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纠纷
一行人搭乘的两辆车经过近两小时的行程才到站，走“海关通道”离开隧道，就进入中转区。
世界门中转区的规模比沈文剑退休时又扩大了许多。
中转站有进口、出口两个货物堆放区，由机器人组成的深坑灵体镇压办公室，人员检疫所，以及一个处理加急件的小机场等等。
沈文剑带着大家伙乘升降梯来到悬空的世界门平台上。
平台上仅仅是升降梯就有十六部，有八部是货运专用。
到了这里后面就不需要人来教了，到处都有指示灯。
油湖世界门被门前的金属框架分作多个区块，有专用于人员通行的部分，货物运输现在全部使用机械，原来的货物中转团队，现在就负责在两头使用通用空间道具，增加货物运量。
沈文剑一行过来时，货物区正在运输小号标准箱。
一立方米大小的箱子走传送带靠近世界门，被最后一节高速传送带抛出去进入世界门。
货物出口线路的上方是接收线路，同样有标准小箱子飞出来，待机状态的机械爪几乎没有调整位置，就牢牢将其抓住，稍作移动后送给上方流动吊爪抓住带走，这个过程中还有其他机械爪在抓取飞来的箱子。
殷玲、吴宙几个都很好奇，不过这样的表现在此处不算什么，很多等待通关和刚刚进来的人都会观察货物传输系统。
人员通关程序比较简单，进来的走专门线路去防疫站，出去的人直接出去。
很快沈文剑一行就来到世界门前，沈文剑带头蹦出去……没有错，经过研究，蹦的方式在通过世界门时安全度更高，慢速移动存在很低的失踪概率。
转换天地，眼前亮起的时候，耳边也有声音催促：“请出来的人立刻向前移动，不要挡住后面的人。”
其实人员通道的出口处，有缓速传送带，正常不会影响到后面的人，不过有时人员流量大的时候还是要催一催，避免事故。
中转系统在铁堡一侧的外观更漂亮些，它们被覆盖上铁皮，只是上面的斑斑锈迹已经看不出新建时的阔气。
铁堡一侧的中转系统，是个十米x三十米的长条形厂房，一侧是人员通道，另一侧是货车装卸的区域。
等大伙到齐，离开中转区，出了点小状况。
有人见到一行里男女比例失调，居然靠近前来调戏！
“几位女士，我是否有幸请你们到城里休息一夜？”
说话的人下颌到颈部的位置有条疤，长得还算端正，只是三角眼给人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他身后还跟着四个跟班，看起来并不像等待通关的，明显是故意搞事。
而且话语上也颇为轻佻，铁堡现在最出名的产业是什么？邀请人在里面过夜？
“抱歉，我们还有事。”沈文剑替大家表示拒绝。
“小子！我问你了么？！”盲流表现出凶恶。
一行人都看着，吴宙在后面还抱着胸有点想笑的样子。
沈文剑的眼角抽了抽，左手稍微挥动，十几把飞刃从剑匣两侧飞出，前面几个盲流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已经一人被两把飞刃比着喉管。
“我、们、还、有、事。”
“守卫！他……他要行凶！”盲流居然会喊守卫帮忙。
守卫看过来，一行人里除沈文剑之外大家也看回去，守卫赶紧偏过头，装作没看见。
世界门中转站的治安守卫有多难做，只要看看平均辞退率就明白了就今年年初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几名守卫被辞退。
说起原因，不外乎是大牌人物太多，总有些不长眼的傻子去招惹，根本不是守卫能摆平的。
但这些傻子也只是被人利用，想要从过客里骗几个女人卖到城里的特殊行业里。
沈文剑站在那皱了皱眉，觉得在公众场合把人捅几个窟窿好像不太好，看向冷云。
冷云上前半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你们盖个章。”
她话刚说完，几人脖颈处白光一闪，几乎把旁边围观的几个也给闪瞎。
等大伙再看时，五人已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脖颈上的焦痕明显是个赛博坦文字。
还好沈文剑的飞刃收的早，不然这几个货倒地的动作非把自己脖子割断不可。
“会不会太重了。”吴宙觉得师妹下手有点重。
“威力比我想的大一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冷云表示无辜，也不好公开讨论两个世界规则的区别。
中原星修真系不是所有的法术在龙元世界都会变得威力更大，但在地、火、水、风、光、暗六系之外，还能被称作“系”的所谓变异系，威力就会变大，比如雷、冰、生命之类的。
冷云专修金属性的雷法，雷法分解开来最终只分两类，一种准备时间长，能干扰到天象，对目标可做到一击决胜的大威力雷法，既所谓的正法；另一种则是冷云喜欢用的瞬发干扰类，它施法距离短威力也小，但瞬发加雷电导致的无法闪避这一项优势就足以抵过所有缺点，尤其在对方没准备法术护盾的时候，一次攻击引起麻痹，就能无危险的进行后续攻击，也更容易与队友形成配合。
沈文剑看一眼倒在地上吐白沫的家伙，伸手向最近的守卫招手。
那守卫麻溜的小跑过来，也不提什么执法的事情。
沈文剑拿出五枚金币：“帮我安置一下他们，别死了。”
守卫满脸堆笑接过金币：“是是，一定安排妥当。”
安置这种情况守卫们有经验，找人拖到某个窝棚里，给窝棚主两个面包就行，这种一看就是被电击的也不需要额外医治，如此一来五个金币基本都是小费，这年头如此大方的老板可不多了。
沈文剑也觉得不亏，把人打了给点汤水费是很正常的事，人均一个金币折700块也没办法正经治疗，能把事情摆平就行，以免被什么神经病盯上平添麻烦。
把伤者交给守卫处理，沈文剑几人走到城墙附近时，沈文剑被冷云拉住。
“有伤风化，我们还是不进去了吧。”冷云皱着眉指了指城墙出口的位置。
城墙出入口内外，都有穿着很曝露的各族女子，城墙外的遮蔽更少，城墙内的看起来稍微好的一点，却也没好到哪去。
沈文剑看一眼其他人，也有好奇的，比如殷玲和吴宙，但多数还是表现出略微的不适。
“那行，我们直接雇车去伊索特琴吧。”
伊索特琴是很重要的一站，沈文剑想去那里见一见曾经的女王。
第十六章 司机
铁堡的雇车业务很繁荣，按里程和路过的危险区来计费。
前往伊索特琴王城周边的标准费用为一辆车1.2个金币……再根据车型加收燃油附加费，比如乘皮卡的燃油消耗当然会比四座箱型车多。
总体来讲不算便宜，要说特别贵吧，也不是。
同样分乘两辆车，路上和司机聊起来。
“你们开车送客月收入很高吧？”
“生意难做的很，收的钱要交一部分给公司，还要交一份养路费，留在手里也没几个钱。”
此时车子跑的是水泥路，出现养路费也合情合理。
不过按司机的说法，车貌似不是自己的，所以已经有“出租车公司”存在了，果然只要有钱赚，商人们会自动适应市场。
“这条路是谁家的？”
“伊索特琴和铁堡一边一半，听说伊索特琴那边出掉七成的钱，这些年城主肯定赚大了。”
……
一路闲扯，两辆车很快到达小港城路上关卡。
所有人检查证件，沈文剑几个也有！
他们的证件是伊索特琴临时居留权证，白玉重型给代办的，出生地都是南国大陆的某个不知名渔村。
临时居留权证和旅游证件不是一回事，按伊索特琴现行规则，两者最大的区别，是居留权证可以在当地找工作，旅游证件打工则属于违法行为，要遣送回去。
几十年前的边境过关可不要证件，这样的变化能说明伊索特琴对外国人的吸引力变得很高，不得不出台一些条例进行限制。
一行人的证件都是真家伙，两辆车的检查时间不到两分钟，其中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检查车底盘、后备箱和引擎盖下面，有点缉毒的意思。
地面通关就走陆桥。
一路走来的岔路口，多是一个方向高架，另一个方向走桥洞下，它是最接近立交桥通行效率的方案，缺点是桥下左转仍然需要红绿灯控制，若在高流量区则需要取消左转，以达到相当于立交桥的效率。
边境关卡后的这座路桥，左侧是小港城，右侧不知通往哪里，主要车流都集中在南北和西侧。
小港城现在的规模也大了许多，从桥上看到的都是密密麻麻的仓库状建筑，再远些是市区建筑群，有不少十几层楼的建筑。
这些楼房为什么不做的更高沈文剑也知道原因，说白了还是职业者犯罪的因素存在。
龙元世界大师级的职业者，肯定做不到一人毁城，但破坏一栋楼的承重结构却也不需要带机械设备，因此不管出于人员损失还是重建的财务损失等方面的考虑，都不允许出现太多高层建筑。
可高层建筑也不是完全没有。
坐在副驾驶上的沈文剑指了指左侧问：“那栋最高的楼是谁的？”
司机看都没看就回答出来：“灵徽商会的月神平原总部，他们家大业大，最近日子也不太好……”
？？？
司机说到一半怎么不说了？
沈文剑：“怎么个不好法？”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叹口气：“看你们也不是古大陆人，跟你们说一说吧，灵徽商会现在被教会压榨的很厉害，一点利润完全没办法支持研发需求，这几年产品档次明显跟不上了，吧啦吧啦……”
沈文剑在旁边时不时嗯两声给司机捧场，心里却想笑。
他当年在掌门位置上就看出来了，克莱门蒂亚女王是个很有魄力的人，她的一系列布置，绝对会把整个龙元世界都搅乱，其中大规模工业化必然导致民众和教会逐渐疏远。
这种疏远不是说教会突然就没人信了，可对于教会来说，哪怕是信众从总人口的八成跌到七成，都是极为恶劣的状况，因为他们会有大笔的开支无法平复。
举个例子，某地区信众捐赠是一万金币，教会在该地有一个教堂，两个教会学校，收支勉强平衡。若捐赠减少到八千，学校还办不办了？办，那就从别的地方挪钱来填坑。不办，下一代的信众可就更少了！
实际上沈文剑还在任上的时候，教会就投入了很大一笔钱增建教会学校，为的就是在识字率需求突然提升的情况下，保持原有的影响力。
这笔投入，对于正走在工业化路上的伊索特琴，绝对是亏本买卖，因为整个国家对识字率的需求会越来越高。
世界门接通前，8%出头的识字率，就让身为内陆国的伊索特琴拥有不错的实力，世界门开通二十年后，35%的识字率都显得不太够看，现在伊索特琴有了电视，不识字的观众根本都不能当成有效观众！
不停提高的识字率要求，意味着公立、私立学校会越来越多，还会催生更多的高等学校，教会即使不断投入资金，也很难维持原有的比例，信仰的传承从办学、救灾为主，变成以家庭传承为主。
虽然从司机口中给出的消息，难以判断背后有多少纷争，但灵徽商会有些倒退，向过去的买办商会形式靠近，也能从侧面证明，教会在伊索特琴的地盘上已经被逼到角落里了。
若月神教会仅仅是以宣传信仰为目的，这种变化其实没什么问题。
可这个教会传承了数千年，甚至统一过整个龙元世界，哪那么容易屈服，只怕后面还要出点事，不过不知道沈文剑一行能不能在旅行期间旁观一下。
一路上，沈文剑从司机口里套出不少消息，还知道灵徽商会不止在伊索特琴混的不好，在整个古大陆的事业都受到了冲击。
其中最狠的，是没有太多教会背景的跨国集团，鹰隼商会。
鹰隼商会喜欢到处投资高回报产业，比如铁堡的特色行业，但核心产业却一直是三个大陆之间的远洋海运，几十年后的今天，通过带头研发新型海运船等努力与契机，鹰隼商会一家就握有全球海运船一半的吨位！
它虽然自身护航武力并不是很突出，仅是正常应付海盗，却是当之无愧的海上爸爸！手握海运定价权，在一些特殊时刻甚至可以轻易申请几个国家的舰队帮忙护航。
悲剧的是，灵徽商会主要经营的古大陆，中间区域不能通行，三块已开发区域需要海运来连接。没有海运定价权，有很多商品在另外两个大陆都能找到替代品，意味着它难以从区域贸易中获得超额利润，严重打击了它的印钞能力。
第十七章 “外国人”买手机
车子在路上跑了三个小时多，沈文剑一行人却没在天空看到几个狮鹫骑士，不知是在放假，还是保有量降低。
“老板，白玉重型已经到了，你们在哪边门下？”司机在经过路口时提醒车上的乘客。
白玉重型建立在王城基纳尔和南港之间，这里还有怪兽卡车留下的研发中心与测试场，围绕着这两大企业的地盘，周边渐渐的形成新的小镇。除了两个被围墙圈起来的企业，围墙外被两个十字路口和几个三岔路分隔开，看样子人口有三万或许更多点。
“找个大点的旅馆停车，我们明天再去拜访。”说完顺便传音给后面车上的人。
两辆车前后脚停下来，一行人在旅馆里安置下来。
七个人分出三个套间，沈文剑和冷云一间，殷玲、刘香湘和青柳一起，吴宙和白师姐一间。
旅馆的情况还可以，有电视机、热水器、小冰箱和电话。
电视机是很大坨的阴极管型号，冰箱里装着旅馆送的瓶装水。
电话不能打全球，因为天上没有人造卫星，全靠铺设电话线路才能实现较远距离的实时连接。
“做工还不错嘛！”冷云摸着电话机对沈文剑说。
做工看接缝和涂层，塑料制品很难做到无缝，民用产品也没必要把成本推那么高，在成本有限的前提下，做工如何很容易分辨。
沈文剑没回应她的话，说起另一个话题：“之后我们和吴师兄是分开走还是一起？”
“一起吧，你不是说教会会把异教徒烧死吗？一起走有个照应更好。”
……虽然不是碰到异教徒就要烧死，但进行遍及全世界的旅行，会碰到什么情况的确很难说。从前面了解的情况看，月神平原之外，除了多了几辆汽车等物件，生活习惯和几十年前变化并不大。
“那就限定范围活动吧。后面这段时间，我想找个机会拜访克莱门蒂亚女王，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得到见面机会，其他的人也不一定想去，大家就在这个镇子里租一套房子做落脚和联络的地方，在基纳尔周边自由活动好了。”
“好，一会我去说。”
沈文剑对她笑一个，已经拿起电话拨打。
电话很快接通。
“我是沈文剑……对，我们刚到，暂时安置在贝当旅馆……不要紧，你先忙你的……对了，问个问题，你用的是无绳电话吗？
……哦哦，好，晚上见。”
电话里的声音，对于修士而言不算小，冷云也听到两人的对话了，捂着嘴在笑。
对方正在会议现场，玉剑山的退休人员也不好公开接待或转交他人，只能等晚上再来帮忙安排后面的事情。
她笑是因为沈文剑提的问题，对方根本不是用的无绳电话，是正儿八经的移动电话虽然没有卫星，但只要基建到位，做到国内多数区域的移动通讯完全没有问题，甚至可以借基站的附属功能模拟定位。
他们早上慢悠悠出门，乘车转车，一路过来超过六个小时，不过两边的时间并不同步，伊索特琴这里现在才下午一点，距离晚上还有不少时间，干脆叫大家去逛街。
至于白玉重型提前安排人来的情况，沈文剑也给安排了，在前台留下一枚传讯玉简，如果有人来找，前台会交给对方。
没法子，他们是临时证件，能不能买到移动电话都不知道，这时候一对一通讯的玉简更方便点。
逛街时，刘香湘和青柳显得很高兴。
之前在友谊城也逛过，不过那到底还是赛博坦网络的管理区，相当于自家产业。
在外面心情就大不相同，两人都在保密系统里做事，外出被限制的很严格，到乐园城逛街都要结伴去，还要带保镖、规定线路。
现在放松多了，连青柳的笑容都多起来。
“师父，前面是卖手机的！”刘香湘直接用中原语说话，也不怕别人投来的目光，因为他们在路上碰到好几个偶尔会蹦出一句中原语的家伙。
吴宙和白师姐过二人世界，沈文剑和冷云仍然带着三个集群行动。
走近手机柜台，立刻有女孩招呼起来：“我们这里有最新款的手机，加大了天线功率，不止是国内，在月神平原七成的地方都能打通……”
听着店员的介绍，三人嘻嘻哈哈的嘀咕，时不时找冷云帮忙用通用语提问。
沈文剑则在一边看着各种手机的做工，还用上法眼评估着内部结构。
多数手机都是基于半导体技术的成熟产品，但集成度还比较有限。手机的个头相对手掌的大小还是略大了点，而且功能较为单一，通话之外也只有短信、闹钟两种。
沈文剑明白原因，伊索特琴虽然够上进，但它的体量有限、资源获取能力也有限，有限的资源无法支撑它在多条线路上深入发展。
说起来好像和玉剑山当年碰到的情况差不多。
沈文剑还在位的时候，克莱门蒂亚女王非常重视重工业体系，包括炼钢、电力、矿业、重型制造业，因为这些东西在改善民众生活的同时还关系到战争潜力，的确是有优先发展的必要。
但伊索特琴人口都没过亿，撑得起涵盖多个方面的重工业系统，就很难再有完善的电子工业体系，只能靠各商家自己努力，就算给点减税，发展的也要慢一些。
“我们是外国人，买手机只能在伊索特琴用吗？”沈文剑突然问店员。
“不会，在整个月神平原上，所有的城市里都可以用。”
“如果我们是南国大陆的呢？”
“……”店员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难题。
不过看起来，即使没有国家级的补贴和投入，这里的电子工业还是发展的比其他地区更好。
由于重工业发达，不管是钢材还是车辆的落地价都比外面便宜，会导致伊索特琴的基建成本比其他地方更低，而电子工业十分依赖包括电网、电话线网络、基站等基建项目的支持。
从店员的回答里，能看出来，月神平原的电网、电话网基建情况，明显要好过其他地区。
最后离开前，沈文剑几个还是在柜台里选购了两台手机。
不便宜，最新型号的15金币，中档的8个金币。
“其实金币结算不太方便，几位可以到海因顿克银行换成标准币。”离开前，店员好心的提醒几个“外国人”。
第十八章 基纳尔的新规矩
当晚，沈文剑一行被白玉重型的人事主管请到镇上最好的餐厅里就餐，顺便讨论了一下后续的事情。
之所以是人事主管而非总经理，因为白玉重型也已经不是原来的结构，玉剑山在伊索特琴落户的“小家族”则只担任财务部门与顾问组的工作，其他包括总经理在内都是聘请的当地人。
双方通过白玉重型接触，比较容易用公事理由摆平一些眼线。
双方会面的过程，气氛并没有特别好，沈文剑看得出来，这位已经有家室的李主管不太想与老家来的人牵扯过多，也许有什么顾忌，或是单纯的有点嫌弃“穷亲戚”。
不管什么理由都无所谓，反正也只是从这里获取几个渠道信息。
第二天，沈文剑一行开始办理各种证件、银行账户和租房。
伊索特琴推出的标准币，币值是五百元兑换一金币，比友谊城的金元钞值钱一点，但是它与金元钞的地位截然不同。
一个国家的货币放到整个世界里，还是太少了，离开伊索特琴，标准币在月神平原有一定的流通，少数跨国商会也会选择部分使用标准币结算，以获得一定的进货优惠。总之，世界币仍然是继承月神帝国含金量标准的金币。
纸币的推出是个好的开始，至少降低了货币运输的风险与运力浪费，利用遍布国内的银行系统，也能做到异地支取，大大加速了国内流通。
一行人的银行卡里没存太多钱，人均换了十来万，够把伊索特琴玩过一遍就差不多了。
房子租在基纳尔城的郊区。
基纳尔城有四层。
最内部的皇宫及相关行政建筑。第二层是有城墙保护的老城区，这里有一半地方没太多变化，仍然是贵族们传承多年的大宅，另一半则变成最繁华的商业区。
第三圈是以前的郊区，现在的主城区。
现在的郊区，边缘距离白玉重型所在的小镇其实就几公里路，都能直接目视看到。
和所有的大城市一样，郊区不但房子便宜些，各种检查也没那么严格。
沈文剑等人用每月三千元的价格租下一套五室两厅复式房，换算做六个金币的确不便宜，不过现在伊索特琴的人均收入比当年高出几倍来，五室两厅以合租形态租下对多数工人都不形成负担。
现在的基纳尔，已经是个人口超过五百万的超级城市（相对龙元世界其他城市），从房租来看，伊索特琴的房价只是正常提高，没有炒的特别厉害。
租下房子，还要多办几个手机，人手一只，大家分开玩有状况也好互相联系。
租房之后还等了两天，拿到所谓的“记录器”。
这是种腕表式的装置，职业者必须佩带它才能进入基纳尔的内圈商圈，如果被人发现在内圈使用各种能力的人没有记录器，轻则罚款加拘留，重则牢底坐穿。
“哪里有记录能力，骗人的。”刘香湘和青柳盯着沈文剑拆解的记录器，在旁边吐槽。
桌上被拆开的东西，根本没有摄像头或疑似可拍摄的晶体存在。
记录器在第一次办理临时居住证件时，交一百元就能领到，如果玩坏了，要一万才能买一个，所以沈文剑没什么顾忌，拿到手直接给拆了。
沈文剑拿出一本书放在碎片旁边打开，这是龙元世界法术因子、通用符文对照表，借它就能分析出记录器的具体作用机理。
一般人要做这种逆向工程很难，沈文剑还能用天河实验室，重现记录器的完整放大版加以对照。
十几分钟过去，他开口说：“的确没有画面记录功能，它会在感应到高密度灵能时录制一段声音，以电信号形式发送到最近的基站，我觉得这个结合挺好的。”
“就这一个功能？太弱了吧。”
沈文剑摇头：“当然不止，它还有两个功能。一个是通过一些特殊节点判断自身所在的位置编列短信，另一个是在接受到某种信息时，对持有者使用禁锢法术，虽然强度不高，但足以干扰到行动。”
“有用吗？”冷云说，“这么弱的功能，如果有人真的要犯案，随时可以取下来丢掉吧。”
“靠它当然不行，肯定还有别的手段，不然基纳尔也没办法拥有现在的规模。”
个体力量的强大，对于提高城市规模其实算的上灾难级的因素，若时不时的在城里发生一场相当于导弹轰炸的打斗，普通人群绝对会敬而远之，宁愿住到周边的卫星城镇里。
记录器拆开来看起来没太多用，不过基纳尔的确已经有五百多万人，就足以证明伊索特琴找对了方式，将职业者之间的纷争有效的控制住。
“那我们明天去内城逛街？”殷玲举手。
沈文剑摆手：“你们随意，我和乐乐明天要去试着拜访达尔贝特伯爵。”
“那是谁？”
“老达尔贝特侯爵的继承人，怪兽卡车的大股东。”
刘香湘一脸嫌弃：“……都降级了，找他做什么？”
“想见前女王没那么容易，至少要有个引荐人吧。”
“那你也没有合适的身份啊，难道要说是赛博坦网络的幕后人？”
赛博坦网络的幕后人，这个身份绝对值得前女王甚至现任国王接见前提是有人相信，说不定这身份就被多少骗子用过了。
沈文剑早有心理准备：“所以说先试试嘛，实在不行我先把女王的住处打听出来，写信过去自荐。”
“……随便你，我们去玩去。”三人一听，他自己都没个具体方案，不知道要折腾多久，自然是不奉陪咯。
他笑着点头：“本来就是这意思，你们到处玩玩，记得去皇家学院请学生当翻译。”
等三个家伙钻进房里讨论怎么玩，冷云说：
“去拜访伯爵是不是应该准备见面礼？”
沈文剑点头，拿出一小坨极寒晶铁，又拿出几片玻璃，用法术临时做个密封箱子将晶铁放进去：“这东西绝对够宝贝，希望在这里也有效。”
“之前去挖它不会就打算送礼了吧。”
“当然不是，不过现在既然有它，别的收藏我还不舍得呢。”
沈文剑当掌门时做了不少小东西，也花钱从仓库里换过一些玩意做收藏，但极寒晶铁能够吸收热值成长，拿一小坨送礼等于是零损耗。
第十九章 重刑下的治安
不太巧，第二天拜访达尔贝特伯爵时，发现别人刚好在前一天前往大机械城去了。
怪兽卡车在白玉重型所在小镇的是研发基地，生产区还是设在大机械城，大股东时不时要去一趟没什么奇怪的。
借着赛博坦产品业务推广员的身份，给门卫塞了几十块钱，两人还是见到了伯爵家的管家。
根据管家透露，伯爵此行还要和大机械城其他成车厂一期，对下一年度的车辆海运业务价格与鹰隼商会的代表展开谈判，暂时还没有定下回来的日子。
既然这样，沈文剑给管家留下个银合金的小人像，算是感谢管家给的信息，极寒晶铁也省下了。
引荐人也不是非伯爵不可，沈文剑、冷云两个进入闲逛模式，专门找一些在路边下棋玩牌的老头凑热闹以获得八卦情报。
因为电视和广播的普及，虽然普通民众和新老贵族们没太多见面的机会，对他们还是有所认知的。即便大多数坊间传言不太靠谱，仅以“是否平易近人”为标准，分辨出哪些人比较容易接触倒也不难。
这个过程里，发现不少新鲜事。
新国王登基以来，最热衷的事情就是削爵位。
听老头们说，新国王上任六年来，还没有赐予过任何爵位，但按例当削的爵位则被全部执行。
以伊索特琴的传统，伯爵级对应的是城市（含周边村、镇）总督，侯爵对应的是各部主官与副官。虽然理论上伯爵以上级别，必须有大贡献、功劳，才能让继承人继承同样的爵位，不然就要降级。
不过所谓的传统在克莱门蒂亚女王之前被执行的不多，有三分之二的人能通过在相应职位上任职一定年限，得到继承豁免权。剩下的三分之一则相当于给下面的人一定晋升的通道。
女王时期，授爵变得很少，虽然做的很不明显，到女王退位的时候，伯爵以上级别的爵位拥有者，人数竟然少了一半。
但是新国王更激进，他似乎想在更短的时间内就把贵族官员压缩到很小的比例。
说实话，短期用处不大。
贵族是一个特权阶层，他们拥有最优秀的教育资源，有钱、有人脉，后代本身就更具竞争力，哪怕没有爵位头衔，他们一样能凭借各方面优势跻身各个重要职位。
最多就是大家都没有爵位，对民众而言表面上会好看点。
总之，由于女王温水煮青蛙式的改变，和新国王的激进方式，伊索特琴现存的贵族已经没有公爵，侯爵、伯爵加起来还不到六十人，比起女王执政的时候，缩水了七成。
贵族们能接受这样的改变，未必没有工业化的功劳。
伊索特琴的工业化带来了太多商机，以往压榨小老百姓那点利润完全不被大贵族们看在眼里，纷纷下海捞大钱。另外还有工业带来的高度分工，导致一个贵族家族能精通的行业范围越来越小，在全面治理方面，与那些新世代的高学历官员相比没太多优势。
其实还有个更重要的因素伊索特琴的贵族本身没多少实权，否则早就闹起来。
伊索特琴的制度原本就比较特别，以皇室分支直接管理民生支柱产业，如矿业、交通、种植等，实力最强的军队也是皇室直属军队，就导致难以出现土皇帝式的贵族。
女王时代，工业化的过程里涌现出的一大波大企业，严格来说不少都算是国有的，它们小部分所有权属于皇家，吃皇家补贴，接受皇家的方向指导，甚至连产品利润也压的比较低，当初预计回本周期动辄十年、二十年。
现在再看伊索特琴，它已经是国家资本主义，整个国家的力量都以皇室为中心，贵族们加在一起，连平分天下都做不到。
所以时代变了，热衷于保住爵位的人也越来越少，他们不得不适应这些变化。
沈文剑两个一边跟老头们打听情报，时不时的进入内城逛半圈，研究他们处理职业者犯罪的情况。
现场分析的结果不是很明确。
内城布置有感应类的法阵……本地叫魔术阵，其他未触发的功能暂时无从判断。
不过沈文剑对灵能的应用比较了解，在大城市里，不可能第一时间触发使用攻击或禁锢法术，因为以龙元世界的技术实力，阵法逻辑无法评估事态，除非是把整条街道的人一起给禁锢掉，一视同仁。
人员方面，每条街道口都有个警务站。然而警务站里职业者和普通人的比例约是一比二，职业者的警察实力也非常一般，最多能做到短暂制止火势蔓延这种程度。
再加上之前拆解过的记录器，现在来看，内城好像也无法第一时间制止职业者犯罪。
还是说因为内城里有贤者级的人物，把犯罪分子都唬住了？
直到沈文剑从某处打纸牌的老头那听到几条法律条文，去图书馆翻阅律法文本，才明白是什么情况。
伊索特琴的律法，罪行不以是否是职业者衡量，而以“事件波及度”量刑。
比如两个法师，如果在野外无人的石头山上打架，打到死为止把山炸掉一半都不会有人管。若遭人举报，却没有受害人、作物、牲口，最多就按斗殴处理，斗殴最多关十天加罚5000块。
但如果事件波及到其他人、作物、牲口，量刑就会直线上升，在公共场合搞破坏还会继续加刑。
具体一点，在城市内当街爆炸，不管是用炸弹、法术，即使没有死人也是十年起步，如果死掉十几个人，足够给大师级职业者判公开电刑或水刑！
反而当街杀人未遂，没有引起公共设施的损坏时，刑期可能还短一点。
这套律法的潜台词，是建议大家进行克制的有限单挑，不要扩大事态。
量刑上，对高等级职业者还是有“优惠”，只要没到死刑的程度，都可以以兵役替代刑期，做得好还有减免。
但考虑到高级职业者的破坏力，尤其是法师们，一个人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公开犯罪的机会。
刑这么重，内城的布置反而变得能解释了。
正因为刑重，所以一旦真的发生什么，不宜第一时间刺激罪犯，否则真的会干出自爆的事情造成更大的破坏。
只要确认罪犯的移动线路及惯用手段、法术属性之类的，后面可以交给专业人员处理。单纯从技术角度出发，基纳尔这么大的城市，能在城内做这样已经相当不错，内城区能更进一步，直接给罪犯打上追踪用的印记之类的。
第二十章 前侍卫长
沈文剑和冷云两人在和路边老头们鬼扯了几天后，尝试着与几个人套近乎。
被选出来的引荐人，都是退休老头，这样的人比较有闲工夫搭理两个陌生人。
废掉几个银合金小人像之后，总算和一名叫做布夫威廉的前侍卫长谈的比较来。
“你们想要见女王？”布夫突然警惕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沈文剑。
布夫是女王执政时期的第二任侍卫长，不是正常退休，今年都才五十岁，扮起凶相还挺像那么回事。
沈文剑没有紧张，很自然的说：“对，我很早以前就听过她的事迹，早就想见识见识，这次来听说她已经退位，应该会有机会。”
他的话仔细听，似乎有点怪。
布夫：“你看起来年龄不大。”
沈文剑的面相也才三十来岁，因为种族的关系又没蓄胡子，在布夫眼里甚至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这种年纪的外国人会仰慕前女王，疑点有些大。
“比你想象中大很多，这是一种少数民族的修行方式。”沈文剑说着话，抬起一只手输出真元，将灵能显色形成光球。
魔法总是能解释很多情况，看到沈文剑使用法术，布夫的眼神反而放松了些。
“我可以相信你。但是，想见女王的人太多，不可能给每个面见的机会。”他没有说的是，退位后，女王基本不会见陌生人，毕竟某些行为可能会刺激到现任国王，避嫌很重要。
对此沈文剑早有准备，先抛出个筹码：“我能帮你们的飞机制造业提些小小的改进意见。”
房间里安静下来。
仔细看，会发现看似稳重的布夫已经呆住了。
伊索特琴正在开发中程飞机不是什么新闻。
龙元世界很早之前，就有地精飞艇和战机，虽然不怎么实用，毕竟是有。
赛博坦友谊城里每天都有数十架飞艇起降，要说龙元人干看着一点想法都没有当然不可能。
早在发生于灵月历3050年的平原战争之后，就有不明身份的疑似官方人员接触白玉重型，讨论量产作战飞机的可能。
到沈文剑退位之前，他们已经做出来。
这种战机满油满弹时，总航程为1600公里，可投掷一枚300公斤的物体和两枚150公斤的物体，基本能满足伊索特琴在月神平原的作战需求。
飞机自然要越做越大，越飞越远，这都很正常。
可是！一个自称能在飞机制造业上提改进意见的人，身份就极为可疑了。
龙元世界里有飞行兵种，其中还有法术型的飞行兵种。
比起本地飞行兵种，发展战机经济上并不划算，它只是拥有庞大工业实力的国家，深挖战争潜力的手段。战机的战力成型速度比生物飞行兵种快太多，紧急时刻几乎能按天算，意味着战事紧张的时候，能够确保源源不断的空中支援与情报搜集能力。
正常国家并没有同样的实力，也没有女王那样出众的统治者，哪怕有几个试图弄飞机的，与伊索特琴的水平差距也相当明显。
所以，布夫敢肯定，整个世界最好的飞机人才都在伊索特琴！
但是！
如果眼前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男人说的是真话，真的能对飞机制造提出有效的改进意见，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不是外国人，是赛博坦人！
只有赛博坦，才拥有凌驾于伊索特琴的飞机制造能力！
这个认知让布夫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应。
沈文剑坐在那安静的喝奶茶，给布夫时间消化信息。
以什么身份和女王会面，沈文剑想过很多，发现只有以中原星人的身份出现，才能和女王讨论一些双方都有兴趣的话题，而不是事务级的敷衍。
不过要让他亲口承认中原星人的身份，那也不可能，自己当年定下的规矩不能由自己打破，所以用一些剑走偏锋的方式，让对方去猜。
其实他有一定理由相信，女王早就通过白玉重型以及之前自由流动的康特罗姆人，知道或猜到中原星人的存在，只是以布夫侍卫长的身份，还接触不到那些隐秘罢了。
过了几乎有三分钟，布夫的眼球开始激烈颤动，似乎在做什么思考。
果然不到半分钟，他开口说：“如果你真的有改进意见，我可以替你们引荐，但在等待期间你们必须留在我家里，不能随意离开，以免接触什么不该接触的人。”
考虑到女王的身份和她对这个国家的影响力，布夫的要求倒不算特别离谱。
沈文剑问：“我要打电话给我的同伴们报平安。”
对此布夫也答应下来：“可以，不过打电话时，我或者我的管家必须在场。”
沈文剑也没有理由拒绝，就算被发现打电话用的是中原语，也只是多给他一条猜测的理由，却同样不构成有效证据。
被安置到客房后，冷云才问：“你不怕被他们抓住切片吗？”
两人的实力不弱，只是相对于个人而言。伊索特琴则能动用复数的贤者级人物。
他们也许比真仙弱一些，仍然会比他们两个才入返虚没几十年的略强，也许还有更厉害的，不计代价的抓捕，不是抓不到。
沈文剑摇头：“我脑子里的信息是否正确取决于我的意志，随便给个错误引导足以让整个国家破产。我相信这个国家是理智主导，不会干这么蠢的事。”
按他的说法延伸，如果是教会主导的国家，他就不敢这么浪了，因为他理解不了教会人员脑子里的狂热来自于何处。
但结果和他说的一样，就算真被抓了，他第一时间动斩情剑，这东西一用，连搜魂法术都不怕，会变成类似器灵的状态，接下来绝对要弄到抓人的那方破产倒闭人人喊打为止。
冷云这次不那么认同：“我觉得你这次还是冲动了。”
“女王值得得到一点提示，没有她的推动，友谊城的发展也不会那么顺利。”
其中，友谊城的发展，还关系到一些较为稀缺的资源获取渠道，对整个玉剑山的各种项目都有推进作用。
因此克莱门蒂亚女王在沈文剑的心里，算得上整个龙元世界最重要的人物。
两人在前侍卫长布夫的宅邸住了一夜，第二天中午，布夫在中午送餐时过来，邀请两人下午前去参观飞机制造与测试基地。
第二十一章 很好，很好
乘坐迎宾汽车参观飞机制造测试基地，沈文剑觉得很有意思。
沈文剑只想着改变自己所在的世界，伊索特琴的变化速度让人感到吃惊，而这些离不开克莱门蒂亚女王的国家战略。
中原星在灾后，是个仅有二十来万正常人的世界，人均可支配资源和人均消耗资源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只需要少量的引导，社会分工与生活形态的变化会较为自然的发生。
伊索特琴的情况复杂的多，女王不止要与外国竞争乃至战争，还有国内的诸多利益团体需要摆平。
更让沈文剑欣赏的是，即使有“赛博坦”这个可以花钱和资源引进技术的“外星文明”，伊索特琴仍然没放弃自研，买办思想并不盛行，这明显不是个商人们自发的行为。
飞机制造测试基地的地理位置有点远，车辆离城顺着公路行驶，偶尔的转弯证明在向东北方向行驶，两小时后才到达目标地。
沈文剑回忆了一下信息，应该已经接近布尔河流域，既伊索特琴中心区的东北角落里。
过程中并没有蒙眼睛，看来对于机场这种大目标能不能保密，还是心里有数的。
机场里面很空旷，通过汽车经过的地方目视，机场里有三条跑道，每两条跑道之间预留的距离很大，貌似对于更大的飞机有些想法。
“沈先生，到这里可以下车了。”坐在副驾驶的布夫回头提示。
沈文剑两口子和布夫一起下车，车外已经有人等着。
布夫为双方介绍：“这位是我们的飞机总工程师，阿勒蒙斯特。这两位是专门请来的外国友人，沈先生和他的夫人，参观项目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
沈文剑点头致意后与对方握手。
介绍完之后，布夫就跟在沈文剑两人身边，由阿勒蒙斯特做行动引导。
“三位，今天正好有一架新飞机在测试，她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们直接去观礼台吧。”阿勒蒙斯特没有表现出不满，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有外国友人来访吧。
这里不是商用机场，有观礼台很正常。
观礼台是个长度有六十米左右的阶梯造型，最上面几个阶梯的上方是水泥顶棚，靠前一点有一截宽度不大的玻璃顶棚。由于顶棚和阶梯间的落差比较大，顶棚基本是摆看的，就算挡雨都不能有风。
沈文剑几人跟着总工来到观礼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十来个人，从服装上看都不是一个部门的，若要现在就做出判断，大概是正在试飞的飞机准备定型生产了。
阿勒蒙斯特工作很负责，他并没有带着沈文剑几个靠近其他人，就在偏南的位置，带他们到中层阶梯上等待。
“这架新飞机到现在为止已经留空超过八个小时，总航程达到三千公里，是不是很棒！？”守好位置，阿勒蒙斯特开始吹嘘自家的作品。
沈文剑微笑着点头：“很好。”
布夫也在观察他，而冷云则在观察阿勒蒙斯特。
冷云知道玉剑山所谓的工程师，从某些方面说都不是正常人，这是她第一次在玉剑山以外看见真正能称得上工程师的人，所以比较好奇。
阿勒蒙斯特继续说：“如果航程再增加10%，只要在南边建个前线机场，我们就能直接用飞机威胁到金色之城的安全……”
布夫皱眉：“我们和金色之城不是敌人。”
“是是是！”阿勒蒙斯特后知后觉的点头。
因为某人触碰到敏感话题，稍微安静了一会，下面有人大声报告：
“蓝顶3号已经过河，马上就能直接看到！”
现在刮的是微弱南风，沈文剑很自然的看向北边。
一直盯着他的布夫心里一震，有点怀疑是不是用法术作假。
阿勒蒙斯特倒是完全没意识到客人之间的猫腻，也撑着栏杆把脖子往外伸着看向北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真的能看远几米。
两分钟不到，北边的云层下出现个黑点。
“呀！”阿勒蒙斯特突然叫唤了一声。
沈文剑用旁光瞄他一眼，不做理会。
黑点继续飞了一分多钟，在空中做出调整，降低高度瞄准跑道。
这时候才能把它从背景中分离出来，看到真正的颜色。
蓝色的机体，主翼是单翼，长在单翼上的螺旋桨发动机吊舱很大，双个垂直尾翼支撑着同一个水平尾翼，一看这正面造型，500多公里的时速就是上限。
随着代号为蓝顶3号的飞机距离地面越来越近，沈文剑心里也帮他们捏一把汗，这可是真飞机，不是用灵能垂直起降的飞艇。真飞机落地的一瞬间，对起落架造成的压力不亚于一场坠毁事故，而且现在的风向稍微有点变化，飞行员稍微一个小失误，都可能让这种压力瞬间变成真正的灾难。
还好飞行员干的不错，飞机落地的瞬间，虽然又弹起来十几公分的高度，但在二十几米外的第二次落地时被稳稳压住，进入滑行减速阶段。
“啪啪啪。”沈文剑帮忙鼓掌。
阿勒蒙斯特愣了愣，也跟着鼓掌，比前者激烈的多！
热情鼓掌一会，阿勒蒙斯特转脸问沈文剑：“怎么样，她是不是很漂亮。”
“很好。”
同样的词汇被沈文剑第二次说出来，旁边的布夫挑了挑眉，但没说什么。
阿勒蒙斯特比较粗线条，他乐呵呵的喊人一起下去看飞机。
其实就是个有点初级的飞机，不知是不是受到友谊城的飞艇影响，眼前的飞机主翼有微弱的后掠，实际上它的尾翼形状，就决定速度快不了，直翼不论加工难度还是可靠度都更具优势。
听着阿勒蒙斯特吹了一通牛，沈文剑也很配合的应和着，稍后三人被带到一间厂房里。
说着是厂房，其实和机库没什么两样，一堆人在各个岗位运输着零部件，或者往飞机框架里塞东西，没有脉动生产线，更没有全自动零部件管理系统。
“沈先生难道不说点什么？”布夫催促着眼前的人给点干货，不然见女王的事可能就要黄了。
沈文剑无视掉布夫，问阿勒蒙斯特：“你的发动机是直列的？”
“有问题吗？”
沈文剑点头：“传动距离太长了，所以提高马力会非常难，我给你画个。”
阿勒蒙斯特眨了眨眼睛，招手让人拿来纸笔，沈文剑也没有硬用手中的通用储物道具。
很快东西被送到他手中，他随手画了个星型发动机的结构示意图。
他画过无数工程图纸，又有修士数十年的修为支持，画出来跟机描的差不多，别说阿勒蒙斯特，就是完全没看懂的布夫都被这一手功底惊的瞪大眼睛。
呆傻了一会，阿勒蒙斯特大叫：“怎么会？发动机可以做成这样？”
他这一声吼，立刻引来一堆人围观。
趁着他去应付别人，沈文剑偷偷拉一下布夫：“看来他有的忙了，我们先走吧。”
布夫深深的看他一眼，点头，走到外面打了个电话，回来和阿勒蒙斯特说一声，带着两人离开。
星型发动机是由战场需求催生出的特型发动机，它本身是一种优秀的风冷方案，优点是结构紧凑，被机枪、机炮打的时候更不容打中。零部件虽然增加了很多，复杂度提高了些，但没有一个生产难度比得上同马力直列发动机的曲轴。
缺点不是没有，吸气方面是星型发动机的弱项，改进吸气会继续推高复杂度，进而降低可靠度。
总之，这是个前途不算多光明，但很适合现阶段伊索特琴需要的东西，中原星也完全没搞过量产型的星型发动机产品，白送也不心疼。
第二十二章 给女王的礼物
与女王会面的地方十分奇妙，居然在基纳尔大众区的一栋公寓楼里。
克莱门蒂亚女王穿着白底配天青色小件的居家服，淡金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模样看起来四十岁附近，和她的真实年龄相比相差三十年以上，情况称得上非常优秀。
布夫为两人引荐，双方寒暄过后，沈文剑好奇的说：
“我以为您应该居住在郊外的别院里，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地方。”
“失望么？”克莱门蒂亚笑着问。
沈文剑摇头。
“我喜欢热闹点的环境，之前在宫殿里住的太久了。另外住在这里比较容易看到有趣的事。”克莱门蒂亚解释说。
对此沈文剑表示理解，因为家里的吉云是个很喜欢看人在大街上吵架的家伙，或许是种兴趣爱好。
“您的身体状况不错，怎么会这么早就传位？”
克莱门蒂亚歪着头看他一会，反问道：“现在是采访节目吗？”
“不，只是我作为外国人的一点好奇。”
克莱门蒂亚笑容平静下来，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再次问：
“你认为宗教是什么？”
对这个问题沈文剑很敏感，他看了眼布夫，前女王便开口：“布夫是可以信任的人。”
沈文剑点头，回答前女王的问题：“宗教起源于人类对未知的恐惧，是心灵无处安抚时的精神寄托，在精神生活不够丰富、对世界的了解不足时，宗教在人们心中占据一定位置是必然的情况。”
见他停下来，克莱门蒂亚眨眨眼：“然后呢？”
“一些聪明人或野心家，会借助这种必然，让自己所信奉的宗教扩大影响范围，到某个阶段，它们会变成足以发动战争的庞大组织，随时有变成野兽的可能。”
沈文剑见过几个世界多个宗教的情况，只要影响力大到一定程度，每一个都有黑历史，宗教野兽一旦发动比直接战争还要残酷。
克莱门蒂亚抚掌赞叹：“很特别的角度。我可以告诉你我退位的原因了。
月神教会对我的国家产生了很大的敌意，我不得不离开那个位置，安抚他们的同时，也让我的国家有更多的时间改变。”
“……那真是太可惜了。”
“哦？你觉得我如果还是女王，能对抗教会吗？”克莱门蒂亚提问，语气里只有好奇，没有生气。
“很难，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也许只能交给时间解决，当所有人都看着电视长大，常识更丰富时，虔信徒会越来越稀有。”沈文剑老实说。
伊索特琴与教会之间的矛盾一旦付诸武力，就不会像当初的平原战争一样在边界上战斗，而是内外两开花，所有的虔信徒都会变成狂热份子，随时自爆都不是不可能。
克莱门蒂亚再次无声的笑起来：“很好，你不像那些人，明明没有办法还要编造出一套。”
冷云在旁边撇嘴，她觉得前女王也许是太久没和人做策略层的谈话了前女王在位的时候，那些人当然不得不给出建议，否则工作都没了。
沈文剑发现克莱门蒂亚的目光瞟向冷云，从口袋里拿出通用储物戒指，当着面取出个盒子来递过去。
“这是两份特产，希望您今后的生活能更美好。”
没有让旁边的布夫接手，克莱门蒂亚直接拿过盒子，左右看看，把上面提起来打开。
盒子在被提起的同时，里面的结构展开，变成个小舞台，里面有金属小人顺着轨迹跳舞，还有叮叮当当的音乐响起。
小人的四肢不能动弹，依靠连在地板上的支架移动，总体上比较粗糙。
克莱门蒂亚愣了愣，问：“两样？”
沈文剑用手指了指舞台前的两颗貌似装饰的球体：“这两颗是吃的，一颗可以用来试毒。还有一样暂时保密，您可以找合适的人解开它。”
……原来小舞台都只是个盒子。
克莱门蒂亚把目光从盒子移开，问：
“两位想要什么样的回礼？先说好，我给不了爵位。”
沈文剑倒也不客气：“来份世界地图就好，如果有的话。”
他要了个对之后旅途有用的东西。
克莱门蒂亚眨眨眼，很意外的样子：“世界地图？虽然我都没看过，但是可以让人帮忙找找，你们不会立刻离境吧。”
“我和朋友们大概还要在伊索特琴境内玩一段时间。”
“玩？”不是访问？
“对，只是旅游而已。”聊到这里，时间已经到晚八点，沈文剑拉冷云起身，“能见到您很荣幸，我想我们该告辞了。”
克莱门蒂亚眉头挑了挑，倒也没挽留，客气了两句把让布夫把人送走。
清静下来后，她盯着那人送来的礼物看了一会，拿起电话打出去。
十几分钟时间里，前后来了三个人，有一个是负责安全的，另外两个则是机械和魔药方面的专家，本人也是大师级的职业者。
魔药和丹药有一定相似之处，区别也很大。
丹药的成型，是有效成分/精华与灵能的结合，有的还会加入灵体。魔药则有一定的化学变化在内，定义更广泛些，但也因为涉及太广，在丹药涉及的领域里就显得不那么专业。
两人把礼物拿走折腾了一夜，总算搞明白对方送的是什么了。
第二天上午，魔药大师对克莱门蒂亚女王介绍：“这是一种特殊手法制作的药物，能给人恢复生命力，让人变年轻些。可惜的是它具有非常严密的一体化程度，参与测试的药丸现在已经失去元素力，也许没用了……”
拿一颗做试验是前女王答应的，不然现在可交代不了。
克莱门蒂亚有点意外。
通过恢复生命力让人变年轻，明显是涉及到长生的东西，和一般意义的延寿手段有着本质区别。这种能给别人使用的生命力药丸，即使在生命教会，也会是非常贵重的东西……实际他们有没有都是问题，生命教会的手段，更多的是消耗与转移生命力。
总之，克莱门蒂亚以为来自“赛博坦”的人，带来的会是与机械相关的奇怪药物，比如把人变成机器什么的，没想到还挺正经的。
她看向机械大师。
这位大师负责盒子破解，他一上来在桌子上摆了几块金属，拼成l型，一边向前女王解释：
“陛下，你看到的就是盒子内部全部的东西，这是机械的极致，请看……”
他按下作为底盘的金属一角，立着的那块居然动起来，这时才能看到根本不是一块金属，上面有一层密密麻麻的小长片，它们动起来会发出各自不同的声音，静止时看起来就是一整块板子，一点缝隙都没，也看不到连接和传动结构。
前女王眨巴眼：“有什么用？”
“精密度。我们一直以为赛博坦销售的东西精密度很高，但比起它，那些产品的精密度不值一提，在这条路上我们只能勉强算作迈出了一步，也许连一步都算不上。”机械大师有点激动，是看到了路标的兴奋。
第二十三章 当年挖的坑
逛街的时候，冷云传音和沈文剑说话：
“我以为你和女王有很多话要说。”
沈文剑摇头：“都是退休人员，能有多少话。”
“多聊一些，熟悉了话就多了嘛。”
“……你今天怎么回事？”
冷云沉默一阵，脸红说：“你之前谈起她，总觉得有点喜欢她。”
“呵，女人。”沈文剑吐槽，“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这片土地上能出现一个看得清未来方向的人，并不容易。”
工业化会碰到很多旧有力量的阻挠，在一个个体力量强大的世界里推行工业化，障碍只会更多。
女王就是那种不但能看得清未来，同时也有着足够魄力去实际推进的人，这样的人不论在哪里都很少，当然值得欣赏。
沈文剑说完，主动牵起冷云的手，免得她想些古怪事。
在城里逛了一天，和殷玲三个说一声，两人准备去稀土区看看。
结果青柳也想去，刘香湘也有点意动，和殷玲商量一下，干脆同去。
之前去的机场在基纳尔东北方向，稀土区在东南方向，来的路上就有一段距离稀土区很近。
直到沈文剑退休前，稀土都不是伊索特琴的重点项目，只作为一种被高关税限制出口的资源进行有限开发。
二十几年过去，变化的确有一些。
车辆从南北主干道转入通往稀土区的路上，很快就看到很长的围墙。
“司机师傅，这围墙做这么长干什么？”有事问司机，准没错。
“好像就是圈起来，不让人挖，有人说是开采和加工稀土的污染太重，我也搞不太明白是不是。”司机接人的时候就知道是外国人，对他们问出这样的话毫不在意的做出回答。
“这么个围墙有用吗？稍微练过的人就能翻过去，也没看到人巡逻。”
司机：“谁说不是呢，至少车子进不去，人挖一点也有限，听说附近有的村民就靠偷点矿过活。”
“没人抓吗？”冷云在后座好奇的出声。
“这些村民反正罚款交不出来，关几个月出来照旧，渐渐的都成顽疾了。”
沈文剑：“他们卖给谁？”
司机摇头：“这你就问错人了，我对他们的行当没仔细打听过。”
沈文剑不再吭声，看着窗外的景色。
任何事都有两面性，当年沈文剑定制的稀土氧化物收购价比较公允，放在重稀土区，就属于天价，也许正是偏高的利润造就了现在的偷矿行当。
但谁家有这种规模的重稀土产区都很难保持的干干净净，就算禁止私自加工，只要利润足够，还可以直接卖原矿。
私采矿产在伊索特琴很难出境，内部消化掉的可能更大，那就说明有一条产业链藏在某处。
当然这些都跟沈文剑没什么关系，他单纯是过来看看稀土产区的情况。
车辆继续前行一段，树木变得稀少起来，时不时的能看到个加工厂。
甚至没一会，车里都飘着一股很淡的异味。
沈文剑皱眉，把车窗打开。
司机劝道：“开了味更大，那不是车里的味道，这个地方就是这味，我开车十来年都没变过。”
司机说话的时候，车里的人都已经闻到更浓的异味，沈文剑干脆挥挥手施展法术，再关上车窗，异味已经消失。
“！？您是魔法师啊！”司机大惊，没想到堂堂法师出门居然自己没车，要租车用。
很多外国人来伊索特琴也喜欢先弄辆二手车开着，便宜的很，两万标准币就能买到厂牌和车况都不错的。
沈文剑只嗯了一声，司机见状不再嗦。
前后两小时的车程，沈文剑一行被送到赫尔市。
赫尔市是由赫尔镇升格的，便于管理稀土区。但因为伊索特琴的稀土关税策略，市里的稀土行业并不发达，又没什么别的特色产业，结果是到现在为止，赫尔市人口仍然不到四万，相比起来此时三不管地带的铁堡都有十来万人。
下了车，五人站在路边没动。
“这个污染程度其实控制的还行。”刘香湘挺乐观。
用比较宽泛的标准，赫尔镇的天空仍然能看见一点蓝色，自然算不得特别差。
可是考虑到伊索特琴此时的稀土开发量，情况不容乐观。
玉剑山已经转型成世界资源管理联盟，随着中原星各地的人口恢复和人造人增加，人力和智力供应情况会改善很多，意味着稀土等中原星比较匮乏或不易开采的资源，进口量会越来越大。
然后本地的产业还要升级，尤其是电子产业对稀土的依赖程度更大，同样也会增大稀土开采加工。
以现有的污染治理程度，两者都会导致加重污染。
稀土和铀矿石一样，主要使用化学加工手段，过于粗放的加工会造成粉尘污染、酸污染、辐射污染，重到一定程度后，会显著降低区域内人类平均生存年龄。
当然这个坑说起来也是沈文剑当年挖的，为了能让龙元世界的人快速接受“稀土值钱”并易于让人推广。
伊索特琴的管理水平值得肯定，应该也比较有钱，稀土还限制出口因而限定了产量，可想而知月神平原上其他稀土产区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我在想，如果所有的稀土产区都比这里还遭，会不会成为教会诋毁我们的证据？”沈文剑用传音的方式同时和几个人说。
几个人都跟着皱眉。
答案很明显，会！
赛博坦网络和教会是天敌，不仅仅是因为当年的摩擦，更因为赛博坦网络的产品，导致龙元世界开启了工业化脚步。收音机、电视机这些能开阔人眼界的东西，在教会眼里绝对属于洪水猛兽，年轻信徒的虔诚度下降，赛博坦网络就是罪魁祸首。
所以稀土矿区真正污染到人都活不下去的时候，教会肯定不介意将其拿来做攻击赛博坦网络的武器。
不管在什么世界，煽动敌意总是比建立信任更容易。
要是搞出一堆人来破坏运输线或者干脆来恐怖袭击，赛博坦网络即使有准备一定数量的两界通用机器人都没用。因为资源联盟无法做到实时管理，仅凭机器人军队，难以控制住局面，随便被有心人一弄就会真的开火打起来。
坑是他挖的，隐患也要给出个解决办法才行。
第二十四章 定价规则
沈文剑现在是退休人员，以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把整个龙元世界的稀土污染情况改善，还是需要借助资源管理联盟。
不过自己做些努力也有必要，两手抓吧。
赫尔市的怪味道不算重，其实闻上两个小时就会习惯而闻不到。
沈文剑用自己做实验体，看看现在的大气对细胞的摧毁能力，这也多亏了他是返虚期修士，内视能达到细胞级，不然没有大量的精密仪器根本查不出毛病。
至于四个女的，他则要求她们保持法术。
接下来两天在赫尔市到处逛，了解情况。
无业游民有点多，失业率最少都有中心区的两倍以上；房价不贵，空房却不少。
根据了解空房并不是建出来就空着，而是那些实在找不到工作，不得不迁走的人留下的，因为赫尔的房子很难转手，于是只能空置着。
所以说，就业是赫尔的第一要务。
政务官们应该看得到这点，但仍然没有解决，很可能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
流经伊索特琴的两条大河水运极为发达，造就了一批繁荣的沿河城市，不过两条河还是有些区别。
海因顿克河的几条支流，从北往南或从西往东，在伊索特琴境内汇聚成宽阔的大河，越往南河况越好，几乎有拥堵的趋势。
而布尔河，是一条从东面流过来转北的河流，入海口冬天有两个多月的封冻期，造成内河运输有一段时间连接不到海运转运港，每多放一条船下去，都要提前想好怎么赚钱不会亏本。
也就是说布尔河只能维持现有的河港城市，加上陆地运输的发展，才有一定的上升空间。
如此，赫尔市虽然距离布尔河只有十几公里，却被排斥在布尔河经济带的外面！
从赫尔市到最近的海因顿克河河港城市有一百多公里，成本会增加一些，应该还是能做生意。可海因顿克河过于繁忙，无脑的往里面塞更多产品会推高水运价格，整体更吃亏。
“一路看下来，这个城市未来只会更破败，真的能改善吗？”冷云问。
只有城市繁荣，才有钱来做污染治理与行业规范，想靠资本自觉治理污染根本不切实际。
“没把握，试试吧，但求问心无愧。”
沈文剑说话的时候，还盯着电视节目，他面前的桌上放着几张报纸。
没有网络搜集信息相当麻烦，他至少要先搞清楚，现在的伊索特琴拥有些什么产业，有没有空白区域可以钻一钻。
冷云转而说其他三人的事：“我看香湘她们心情有点低落，不然让她们先去别的地方玩吧。”
赫尔市因为失业率高企，市内的气氛很不妙，稍微角落点的地方就能看到斗殴、敲诈等把戏，当然很坏心情。
沈文剑点头：“行，你做主，记得让她们最少每三天打个电话。”
“嗯，我去说。”
冷云出门，沈文剑拿出平板来，编辑文档，这是交给资源联盟的调查，想起什么就先写一点，稍后再整理。
在他看来，资源联盟需要做的和能做的，都有限。
一个比较靠谱的方式，就是以龙元人建立个调查组织，或者干脆雇佣本地的专业调查机构，比如前盗贼公会。
对了，伊索特琴的盗贼公会已经改名，叫黑白综合事务所，貌似已经在准备用这个名字取代整个月神平原的各分支。
借助调查机构对环境污染的评估，来决定友谊城收购稀土的最终价格，污染越重价格越低。
原有的收购价变成两个部分，稀土基本价与环境保护补贴。
也就是说，销售给赛博坦网络的稀土，获得的资金已经包含了环境治理成本。
只要能做到这个改动，未来就算稀土产区污染导致群体死亡，教会想要把锅扣在赛博坦网络头上会更麻烦些。当然真到那时候，做出强行栽赃的事也未必不可能，反正欺负赛博坦网络在龙元世界没有话语权。
即使如此，收购价格改制还是要做，万一事发至少能让一部分有识之士保持同情，最低可以保证敌对意识不会全民化。
在保持世界门物流通畅方面，赛博坦网络和铁堡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们算是世界门在龙元世界一端的守护者，因此不可能出现某组织突然把门一堵，机器人就被锁在里面出不来的情况。
可铁堡本身唯一的特产只有暗影森林里的怪物零部件，其他的一切都要外部输入，就算要他们保护世界门通常，也要外面的人愿意把东西运过来才行。
有同情者、有钱赚、铁堡需要被养活，抓住这些，世界门物流无论如何不会被完全截断。
有新的价格规则，他们暂时也找不到赛博坦网络同样需求规模的客户，各地也会比较容易推污染治理，毕竟不治理，原本的利润会降低很多。
至于龙元人会不会威胁不卖稀土……那完全是跟整个产业链上的人作对。
沈文剑管理玉剑山的时候就有囤积物资的习惯，退休十多年来哪怕只是维持收支平衡，稀土、铜、银等几种资源断流几年也不会有太多影响。
主要还是中原星人口太少，刚需极有限，其他的什么航空发动机、化合物储能体生产之类的，喊停就停了，因此断供无法构成有效的讨价还价条件。只会让自己人受罪，或者被占用大量资金用于囤货。
总之现在不是当年需要普及稀土粗加工知识的时候，龙元人卖稀土卖习惯了，赛博坦网络的收购策略变一变，他们多半只能继续习惯，除非他们能瞬间建立起一个远大于赛博坦收购量的内需市场，可以无视那份出口额，才有主动谈价的资格。
相比资源联盟仅仅需要一份公告的变更，反倒是赫尔的情况更难办。
铁堡和赛博坦网络具有利益一致性，伊索特琴就是赛博坦网络最好的盾牌，不知赛博坦和伊索特琴，在教会眼里哪个更可恶，但帮伊索特琴解决点问题，肯定会让教会更无处下口。
办法还没想到，沈文剑已经打算用给前女王写信或再次谈话的方式来影响赫尔了。
第二十五章 丰收庆典
沈文剑现在做的事，是在填补当年给龙元人挖的坑，但他本身已经没有权利，只能给双方提建议，说起来也是尽人事听天命。
为什么退位之前不做？
因为浪费资源，调查的人力、资金，策略建议的脑力，都是资源，在位时自然是要考虑资源效能最大化。
沈文剑和冷云在赫尔住了十多天，月神平原上迎来几年一度的丰收季。
月神平原一直有庆祝收获的习俗，分为收获庆典与丰收庆典，两者的区别是狂欢节的规模和持续时间。
丰收季时，绝大部分乡村里的人都会聚集到附近的城市里。
一直比较冷清且暴力频发的赫尔都变得和谐起来，很多人专程回来将空屋租给外来者，哪怕短短的几天，租金还不一定够路费。
丰收庆典的狂欢节分为几个部分。
首先是城市组织的农产品比赛，周边的农户或爱好者，会呈上最大最漂亮的农产品进行比拼，以评选人和随机观众投票的方式决出优胜者。
农产品比赛还分作物和牲口两个项目，作物类优胜者的奖品一般都是化肥，如果不是大地主，都够用几年的；牲口类冠军则发钱。
农产品比赛安排在第一天的白天，晚上这些都会在全城舞会里被吃掉，当然仅仅靠参赛部分肯定不够，其实有不少人就是专程来卖东西。
第二天是铁人比赛，但既然是狂欢，也不是单纯的比赛。
参赛者需要拉一辆板车参加绕城比赛，板车上会有人上去，拉的人越多欢呼越大。人太多时很可能无法跑完全程，但是不要紧，围观群众会有人上去接力，反正板车一定会到终点。不过换过选手的板车，得的奖品算是群众参与奖。
沈文剑和冷云在街边跟着看的时候，分明发现好几个平日里一天到晚打架斗殴的家伙也跑去参赛。
晚上又是篝火舞会，不知又会多几个搞不清爹是谁的孩子。
第三天则有一定的宗教成分。
婚礼是教会祝福信徒的好时机，惠而不费。不过现在的集体婚礼明显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在城东郊区进行露天自助餐式的婚礼，另一部分则在城内西侧的教堂处进行。
沈文剑两个一边跟着看热闹，时不时打电话和刘香湘三个交流，打听她们那边的庆典情况。
基纳尔作为伊索特琴的王城，热闹程度也非同一般，不但有多数城市的“常规项目”，还请了不少外国歌姬、舞姬在几个大广场参与夜晚的活动。
“为什么会形成这种习俗呢？”冷云在窗前歪着头看向下面在夜色下起舞的人们说。
“因为生存不算艰难吧。”沈文剑试着给出答案。
“嗯？有关系吗？”
“平原嘛，种植会比复杂地形容易不少，闲着的时候会更多点。”
平原不止种植容易，连放牧都容易些，地形平坦的地方，放牧时牧人不需要紧跟着牧群，几个牧人有更多的机会凑在一起聊天玩耍。
“那为什么没有丰收女神呢？”
沈文剑耸肩：“鬼知道，也许‘前女神’觉得丰收这个名号不好听？或者被淘汰了？”
依据图书馆里能找到的文献，用现在的世界观来看，龙元世界曾经的几位“神”，也就是比贤者高一截的人物或其他生物，个体能力恐怕也就与铁堡附近的死亡利爪差不多。
这个程度看似不很离谱，但在信息不通畅的时代以讹传讹很容易就被神话，而且实力与死亡利爪相当，绝对有能力单挑干掉能摧毁城市的巨龙，在普通人面前的确称得上神。
龙元世界的信仰构成和中原星有相似之处。双方都没有如同灵月上那位一样可以影响行星的存在，同时信仰力却真实影响着个体力量，也出现过类似天仙的信仰聚合体。
可惜文献涉及的时间都比较久远，而且没找到关于太阳教会和生命教会的文献，很难进一步分析。
经过丰收庆典的放松，沈文剑和冷云两个先回了一趟友谊城，把交给资源联盟的报告递交上去。
提前和刘香湘、吴宙两批人打了招呼，两人在友谊城停留几天。
借助赛博坦网络，查询一些关于伊索特琴的公开消息，虽然没有报纸那么细致，但胜在效率高，且过往全部被保留下来。
这样沈文剑就能更清楚的知道，伊索特琴最近十几年的产业变化情况，给赫尔找一条不会挤占其他城市出路的解决方法。
前后折腾了二十二天，他才给赫尔选定产业，顺便还打了个报告给资源联盟做备案，因为接下来的行为会涉及到一些中原星上有推广的非保密技术。
“咦？造化肥？”看到沈文剑正在写的信，冷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二十几天的成果就是这个？
“化肥没什么不好的，你看不上，也许他们正需要呢。”
冷云眨巴眼，她也跟着沈文剑看他看过的东西，怎么没发现伊索特琴缺化肥？
沈文剑把信收好，起身捏捏她的脸：“准确的说不是缺化肥，而是缺耕地，走吧，我们给女王送信去。”
又经历近七个小时的乘车与转车，再次到达基纳尔。
还是老线路，让前侍卫长布夫帮忙转交信件，然后回到租住的地方等消息。
女王那边早就把沈文剑要的世界地图送了过来。
这是一张拼凑出来的世界地图，对照市场上能买到的月神平原地图，会发现毫无精度可言，海图的海岸线和月神平原的线无法重合，也就很难想象另外两块大陆的地图误差会有多大。
可不管怎样，世界上有名字的名山大川与大城市都被标记出来，旅游用也差不多够用了，毕竟沈文剑这团人都会飞，千把公里的误差还有救。
打电话给刘香湘的时候，她们三个跑到北港玩去了，顺便告诉她们还要等几天，让她们继续玩。
两天后，布夫亲自带着一名护卫前来租住处找沈文剑。
“女王要见你，她说有些东西她需要知道的更详细一点。”前侍卫长的语气毫无波澜，标准的办公状态。
“现在就走？”
“嗯。”
时隔二十多天，沈文剑又一次见到前女王。
这一回女王所在的位置与穿着，都正式了许多，确实有那么些王者的威严。
第二十六章 第二次见面
沈文剑与女王的第二次见面，在王宫里。
在这里能清楚的听见，王宫里的人员称呼克莱门蒂亚还是女王、陛下，但并非幕后执政，本地习惯就是如此，老国王也是国王，一样会和现任国王谈论政事，女王同理。
不过虽然在王宫，也叫女王，与现任国王的活动区域还是被分开来，可能更像是与王宫连在一起的亲王宅邸。
克莱门蒂亚此时穿着红色连身裙，显得脸色更红润点，头上还戴着小小的头冠，其实说是头冠，不如叫豪华版发卡。
沈文剑两人进来站在那，克莱门蒂亚盯着两人看了一会，才开口：
“坐着说话吧。”
房间里有专门为会谈拜访的沙发组，两组沙发间呈一百度夹角，可以看到对方，但要正面瞪人脖子会很累，茶点此时都已经准备好，随手可以取用。
沈文剑和冷云坐下，克莱门蒂亚也跟着坐在对面，拿起早就被放在两组沙发中间的矮柜上的文件夹。
“我整理了不少问题要问，希望不要介意。”
“请吧。”
“你在信中对化肥做了一些描述，我大概明白它是什么了，但你为什么会想到建化肥厂？”
第一个问题很重要，克莱门蒂亚想知道，这个外来人怎么判断出建立化肥厂的必要。
信中沈文剑着重介绍化肥生产的各种好处，以及稀土区环境改善的必要性，很多东西都没有篇幅写进去。
“根据我能查询到的资料，伊索特琴的主食进口量在增加。如果考虑战争需要，经济作物可以进口，主食应该尽可能自足。
在不发动战争侵占更多耕地的前提下，提高单位面积的农产品产量，是未来一段时间里伊索特琴肯定会涉足的区块，恰好我知道一些化肥的生产方式。”
听完沈文剑的话，克莱门蒂亚点头，里面有欣赏也有无奈。
欣赏对方所见长远，其实伊索特琴粮食缺口的存在已经存在不止一两年了，多数人根本意识不到有问题，稍微能干点的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垦荒。可国土面积扩大意味着行政节点增加，这里增加的成本加上垦荒补贴，会比进口花销多很多，新国王就是在这里犹豫着一直没下决定。
无奈的是这人就和赛博坦一样，好像能随时拿出伊索特琴想要的东西，这种感觉对于商人会非常友好，但对于女王却不算什么好感受。
克莱门蒂亚暗自感叹一下，接着问下个问题：
“你说化肥厂能带动数万人就业，但化肥是要卖给农民的，这么多人的就业成本摊给农民，农民能承担的起么？”
“不行。”沈文剑实话实说，“化肥的价格取决于生产运输成本，以及化肥厂装置的维护及更新需求，还有分销商利益。
以伊索特琴现有的情况，化肥的零售价与其增产农产品的价值相比，差价很小，农民自觉购买化肥的意愿不会很高。
解决这个问题，需要伊索特琴对农户购买化肥实行一定程度的补贴。等到有足够规模的常规销量，化肥厂生产成本降低，补贴也可以适当下调。”
“那对王室的负担会不会太重？”刚刚还在关心农户的克莱门蒂亚，听到要对每袋化肥做补贴，开始担忧起财政问题，涉及到全国粮食供应的补贴，数额不会小。
沈文剑再次向女王展示过通用储物道具，才从里面拿出东西。
拿出来的是一套积木，有卡车形状的也有小人形状的，一边摆放一边解释：
“化肥是完全新增的需求，原材料的买入与产品的销售，增产的农产品运输，都会涉及到很多车辆里程。新增的货车、燃油，会以税款的形式让伊索特琴受益，化肥产业链上的人们，在消费中也会以各种形式产生一些税款。
当然，伊索特琴终究还是要掏一点钱的，这毕竟是关系到战略安全的事情。”
沈文剑跟女王谈的是边际效应，龙元世界接触赛博坦网络这么多年来，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伊索特琴，可伊索特琴不是个超大型国家，很多东西都没有办法做系统化的研究。
谈论边际效应，女王更容易理解，因为化肥行业和钢铁业有不少相似的地方，都是赔本买卖……至少貌似都不怎么赚钱，却会让其他的市场做大。
女王沉思一会，接受了他的说法。
“好吧，接下来，就请说说你提到的石油废品是什么吧。”
“呃……”沈文剑没想到这个点被问到，卡了一下才回答：“就是字面意思，石油加工产生的油渣，可以做些废物利用，用于生产氮肥。”
油渣生产肥料，也是属于合成氨工业里的一小部分。
中原星最初都使用天然气做合成氨，但天然气的空运运输效率实在很一般，导致产品偏贵。海龙山开采的重质油有相当多的油渣，虽然没什么人理会，时间长了总有时手贱的，对油渣实验时发现，这东西生产的气体和天然气差不多意思，只是成分更复杂些，还有不少有毒的东西，后来玉剑山把自家的合成氨技术给海龙山“借鉴”，没多久就有了油渣合成氨技术。
两者相比，天然气合成更清洁、装置寿命容易维持，但原料成本高。油渣合成的装置投入费用高，可油渣本身几乎是免费的，只需运费即可到手，而且运输所用的容器成本也比天然气更低。
克莱门蒂亚听闻油渣都能做肥料，问：“多少钱？”
沈文剑：“？？？”
“这项技术要多少钱？”
沈文剑摇头：“不用钱，也算我给女王你的礼物就好。”
克莱门蒂亚眉头微蹙，那种不好的感觉又来了。
想当年，仅仅是一百万瓦的蒸汽轮机制造技术，赛博坦就收了八百万金币，折合现行的标准币四十亿，赛博坦金元钞五十六亿！正是这样的天价，才让她下定决心伊索特琴一定要维持自己的研发能力。
油渣产肥料的技术，技术含量可能没之前的礼物高，可一套技术的价值绝对与单个礼物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你敢送，我却不敢白要了，我怕你在里面留下不可挽回的隐患。”
女王果然讲究，不是眼里只有钱的人可比。
沈文剑也没有强行继续送：“那好，这里先忽略，您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
“你是不是赛博坦人？”她居然直接问出口了。
沈文剑眨巴下眼睛，回她个笑脸：“不是。”
是中原星人，这句没说。
第二十七章 试验用肥料的来源
语言有时候并不可靠，对于女王的问题，沈文剑的回答其实已经给出明确的答案。
他听到问题时没有惊讶，已经不是个正常人的反应，立刻回答时带着笑容，潜台词就是答案不能明说。
女王的眼神闪动一阵，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抓人，但最后还是没有冲动，回到化肥厂的咨询事项上。
赫尔或许不适合作为工业或商业重镇，做起化肥却有着它独特的优势。
首先月神平原的炼油厂集中在海因顿克河流域，伊索特琴境内也有两个炼油厂，距离赫尔最近的仅有一百公里陆路，即使没有铁路，该距离的陆运成本也低得足以接受。
其次，赫尔本身是稀土区，会生产稀土肥料。
伊索特琴稀土区的稀土元素总含量在6%以上，会包含多种稀土元素，经过粗加工后的残余物，稀土含量仍比一般土壤高的多。
稀土肥料不能替代肥料，相当于农作物维生素。伊索特琴国内，稀土肥料的消耗，种植爱好者和农户各占一半，双方的种植量一比较，在农户圈明显卖的不好。
如果借助氮肥和稀土肥料，开发属于自己的肥料品牌，赫尔能够做出特色产品组合，有利于化肥厂扩散后仍然长期占据一定的市场份额。
相比起来，在其他地方建立化肥厂就没有这样的优势。
需要明确的是，龙元世界有很多古怪的职业者，也有类似化学家的炼金师，化肥装置建立起来，有心人很快就能搞明白基本原理，即使催化剂、添加剂的情况不容易弄到，保密周期也不会很长。
当竞争产品出现后，没有自身特色的厂子，利润会下降的很快，直到部分成本控制不好的厂子被淘汰出局。
所以说赫尔虽然啥啥都不行，可建立化肥工业却是个能够持续经营的项目。
最后沈文剑和女王双方还讨论了一下环保问题：
“化肥会为赫尔带来更多的就业，带动税收，我希望其中能有一部分用于环境改善，尤其是稀土加工业的污染排放问题。”
女王眨巴眼，她在看信的时候就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外国人会关心伊索特琴的环境问题，这是种什么样的国际精神。
今天，能够确认对方赛博坦人身份之后，这个疑问就得到解答了，无非是担心被人当做借口攻击、诋毁赛博坦。
“你认为污染排放应该怎么解决呢？”女王反问。
现在的稀土加工，化学品残余很难处置。
当年赛博坦公布稀土加工办法时，就提示过污染风险，伊索特琴在这方面算是遵守了对方的建议，废水没有直接进入河流，采用的是自然过滤的方式。
这种方式就是在河道分支边进行土层勘探，选择合适地点修污水池，借助高度差，污水会经过土层和人工沙堆后流入河流，即使没被土壤吸收的污染物，因为渗透速率的关系，在河水里浓度也已经达到无害程度。
然而这种污水处理方法，保护了水源，却让空气变得更差了。整个赫尔地区的异味，有不少功劳都来自各排污池，不仅仅是加工过程中的。
“化学沉降。”沈文剑说着，又拿出几张纸递给女王，“这是化学沉降的概念图，第一张是基本沉降模型，之后是可增设的部分，全套一起用，可以实现废水循环。
另外是提高生产人员的素质，更精确的把控加工化学制剂的剂量，这也能有效降低沉降阶段的消耗。”
女王接过图纸看了会，蹙眉说：“成本太高了吧，先不说废水循环，前面这一半的成本，已经和整个稀土加工环节的成本差不多。”
沈文剑微笑着摊开手：“抱歉，环境就是这么宝贵。这事不急，赫尔经济状况变好之前都不用考虑。”
听到他说环境宝贵，女王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
“绝望平原是不是环境污染造成的？”
沈文剑摇头：“不是。听说友谊城有一些喜欢探险的人，也许他们能给出更准确的答案。”
绝望平原不是污染造成，这一点并不是秘密，有厉害的探险家甚至靠近过断崖线，知道绝望平原的情况是长期高热造成的，只不过赛博坦网络并不会回应相关的问题，信息只能在小圈子里流传。
女王问话有很多坑，沈文剑时刻提防着，不给她确凿的把柄。
经过一系列的咨询，女王让布夫送走两人，进入工作状态。
化肥若真的对农作物单位产量有明显效果，这件事就值得去做一做，但各方面的代价还需要衡量一下。
几天后，布夫打电话给沈文剑：
“那位想要先看到氮肥的效果，再决定下一步。”
“应该的，最迟十天，我会找掮客送过去。”他特意提到掮客这个词，同样是在模糊身份的概念。
友谊城没销售化肥，但退休人员弄到手却很容易申请快递。
所有到友谊城旅游的退休人员都可以申请快递，只要不涉及保密的都可以从新岛投递，只是运费不便宜，每千克30块，十包五十千克的尿素就要了15000。
等待期间，就有专员打电话给沈文剑，询问事项。
专员是资源管理联盟的，沈文剑直接说了之前递交的书面文件号，以及女王拒绝免费技术的忧虑。
然后由专员协调各部门，把快递费报销，将东西纳入赛博坦网络销售表单。
第二天专员与沈文剑又联系了几次，说油渣生产氮肥的技术分支还需要协调更多部门，称十天内会弄成成套转让技术，并询问有没有技术独占需求。
沈文剑给否了，要求把技术包变成成套设备输出模式。
该模式下，赛博坦网络负责生产一些当地很难做的核心部件，寻找在地实业商会协助生产其他部件，设备组装则由友谊城大学的专门团队前往当地负责。
这种模式的好处是比成套技术便宜非常多，坏处则是只有生产手册，不会教会买方设备原理与机制。
女王虽然愿意为技术付钱，但是她已经不是现任国王，总不好让她为了一个赫尔城里的产业，跟国王闹一场吧。沈文剑作为退休人员也不能临时修改资源管理联盟的工作流程，只能选一个让对方支出少一点的方式。
有了装置，还想要技术，他们自然会自己去研究，化肥生产说到底不算什么精密装置，是基础科学的堆积，多买一套拆开来什么秘密都没有了，根据原材料、加工温度等信息，完成逆向工程也不算难。
第二十八章 南港
送肥料上门的是真的掮客，做中间商的小团队在友谊城遍地都是。
除了肥料，掮客还给前侍卫长带去友谊城最新的几条调整信息。
稍后女王阅读到这几条信息，非常惊讶。
信息一：掮客临行前才公布的，调整稀土收购价格。收购价将分为收购底价与环境保护补贴两个部分，其中环保补贴分作三个等级，最高级相比现行收购价将有6%的价格溢出，适应期两年。从明年起对所有销售商做二级环保价格保护（最低价格比现行价格低20%），第二年则调整为一级（最低价为现行价60%），第三年强制执行，未来长期环保评级零级的销售商及代理商，有可能被取消相关销售权。
信息二：几天前，产品销售列表里增加了工业尿素生产成套装置，销售模式为两地合作生产部件，全套设备总报价为2.6亿金元钞，换做金币不到四十万。
还有几条看起来不太相关用来混淆耳目的，稍早一些已经从其他渠道得知了。
女王经过多次试探，对于姓沈的是赛博坦人已经能够确认，但她仍然惊讶于他的能量，或者说即使在赛博坦，他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
稀土收购作为赛博坦进出口贸易最大的支出项，进行调整肯定算大事，不是猫猫狗狗说一句都能作数的。而信息公布的时间，刚好在姓沈的从赫尔回友谊城之后，看起来并非巧合。
一个能影响到赛博坦定价权的人，身份的确不能公开，否则会有大乱子。
收到肥料，女王安排人去做田间实验，另外让布夫跑了一趟，在南港找到沈文剑一行，转送了一份回礼。
被布夫抓到的时候，沈文剑五人正在南港参观造船厂的新船下水仪式呢，礼节性的说了几句就收下礼物，没当场打开。
说起南港的造船厂，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现在呈现出两极化趋势。
其中的小造船厂，现在只能造点渔船，偶尔能接到少数河道清淤用的拖板船订单。
而大的造船厂主要造五百吨以上的河运船以及河道疏浚船，大量零部件都是直接在钢厂定制成型，以节省现场施工的人力与时间，有那么点模块化生产的意思了。
沈文剑五人参观下水的，就是一艘运输吨位达到两千吨的钢铁船，该吨位的钢铁船能一直开到几十年前平原战争新增国土的海因顿克河支流里。
钢比木头重，但是造船优势相当大，同样运载吨位，钢铁船会小一些。而且更适合在甲板上堆积大量货物，木船这方面很劣势，甲板堆积过多倾覆风险会显著增大，必须有一定比例的货物进入船舱。
钢结构河运船的普及，让海因顿克河的河运量节节攀升，以至于跨河大桥的建造难度一直在提升，直到十年前第一座才在南港上游几十公里处动工，另一座桥则是几个月前动土的，位置就在南港旁边。
海因顿克跨河大桥的讨论，源于灵月历六十年代，伊索特琴钢材产量突破千万吨级的时候。
当时伊索特琴国内的汽车、卡车保有量已经突破五十万辆，数量翻了几倍的渡船完全不能满足跨河运输的需求。
然而因为河运发达，船只现代化的脚步和汽车产业几乎同步，对于跨河大桥，不仅仅提出跨度的要求，还提出高度的要求。跨度超过一公里的桥，桥墩每提高一米，都是一项挑战，还要考虑到职业者搞破坏的社会问题，轻易无法开工。
先享受到跨河大桥便利的，还是布尔河流域，那边的河面窄一些相对技术难度低不少，即使遭到破坏损失也少一点，更适合积累技术。
现在在南港南侧正在建设的跨河大桥，河面跨度达到惊人的1.6公里，桥面在丰水期距离河面的距离也足有三十米！
沈文剑几个跑去参观的时候，正在岸边预制的桥墩，一个个看起来根本无法用设备运输，后面必然会用到法师来辅助运输和调整。
大桥对外的秘密不多，经过打听，得知建造理念还是挺保守的。
该桥建成后，桥墩能直接禁受总重量五千吨的船以每秒五米的速度直接撞击！并且水中的两组桥墩（共八个）能在其中每组一个被撞击完全摧毁的情况下，保证桥面的安全。
桥墩的上下游十几米处就会设置露出水面的水泥桩及信号灯，要冲过它撞击到桥墩，是极为严重的事故，能禁受这种事故船的冲击，足以看到整座桥在安全方面有多保守。不过虽然会多花很多钱，但可靠的大桥还能带来更多好处，这笔额外支出并不浪费。
造桥的过程里，龙元人还发展出独特的船只，双体升举船，它能较好的在河道里实现定位，安放桥墩或升举桥面，但前提要有法师配合，不然现在在造的海因顿克南港大桥的部件会把它压垮。
回到旅馆打开女王的回礼，发现有两样东西。
一张银行卡，一张地契。
银行卡额度要去银行查，懒得跑去排队。地契倒是能看到，地还挺大，有两公顷之多，足够修一个偏大的小区了。
“这算不算行贿？”刘香湘在一旁看到，撇嘴。
“我是退休人员，还是先办事再拿钱，跟行贿有什么关系。”沈文剑给她个白眼。
“要收下么？”冷云问。
沈文剑想一想，把东西收进储物手镯里：“先放着，等我们回去前，找个学校捐了。”
他向来没有受人财物感谢的习惯，而且自己也不缺钱，只是直接还回去还是太伤人家面子了，捐了正好。
学校是个好对象，他一直认为学校应该在校区之外有自己的产业，不论开发出来收租还是给毕业生创业，都有利于为学校供应资金、实习岗位提升教育水平。
接下来，五人组渡过海因顿克河又去大机械城游览，这个时候接到吴宙的电话。
吴宙称两人已经准备离开伊索特琴去别的地方玩，两组人马约好两个月后，在女神之星碰个头。
大机械城是当年女王百万产能计划的产品，现在的产能早就已经超过百万，但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
随着基础建设的完善，社会对汽车的需求激增，现在大机械城两百多万辆各型车辆的产能，接近一半用于满足国内的新增及换代需求。剩下的一半在月神平原其他几个国家销售，能够出海外销的，仅占总产能的一成多。
真正负责把车辆卖去其他大陆和地区的，是下游建立在埃伦塔尔王国的新汽车城，这是个两国合营的汽车产业“特区”，等到把别的地方旅游过了才会去看。
第二十九章 涅拉与雅尔
位于伊索特琴西南方向的涅拉王朝自平原战争之后就走向了逐渐解崩之路。
虽然教会给予国君不少支持，但也只能勉强制止内战，随着时间的推移，涅拉王朝呈现出类似军阀割据的状态，国君的政令无法传递到下面，也只能收到一些象征性的税款，实际成了松散城邦联盟。
这样的局势显然治安不会太好，因此沈文剑一行进入涅拉王朝后没有再分头行动，而是五个人在一起到处晃。进入涅拉王朝地区的时候，第一感觉是道路基建下降了好几个档次，从水泥硬化路变成了石灰压平路。
每到达一个城市，都会花一点时间逛街，然后到路边和老头老太们闲聊八卦。刘香湘和青柳两人经过伊索特琴数十天的生活，通用语也好了很多，也能帮忙打听八卦。
伊索特琴迫于各方面的压力，没有趁乱占领涅拉更多的国土，不过各城市在经济方面对伊索特琴的依赖日趋严重。包括日用品、电力建设、车辆等，有的城市甚至连士兵装备都是从伊索特琴购买的。
其中的电力建设很有趣，经过几次升级的电力设备变得很贵，各地的城主其实一点都不想建设电网便宜下面的泥腿子。但是自家没有临近城市有的话，会出现人口流动，人口减少意味着税收、产品减少，这就有点难以接受了。
城邦无法产出足够类型的产品，非常依赖外部贸易，根本无法实行锁城之类的行动。
沈文剑一行花了十几天走了六个城邦，只有一个城市有自己的发电厂，其他几个干脆通过高压输电并入伊索特琴电网。意味着除了行政不受伊索特琴管辖，那五个城市和伊索特琴附属城市也没什么两样，否则别人一拉闸，城市就要瘫痪。
根据路边打听到的八卦消息，直接并入伊索特琴电网的城市，至少有十几个，基本都在靠近新边境的区域里。
伊索特琴为了降低发电设备的备载，节省电网建设资金、降低煤炭占用运力，早在沈文剑退休之前就实现了电力全国组网。
但到今天为止，涅拉仍然有很多城市都是市级电网，这种市级电网的生活区里，断电是常事。
在一处名为索兰的城市里，沈文剑一行甚至碰到了一天只供电4小时的情况！4小时甚至还分为两段，包含了午餐和晚餐前后，而且之后还没打听到是什么原因，好像就经常无缘无故这样，也许是周边不产煤导致发电成本过高？
但涅拉甚至还不是最糟糕的，涅拉王朝北边的雅尔王国才叫惨。
伊索特琴是个内陆国，依托两条大河拥有不错的底子，加上女王的远见与魄力，平原战争后拿回了北方夜色大公国的税收权，相当于获得了出海口，各方面都表现出强国盛世的状态。
涅拉王朝虽然落魄，但因识字率的关系生育率很高，减去夭折、犯罪死亡的部分，仍然超出伊索特琴一大截，现在的总人口比伊索特琴还多，整个城邦联盟的内部市场也算活跃，而且还有着海岸线经济带，就算自己拿不出钱，也有人借钱给他们发展。
雅尔王国各方面都不行。
雅尔王国有一定长度的海岸线，冬天时海上却会有浮冰，海洋经济的效益远低于涅拉，海因顿克河的实际控制权在平原战争后，有八成被伊索特琴捏着。这些因素导致雅尔王国常年处于缺钱状态。
沈文剑一行人到雅尔王国时，先去的稀土区。
这里的稀土区比伊索特琴的更差，都是家庭作坊加工，电网都没得，用的柴油发电机。水用地下水，污水没地方排，已经在地势较低的位置形成一个小湖，隔着几公里都能闻到恶臭。
能在伊索特琴奏效的方式在涅拉却无法适用，就算能拼命凑出建厂的钱来，没有基础建设的配合完全没有实现盈利的希望。实际上眼前这种根本没人管，全靠个人行为的情况，沈文剑也拿不出合适的改造办法，完全没必要浪费时间。
雅尔王国明显比涅拉冷一点，沈文剑一行旅行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降雪，能看出来不管种植环境和居住环境，都要更恶劣一点。为了对抗寒冷，即使也涅拉城邦有一样的条件，雅尔城市的市政结余也会少的多。
实际情况是，沈文剑一行在雅尔王国几个城市里，总共就见到三处工地，其中一处还是路面整修，和想而知经济状况有多困顿。
不过经济不好的雅尔，倒是比涅拉有更多的风景区，因为它有一部分北境领土已经不属于平原地形。
“倒是可以开发几个滑雪场。”走在积雪的山地上，沈文剑觉得雅尔也不是一无是处。
“滑雪场救不了国！”刘香湘吐槽。
沈文剑耸肩：“也没打算跟谁建议。”
雅尔真不是个适合发展的地方，如果没有发现大储量有价值的资源，感觉也就混交林场、冬季旅游能带来一点收入，也难怪平原战争时女王对它完全没表现出任何兴趣。
五人组离开雅尔的位置，在雅尔的最北点。
用飞的跨过约两百公里的海面，来到大冰脉的西节点。
大冰脉是古大陆的北方天堑，它的这个点和月神平原一起把海洋包出个小口袋，夜色大公国的布尔河入海口，就在小口袋的最里面。其实如果没有冰封期，这片半内海算是很有价值的资源，洋流平静会提供良好的人工养殖基础，海底有资源也更容易掏出来。
大冰脉是延绵不绝的雪山、冰峰，除了偶尔能见到几只有魔力的猛兽，能见到石头都算运气不错了！
但是在这种地方，却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团体设立的驻点。
五人没有后援部队，也不打算惹事，对这些零散分布的秘密地点只能用神念瞄一眼就走。
不过在快要绕回夜色大公国的时候，还是被人盯上“切磋”了一场。
切磋的时候倒是得知了一些额外信息，貌似是那种不入流的教会，在大教会的地盘没有生存空间，只能躲在绝地里发育发育。不过一路走来发现好几个秘密驻点，应该不全都是小教会，也许还有别的秘密，但是并不打算深挖。
这次切磋没有把人弄死，沈文剑这边五个返虚期的，对面拿不出贤者来，大师级都只有四个，还有两个是战士系的，面对会飞的家伙完全不够看，打昏几个大师级的，五人就在其他更弱的家伙惊恐的目光下闪人了。
从大冰脉出来进入夜色大公国，稍微看了看这个基本已经附属伊索特琴的地区，五人沿布尔河南下，又从伊索特琴境内转道海因顿克河，乘船前往埃伦塔尔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