定可以说服老道全力配合于你？”
陈凡微笑道，“道祖果然不愧是道祖，一语中的，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当真一点不累。”
陈凡翻手掣了宝莲灯在手，沉声道，“杨戬的把握，尽在此灯之中。”
老君奇道，“宝莲灯？若以武力相胁，你方才早就杀了老道了，又何须动用宝莲灯这神器？”
陈凡摇头道，“老君你虽然算不得什么君子，但却也决不会是贪生怕死的小人，我用武力相胁？我若做出此事，简直辱了你的身份，也辱了我的眼力，老君，你且看好了。”
陈凡掷灯停在空中，神目中光华闪烁，生硬硬地嵌入灯内，再度触动宝莲灯里面的机括，从开天辟地时起的混沌迷茫，到上古大神的决绝，一幕幕飞快地重现着，物种生灭，万物运行，直到不周山倾倒，七彩石炼制，一切的真相，缓缓地呈现在老君的面前。
“这不可能。”老君一跃而起，双手不住颤抖，喃喃地道，“怎么可能，他们是死物？可是玉帝王母育有后代，他们的后代也都繁延了下一代。”
陈凡早料到会是这般反应，冷笑道，“繁延了下一代不假，但那是些什么？织女的孩子化为了小星，而你苦心造就的董永之子，在我诵出石化咒语之前，便成了一块顽石，就是他们的后代，也只是活着的死物而已。”
老君垂下头去，掩去变幻无休的表情，道祖不喜欢将内心剧烈的变化显于人前，千万年见识阅历，使他片刻之间便恢复了常态。
老君拂衣坐回榻上说道，“明白了，早在玉帝与王母出生之日起，三界的格局便已注定如此。封神之战不过是个借口，我也好，通天师弟他们也罢，不过是古神的一枚棋子而已。”
茫然若失地叹息一声，他抬头问道，“女娲娘娘既留下只有你的神目才堪触动的密谕幻相，决不会仅为告之王母的来历那么简单。那个女人左肩上的一抹金光是怎么回事？”
陈凡点头道，“老君果然好眼力，灯中纷扰的诸般真相，都是已发生的过往，唯有此处，才是重中之重。”
陈凡向不远处盛放丹药的朱漆葫芦一指说道，“一件东西，只有其内部是中空虚无的，才能盛得了物品，是也不是？
做出的器具若不能中空，便没有用处，但是若装满东西后却堵死了壶口杯口，那么这器具，能不能仍算是名实相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