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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慈悲无敌     锦衣月明txt下载     锦衣月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山村怪影(一)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村子东、北、西三个方向的山岭,像母亲环抱婴儿般将小村揽于怀中。

    三面环山的村子,安然坐落在视野下的山谷中。山谷呈南北走向,地势北高南低。

    一条蜿蜒的小溪从东北方向的山上涓涓流下,从村子西侧轻轻地拐一个弯,然后顺着山势,汇入南部谷口处的龙川江。

    越往下走,小村的轮廓布局越发清晰。

    此时正值做早饭时间,袅袅炊烟升起在村子上空。

    村子北边是一片繁茂的松林,树种主要以海松、落叶松为主,其间还夹杂着瓣楸、胡桃、崖椒、猴楸等油料树木。

    一群贪食的短尾鹦鹉可能受到小分队的惊吓,正惊慌地从林子上空飞起,向东边的山上飞去。

    村子东边是一个规模不大的牧场,成群的山羊、奶牛悠闲地在牧场上啃着牧草。三只长毛牧羊犬坐在牧场边,悠闲地眯着眼睛。

    从村子东北山上流下的小溪,流经村子南侧一片较开阔地带,水面逐渐变宽,形成一条宽约十米左右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几名贪耍的村童正挽起裤腿,站在河边浅水处相互击水笑闹。

    骆石印、休能等人从山坡上走下,来到了村子西边的小桥上。小桥是一座有些破旧的单拱石桥,从山上流下的溪水缓缓地从桥下流过。

    溪底长满各种不知名的水草。一条粗大的白条锦蛇盘在溪边的草丛中,身体正悄悄地向它身前的一只草蜥靠近,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咱们是不是先找村里的头人,让他想办法让大家填饱肚子?”休能对小分队的向导李如珠说道。

    从金光寺逃出时,由于走得匆忙,大家也没来得及带多少干粮和水。

    “我看不用找村内头领了,大家看,请我们吃饭的来了。”李如珠高兴地说道。随着他的话语,从村子里走来一群青年男女,他(她)们统一穿着传统的朝鲜族服装,一边载歌载舞,一边朝这边迎来。

    “尊贵的客人,我叫韩忠秀,是本村村民,今天是我儿子大喜之日。是上天让你们在此喜庆的日子里光临我们小村,请到我家中就座,分享我们的喜乐。”

    从载歌载舞的队伍中,走出一位同样身穿民族服装的长者,他来到骆石印、休能等人的面前,躬身施礼。

    骆石印、休能等人赶紧还礼。

    “这是当地村民的一种传统风俗,但凡家中有人办喜事,遇到村外客人路过,定要邀至家中,热情款待。如果客人中有青年男女,还要从客人中挑选一男一女两名相貌较好者作为新人的男傧、女傧,也就是伴郎伴娘。被选中的两人和新郎新娘自己从好朋友中挑选的一对伴郎伴娘一起,组成数字成双的伴郎伴娘队伍,意即天作之合。”李如珠耐心地给大家讲解。

    “还有这等好事,那伴郎当然让是俺来当。”施天济兴奋地挤到大家前面。

    “得了吧,就你这样,还不把人家新娘子吓哭!”谢元戏谑地说道。

    “俺长得……”施天济刚想争辩,骆石印挥手制止了他,“这个要由人家主人自己选。走,咱们别耽搁时间,先跟随主人前往他家中再说。”

    韩忠秀把客人引至家中,院子里已经备好丰盛的酒宴。由于骆石印一行人数众多,且喜宴需等到新娘子被迎娶过门后方才开始,韩忠秀便临时从邻居家中借来几张大方桌放在院子里,让厨子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上一些,先招待这些意外光临的客人。

    等小分队员及金光寺众僧吃完饭后,前来帮忙的邻居收拾好桌子,端上香茶。

    被选中做伴娘的当然是叶茹柳,她按照主人的安排,在一位年轻女子的陪伴下,先到屋内的沐浴房沐浴,然后换上传统的朝鲜族服装。

    “姐,你这一打扮起来,可要压过新年娘子的风头了。你得收敛些。”谢元见到身穿朝鲜族民族服装的叶茹柳走出门外,立刻开起玩笑。

    “放心吧老弟,姐这次权当练练手,等你和柳滢滢结婚的时候,姐一定好好给你们当一次伴娘。”叶茹柳大大方方地说道。

    新娘子是一位同村的年轻姑娘,她的家在村子东头的一处高坡上。

    按照村内风俗,叶茹柳在两位中年妇女的陪伴下,先去新娘子家等候迎亲队伍的到来。

    韩忠秀已为儿子备好了娶亲用的牛车,车上铺着大红色崭新被褥。

    石朗被选为男方的伴郎,他同样按主人的要求沐浴更衣。然后,和另外一名伴郎及两名傧相一起,陪伴身穿礼服胸佩红花的新郎前往村东迎亲。

    没用多长时间,迎亲队伍便来到新娘子家。

    石朗等人被安排在正房内就座,饮茶等候。新郎则被推进西厢房内。室内早已摆放好一桌丰盛的美食,美丽的新娘子见新郎进来,赶紧从座位上站起,亲手为新郎斟满三杯酒,新郎一一喝下。

    接下来,新郎拿出一张干净的白纸,把桌上的美食各选一点,用纸包好,又从桌上拿了一瓶用青花瓷瓶装着的白酒,走出房外,让随行而来的一位傧相把酒和用纸包着的菜送回自己家中,用以告诉家人女方招待热情,婚礼将会顺利进行。

    随后,女方家中一位中年妇女端来一碗大米饭,里面埋着三个鸡蛋。

    新郎接过米饭,吃掉半碗米饭及两个鸡蛋,剩余的米饭和鸡蛋则由新娘子吃掉,象征两位新人在此后的日子里共吃一锅饭菜,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此仪式结束后,新郎新娘双双向女方老人跪拜叩头,以谢父母养育之情及玉成之恩。

    最后,在叶茹柳和女方找的另一位伴娘的搀扶下,身着民族服装的新娘子登上男方迎亲的牛车。伴郎伴娘则坐在新郎新娘的四周,负责照顾两位新人。其他随行傧相则步随牛车赶回男方家中。

    “回家了”赶车人一声长长的吼叫,把牛车故意赶进田垄之中。

    颠簸的牛车让车上的新郎新娘及伴郎伴娘前仰后合,一车人欢笑一团,乐不可支。

    石朗紧紧握着叶茹柳的手,两人四目相望,心中中充满对未来美好幸福生活的期待与向往。

    车到男方家门前,早有身穿民族盛装的村民载歌载舞,喜迎新娘子的到来。

    韩忠秀特意为赶车人单独准备了一桌酒菜。赶车人吃罢酒宴,乘兴又赶着牛车,载着坐在车上一直未下来的新娘新郎及伴郎伴娘,在村中吆喝着走了一圈,方才回到新郎家门口。

    在伴郎及伴娘的陪伴下,新郎新娘步入院中,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担任婚礼主持的是村里的头人,他是一位面相慈善的长者。

    “父老乡亲们,在座的各位朋友们,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两位新人喜结良缘,让我们同歌共舞,共同祝愿他们新婚幸福,百年好合!”头人站在两位新人面前,望着院子里站的满满的人群高声说道。

    院子里的男女老少立刻欢快地跳起舞蹈。

    “下面请新郎向新娘行‘三问’之仪。”头人提高了嗓门。

    新郎新娘转身相向站立。

    “在我父母年老体衰之时,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侍奉照料他们?”新郎问新娘。

    “我愿意!”新娘子答道。

    “我们将来会有许多孩子,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共同将他们抚养成人?”新郎接着问道。

    “我愿意!”

    “你是否愿与我患难与共,白头到老,永不变心?”新郎最后问道。

    “我愿意!”

    “好,请大家入席,开怀畅饮,共同分享两位新人的新婚之喜!”头人熟练地完成主持任务,坐到骆石印和休能所在的酒桌旁。

    “山村乡野没有什么好酒好菜,只能备些山珍野蘑之类的粗茶淡饭,还望两位尊贵的客人千万不要见怪。”头人用有些歉意的口吻说道。

    “老丈客气了。我是

    这山中不远处的金光寺的方丈,法号休能。我等冒然前来打扰,头人不但不嫌弃,还如此热情款待我等,真让我等不知说什么好。”休能说着,把谢元叫过来坐在骆石印身边负责翻译,“这位是从遥远的大明来的尊贵客人,他千里迢迢来到我们国家,是来帮助我们的。”休能向头人介绍骆石印。

    “欢迎欢迎!尊贵的客人,我代表全村的老老少少敬你一杯。”头人虽然根本就不知道大明是在什么地方,但听了休能方丈的介绍,还是非常虔诚地端起酒杯向骆石印敬酒。

    “谢谢老丈!给您添麻烦了。”骆石印赶忙站起身。

    “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休能方丈说您是来帮助我们国家的朋友,那就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头人认真地说道。

    “那好,老丈,我敬你一杯!”骆石印干了头人所敬的酒后,端起谢元给他斟满的酒,回敬头人。

    “好好好,喝!”头人高兴地和骆石印碰杯。

    “老丈,我们出家之人不饮酒,我就以水代酒敬你一杯,谢谢你的盛情款待!”见骆石印敬完酒,休能端起眼前的水杯向头人表谢意。

    头人同样高兴地和休能碰杯。

    接下来,坐在同桌的石朗、叶茹柳、施天济、谢元、巴乌、李如珠也依次向头人敬酒致谢。头人痛快地一一喝干。

    “列位有所不知,我们这小村三面环山,进出只有村南龙川河上的一处铁索桥,外人是很难进入的。诸位英雄能够从这后山的悬崖峭壁之上进入小村,真乃英雄之举呀!老夫无比佩服。”头人话中透露警觉,其话内之意,看来是对来客的行踪目的颇感兴趣。

    “不瞒老丈,我们其实是被倭国倭贼追杀,才迫不得已攀越山崖,来到贵村打扰。”休能说道。

    “?”头人看来没有听明白休能的话,脸上现出疑惑的神情。

    “老丈有所不知,我们国家目前正遭受大海彼岸倭国倭寇的入侵,大半河山已落入倭贼手中。这几位大名的英雄就是前来帮助我们抗击倭寇的。前些日子,我寺内众僧和这几位英雄从金光寺逃出,被倭国倭贼一路追杀,才迫不得已来到贵村的。”休能向头人解释。

    “哦,我明白了。就譬如我们小村遭到外人入侵,而这几位英雄是前来帮助我们守护村子,打跑侵略者的,对吗?”头人终于听明白休能的话。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休能用赞赏的语气对头人说道。

    “那我们就更是一家人了。来,咱们共同干一杯!”头人脸上现出红光,兴奋地同大家一一碰杯。

    “老丈,看来我们今晚要在贵村借宿,还望老丈您费心安排一下。”骆石印和头人碰完杯,主动说道。

    “这个……不是老夫不愿收留你们。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村子村小人少,总共才这几户人家,就是我们把房子全部让出来让你们住,恐怕也容纳不下你们这几十人。所以……”头人有些为难。

    “这村里有没有空闲的屋子?我们只要有个地方将就一晚就可以,并不需要非得住在住户家中。”骆石印说道。

    “有倒是有……只不过……”头人欲言又止。

    “老丈有话尽管说。”休能方丈说道。

    “也许你们进村时已经看到了,在村子东面的牧场上有一座大房子,是几年前村里为看护羊圈的人所盖。村子里的羊晚上统一圈在村东的羊圈内,按照村里规定:每晚有两人住在那所房子内看护羊圈内的羊,各家轮流。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在住进那所房子里了。”头人说完,面露难色。

    “为什么不敢住?”头人的话勾起谢元的好奇心。

    “前些日子,不知何故,住在那所房子里看护羊群的人都莫名地死去,已经死了六七个人了。大家都说那所房子内有鬼怪出没。所以再也没人敢去了。”头人说完,脸上现出一丝恐惧。

第四十七章 山村怪影(二)

    “那死者生前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谢元向来对稀奇的东西感兴趣,听到头人的描述,迫不及待地问道。

    “倒是没什么大的伤口。只不过在每人的脖颈处,有一道浅浅的小血口。他们每个人都是在睡梦中被咬伤,当晚没啥反应。可从第二天开始,他们就会高度兴奋。突出表现为极度恐怖、恐水、怕风、痉挛、呼吸排尿排便困难及多汗流涎,最后全身瘫痪,呼吸停止。整个过程中,患者极其痛苦。”

    “大人,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今晚我们就住在村东那所看羊人住的房子里。我保管大家没事。”听完头人对死者生前症状的描述,谢元立刻显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你果真有把握?”骆石印问谢元。

    “放心吧,没问题。”谢元拍一下胸脯。

    “诸位英雄果真要住进去?要不,还是算了吧。我等会儿发动一下大家,看能不能在各家挤一挤。”头人听到客人要打算住进那所空房子内,赶忙劝说道。

    “老丈,不用害怕。我保证今晚为你们除掉这鬼怪。”谢元拍一下头人的肩膀。

    “那……小英雄可需要老夫提供什么帮助,比如刀、叉、棍棒之类。”

    “不需要。老丈只要给我提供一张渔网就可以。但这张渔网网眼要小才行。”

    “这个没问题。我们村世代都是从村前的龙川江里捕鱼为生,几乎每家都有渔网。待会儿我让人给你准备一张就是。”

    喜宴一直进行到很晚才结束,新郎新娘步入洞房,前来祝贺帮忙的村民纷纷散去。

    在喜宴还未结束时,头人已经派人把那处牧场边的空房子的里间打扫干净,弄来干草被褥,为客人打好地铺。

    喜宴一结束,骆石印、休能方丈率领大家,在头人的引领下来到空房内。

    还好,房子还算宽敞,五十几位汉子躺在里面不算拥挤。

    叶茹柳被安排在韩忠秀家中,和他的小女儿一起住在东厢房中。

    “哎哟,可累死了。今晚可得好好睡一觉。”送走了头人,大家立刻躺倒在地铺上,准备睡觉。

    石朗、巴乌和施天济没有和大家同时睡觉。当他们听说谢元要用渔网抓捕鬼怪,三人自愿出手相助。

    “你们四人够用吗?”见谢元、石朗和施天济已经在空房子的外间着手准备,骆石印问道。

    “大人,你尽管安心到里间睡觉。有我们四个就可以了。晚间你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谢元蛮有把握地对骆石印说道。

    “那好,你们四人注意安全。”骆石印说完,转身向里间走去。

    石朗跟过去将里间的门关住。

    除了一张渔网外,谢元还让头人为他准备了一只羊做诱饵。

    抓捕鬼怪的准备工作其实很简单,就是将渔网撑开,笼在房间的中央部位,让渔网张开的口对着房门。

    至于那只羊,则将其拴在网中做诱饵。

    “我说水蛇腰,你到底要抓什么鬼怪?就不能给俺透露透露?”施天济一边帮着布置现场,一边好奇地问谢元。

    “保密。”谢元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故意不说出真相。

    “到时可别让我们哥仨给你陪葬。”石朗也对谢元将信将疑。

    “就是。到时候你这一套要是不行。俺老施可不管你。”

    “我知道谢元要抓什么样的鬼怪。”看来巴乌对谢元的这套把戏,内心很是明了。

    “巴乌老弟,那你赶紧给俺说说。俺让那神神秘秘的水蛇腰弄得快要

    发疯了。”一听巴乌说自己知道抓捕什么样的鬼怪,施天济立刻追问道。

    “那不行,既然谢园要保密,我要是说了,那不得得罪谢元。”巴乌拒绝向施天济透露实底。

    “那你不告诉俺,就不怕得罪俺?”施天济有些心急。

    “行了,老施。你又不是不了解谢元和巴乌。你越是急眼,人家越不告诉你。慢慢等吧。好在答案很快就要揭晓。”石朗安慰施天济。

    “老施,尽管放心,到时候听我吩咐就可以。到时保管让你大开眼界”谢元最后检查一遍布置好的渔网,对施天济说道。

    “算了算了,你不想告诉俺,俺还不想听呢。”施天济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一切安排妥当,四人将收网的长线拉到屋门右侧的墙角处,然后和跳跳一起蹲在墙角处静候。

    “老施,千万要抓好长线。到时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立刻收网。”谢元见施天济不经意地将手中的线放在地上,便提醒道。

    “好好好。俺一切全听你的。”施天济有点不情愿的将线抓在手中,并将其绾在手腕处。

    “要不咱们四人轮流值夜,相互也可打个盹。值夜的人一旦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立刻叫醒其他人。你看这样可以吗?”石朗对谢元说道。

    “行啊。老施先来,然后是我、巴乌,最后是你。”谢元说道。

    “行。”

    “好。”

    石朗和施天济同意谢元的安排。

    “不用不用,有跳跳在这里,大家尽管睡,什么动静也逃不过它的耳朵。”巴乌说道。

    “对,怎么把俺跳跳兄弟给忘了。这下省事了,俺可以放心打个盹。”施天济说完,靠在墙上,眯起眼睛。

    “也好,那就让跳跳费费心。只要跳跳这边有啥动静,大家必须立刻醒来。”石朗说道。

    有了跳跳在现场,四人就不必费心劳神值夜了。见老施已经依在墙角发出呼噜声,石朗、谢元和巴乌也顿时来了困意,相继靠在墙角处睡了过去。

    一轮明月从东侧大山的后面缓缓升起 ,柔和的月光慷慨地洒在大地上。从大山深处清晰地传来郊狼求偶的嗷叫声。

    村西那条蜿蜒的小溪依旧静静地卧在那里,溪内繁密的水草间,夏虫啾唧、蛙鸣阵阵。

    夜深了。从村子东面的山林中,不时传来猫头鹰那幽灵般的叫声。

    跳跳蹲在墙角处,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突然,它的两只耳朵直愣愣地竖起。

    透过敞开的房门,跳跳听到一种细小的“吱吱”声由远及近。这声音起自东面的山林,然后从空中向着众人所在的房子快速奔来。

    异常灵敏的感觉使跳跳预感到某种巨大的危险正在快速逼近,它迅速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石朗和巴乌率先被跳跳的警告声吵醒,“老施,谢元,快醒醒!”两人将施天济和谢元弄醒。

    “嗯?咋的啦?妖怪来了?”睡梦中的施天济猛地被石朗弄醒,迷迷糊糊地嚷道。

    跳跳不但急促地发出“嘶嘶”声,而且整个身体开始狂躁不安。

    “嘘。”巴乌拍一下跳跳的脖子,示意它安静下来。跳跳立刻停止了惊叫,但它的双眼依然紧盯着外面的天空,似乎有什么可拍的东西会从天而降。

    “吱……吱……”等大家全都安静下来,立刻听到屋外的空中传来奇怪的声音。

    谢元晃一下施天济的手臂,示意他做好收网的准备。

    “吱、吱。咩、咩、咩……”随着两声怪响倏忽间进到房

    门内,整个晚上一只安静地卧在渔网中的那只小羊,忽然间发出凄惨的叫声。

    “收网!”谢元大喊一声。

    施天济不敢怠慢,他猛地双手发力,将网口紧紧收住。

    “好。抓住了!”谢元兴奋地大叫一声,起身冲到渔网前。

    “抓住啥了?你个水蛇腰。俺怎么啥都没看见。”施天济站起身,好奇地跟过去。石朗和巴乌也跟了过去。

    “就是它俩。”谢元指着渔网说道。

    这时,外间的声响也将里间的骆石印、休能等人吵醒,大家纷纷从里间出来看个究竟。

    “谢元抓住的这两只怪物其实是两只蝙蝠。”巴乌蹲下身去,手指尚在网中挣扎的两只小动物对大家说道。

    “你个水蛇腰,就为了两只小蝙蝠弄得大惊小怪的,害得俺一晚上没睡好觉。俺来看看这两个小家伙有啥稀奇的。”施天济一边抱怨着谢元,一边伸出手想去把拉一下那两只在网中‘吱吱’直叫的蝙蝠。

    “别动,老施!”谢元眼疾手快,一巴掌将施天济将要触到蝙蝠的手打开,说道:“你别看这东西不起眼,毒性可大着呢。人一旦被它咬到,就会感染它身体里的病毒,导致患上恐水症。没有任何药能够救得了。”

    “俺的个娘哎!它真有这么厉害?”施天济缩回手,有些不相信谢元的话。

    “要不,你让它咬一口试试。”谢元见施天济对自己的话将信将疑,便对施天济使出激将法。

    “还是算了吧。俺老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会给你小子打嘴仗?那你将活得多没意思。”施天济看一眼网中那两只死死咬住渔网,妄图挣扎出来的蝙蝠,面露怯色。

    “这东西可不是普通的蝙蝠,它的体型要比一般的蝙蝠大许多,而且牙齿锋利。在我们那一带曾经出现过这种蝙蝠咬死水牛的事例。我们那儿的人将它叫做吸血蝙蝠。”巴乌给大家解释道。

    “没想到这两个小东西,竟然害死这么多人。”骆石印说道。

    “怪物是抓到了,只是可惜了这只小羊。”石朗指着已被蝙蝠咬过的那只小羊说道。

    “权当是它为了大家做出牺牲吧。阿弥陀佛。”休能方丈面向小羊,双手合十。

    “那该怎么处置这两个凶手?”谢元问大家。

    “干脆弄死得了。免得它们逃出来继续祸害大家。”施天济说道。

    “看来只能如此了。”骆石印说道。

    “那好,看俺怎么收拾他们。”施天济迫不及待地从房门外招来一块石头,然后蹲下身去,用手中的石头对准两只蝙蝠一通乱砸,同时,口中不停地骂道:“你奶奶的!俺看你们还祸害人不。你奶的……你奶奶的……”

    直到将两只吸血蝙蝠砸得血肉模糊,施天济才停下手来。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的头人便率领一部分村民赶了过来。骆石印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给头人和村民讲了一遍。

    见到已被杀死的两只吸血蝙蝠,头人激动地向大家致谢:“恩人,谢谢你们啦!各位英雄真是为民除害啊!老夫代表全村的百姓向你们致谢啦!”

    “老丈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休能说道。

    “就是,老丈不必如此客气。”骆石印说道。

    头人早已命村民为客人准备好了早饭。吃过早饭,骆石印、休能决定立刻动身,出村上路。

    按照休能和村里头人所说的路线,只要越过村前龙川江上的铁索桥,再走过桥对面山上的一段盘山路,就可走出大山了。

第四十八章 龙川江畔铁索寒

    顺着村内小溪边上的一条土路,向南走出大约一里的路程,就来到龙川江边。

    龙川江呈西北至东南流向,滚滚江水发源于村子西北方向的大山之中,江水穿山越岭,流至眼前的位置时流速已显著放缓,但江面却突然变得宽阔。

    站在河的北岸向南岸望去,对岸的大山隐在茫茫的晨雾之中,若隐若现,虚无缥缈。

    两条粗壮的铁索悬在河的上空,伸向对岸,这就是村里人日常出山的唯一道路。

    村里的头人领着众人爬上铁索桥的北端,只见两条粗壮的铁索被绑在两块巨石上,铁索上横穿着一个自制的正方形铁笼子,笼子约有半人多高。出山的人们需要站在笼子之中,依靠双手牵拉铁索,带动铁笼在铁索上慢慢向前滑动,才能到达对岸。

    由于常年同铁索摩擦,铁笼上部的横梁已被磨出一处月牙状的凹槽。

    目测铁笼的大小,一次最多也就可容纳四、五人同时过江。

    行前,骆石印和休能简单地和众人一起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敌情。从前几次被堵截的经历来看,倭国人很可能已经封锁了这山内的各个路口要道。作为出村的唯一通道,眼前的铁索桥是否已被敌人从另一端封锁?值得怀疑。

    怀疑归怀疑,此桥是大家过江出山的唯一通道,总得试一试。

    “方丈,让我们打头阵吧!” 金光寺的不嗔和尚率先请缨。

    “好,大家千万小心。一有情况立刻回撤,不可冒进!”休能对不嗔等人点点头。

    不嗔和另外四名金光寺武僧依次登上铁笼。

    为安全起见,村内头人特意从村里带来两条粗麻绳系在铁笼上,并让村里的两名壮硕的年轻人站在铁索北端的岩石上,握住绳子的另一端,一旦有情况,立刻回拉绳子,以使铁笼内的人尽快回到北岸。

    “注意安全!”骆石印向已在铁笼内准备出发的五人挥挥手。

    笼内五人挥手向大家致意。

    不嗔和尚率领大家用力地牵拉铁索,铁笼慢慢地向南岸移去。

    雾中的龙川江江水静静地在脚下由西向东流淌着,北岸的景物越来越模糊。

    南岸越来越近,已经能够模糊的看到南岸江边茂密的灌木丛。

    “大家放慢速度,慢慢靠岸!”不嗔小声地命令大家。

    不嗔的话音刚落,就见对面山上的草丛中一阵响动,十几条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铁索桥上的不嗔等人。

    “不好,倭国人,赶紧向回拉!”不嗔大叫一声,五个人忙乱地转过身去,向北岸的方向用力牵拉铁索。

    “、、……”倭国人的枪响了。随着一阵鸟铳射击的声音,铁笼的五人全部中弹。

    “有情况,赶紧拉绳子!”站在北岸岩石上的休能大吼一声,快速跑过去,和两位负责拉绳的年轻人一起用力回拉绳索。

    骆石印、石朗、施天济、巴乌等人也纷纷跑过来,一块用力往回拉绳索。

    铁笼很快就被拉回北岸,不幸的是,笼内五人三死两伤,不嗔和尚壮烈牺牲。

    “不嗔,你醒醒啊!”休能紧紧抱着自己的爱徒不嗔的尸体,老泪纵横。

    好在倭国人的鸟铳属单发火器,发射完后需要重新装药,在他们准备发第二枪之前,铁笼已被拉至射程之外。两位受伤的武僧只是肩部有些擦伤,幸无大碍。

    “看来此路不通!”骆石印凝望铁索,面色冷峻。

    的确,倭国人已经用火器封锁了对岸,此时如果仅凭两根铁索强行通过,无异于以卵击石,结果只能是自取灭亡。

    无奈,一行人只得留下几人守卫铁索桥,其余的重新返回村子,另谋新策。

    大家怀着沉痛的心情埋葬了三位死难的金光寺僧人,休能望着不嗔等三人的新坟,久久不愿离去。

    午饭后,心情稍微平复下来的休能方丈和小分队成员以及村子的头人召开了一次简单的会议,就下一步的去向进行商讨。

    “要不俺带领几个弟兄强行冲过铁索桥,杀对岸倭国鬼子一个人仰马翻!”施天济率先大声发言。

    “不行,对面的倭军

    不是一般的敌人,他们是配备了鸟铳的敌军精锐,硬冲肯定不行!”叶茹柳表示反对。

    “那也不能在这干呆着!”施天济有些沉不住气。

    “老施,先别着急,这不,大家正在想办法吗!”谢元说道。

    “这东、西两面的山上有能出去的路?”石朗望着村里的头人问道。

    “这两座山据说绵延数十里,其间多河流、断崖、深谷及猛兽。老夫世代生长于斯,还未听说过有人能够翻越两山,安然出去的。”头人情绪低落地说道。

    “这两座山不能作为我们选择出路的首选。在茫茫大山中行走,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风险,比如滑坡、泥石流、猛兽袭击等。而且一旦被困于其中,食物、水源这些日常生存所需的给养,都有可能成为我们致命的危险。”巴乌对在山中生存多少有些了解,他向大家分析了他所知道的在山中行进的各种风险。

    “不错,在不熟悉地形的深山中行军,确有诸多不可预知的风险,这些风险都有可能成为阻碍我们出山的障碍。”休能对巴乌的观点表示赞同。

    “大家开动脑筋再想一想,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出去。”骆石印启发大家。

    “老丈,我们能不能乘伐顺着河流东下,再寻机上岸找寻出路呢?”大家沉默了一会儿,李如珠问村内头人。

    “这个……以前村里从来没有人做过此事,还真不好说。”头人不置可否。

    “老丈,可否帮我们制作几只竹筏?我进村时看到村西的山上有一片竹林。”骆石印觉着李如珠的建议可以一试,便问村里头人。

    “这没问题。”

    “那我们准备何时动身?”休能问骆石印。

    “最好是在晚间,这样可避免被倭国人发现。”。

    “老丈,这一只竹筏之上最多可站多少人?”休能问头人。

    “大约可站十人。”

    “一下午的时间,能否帮我们制作六只竹筏?”骆石印问头人。

    “应该可以。你们如果今晚急着动身的话,我这就去召集村里的青壮年制作竹筏。”

    “事不迟疑,有劳老丈费心了!”骆石印向头人拱手致谢。

    “好,我这就去召集人。”头人说完,起身离开。

    头人走后,大家又对乘伐顺流东下的注意事项及可能遇到的困难,进行了详细的探讨和沟通。

    经过近三个时辰的忙碌,戌末亥初,六条长长的竹筏完整整地安放在村西那片竹林东侧的空地上。

    为了增大竹筏的平稳性,头人命伐竹人挑选竹林中最粗的竹子,作为制作竹筏的材料。

    这片竹林的品种是素有“竹王”之称的巨龙竹,竹子棵棵高大笔直,雄壮魁伟。每棵竹子均高可达30多米,最粗的径粗30多公分。

    竹筏的制作方法非常简单,就是先竖向把六根被锯成十米左右的巨竹并排放在一起,再把五根被锯成长度略长于六根并排竹子的宽度的竹子,横向等距离放于并排放好的六根长竹之上,然后,用在油中浸泡好的粗麻绳,把每一处交叉的地方捆牢拉实,系成死结。

    骆石印、休能从金光寺武僧中挑选出十二名水性较好的武僧负责撑筏。每只竹筏上配备前后两名撑筏工,他们和站在中间的其他人一样,每人手中配备一根长竹。

    头人早已命人准备好晚饭,骆石印、休能等人吃过晚饭,和村里的头人及赶来送行的村民一一道别。

    乘着夜色,众人各自抬着自己乘坐的竹筏,在村里安排的向导的引导下,沿着铁索桥东侧的山体悄悄地向下游走去。

    大约走了半里路程,前面现出一处坡度较缓的斜坡,大家顺坡而下,来到龙川江边。

    “大家记住,竹筏之间一定要拉开一定距离,千万不要离得太近。”那位负责撑头筏的熟悉漂流常识的金光寺武僧小声叮嘱大家。

    就这样,在和村里派来的向导道别后,一行近五十人分乘六只竹筏,于夜色之中向着龙川江下游漂去。

    夜晚的龙川江江面上泛起一层淡淡的水雾。远望明月高挂,近观山影朦胧;两岸猿啼凄凄,林间鹤怨厉厉

    六只竹筏依次排开,依着水流的速度时缓时急地向前移动。

    站在竹筏上的人们此时的心情一如这夜晚的龙川江,空荡、低沉、悲伤。

    想一想这一路走来,那些为救大家摆脱困境而壮烈牺牲的人们,大家怎能安然前行,心无旁骛呢?

    叶茹柳和石朗同乘一只竹筏,叶茹柳站在石朗的身前。眼望两岸群山缓缓移向身后,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体味这四周的空夜景。

    竹筏顺流而下,不知不觉中已过去近两个时辰。后半夜的河面上愈加清冷湿凉。

    竹筏的行进速度不经意间开始加快。随着竹筏快速前行,河道两边的山体也变得越来越窄。

    “大家站稳,身体尽量降低重心,前面有激流险滩!”随着撑筏人的高声提醒,石朗和叶茹柳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前倾,竹筏在水中的行进速度瞬间加快。筏体由于水流的作用,剧烈地晃动起来。

    “蹲下身去,站稳。”石朗一只手握住竹竿,腾出另一只手将身前叶茹柳的身体扶稳。

    “我没事。石朗哥,你自己站稳就可以了。”叶茹柳高声对身后的石朗说道。

    竹筏依然没有平稳的迹象。远处的明月和两岸的山体剧烈的摇晃起来,筏体就着水流的起落忽高忽低。溅到筏上的江水浸湿了大家的衣服。

    水流湍急的河面上,随处可见突出水面的岩石。撑筏人只得使尽全力,用手中的长竹不断地调整竹筏行进的速度及方向,以避开这些足以造成筏翻人亡的明石暗礁。

    “不好,前面是一处下泄口,大家赶紧想办法靠岸!”最前面的撑筏人的大声呼叫起来。

    紧随着他的呼叫,前方传来巨大的水流下泻的轰鸣声。那声响气势宏大,如万马奔腾。

    看来这水流下泻的落差相当大,如果不能赶紧靠边上岸,一旦随水流坠落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前面的喊声,后面五只竹筏上的人们不敢怠慢,大家一起用力,竹撑、手划或者脚蹬筏边的岩石,相继靠到岸边。大家相互帮助,陆续登上河右侧岸上。

    飘在最前面的那条竹筏由于水流湍急,无论筏上的众人如何努力,都没能使竹筏从激流中摆脱。眼见竹筏顺着水流急速下行。

    在这万分危急时刻,坐在筏上的巴乌情急之中看到岸边岩石之中有一株古柏,他立刻取出围在腰间的赤瓜鹰爪追魂索,拧身用力,抛出追魂索。追魂索准确地抓住古柏弯曲的树身。坐在他身边的施天济伸出双手,两人一起用力,依靠追魂索的牵拉力,竹筏慢慢停在水流中间。

    筏上的其他人也过来帮忙,希望把竹筏拉至岸边。可这时的竹筏已临近下泄口的边缘,湍急的水流形成一种巨大的阻力,无论大家如何用力,竹筏都难以移动,只能勉强地浮在原地。

    情况万分危急,如果不能及时摆脱目前的困境,一旦大家体力衰减,极有可能导致筏毁人亡。

    已经登岸的人们这是纷纷顺着山体爬过来施救。

    “坚持住,千万别松手!”一位登岸的撑筏人一边高喊着,一边把手中的长竹伸向水中筏上的人们。还好,长竹刚好能够够到水中的竹筏。

    其他几位撑筏人也如法炮制。就这样,除紧拉追魂索的巴乌和施天济外,竹筏上的其他人及跳跳相继被拉上岸来。

    “兄弟,把索交给俺老施,你先上去!”施天济大声对巴乌说道。

    “你先上,你不懂这追魂索的用法!”巴乌大声反对。

    “哎呀,不就一条破绳子吗,有啥稀罕的!”施天济不顾巴乌的反对,想把巴乌推离竹筏,使其上岸。可就在这时,岸边岩石中的那棵古柏被连根拔起,巴乌和施天济身体立刻失去平衡,跌坐在竹筏上。

    巴乌见岸边伸来的一根长竹就在施天济面前,他飞身双手用力前推,帮施天济抓住那根长竹。

    施天济被大家合力拉上岸来。巴乌却被水流卷走,瞬间消失在飞泻直下的洪流之中。

    “巴乌兄弟,俺的好弟弟啊”被救起的施天济冲着飞泻而下的江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

第四十九章 海底斗法

    华先祖、杜衡及两位黑人兄弟千里眼、顺风耳在朝鲜向导的带领下,经过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朝鲜水师李舜臣部所在的位于全罗湾内的水师大营。

    这名朝鲜向导名叫车凡右,是朝鲜参议政柳成龙手下的一名文官,精通大明语言,他此次前来,是身兼向导和翻译两职。

    宽阔的全罗湾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停靠着朝鲜水师的各类战舰,包括几十艘大型主力战舰板屋船、一百多艘中小型战舰挟船和鲍作船。当然最显眼的还是停靠在湾面中央的三艘龟船。

    这龟船被称作朝鲜水师的秘密武器。它是当时时任朝鲜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李舜臣带领士兵和工匠制造的。

    龟船长三十五米,宽为十一点零八米,高为五点零二米。

    龟船上有七十多个空洞,通过这些空洞可以发射枪、炮或箭矢。船舱有房舱、仓库等二十六个船舱。龟船的外壳是坚厚的大盖板,盖板上有十字路可以通行,十字路以外的地方,密布刀锥,使敌人难以攀登。

    船内有一燃炉用以燃烧硫磺焰硝,产生有毒的烟气,经船头的龟形头口中吐出,喷向敌舰上的敌人,它不但可以迷惑敌兵的视线,而且可给敌人构成巨大的杀伤。

    龟船左右船舷各有二十二个射击口,十条橹,十二个出入口。左边上层船舱为船长室,右边上层船舱为军官室,左右下层船舱共有二十四室,分别作为武器库、士兵室之用。

    龟船上配备天、地、玄、黄等字炮,左右舷共十二门,船头船尾各一门,共十四门。

    龟船满载船员约有一百二十五名。在近距离海战中,船体巨大而坚硬的龟船不但可用于冲击敌方舰队,而且在撞击的过程中 ,船体两侧密布的刀锥可对敌方战船上的敌人构成强大的杀伤作用。

    龟船结构巧妙、船体坚固,船速快,火力大,是当时亚洲较为先进的军舰。

    “各位英雄远涉而来,有失远迎,还望多多包涵!”当华先祖、杜衡、千里眼、顺风耳和车凡右走进朝鲜水师营地时,李舜臣早已率领一队手下列队迎接。见五个人走近,李舜臣快步赶上来,拱手相迎。

    李舜臣出身于没落士大夫家庭,幼时家境贫寒,聪慧伶俐,能骑善射。年轻时的李舜臣仕途并不顺利,武科及第后,曾任全罗道井邑县监等职。在他四十七岁时,才经参议政柳成龙的举荐,被破格擢升为全罗左道水师节度使。

    在同侵朝倭军水师的几次交锋中,李舜臣率朝鲜水师均重创敌军水师。为提振朝鲜军民的抗战信心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李将军亲自列队迎接,真真折杀华某等人了!”在车凡右的翻译下,华先祖赶忙上前还礼。

    “哎,各位大明英雄远涉千里,前来助我朝邦抗击倭寇,李某怎能不拱手相迎呢?”李舜臣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我等一进这水师大营,就见这湾中战舰林立,舰上兵勇个个威武英勇,足见李将军雄才伟略,治军有方啊!我等此次前来,只是向将军学习的。在李将军的浩荡水师面前,我等怎敢谈‘帮助’二字呢!”华先祖客气道。

    “哈哈哈,早就听说各位英雄个个身怀绝技,在我李某面前就不要客气了。来来来,咱们不要在这站着,到我军中帐内入座。哈哈哈!”李舜臣热情的将几位大明英雄迎入账内。

    来到李舜臣的营帐内,大家分宾主入座,早有水军营士兵送上各色茶点酒水。

    入座后,李舜臣再一次郑重的向华先祖等人的到来表达谢意,然后一一介绍在座的他的手下将官。

    华先祖同样回礼,再一次对李舜臣率众迎接表答谢意。然后,逐个向李舜臣及其众将介绍杜衡等人。

    “好好好,这第一杯酒,首先要感谢我们的大明宗主对我邦的慷慨施救。来,让

    我们共干此杯!”听完华先祖的介绍,李舜臣高兴地举起酒杯,说完敬酒词后,和大家一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酒,是我李某代表我们水师全体官兵敬各位远道而来的大明英雄。干!”大家同样将杯中酒饮尽。

    “这第三杯酒,当然要预祝我们通力合作,早日打败倭国倭寇!”李舜臣声音朗朗,目光炯炯。

    待李舜臣敬酒完毕,华先祖代表前来的小分队队员回敬三杯酒,说的无非是表达谢意之类的客套话。

    双方礼节性的敬酒完毕,大家把酒言欢,气氛热闹起来。

    就在大家觥筹交错,开怀畅饮之时,现场却忽然出现了不和谐的一幕。

    这李舜臣手下有一参将,名叫李戴,此人素习水性,尤其擅长潜游,据说它能够潜在水中长达几个小时。方才听到华先祖介绍杜衡及其高超的水中技能时,这李戴就有些不服气,他当时就想提议自己和杜衡比试一下,但考虑到在座的中朝双方还没有完成礼节上的表达,他才没有发作。

    现在,双方该行的礼节已完成,李戴便借着酒劲,开始向杜衡发难。

    “素闻‘浪里金蛟’水性了得,不知可否愿意同李某切磋切磋?”李戴寻到机会,站起身来走到杜衡身边拱手说道。

    听到李戴的话,大帐内立刻安静下,众将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静观事态的发展,现场的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这是李将军手下的李戴参将,素习水性,他对你说他很欣赏你的水技。”车凡右没有把李戴的话原原本本的翻译给杜衡听。

    杜衡放下酒杯,平静地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戴,他发现,这是一位身材中等的中年汉子,刀削脸,八字胡,身材体重和杜衡有些相似。此人看起来有些偏瘦,身穿合体的水军参将铠甲。

    车凡右虽然没有把李戴的话直译给杜衡,但杜衡从李戴一双充满挑衅意味的眼神中,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哎,李参将,几位大明英雄千里跋涉来至我处,正直身心疲惫之时,不得无礼,还不赶紧退下!”李舜臣有些不高兴。

    望着李戴及他身后几位将官的挑衅神态,杜衡心想:今天不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大明锦衣卫的身手,挫一挫他们的傲气,今后将很难同他们顺利共处,开展工作。于是,杜衡站起身来,朗声对李舜臣说道:“李将军,既然李参军对杜某如此感兴趣,杜某乐意奉陪。”

    “这个……”李舜臣手捻胡须,一时难以决断。

    “李将军,让他们彼此切磋一下,倒也无妨。”华先祖站起身来,对李舜臣说道。

    “那……好吧,既然两位都同意切磋,那就切磋一下吧。你们看是通过何种方式来切磋呢?”李舜臣见大家彼此同意,也就不好再强行制止。

    “将军,我这里有一袋铜钱,待会儿我把它撒进狮子崖下的海水中,然后我俩同时跳进海中捡拾铜钱,捡得多者获胜。”李戴对李舜臣说道。

    “杜英雄可否同意李参将的提议?”李舜臣转头问杜衡。

    “客随主便吧。”

    “好吧,诸位将军,各位远道而来的大明英雄,那咱们就一块到狮子崖,去见证两位英雄的精彩表演。不知各位意下如何?”李舜臣放下手中的酒杯,环顾四周。

    “好!”

    “同意!”

    大家均表示赞同,于是,纷纷放下酒杯,蜂拥而出,向离营帐不远处的狮子崖海边走去。

    来到狮子崖,杜衡、李戴两人并不多说,各自整理穿戴。杜衡把随身携带的钱袋取出来,将其中的一些散碎银两倒出来交给华先祖,空出的钱袋准备用来下海捡铜钱时使用。李戴则将沉重的铠甲脱去,只留里边的轻装。

    “杜英雄,可否准备妥当?”李戴眼含蔑视地

    问杜衡。

    “可以了。”杜衡稳稳地站在崖上,语气不卑不亢。

    李戴把满满的一袋铜钱扬手撒入崖下的海水中,然后说道:“那咱们开始吧?”

    “好。”

    两人几乎是同时用力,纵身跃入狮子崖下的海水之中。

    潜入海中,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幅奇妙神秘的海底画面。各种海底水生植物从海底一堆一堆的珊瑚中尽情的舒展枝叶,各种颜色、形状各异的海底鱼类自由的在枝叶间游弋。成群的麦虫鱼在两人的两腿间穿梭游荡,它们两腮鼓起,披着尖利的鳞甲。还有飞鱼、单鳍鱼等。奇幻的景象让人目不暇接。

    杜衡和李戴顾不上欣赏美丽的海底景色,两人均潜至水底,睁大双眼,全神贯注地搜寻散落在海底岩石及珊瑚礁上的铜钱。

    由于海底地形复杂,植被茂密,光线暗淡,而且两人还要时刻注意避开一些危险的海底动物,这些小小的铜钱找寻起来相当困难。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实在是再难找到散落的铜钱,两人几乎同时舒展手脚,向海面上浮去。

    突然,杜衡见身边的李戴身体猛然下坠,只听李戴惊慌地舞动手臂,似乎想要挣脱某种束缚,手里的钱袋也由于惊慌而失手掉落,刚刚捡拾上来的钱币立刻散落出来,飘飘荡荡地散落进暗黑色的海底之中。

    杜衡立刻将身体快速下潜,向挣扎中的李戴游去。将要接近李戴时,杜衡看到了惊心的一幕,一只体型巨大的八爪章鱼正用它那长长的吸盘将李戴紧紧盘住,快速地拉向海底的岩缝中。李戴整个腰身被紧紧缠住,只露出头部和两只无力挥动的手臂。

    情况万分危机!

    杜衡不敢怠慢,迅速扔掉手中钱袋,从腰间拔出那两把随身携带的龙吐子母刀,双腿用力,向那巨型章鱼游去。

    缠住李戴下潜的章鱼见有人来救,猛地深处另一条吸盘缠向杜衡。杜衡在水中拧身躲过,同时,挥动右手,以极快的速度,用手中较长的母刀将章鱼伸来的吸盘斩断。章鱼被伤,疼得整个身体颤动一下,将被缠得李戴松开,然后,挥动所有长长的吸盘向杜衡袭来。

    杜衡躲闪不及,腰身还是被章鱼的两条吸盘紧紧地缠住。

    杜衡的呼吸开始困难起来。他强打精神,看准章鱼的眼睛,将左手较短的子刀奋力一刺。一股蓝色的鲜血立刻从章鱼的眼中喷出,章鱼疼得身体剧烈抖动一下,放开被紧紧缠住的杜衡,嘴中喷出一股浓浓的墨汁似的液体,向海底深处逃去。

    杜衡和李戴携手从被章鱼喷出的墨液染黑的海水中游出,奋力向海面上游去。

    登上狮子崖上的平台,杜衡和李戴两人全都筋疲力尽。

    李戴拉住杜衡的手,站到高处,然后猛地将拉着的杜衡的右手高高举起,向众人高声宣布:“刚才在这海底,是杜衡兄弟救了我的命。他本可以弃我不顾,但他不计前嫌,舍命相救。所以,今天的胜者是,杜衡兄弟!”

    从杜衡和李戴登上狮子崖时,朝鲜的众将官已经从两人疲惫的神态中看出一些眉目。两人全都空手而归,以两人的身手,如果不是遇到什么意外,那是断然不会如此的。

    在李戴大声宣布杜衡获胜后,大家立刻暴发出一阵热烈的高呼:“杜衡、杜衡……”

    杜衡深受感动,他也把李戴的手高高举起,然后高声喊道:“兄弟齐心,共挫强敌!”

    众将士再一次被感染,一起高呼:“兄弟齐心,共挫强敌!”

    李舜臣大步走到杜衡和李戴面前,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拉住一个,高声说道:“将士们,各位英雄,只要我们齐心合力,定能打败倭贼,重整河山!”

    “齐心协力,打败倭贼,还我河山!”将士们暴发出一阵气壮山河的呼喊。

第五十章 虎啸山林

    天亮了。

    站在龙川江南岸的山崖上低头望去,脚下的龙川江不但两侧山体突兀狭窄,而且河床突然下沉,形成巨大的落差,再加上随处可见的暗礁巨石,河水因此变得流急浪高。

    巴乌掉下去的地方是一处断崖,咆哮的河水就像一群突然马失前蹄的奔腾的骏马,从断崖处飞泻而下。

    断崖底端是一处自然形成的巨大涵洞。飞泻而下的激流就如一条向深渊内急坠潜行的巨龙,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冲入其中。

    放眼远望,涵洞的上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茫茫原始森林,根本看不到涵洞的另一侧出口。

    断崖下面的峭壁几乎直上直下,其上布满荆棘。站在上面的人们根本没有办法下去寻人。

    “巴乌兄弟,你是为救俺才丢掉性命的,是俺对不起你啊。俺平常对你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得罪你了。可那都是无意的,俺老施就长了这么一张臭嘴,喜欢蹦个木根儿,开句玩笑。兄弟,咱哥量如果今生还能有缘相见,俺愿让你抽俺一千个嘴巴让你解气。兄弟哎,俺的好兄弟!”施天济双腿跪地,冲着断崖下的涵洞嚎啕大哭。

    种种迹象表明,巴乌凶多吉少。

    跳跳无奈地蹲在山崖边上,眼望着东方遥无边际的茫茫森林,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哀鸣。它在呼唤自己的兄弟。

    大家眼含热泪,在山崖顶端用山石围起一座小型的石堡。

    是为巴乌垒盖的坟墓?还是在他坠崖的地方做个记号?大家谁也说不清楚。

    此时,每个人的心里都怀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希望将来的某一天,能够再次听到巴乌那响彻山谷的巨吼。

    忙完巴乌的后事,大家又要上路了。可跳跳那边出现了情况。不管大家如何相劝,跳跳始终蹲在刚刚垒起的石堡前,不愿离去。

    “跳跳是想留下来……陪伴它的兄弟。”叶茹柳流着眼泪哽咽地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跳跳这一举动所感动,大家停下脚步,纷纷走过来轻抚跳跳的后背,算是同重情重义的跳跳道别。

    叶茹柳最后一个走到跳跳身边,她蹲下身去,把跳跳轻轻揽入怀中。望着眼角含泪的跳跳,叶茹柳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禁不住用手把跳跳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激动地说道:“好弟弟,姐会记住你的。好好在这陪伴你的好兄弟吧。如有机会,下去找找巴乌,不要轻易放弃他!”

    骆石印站在原地,心情沉重。从巴乌坠下的地方判断,他生还的机会十分渺茫。脚下的悬崖峭壁,恐怕只有石朗能够勉强下去,小分队即便派他下去寻找巴乌,恐怕也很难如意。再说,如果派石朗独自下去,风险太大。

    权衡利弊得失,骆石印只得做出无奈的选择:跳跳留下,其他人继续赶路。毕竟,小分队目前还没有摆脱敌人的围追堵截。

    大家顺着山崖南面的山坡顺势而下,眼前全是茂密的原始森林,生长在山坡上的落叶松、樟子松、红皮云杉、白桦、山杨等树木,棵棵繁茂挺拔。脚下是丛生的灌木丛。

    按照骆石印和休能方丈协商达成的意见,大家向山区的南部进发。

    眼下摆在大家面前的首要任务,就是想办法走出这一望无际的大山,然后再商讨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阳光透过头顶浓密的枝叶照射进来,穿透森林中潮湿的雾气,斑驳陆离的洒在低处的藤蔓上。林间湿地上,不时有野猪、獐子、狍子、麋鹿之类的野生动物被众人的脚步声及谈话声惊起,惊慌地向远处逃去。树头上各种不知名的大大小小飞鸟也被身下的声响所惊动,纷纷展开翅膀,扇动羽翼,或飞向蓝色的空中,或飞到别处的树枝上继续觅食鸣唱。

    森林里本没有路,人多,就可踩出一条路。

    大家艰难的在林间行进,近五十人的队伍尽量排成一字长蛇队型,大家交替走在前面,各自用手中的兵器,扯开地上疯长的枝蔓

    开路。后面的人则尽量紧跟前面的人前行。

    沿途惊起很多在枝蔓下觅食、栖息或藏匿的各类爬行动物,像蛇、蜈蚣、山蝎、陆地龟、变色龙等。

    这原始森林里的动物可谓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当然,给大家留下最深印象的,还是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熊。

    当时,是轮到施天济在前面负责开路。巴乌的失踪对施天济带来很大的打击,虽然两人有时会因一两句语言上的不和而闹矛盾,但施天济是那种有口无心之人,很多事情说过便忘,从不往心里去。在他心里,同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贴心人。

    巴乌完全是为了救自己,施天济怎能不伤心难过呢?

    负责开路的施天济挥舞手中的一双镔铁双锏,用力把眼前妨碍前行的枝枝蔓蔓向两边劈开,以发泄胸中因悲伤而产生的郁结之气。

    正当施天济劈得起性时,从他眼前的树藤后面突然窜出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施天济被吓地大叫一声,向一旁跳开。只见那庞然大物气势汹汹地立在大家面前,前腿登地,嘴中不时发出声声示威般的低吼。

    大家发现,立在面前的是一只雌性亚洲黑熊。此熊肩高近两米,身体粗壮,头部宽圆,胸部有一明显的倒人字形黄色斑纹,全身毛色漆黑而富有光泽,鼻面部的毛发呈棕褐色。颊后及颈部两侧的毛发较长,形成两个半圆形毛丛。胸部毛发较短。黑熊肩平、臀大、尾短,四肢粗健。

    黑熊应该是受到了惊扰,它的两个黑洞洞的鼻孔里不是呼出有力的气息,以示它的愤怒。

    “他奶奶的,你个黑瞎子,吓俺老施一大跳!”施天济高声叫骂一声,举起手中双锏,就要击打那黑熊。突然,黑熊身后的草丛中,窜出两只可爱的小黑熊,这应当是黑熊的两只幼崽。

    两只小熊迈着轻快的步子跑到妈妈身前停来下来,瞪着两双好奇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人群。

    黑熊低下头来,抬起左前腿,用他那肥厚的前爪,把两只小黑熊拢至身后,然后抬头怒目,和众人对峙着。

    “壮士,且慢动手!”休能见施天济挥锏砸向黑熊,赶忙上前制止。

    施天济放下手中双锏。

    “大家不要轻举妄动,黑熊是出于护犊之情才发怒的。大家听我指挥,全都慢慢后退,不要弄出任何大的声响。对对对,慢一点。好,大家原地站好,不要乱动!”休能指挥大家向后退出约十米的距离,然后停下来,保持安静。

    黑熊见众人并无敌意,原地停顿了一会儿,转身迈着摇摇摆摆的步子,领着它的两只幼崽消失在密林之中。

    “施大哥,多亏方丈即时制止你。要不然谁伤了谁都不好。瞧那两只小熊多可爱呀!”叶茹柳对施天济说道。

    “俺以为那大黑家伙要和俺比划比划呢。”施天济走到前面,继续为大家挥锏开路。

    “其实黑熊天性胆小,通常情况下,熊是不会主动进攻的,遇敌害时,它首先是逃避,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跟对方拼命。”休能对大家说道。

    “我听人说当遇到黑熊时,可躺在地上装死,就可避免遭受黑熊的攻击。”谢元说道。

    “其实不然,一般情况下,黑熊伤人的原因有三:一是为了吃人;二是因遭到人的攻击而发起反击;三是出于玩耍的天性。试想,如果遇到第一或者第二种情况,你还躺在地上,那不就等于送死吗?”休能纠正谢元的观点。

    “不是说黑熊不吃死的动物吗?那躺下装死,不就可以了吗?”谢元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黑熊视觉较差,所以人们常把它称为黑瞎子,但它的嗅觉、听觉却异常的灵敏。如果黑熊连嘴边动物的死活都分辨不清的话,那它早就饿死了。”休能说道。

    “那真遇到了怎么办呢?”谢元的好奇心上来了。

    “能逃则逃,真要跳不掉的话,那就只能誓死一搏。”休能回答谢元的提

    问。

    中午时分,众人登上一处山岗,山风吹来,顿感凉爽了许多。

    “大家坐下休息一会儿!”骆石印高声喊道。

    “哎哟,真累死我了!”谢元体质较弱,听到骆石印的喊声,累得一屁股蹲在一块山石上,大口喘着粗气。其他人也纷纷三三两两地找一处干爽的地方坐下休息。

    “嗷呜”就在大家刚刚坐定的一瞬间,前方山岗下传来一声长长的虎啸,那啸声激荡山谷、震耳欲聋。

    “大家小心,有猛虎。”休能从虎啸声音的大小判断出,此虎应当就在眼前的山岗之下。他拿起铲杖,示意大家跟他一块躲到一块巨石后面。

    “嗷呜嗷呜”接连几声雄壮的虎啸声从眼前的林子里传出。

    大家屏息仔细寻着啸声望去。一幕壮观的景象展现在大家眼前。

    山岗下的林子中,方才遇到的那只亚洲黑熊正和一只体型庞大的西伯利亚虎展开激烈的搏斗。

    那只西伯利亚虎体长一丈有余,体色棕黄,背部和体侧有着多条横列的黑色窄条纹,前额上有数条黑色横纹,中间条纹串通,形成一个明显的“王”字。尾部拖着一条足有一米多长的尾巴。

    黑熊身后的一棵大树下面,两只小熊惊慌的躲在草丛中。黑熊处在两只小熊和那只西伯利亚虎中间的位置。看来,它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幼崽免遭老虎的伤害,才与体型明显大于自己的西伯利亚虎搏斗的。

    只见那只西伯利亚虎原地飞身一跃,扑向黑熊。黑熊也不示弱,面对强敌的进攻,它并未躲闪,而是前身直立,用自己两只粗壮的前爪抓向扑来的猛虎。

    那只西伯利亚虎的力量显然要比黑熊大一些,黑熊被扑倒在地,但它两只锋利的前爪却死死地和对方扑来的两只利爪抓扯在一起。

    黑熊的二次反击能力非常强,在猛虎按住自己的同时,倒在地上的黑熊借着山岗的坡度,竟然翻身把身长及重量均优于自己的猛虎压在身下。

    老虎也不示弱,在相互撕咬中又把黑熊压于身下。就这样,两只猛兽顺着山坡向下翻滚、搏斗,双方的利爪上下翻飞,不停地抓向对方的要害部位。打斗嘶吼之声在山岗下回荡。双方都不同程度地伤及对方。

    搏斗大约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黑熊最终还是没能抵过那只西伯利亚虎的攻击,它被猛虎死死地按住。

    猛虎抓住机会,两排利齿紧紧地咬住黑熊的咽喉。黑熊的脖颈瞬间被咬穿,一股殷红血从黑熊的脖腔内喷射而出,将猛虎的半边脸染成红色。

    黑熊无力的挣扎了一会儿,倒在地上,身体不再动弹。

    虽然猎物已经没有了气息,但西伯利亚虎那紧咬黑熊的利齿并没有松开,它全身用力,妄图把已经死去的黑熊拖走。可在方才的搏斗中,它的一条后腿被黑熊的利爪生生抓扯掉一大块肉,殷虹的鲜血不断顺着它的腿部流下,猛虎忍着剧痛努力了几次,都未能拖动身下的黑熊。

    西伯利亚虎只能松开口中猎物,一瘸一拐的走到一旁草丛中,蹲在地上休息一下。

    这个时候,那两只不知危险的小熊,竟然跑到已经死去的黑熊的尸体旁,用嘴巴不停地拱动黑熊的尸体,希望唤醒妈妈。

    那只西伯利亚虎休息了一会儿,发现了两只围在黑熊身边小熊,它立刻站起身子,拖着一条伤腿,一瘸一拐地慢慢向两只小熊逼近。

    眼看两只猎物已近在眼前,受伤的西伯利亚虎忍痛奋力一跃,扑向两只小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闪出一人,那人右手一扬,只听“嗡”的一声,一柄三股钢叉从她的手中飞出。

    钢叉呼啸着,准确地插进已经飞身跃起的那只西伯利亚虎的咽喉,猛虎的身体在空中痛苦地一缩,“扑通”一声,落在地上,然后,无力地挣扎几下,气绝身亡。

第五十一章 黑姑(一)

    躲在巨石后的骆石印、休能等人,都被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

    先是黑熊为保护自己的幼崽免遭猛虎的伤害,而舍身与比自己强大的西伯利亚虎拼死搏斗,惨烈丧命,紧接着,又是猛虎瞬间被飞叉毙命,直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结束,大家才慢慢的缓过神来。

    只见飞叉毙虎之人走到躺在地上的猛虎和黑熊身边看了看,确定两只猛兽均已死亡。

    “叽叽……”看到两只小熊躲到一边偎在一起,那人伸手招呼两只可爱的小家伙到她跟前去。

    两只小熊试探性地靠近那人,见对方并无敌意,便走到那人身边。那人慈爱地用两手轻轻抚摸两只小熊的背部。两个小家伙则伸出舌头亲热地舔那人的手背。

    直到此时,大家才看清楚,下面正和两只小熊亲热的人是一位女子。

    只见那女子一头浓密的长发自然地向后披散着,上身穿一件v字型领口的棕色马甲,下身穿一件黑色山羊皮短裤,足蹬一双用亚麻编织的草鞋。

    那女子从死去的西伯利亚虎身上拔出她的那柄三股钢叉,然后蹲下身去,试图抱起两只小熊,但由于钢叉在手,她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大姐,需要我们帮忙吗?”躲在岩石后的李如珠见状,起身对岗下那女子高声喊道。他之所以这样做,是想借机向下面这位猎户打探一下四周的山路,以便能够早一点找准出山的路,走出这茫茫群山。

    那女子被突然传来的说话声吓了一跳,见一群陌生人站在高处的山岗上,她出于本能的自卫心理,立刻放下手中的小熊,双手握紧钢叉,眼里充满敌意地望着逐渐走向自己的众人。

    等走到那女子的面前,大家才看清那女子的面目。也许是由于长期在户外打猎,皮肤经常暴露在日光下照射的缘故,那女子肤色黝黑,五官倒也端正,宽眉大眼,四肢修长健壮,勃颈上挂着一串由玉石和天然珍珠串成的项链,腰间挂着一把用兽皮做成的刀鞘包裹的篾刀。

    “姑娘,不要害怕。我们是这山中金光寺内的僧人,路经此地迷了路,想向你打探一下路径。”休能来到那女子跟前客气地说道。

    那女子上下打量一下休能,又望一眼人群,发现人群中的确是有很多僧人模样的人,这才消除了疑虑,把手中的钢叉收起来。

    “不知诸位这是想去哪里?”那女子开口问道。

    “这……怎么跟你说呢?我是这山外平壤城的一名守将,我叫李如珠。前段时间平壤城被倭贼侵占,我和金光

    寺内的众僧被这群倭贼追杀,才逃到此地的。”李如珠对那女子说道。

    “你是说被那可恶的倭国人追杀?”看来女子对山外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可以清楚地看到,当她提到倭国人三个字时,唇语间带有明显的恨意。

    “是的。”李如珠坦诚地答道。

    “你们准备去哪里?”

    “我们准备出山,投奔朝廷,杀倭国倭贼。”休能对那女子说道。

    听完休能的话,那女子眼中闪出一种明亮的光彩,整个神情立刻变得亲切了许多。

    “那这样吧,快近中午了,诸位英雄不妨先到我家稍坐,路径的问题我们慢慢道来。”那女子热情地向大家发出邀请。

    休能和骆石印简单沟通了一下,答应了女子。

    “不过还得请诸位帮帮忙,帮我把地上这两个大家伙抬回去,足够大家中午美餐一顿了。”那女子说完,不等众人发话,抽出挂在腰间的篾刀,走到一旁,挥刀砍断两棵拳头粗细的山杨树,麻利的去掉树上的枝叶和树梢较细的部分,两根抬猎物用的扁担就做成了。

    那女子走到两只猎物跟前,从腰间取出一根长绳,把绳子砍为四段,分别把两只猎物的前后肢绑在一起。

    “我来吧。”施天济主动上前帮忙。他和金光寺的三名武僧一起,两人一组分别把砍好的山杨树干穿进绑好的猎物四肢中间,然后同时用力,抬起猎物,随那女子向其家中赶去。

    两只小熊则被叶茹柳和那女子一人一只抱在怀中。那女子准备把小熊带回家中,把它们养大。

    一路上,李如珠简单的向那女子介绍了一下小分队的情况。

    叶茹柳非常喜欢这名颇具英武之气的女子,在谢元的翻译下,她跟那女子聊起了家常。

    通过交谈,大家才知道,这山里的猎户都称眼前这位女子为‘黑姑’,至于她的真实姓名,人们则渐渐遗忘了。

    “你们队伍里要不要我这样的人?”走了一段路程,在和叶茹柳的攀谈中,黑姑忽然问道。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问题?”联想起方才黑姑第一次提到倭国人三个字时脸上现出的狠狠的表情,叶茹柳感觉黑姑和倭国人之间似乎有什么故事发生过。

    不错,叶茹柳的感觉一点没错。在叶茹柳问完后,黑姑眼里流出泪水,她向叶茹柳诉说了前些日子自己家庭中所遭受的巨大变故。

    黑姑从小就随父母在这大山之中以打猎为生,常年的狩猎生活,造就了黑姑强健的体魄和过人的猎狩本

    领,特别是手中的一柄钢叉,在她的手中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黑姑成年之后,由父母做主,嫁给了同样以打猎为生的她现在的丈夫。结婚后,夫妻两人白天一起到山中打猎,晚间共同操持家务,小日子过得充实幸福。

    婚后第二年,夫妻两人有了自己的儿子。自从有了儿子,黑姑的丈夫便不再让黑姑进山打猎。她就在家中安心照料儿子。一家人生活过得其乐融融。

    可就在几个月前,黑姑的丈夫领着五岁的儿子壮根到山里的集市上售卖山货。哪成想,在山外的集市上,遇到几个喝醉酒的倭国武士到山中闹事,这几名倭国武士走上前来要抢黑姑丈夫叫卖的山货,这山货可是一家人忙活了大半年才整出来的,是全家人下一年购买柴米油盐的全部指望。

    黑姑的丈夫拼命护住自己手中的山货。这下惹恼了那几名倭国武士,其中一人抽出身上的武士刀,准备砍掉黑姑丈夫的双手。

    黑姑的儿子趁那挥刀的日人本不注意,跑过来在那倭国人的手腕上恨恨地咬了一口。

    “啊,巴格!”那倭国人疼得大叫一声,挥刀砍向黑姑五岁的儿子,小孩被刀砍中头部,当场死亡。

    黑姑的丈夫见幼子被杀,当场昏死过去。当他醒来时,那几名倭国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黑姑的丈夫抱着幼子已经发凉的身体,嚎啕大哭。

    当丈夫神情恍惚的扛着儿子的尸体回到家中时,得知事情经过的黑姑当场瘫倒在地,半个月卧床不起。

    后来,夫妻两人曾经几次想持械出山,准备找倭国人拼命。多亏平时关系不错的猎户的极力劝说,两人才慢慢打消了报仇的念头。

    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前些日子,黑姑丈夫在一次进山打猎的过程中失足跌下山崖,不幸摔断腰骨,至今躺在家中养伤。

    “本来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被倭国人给毁了。”黑姑带着哭腔说道。

    “早晚我们会把这些可恨的倭国倭贼消灭干净!”听了黑姑的诉说,叶茹柳对黑姑家庭的不幸遭遇深感痛心。

    “那我能不能加入你们的队伍,一块儿杀倭贼?”黑骨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

    “我们商量一下再说吧。”叶茹柳无法直接答复黑姑,她决定抽空向石朗汇报一下此事,看他能否通过骆石印想办法满足黑姑的愿望。

    “那你可别忘了这事。”见叶茹柳没有回绝自己,黑姑高兴地抹一把眼角的泪水,满脸认真地叮嘱叶茹柳。

第五十二章 黑姑(二)

    黑姑的家位于山谷另一侧的一处高坡上,两间不大的土坯房,一处用木栅栏围起的小院落,栅栏外面满是疯长的月季花和喇叭花。

    “在跟,我回来了。有客人来了!”黑姑推开院前的栅栏门,冲屋内高声喊道。

    “哦,知道了。”屋内传来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

    “汪、汪……”

    一只体型庞大的猎犬从院子的西北角跑过来,它先是亲热地围着黑姑又跳又闹,继而发现黑姑身后的陌生人,“汪汪”地冲着来人吼叫起来。

    “贝贝,别闹,这些都是客人。”黑姑轻轻地拍一下猎犬的头部。那猎犬立刻安静下来,跑到众人跟前,欢快地摇起尾巴。

    黑姑和叶茹柳把抱在怀中的小熊放在院子南侧的一个竹笼里边。

    “贝贝,这是你的新伙伴,不准伤害它们。”黑姑冲着围着竹笼好奇地转圈的爱犬厉声喝道。

    那猎犬倒也听话,乖乖地跑到一边,蹲在地上。

    由于屋内空间太小,只有骆石印、休能、石朗、叶茹柳、谢元几人随黑姑走进房门。

    房间内光线暗淡,房梁上挂满了各种兽皮和山中的干货。在房间右侧的床上,躺着黑姑的丈夫张在根,他见黑姑领着几位客人走进房来,赶忙用手支撑起上半身,向大家点头致意。

    黑姑简单地向她丈夫介绍了一下客人的大体情况,给屋子里的每个人倒了一杯水,让自己的丈夫陪着客人说说话。然后,黑姑从桌子上的抽屉中取出几把短把弯刀,出门去把两只猎物剥皮切肉,给大家准备午饭。

    叶茹柳跟了出去,帮着黑姑一起为大家做午饭。

    午饭是一桌丰盛的熊肉、虎肉和山中野蘑混在一起的乱炖。饭菜出锅的一刹那,满园飘香。

    由于没有足够的桌椅碗筷,除骆石印、休能、李如珠在屋子里由黑姑的丈夫张在根作陪外,其他人全都三五成群的蹲在院子里的地面上,大口享受这未曾品尝过的美食。

    黑姑不停地忙来忙去,为大家添菜加饭。

    “这熊肉、虎肉可都是好东西,俺说水蛇腰,你可得多吃点,这玩意补肾、壮阳、强筋骨。”施天济和谢元、石朗、叶茹柳蹲在一块,他不停的为谢元夹菜。

    “老施,别光给我夹呀,你老人家也得适当补一补。”谢元夹起一块多肉的虎骨放进施天济的碗里。

    “多谢老弟。”施天济干脆用手拿起虎骨肯了起来。

    “石朗哥,你也多吃点。”叶茹柳不停地为石朗夹菜。

    “对对对,你也得多吃。”施天济一便啃虎骨,一便迎合叶茹柳的话。

    “哎,俺忽然想起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施天济啃完虎骨,抹一把嘴巴上的油,变得有些神秘。

    “哎呀,老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啦?”石朗催促施天济。

    天济抬头看一眼四周正狼吞虎咽地啃吃熊虎肉的金光寺众僧,然后把自己的头低下来,压低嗓门说道:“不是说,这僧人不能吃肉吗。你看他们……”施天济故意做了一个狼吞虎咽的样子。

    “老施,这你就显得孤陋寡闻了。其实这僧人吃素不吃肉,只是佛教传入我国后衍生出来的一条新的清规戒律。相传,当初佛祖释迦牟尼为了保证四处托钵化缘为生的众弟子的身体康健,并没有强行规定佛门弟子必须吃素。也就是说,在我国境内,佛教戒律是严禁佛教徒吃肉的,至于在其他地区,则没有这种强制性的规定。”谢元看来对佛教也颇有研究。

    “哦,刚才俺还一个劲的纳闷呢。听老弟这么一说,俺明白了。如果将来俺老施出家当和尚,一定想办法去外邦出家。”施天济一副豁然明了的样子。

    “老施,你是出家不忘吃肉啊。不过,就你这饭量,恐怕没有那个寺庙敢收留你,你不得把人家吃空了啊。”石朗对施天济开起玩笑。

    “能吃咋的啦?能吃的人力气大。”施天济边吃边反嘴。

    “谢元老弟,你说中国的僧人,是从什么时候不吃肉的?”叶茹柳问谢元。

    “相传其根源在于梁武帝,据说佛教从印度传入我国后,开始的时候,出家人是可以吃三净肉的。后来,梁武帝读到一本佛教经书《楞伽经》,此经中有文曰:‘菩萨大慈大悲,不忍心吃众生肉’。梁武帝读后非常感动,从此他便开始吃素。当时的梁武帝还身兼佛门的大护法,他吃素食,其他的出家人谁还敢吃肉。后来素食的规定在佛教戒律中被加以明确规定,国内的僧人就要求不再吃肉了。”谢元讲得头头是道,竟然忘了夹菜吃饭,等他明白过来想加菜时,碗里的最后一块熊肉被施天济强行夹走。

    “老弟,继续讲,继续讲!”施天济以最快的速度把肉塞进嘴里,口中一边嚼肉,一边含混不清地催促谢元。

    “你是饿死鬼托生呀?”谢元没抢到肉,苦笑一下,对施天济说道。

    “管他什么鬼托生呢,反正俺老施吃饱了。嗝”施天济故意把头伸到谢元面前,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谢元被气得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理施天济。

    “石朗哥,刚才来黑姑家的路上,她向我询问她能不能加入我们的队伍,一块打倭贼。”叶茹柳向石朗及在座的小分队成员说起黑姑的要求,谢元是早就知道的。

    “她为什么有这种想法?石朗问道。

    叶茹柳就把路上从黑姑口中得知的她一家的悲惨遭遇简单地说了一遍。

    “这妮子也真够命苦的。”听完叶茹柳的话,施天济对黑姑的遭遇深表同情。

    “我看最好还是通过李如珠解决这个问题,毕竟他是这朝鲜官府的人。”谢元插嘴说道。

    “吃完饭后,我找机会把这个问题向指挥使反映一下,看一下他

    的意见。”石朗若有所思地说道。

    一顿丰盛的午餐下肚,大家顿感精神了许多。

    见骆石印吃完午饭走出房门,石朗便把他叫到一边,把黑姑的请求向他做了汇报。

    听完石朗的汇报,骆石印思索了一会儿,让石朗把休能、李如珠和谢元叫来,五个人蹲在院子的一处角落里,开始商讨黑姑入伍的问题。

    黑姑和叶茹柳在厨房里收拾大家用完的碗筷。

    “按照朝鲜军制,一般是不招用女子的。”李如珠听说黑姑想入伍,面露难色。

    “可这闺女也够可怜的,而且还有一身的好功夫。”休能叹息着说道。

    “我们如果把她带走,那她丈夫是什么意见,目前还不得而知。”骆石印很是爱惜黑姑这样的人才,而且目前大家也的确需要一名像黑姑这样熟悉当地地形的人,来帮助大家走出大山。

    但是,代表朝鲜官方的李如珠没有明确表态,骆石印觉着自己最好还是不要越俎代庖。所以,他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其实我们目前还真需要一名像黑姑这样的向导。”休能表达了和骆石印内心所想一样的观点。

    “要不先请她帮忙,带我们出山, 至于能否接纳她入伍,等她丈夫彻底康复以后再说。”李如珠像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

    “可她要是非要坚持,该怎么办呢?”休能说道。

    “那也不能坏了朝廷的规矩。”李如珠看来内心是不同意接纳黑姑入伍的。

    在骆石印看来,接纳黑姑有两条途径:一是出山后,让黑姑随休能一起投奔朝廷;二是让她加入小分队,随小分队活动。

    这第一种途径,骆石印从李如珠的言谈表情中,已经感觉此路不通。

    对于第二条途径,骆石印也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黑姑和叶茹柳不同,黑姑虽有一身本领,但这位充满野性的山野女子,欠缺叶茹柳身上具有的那种组织纪律观念。深入敌后执行侦察任务,严格的组织纪律是不可或缺的。

    “要不我们先让黑姑做向导,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休能用征询的目光望着大家问道。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李如珠答道。

    骆石印没有说话,他点一下头,算是赞同大家的建议。

    等黑姑忙完,李如珠和休能、骆石印及谢元一起,把黑姑叫到一边,将刚才大家讨论的意见说给她听。

    “黑姑,其实杀倭贼为亲人报仇的方式有很多,比方说,你现在帮助我们尽快走出这茫茫大山,这几位大明英雄就可以尽快查明敌情。到时候,大明雄师一到,就可尽快杀尽倭贼,替你报仇雪恨,这总比你自己冒险杀几个倭寇强许多。”李如珠对黑姑说道。

    “行啊,只要能为我儿报仇,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黑姑思索了一会儿,痛快地答应了做向导的请求。

第五十三章 黑姑(三)

    按照黑姑的建议,一行人第二天清晨出发上路,因为要想走出大山,顺利的话,最快也得需要几天的时间。如果不顺利,比如迷路,遇到雨天等,那需要的时间就不好说了,十几天甚至更长的时间都有可能。

    黑姑之所以提出第二天出发,是因为她要用今天下午的时间为大家出行做准备,包括为大家准备好在山中需要的吃食,以及她离家后她丈夫张在根的饭食等。

    张在根虽然还不能进行剧烈活动,但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已经可以利用黑姑为她制作的双拐,下床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生活自理没有太大问题,他非常支持自己的妻子为大家做向导。

    午饭后,时辰已近申时。黑姑这位勤劳能干的山野大姐在叶茹柳的帮助下,开始忙碌起来,为大家准备路上的吃食。

    直到到晚上亥时,黑姑才为大家准备好了品种丰富的腊肉、腌鱼、咸菜等即食食品。

    晚饭后,休能、骆石印等人主动提出在院子里凑合一宿,因为黑姑家中,只有两间破旧狭小的房子,两间房是连在一起的,其中各有一张木床,房间右侧靠墙的那张是黑姑夫妇睡觉用的,另一张被放在左侧另一间的屋墙根下,是黑姑的儿子生前睡觉的地方。

    黑姑丈夫还没有完全康复,肯定不能在院子里露宿,这样,两张床中,一张仍由黑姑夫妇使用,另一张则给了叶茹柳。

    等所有的事情忙活完了,黑姑找出一块较大的黑布,挂起来,挡在在叶茹柳的床前,算是形成一个比较私密的休息空间。

    黑姑没有和丈夫一起睡,而是主动来到叶茹柳所睡的床上,要和叶茹柳拉拉家常。

    经过一天的接触,黑姑感觉和叶茹柳很是投缘,虽然双方语言不通。

    黑姑也清楚自己和叶茹柳彼此听不懂对方的话语,可这位本来性格开朗、能说好笑的女子,在家庭遭受了一系列变故后,心中淤积了太多的不幸与痛苦,而这一切,她不愿对着丈夫一吐为快,因为黑姑心里清楚,丈夫和他一样,内心也充满短时间内难以愈合的失子之痛。

    今天能够遇到叶茹柳,黑姑虽然知道对方是一位大明女子,双方沟通起来有语言上的障碍,可黑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她迫切要向叶茹柳这位年龄相差不大的同性朋友,说道说道心中的诸多不快。

    “妹子,姐也知道你听不懂我唠叨些什么,不过这没关系,你不用说话,只管听我说就行。”黑姑和衣躺进叶茹柳的被窝。

    叶茹柳点点头,示意黑姑尽管往下说。

    其实,叶茹柳经过入朝以来的这段日子,也多多少少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朝鲜语言,也能听懂某些朝鲜话。

    “妹子,不瞒你说,姐这辈子最大的满足,就是有幸找了一个像你大哥这样知道疼我的男人。他这人虽然平时言语不多,可心里有我,自从我嫁到他家,我俩每天晚上都会亲亲热热地谈论很久才睡觉。家里的重活他从来不让我干。有时一块外出打猎,每当遇到危险,他都是冒死护着我。”这时的黑姑一脸的幸福。

    叶茹柳面带微笑,望着黑姑,她从听得懂的几句话和几个词语中,能够大体猜测出,黑姑可能是在向她讲述自己家庭往日的幸福。

    “自从有了儿子,她就更不让我干粗活重活了,外出打猎、砍柴劈柴、挑水扫地这些活,他几乎全包了。弄得我那段日子都长胖了。嘿嘿。

    ”黑姑说到自己往日的幸福,禁不住笑出声来。

    “妹子你不知道,我那儿子有多可爱,虎头虎脑的,长得壮实着呢,每天大清早,他醒得早,她醒来后就会用他的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摸我的鼻子,直到把我弄醒。

    “冬天下雪的时候,我们全家在院子里一块堆雪人,一块打雪仗。每次我儿子都是站在我这一边,我们两合力把他爹按在雪地上。他爹故意装出一副万分狼狈的样子,我儿子就会被逗得咯咯直笑。

    “他那小脸蛋儿,红红的,一双小手里攥着雪球,骑在趴在地上的他爹的脖子上,往我那口子的脖子里塞雪。”黑姑完全沉浸在对往日美好时光的回忆中。

    “可好景不长,那天我儿子吵着闹着,要跟他爸爸出去卖山货。要不是碰到可恶的倭国人,要不是……”黑姑说到伤心处,开始哽咽起来,眼角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叶茹柳伸手替黑姑把泪水擦去。

    “哎这人呢,不可能老是顺风顺水,一辈子什么沟沟坎坎都有可能碰到……”说了这么多,黑姑心情平复了些,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说话的思路。

    “你看,我光顾说我自己了,你可别笑话我。这些日子,姐实在是心里憋得慌,老想找个人唠叨唠叨。该说说你了吧……哦,姐忘了,姐也听不懂你说的话。还是我说吧。

    “姐看出来了,你和那个个子高高的,长得英俊帅气的,大家都叫他什么石朗的小伙子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姐观察到你两个相互对望的眼神儿和平常人不一样,你俩肯定是一对恋人。

    “姐是过来人,我懂。妹子,你的眼光不错,那小伙儿一看就是个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妹子你可要好好珍惜。”黑姑看着叶茹柳的眼睛说道。

    “谢谢你,姐。”叶茹柳从黑姑所说的“石朗”等词语及关切的眼神中,推测出对方应当是在说自己和石朗的事情,便用朝鲜语致谢。

    “哎呀,妹子,你能听懂我的话呀!”听到叶茹柳用朝鲜语向她致谢,黑姑脸上现出惊喜的表情。

    “只会一点点。”叶茹柳继续用朝语说道。

    “妹子,等打完倭贼,你们回国后,你俩会不会结婚?可惜,姐不能前去参加你们的婚礼。”黑姑以为叶茹柳真能听懂她说的话,立刻来了谈性,她继续寻找话题,想跟叶茹柳多交谈一会儿。

    这次叶茹柳没能听懂黑姑所说的内容,她摇摇手,又用手指指一下自己,表示自己没听懂。

    “唉,算了吧,明天还要赶路,别再听姐唠叨了,早点睡吧。”见叶茹柳确实听不懂自己的话,黑姑显得有些失落。

    叶茹柳伸手为黑姑盖好被子。

    在这异国他乡的山野之中,叶茹柳和衣躺在一位异域女子的身边,思绪万千,久久难以入眠。

    翌日晨,大家吃过早饭,告别黑姑的丈夫,出发上路。

    清晨的山野到处生机盎然,蓝天白云和青山绿水之间不时有各种鸟儿飞翔鸣唱。

    路边的小草个个头顶露珠,像一群群稚气未脱的孩童,正在列队向走在路上的人们招手致意。

    路边小溪岸边的水草中,不时有青蛙被惊起,惊慌地跳入水中,潜入水底。

    在黑姑的引导下,大家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艰难行走。中午时分,来到一处位于半山腰的蜿蜒山路上。

    “这山景看起来不远,可

    要真走起来,曲里拐弯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谢元气喘吁吁地说道。

    “这就叫‘望山跑死马’。”叶茹柳说道。

    “这地方叫做九盘岭,山路蜿蜒曲折,素有‘九盘怪石岭,神仙也头疼’之说。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喘口气再走路。”黑姑用手抹着额头的细密汗珠,对大家说道。

    大家纷纷蹲在山路内侧突出的岩石下面乘凉。

    一块乌云从西南方向的天空中,黑压压地向这边压过来。

    朝鲜的雨季来临了。

    山风呼啸起来,眼前的山路上顿时飞沙走石,吹得大家只得紧紧眯起眼睛。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顿时变得黑云密布、电闪雷鸣。

    随着一声响彻山谷的雷声,瓢泼大雨倾泻而下。远山、森林、树木、岩石、草丛等瞬间被笼罩在一片雨水轰鸣之中。

    大家紧靠身后的山体,上方凸出的岩体成了大家避雨的绝好天然屏障。从山顶流下的雨水,落在脚前半米开外的碎石上,激起一朵朵水花,然后,在山路中间的一条凹陷处汇集成一条小溪,顺着山路的走势,向低洼处流去。

    山里的雨来得快,下得猛,去得也极其迅速。不到半个时辰,雨停了。

    一道美丽的彩虹挂在远处的天空中,为雨后的山野徒增一道亮丽的风景。

    雨水打湿了山体岩石,滋润了森林草地,唤醒了湖泊山川,也清新了山中空气。

    大家纷纷从岩石下走出来,尽情地舒展腰身,大口的呼吸雨后山野中新鲜的空气。

    “好漂亮的彩虹呀!”叶茹柳望着天空的那道美丽彩虹,欢快地跳跃着。

    “其实,这彩虹是这样形成的……”谢远又想向大家卖弄自己的博学,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施天济打断:“行了行了,叨叨叨,叨叨叨地,影响大家欣赏美景。”

    谢元被施天济噎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尴尬的站在原地。

    “大家快看,一只山鸡。”叶茹柳这时高叫一声。

    就在大家不知如何为谢元圆场时,一只被雨淋湿的红尾山鸡,扑闪着翅膀,从上方岩石上飞落下来,正好落在大家眼前的山路上。

    由于大雨的浇淋,山鸡的两只翅膀在雨水的作用下,难以使身体飞起。

    看到许多人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山路上,山鸡受到惊吓,慌张地顺着山路向前跑去。

    “快,抓住它。”金光寺众僧对山鸡来了兴致,齐声叫嚷着,扑向那只惊慌失措的红尾山鸡。

    “哎哟,碰我脑袋了。”三五个金光寺武僧同时飞身扑抓已经近在眼前的红尾山鸡,不巧,几个光光的脑袋同时撞在一起。

    山鸡借机摆脱,继续沿着山路一拽一拽地向前奔跑。

    大家受武僧们兴致的感染,纷纷迈开双脚,在雨后空气清新的山路上,跟着那几名追在前面的武僧,尽情舒展腿脚。

    凉爽的山风和湿润的空气,让大家跑起路来也倍感轻松。一转眼,队伍追着那只山鸡走过九盘中的第一盘,进入一处拐角。

    大家前后相接,陆续拐过拐角处的一处巨大山石。

    忽然,跑在前面的几名武僧猛地停住脚步,后续的众人陆续赶了过来。

    眼前的景象让大家全都一愣,方才尽情放松的神经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第五十四章 黑姑(四)

    眼前的山路上,迎面走过来一队倭国士兵,从人数上看,大约有四五十人的样子。倭国兵个个头戴圆锥形阵笠,腰中斜插着武士刀。

    双方的距离也就有十几米左右。

    “倭国人?!”挤到前面的黑姑发现了前面的敌情,她从丈夫的口中听说过倭国兵的穿着打扮。

    黑姑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大吼一声:“倭贼,还我儿子命来!”

    黑姑挺起手中三股钢叉,冲向对面的倭国兵。

    对面的倭国兵也发现了对面的一队人马,见有人挺叉冲杀过来,立刻纷纷抽出腰间的武士刀,上前迎战。

    短兵相接勇者胜!

    “杀”骆石印和休能几乎是同时大吼一声,率领大家,向对面的倭国兵掩杀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倭国武士,同时挥刀砍向黑姑。只见黑姑在跑动当中双手前挺,用手中钢叉刺中一名倭国兵的胸膛。

    另一名倭国兵的刀带着风声向黑姑的头部砍来。黑姑低头躲过,在手中钢叉还插在那名倭国兵胸腔内,还来不及拔出的情况下,用力将手中钢叉一横,叉柄重重地击打在另一名倭国兵的小腹部,然后,身体发力,把这名倭国兵硬生生推下山崖。

    黑姑用力从第一个被刺的倭国人身上拔出钢叉,向着其他的倭国兵杀去。

    两股相向冲杀的队伍顿时搅在一起,狭窄的山路上,只见棍舞、刀劈、叉刺、铲扫,喊杀声混着哀嚎声。

    不时有倭国兵被砍翻在地或是被打下山崖。

    骆石印挥动一双铁掌,迎面把两名挥刀砍向自己的倭国兵击翻在地。紧接着,一名倭国兵举刀向他砍来,骆石印身体快速前行,左手住倭国兵挥刀的手臂,拧腰挺胯,右掌迅即发出,击向对方的胸膛。这一掌势大力沉。被击的倭国兵口吐鲜血,整个身体立刻飞了出去,砸向后面的倭国人。三名倭国兵被这巨大的力道砸翻在地,挣扎了几下没能爬起来。

    施天济跑过去,手起锏落,三名倭国兵顿时脑浆迸裂。

    休能挥动手中铲杖,凡是接近他的倭国兵,无疑都是刀飞人亡。

    叶茹柳和石朗并肩作战,绣春刀和夺命玫瑰刺上下翻飞,精妙配合,几名倭国兵均死于两人的刀、刺之下。

    从服饰来看,这一对倭国人,应当是一队倭军的普通兵勇,战斗力一般。他们首先在人数上并不优于骆石印等人,其次,他们面对的,是一队武功高强的大明锦衣卫和金光寺武僧。几个回合下来,胜负已分,倭国兵死伤大半。剩余的只能且战且退。妄图摆脱对手的纠缠。

    “一个不剩,全部杀光!”骆石印命令道。

    骆石印很清楚,一旦这对倭国兵中有漏网之鱼,小分队的行踪就会暴露。

    大家一鼓作气,再一次叫喊着杀入敌阵。

    一名倭国兵一看形势不妙,赶紧跳上一处岩石,从怀中掏出螺号,用力吹响。

    山谷间,顿时螺号声声。

    “我叫你吹!”施天济冲上前去,一锏将那手挥螺号的倭国兵打下山崖。

    随着黑姑的钢叉插入最后一名倭国士兵的腹部,战斗结束。

    所有的倭国兵全部被歼。

    小分队成员无一人受伤。金光寺方面,两名武僧不幸掉下山崖而亡,另有五名武僧受轻伤。

    这几乎是一场完胜。

    “看来这倭国兵也不咋地,俺还没杀过瘾呢,就全被报销了。”施天济一边擦拭自己双

    锏上的血迹,一边环视着地上倭国兵的尸体说道。

    “从服装及所用的器械看,这应当是一对倭国人的普通足轻(步兵)和少量斥候(侦察兵),这些足轻多半是从倭国各地的农民中,征召而来补充兵力的,战斗力一般。”李如珠收起手中的剑,望着地上的死尸对骆石印、谢元和休能说道。

    “那倭军战斗力较强的是些什么兵?”骆石印问李如珠。

    “倭军战斗力强的,是那些各大名手下世袭的家臣团,他们人数不多,但由于经历过倭国战国时代诸侯之间征伐战争的历练,战斗力非常强。在战斗序列上,他们有明确的分工,一个军团下会分为、弓弩兵、枪兵、铳兵、骑兵等;在武器的配备上,各大名手下世袭的家臣团也要比普通的士兵先进得多,他们往往配备枪、弓、弩、炮、太刀等。”李如珠将自己经过平壤守卫战所了解到的倭军兵制情况一一道来。

    “大家快看,前方又有倭国兵上来了!”大家正在听着李如珠的介绍,叶茹柳忽然高声叫道。

    大家放眼望去,远处的山路上,旌旗招招,鼓声阵阵。一大队倭国步骑兵正快速向这边赶来。

    骑兵中一员大将头戴燕尾形盔,身披黑色铠甲,外罩白色阵羽织,手中紧握一柄丈八长矛。

    所有的倭军骑兵均配备长矛、太刀,步兵则个个手持太刀。

    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他们个个身披重铠,头戴鬼脸面具,背插长条幡旗。

    远远望去,这队倭国兵就像一个个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般狰狞恐怖。

    “这是倭国人的步骑兵队。”叶茹柳在东南沿海抗击倭寇时,见识过倭国人的该种作战部队,它由骑兵和步兵混编而成,作战中两者可有机配合,根据攻击目标的不同,随时变化出各种不同的攻击阵型,冲击力巨大,杀伤力非常强。

    从人数上看,不断逼近的这队倭国兵,少说也有将近二百人的兵力。敌我力量对比悬殊。

    黑姑在方才的拼杀中杀得兴起,见又有倭国人冲了过来,挺起手中钢叉就想冲入敌阵。

    施天济也手持双锏,跃跃欲试。

    “黑姑,不可蛮干!”叶茹柳一把抱住黑姑。

    “妹子,你放开我。今天我要大开杀戒,多杀几个倭国人,为我儿子报仇!”黑姑拼命地力图挣脱叶茹柳的束缚。

    “黑姑,听贫僧的话,不要拼命。眼前这股敌人,看来来者不善,不要白白送死。我们大家还要靠你引路呢!”休能也赶过来极力劝说黑姑。

    听了休能的话,黑姑似乎明白过来,她不再用力。

    “黑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好保存自己,日后才能更好地为你儿子报仇。”叶茹柳松开紧抱黑姑的双手,继续说道:“你看眼下有没有好的退路暂时避开这股敌人?”

    黑姑理一理有些散乱的头发,环顾四周山野,然后说道:“大家跟我来!”

    黑姑说完,转身率领大家向来时的山路退去,后面的倭军步骑兵紧紧的追了过来。

    跑了大约有一公里的路程,前面现出一处斜坡。

    “大家跟我往下跑!”黑姑第一个跑下斜坡,大家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很快,大家顺着山坡来到下面的山谷中。

    脚下是一片草地。由于刚刚经历一场大雨,草地泥泞难走。跑起路来,只听脚下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大家的双脚全都沾满泥浆。

    倭国人的步骑兵队也

    进入这片草地。重装之下的倭国人的马匹,很快就四腿深陷泥中,难以自拔。

    骑在马上的倭军骑兵纷纷被甩下马来,摔得满身泥水,他们手中的兵器也散落泥中。

    但是,顽强的倭国骑兵立刻从泥泞中爬起,捡起掉在泥水中的枪械,继续和步兵一起向前追赶。

    黑姑率领大家跑着跑着,一片湖水横在大家面前。

    “大家不要停下来。这湖水不深,跟着我水过去!”黑姑回头看一眼已经渐渐逼近的倭国人,高声向大家喊道。

    黑姑率先跳入湖水之中。大家纷纷效仿黑姑,跳进湖水里。

    的确,正如黑姑说的那样,宽度近百米的湖面最深的地方也就刚刚没过大腿。

    大家趟着没膝的湖水,快速向对岸奔去。

    来到湖的中央,黑姑突然停下来,“大家不要听,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对岸!”黑姑一边帮扶大家涉水,以便大声说道。

    等所有人都跑到她的前面后,黑姑站在水中不再前行。

    “黑姑,赶紧过来,不要返回去杀倭国人,那会白白丧命的!”叶茹柳见黑姑停滞不前,以为她又要转身杀回去,便赶紧水过来,劝说黑姑。她一时忘了黑姑根本听不懂她说的话。

    黑姑没有说话,只见她从腰间抽出一把篾刀,然后挽起袖口,露出胳膊,用篾刀在自己的小臂上用力一划,一股殷红鲜血从黑姑的手臂上流出。

    “黑姑,你这是……”叶茹柳吃了一惊,她有些不解地望着黑姑。

    黑姑还是没有说话,只见她把流血的胳膊沉入水中,流出的鲜血立刻四散开来,染红了身下的湖水。

    “妹子,赶紧跑,跟我上岸,千万不要停下!”黑姑把胳膊在水中停顿了一会,以便血能够多流一些在水中。然后,站起身,拉住叶茹柳的手臂,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方的岸上跑去。

    这时,倭国人已经追到岸边,见河水不深,他们二话不说,纷纷跳进湖中,追击前方的敌人。

    黑姑紧紧拉着叶茹柳的手,几乎是用进了她全身的力气,飞快地跑上岸来。那情景似乎是这水中是有什么怪物猛兽,随时都会把她和叶茹柳吞噬掉一般。

    “大家一字列开,等倭国人靠岸,全力拼杀,不要让一名倭国人上岸!”休能见跑在后面的黑姑和叶茹柳全都安全上岸,立刻大声命令道。

    刚才休能和骆石印利用站在岸上等黑姑和叶茹柳的短暂时间,进行了简单的沟通,两人一直认为,就这么一味的逃跑,不是良策。后面敌人的骑兵已经脱离了战马,其战斗力会大打折扣,再加上湖岸这一良好的地理条件,大家完全可以利用眼前的有利地形,杀倭国人一个回马枪。在敌人追过来登岸之际,将其消灭在湖水之中。

    听到休能的命令,所有的金光寺武僧立刻分散开来,各自在岸边找好有利的立脚点,等待即将到来的拼死搏斗。

    小分队成员也都各自选取有利位置,亮出兵器,静待湖中越来越近的倭国兵。

    眼见一场厮杀即将在这浅水湖边展开。

    “慢着,大家不用这么紧张。用不着我们动手,这些倭国兵快要完蛋了。”见大家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刚刚登岸的黑姑大声示意大家。

    “?”听到黑姑的喊话,几乎所有的人都不解地望着黑姑。

    “接下来,我要请大家看一出好戏!”见大家用疑惑的眼神望着自己,黑姑又大声喊道。

第五十五章 黑姑(五)

    湖的对岸,所有的倭国人都已跳入湖中,他们个个头戴鬼脸面具,背插幡旗,手中高举长矛太刀,如鬼似魅般的叫嚷着向湖的这边冲来。

    当他们到达湖的中央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几乎所有跑到湖中央的倭国人,立刻扔掉手中的兵器,痛苦地扯掉自己身上的铠甲,慌乱地用手从身上往下不停地抓扯什么。

    然而,他们的身上,好吸附着着太多他们不愿见到的东西,虽然拼尽全力,却依然难以完全把自己身上吸附的,令他们痛苦异常的东西扯净。

    他们哀嚎着,哭叫着,那痛苦的样子就如百虫噬咬、邪毒攻心。

    紧接着,他们由极度痛苦变为如癫似狂,近两百人的倭国兵,在湖水中手舞足蹈。他们个个如酒徒醉酒、神魔附体。

    这雷人的湖中场景,就如同一场群魔狂舞的神剧,令站在岸边的骆石印和休能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功夫,神剧该谢幕了,只见湖中这近二百人的倭国兵相继倒在湖中,不再挣扎。

    平静地湖面上,飘满了倭国人的尸体。

    寂静的山野中,只听到对面岸上倭国人的战马的嘶鸣声。

    “哎呀呀,俺说黑姑,你这是施了什么魔法,让这些倭国人又蹦又跳,给咱们演戏?”施天济刚刚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便大声问黑姑。

    “?”黑姑没能听懂施天济的话。

    谢元赶紧跑过来为她翻译。

    小分队自从离开义州,这一路走来,凡是不同语言之间的交流,全都是由谢元来负责翻译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湖中盛产一种巨型毒蚂蝗,这种蚂蟥体型巨大,它的身体伸展开来约有近二十公分长,而且在水中游行速度极快,它喜食人畜的血液,在水中一旦闻到血液的味道,立刻就会有大量的蚂蝗聚拢过来。

    “刚才我把胳膊上的血浸到水中,就是为了吸引蚂蝗过来。等倭国人趟水走到湖中心时,已经有成千上万的毒蚂蝗潜游在水中,等着他们的到来呢。

    “这种毒蚂蝗一旦把自己的吸盘插入人体内,在吸血的同时,会分泌出一种毒性极强的毒液,注入人的体内。据说这种毒液会侵蚀人的神经,短时间内使人神经错乱,继而毒发身亡。”黑姑给大家讲解道。

    “黑姑,你凭一己之力,让这么多倭国人去见了阎王。妹子佩服你!”叶茹柳有些兴奋地冲黑姑竖起大拇指。

    “妹子,可别这么说,我只不过比大家更了解这片山水,也没啥了不起的。”听到叶茹柳由衷的赞叹,黑姑脸一红,反而有些难为情。

    “有这么勇敢智慧的民众,这倭国倭贼何愁不被赶出朝鲜啊,哈哈哈!”骆石印此刻心情大悦,他对着站在身边的休能朗声说道。

    “哪里哪里,驱除日贼,主要还是要仰仗大明英雄们的鼎力相助!你说是不是?李将军。”休能谦虚地对骆石印说道,同时扭头看向身边的李如珠。

    “是啊是啊,我朝鲜藩属热切期盼大明宗主的雄师,能够早日入朝,助我等驱除倭人,回复我邦大好河山!”李如珠赶紧附和休能。

    “那我们就共同努力吧!”

    “哈哈哈……”

    骆石印说完,在场的人全都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黑姑,娘家还有什么人呀?”解决了后顾之忧,大家走起路来也顿感轻松舒畅。骆石印走近黑姑,亲切的询问她娘家的情况。

    经过同倭国人的两次交锋,黑姑的出色表现使骆石印越发对她刮目相看。

    “父母都还健在,还有一个弟弟,全家靠渔猎为生。”黑姑爽快地说道。

    “平时也经常回娘家看看吧?”骆石印继续问道。

    “对,隔一段时间就回去看看。父母年龄都大了。

    不过,由于我家里那口子摔伤,需要人照顾,这段时间没有去看望我的父母。”

    “父母家离你家远不远?”骆石印问道。

    “不远,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这不,正好顺路,我也想借此机会回娘家看看。估计傍晚就能到。到时我请大家吃我们这里特有的全鱼宴。”黑姑想到傍晚就可以见到父母,脚下顿时加快了步伐。

    沿着崎岖的山路爬行了一个多时辰,来到半山腰。

    “咱们从这个山洞穿过去,可以节约不少时间。”黑姑用手指着隐在茂密草丛中的一处洞穴,对大家说道。

    大家循声望去,一处崖壁的下方,一处一人多高的洞穴隐在草丛中。要不是对此处地形熟悉的人,还很难发现它。

    大家陆陆续续地跟在黑姑身后,走进洞穴。

    洞穴内的空间还算充裕,完全可以直立行走。越往里走,光线越加暗淡。大约走了二、三十米左右的距离,洞内已经完全暗下来,人们的视线只能看到自己身前身后的两人。

    “大家都手拉手,千万不要掉队。”黑姑的声音从队伍前方传来,在洞内回荡。

    大家手拉手,前后相接,摸索着向前走着。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前方的洞穴忽然变得狭小起来,大家只能趴下身子,匍匐前进。

    “哎呀,俺那娘哎,啥东西咬了俺脖子一下。”爬行在第三位的施天济摸一下脖子,大声说道。

    听到施天济的喊声,最前面的黑姑赶紧停下,她和处在第二位的谢元勉强地换一下身子,爬到施天济跟前。

    “咬哪了?”黑姑问道。

    “是后脖颈这个地方。好像已经肿起来了。”施天济用一只手捂着脖子,痛苦地说道。

    “趴下别动,我看一下。”黑姑把施天济按倒在地,将施天济的衣领用力往下拉开。

    施天济身后的石朗赶紧从背袋内取出火镰,划出火光,凑近施天济的后勃颈。

    “是被毒蛇咬了。”黑姑平静地说道。

    “什么,毒蛇?那俺老施还有救吗?可别死在这黑咕隆咚的臭地方。”听到黑姑说是被毒蛇咬伤,施天济顿时紧张起来。

    “不会的,施大哥。咬你的这种蛇叫石田山雀蛇,是我们这特有的一个蛇种。它们平时躲在这洞中的石缝中,主要以这洞内的蝙蝠、老鼠、麻雀等小动物为食,虽然有毒,但它的毒性只能只能勉强毒倒一只麻雀。

    “它一般不主动攻击人类。刚才,可能你的头部碰到它了,它受到惊吓,才咬了你一口。放心吧,顶多被咬的地方红肿一下,不会致命的。”黑姑看完施天济的伤口后说道。

    “那俺就放心了。俺可不能死在这里。俺儿子还等着我回去给他娶媳妇呢。”听了黑姑的话,施天济心情放松下来。

    “大家相互传话,尽量把身体放低,不要轻易碰到石壁。”挤到前面的黑姑,大声对后面的人说道。

    “老施,说说你儿子呗。”石朗跟在施天济的身后说道。

    “可别长的和你一样,那样的话,找媳妇就麻烦了。”还未等施天济说话,在他前面的谢元插嘴说道。

    “俺儿子不像俺,随他娘,长得虎头虎脑的,好看着呢。”施天济并不理会谢元的调侃,接着石朗的话说道。

    “不像你?老施,那你可得小心了。”谢元继续调侃施天济。

    “小心?小心啥?”施天济一时没明白谢元话中有话。

    “小心儿子不是你的。”谢元乐呵呵地说道。

    “就你个水蛇腰花花肠子多!”这下施天济明白过来,他气愤的在谢元的小腿上打了一下。

    “哎哟,轻点。快把我的腿搭折了。”谢元痛苦地嚎叫起来。

    “活该!俺本来是想打你的嘴,

    可够不着。谁让你长了一张刻薄损人的臭嘴呢。”施天济说着,又拽住谢元的另一条腿。

    “好了好了,老施,我给你陪个不是,我错了。高抬贵手,手下留情。你再给我一下,我这两条腿非废了不可。”谢元受制于人,不得不服软。

    “想不挨打,也可以,你得叫俺一声哥。”

    “叫你老施惯了,这乍一改口……”

    “叫不叫?”

    “哎呀!疼死我了。好好好,叫就叫,施大哥,小弟服了。”

    “嗯,这还差不多。嘿嘿。”

    “哈哈哈……”听着施天济和谢元两人互掐,洞内的其他人发出阵阵大笑。

    就在大家说笑间,前面的洞穴豁然开朗起来。大家相继从狭小的空间内爬出来,抖一抖身上的灰土。

    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处巨大的钟乳石洞穴。

    抬头望去,从洞穴顶部垂下五花八门的石钟乳、石笋、石柱等造型各异、光泽剔透的钟乳石。从岩石缝隙中渗出的水珠沿着石笋滴落下来,落在地上的水洼里,在空旷的洞穴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啊,好美的景观呀!”叶茹柳伸展一下腰身,望着洞内奇观感慨道。

    “是呀,记得我第一次进到这个地方时,这奇妙的景象,当时就让我看傻眼了。”黑姑走到叶茹柳跟前说道。

    “黑姑,你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打猎,也不害怕吗?”石朗问道。

    “不怕,其实这大山呀,如果你不了解它,觉着它神秘恐怖。可一旦你熟悉了它,你就会觉着它就像一位值得敬仰的老者,只要你虔心地信奉他,他会给与你很多很多。”黑姑虔诚地说道。

    “黑姑,你刚才说话的样子,真像是一位哲人。”叶茹柳挽着黑姑的臂膀调皮地说道。

    “妹子,别给姐戴高帽。什么哲人不哲人的,姐就是说了些大实话。”黑姑亲切地伸手从侧面揽住叶茹柳的腰身。

    大家走在这湿润凉爽的洞内空间里,刚才因长时间爬行在狭小洞穴里而产生的压抑感,一扫而光。

    大约又走了近一个时辰,前方现出一道光亮,终于到达洞口了。

    走出洞口,眼前脚下是一处山谷地带。

    放眼远望,西边山上的天空中,一片红色的火烧云正燃烧得鲜艳夺目。

    “常言说:‘早烧不出门,晚烧行千里’。看来明天准是个好天气。今晚我们在我娘家休整一晚,明天继续赶路。”黑姑站在一块岩石上,望着西方天际红彤彤的云彩说道。

    从洞口向下的山坡,坡度较缓。在黑姑的引领下,大家迈动轻快的脚步,踏着山坡上的野草野花,没用多长时间,就下到谷底。

    “看,过了前面的石板桥,对岸高坡上的几户人家,就是我娘家的村子。”黑姑望着眼前熟悉的山山水水,脸上显出无比亲切的表情。

    石板桥的下面,是一条宽约一里的小河。听黑姑讲,此河名叫古纳河,是龙川江的一个支流。

    黑姑娘家村里人除进山打猎外,还要靠这古纳河提供的丰富的渔业资源来调剂。

    每年的这个季节,会有大量的银剑鱼从龙川江逆流而上,到这古纳河中产卵。这时节,也是古纳河两岸渔民下河捕鱼的好日子。

    走过石板桥向右拐,爬上一处自然踏出的羊肠小路,就来到黑姑娘家所在的几间土坯房前。

    黑姑在在叶茹柳的协助下,在路边顺手采摘了一些自家种的山辣椒、香葱、蒜苗等,说是晚上为大家做香辣银剑鱼。

    其他人走在前面,来到院门前。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突然,院子里的房门猛地被打开,一名手持棍棒的年轻人,气势汹汹的向大家冲了过来。

第五十六章 黑姑(六)

    “你们这些强盗,我跟你们拼了!”那持棍的年轻人冲到众人面前,举棍便打。

    大家不明就里,纷纷躲避。

    “明锡,你这是干嘛?我是你姐黑姑啊!”这时,黑姑跑了过来,冲那持棍的年轻人大声喝道。

    “姐,怎么是你?”

    那年轻人听到黑姑的喊声,立刻认出黑姑,他收起手中棍棒,走到黑姑面前。

    “是我。你疯了吗?怎么见人就打?爹娘呢?”

    黑姑见院子里除了弟弟明锡以外,不见爹娘的影子,顿时感到有些疑惑。

    “姐,等会进屋,我再给你详细说。他们……?”

    被黑姑叫做明锡的年轻人,疑惑地望着黑姑身边的众人。

    “他们是……姐的朋友。哎呀,别问了,赶紧请大家进屋吧。”黑姑催促道。

    “请大家屋里坐!”明锡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大家说道。

    大家走进屋里。小小的房间,立刻被站得满满的。

    黑姑请骆石印、休能和李如珠坐在屋子里仅有的三把椅子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依然不见父母的面,黑姑有些着急起来,联想到刚才弟弟在院子里不正常的举动,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姐,是这么回事。前些日子,从这山后的独龙峰上下来一伙山贼,他们个个手持兵器,凶神恶煞般地来到村子里,要求村里的人,凡是在古纳河捕鱼的,一律向他们交费。

    “他们每天都派人来河边盯着。这不,今天上午我到河里捕鱼,刚刚上岸,就过来一位山贼派来收费的小喽。我忙活了一上午,身体有些劳累,心情有些不好,再加上那家伙态度蛮横,当时我俩就吵了起来。

    “一怒之下,我把那家伙给打了。他临走时,放下话说,这事没完。回家后,我静下心来,才感到事态有些严重。为避免父母担心和受牵连,我向他俩撒了个谎,说这几天我山外的几个朋友,要来家中居住玩耍一段日子,家里房间小,希望二老先到二舅家住一段日子。

    “爹娘同意了我的请求,我就把他们送到山那边的二舅家中,暂时躲避,说好我的朋友走后,再去接他俩后来。

    “这不,我刚从二舅家回来没多久,就远远看见你们一大群人手持兵器向家中走来。我还以为这是山贼前来寻仇呢。所以就拿着棍子冲了出去。”明锡说完,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这孩子,闯了这么大的祸,怎么也不跟姐说一声呢?”听完弟弟的诉说,黑姑显得有些急乱。

    “哥不是刚摔坏腰吗,我不想这个时候再跟你添麻烦。”明锡有些委屈地说道。

    “可闯这么大的祸,你自己怎么能扛得了啊!”

    “怎么扛不了,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明锡梗起脖子,显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行行行,你扛你扛,把小命丢了,你还靠什么扛?”见弟弟给他顶嘴,黑姑的火气上来了。她气得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不再理她弟弟。

    “黑姑,先别生气,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就想办法解决。”休能劝导黑姑。

    “是啊,这事我们既然碰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骆石印安慰黑姑。

    “车到山前必有路,黑姑,消消气,咱们共同想想办法。”石朗也走过来安慰黑姑。

    “在河里打鱼还要交费,难道这古纳河是他们的?这也太霸道了!”叶茹柳那股子爱打抱不平的劲儿开始上来了。

    “就是就是,俺这对镔铁双锏,专爱打那些喜欢称王称霸,不讲理的人。奶奶的,几个小

    山贼,还反了天不成。”施天济也感到有些愤愤不平。

    “难道当地的官府不管一管吗?”李如珠问明锡。

    “官府?你一提官府,更让人来气。当地的官府早就形同虚设了,他们哪管得了这帮如狼似虎的山贼呀?弄不好官府里那几个当差的,早就和这帮山贼沆瀣一气了。”明锡涨红着脸说道。

    “好了,咱先不提这件让人窝火的事了。大家赶了一天路了,先坐着歇一会,我给大家去准备晚饭。明锡,今天打的鱼放哪了?”

    黑姑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又不愿在众人面前过于显露自己的不快,就不再提此事,她站起身来,去给大家做晚饭。

    “都在院子里的大缸里呢。”明锡见姐姐问自己,赶忙答道。

    黑姑、叶茹柳和明锡三人走出房,去厨房为大家忙活晚饭。

    等黑姑在厨房里忙完,天已经黑了下来。

    晚饭非常丰盛,是黑姑亲自为大家做的全鱼宴。

    黑姑所说的全鱼宴,其实就是用各种做法做成的,以银剑鱼为主要原料的饭菜,有清蒸银剑鱼、麻辣银剑鱼、银剑鱼炒鸡蛋、干炸小银剑鱼、银剑鱼炒山椒等。

    由于人多,屋子里坐不下大家。于是,大家干脆把所有的饭菜全都摆在在院子里的空地上。

    大家围在一起,点上蜡烛,尽情地享受这山野之中的可口野味。

    “嗯、嗯好吃,好吃。这是俺平生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全鱼宴。”施天济甩开腮帮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黑姑做的饭菜,口中赞不绝口。

    “老施,你慢点吃,小心别让鱼刺卡着。又没人跟你抢。”看着施天济超强的食欲,谢元有些羡慕嫉妒恨。

    谢元身体柔弱,平时吃的就少,连日的奔波劳累,更是让他食欲不振。

    “鱼刺卡着?嗨嗨,俺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让鱼刺卡着过。俺说水蛇腰,这吃鱼呀,是有技巧的。你得先从鱼背上啃起,这地方肉多肉厚,而且没有鱼刺。你看,就这样……”

    施天济说着,拿起一天较大的银剑鱼,送到嘴边,为谢元做示范。

    “这鱼肚子上的肉怎么吃呢?”谢元其实不喜欢吃鱼,见施天济吃得正尽兴,便附和了一句。

    “鱼肚子上的刺较多,你得顺着肚子上鱼刺的方向,往下拉,鱼肉就和鱼刺分离了。你看,就这样……哎哟……坏了,卡住了……咳、咳……”

    施天济一不小心,喉咙里卡了鱼刺,他痛苦地放下手中未吃完的鱼,用力地咳着。

    “哈哈,老施,俺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让鱼刺卡着过。这话是谁说的?”谢元看着施天济憋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有些幸灾乐祸。

    “行了,老弟,你点子多,赶紧替施大哥想想办法。要不然,会出问题的。”叶茹柳起身走到施天济身边,帮他拍打后背。她看着施天济痛苦的样子,对谢元说道。

    谢元歪头看一样眼方才施天济放在桌子上的鱼架,慢条斯理地说道:“看在我姐的份上,我帮你一次。老施,看到桌上的馒头了吗?拿起来,狠狠地肯一大口,然后,猛吞下去。”

    “老弟,这能行吗?”叶茹柳有点不相信谢元的话,她以为谢元还是想拿施天济开涮。

    “姐,瞧好吧。保管手到病除。”谢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好,施大哥,给你馒头,照谢元老弟说的试一试。”叶茹柳拿过馒头,递到施天济手中。

    施天济憋得难受,他一把拿过馒头,张大嘴巴,竟将整个馒头塞进嘴中,然后,用力下咽。

    “哦、哦……”由于吞得太急,吞下的馒头卡在喉

    咙里,难以下咽。施天济被别憋得翻开了白眼。

    “这可怎么办?”看着施天济一个劲地翻白眼,身边的叶茹柳吓得面容失色。

    “你个老施,让你吞一大口,没让将整个馒头都吞下去呀。这下好了。感觉怎样?”谢元似乎并不着急,他低头看着翻白眼的施天济,慢悠悠地说道。

    “哦、哦……”施天济不能说话,只能从喉咙中发出声音,他干瞪着两眼,哀求谢元帮忙。

    “哦、哦,你这是要背唐诗呀。鹅鹅鹅,曲项向天歌。”谢元依然不紧不慢。

    “好了,快帮帮老施,要不然,要出人命了。”石朗看着施天济痛苦的样子,向谢元求情。

    “来,张开嘴,喝口水。”谢元端过一杯水,送到施天济嘴边,“一小口就行,喝多了,鱼刺就下不去了。”

    施天济按照谢元的要求,喝一小口水,将卡在喉咙里的馒头勉强送下。

    “哎,没事了。喉咙里清清亮了。”施天济缓过一口气,高兴地说道。

    “多亏刚才卡在你喉咙里的鱼刺较小,要是再大一点,这馒头就不起作用了。”谢元对施天济说道。

    “俺说水蛇腰……不、不,谢元老弟,这次多亏你给老哥帮忙,老哥记下你的恩情。等下次你被鱼刺卡住了,俺也用这个方法救你。嘿嘿嘿。”施天济冲谢元做个鬼脸。

    “得了吧你,我可不像你那样,吃东西狼吞虎咽地。”

    “哈哈哈……”大家被方才的小插曲逗得哈哈大笑。

    吃完晚饭,大家七手八脚地帮黑姑收拾完碗筷,准备早些休息。

    黑姑娘家的院子分前后两部分,前边的屋子,是黑姑父母日常居住的地方。屋子后面的小院里,还有一处较大的房子,是黑姑父母为黑姑的弟弟明锡将来娶妻准备的。

    明锡把后院的大房子收拾了一下,把地上铺上干草,打好地铺。

    明锡和骆石印、休能等众人,睡在后院房子里的地铺上。黑姑和叶茹柳则睡在前院的的屋子里。

    大家奔波劳累了一整天,刚一躺下,就纷纷进入梦乡。

    山谷中的夜晚宁静祥和,村子前面不远处的古纳河,在淡淡的月光和漫天繁星的照耀下,泛着粼粼波光,不时有在水面嬉戏的小银剑鱼跃出水面,旋即又快速潜入水下。

    半夜里,叶茹柳和黑姑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吵醒,两人赶紧起身下床穿好鞋子。

    透过门上的缝隙,黑姑看见一群手持火把的人正走上院前的羊肠小道,来到院子的栅栏门前,口中在不停地叫骂。

    “这帮龟孙子来得够快的!”黑姑立刻明白这是那伙山贼寻仇来了,她嘴里骂一声,手持她的那柄三股钢叉,来到院中站定。

    叶茹柳也手握她那把夺命玫瑰刺站到黑姑身边,神清气定地望着破门而入的这伙强人。

    “哟,哪来的两个小娘们?这一位长得还挺漂亮。”来人当中一位头戴瓜皮帽、身穿虎皮裙、手持一把鬼头刀的的矮胖子,见两位女子站在院中,便一脸猥琐的走到两人面前。

    他先是夸张地伸长脖子,在两人脸前来回扫了一眼,然后,伸手就想摸叶茹柳的脸。可他的手刚伸到叶茹柳的脸前,只见叶茹柳猛地飞起一脚,把想摸自己的那家伙踢飞出去,重重的落进院子里用来盛鱼的大缸中。

    “哎哟,妈呀!”被揣进缸的那家伙用力挣扎了几下,无奈缸沿卡住了他的身体,没能挣扎上来。

    “他娘的,还挺厉害!”来人中走出一位身高马大的汉子,他大骂一声,挥舞手中的九环大刀向叶茹柳劈来。

第五十七章 黑姑(七)

    只听“啷”一声,就在那大汉手中的九环大刀将要砍到叶茹柳时,被及时赶到的休能用手中的月牙铲架住。

    两件重兵器在空中相碰,发出巨大的声响,碰撞所产生的火花在夜空中分外耀眼。

    那大汉顿感两手虎口发麻,身体也被震得禁不住后撤两步。

    “山贼休要猖狂,将他们围住!”休能见金光寺内众僧持棍赶了过来,便收起铲杖,立住身形,高声喊道。

    骆石印、石朗等小分队员,也纷纷手持兵器,和金光寺众僧一起,将闯进院子的近三十人围在中间。

    “哟,这哪来的秃驴?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的寺庙,把你们扔到河里喂王八!”

    虽然被围,可那位手持九环刀的大汉并未害怕,见是一群光头和尚,他立刻高声威胁道。

    “各位好汉,我弟弟贸然出手,伤了你们的兄弟,我愿赔偿你们的损失,不知可否协商解决?”黑姑不想把事情闹大,这伙山贼在这山中实力强大,今天就是将他们好好教训一通,谁敢保证日后他们不来找麻烦。

    “赔偿?你赔得起吗?你也不四处问问,在这石田山中,有谁敢动我黄龙的手下一个指头。”手持九环刀的大汉不屑地对黑姑说道。

    “黄龙……请问,来者可是独龙峰上黄龙、黄虎、黄豹三位大头领?”休能听到对方自称黄龙,便问道。

    “不错,在下就是独龙峰寨主黄龙,这位是我二弟黄虎,被那女子踢进缸里的,是我三弟黄豹。不知你是哪位朋友?”手持九环刀的大汉高声说道。

    那大汉的身边,站着一位腰悬七星宝剑的白净汉子,想必就是他所说的黄虎。

    “在下乃金光寺方丈休能。”休能见那汉子发问,便朗声答道。

    “你……果真是休能方丈?”那大汉惊讶地睁大双眼。

    “出家之人不打诳语,在下正是休能。”

    “方丈,快快受我兄弟一拜!”自称黄龙的大汉听完休能的话,赶紧手拉身边的黄虎,赶过来向休能施礼。黄豹这时也在手下的帮助下,从缸里爬上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和两位哥哥一起跪在休能面前。

    兄弟三人不由分说,给休能一连磕了三个响头,才从地上站起来。

    “三位寨主这是……?”休能一时被三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方丈,你可能不会记得,两个月之前,我家四妹下山去平壤城中串门,在回来的路上,遭到几名倭国武士调戏。眼见四妹即将受辱,是你老人家率领的除狼队及时赶到,杀了那几名倭国人,才是四妹免于遭难。

    “你老人家可能已经忘了此事,但我们兄弟不能忘。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我们兄弟本想登门向你老人家当面致谢,可你也知道,以我等的身份贸然进入佛门圣地,恐怕扰了佛门清净,坏了你老人家的名声。所以,我们兄弟一直没敢登门致谢。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您了。”黄龙上前紧握着休能的双手说道。

    “哦……想起来了,好像是在野狼谷南面的那条路上。”休能似乎想起了这件往事。

    ‘对对对,当时四妹正一个人从平壤城往回赶。”黄龙见休能想起救人

    之事,有些兴奋。

    “记得贵妹当时受了惊吓,不知现在可安好?”

    “现在已无大碍了。当时四妹回来后,说是被一群蒙面黑衣人相救。我一听,就知道是你的除狼队做的善事。你率领的除狼队,在这石田山范围内,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黄龙说道。

    “黄寨主过奖了了!”

    “方丈,听说前些日子倭国人火烧金光寺,不知可有此事?”站在黄龙身边的黄虎问道。

    “确有此事,这不金光寺被烧,我等才沦落到这荒山野岭来了。”休能语气轻松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老人家干脆就跟我等兄弟上山,从此以后,独龙峰就是你的家。只要有我兄弟的一口饭吃,我们就不会让你老人家饿着,我们有衣服穿,就不会让你老人家冻着。要不,你收拾一下,咱们这就走。”黄豹一边用手揉搓着被摔痛的腰部,一边热情地邀请休能。

    “呵呵,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刚才是给你们开玩笑呢。”

    休能便把金光寺被烧,以及来到此处的大体情况给黄龙、黄虎、黄豹说了一下。

    “这么说,你老人家是想投奔官府?”黄龙问道。

    “对。”休能答道。

    “哎呀,你老人家还是别这么做。如今官府**无能,当官的就知道贪腐享乐、欺压百姓。我兄弟三人的就是因为不堪忍受当地官府的盘剥,才进山落草的。

    “你看,倭国人一来,那些当官的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哪管百姓的死活。依我说,干脆你老人家组织一支队伍,打倭贼,救百姓。到时我们兄弟肯定投奔你,听你的指挥,一块打倭国人。你看怎样?”黄龙说道。

    在场的李如珠听完黄龙的话,脸上一阵燥热,表情有些难堪。

    “人各有志,在老夫看来,如今大敌当前,大家应当摒弃前嫌,团结一致共同抗倭才对。”休能听了黄龙的话,不以为然。

    “这几位朋友是……”黄龙见一时难以说动休能,便将眼光望向几位小分队员及李如珠。

    “这几位可是我最最尊贵的朋友。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尽快护送他们出山。”休能没有把小分队队员及李如珠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失敬失敬,刚才我等兄弟多有得罪,还望多多包涵!”听完休能的介绍,黄龙率两兄弟赶紧向叶茹柳道歉,并拱手向所有小分队成员及李如珠施礼。

    骆石印、李如珠等几人只是礼节性的拱手还礼,并未说什么。

    “三位寨主,老夫听说,昨日这家的小弟得罪了山上的弟兄,不知可有此事?”休能想起黑姑兄妹家的事情,便向黄龙问道。

    “小事一桩,都是误会、误会。既然大家都是朋友,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呵呵呵!”黄龙环顾众人,大声说道。

    “老夫有一事相求,不知三位寨主可否一听?”休能说道。

    “你老人家不用跟我们弟兄客气,有啥要求尽管说。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事情,绝不含糊。”黄龙拍着胸脯说道。

    “好,那就恕老夫直言,你们看,这古纳河两岸的百姓,本来日子就不好过,三位还向他们强收保护费,这岂不是雪上加霜。老夫在此斗胆相

    求,不要再向这古纳河两岸的百姓收费了。还望三位寨主给老夫一个薄面。”

    “这……好吧,既然你老人家发话了,今后我们兄弟照办就是了。”黄龙略微迟疑一下,还是痛快地答应了休能的请求。

    “那老夫就替附近百姓谢谢三位了!”休能双手合十,表达谢意。

    “你老人家太客气啦。那好,既然你老人家还有要事,我们兄弟也不便打搅请你老人家上山寨一叙,改日如有机会,我兄弟三人定登门拜访你老人家。

    “哦,对了,你们出山的路上,有几家山寨,如若遇到他们找麻烦,可亮出我的腰牌,他们定会放行的。在这石田山之中,我们兄弟还是有一定分量的。”黄龙说着,从腰间取下一块有龙头图案的铜质腰牌递给休能。

    “那就多谢黄寨主了。”休能再次致谢。

    “好,这三更半夜的,我等就不再打搅诸位休息了,告辞!”黄龙说完,向大家拱一拱手,然后,率领手下弟兄走出院子,回山寨而去。

    第二天,就在大家吃过早饭,收拾行装准备出发时。

    黑姑的弟弟明锡提出请求,要跟着黑姑一起为大家做向导,黑姑则坚决不同意,因为她担心弟弟跟着自己在这荒山野岭中长途跋涉会有危险。可明锡的犟脾气上来了,用手死死拽住黑姑的衣襟,死活都要跟着,说想出门跟着大家历练历练。

    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

    “黑姑,要不,就让他跟着你吧。反正你送我们出山后,还要回来。你一个人返回,在这深山老林中行走,我们也不放心。让你弟弟一块跟着,等你返回时也好有个伴。”骆石印见两人僵持不下,赶紧过来打圆场。

    “就是,姐,等你回来时,我可以跟你做个伴。你就让我去吧。”见有人替自己说话,明锡态度更加坚决,他摇晃着黑姑的手臂哀求道。

    “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反正爹娘在二舅家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就让你跟着吧。不过,我有言在先,这一路上不准胡来,不准擅自行动。否则的话,我立刻赶你回来。记住了吗?”黑姑一看骆石印发话,再加上她非常了解她这个弟弟的倔脾气,就勉强答应来弟弟的要求。

    “没问题,一路上我一定听你的……不,听大家的话,绝不给大家惹麻烦。”见黑姑同意了自己的要求,明锡高兴地立正身子,一本正经的向黑姑作保证。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收拾收拾,跟大家一块上路吧!”黑姑亲昵地在弟弟头上轻拍了一下。

    在黑姑的带领下,一行人顺着古纳河向东走去。

    山里清晨的空气总是湿润润的。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块棉絮般的白云,那白云在蓝色天空的背景下,显得那么具有立体感,它们随着空中轻拂的气流,慢慢地从东北方向的山顶背后飘荡过来,有的像一匹奔跑的骏马,有的好似腰肢婀娜的飞天仙女,有的恰如一条腾云驾雾的巨龙,变化出千姿百态的空中景观。

    由于有黄龙给的腰牌,大家在连续几天的行军中顺利通过了沿途的几个山寨,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可没想到,接下来,途径虎尾山寨时,大家却无意中卷入一场纠纷之中。

第五十八章 虎尾山寨(一)

    这虎尾山寨的寨主名叫崔彪,是一位外表看起来彪悍凶猛,内心却善良敦厚的中年汉子。他有一位小他十几岁的体型高挑、相貌漂亮、内在气质高雅的夫人,名叫安在姬。这安在姬是崔彪从一伙强人手中救下的一名富商家的女子。

    那一日,崔彪率领寨内弟兄到寨下巡山,当走到一处峡谷地带时,听到谷内传来一名女子的大声呼救。崔彪立刻率领手下循声奔过去,只见峡谷内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人的尸体。一顶轿子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地上散乱地散布着一些布匹、绸缎及少量的钱币。

    在谷底的岩石下面,几名强壮的汉子把一名年轻的女子按在地上,正强行撕扯那女子的衣服。那名女子奋力挣扎,拼死护着自己的身体,口中大声呼救。

    崔彪见状,大吼一声,挥舞手中朴刀奔过去,手起刀落,将几名欲对那女子行不轨的汉子砍翻在地。

    那女子早已被吓的蜷缩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姑娘,不要害怕,我是这附近虎尾寨的寨主,我叫崔彪。我们是从来不伤害无辜百姓的。”崔彪放下手中朴刀,把声音放低,对那女子说道。

    那女子由于惊吓过度,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口中一句话也说不出。过了一会儿,她才稍微缓过神来,伏在地上放声大哭,直到哭得昏死过去。

    崔彪赶紧把那女子揽进怀中,用手去掐她的人中穴。

    过来一会儿,那女子总算苏醒过来,她无力地靠在崔彪的怀中,精神有些恍惚。

    崔彪无奈,只得把这名女子带回山寨。

    经过在山寨中一段时间的精心调养,那女子慢慢恢复了元气,精神也逐渐稳定下来,对一直用心照料自己的崔彪也不再那么充满敌意和恐惧。

    慢慢地,崔彪从那女子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女子是平壤城中的一名富商的千金,名叫安在姬,年方十七岁。因为倭国人攻下平壤城后,在城中大肆烧杀淫掠。为安全起见,安在姬父母便收拾好家中值钱的东西,准备带着女儿和家中的仆人,躲到这石田山中的亲戚家避难。

    没想到,一家人在半路上遇到强人。安在姬父母及家中仆人为保护带着的家产,不幸全都死于强人的刀下。幸好崔彪及时赶到,安在姬才免于受辱罹难。

    “你那亲戚家在什么地方?”有一次崔彪见安在姬独坐窗前,似有想家之情,便小心地问道。

    “那亲戚只是我父母的一家远方表亲,已经很久不来往了。至于他们的家在什么地方,只有我父母知道。”安在姬神情黯淡地答道。

    “平壤城内可还有其他家人或亲戚?”崔彪继续问道。

    “没有了,全都没有了,可怜我那年迈的父母……”没想到崔彪的问话,勾起安在姬的伤心事,她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崔彪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这个话题,一时显得手足无措。

    在无处安身的情况下,安在姬只得在虎尾山寨住了下来。

    时间久了,安在姬慢慢适应了这山寨中的生活,暂时忘掉了让她伤心的事情。

    渐渐地,崔彪对这位气质高雅的美丽女子渐生情愫,除用心照料安在姬的起居生活外,还不时抽空陪着安在姬,在这风景秀丽的山野之中散心聊天。

    安在姬也逐渐对这位外表看起来威猛凶悍,内心却善良憨厚的山寨寨主产生好感。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清风微佛的午后,在一片盛开的金达莱花丛中,安在姬娇羞地投进了崔彪那野性十足的怀抱之中。

    山里的日子是悠闲的、惬

    意的。安在姬在这大山之中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她每天除了帮着崔彪做饭之外,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她便向崔彪提出来要跟崔彪习学武艺。

    崔彪当即满口答应,并给自己的压寨夫人精选了一把可手的龙泉宝剑。

    这安在姬虽然从小娇生惯养,可跟崔彪学起剑来却十分用功,而且有着较高的悟性。学了不长时间,一把龙泉宝剑在她手中已经舞得像模像样。

    诚信高洁的龙泉宝剑佩戴在气质高雅的安在姬腰间,别有一番奇绝耀眼的感觉。

    其实安在姬之所以提出来跟崔彪习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练好本领,有朝一日,为父母报仇。

    崔彪经过派人打探,得知那日抢劫杀害安在姬父母的人,是离此不远的另一处山寨安平寨的人所为。当时的安平寨,拥有人马近二百,而虎尾寨的全部人马加起来还不到一百,要想为夫人安在姬报仇雪恨,主动攻打安平寨胜算不大。于是,崔彪便暗中招兵买马,积蓄扩大力量,以图有朝一日为夫人报仇。

    与此同时,安平寨方面也打听到,半路杀出砍死自己弟兄,将已经到手的财富和女人抢走的人,是虎尾寨的寨主崔彪。

    安平寨的寨主胡疤瘌得知此消息后,顿时气得破口大骂,扬言一定要踏平虎尾寨,为自己死去的弟兄们报仇。但他顾忌到虎尾寨虎踞天险,易守难攻,不易轻易得手,便暗暗等待机会。

    就这样,两座山寨之中暗流涌动,一场即将爆发的厮杀在所难免。

    一日,崔彪下山办事,安在姬一人闲极无聊,便走出山门,到山下的大路上散步。忽然,她听到路边的草丛中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年轻男子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用力掐住腿部的膝关节,脸上现出万分痛苦的样子。

    安在姬赶紧走过去,询问那名男子的情况。那男子声称被路边的毒蛇咬伤。

    安在姬蹲下身去,确实看到那男子的小腿部位有一处伤口,伤口处已经青紫。安在姬二话不说,赶紧用一块白布条为那男子扎紧膝关节,以防蛇毒攻心,然后,把那男子搀扶进山寨。

    来到寨子里,安在姬拿出解蛇毒的药,为那男子敷在伤口上。两个时辰后,那男子腿部的淤青渐渐退去,表情也不再那么痛苦了。

    这时,崔彪从山下赶回寨中,询问那男子的情况。那男子言称自己名叫魏书彦,因得罪了官府,被官府捉拿,才逃到这山中避难,不想被毒蛇咬伤。

    “多谢寨主夫人相救,魏某愿投身山寨,以效犬马之劳,来报答山寨的救命之恩。”当得知眼前的两人就是虎尾寨的寨主及压寨夫人后,魏书彦当即叩头谢恩,并表达愿意投奔山寨的意愿。

    “你可有什么本领,让本寨主瞧瞧?”崔彪对眼前这位身材矮小瘦弱,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并无好感,不想答应他入伙,便问道。

    “启禀寨主,小的自由随父习得一套猴拳,耍弄起来,三五个人近不得身。”魏书彦言语之中不无炫耀之意。

    “噢,可否当场演示一番,让本寨主瞧瞧?”崔彪说完,一招手,从堂下立刻走出三名彪形大汉。

    “那就献丑了。”魏书彦说完,走到大堂中央的空地上。只见他左脚横跨一小步,脚尖支撑,右腿屈膝提起,脚背绷平内扣;同时,右手外旋经胸前贴左小臂绕至左额前,手心朝下,指尖朝右,左勾手收贴左胸前。

    魏书彦一招金猴独立,做好迎敌准备。

    三名大汉也不答话,冲上前来,同时挥拳向大堂中央的魏书彦打去。

    见对方重拳挥至面前,魏书彦立刻两脚蹬地向上跳起

    ,腾空向三人的包围圈外跃去,同时,在空中腾收腹、团身、屈膝,在跳经三人的头顶时,舒身发力,两脚用力蹬向两名大汉的后脑部。那动作简直快如闪电,两名大汉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已被魏书彦的双脚击中后脑部,踉踉跄跄地趴倒在地,挣扎了几下,未能站起。

    魏书彦在空中借力前翻,就地接一个前滚翻,一招回头望月,稳稳立在原处。

    最后一名大汉见一击不中,转身冲过来,抬脚想踢魏书彦。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吧。”崔彪见状,赶紧制止手下。

    刚才四人的一个照面,崔彪已经看出魏书彦的厉害,如果再打下去,三名手下肯定全扒下不可。

    听到寨主发话,那大汉赶紧收住脚,退到一边。

    “不错,果然好身手。那就留下来,先做个小头领,等日后建功,再提拔你。不知壮士意下如何?”崔彪当即答应魏书彦入伙的要求。

    眼下寨中正值用人之际,像魏书彦这样有着好身手的人才,崔彪是不想放过的。

    “多谢寨主厚爱,小的定会竭尽全力,为山寨效劳!”见崔彪答应下来,魏书彦顿时惊喜万分,当场跪地谢恩。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魏书彦在自己负责的范围内兢兢业业,再加上此人能言善辩,善于察言观色,在崔彪面前总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逐渐取得崔彪的赏识重用,被提拔为山寨的二寨主。

    这天,是安在姬的生日,这是夫人上山后的第一个生日,崔彪当然要好好为夫人庆贺一下。

    从大清早开始,虎尾寨上上下下就开始忙碌起来,特别是魏书彦,只见他忙里忙外、事必躬亲,指挥寨内弟兄张灯结彩、杀猪宰羊,忙得不亦乐乎。

    中午时分,在一片鼓乐声中,身穿盛装的崔彪携夫人安在姬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披红挂绿的山寨大堂。

    “有请大寨主及夫人入席!”二寨主魏书彦立于大堂之中的高台上,高声喊道。

    “弟兄们辛苦了。都一块就坐吧!”崔彪拉着夫人的手,微笑着向自己的手下致意。

    “弟兄们,今天是我们山寨大喜的日子,我首先代表寨内众兄弟,恭祝嫂夫人生日快乐、青春永驻!”按位次入座后,魏书彦首先站起来高声送上祝福。

    “好好好,弟兄们一块干一杯!”崔彪心情大悦。

    现场一片叮叮当当的碰杯声。

    “第二,就是要祝愿咱们的嫂夫人为我们大寨主早生贵子。大家说对不对?”魏书彦再次送上祝福。

    “对,早生贵子!”

    “生个胖小子!”

    “最好一下生俩!”

    寨内弟兄一阵起哄。

    “好好好,大哥我一定努力,不辜负弟兄们的一番美意!”崔彪轻轻搂着坐在身边的夫人的腰身,笑得有些合不拢嘴。

    安在姬幸福地偎在崔彪的怀里,脸颊绯红,羞赧地低着头。

    “当然,还要祝我们虎尾寨广纳人才,不断壮大,威震石田山。你说是不是?大哥。”魏书彦继续口出吉言。

    “对对对,老二说得对,只要我们弟兄上下齐心,山寨定会不断壮大。弟兄们跟着我,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对,跟着大哥有肉吃,有酒喝!”一位小头领高声喊道。

    接下来,山寨在座的弟兄们纷纷上前向寨主及夫人敬酒祝福。整个山寨的大堂内,一片推杯换盏、划拳行令之声。

    正当崔彪在山寨内为夫人举办生日喜宴之时,在黑姑的引领下,休能、骆石印等一行人也正好来到虎尾山寨前。

第五十九章 虎尾山寨(二)

    这虎尾山寨建在一处悬崖绝壁之上。一条石阶小路蜿蜒而上,直达虎尾寨的寨门。寨门两侧全是用山石垒就的石墙。石墙的顶端是凹凸相间的女儿墙。整个山寨被紧紧地包在这石墙之内。

    寨门之上是一座木制的凉亭。要在平时,这高大的石墙之上总有重兵把守。由于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经二寨主魏书彦准许,石墙之上负责守卫的卫兵,除留下两名看门的小喽外,其他人都去山寨大堂喝喜酒去了。

    “亭里的弟兄听着,我们是独龙峰寨主黄龙的朋友,想借道出山,麻烦你们给当家的通禀一下!”休能站在寨门前,抬头高声喊道。

    这虎尾山寨左侧下方,是一条峡谷,这条峡谷是附近人们出山的唯一出路。不知从何时开始,崔彪命人在这峡谷入口处修建了一道石门,并且用一把大锁将石门锁住。这样,凡是由此出山的人,都要经得虎尾山寨的允许,方能出山。

    “可有什么信物?”两位小喽正在凉亭上尽情享受二寨主派人送来的美酒佳肴,听到喊声,其中一人有些不情愿地站起身来,向下观望。见寨门前站着四五十人的队伍,他不敢怠慢,尖声问道。

    “我们有黄龙寨主的腰牌。”休能喊道。

    “扔上来看看!”另一名小喽操着一副公鸭嗓子喊道。

    休能赶紧从腰间取出腰牌,用力向上扔去。

    “好,等着吧。我去禀报寨主。”小喽接住腰牌,看了一眼,低头对下面的休能喊道。

    山寨大堂内,吵吵嚷嚷、东倒西歪,好不热闹。

    “启禀寨主,寨外来了一群僧人模样的人,他们自称是独龙山黄寨主的朋友,要借道出山。现有黄寨主的腰牌为证。”负责看门的一位小喽跑进大堂,向崔彪禀报。

    “拿上来。”崔彪已经喝得有些醉意,他接过腰牌细看。果然是自己的好友黄龙的腰牌。

    “既然是黄寨主的朋友,那也是我崔某人的朋友,今天是我山寨大喜的日子,快请门外的诸位朋友进来一块喝一杯。”

    “遵命!”报信的小喽不敢怠慢,转身向寨门跑去。

    “门外的朋友,今天是我家寨主夫人的生日,我家寨主说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想请诸位进寨喝一杯。”前去报信的小喽回到凉亭上,尖声对下面的人喊道。

    休能小声和骆石印商量一下,然后高声说道:“好吧,烦请打开寨门!”

    随着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寨门被打开。

    “请!”两名守门的小喽示意大家进门。

    大家鱼贯而入。在一名小喽的引领下,来到山寨大堂。

    “报告寨主,他们来了。”小喽领着大家走进大堂,高声向崔彪禀报。

    “好,你先退下吧。”

    小喽转身退出大厅。

    崔彪从座位上站起,走到休能等人面前,“哎呀,诸位是黄龙兄弟的朋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今天是我夫人的生日,诸位既然来到敝寨,不妨坐下来一块喝一杯,乐呵乐呵!”

    “寨主客气了,我等实在不知今日是您妇人的生日,你看也没带什么礼物,真是不好意思!”见崔彪如此盛情相邀,休能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坐下来。

    “哎,我和黄寨主那是过命的朋友,他的朋友就是我崔某人的朋友。赶快给诸位添椅倒酒!”崔彪大声命令手下。

    “这……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打扰了,崔寨主。”休能一看盛情难却,只得答应。

    休能准备邀请骆石印和其他小分队员入座,就在这时,从大堂门外,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那名尖嗓的守门小喽,只见他左臂受伤,鲜血直流。

    “报告……寨主,不好了,安平寨的人杀进来了!”小喽无力地抱住大厅门后的石柱,禀报道。

    坐在酒桌旁的二

    寨主魏书彦闻听此言,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刚才,这名尖嗓音的守门小喽送完休能等人后,赶回寨门。当他走到离寨门不远的地方时,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得差点尿裤子。

    只见从山寨的围墙上面,迅速滑下几名腰插武士刀、身穿紧身服的黑衣人,他们滑到地面,快速打开城门。一彪人马高声呼叫着冲进山门。为首一人手持一柄狼牙棒,脸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疤痕。

    “胡疤瘌,安平寨的人!”尖嗓小喽立刻认出是安平寨的人攻进山寨,他转身就跑。

    一名黑衣人挥手抛出手中的武士刀,正中尖嗓小喽的左臂,他疼得大叫一声,奋力拔出刺入骨肉的武士刀,扔到地上,撒腿跑向大堂报信。

    “弟兄们,抄家伙!”听到小喽的禀报,崔彪大吼一声,拎起放在墙边的朴刀,率领手下弟兄来到院子里。

    骆石印、休能等人不敢怠慢,跟着一块来到院中。

    “崔彪,没想到吧,我胡某人会如此轻松地打进你这素有天险之称的虎尾寨。”手持狼牙棒站在安平寨队伍前面的胡疤瘌望着仓促应战的崔彪,洋洋自得。

    “疤瘌脸,我夫人的杀父之仇还没找你报,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还不快快过来受死!”崔彪立定身子,挥刀呵道。

    “哎,崔寨主,别这么心急嘛。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轻易攻进这虎尾寨的?”胡疤瘌故意卖个关子。

    “少废话,有屁就放!”崔彪听了胡疤瘌的话,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中了胡疤瘌的什么奸计。

    “那就告诉你吧,省得你等会被我杀了,死不瞑目。崔寨主可还记得前些日子,你夫人救过一名被蛇咬的男子,后来,它还成了你的二寨主。他就是我安插进你队伍里的奸细。要不,我怎么会知道今天是你夫人的生日,你们这虎尾寨上上下下全都在歌舞升平呢?魏书彦,还不快快归队。哈哈哈!”胡疤瘌洋洋得意。

    站在虎尾寨队伍里的魏书彦立刻离开众人,快步走到胡疤瘌的队伍里。

    “魏书彦,你这个奸佞小人,亏我夫人救了你,我还把你当自己人看待,提拔你当二寨主。我……砍死你!”

    “崔寨主,别生气呀,想当初你半路杀出,抢了我的买卖,还得了个年轻美貌的小娘子。我不也没生气吗。所谓兵不厌诈,胜者王侯败者贼。我看你还是乖乖地缴械投降,让你那美貌的夫人做我的压寨夫人,或许我会饶你一命。你看怎样?”胡疤瘌故意戏耍崔彪。

    “你放屁,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这丑八怪!”站在崔彪身边的安在姬望着自己的杀父仇人,气得满脸通红。

    “崔寨主,实话告诉你吧,站在我身边的这几位,是倭国的武士,他们要在这山中搜寻什么大明间谍。而我,要铲平你这虎尾寨,这样我们就联手了。我帮他们在这山中搜寻大明间谍,他们帮我打下你这虎尾寨。

    “你也知道,如今是倭国人的天下,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有倭国武士的大力协助,下一步,我可能就是这石田山中的第一号了。识相的话,主动放下武器。也许到时我会在这石田山中给你个一亩三分地,让你好死不如赖活着。如何?”听了安在姬的辱骂,胡疤瘌并不生气。

    “呸!你这倭国人的走狗,别做白日梦了。要想坐这石田山的头把交椅,先要问问我手中的朴刀答不答应。弟兄们,给我杀!”崔彪对胡疤瘌破口大骂,紧接着,挥起手中大刀,指挥手下就要向前冲。

    “哎,先别急,崔彪老弟。我有个建议,咱们双方手下的弟兄们大都拖家带口的,也不容易。要是双方混杀起来,免不了死伤。

    “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来个公平的,双方队伍里各出一名代表出来,代表各自的队伍进行决斗。如果你方的代表赢了,我胡某人自此远离这石田山,我手下的弟兄全都归你

    。如果我方的代表赢了,那你崔彪老弟来个自我了断,你这寨里弟兄全都归我。

    “当然,你崔彪老弟如果害怕,不敢决斗,那我胡某人也没办法。那就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胡疤瘌挥手制止了将要冲上来的崔彪,提出双方决斗的建议。

    崔彪和胡疤瘌两个人从头到尾的谈话,站在人群中的谢元全都一字不落地小声翻译给身边的骆石印。骆石印一边听着,一边快速思考着当前形势下、小分队所处的处境及下一步行动的方向。

    在目前形势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和崔彪联手,除掉眼前胡疤瘌这个勾结倭国人,对小分队构成严重威胁的走狗。骆石印心想。

    “大人,怎么办?”站在骆石印右侧的石朗眼见对阵双方即将开战,便小声向骆石印请示。

    “除掉胡疤瘌。”骆石印说着,两眼射出冷光,射向对面的胡疤瘌。

    石朗立刻会意。

    崔彪听到胡疤瘌的建议,毫不犹豫地大声说道:“好,那咱们就各派一名代表决斗。不许反悔!”

    “那我们派出的代表就是你熟悉的魏书彦,这家伙人送外号‘通天神猴’,想必崔寨主已经见识过他的厉害。你可要小心啊。” 胡疤瘌示意魏书彦走出阵外。

    魏书彦听到胡疤瘌点了自己的名,立刻大摇大摆地走出阵外,来到两队中间的空地上,双手抱在胸前,用挑衅的口吻向崔彪说道:“崔寨主,不好意思啦。”

    “你个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看我今天不杀了你,以解我心头只恨!”崔彪见魏书彦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顿时怒从心头起,他挥刀就要向前砍杀魏书彦。

    “且慢,崔寨主,让小弟替你打头阵。”石朗挥手制止即将上前的崔彪。

    刚才,从骆石印的话中,石朗明白了指挥使的内心意图,那就是联合崔彪,杀掉眼前的汉奸胡疤瘌等人。而要和崔彪联手,在眼前形势下,最直接的表示就是帮助崔彪解决掉魏书彦。想到此,石朗主动来到崔彪面前。

    崔彪乍听到石朗发话,有些诧异,心想,这位操着不同语言的弟兄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谢元的翻译下,崔彪明白了石朗的意思。

    崔彪发现来到自己眼前的这位弟兄目光炯炯,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英雄气概,他立刻看出,此人来头不小,非等闲之辈。

    “兄弟,话不多说,先谢过了。多加小心!”崔彪双手抱拳,向石朗致谢。

    “放心,交给我了。”石朗说完,走到场地中央。

    “来者何人?”站在场地中央的魏书彦眼望石朗,盛气凌人。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大明间谍!”石朗边说便来到魏书彦面前。

    人群中的谢元大声把石朗的话用朝鲜语翻译一遍。

    看来几名倭国武士根本听不懂大明语言和朝鲜语言,他们手握武士刀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好你个崔彪,竟然勾结大明间谍。他不能算数。你必须找一位自己山寨的人和魏书彦决斗。”胡疤瘌一时拿不准石朗本领的高低,便高声对崔彪喊道。

    站在人群中的谢元干脆走到前面,给双方做翻译。

    “我们兄弟现在已经联手,我完全可以代表虎尾寨出战。”石朗通过谢元的翻译,听懂了胡疤瘌的抗议,便大声说道。

    “对,我们兄弟现在已是一家人,我看你这倭国走狗今天还能蹦多久!”崔彪大声说道。

    “好好好,好你个崔彪,不要以为有大明间谍为你撑腰,爷爷我就怕你了。猴子,下面就看你的了!”胡疤瘌不想在气势上被对方压倒,他咬牙切齿地对魏书彦下令。

    “等着瞧好吧,大哥!”魏书彦根本没有把石朗放在眼中。

    石朗和魏书彦双双站在场地的中央。一场猴、猿之间的对决即将展开。

第六十章 浴血凤岭口(一)

    只见魏书彦右手向前扶地支撑,左手推离地面,同时右脚蹬地,左、右脚依次离地,向后向上上摆起,一招“灵猴窜跃”,四肢协调连贯地绕着石朗爬行一圈。

    这一招并不是魏书彦所练猴拳的起势,他之所以这样做,主要还是借机试探观察一下对手的反应,揣摩对方的漏洞,试图以主动攻击之势给对方施加威吓。

    石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在魏书彦围着他转圈时,他只是平心静气地调动身体潜在的功能,用强大的意念威慑住对方暗暗释放出的潜在杀气。

    “原来是只猴子。好,那我就陪你玩一玩。”石朗看出对方的拳法套路,他把挂在腰间的绣春刀解下来,用力扔给站在一边助阵的施天济。

    魏书彦绕石朗转一圈后,才开始亮开架式,只见他侧身对着石朗,左脚上前一步,两手屈肘,手心朝上经腰间向前伸出,右脚向左脚靠拢成并步;同时,两手收回腰间,再经两侧向前平绕至腹前翻掌成对拳,头向左转,一双鼠眼如猴眼般快速眨动地盯着石朗。

    石朗身体下蹲,左脚前伸轻点地面,两肩微抖,轻舒双臂,两掌一高一低相对张开,一招“白猿舒臂”,拉开架势,等待对方的下一个招式。

    魏书彦见石朗取守势,二话不说,两脚用力蹬地向上跳跃,团身腾空而起,在空中两手变勾向上摆至头顶,紧接着,两腿屈膝提起,脚尖下垂,在身体即将越过石朗头顶时,双脚用力下蹬,击向石朗的后脑。

    石朗见对方脚劲迅疾,低头闪身避过对方的一击,同时,双手向后举起,一招“倒拽龙尾”,抓住魏书彦尚在空中的双脚。

    魏书彦双脚被抓,并未惊慌,他借着石朗下拉的力道,屈身低头,张开双臂,双手五指并拢成勾,用力击向石朗的左右太阳穴。

    石朗只得松开握着对方脚腕的双手,然后,双手变拳向外横挡,将对方的致命一击化解。紧接着,双拳快速回收至腰间,拧腕变掌,一招“双推金鼎”,试图将倒挂空中的魏书彦击出。

    魏书彦虽然此时身体还倒挂在空中,但他的一双鼠眼早已看到石朗击来的双掌,他急忙伸出双掌,用力拍开对方的掌力,化解掉对方的力道,同时,借对方之力,身体在空中后翻,着地时身体就地滚翻,跳出石朗掌力控制的范围。

    这魏书彦的这一套猴拳,在身型上要求缩脖、耸肩、含胸、圆背、束身、屈肘、垂腕、屈膝。手法上模仿猴子摘果、攀援等技能,有刁、采、抓、扣等手法。步法有脚尖步、小跳步、交叉步等。在实战中,通过上肢的格挡、击打、掐拿等动作直奔对方要害部位;同时,结合腿部的缠蹬、弹击,构成上下结合、紧密连贯的攻击动作。

    石朗对付魏书彦所使用这套拳法,名叫通背十三靠。它是以猿背或猿臂取势而得名。其动作要求力由背发,两背灵通,将上身之力贯注于臂力之间,击打动作则讲究放长击远,抡臂成圆,高态快下,闪展穿插。整套拳法挟功用巧,交错攻击。聚则成形,散则成风,处处体现着劲力脆放之风格。通过摔、拍、穿、劈、攒、圈、揽、勾、劫、削、摩、拨、扇等

    掌法的运用,使身体的内气、内劲随身势舒伸引导而外发,形成强大的劲道,往往会一击致命。

    跳出圈外的魏书彦重整身形,向石朗发起攻击。

    石朗近身应对。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大战四十多个回合,难分胜负。

    “如果不能快速将对方制服,在这个有倭国人参与的场合,恐生变数。”石朗边打边想。

    石朗仔细观察对手的一招一式,试图从其中找出破绽。很快,石朗发现,随着打斗的进行,魏书彦的额头现出细密的汗珠,动作也开始变得不如开始时灵活。

    “看来这家伙刚才喝了不少酒。”石朗暗自揣摩。

    的确,刚才在酒宴上,魏书彦急于表现自己,喝了足有近一斤的白酒。和石朗连续不间断的缠斗,耗费了他太多的体能,渐渐地,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魏书彦渐渐觉得有些气短,他决定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妄图一招毙敌。他见石朗右拳击向自己的面部,便卖个破绽,身体向后退时,故意两脚相绊,身体失去平衡,向后仰去。

    石朗飞身扑过去,试图在对方失去平衡的情况下,用手锁住对方的咽喉。

    可魏书彦将要使出的这一招名叫“阴阳脚”,两脚看似踉踉跄跄,失去平衡,其实两脚虚实转化之中暗藏杀机。

    就在石朗将要锁住自己咽喉之时,魏书彦撩起右脚,奋力踢向石朗的裆部。这一招实属一阴招,石朗一旦被踢中,肯定会疼痛难忍,丧失抵抗能力。

    可石朗早已看出对方的阴谋,就在魏书彦的右脚将要踢至自己裆部时,石朗忽然两腿用力,原地腾空而起,身形如雄鹰般扑向对方。

    魏书彦根本来不及反应,石朗已跃至面前。只见空中的石朗右手变爪,一招“苍鹰捕兔”,单手死死锁住对方的脖子,然后,五指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魏书彦被石朗扭断喉结。

    石朗松开手指。

    魏书彦就像一只死狗一样瘫在地上,挣扎几下,气绝身亡。

    “好功夫!”站在一边观战的崔彪见石朗干脆利落地将魏书彦击毙,禁不住大声叫好。

    “将尸体抬走。”石朗大声对胡疤瘌的队伍喊道。

    胡疤瘌的队中立刻跑出两名小喽,将魏书彦的尸体抬回。

    “疤瘌脸,如今胜负已分,你还有何话说?还不留下你的人马,赶紧滚蛋!”崔彪催促胡疤瘌兑现刚才的诺言。

    “嘿嘿嘿,崔寨主,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今天能够轻易放过你这虎尾寨。弟兄们,给我杀!”胡疤瘌言而无信,虽然己方在方才的赌注中战败,可他并不信守诺言,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指挥手下掩杀过来。

    “疤瘌脸,你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算认识你了。弟兄们,杀!”崔彪气得大吼一声,挥舞手中朴刀,率领手下兄弟奋力迎击来敌。

    “杀!”休能、骆石印等人也纷纷挥起手中兵器,加入到崔彪的队伍中,杀向胡疤瘌的人马。

    几名倭国武士率先挥刀向石朗杀来。石朗在

    对方几把武士刀同时刺向自己的一瞬间,双脚点地,身体腾空跳起,避开对方的攻势。

    “兄弟,接刀!”骆石印见石朗赤手空拳,忙将手中握着的石朗的绣春刀抛出。

    石朗在空中将刀接住,就势在空中回抹,将两名倭国武士的后勃颈斩断,然后,轻轻落在地上。

    其余的三明倭国武士见两名同伴被杀,回过神来,嚎叫着一起挥刀砍向石朗。

    施天济赶至倭国人的身后,挥舞手中双锏,趁敌不备,手起锏落,将两名倭国武士的脑袋击得粉碎。

    剩余的最后一名倭国武士见身后有人袭来,忙回头来瞧,不料,被他身前的石朗看准机会,一刀刺穿胸部,当场毙命。

    崔彪挥舞手中朴刀,奋力将砸向自己的胡疤瘌手中的狼牙棒格开,然后,横拖朴刀,斩向胡疤瘌的前胸。

    胡疤瘌见刀势迅猛,忙收身后撤,同时,将手中狼牙棒挡在胸腔,朴刀的刀刃“”的一声砍在狼牙棒的铁柄上,激起一丝火星。

    崔彪、胡疤瘌两人都被震得虎口发麻,向后倒退两步。这时,安在姬冲了过来,挥剑刺向胡疤瘌。崔彪也站稳身形,重新挥刀来战。夫妻两人齐心协力,前后夹击。胡疤瘌重整精神挥起手中狼牙棒,前拦后挡,左劈右砸。三个人杀作一团。

    休能、骆石印、叶茹柳、黑姑等人则冲入敌方阵中,奋力拼杀。

    双方近三百人的队伍在虎尾寨的大院内你冲我杀,一片混战。

    只见刀劈棍舞,剑砍枪刺,双方不时有人死伤倒地。整个院子里尸体横陈,剑戟遍地。

    拼杀进行了半个时辰,仍然难分胜负。

    安平寨一方仗着人多势众,在交战中慢慢占了上风。胡疤瘌手持狼牙棒,指挥手下将虎尾寨人马及骆石印、休能等人围在中间,依靠人数上的优势,采取车轮战术,轮番发起攻击,在付出惨重代价的条件下,将同样死伤大半的对方人马逼近院墙一角。

    “崔彪,我看你还是不要在硬撑下去了。识相的话,赶紧交出这几名大明间谍,好让我押着他们到倭国人那里领赏,到时也有你的好处。怎么样?”胡疤瘌边打边劝说崔彪。

    “放你娘的狗屁,我崔某人今天就是战死,也不会像你那样背信弃义,甘做倭国人的走狗!”崔彪义正词严。

    “你就不担心一旦今天你被杀死,你那年轻美貌的夫人可怎么办。说不定我会可怜她,收她做我的压寨夫人。哈哈哈!”胡疤瘌故意用言语激怒崔彪,以便使对方乱掉方寸。

    “做梦去吧。我相信我丈夫今天一定会杀了你这个丑八怪,为我死去的父母报仇雪恨!”安在姬靠在崔彪身旁,挥剑怒视胡疤瘌。

    “弟兄们,既然他们不听好人言,那就一个不留,把它们全都杀光。杀!”胡疤瘌挥棒下令,发起又一波攻击。

    崔彪、骆石印等人只得收拢队形,退至墙角处,寻机杀伤敌人。

    眼见崔彪一方渐落下风,情况变得异常危机。就在这时,只听山门处人声鼎沸,一彪人马冲进虎尾山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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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探平壤,勇闯王京,挥师南下,纵横驰骋。朝鲜八道国土上,大明锦衣卫与日本忍者展开一次次惊心动魄的较量。锦衣卫帅哥与江湖女侠情爱缠绵;日本女忍者对大明锦衣卫一见钟情,她能否弃暗投明,投入心上人的怀抱?朝鲜美少女因暗恋锦衣卫美男子而毅然献身;日朝混血女艺伎出淤泥而不染,与锦衣卫男友能否修成正果?放荡女忍者因恋父情结而与大明议和使上演一幕幕孽缘闹剧……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锦衣月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衣月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衣月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