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敲诈得手
这天上午，赌场在门厅里经历了一起风波之后，冲突双方的代表，到了三楼的一个包厢里谈事儿。
狄兰带着歌蒂娅和金问兰，黎鼎身边则是赌场里修为最为精湛的两位荷官，一男一女。
黎鼎看着眼前的这三个女人，心里是既好气又好笑。
在这个城市里，他管着泰坦集团的金袋子，组织里的二号人物，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黎鼎不去欺负别人，那就算很不错了，结果今儿个怎么着，俩孕妇带一姑娘，居然跑这儿来敲诈自己。
不过，虽然心里觉得这事儿有点荒谬，在谈判桌子上坐下来之后，他还是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
这三个女人，不一般。
抛开她们本身是修行者不论，光这三个女人的姿色模样，他就知道这是强龙过境。
女人能漂亮到这个程度，身上能耐又大，肚子里还怀着别人的孩子。
那这个“别人”，肯定非同凡响。
以黎鼎的地位，他考虑事情的高度跟一般人就不一样了。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可能是阿莱佐那边在搞动作。
眼下的婆罗洲放眼全岛，牌局上其实只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军阀阿莱佐，另一个是控制了南方最大城市，以及在中南部黑森林里有重要地位的泰坦。
目前明面上的实力，是阿莱佐强，毕竟他手里有正规军，而且已经控制了绝大多数的城市。
可泰坦的潜力无疑是更大的，缇雅族一旦被他捏合在一块儿，光是这十万猎头人，就是一股整个世界都要为之颤抖的强大力量。
现在阿莱佐想要尽快达成统一的局面，而泰坦则需要时间，让他能把氏族并立的缇雅族整合起来。
猎头战争，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所以眼下这个节骨眼，黎鼎觉得先别招惹人家，听听对方到底什么意思，一切都好商量。
局面先稳下来，等到泰坦那边得了手，再秋后算账不迟。
打定了这个主意，黎鼎开口道：“看样子，我应该有什么能帮到三位客人。只是应该怎么帮，恕本人驽钝，还请三位言明。”
狄兰看了黎鼎一眼，问道：“你负责管理的账上，有多少钱？”
黎鼎脾气不错，微微笑道：“帐我只是代为管理，所以无权向告。不如这样，这位女士你说有多少，那就是多少，你说得都对。”
对方这么说话，伸手不打笑脸人，狄兰就没办法发作了。
北欧公主毕竟出身富贵，敲诈勒索什么的纯粹是个外行，也狠不下心来。
况且之前对方把五千万美金如数奉还，她现在也回过味道来了，这好歹算个人情。
要是这个时候自己再胡搅蛮缠，甚至大打出手，那实在太违心了。
而且林朔给魏行山的任务，根据魏行山转述，主要是弄点钱给苗成云另立家族去。
而弄这笔钱的道义基础，是这些钱得是黑钱，见不得光的那种。
所以狄兰之前在人家皮肉买卖的总部，见证了他们跟人贩子交易、欺凌和压迫女性，那是毫无心理负担，拆楼捏骨取钱一气呵成。
可是这里，赌场是人家的合法买卖，黎鼎过手的钱是有黑有白，这事儿就有点说不清楚了。
她还发现，黎鼎这个人不简单。
话是拦路的虎，衣服是瘆人的毛。这个人太会说话了，再跟他继续聊下去，自己会更为难。
于是北欧公主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说道：“这样吧，多我也不说了。你拿两亿美金出来，这事儿就算拉倒。”
狄兰这话一出口，黎鼎的眼角跳了跳。
两亿美金对狄兰来说，确实不算太多，因为无论她的婆家还是娘家都是大富大贵，自幼成长环境就是如此。
可是搁在婆罗洲这个地方，这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地下产业再暴利，也不可能有这么多流动资金。
皮肉买卖那儿有五千万美金结余，是因为那边老大跟黎鼎不对付，不爱来这儿，压着泰坦一年结账的底线，快一年没走账了。
黎鼎这会儿一听到这个数目，就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股的热浪往自己脑门上怼。
这个女人，真是不能多聊，否则自己血压高，脑血管随时会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又挂起了笑容：“我手里真没这么多，不如这样。
三位贵客昨晚在这儿输了五千万，这并不是你们技不如人，而是我们不长眼冒犯了。
我黎鼎跟您三位赔个不是，额外再拿出五千万美金来。
我手里，就只有这么大的权限。
您要是还觉得不够诚意，那我这条命，您三位拿走。”
黎鼎说这番话，不可谓不诚恳，这人三十年的养气功夫，这会儿算是全端出来了。
只是狄兰却不是很满意，扭头看了金问兰一眼，问道：“他们这儿，真的这么穷吗？”
金问兰是一个一直在海边狩猎的传承猎人，哪会懂这里的门道。
五千万美金，在她心里，绝对不算少了。
这么算下来，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这都巧取豪夺一个亿了。
而且她是个猎人不是个劫匪，这事儿也亏着心呢，所以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我看差不多了。”
狄兰又看了看歌蒂娅。
红发女骑士挠了挠头，一脸费解的样子，反问道：“嫂子，五千万美金能买几头牛呀？”
狄兰大概估算了一下，说道：“你这辈子肯定吃不完。”
“那够了。”歌蒂娅说道。
两个狗头军师都这么说了，狄兰心想那就这样吧。
一晚上烂赌下来，精神高度亢奋，她这会儿也确实有点儿累了，于是看向了黎鼎：“加上之前的五千万美金，现金太多不好拿，一亿美金全部走账吧。”
一听是走账，黎鼎心里就舒服一点了。
其实之前的五千万美金，他给现金而不是走账，为得就是表示诚意。
现金拿走就是拿走了，他无法再追究，代表这事儿到此为止。
可是走账，对方的账号他是能知道的。
那么对方的底细也能顺藤摸瓜地查出来，这就能秋后算账了。
对方现在既然这么建议，黎鼎自然不会拒绝，很痛快地答应道：“好，我们走账。”
……
这天快中午的时候，正在黑森林跟猎头人玩躲猫猫的林朔，接到了狄兰的卫星电话。
“老公，我替咱家赚了一亿美金。”北欧公主声音甜得都发腻了，半撒娇半邀功地说道。
林朔却脸一扳：“胡闹！”
电话那边一下子没声了。
林朔继续说道：“咱家缺那一亿美金吗？
区区一个亿，值得你去以身犯险？
我给魏行山的任务是，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好好洗洗。
目的，是动一下泰坦在城市里的根基。
有钱能捞当然是好事，没钱也没关系。
话我说得明明白白，他是怎么曲解成那个样子的？
还有你这个师娘，怎么能由着他胡闹呢？还亲自下场配合他。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这是林朔自从结婚以来，第一次冲自己的夫人发火。
只不过这个火发下去，狄兰举着电话却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温声细语地说道：“知道啦，以后不敢了。”
林朔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我其实也舍不得凶你，现在你人在哪儿？”
“在车上，魏行山建议我们先转移，那个宾馆不能继续住了。”
“行，那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嗯。”
林朔挂了电话，发现苗成云在那儿全身直哆嗦。
他心里奇怪，问道：“你好端端地抖什么？”
“鸡皮疙瘩起来了，我把它们抖下去。”苗成云一脸嫌弃地说道，“冲媳妇发个火都能发得这么怂，这连哄带摸的你这是在恶心谁呢？”
“少废话。”林朔瞪了他一眼，“至少我敢发火，你在你媳妇那儿敢吗？”
“不敢。”苗成云头一抬，理直气壮。
脸皮能厚成这个样子，林朔也是拿他没办法。
……
安澜号上，苗光启在那儿叹气摇头，引起了苗雪萍的注意。
“你摇什么头啊？”苗雪萍问道。
“林朔毕竟还是年轻。”苗光启说道，“年轻人**重，由欲生爱，面对身边的女人，就容易乱了心境。
你看，刚才林朔要是多问几句，了解一下狄兰这一亿美金是怎么来的，那么以他的脑子，就能很快得出跟我之前一样的结论。
泰坦这边，肯定有大事要发生，所以这个黎鼎才会这么隐忍。
这个情报，对于目前在黑森林里的四个猎人来说，其实非常重要。
结果林朔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对于狄兰本人的情况太过在意，却忽略了这一亿美金的来由。
所以这么重要的一个情报，他错失了。”
“他错过了没事啊。”苗雪萍说道，“你这个老丈人不是知道了吗，你可以告诉他嘛。”
“不不不。”苗光启摇了摇头，“目前我们启用的这套飞艇观测系统，是针对七色麂子的。
眼下这些小买卖，难度也就这么回事儿，他们年轻人去处理就行。
我们这两个老的，就只是看看热闹而已，没必要搀和。
眼下泰坦到底要干什么事情，其实我已经猜出来了。
甚至整个缇雅族，包括那头兽神是怎么回事儿，我也应该猜得**不离十了。
而我这些智慧和经验，是几十年学海无涯苦作舟，外加在现实里摸爬滚打得出来的。
这种东西，别人教是教不出来的。
林朔也好，成云也罢，都还年轻。
年轻人嘛，吃亏是福。”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苗雪萍说道，“你其实是怕自己猜得不对，提前说出来最后被打脸吧？”
苗光启怔了怔，随后笑道：“这本身，也是一种智慧嘛。”
“我可去你的吧。”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狭路相逢
位于赤道附近的热带雨林并没有四季之分，帕朗卡拉亚，这座位于婆罗洲南端的城市也是如此。
十二小时的黑夜，十二小时的白天。
阳光总是如期而至，而每天一场的大雨，却有早有晚。
这天中午，天就阴下来了，暴雨即将来临。
林朔交待下来的任务，魏行山是有全盘考量的，目前只是执行了一半。
钱是弄到了不少，可林朔想要的效果，动摇泰坦对这座城市的控制，却依然没有达到。
所以狄兰这个老板娘玩够了可以休息，魏行山觉得自己还要继续努力。
只不过目前，一天一夜折腾下来，人困马乏，有必要稍作休整。
之前众人下榻的五星级宾馆，肯定是不能继续住了。
那儿毕竟是泰坦的产业，自己这行人把人家的皮肉买卖总部都拆了，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所以五辆六**悍马开出了市区，在南郊的一片林子里暂时安顿下来。
五辆车围成一个圈，里面这就算一个临时营地了。
不过在这儿扎营，当然不能高枕无忧，所以魏行山安排了一明两暗三处岗哨。
一个小组四个人沿着山脊巡逻，另有两把狙击枪架在山头隐蔽处，以防不测。
营地里，两位孕妇已经睡下了，歌蒂娅却睡不着，还坐在那儿忧心忡忡。
“没事儿。”魏行山脑袋上顶着摄像头，坐在女骑士身边劝道，“你放心吧，既然是老林出手去救人，你那两个同事出不了意外。”
“我不仅仅是担心他们。”歌蒂娅说道，“我还担心我哥呢，他们毕竟才四个人，对方却有十万猎头人。”
“嗐，那你就更别担心了。”魏行山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只要是在山林里，就没有你哥办不到的事情。”
两人正聊着，却听到身后一阵车门移动的声响。
老魏扭头一看，发现狄兰已经从车上下来了，一手拿着一根头绳，一手挽起自己的长发盘在脑后，再用头绳系上。
“师娘，你怎么不睡了？”魏行山问道。
“我倒是想睡，可惜我们快要被人包围了。”狄兰说道。
魏行山闻言脸色大变，赶紧拔出插在腰间的步话机，联系自己之前安排的岗哨：“安永杰，你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回应。
魏行山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要坏。
自己安排上去的这几个人，都是山地侦查方面的行家。
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要瞒得过他们的眼睛靠近这里，别人办不到。
只能是传承猎人，或者是这里的猎头人。
现在很明显，岗哨已经被人拔了。
老魏正要说什么，却看到身边的歌蒂娅单手飞快地上举，一瞬间就来到距离自己眉心半寸的位置。
她的两指之间，夹住了一枚吹箭。
然后魏行山眼前一花，二师娘狄兰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前，把自己护在了身后。
“金问兰，抓几个过来。”狄兰沉声说道。
身后车门移动的声响再次传来，魏行山一回头，看到金问兰手持一把猎刀，直接从车里窜进了林子。
紧接着，在魏行山的视野之外，一场传承猎人跟猎头人之间的战斗骤然爆发！
这场战斗开始得很突然，结束得也很快。
几声金铁交鸣过后，一个猎头人就被金家家主从林子里扔了出来，俯卧在众人面前，昏迷不醒。
猎门九魁首之一的金家家主，像一头在林间狩猎同时又饥渴已久的雌豹，得手之后脚步不停，立刻又扑向了下一个。
魏行山这会儿就只能听到林子里传来一阵闷雷般的脚步声，从左到右，行动间带起的狂风让树枝摇曳，沙沙作响。
然后又是几下金铁交鸣，一声闷哼。
第二个猎头人被扔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三个！
然后是第四个！
在制服了四个猎头人之后，金问兰的身影才重新出现在魏行山身边。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汗水一下子涌出来，全身香汗淋漓。
“都不弱，九寸水准。”金家家主在回了一口气之后，身影再度消失。
这是魏行山第二次目睹金问兰出手。
上一次是红沙漠上，她跟贺永昌的那次切磋较量。当时魏行山也是看不到战斗画面，不过从事后看来，毫无疑问是贺永昌占了上风。
从此之后，金问兰就再也没有出手过，直到今天。
这就让老魏心里一阵后怕。
之前在红沙漠里，跟这个女人向自己借种，那是缠斗了好几个晚上。
自己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后怕之后，他又有些担心。
这女人毕竟怀着身孕，又一天一夜没有休息。
这么激烈的战斗，她还能坚持多久？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金问兰第二次出击，在林子里又击败了三个猎头人，把他们扔到了狄兰眼前。
只是这三场战斗的交手时间，却是越来越长了。
到了第四个，战斗足足持续了六秒钟，金家家主这次没有得手。
她一个起落回到营地里，再次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同时嘴里说道：“还有不少，我们已经被围上了。”
“没事。”狄兰说道，“你做得足够好了。”
有了这么会儿功夫，营地里的剩下的安保队员，也都已经醒了，一个个把枪架出了车窗。
不过目前营地里的安保队员，只是一部分。
还有六个人，之前在附近的高处作为岗哨。
现在对方既然已经摸到这么近的距离，那么这些岗哨，自然是被人拔了。
这也是狄兰让金家家主去抓人的原因。
因为她此刻能察觉到，那六个以安志杰为首的安保队员，只是被制服，并没有死亡。
这样双方手里都有人，至少可以谈判了。
只是哪怕达成了这个临时的目标，狄兰在表面上镇静的同时，心里难免惴惴不安。
金问兰的身手，绝对不算弱了。能跻身猎门九魁首，她至少在个人实力上是当之无愧的。
丈夫林朔对她也下过判断。天赋极好，修行也足够勤勉，目前暂时卡在弱九境跟强九境之间，但随时会突破。
这会儿她是不是已经完成了突破，狄兰不得而知，可只看她的这次出手闹出来的动静、达到的效果，狄兰觉得她跟自己应该差不多。
更何况，她就是婆罗洲本地人，对猎头人的路数或多或少有所了解。
刚才如果是自己和歌蒂娅出手，效果肯定不会比她更好。
可即便是如此，她用两口气对付七个猎头人，这就已经是极限了，第八个她拿不下。
如今，丈夫林朔身陷猎头战争之中，那是十万个这样的猎头人，他正在面对多大的压力？
……
狄兰其实是多虑了。
因为包围他们的这群猎头人，是艾巴氏族中最强大的一拨猎头人，普遍九寸以上的水准，是泰坦手中的王牌之一。
这支二十五人规模的狩猎小队，搁在猎头战争中，是名副其实的人头收割机。
这次会围上狄兰一行人，是因为狄兰昨天把人家楼拆了，钱也抢了，泰坦派了他们来处理这件事情，这边完事儿了再回去参加猎头战争。
五辆大悍马这么大的目标，就算一时能甩脱，也是很快会被他们盯上的。
实际上，帕朗卡拉亚市的北部黑森林，林朔带着三个猎人，这一天过得很惬意。
除了天气有点热，身上黏糊糊的之外，其他没啥毛病。
聊聊天、散散步，一个个心情都还挺好的，尤其是苗成云。
狄兰那边到手的一亿美金，林朔倒并不是很在意，却把苗成云高兴坏了。
之前林朔说了，这四笔“小买卖”的额外所得，苗成云能分走一半。
这前两笔小买卖，林朔先是遇上一只猴，然后苗成云自己又放了把火，那是一分外快都没赚到。
这次在帕朗卡拉亚，一个亿，那就意味着苗成云能有五千万美金。
有了这笔钱，在国内搞一块地皮，然后再盖上几幢像样的楼，这就绰绰有余。
所谓的另立家族，在形式上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有块属于自己的地头，祖宗祠堂盖起来，再有几间屋子能住人，这就算把骨架搭起来了。
只要别去地价高的地方，五千万美金还能剩下不少。
这对苗成云来说，就是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
八百块钱一个月的苦难日子，从此一去不复返。
所以到了这天下午的时候，他已经在跟林朔商量在哪儿选地皮了：
“林朔，你给出个主意呗，我这个苗家，安在哪儿合适？”
“你爱安哪儿安哪儿。”林朔淡淡说道，“只要离我家远点就行。”
“不是，我跟你好好商量呢。”苗成云说道，“你看，我这支云家，以后肯定是九寸门槛，地方不能乱挑，至少不能跟目前的九个九寸家族重合。”
林朔白了他一眼，没继续搭理他。
还是楚弘毅听不下去了，说道：“苗成云 ，你再品品总魁首的话。”
苗成云怔了怔，总算回过味来了：“林朔，你的意思是，以后我这个家族，是有机会迈上九寸九门槛的，所以不能跟你们林家的地盘重合？”
林朔点点头，这才说道：“花无百日红，林家在这个位置上几百年了，以后总会有下来的那天。你的后人，是有机会的。”
“嘿！”苗成云很高兴，“那就借你吉言了。”
“不过，要达成这个目标，不光是你的后人，你自己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林朔说道，“你身上的传承，修力和借物是云贵苗的阴阳八卦，炼神是湖广云的天人九境。
人可以吃百家饭长大，可传承想要另立一脉，东一样西一样的可不行。
你必须要另辟蹊径，走出一条属于你们家族的修炼道路，否则你们家族的传承，在平辈盟礼上是过不了传承评鉴这一关的。
而这，也是猎门家族创立最大的难点。”
“嗯。”苗成云微微颔首，“这我知道，同时我也有信心。”
“当然了，现在说这么远没用。”林朔笑道，“你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把命根子保下来，否则跟我表姐生不出子嗣，家族绝了后，那就万事皆休。”
“你这话什么意思？”苗成云不解道。
“前面不远有三拨人，中间的空隙太小避不开，咱肯定会撞上一拨。而只要撞上其中一拨，打斗的动静传出去，其他两拨人也就跟着过来了。”林朔说道，“所以你打架放水的时候，喜欢把胯下的空档露出来，这个癖好可得好好改一改。”
“滚蛋！”苗成云骂道，“我才没这个癖好呢！”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两头接买卖
帕朗卡拉亚南郊，狄兰一行人在临时营地里，跟树林里潜伏着的猎头人小队僵持了一阵子。
金问兰出手之后，就说明以双方目前实力，都不足以吃下对方。
而手里，又都有对面的人。
因此不久之后，前方林子里，终于传出了动静。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这人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半袖t恤衫，一脚高一脚低地在林子里走出来，同时不断地用手里的丝绸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狄兰认识这个人，赌场老板，黎鼎。
没等狄兰开口，黎鼎就抢先说道：“哎呀，这真是误会，天大的误会！”
狄兰淡淡说道：“交钱之后出尔反尔，顺藤摸瓜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我没看出来误会在哪儿。”
黎鼎摇了摇头：“三位女士昨天下午的丰功伟绩，我也是刚刚从族长那儿听说。
这不快马加鞭地赶过来了吗？生怕造成什么误会。
结果还是来晚了半步，你们已经打上了。
好在是没出人命，事情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我纠正你一下。”狄兰说道，“你是跟他们一块儿来的，先是在对面的山头观察了一会儿。
在目睹了刚才的一切，顺便大概知道了我们的实力之后，你这才慌忙跑过来，替这些猎头人跟我们谈判。
当然这些细节，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说吧，你想怎么谈？”
黎鼎闻言怔了怔，随后说道：“这位女士修为之高，真是令黎某人佩服得很。
有如此强大的感知能力，想必是华夏门里炼神的高手吧？
刚才动手的那位女士，面孔我不熟悉，但身手不会错，应该是猎门金家的那位女家主，金问兰。
没想到阿莱佐居然顺着金家，搭上了华夏猎门这条大船。
那么昨天，我在黑森林里遇到的那四个年轻人，应该就是猎门的四位传承猎人了。
他们戏演得不错，我当时都没看出来，他们原来真的身怀绝技。”
狄兰听完这段话，心里不由得起了杀意。
这个黎鼎，已经不能放他回去了。
虽然狄兰这会儿不清楚林朔他们到底在演什么，可一旦放黎鼎回去，林朔无论演什么都穿帮了。
这个人狄兰用自己的手段查探过，确实不是修行人，在这个距离下，取他性命对狄兰来说易如反掌。
只是别看狄兰手术刀玩得很溜，可实际上北欧公主这辈子还没杀过人，所以她心里出现了片刻的犹豫。
而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面部的细微表情落到了黎鼎眼里，这个男人笑了：
“看来我猜对了，你们跟那四个传承猎人，确实是一伙儿的。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我们可以谈笔买卖。”
“什么买卖？”狄兰问道。
黎鼎看了看周围，指了指一辆六**悍马，说道：“我们能不能去车上关上门说，这笔买卖，不方便让其他人知道。”
“可以。”
……
帕朗卡拉亚北部黑森林里，林朔四人的脚步慢了下来。
正如之前林朔用闻风辨位探查到的，前面有三拨猎头人怎么都绕不开，这眼看就要接敌了。
就在这个时候，好死不死，林朔怀里的卫星电话开始不安分起来。
得亏林朔之前调了震动模式，他赶紧掏出来一看，发现是魏行山的号码。
林朔这会儿对魏行山怨气是很重的。
这个宝贝徒弟，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不说，还把自己的媳妇儿拖下水，甚至把她给卖了。
这事儿回去之后肯定要跟他算账，魏行山估计自己也知道好歹，一直没敢来电话。
现在这小子看样子是长出息了，敢打电话过来了。
林朔接起电话正要骂娘，却听到狄兰那边甜得发腻的声线传了过来：
“老公，我又给咱家赚了一个亿。”
一听这声儿，林朔一肚子火一下子烟消云散，同时还有些惊奇。
在他印象中，二夫人狄兰花钱那是一把好手，一百个anne加起来也不如她。
可要说赚钱，她之前可没显示出相关的才能。
怎么婆罗洲一行，这媳妇儿是开窍了？
林朔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旁边的苗成云已经乐了出声。
“哎呀太好了！一半是我的！”苗成云在那儿一拍手掌，“我宣布，以后狄兰才是我的亲师妹，anne这个师妹我不要了。”
林朔白了他一眼，举着电话问道：“怎么回事儿啊？”
“有个叫黎鼎的，之前你们是不是见过？”
林朔闻言一皱眉头，问道：“见过，怎么了？”
“他现在人在我这儿，给了我们一笔买卖。” 狄兰说道。
“什么买卖？”林朔问道。
“他要请你们四个，猎杀缇雅族的兽神。”狄兰问道，“老公，这笔买卖咱能接吗？”
“接！”林朔一拍大腿，“干嘛不接啊！”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狄兰在那边嗤嗤笑道，“所以我把这笔买卖的定金都收了，一亿美金。”
“光定金就这么多？”林朔不由得有些奇怪，“你把我身份告诉他了？”
“没有呀。他只是猜出了你们是传承猎人。”
“那怎么会这么多？”林朔确认道，“就只猎杀一头兽神？”
“没错。”狄兰说道。
“行，我知道了。”林朔说道，“你跟魏行山说一声，那个任务先暂停，泰坦就先不动了。”
“好的。”
挂了电话，林朔稍稍梳理了一下头绪，就只听到苗成云说道：
“我说林朔，你这么接买卖，是不是有点儿坏规矩？”
“哪儿坏规矩了？”林朔问道。
“咱猎门从不接两头的买卖。”苗成云说道，“咱既然已经收了阿莱佐的钱，接了这笔买卖来对付泰坦，你怎么能又接这笔买哎，去赚泰坦的钱呢？”
“话不能这么说。”林朔说道，“这笔忽然冒出来的买卖，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性，这是黎鼎的私人行为，跟泰坦甚至跟艾巴氏族都没什么关系。
从之前跟黎鼎的接触中，我们知道这人虽然是个缇雅族人，不过他生活方式已经跟现代人没什么两样了，同时他身上没修为，不是修行人。
这样的人，在想法上会跟黑森林里传统的缇雅族人有差异，他可能并不那么在乎猎头人的尊严问题，而是一心想要除掉兽神。
所以在他得知我们四个传承猎人进了黑森林的时候，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应该试一试。
第二种可能性，这并不是黎鼎的私人行为，而是在执行艾巴氏族族长泰坦的意志。
因为之前他透露过，泰坦的父亲，就曾因为提议请外界实力强大的修行者来对付兽神，结果被整个缇雅族仇视，死得很惨。
泰坦可能会继承父亲的遗志，对外族人猎杀兽神一事并不排斥。
这两种可能性都是有的，而我们接下这笔买卖，可以理解为只想到了第一种可能性，第二种我们没想到。
所以我们赚得不是泰坦的钱，而是黎鼎的钱。”
“你这是诡辩。”苗成云说道，“黎鼎是替泰坦管买卖的，他的钱难道就不是泰坦的钱？”
林朔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所以这笔买卖虽然是我们四个人做，但其实不是我接的。”
“你又来了。”苗成云翻了翻白眼，“这笔买卖算我这个临时队长接的对吧？”
“具体地说，是你现在的亲师妹狄兰，替你这个队长接的。”林朔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们三个被你蒙在鼓里。”
“没错。”楚弘毅连连点头。
“成云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章进领悟得也很快，一脸谴责的神情，“你和苗先生怎么能两头接买卖呢？素质也太差了。”
“冤成父子债转夫妻。”林朔耸了耸肩膀，叹了口气，“儿子坑爹，这有什么办法。”
“没事。”楚弘毅说道，“反正他们不算猎门的人，爱咋接买卖就咋接，这是他们的自由，咱不知情。”
“对，我们可以不知情。”章进说道，“可是我们得要封口费，好处不能光让他拿了嘛。”
“有道理。”林朔点点头。
“喂！你们仨没完没了的可不行啊！”苗成云被说得恼羞成怒，“这事儿我背锅不算，还得掏钱是吧？”
“那可不。”楚弘毅说道，“你别忘了，我和章进也是魁首，你苗家要另立家族，得要我们手里的票呢，你不贿赂一下怎么行嘛。”
“嗯。”林朔拍了拍苗成云的肩膀，“另立家族这事儿不简单，方方面面都要摆平，我们这是给你机会。”
“我谢谢你们啊！”苗成云吼道。
苗大公子这一嗓子直冲云霄，在这片黑森林里就跟大海上的灯塔似的。
很快，四人周围的林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传来，远处时不时还有人影闪动。
本来就是快接敌的状况，四个传承猎人这么没心没肺地聊天，人全围过来了。
“我们还是干点儿正事吧。”林朔正了正神色，“既然是眼下这个情况，我们就别太藏着掖着了。
现在我们周围，有四队猎头人，总共三十七个。
我要骨良这队人马毫发无伤。
动作麻利点。
散！”
……
第五百二十一章 传统根源
在狄兰替林朔他们接了黎鼎的买卖之后，形势又起了变化。
之前苗光启跟阿莱佐谈成的买卖，是除掉泰坦这个人就可以了。
清洗泰坦在帕朗卡拉亚市的势力，这个并不是阿莱佐的要求，而是林朔就除掉泰坦这个目标，而给出的一部分办法。
用意是敲山震虎，在外部给泰坦一些压力，同时也吸引他的注意力。
强龙要斗地头蛇，本来就是很不容易的。
林朔的方案，就是误导地头蛇泰坦，让他误会自己这一行人的真正目的。
可是随着黎鼎这个人的出现，事情不知不觉起了变化。
泰坦这个人，从一笔买卖的目标，变成了另一笔买卖的金主。
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买卖有前有后，前者为大，但后者也不是不能做。
先把泰坦和黎鼎这笔买卖给做了，等他们支付了尾款，再去完成阿莱佐的那笔买卖。
所以到了这会儿，林朔四人在黑森林里的行动方案，这就要改变一下了。
原本是先怂着，然后找机会摸到艾巴氏族的聚居地，把泰坦干掉。
并且以此成为本次猎头战争中最成功的猎头小队，获得猎杀兽神的资格。
现在泰坦暂时不能动，那么想要成为本次猎头战争中最成功的猎头小队，这就必须要刷人头了。
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继续装成四个废物点心。
以林朔为首的这四个强九境传承猎人，一身能耐搁在这儿，那就是虎入羊群。
以骨良为首的这支卡烟氏族猎头人小队，在猎头战争里也是一支强队。
而对面的这三支猎头人小队，也不是一伙儿的，互相之间也得打。
因此形势非常有利，这场四只猎头小队的遭遇战，很快就结束了。
林朔四人分散出击，很快，另外三个狩猎小队总共二十七个猎头人全被打晕，人叠人地堆在了一块儿。
完事儿之后林朔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来，分给其他三个猎人。
四个传承猎人站在那儿抽烟，面前撂着小三十个昏迷的俘虏。
以骨良为首的十个猎头人，原本是打算先让其他三个小队先互相掐着，然后再捡便宜的。
这会儿他们从林子里纷纷现出身形，看着这四个家伙目瞪口呆。
林朔冲骨良招了招手，意思是让他过来。
骨良犹豫了一小会儿，总算是慢慢走过来了，看着林朔一脸戒备。
两伙人语言不通，这会儿没法正常交流。
不过男人之间想要表达善意，办法还是有很多的。
林朔笑了笑，递给他一根香烟。
林朔昨晚发现，卡烟氏族的人也抽烟，不过他们手里没有这种成品卷烟，抽得是竹筒水烟。
这水烟林朔昨晚一时好奇，试过两口，滋味儿不咋地。
这会儿骨良看到林朔四人都在抽烟，一根香烟递过来他也好奇，接了过去。
林朔赶紧亲自给他点上。
骨良一口烟吸进去，眼睛这就亮了。
林朔一看这法儿好使，把口袋里的大半包香烟掏出来，全给了他。
骨良接过这大半包烟，然后转身冲其他卡烟氏族的猎头人招了招手。
于是大伙儿就都围过来了，骨良一人给他们来了一根。
再有九支香烟点起来，这支小队总共十四个人，互相之间的气氛很快就融洽起来。
对于骨良为首的这十个猎头人来说，如今眼前发生的一切虽然很意外，但他们很快意识到这是件好事。
这四个卡烟氏族流落在外的后裔，实力这么强，那这次猎头战争，至少自己这支小队前途十分光明，基本上就不会减员了。
一根烟的时间并不长，骨良他们十个人一边抽，一边互相在说话。
他们说什么林朔是听不懂的，不过从他们交流的手势可以猜出来，大概是在商量怎么处理这二十七个俘虏。
一根烟抽完，他们似是已经商量妥当了。
林朔叹了口气，带着三个传承猎人走了开去，不想看到接下来的场景。
他知道，猎头嘛，接下来就要开始屠杀了。
虽说入乡随俗，这些俘虏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可传承猎人除非自卫，否则是不动手杀人的，这种场景他们看不了。
不管怎么说，这到底是小三十条人命。
走开了大概五十多米，树木挡着看不到了，四个猎人面面相觑，纷纷摇了摇头。
苗成云在自己胸前打了个十字，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回头可别来找我们。”
这句话刚说完，四人周围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骨良他们也过来了。
林朔眉头一皱，没闻到血腥味。
那二十七个人，骨良他们显然没杀。
林朔看了骨良一眼，只见骨良冲自己摇了摇头，然后苦笑着打了个手势，那意思是继续往前走。
林朔四人跟在他们身后，这就开始犯嘀咕了。
苗成云问道：“他们这是没动手？”
“嗯。”林朔应了一声，“没动手。”
苗成云又问道，“不是猎头吗？这到手的人头他们都不要？”
“是很奇怪。”林朔摇了摇头。
“那这件事就麻烦了。”楚弘毅说道，“他们要是一直这样，那咱们小队还有什么前途啊？兽神咱就没资格去猎杀了嘛。”
“叔。”章进也说道，“这样下去不行啊，要不咱谁回去一趟，把事情处理干净？”
“那你去呗。”林朔白了章进一眼。
章进挠了挠头：“这事儿就别让我去了吧，我还小呢。”
林朔又看了看楚弘毅。
楚弘毅翘着兰花指，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总魁首，我楚弘毅甘愿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可对这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下手，我是真做不出来。”
林朔点点头，然后又看向了苗成云。
“滚蛋！”苗成云头一抬，懒得跟林朔废话，“要去你自己去。”
“我当然不会去了。”林朔笑了，“没事，就算搭不上骨良这趟顺风车，我们还接了黎鼎的买卖，他会想办法让我们有资格猎杀的，问题不大。”
“对哦。”苗成云似是终于想起来，“这家伙出了一个亿的定金，肯定会千方百计地让我们有这个资格，不然这钱不是打水漂了吗？”
“就是这个道理。”林朔说道，“不过骨良他们不动手杀人，这个倒是有点意思。”
“什么意思？”苗成云问道。
林朔点点头，“我现在大概能猜到，泰坦到底是要做什么了。”
“做什么？”
林朔笑了笑：“总之，我们好好珍惜现在吧。我估计，这将是缇雅族最后一次猎头战争。”
“总魁首的意思是……”楚弘毅说道，“这个泰坦，要终结缇雅族的这个传统。”
“**不离十。”林朔指了指在前面开路的骨良，“你们看，这个骨良是卡烟氏族的猎头人，并不是艾巴氏族的。
可即便是他这个参加过上一次猎头战争的人，到手的人头都可以不要。
包括他之前能接受我们这四个废物进入小队，这都说明他对猎头战争这个传统的心不在焉，甚至不以为然。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叔。”章进挠了挠头，“您还是一气儿把话说完吧。”
林朔点点头：“章进，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了，猎门九魁首之一，以后是要独当一面的。
这堂课，是得给你补补。
我问你一个问题。
缇雅族猎头战争这个传统，到底是为什么存在的？”
章进一脸困惑：“难道不是因为兽神吗？”
林朔笑着摇摇头，然后又看向苗成云：“来，未来的苗家主，你给章进上上课呗。”
“哎，小孩儿啊。”苗成云叹了口气，对章进说道，“你看啊，这历史上，被猛兽异种戕害的人，那还少吗？
可你看看，会有哪帮子人，最后变成缇雅族这样的？
你要说百十来年前，那不怪他们。婆罗洲当时跟外界隔绝，矛盾无法对外转移，那就只能内卷。
那么这种行为，就可以理解为他们跟兽神共存的方式，虽然扭曲了一些，但不是完全没道理。
可现在呢，离开婆罗洲另谋生路，这个事儿是不难的。
可这上百万的人，还继续窝在黑森林里，每十年互相残杀一次，这就很奇怪了。
所以兽神存在与否，已经不是现在猎头战争的主要原因。”
“那是因为什么呢？”章进不由问道。
“因为权力。”苗成云说道，“小孩儿你看啊，目前的缇雅族，有三个阶层。
最底层的，是普通缇雅族人，从事生产，没有修为。
中间那层，是猎头人，有修为，不从事生产，只是修行和猎头。
最上层，是那些氏族头领。
那么这三个阶层，是怎么定出来呢？
尤其是统治阶层，那些氏族头领，又是怎么维持自己权威的呢？
那就是这十年一度的猎头战争。
氏族头领们商定伤亡人数，决定猎头小队的强弱配置，考评猎头小队的猎头成果。
这样，就等于决定了猎头人的生死和等级晋升。
所以，他们就等于控制了猎头人。
控制了猎头人，再以猎头人这些强大的修行者作为统治工具，他们也就控制了普通缇雅族人。
所以林朔刚才的那个问题，缇雅族猎头战争这个传统，到底是为什么存在的。
说到底，是为了氏族头领维持自己权威而存在的。
兽神，只是他们利用的借口。”
“没错。”林朔点了点头，“但是，随着外部环境的改变，婆罗洲的沿海地区，如今出现了许多现代化城市。
一种全新的生活模式，已经出现在了缇雅族面前。
这种冲击，对他们来说是史无前例的。
如果再用猎头战争，这种愚昧的方式维持统治，迟早是不行的。
所以，七大氏族中的艾巴氏族，从上一代头领开始，就在寻求改变。
泰坦的父亲，提出让外人来猎杀兽神，这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只是这位首领当时没判断清形势，操之过急了。
到了泰坦这一代头领，他吸取了父辈的教训，慢慢先向城市渗透，让越来越多的缇雅族人先去接触都市生活，甚至在城市里做起了各种买卖。
这样几年下来，你再看看现在的缇雅族人，是不是对猎头战争存在的必要性，已经开始动摇了？
黎鼎、骨良，这两个人就是很典型的样本。
他们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氏族，甚至是两个不同的阶层。
黎鼎倒是不稀奇，可就连骨良这个异氏族精英猎头人都这样了，那说明泰坦要做的事情，时机确实已经成熟了。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这将是一场自下而上的革命，彻底颠覆猎头战争这个传统，重新塑造缇雅族的社会格局。
而泰坦，将会是这个全新缇雅族的唯一首领。
这，也就是为什么阿莱佐会将泰坦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的原因。
因为一旦整个缇雅族被泰坦整合起来，那婆罗洲到底谁说了算，答案就很明显了。
他阿莱佐，是没什么机会的。”
章进听完林朔和苗成云的这通分析，觉得自己脑仁都快炸了，还是没怎么听明白。
林朔看着这少年的神情，笑了：“对于你这么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来说，这些事儿确实有些超纲。
不过没事儿，先熏着，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
第五百二十二章 普遍共识
这天傍晚，两名医院骑士团的黄金十字骑士，再次重获自由。
这事儿得感谢狄兰。
她在跟黎鼎谈买卖的时候，临时起意，多问了一句俩骑士的下落。
黎鼎一问当时同行的艾巴氏族猎头人，这就问出来了。
这俩骑士也没犯什么大事儿。
一开始是皮肉买卖那批人做事不规矩，想绑架他们，论起来还是艾巴氏族这边理亏。
于是买卖谈成之后，黎鼎一回到市区就把这两个色中饿鬼给放了，还给他们指明了道儿，往南边郊区走。
埃尔文和罗布森前前后后快三天没吃饭了，又被铁链子栓了两天，走起路来脚下发飘。
两人再次互相搀扶着，路过那片红灯区。
晚上七点钟，红灯区里的店面刚开张不久，姑娘们一个个捯饬得漂漂亮亮的，精气神都不错。
有在店里招手的，还有在街上拉客的，总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其实到了这会儿，俩骑士要想继续之前那个未尽的事业，是没什么问题的。
皮肉买卖的老大被狄兰打成了重伤，整个行业如今已经被黎鼎接管了。
黎鼎办事儿讲规矩，皮肉买卖就是皮肉买卖，这是银货两清的事儿。
比的是人员素质和服务质量，黑店绑架客人这种涸泽而渔的邪路子，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只可惜俩骑士在连续三次跳进同一个火坑之后，这会儿再看到这些姑娘，那就跟见了瘟神似的。
埃尔文干脆闭起了眼睛，义正言辞地说道：
“罗布森，我现在见不得这些不知廉耻的风尘女子，我腿不听使唤了，你快把我拖走。”
罗布森倒也配合，揽住埃尔文的肩膀，把他整个人扶着往前走。
只是没走几步路，罗布森也停下来了。
埃尔文闭着眼数落道：“罗布森，你这样可不行啊，咱们骑士意志一定要坚定，千万不能被这些女人所蛊惑。”
罗布森似是充耳不闻，没动弹。
“你倒是往前走啊。”埃尔文说道。
“你倒是睁开眼啊。”罗布森回了一句。
埃尔文闻言睁开眼睛一看，整个人就傻那儿了。
就在这条街前头不远，停着一辆六**悍马。
一头红发的歌蒂娅双手叉着腰站在车前，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他们俩。
那小眼神就跟刀子似的，似是恨不得把这俩骑士给千刀万剐了。
埃尔文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稳了稳心神说道：“歌蒂娅，你也看到了。
这些个女人，我都不稀罕看她们一眼。
都是罗布森这个家伙，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这里。
我这么正派的人，那是极力劝阻啊！
可是没用，他就是不听。
我是怕他出事，这才跟过来的。”
罗布森在一旁叹了口气：“埃尔文，你他娘做个人吧。”
“滚上车。”歌蒂娅冷冷说道。
俩骑士这会儿肯定没脾气，臊眉耷眼地上了车。
……
这天晚上的黑森林里，一堆堆的篝火在各处被升起。
按这里的规矩，晚上是休战的。
这一天搏杀下来，大家都喘口气，休息休息。
林朔这队人马，在下午那场遭遇战之后，那就一路风平浪静了。
虽然没有再遇到其他猎头人，不过他们路过了三处战场。
这三处战场都是一片狼藉，树都断了不少，显然发生过极为激烈的战斗。
只是从现场的气味判断，血腥味并不重。
这说明打得虽然很激烈，但其实人没死几个。
血腥味都是在战斗中产生的，而战局已定之后，并没有发生屠杀俘虏的现象。
看来像骨良这样的猎头人，不在少数。
他们参加猎头战争，并不是为了猎头，而是上命所差，不得已过来磨一磨洋工。
晚上林朔他们围坐在篝火前，又开始谈论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果大家都这么玩，人数杀不够，这场猎头战争到底应该怎么结束？
这个问题其实不难，问一下骨良他们就清楚了。
只可惜语言不通，这么复杂的表述没办法用手势完成，所以林朔他们也就只能猜。
于是这一猜，就猜了五个晚上。
这五天时间下来，林朔四人其实挺无聊的。
有林朔的闻风辨位这个能耐，他们其实基本遇不上什么人，就算遇到了，三两下也就解决问题了。
从第三天开始，因为实在太无聊，林朔决定换一种玩法，不避着人了，而是主动去找人打架。
然后林朔、楚弘毅、苗成云三人都不出手，让章进这个四人中最弱的动手。
章进弱，那也是相对而言，搁在这些猎头人面前，那还是普遍强上不少的。
林朔他们仨也不闲着，打赌，押章进一口丹田气能制服几个。
结果没有什么意外，基本上都是林朔赢。
原因很简单，不是林朔猜得准，而是章进向着自己的叔。
一口丹田气对付几个，三个人把数目报出来，章进一边打一边听得见，会主动往林朔说得数目去凑。
而且这少年还挺狡猾的，知道不能只让叔赢，其他两人偶尔也得照顾一把，不然他们尽是输就不想继续赌了。
要说赌博这东西，确实害人，这么简单的骗局，苗成云和楚弘毅居然还赌上头了，越赌越大。
之后的三天，林朔因此赚得盆盘钵满。
楚弘毅输掉了位于巴西的一个农场，折算下来两千多万美金。
苗成云就更惨了，还没到手的一亿美金，这就扔出去一半，只剩下了五千万。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六天，林朔觉得钱已经骗得差不多了。
再骗下去，苗成云和楚弘毅估计会输不起，容易影响猎门魁首间的关系。
而这趟猎头战争，对于林朔三人来说实战价值不大，但对于章进而言，还是有锻炼作用的。
十万猎头人里，不乏高手存在。
比如骨良就跟章进差不多。而骨良，肯定不是猎头人中最强的。
所以从第六天开始，林朔开始给章进找麻烦了。
这几天下来，他也摸清楚了猎头小队的组队规律。
越是人多的小队，不仅整体战力强，而且率队的队长往往实力也就越强。
一般都是五六人的队伍，像骨良这支队伍原先有十个人，那就算是强队了。
所以给章进找麻烦也简单，专门去找人多的队伍碰就是了。
然后章进就开始惨了，这一天累得跟孙子似的。
这天五支队伍，将近一百个猎头人拿下来，到了晚上章进整个人瘫在篝火边上，眼睛看着星空直发愣。
而就在章进愣神的工夫，苗成云一拍巴掌，想到了这几天一直困扰他们的问题：
“我知道了，是时间。”
林朔和楚弘毅两人，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苗成云，几乎异口同声：“然后呢？”
“时间到了就结束了。”苗成云说道，“就算没杀够之前预定的人数，也拉倒了。”
“那之前头领们定下的死亡人数就不作数了？”楚弘毅问道，“要是这种事情都能轻易不作数，那统治阶层的权威何在啊？这个传统又是怎么延续上千年的？你这就矛盾了。”
“简单。”苗成云说道，“他们可以处决啊。那些人头猎得少的队伍，就会被拉出去处决。”
“既然人头猎得少，会被处决。”楚弘毅继续问道，“那为什么这几天我们所见到的这些猎头人，都不去猎头呢？这是争着想被处决吗？你这不符合逻辑。”
“这倒是。”苗成云点点头，对林朔说道，“林朔，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得对。”林朔说道。
“啊？”苗成云挠了挠头，“我都已经被楚弘毅说服了，然后你说我反而是对的？”
“没错。”林朔说道，“我觉得你说得基本上都对，只是有一点你没想到。”
“什么呀？”
“处决方式。”林朔说道，“我想应该是处决方式，导致了如今这个局面。”
“你这就不讲理了。”苗成云说道，“处决就是处决，难道处决方式温和一些，就不是处决了？”
“那如果，不是直接处决，而是被迫去跟苏醒的兽神战斗呢？”林朔说道，“别忘了，这些猎头人，虽然能耐有强有弱，可都是名副其实的战士。
他们如今见识了外面的世界，既对猎头这种传统不满，可同时身上还拥有着战士的骄傲。
所以他们是有这个意愿，去主动猎杀兽神的。
在他们看来，就是兽神的存在，导致了猎头这个传统。
可是根据传统，想要获得猎杀兽神的资格，他们就必须要双手沾满同胞的鲜血。
以前的他们可以这么去做，可如今，他们不想再残杀同胞了。
所以他们宁可自己不猎头，被氏族头领处决，也要跟兽神决一死战。
当然，要造成这个局面，仅仅以上这些是不够的。
因为人与人之间会互相猜忌，这就是所谓的猜疑链。
不解决这一点，大家不会同时采取这么冒险的方式，因为这等于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对方手里。
所以这一点，必须得是共识才行。
而且还不能一般共识，就是大家心里都这么认为，可却不知道别人到底怎么想。
必须得是传播学中的普遍共识，就是大家自己心里都这么认为，同时也认为其他人也这么想。
而要在一个这么大的群体内，达成这样的普遍共识，短时间内是很难的。
至少两次猎头战争之间的十年，不太够。
所以这其中，必然是有人在串联，帮助大家达成了这个普遍共识。
而这个人是谁，应该不难猜。”
“泰坦。”楚弘毅点点头，“当然，也可能就是那个黎鼎。”
苗成云问道：“那么泰坦，或者他手下的黎鼎，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地这么做呢？难道就是为了少死点人？”
“少死人不是主要目的，这里面另有深意。”林朔摇头失笑道，“看来这个泰坦，事先准备得非常充分。”
“现在看来，此人真是惊才绝艳。”楚弘毅也说道，“我都有点儿不忍心杀他了。”
……
第五百二十三章 还有底牌
这天晚上，杨拓来到安澜号上，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七色麂子毒素的治疗血清研制，取得了重大进展。
在斯里巴加湾市幸存的这些人，血液样本已经排查清楚了。
那就是可以确认，这些人并没有感染毒素。
没有感染经历，就意味着体内没有产生相关抗体，所以用他们的血样研制血清，这项工作是不可能完成的。
杨拓兴冲冲地跑过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安澜号上的苗光启、苗雪萍、anne三人。
然后苗雪萍和anne，就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这个年轻的生物学家。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苗雪萍笑了一下，言不由衷地说道：“恭喜啊，这算是重大突破吧？”
anne到底是个宅心仁厚的，轻声说道：“姨娘你别这么嘲讽人家，杨拓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你慢慢来，别着急。”
杨拓扶了扶眼镜，细细品了品两个女人的话，然后看向了苗光启：“她们这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显吗？”苗光启这会儿嘴角上扬，看上去很高兴，说道，“她们这是智商不够，没有意识到这个研究成果到底意味着什么。”
“哎？”苗雪萍自然听出苗光启话里有话，问道，“你们俩到底什么意思？”
苗光启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堂妹说道：“亏你还是个医道高手，还没意识到吗，我问你，杨院士目前的成果是什么？”
“他的成果就是没成果嘛。”苗雪萍一摊手。
“为什么没成果？”苗光启又问道。
“这帮人血液里没抗体啊，所以不可能有成果。”
“那为什么没抗体呢？”
“没中毒啊！”
“为什么没中毒？”
苗光启这句话问出来，苗雪萍终于领悟了，一拍自己脑门：“嘿！我这脑子！”
苗雪萍领悟了，anne还迷糊着呢。
一孕傻三年，这事儿在别人身上灵不灵anne不清楚，她知道在自己身上是灵验的。
最近一段时间，脑子明显不如以前好使，就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之前还好一些，林朔在身边，有丈夫拿主意就行了，再不济也能跟狄兰商量商量。
这会儿林朔和狄兰都不在，anne在智商方面这会儿是无依无靠的，心里不由得有点小委屈，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女人的小心思，苗光启和杨拓这俩男人察觉不到，苗雪萍还是看出来了。
她赶紧解释道：“这些人没中毒，肯定是有原因的。
就他们之前所处的环境来看，理应无法幸免，可他们却活下来了。
所以之前我们都认为，他们可能是这种毒素的轻症感染者，或者是无症状感染者。
他们的免疫系统，可以战胜这种毒素。
可是杨拓现在已经排查清楚了，这伙人身上没有相关的抗体。
这就说明，毒素并没有成功入侵到他们的免疫系统里，而是在这之前，就被什么东西阻断了。
而这个东西，实际上就是七色麂子毒素的解毒剂。”
“没错。”苗光启接着说道，“这些幸存者，必然是体内先含有这种物质，然后再经历了七色麂子毒素屠城，然后幸存下来。
所以这种物质，极有可能存在于他们的日常饮食中，他们是在无意中摄取进自己体内的。
再联想到金问兰的情况。
她实际上被金家人感染了，可最后也存活了下来。
所以斯里巴加湾市里的幸存者，这是一批相似样本。金问兰，这又是一个独立样本。
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都在海边。”苗雪萍说道，“金问兰一直以来，都是在沿海地带活动。而斯里巴加湾市里的幸存者，他们是水上村庄的人，也生活在海边。”
“对咯。”苗光启点点头，然后看向了杨拓，“所以，排查范围应该不大。杨拓你去翻翻他们的食谱，看看有什么东西，是海边人吃的，而城里人和内陆人却不吃的。”
“已经在统计了。”杨拓扶了扶眼镜，微微笑道，“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如今的这些小辈里面，也就你跟林朔这一文一武，办事是让我放心的。”苗光启点头笑道，“对了，你既然来都来了，一起判断一下目前林朔那边的情况吧。”
杨拓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身来，问道：“林朔那边什么情况？”
这几天苗光启没干别的，就盯着林朔那边了，把事情前前后后一说，最后问道：“你认为，泰坦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做？”
杨拓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抬头说道：“这不是很明显吗？”
“你详细说说。”苗光启说道。
杨拓说道：“根据我们目前所了解的猎头战争规则，是通过猎头人之间互相厮杀，在伤亡了上万人之后，精挑细选出一支最强大的猎头人小队，去狩猎兽神。
而泰坦在进行了长期的私下串联之后，在猎头人中已经达成了普遍共识，那就是本届猎头战争不猎头。
这样一来，原先本该消耗掉的这一万多人，最后都面临被处决的结局，也就是投喂给兽神。
只是这样的规则设置，本身是极其矛盾的。
你们看，奖励是狩猎兽神，处罚是投喂给兽神。
这其中有区别吗，不都是跟兽神战斗吗？
所以这里就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是不给失败者机会，先处决，再用被处决者的尸体去投喂兽神。
第二种，缇雅族的整体意志，在最近十年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规则进行了临时的修改。
不处决，这一万多猎人头**投喂给兽神，也就是逼迫他们跟兽神战斗。
要是第一种，一万多猎头者被处决，那谁来执行呢？
猎头战争都不猎头了，谁会去处决这一万多同胞？
那么是不是就会激起兵变，大家要造反了？
所以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发生。
就算氏族头领们之前是这么定的，可如今的形势是这样，会逼迫氏族头领们作出相应的调整，这就必然会变成第二种可能。
让这一大批失败者，活着去跟兽神战斗。
可是怎么一来，一届不猎头的猎头战争，最后可以有一万多名猎头人去跟兽神战斗。
而往届那些被氏族头领认为很成功的猎头战争，最后只有一队猎头人站出来领这个任务。
那么猎头战争这个传统，是不是不攻而破了？
所以泰坦只要促成了猎头战争不猎头的局面，再以氏族头目的身份，推动一下猎头战争规则的修改，那就等于是用本届猎头战争，做了一个最浅显易懂的逻辑推演和举证。
用事实提醒所有缇雅族人，猎头战争这个传统，是极其愚昧，并且自相矛盾的。
而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泰坦统一缇雅族的大势已成，就只差最后临门一脚了。
那就是率领这一万多猎头人，成功猎杀兽神。”
“精彩。”苗光启笑着夸赞了一句，随后对苗雪萍和anne说道，“你们看，跟我之前说得一样吧？”
苗雪萍翻了翻白眼，随后说道：“那如果，这一万多人最后还是成了炮灰，被兽神全干掉了呢？”
苗光启叹了口气，反问道：“你是不是傻？别忘了，林朔如今也是这一万多猎头人之一。怎么，你觉得他会干不掉这头东西？”
“我儿子当然没问题了。”苗雪萍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过泰坦又不清楚我儿子的能耐，他是怎么有信心干掉那头兽神的？
我总觉得这事儿哪儿不对。
咱们猎人应该最清楚这种情况了，狩猎这个事儿，是兵贵精而不贵多。
人只要合适，一个就够了。要是不合适，那再多也白搭。
这一万多人扎在林子里，乌泱泱的得有多乱啊，互相掣肘还差不多，我看效果还不如一支精英小队呢。”
“这个倒是没错。”苗光启点点头，“所以我估计到时候，那一万多人也就是去现场做个见证。泰坦本人应该会率领一支艾巴氏族最精锐的猎头人，把那头兽神给诛杀了。”
“不对。”杨拓这时候却说道，“苗先生你是个强大的修行者，你本身有这个能力，所以会有这种想法。
可在我一个普通人看来，如果事情最后是这么处理的，那泰坦的整个计划就太冒险了，而且很怪异。
一个人制定一个相对长远的计划，具体的手段可能层出不穷，但方针还是会明确统一的。
泰坦如今的整个计划，就是操纵人心，用得是权谋心术。
可到了最后，他却又要去展现自己的武勇，并且以身犯险。
这前后的风格，差别未免也太大了。
我同意雪萍前辈的看法，觉得这样很怪异。
肯定哪儿不对。”
“嗯，你说得有道理。”苗光启微微颔首，“看来，这个泰坦应该还压着一张底牌在手里，我们还没猜出来。”
“要我说，咱费这个脑子干嘛？”苗雪萍淡淡说道，“我儿子林朔不就在现场吗，咱看着就是了，这泰坦无论有什么底牌，那都不叫事儿。”
……
第五百二十四章 解毒剂
猎头战争开始之后的第七天上午，林朔决定给章进来一票大买卖。
离这儿不远，有一只二十五人规模的猎头人小队，正大摇大摆地林间行进。
人数这么多的队伍，林朔估计这个小队队长肯定是个高手，章进未必拿得下来。
于是林朔先观察了一下章进的状态。
小伙子不错，别看昨晚累得跟一条死狗似的，可到底是二十岁不到的少年，身体恢复极快，这会儿又生龙活虎了。
以章进目前的程度，只要最近的实战强度跟得上，回头把刁灵雁的那本密宗欢喜瑜伽拿过来，再给他找个合适的媳妇儿，不出五年，他就能达到义兄章连海当年的巅峰水准。
如此一来，林朔也就没有辜负了义兄临终前的重托。
林朔打定了主意，正要实施行动，结果鼻腔里头钻进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气味。
一闻到这个味儿，林朔头一抬，只见一道黑影闪电般地扑下来，差点撞自己脸上。
林朔赶紧举手一抹，把这只鸟顺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林家黑凤林小八，在婆罗洲四处风流之后，这会儿终于回到它朔哥的身边。
“怎么慌慌张张的，差点撞我脸上。”林朔问道，“是不是跟这儿的母鸟鬼混得太多，翅膀都软了？”
“朔哥你别误会，我这是激动的。”林小八在林朔肩膀上蹦蹦跳跳的，嘴里说道，“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
“林小十孵出来了。”林小八说道。
林小八这句话说完，不仅林朔精神一振，同行的其他三个猎人也都笑逐颜开。
其中楚弘毅更是抱拳拱手，对林小八说道：“恭喜八爷，喜得贵子！”
小八叹了口气：“我那是姑娘，不是小子。”
“姑娘好啊！”楚弘毅笑道，“现在男女不都一样嘛，我还恨不得自己是个姑娘呢！”
“死人妖你闭嘴。”小八不爱搭理他，扭头对林朔说道，“朔哥，你说我会不会遭报应啊？”
“什么遭报应？”林朔没听明白。
“我怕我之前干得那些事儿，别回头报应在我闺女身上。”小八抬着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语气很落寞，“总之从今天开始，八爷我决定金盆洗手了。这世上纵然有美鸟无数，我都不祸祸它们了。朔哥，我可能自制力不太够，你回头盯着我点儿。”
林朔翻了翻白眼：“你这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我哪儿盯得住你啊？”
“对。”苗成云这时候说道，“小八，要不我给你动个小手术吧。你放心，我手快。等你感觉到疼的时候，我早就完事儿了。”
“滚蛋！我用你啊！”小八骂了一句，然后对说道，“对了朔哥，你在这儿忙什么呢？”
“做买卖呗。”林朔笑道，“你闺女这一孵出来，咱林家这算又是添丁进口了。你这个爹又不会赚钱，我这个做伯伯的，总得替你闺女赚点奶粉钱吧？”
“还是朔哥对我好。”小八高兴了，“那我这趟跟你一块儿呗。”
“我还正好用得着你。”林朔说道，“这儿有一头兽神，千把年的老东西了，它的底细我们猎门一直不清楚。”
“那我去找找就是了。”
“这东西一顿能吃不少人，估计体型小不了。不过我到目前为止还没闻到它的气味，所以极有可能是水里的东西。”林朔说道，“你小心一点，这儿到处猎头人，别被他们逮到了。”
“得嘞！”
林小八翅膀一振，很快就不见了。
……
林小十的诞生，安澜号上上下下都很高兴。
林家黑凤，有两年就算成年了。可得四年以上，才能长到接近人类的智力，之后林家传人才会慢慢教它们能耐。
林小八今年有十三岁了，林朔教了它八年多，这才有如今猎门八爷的响亮名号。
这会儿林小八的闺女林小十刚孵出来，别说羽毛了，绒毛都还没长齐呢。
小小的一个粉红色肉团儿，抬着头张着大大的喙嘴，嗷嗷待哺。
林小十的养母，是一只被小八拐过来的海鸥，在孵化室了孵了半个月的蛋。
这会儿雏鸟孵出来了，这头母海鸥就出去抓小鱼儿去了，想回头给这孩子喂上。
可林小十其实是一只八哥，它不是海鸥，鱼是不能吃的，消化不了，鱼骨头也容易卡主。
海鸥给它投喂小鱼，其实跟投毒没什么两样。
所以anne就把林小十偷过来了，一个花盆清出来垫上保暖的织物，把这只未来的林家黑凤养在了控制室里。
然后安澜号上上下下都发动起来，一百多号船员纷纷下船，到岸上去给林小十抓虫子。
必须得是软乎乎的肉虫子，抓回来之后让苗光启鉴别过，确定没有什么毒素，然后anne用小刀剁成一块儿一块儿的，喂给这只雏鸟。
雏鸟胃口极好，鸟生第一顿饭，就干掉了十条肉虫子。
吃饱了，它这才消停下来，不叫唤了，开始在那儿瘟鸡点头，这是要睡着了。
苗雪萍点点头：“这是咱林家的鸟，错不了。”
“那可不。”苗光启摇摇头，“一家子吃货。”
正说着呢，杨拓又风风火火地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他把这个文件夹，往控制台面上一放，翻开来，指着里面夹着的一张图片说道：“应该就是这种东西。”
昨天晚上杨拓来过，他跟苗光启根据之前的实验结果，推测出那些幸存者的食谱中有七色麂子毒素的天然解毒剂。
今天拿过来的这张图片，上面就画着这种解毒剂。
控制室里的三人凑近了一看，发现是一条鱼。
这条鱼应该是北极星上的科研人员根据幸存者的描述画出来的，并且标注了尺寸。
鱼身细长，跟银梭子似的，长三厘米，宽只有半厘米。
“这种鱼，当地叫做指节鱼，就一个指节那么长，长不大。”杨拓说道，“这儿的浅海有，但数量不多，既不能作为食用鱼整条整条地卖，又不能大规模捕捞做成鱼罐头。
而且这种鱼还有微毒，直接吃会拉肚子，只能三三两两地捞上来，收集起来撒上盐，晒成特别咸的小鱼干儿，这才能吃。
所以在这里，也就沿海的贫苦人家会吃这种东西，城里人包括内陆人是不吃的。
我刚才给魏行山那边去过电话，问过金问兰。
她在中毒之前，确实在渔家的船上，吃过这种鱼干。
不过鱼干实在太咸了，咸得发苦，她吃了一口就吐了。
可能就是这一口过了嘴的咸鱼干，后来把她的命给救了。”
苗光启听完点点头：“那行，杨拓，你们北极星号上有鱼竿吗？”
杨拓没听明白：“要鱼竿做什么？”
“钓鱼去啊。”苗光启说道，“你现在光一张图片有什么用啊，咱得有实物嘛。”
“我问过这种鱼的捕捞方法。”杨拓说道，“这种鱼数量不多，钓是基本钓不上来的。这里的渔民是用拖网捕鱼，鱼网上偶尔会挂着一两条。”
“这不大海捞针吗？”苗光启晃了晃脑袋，“看来得去找阿莱佐帮忙了，让他把这儿的渔船都发动起来，去海里捞几天。”
“只能先这样了。”杨拓说道。
众人正说着，控制室门口，一只海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anne一看到这只海鸥，心里一下子有些慌乱。
这只鸟，就是林小十的养母。
这只海鸥在安澜号上有段日子了，跟船上的人混熟了，不怎么怕人。
而且它还护崽心切，脾气异常暴躁，动不动就啄人。
anne把它孩子偷到控制室里来，这会儿算是被它给找着了。
被它找着了其实也没什么，anne又不是打不过这只母鸟，可问题是这只鸟会给林小十喂食。
林小十又不能吃鱼，这是个麻烦。
心里一慌之后，anne很快又镇定下来。
没事儿，好在这会儿她已经抢先一步，把林小十给喂饱了，雏鸟正昏昏欲睡呢。
母鸟就算想投喂，雏鸟不张嘴，那也是没事的。
anne心里不慌了，其他人也早就意识到这点了，于是都看着这只海鸥。
要说林小八挑选女伴的品味，那一直是不错的。
这只海鸥白身灰翅，很漂亮，就是这会儿肚子鼓鼓囊囊的，胃里应该装着不少东西。
它走到控制台底下，一振翅膀飞起来，直接落在了那个花盆边上。
花盆里的林小十，原本眼看就要睡着了，忽然察觉到身边有动静，脑袋这就又支棱起来了。
喙嘴一张，嗓子眼里吱吱叫着，又嗷嗷待哺上了。
苗雪萍一拍大腿：“这必须是咱林家的鸟。”
苗光启连连点头：“这吃起来没够的样子，跑不了。”
苗家兄妹在一旁看热闹，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anne心里是真急了。
眼看这只海鸥就要把胃里的鱼吐出来了，林小十张嘴一接，那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anne这会儿是个强九境的传承猎人，眼明手快。
海鸥刚把小鱼吐出来，anne就把林小十给挪走了，然后伸手一接，把这条小鱼给接住了。
众人定睛一看，嚯。
指节鱼。
……
第五百二十五章 疑似不存在
林小十的养母，被林小八拐来孵蛋的那只母海鸥，在狩猎七色麂子上立了大功。
它每次出去捕食，回来喂食林小十的时候，胃囊里居然十有**有条指节鱼。
而这种指节鱼，体内又居然含有破解七色麂子毒素的天然物质。
这个消息通过卫星电话传到了林朔耳朵里，林家家主对此十分意外。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以前林朔听自家老爷子说书的时候，就听到过这么一句话：
凡天下奇毒,所处百步之内必有解药。
这句话当然是老爷子为了编书的时候方便解扣，杜撰出来的说法，但本身并不是毫无道理。
天下万物，相生相克的例子不胜枚举。
七色麂子的毒素在自然界有解药，这事儿不奇怪，难得的是这么巧，能让杨拓他们给找到。
晚上林小八回来，林朔把这事儿一说，然后跟这只鸟建议道：
“既然你以后不出去沾花惹草了，那家里得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媳妇儿。
林小九在狄兰体内，出不来，你这个媳妇解决不了你的实际问题。
我看这只海鸥不错，这回又立了功，不如就给它一个名分吧。 ”
“行。”林小八点点头，“我听朔哥的。”
“那以后它就是你小媳妇儿了，好好对它。”林朔说道。
一人一鸟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是猎头战争第十天晚上了。
这天傍晚的，一个脑袋上系着红飘带的猎头人，找上了骨良他们，说了件事儿。
之后骨良又跟林朔那一大通比划，语言不通沟通起来确实费劲儿，不过总算是大概比划明白了。
今晚过后，本届猎头战争就算是结束了。
明天一早，所有猎头人去婆罗洲中部的一个山谷集合，像是要进行一个类似闭幕仪式的聚会。
这对林朔四人来说，当然算是个好消息。
因为他们早看出来了，本届猎头战争，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
猎头是不猎的，也就是猎头人们互相竞技一下，顺便再次确认之前达成的普遍共识。
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不猎头的思想，已经在这一代猎头人里深入人心了。
所以好戏不在于猎头战争本身，而在于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明天那个山谷里，肯定热闹。
这会儿，林朔所处的这支十四人猎头小队正在休息。
有十天时间相处下来，林朔四人跟骨良他们，关系已经十分融洽了。
四个猎人也都展示过能耐，骨良他们都挺服气的。
今晚骨良为首的那十个猎头人，吃过东西之后早早就上树睡觉去了，应该是为了明天的事儿养精蓄锐。
篝火边上，只围着四人一鸟。
说完了海鸥的事儿，楚弘毅又在那儿抱拳拱手：“恭喜八爷，前几日喜得千金，如今这又得一良配。”
林小八没搭理他，对林朔说道：“朔哥，那头缇雅族的兽神，你之前提供的情报是不是有问题？”
“怎么，没找到？”林朔问道。
“那可不。”林小八说道，“这儿的黑森林，我飞了一圈了。
你之前说这东西估计是在水里，这里附近水系，也就七条河三片湖。
我就在水域附近找了三天，啥都没找到。”
“哦。”林朔点点头，“没找到就没找到吧。”
一边正在用树枝扒拉火堆的苗成云，听到这儿就听不下去了，说道：“哎，我说你们林家办事儿就这么不靠谱啊？
狩猎前的侦查摸底，这是多重要的事情，你们这样走一过场就完了？
是，兽神怎么回事儿我们早晚会清楚，可在正式接触之前，我们要是能知道它在哪儿生活，大概是个什么东西，提前有个准备，那回头就简单了多嘛。
你们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林朔抬头看了苗成云一眼，没说话。
一旁的楚弘毅笑了笑：“苗成云啊，我看你在章进跟前分析得头头是道，我还以为你真明白了呢。现在看起来，那也就是半桶水晃荡。”
苗成云眉头一皱，对楚弘毅说道：“楚弘毅，你给我把话说明白，不然咱俩得过过手。”
楚弘毅摇了摇头：“过手就免了，你最近修为进展很快，状态正佳，我不想断了你的势头。
等你这拨长势过去了，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看看谁才是猎门这一辈的第二人。”
“干嘛是第二人啊？”
“废话，总魁首在呢。”楚弘毅说道，“他跟咱们同辈。”
“你这人是真没出息。”苗成云数落道，“要争就争第一，第二有个什么争头。”
眼看两人把话题扯远了，章进说道：“我说你们两个这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能不能说正事儿。楚哥你继续往下说嘛。”
楚弘毅笑了笑，说道：“章进啊，你还没明白吗？兽神这东西，我看压根就不存在。”
“啊？”章进大吃一惊，“不存在？”
“对啊。”楚弘毅说道，“你想，兽神到底是什么？
它是被缇雅族人信奉的邪神，还是真实存在的猛兽异种？
就泰坦目前为止的行为来看，我觉得前一种可能性更大。
今晚过后，本届猎头战争就结束了。
不出意外的话，将有一万多猎人头面临被处决的境地，去跟这头兽神战斗。
咱是传承猎人，狩猎猛兽异种这种事情，咱是内行。
对付异种，人多有用吗？没用。
那泰坦为什么要促成这个局面？
所以，这一万多人并不是去狩猎的，而是去见证一个事实。
这个事实就是，兽神其实并不存在。
所谓的兽神，只是缇雅族的统治阶层共同编织出来的一个谎言，以此维持自己的统治权。
这一万多猎头人明天见证了这个事实，那么猎头的传统，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整个缇雅族的社会格局，也将发生巨变。
而泰坦，必然将是这场巨变的最终获益者。
章进，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泰坦，他想成为整个缇雅族的领袖。
而屠龙，并不能成为领袖，只能成为勇士。
真正的领袖，应该揭示真理、指明道路，并且有能力带领人们在正确的道路上前行。
就比如说，咱的猎门总魁首……”
“去去去！”苗成云打断道，“刚觉得你楚弘毅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一下子就暴露了马屁精的本质了。”
楚弘毅笑了笑：“怎么，听这意思，你苗大公子也同意我的看法，这头兽神不存在？”
苗成云点了点头：“我刚才说林朔和小八不负责任，并不是说兽神一定存在。
你楚弘毅的说法有道理，但还是片面了。
兽神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也可能曾经存在过，现在不存在了，还有可能现在依然存在，只是危害并没有缇雅族人认为的那么大。
这三种可能性，我看都是有的。
那么我们检验兽神存在的过程，就必须要严谨一些，最好提前明确是哪种可能。
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林朔，你自己说说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林朔又看了一眼苗成云，笑了笑：“虽然有拾人牙慧之嫌，不过你能分析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我一度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也想着兽神不存在就好了，这样咱这笔买卖就是别人白送我们钱，多好的事儿。
只可惜啊，黎鼎那一亿定金一旦拿出来，这就说明了，兽神一定是存在的。
否则他这样做，就是多此一举。
既然黎鼎跟我们谈了这笔买卖，那就说明这头兽神不仅存在，而且非常强大。
强大到黎鼎认为以目前泰坦手里的力量，都没有万全的把握，而我们是可以借助的。
所以，我们不能心存侥幸，明天将会是一场恶战。”
“那你为什么这么心不在焉的？”苗成云问道，“小八一无所获，你跟没事人一样。”
“因为我信任小八。”林朔淡淡说道，“它说找不到，那就是找不到，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找不到，这本身也是一个情报。
这也印证了我的判断，这东西在水里，而且不轻易浮上水面。”
“总魁首。”楚弘毅说道，“那如果这兽神真的存在，那这事儿也太奇怪了。
您想，以前猎头战争的伤亡，动不动上万人，据说尸体都投喂给兽神了。
可一万多具尸首扔下去，这世上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食量啊？
就算有这么大食量，那这东西的体型，岂不是大的没谱了？”
林朔摇了摇头：“吃得多，未必需要体型大。”
“这倒是。”苗成云看着林朔和章进点点头，“比如你们俩。”
林朔白了苗成云一眼，继续说道：“也可能是数量多。”
“数量多？”楚弘毅微微一怔，随后说道，“总魁首，您是不是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林朔摇了摇头：“大概猜出来了，不过现在还不能确信。
这种东西，陆地上一般碰不到，所以猎门没有记载。
不过在海客联盟的记载里是有的，我奶奶就是海客联盟九寸九门槛的秦家人。
她老人家当年跟我爹说起过这种东西，我爹后来也告诉我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明天这事儿够瞧的，得死不少人。
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养足了精神，免得明天阴沟里翻船。”
……
第五百二十六章 踪迹
第二天一早，缇雅族的十万猎头人开始陆续走出黑森林，向北方的一个大型山谷进发。
这一幕在飞艇的俯瞰视角里，非常壮观。
原本黑森林的树冠遮天蔽日，不仅遮挡了阳光，也阻挡了飞艇的观测视角。
如今这些猎头人走出黑森林，来到相对疏朗的高山林地，那就跟非洲大草原上迁徙的角马似的。
先是三五成群地出现，东一队西一股的，然后人群慢慢汇聚在一起，人数越聚越多，浩浩荡荡。
anne一边用手指逗弄着花盆里的林小十，一边试图从屏幕墙里的人群中找到自己的丈夫。
找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放弃了。
人实在太多了，这就等于是大海捞针，眼睛都看花了。
而这种情况，也让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她之前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向同一个地点聚集，而且这十万人还不是普通人，而是猎头人，也就是修行者。
这么多修行者聚在一块儿，这个场面是十分震撼的。
个人在里面显得是如此渺小，这会儿林朔甚至连人都找不到。
anne知道林朔一定就在其中，也知道以他的做事风格，这会儿应该是胸有成竹的。
可一想林朔将在这么多人面前去完成一件事情，而这些人是敌是友还并不确定。
这种风险，这种数量和强弱的对比，还是会让anne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哎，这儿呢。”苗雪萍这会儿也在找林朔，她倒是找到了，赶紧走到屏幕墙上指了出来。
anne顺着苗雪萍的手指定睛一看，终于也找到了自己丈夫。
一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anne心神就稳了下来。
不仅仅是自己的丈夫，还有师兄苗成云、弟弟章进、以及猎门九魁首中实力稳居前三的楚弘毅，这四人都在。
而就在这个时候，anne身边一阵风，苗光启的身影出现在控制室里。
苗光启一看屏幕墙，面露不悦地说道：“干嘛整块屏幕都盯着林朔那边？我二十艘飞艇每天放在天上烧钱，不是让你们看儿子和丈夫的。”
一边说着，苗光启在键盘上一阵敲击，屏幕墙上的画面恢复了之前的分布，也就是整个婆罗洲的概况。
然后他操控着鼠标，又把整块屏幕墙的视角，锁定在了婆罗洲西北方向的一片森林里。
这么一来，林朔那边什么情况就完全看不到了，苗雪萍和anne当然不干了。
苗雪萍走到苗光启身边，这就开始动手抢鼠标，同时嘴里说道：“你来这儿捣什么乱啊！”
“别闹！”苗光启轻轻晃了一下鼠标，避过了苗雪萍的手，说道，“阿莱佐那边来消息了，那些红外线摄像头里，发现了疑似七色麂子的踪迹，就在破锣追西北的这片林子里。”
苗雪萍一听这话，马上把手缩了回来：“什么踪迹？”
“摄像头每秒帧数只有几十帧，要捕捉七色麂子真正的踪迹是远远不够的。”苗光启说道，“只有一道残影。”
“这叫哪门子踪迹？”苗雪萍问道。
“这就不错了。”苗光启说道，“这样至少能初步确定七色麂子的活动范围。
七色麂子是目前已知移动速度最快的物种，可我在这儿一个手指头的操作，观测点就能在地面上横跨几十万公里的距离。
所以它再快，也快不过我，只要初步确定它的活动范围，那我就有机会找到它的足迹。
一旦足迹被找到，计算机跑一跑它的足迹图形匹配，那它的足迹只要没被树冠挡着，就会被飞艇上的图形识别系统自动识别出来。
七色麂子再强大，它也不是九龙那种存在，没有脱离生物的范畴。
只要是生物，就必然存在习性。有习性，就有行为规律。
我再根据这些足迹的分布和出现的时间，建立一个数学模型，函数曲线一拉，算一算，它的行为规律就能出来了。
规律一旦出来，那我不用亲眼看到它在哪儿，我只要一块手表，就能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的概率。
有了这个概率，我们提前堵着它就是了，这东西迟早会撞上来。”
说完这番话，苗光启似是想起什么来，抬头看了看苗雪萍：“哦，你是小学毕业的文化水平，估计听不懂，没事儿，我再给你详细说一遍……”
“滚蛋！”苗雪萍摆了摆手，“我又不是傻子，就算道理听不懂，意思还听不明白吗？”
“意思听明白就行。”苗光启点点头，“总而言之，只要给我些时间，七色麂子就不愁找不到。”
“能找到这头东西固然好，可怎么猎杀呢？ ”苗雪萍问道，“是，你现在在这里动一动手指头，确实比它快。
可到了现场，这东西还是比我们快多了，它撞上来了咱怎么办？
用眼睛把它瞪死？
就算眼睛能瞪死它，那咱也瞪不到啊，这东西快到人眼根本无法捕捉。”
“所以啊。”苗光启扭头看了anne一眼，“别整天跟看电视剧似的，就知道盯着自己老公看。
念秋你修行还是要抓紧的嘛，只要你领悟到苏家的‘圈地禁锢’，这东西咱就有办法对付了。”
“哦。”anne应了一声，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她之前的修行之所以顺风顺水，那是因为天赋好，水到渠成。
而苏家传承从强九境开始，路数变了，从修力转为炼神方面的修行。
这个领域anne很陌生，目前苏家传承的修行者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手里就只有一本薄薄的册子作为参考，也没什么人可以请教，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有点儿止步不前的意思。
苗雪萍看了看anne的神态，有些看不过去，对苗光启说道：“那找七色麂子也不着急这一会儿嘛，林朔那边买卖到了紧要关头，你就不想知道兽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兽神怎么回事儿，我早就知道了。”苗光启淡淡说道，“而且你们就算要看这个热闹，也不是现在嘛。
十万人聚在山林，光把人等齐就得大半天时间呢，急什么。
我先忙会儿正事儿。”
说完这番话，苗光启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苗雪萍一看犟不过他，只好坐回anne的身边，开始关心她的修行进展。
苏家的九境传承，在猎门内确实独树一帜。
苗光启就曾经分析过，这门传承立意极为高远，就潜力而言，比起云家传承丝毫不差，甚至隐隐有赶超之势。
只是苏家传承立意虽高，可目前落到实处的修炼方法，却不如万年传承的云家底蕴深厚。
而且立意高还有一个坏处，就是修行起来实在太难。
这种情况，苗雪萍是有深刻认知的，因为当年苗家传承也有类似的情况。
苗家传承倒不是立意高，而是力求传承的广阔程度，要包罗万象。
结果包着包着，发现以苗家传人的天赋，实在是学不了这么多的绝学。
这才有了苗天功和苗光启的修行路线之争。
苗家传承的这个问题，解决起来其实相对简单，实际上也已经解决了。
苗家家主苗天功脉砍掉了苗家两道传承，专注于阳八卦借物。
可苏家传承立意太高的问题，解决起来就不那么简单。
就好比都是往上走的台阶，苗家是台阶太宽，脚没那么大，踩不全石板。
那其实没事儿，别贪心，只走台阶的一边就行了。
苏家是台阶太高，死活迈不上去，这就更麻烦。
当年苏家两兄弟，苏同济苏同渡，这是两个务实的，想了个招。
既然台阶太高一个人迈不上去，那就两个人踩着肩膀去够。
双胞胎神念同步震荡，两人合力，越境施展出苏家的“圈地禁锢”，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
可苏家传承传到苏念秋这一代，千倾地一根苗，只有她一个人。
这就逼着这位苏家传人，迈不上去拉着脚筋也得迈，够不着跳着也得够。
她到底是性子柔弱的一介女流，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在苏家传承的修行上，苗雪萍也没什么具体的办法，这会儿只能是劝。做思想工作，让anne宽宽心。
“没事儿，有姨娘呢。”苗雪萍温言说道，“这趟我和你导师一起过来，可不是来看热闹的。
对付七色麂子，我们俩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我们可以根据当时的环境，两人合力用阳八卦调用自然之力，至少能让这东西的速度降下来。
至于降到什么程度，不好说，肯定没有你们苏家的圈地禁锢好使。
所以念秋你别太大压力，你那只是最保险的办法，并不是唯一的法子。
而且你看林朔最近领悟了那套拳法，一旦被他拿捏到了尺寸，八种自然之力都能不请自来，这显然是一种比阳八卦更高深的绝学。
我估计到时候不用我和你导师出手，林朔一个人……”
“没你这么劝的，你还想让林朔一个人去对付七色麂子啊。”苗光启眼睛盯着屏幕，手上继续操作着，嘴里打断道：“你这么一说，念秋不是更担心了吗？”
说到这里，苗光启忽然怔了怔，随后嘴一咧：“嘿！找着了。”
“什么就找着了？”苗雪萍问道。
“足迹。”
……
第五百二十七章 海妖
七年前，猎门老魁首林乐山，带领苏家兄弟和儿子林朔，曾在蜀地大凉山附近，狩猎过一头七色麂子的幼崽。
所以关于这个物种的情报，猎门内部并不是一张白纸，它的脚印就曾经被林乐山拓下来过。
那犹如两片柳叶竖起并列的脚印，如今就踩在《九州异物载》仅供九寸以上家族查阅的密档中。
与这个脚印共同存在于这个密档中的，还有黑皇后的秘密、凝脂的往事、章国华的笔记，以及狄兰的生平。
后面这些，是林朔前阵子抽着空，一点一滴录进去的。
身为传承猎人，狩猎之后必须要有文字上的交代，否则就无所谓传承。
哪怕这份交代，会涉及身边人。
如今，一个犹如两片柳叶般的脚印，呈现在安澜号飞艇控制室的大屏幕上。
苗光启在砸下上亿美金的资金、动用了当今最先进的侦查手段之后，终于发现了七色麂子的踪迹。
在此之后，目前所有漂浮在婆罗洲上空的飞艇，摄像系统被全部调用，对整个婆罗洲进行了地毯式搜索。
图形抓取、识别、匹配、归类、建模、运算……
苗光启一直霸占着整个控制台，时而思考，时而操作，似是进入了忘我之境。
这个阶段的工作，这世上非他莫属。
也只有他，掌握了这项工作所需要的全部知识。
各类猛兽异种的习性对比、对七色麂子现有情报的见微知著、基于几何分布的数学模型建立、计算机在现有配置下的最大算力发挥……
看着自己导师忙绿的背影，anne一时之间有些触动。
她就是看着这个背影长大的。在她的印象中，导师一直在这样忙碌着。
而此时此刻，她也再一次意识到，这个年近花甲的男人，作为现代科技和传统技艺的集大成者，到底有多么强大。
狩猎成年的七色麂子，这让猎门上万年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如今却在他的手中抽丝剥茧，用层出不穷且不拘一格的手段，一步步靠近这个前无古人的成就。
如此想来，自己真是一个幸运儿。
这世上最出色的两个男人，老的那个抚养自己长大，而年轻的那个，则成了自己的丈夫。
控制室里，anne正在想着心事，苗雪萍却有些耐不住性子。
她当然知道七色麂子的事情更为重要，所以苗光启如今霸占了整个控制台她也没说什么。
只是林朔那边的情况，这就跟播得只剩最后一集大结局的电视剧似的，一直让她牵肠挂肚。
她倒不是担心林朔四人会出什么意外，就是纯粹想知道后面怎么样了。
这会儿飞艇的摄像系统已经被苗光启全部调用了，林朔那边的图像传不过来。
声波探测器倒是闲着，可这种设备其实就是微型无人机，四个螺旋桨转着提供飞行所需的升力。
搁在黑森林或者市区里还行，有树冠和高楼大厦的掩护，不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一旦出了黑森林，来到相对空旷开阔的高山林地，那就比较显眼。
猎头人用弓箭就能轻松射下来，这会儿派过去就是肉包子打狗。
所以目前婆罗洲中部的情况，苗雪萍是又聋又瞎。
人太多了，自然之力紊乱，苗雪萍这会儿就算用修为感应也感应不到什么。
前前后后等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她终于按捺不住了，站起来说道：“你们忙着，我过去看一看。”
苗光启抬起头来：“你要去哪儿啊？”
“林朔那边。”苗雪萍说道，“我去见识一下那头兽神。”
“五十岁的人了，性子还像一个小孩似的，这么沉不住气。”苗光启摇了摇头，然后手里一顿操作，“这会儿图形已经基本抓完了，画面给你们。”
话音刚落，屏幕墙上信号回来了。
婆罗洲中南部的场景，再次引入苗雪萍眼帘。
结果一看林朔那边的动静，苗雪萍直抖棱手。
如今十万猎头人已经聚集完毕，都在那几片山头上，人群这会儿看过去密密麻麻的。
林朔他们四个，苗雪萍是真找不着。
……
苗雪萍和anne之所以短时间找不到此时的林朔，是因为她们进行图形筛选时判别条件不对。
她们都以为，林朔他们跟之前一样的，是四个人在一块儿，所以都去找四人扎堆的地方了。
猎头人小队，以四人为一个队的配置很普遍，所以她们这就不仅是大海里捞针，而且海还选错了。
实际上，林朔这会儿是五个人。
除了四个传承猎人之外，还多了一个黎鼎。
林朔四人刚刚找了一个不错的地儿，打算看一场大热闹，结果没过一会儿，黎鼎就找过来了。
看到这个人过来，林朔四个其实都很高兴。
因为周围这些家伙嘴里说得话，那是真听不懂。
都是在山林里待惯的人，平时通讯基本靠吼，所以一个个说话声儿还大。
十万个人聚在附近，那是又吵又乱，这热闹是真没法看。
黎鼎这一过来，别的先不说，最起码有个解说了，能介绍眼下的状况。
这片山谷，比之前猎头战争开幕式的那片山谷还要大上不少，山也相对较高。
如今举目观瞧，漫山遍野都是人头，比开幕的时候热闹多了。
山谷里头，也立着个类似祭台的建筑，木头搭起来的，比起开幕式的祭台要简陋一些。
林朔这趟买卖的正主之一，泰坦，这会儿又见着了。
人就在祭台上，看样子是跟其他氏族的头领正在商量什么事儿，说话还挺大声的。
至于祭台上到底在说什么，那估计得anne在这里才听得清，林朔这几个是听不清的，周围实在太吵。
黎鼎也一样听不清，不过他应该能猜出个大概来，于是跟林朔说道：
“这件事儿，估计是不好收场啊。”
林朔笑了笑：“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本届猎头战争不猎头，应该是黎先生的主意吧？”
“我哪儿有那么大主意。”黎鼎摇了摇头，“我只是建议而已。”
“这么冒险的建议，都能被泰坦采纳，并且花费十年时间慢慢布局，看来黎先生在艾巴氏族，也是位高权重啊。”林朔说道。
“哪里哪里。”黎鼎说道，“我在缇雅族是一介平民，既不是猎头人，身上也没有首领家族的血统。如今之所以说话还有些分量，无非是族长大人的赏识而已。”
“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林朔问道，“听我夫人说，你跟我们之间谈成了一笔买卖？”
“是，我已经支付了一亿美金的定金。”黎鼎点点头，“不过这笔买卖的具体数额，尊夫人说了，要你这个家主来定。”
林朔点点头：“看来，你已经猜出我是谁了。”
“不是猜的，阿莱佐那边我有消息渠道，稍稍打听了一下。 ”黎鼎说道，“只是没想到婆罗洲这弹丸之地，林总魁首居然会大驾光临，想必是来对付那头七色麂子的吧？”
“不错。”林朔说道，“不过大买卖要做，小买卖也得接。”
“林总魁首嘴里的小买卖，是不是我们缇雅族的这头神兽？”黎鼎问道。
林朔点点头：“嗯，本来这是一笔小买卖，不过有黎先生再加上这一码，想必已经不算小了。”
“那我这笔加码，总数五亿美金，一亿定金四亿尾款，林总魁首意下如何？”
“看来黎先生很会赚钱。”林朔点点头。
“如今婆罗洲交通封锁，我们缇雅族也只能是自给自足，有钱也花出不去啊。”黎鼎摇头道，“我也希望总魁首在做完我们这笔买卖之后，能成功狩猎七色麂子。届时林总魁首若是有用得着我黎鼎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只要我们这笔买卖成了，林总魁首不妨看看这漫山遍野的猎头人，这都将是狩猎七色麂子的助力。
我想，这个承诺，应该比五亿美金份量更重一些。”
“我觉得还是五亿美金更好。”林朔笑了，“狩猎七色麂子，你们这些猎头人就别来添乱了。”
“好，林总魁首艺高人胆大，黎某人佩服。”黎鼎说道，“那咱这笔买卖定了？”
“定了。”林朔点点头，“详细说说情况吧。”
“情况倒是并不复杂。”黎鼎说道，“兽神，十年一现。
到底是什么，知道的人很少，因为见过兽神的基本没有活口。
在目前的缇雅族中，唯一真正见过兽神的，只有我们的族长泰坦。
他在少年时期，曾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我们的老族长，78与兽神力战而亡。
只是兽神到底是什么，这些年来我问过他不少次，他一直不肯言明。
他只是跟我说，兽神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这二十年来，他一直在准备这一天的到来，我们艾巴氏族厉兵秣马，组建出了五支强大的猎头人小队。
其中最强的一支十人小队，像骨良这样的其他氏族精英猎头人，都没有资格进去。
我想，有这五支小队协助，再加上有华夏猎门总魁首亲自出手，这头兽神应该没有幸免的机会。”
林朔摇了摇头：“要是黎先生这么说的话，我想不是这头兽神没有幸免的机会，而是我们生还的机会很小。”
“哦？”黎鼎神情诧异，“我哪儿说错了吗？”
“兽神出现的地方，是不是一片咸湖？”林朔反问道。
黎鼎摇摇头：“不全是，不过确实有一块区域的湖水咸涩，无法饮用。”
“那么黎先生，有没有听说过‘海妖’？”林朔淡淡问道。
……
第五百二十八章 兽神缘起
“海妖这个东西，邪性。”
苗光启手边的活儿暂时告一段落，转过椅子看着控制室里的堂妹和养女，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anne和苗雪萍还在屏幕墙上找林朔的身影呢，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也没理会苗光启。
正好安澜号的船长，秦宏涛进来了。
秦船长最近几天除了之前的工作之外，还肩负起了一项重要的使命。
那就是把船员们在岸上抓到的肉虫子收集起来，装进罐子里，每天一趟，专门给刚出生的林小十送饭。
林小十别看目前是一只雏鸟，可在门里的地位可不低，这是未来的林家黑凤。
林家黑凤智慧过人，在林家内部是当人看的。
按辈分，它是林小八的闺女，也就是目前猎门总魁首林朔的侄女。
秦宏涛严格算起来也不是外人，他是海客联盟总盟主家族秦家的分家人。
他的曾姑姑，就是林朔的奶奶。
所以他的辈分比林朔矮一辈，跟林小十这只小八哥，算是哥哥妹妹。
当然给林小十送饭，秦宏涛不是为了这种八竿子勉强够得着的亲戚关系，而是最近一段时间比较无聊。
安澜号靠在码头上，本身没啥事儿，他这个船长日常工作很轻松。
闲来无事过来逗逗鸟，挺好的。
苗光启关于海妖的这段话，苗雪萍和anne没听进去，秦宏涛一只脚刚刚迈进船舱，刚好听到。
“咣啷”一声，他手里的罐子就掉地上了，摔了个稀碎。
幸亏这是个铁罐子，结实，要是换成玻璃罐，那就满地是肉虫子了。
“苗先生。”秦宏涛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沉声问道，“您刚才说什么？”
苗光启抬眼一看，点点头：“我倒是忘了，你也是个秦家人，知道这事儿。你没听错，我刚才说的是海妖。”
“海妖！？”秦宏泰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在哪儿呢？”
“别慌，离我们这儿远着呢。”苗光启失笑道，“你先坐下来。”
罐子一砸人一喊，这会儿苗雪萍和anne自然也注意到这边了。
苗雪萍一伸手，地上的铁罐子就跟长了翅膀似的到了她手上。
她把铁罐子递给anne，让她把林小十喂上，然后说道：“怎么好端端的，忽然说起海妖了？”
“我怀疑，林朔那边即将遇上的东西，其实就是海妖。”苗光启说道。
“我以前倒是听过一些海妖的传说，不过这人云亦云的，我觉得也不那么靠谱。”苗雪萍说道，“你凭什么怀疑兽神就是海妖呢，八竿子打不着嘛。”
“缇雅族的兽神，我虽然以前没办法去现场查探，不过心里也不是没有猜测。目前种种迹象表明，这东西极有可能是海妖。”苗光启切换了屏幕墙上画面，给了一个鸟瞰婆罗洲全岛的视图，继续说道，“你们看啊，整个婆罗洲的地势，还是比较明显的。
东北的这座京那巴鲁山，是东南亚第一高峰，地势这边最高。
然后整座山脉，往四处延伸，北方走势相对陡峭，海拔下来得很快，所以北方岛屿面积不大，很快就没入海平面了。
南方走势平缓，海拔下来得慢，所以地儿大。
而南方整体的坡度这么平缓，却有一个地方是例外。”
说完这番话，苗光启手指在键盘上一敲，把飞艇的镜头切到了婆罗洲中部偏南的一片湖上。
“你们看这片湖，面积不算大，也就跟咱国内的西湖差不多。
可它的海拔测出来，是零，岸边山地跟湖面那是大起大落。
你们再看湖面的颜色，南边儿这一大块儿，是典型的湖蓝色，微微发绿，这是淡水。
而北面这一片，分界很明显，有一圈湖水是浅蓝色的，这是海水。
这就说明，湖底下肯定有一条水道直通海里，海水倒灌进来了。
有这个地理条件，那么原本不可能深入陆地的海妖，这就有可能出现在这里了。”
“那就算东西是从海里来的。”苗雪萍说道，“可你看这个湖的海水圈这么小，说明海水倒灌量不大，地底下的通道也肯定不大。
而缇雅族的兽神，那一顿是要吃上万人的，体型肯定非常庞大。
这么小一个通道，它怎么进来啊？
就算这东西跟蛇差不多，身体是细长型的，可饿着的时候能进来，可这上万具尸首吞下肚子里，它还怎么回海里？”
“所以你是跟其他缇雅族人一样，被误导了。”苗光启说道：“海妖这东西，智商虽然比不上人类，但也不算低了。
我们设想一下，很多年以前，有一头海妖无意间通过了这条海底通道，来到了这片湖里。
结果碰上一群倒霉蛋，在湖里洗澡或者捕鱼。
海妖是吃人的，于是这头海妖就开始捕猎了，这群倒霉蛋全拿下。
那对海妖来说，是不是就发现了一处非常好的狩猎点？
海妖是群居的，它肯定会回去告诉群居的同类，那儿有个地方不错，我一个人都吃不完，哥儿几个跟我走，咱去吃顿好的。
于是这一群海妖就纷纷通过了这个海底通道，来到了湖里。
而那群倒霉蛋呢，有几个没下水，这就回去报告族里了，水里有一头东西，人下去了没上来。
那族里肯定不干了，于是就排出一队人马，带上武器去湖里捞人。
然后两拨人马一碰上，这群海妖又吃饱了。
而且这一趟海妖不止一头，所以就连岸上的人也被拖下去了，没有活口。
那对这族的人类来说，湖里是不是出现了一头人力不可抗衡的东西？
吃过一次亏，短时间肯定没人去了。
而海妖呢，吃了一顿饱的，可再等就等不来人了，于是也就走了。
海妖是一种巡游四海的生物，五大洲七大洋，它们十年走一圈。
十年之后，这群海妖又到了婆罗洲附近的海域，想起来了，上次有个地儿不错，哥几个吃了顿好的，不如这次再去碰碰运气。
人那边，十年过去了这片湖平安无事，那就继续活动呗，该洗澡洗澡，该打水打水，该捕鱼捕鱼。
于是这群海妖又吃饱了，现场一个活口没留。
海妖门饱餐一顿之后等了一阵，发现没人来了，那就继续七大洋走一遭。
如此往复几次，那么一头专门吃人、而且十年苏醒一次的兽神，这就在这族人的观念中诞生了。
之后又有各方力量推动，再加上环境闭塞，缇雅族跟这头兽神，那就算是耗上了。”
苗雪萍听完直嘬牙花子：“你这个故事，可真够离奇的。”
“现实往往比故事更离奇。”苗光启淡淡说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这东西平时不露面，然后一顿能吃万把人。
它不是体型大，而是数量多。
也不是十年休眠，而是通过海底通道，每十年收一次货。
这片湖啊，就是它们定时定点的营养补给站。估计这千把年下来，那边也都形成传统了，十年来一趟，肯定满载而归。
光一头海妖，那就是头了不得东西了。
再碰上海妖群，这连吃带搬的，万把人那就跟玩一样。”
秦宏涛船长这时候也叹息道：“我们海客联盟的人行船，大风大浪不怕，就怕遇上海妖。
这种东西，但凡看见一头，那就是灭顶之灾，因为后面肯定有一大群。
我们能耐再大的海客，只要是落了水，在海妖手里那就是一群小孩儿，根本没机会。
也幸亏是这东西离水的时间不能太长，而且它们巡游规律也慢慢被我们摸到了。
平时只要避开它们的巡游路线，总还能在海上捞口饭吃。”
“秦船长，那海妖的这种巡游路线，最近应该到哪儿了？”苗光启问道。
“就在爪哇海附近。”秦宏涛说道，“所以刚才我一听苗先生提起海妖，才会那么紧张，我还以为咱要碰上了呢。”
“咱碰不上。”苗光启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婆罗洲中南部的那片湖泊，“人家在那边有补给站呢，咱这儿一穷二白的。什么都又没有，它们凭什么来这儿嘛。”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苗雪萍拍了拍桌子，“我们碰不上，林朔他们会碰上啊！”
“是啊，导师！”anne听到这儿也是心惊肉跳的，都顾不上喂林小十了，嘴里问道，“那这些海妖到底有多厉害，还有它们数量有多少，这些您知道吗？”
苗光启摇了摇头：“这我上哪儿知道去，咱猎门中人又没跟海妖交过手。”
“我大概知道一些。”秦宏涛沉声说道，“一头成年雄性海妖，在陆地上的战斗力就略强于九寸能耐的门里人，要是在水里，它们更是无敌的。
不过如果仅是如此，我们海客联盟也是高手众多，又不会傻到下水跟它们比能耐，自然不会这么惧怕。
你们想必也都听说过，海妖的歌声。
雌性海妖的歌声，才是海妖最可怕的地方。
这种歌声据说有极强的魅惑力，人类无法抵御，听完会去送死。”
“说起唱歌。”苗雪萍一听这话来了精神，“我其实也挺擅长的，要不我去来个以歌会友？”
“这倒是。”苗光启点头道，“海妖唱歌是勾搭人去送死，你就更厉害了，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比海妖还直接。”
“导师、姨娘，这种时候你们俩就别闹了。”anne急道，“那现在怎么办啊？”
“那我就走一趟呗。”苗雪萍说道，“看我不唱死这些母海妖。”
“你拉倒吧。”苗光启摇头道，“那边离这儿可不近，等你赶到，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不是你的歌友躺一地，就是林朔他们躺一地。
林朔的祖母是秦家女人，我和秦船长知道的事情，他肯定也是知道的。
还是在这儿看结果吧。”
……
第五百二十九章 买卖先后
婆罗洲中部偏南的一处山谷中，树林间人影绰绰，人声鼎沸。
这种乱糟糟的状况，林朔十分适应。
因为猎门开会也这个德行，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祖祖辈辈在山林中讨生活，山林树木遮住了人都是看不见彼此的，交流就得靠吼。
久而久之，大伙儿平日里说话也就声若洪钟了，动静小不下来。
猎头人也是一样，这会儿并不是大家在争相公开发表什么意见，就是哥儿几个坐下来闲聊。
跟黎鼎谈好了这笔买卖，看这人对海妖的情况似乎并不了解，林朔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苗成云接过了话头，开始向黎鼎打听缇雅族的各种情况。
比如姑娘怎么出嫁、老人丧事怎么办、小孩儿现在上不上学、上百万人窝在黑森林里粮食怎么解决等等。
乍一听都是都些边边角角的琐事，鸡零狗碎的。
不过林朔却听得出来，这是华夏门里人的掮客在套取情报时的两种手法。
一个叫做“见微知著”，一个叫做“浅海龙游”。
门里的掮客，在打听各路情报的时候，没有上来就直眉瞪眼问的。
人都有防范之心，自家人知自家事，尤其是外面讨生活的，口风都很严实。
要是直接问，那人家就不会告诉你。
就是闲聊。
东一句西一句，看似八竿子打不着，也不触及人家的核心机密。
可就是这鸡零狗碎的信息，掮客能通过自己高人一等的见识和判断，把住脉络。
就从这些小事情里，他们能知道大事情。
当年司马宣王跟诸葛武侯行军对垒，司马懿见着武侯的使者，军机大事一概不问。
就是闲聊，问武侯饭量怎么样。
使者说三四升，司马懿这就知道了。
汉代的三四升熟米，也就是如今二两左右。
司马懿因此下了定论，“食少事烦，岂能久乎”，于是星落五丈原。
这就是见微知著。
而浅海龙游，则是更高一层的手段。
龙是水族之王，在浅海慢慢游着，它经过的地方其他鱼虾不敢待。
就好比话锋绕着绕着，就把事情其他的可能性都排除掉了。
那么事情的真相，就只剩下了一个。
掮客打听情报，往往用一杯酒或者一顿饭的代价，就能从别人嘴里挖出金子来。
这种套话的技法还有很多，都是掮客的专业技能。
其他门里人没那么专业，玩不过掮客，可多少也是会的。
林家人自然也会，不过林朔打小对这些不感兴趣，学是学过，能认出来，但自己不使。
苗成云这会儿倒是使得挺溜，看样子是不太信任黎鼎，想进一步套话。
结果苗成云这趟算是遇上对手了，这个黎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看似应对如流、侃侃而谈，其实全是废话，没信息量。
苗成云是既见不到微，浅海里那条龙也趴窝了，游不起来。
就这么鸡同鸭讲地聊了一会儿，苗成云觉得没意思，闭嘴不说话了。
而苗成云这一闭嘴，整座山谷恰好就安静下来。
满山半夜的猎头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闭嘴了。
苗公子对这种效果很意外，赶紧往山谷里看了看，终于知道了原因。
因为这个时候，在山谷祭台上的那些氏族头目，都站起来了。
看样子，事情已经商量出了一个结果，这是要宣布了。
果然，那些头目中最高最壮的那位，也就是泰坦，开始大声地说着什么。
泰坦这一张嘴说话，苗成云就知道这人能耐小不了。
这人离这儿的直线距离，得有**百米快一公里了。
这个距离下，常人哪怕把嗓子喊呲了，也就勉强听个响，到底说什么是听不清的。
而这会儿泰坦说话，是字字清晰入耳，而且看着这人发声的状态，人家还并没怎么使劲，声线很稳当，就跟低音炮似的。
可惜泰坦说得再清楚，也没用，因为苗成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于是苗公子看向了黎鼎，指望他能现场翻译。
黎鼎听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其他族长终于还是妥协了，不处决，这次猎头战争就这么算数。
接下来，每个氏族抽调出最精锐的猎头人小队，总数一万，跟着我们族长去狩猎那头兽神。
只要狩猎成功，猎头战争从此就不复存在了。”
“要是没成功呢？”苗成云问道。
“那就是一万猎头人战死，死尸投喂兽神。”黎鼎苦笑摇头道，“效果跟往常也没什么区别。”
林朔说道：“你跟泰坦布局这么久，就是想看到如今这个局面吧？”
黎鼎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要破这千年之局，谈何容易。
族长和我，已经把手里的筹码全部押上去了。
布局十年，就是为了明天这一战。”
说到这里，黎鼎冲林朔抱拳拱手：“届时，还请林总魁首助我们一臂之力。”
“抱拳左手在上是行礼，右上在上是挑衅。”林朔淡淡说道，“黎先生，你是想跟我印证一下平生所学？”
“哦！”黎鼎醒悟过来，左右手换了换。
“行了。”林朔摆了摆手，“钱都收了，事情自然是要办的。不过在办事儿之前，我还想问一句。”
“林总魁首尽管问。”
“这会儿我要是想拦着这一万猎头人，包括你们族长，明天别去送死，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林朔问道。
黎鼎怔了怔，然后摇了摇头：“您这话我没听明白。”
“其实你听明白了。”林朔说道，“明天狩猎，交给我们四个就行了，其他人搀和进来就是送死。只不过目前的状况，我估计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是的。”黎鼎沉声说道，“事已至此，整个缇雅族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十年布局在此一战，无论死多少人我们都认，您劝不住。”
“行，反正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也算仁至义尽。”林朔点点头，“明天到底怎么办，你们管你们的，我们管我们的，咱们两不相干。”
黎鼎不由得眉头一皱：“您不跟我们一起行动？”
林朔摇摇头：“大家隔着行当，路数完全不一样，配合不起来。”
“那好吧。”黎鼎叹了口气，随后问道，“林总魁首，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也问您一句。”
“请讲。”
“我们的族长泰坦，是不是必须要死？”黎鼎问道。
“你何出此言？”
“阿莱佐那边我有情报源，你们之间的买卖，瞒不过我的。”黎鼎说道：“他要族长的命，对不对？”
“不错。”林朔点点头，“是有这么一笔买卖。”
“那你我之间这笔买卖，又该怎么算？”
“买卖这东西，不看金额大小，而是看先后顺序。”林朔说道，“先接的买卖大，后接的买卖小。”
“也就是说，您先做跟我之间的买卖，然后再完成跟阿莱佐之间的买卖？”黎鼎问道。
“是这个意思。”
“那您先接的这笔买卖，有没有违约金，我可以替您支付。”
“老买卖，没有违约金的说法，要么完成，要么完蛋，没有第三条路。”
“不能商量？”
“没得商量。”
“这里的十万猎头人，能不能留下你们四位？”
“留得下。”
“那真不能商量？”
“你们押上了一切，十年布局在此一举。”林朔摇了摇头，“所以，你这时候没资格跟我商量。”
“好。”黎鼎终于点了点头，“希望林总魁首能遵守规矩，先完成我们之间的买卖。”
“可以。”
……
第五百三十章 鱼生火肉生痰
这天晚上，苗成云一直在长吁短叹。
林朔没搭理他，跟章进两人料理着两头婆罗洲须猪。
婆罗洲须猪是婆罗洲特有的物种，也是一种野猪，因脸上有独特的白色胡子得名。
这两头须猪是傍晚的时候黎鼎派人送过来的，加起来两百多斤。
自从进入黑森林之后，吃就一直是个问题。
十万猎头人扎进同一片黑森林，那就跟蝗虫过境似的，猎物大伙儿都在抢，就是谁近谁得。
以林朔四人顶尖传承猎人的业务水平，也没捞到几头吃的，还得十四个人分着吃，十天下来肚子里油水都空了。
这两头须猪分量还行，林朔和章进料理起来还挺得劲儿的。
叔侄俩都是处理肉类的专家，平时杀牛宰羊配合得多了又有默契，楚弘毅插不进手。
于是楚家家主看了一眼苗成云，不耐烦地说道：“你叹什么气啊？”
“哎！”一见有人理他，苗成云就更来劲了，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叹我苗成云才比天高，却命如纸薄。没想到我风流了半辈子，没死在女人肚皮上，却死在了兄弟嘴上。”
楚弘毅翘着兰花指嫌弃道：“你要死就死远一点，别在这儿唉声叹气的影响我胃口，还糟蹋了咱总魁首烤肉的好手艺。”
“我说老楚啊。”苗成云说道，“你平时拍林朔马屁那就拍了，我也没啥意见。不过都到这会儿了，你能不能稍微过过脑子？咱四个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啊，还惦记着吃呢？”
“什么叫有今天没明天？”楚弘毅问道。
“你这人是不是傻？刚才还没听明白吗？”苗成云说道，“咱跟阿莱佐的买卖，暴露了。
明天海妖这关咱过不过得去这个暂且不论。
就算咱趟过去了，泰坦会放过我们吗？
老楚，你看看现在这附近的山头，篝火都能映红半边天，这是十万猎头人啊！
咱又不是神仙，还能有活路？
反正我也想明白了，明天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要我苗成云的性命，怎么也得有百十来个垫背的。”
楚弘毅淡淡一笑：“那你既然已经想明白了，还叹什么气啊？有肉就吃呗，吃饱了好上路。”
“我就是气林朔这张嘴。”苗成云说道，“之前黎鼎都已经提出解决方案了，违约金他那边来，这不是挺好的吗？
合同我也看过，泰坦这笔小买卖有违约金嘛，也不多，五千万美金而已，别说他黎鼎了，我都掏得出来。
可林朔非说没有，这不是把咱往死路上逼吗？
你要说这是猎门的买卖，他这个总魁首要脸，我认。
可泰坦这条命，不是猎门的买卖啊。
那是我家老爷子签的，这是奇异生灵研究会的买卖。
他之前回回甩锅给我，不是挺娴熟的吗？
这回倒好，该甩锅给我的时候，他不甩了。”
楚弘毅听完摇摇头：“所以啊，你就是个傻子。 ”
“什么意思？”
“黎鼎提出违约金的说法，是真的在给解决方案吗？”楚弘毅说道，“你以为总魁首当时点头了，他事后就真的会放过我们了？
这个人现在这么好说话，又是送钱又是送肉的，不过是因为用得着我们。
等回头兽神这事儿过去了，他肯定翻脸。
总魁首不跟他商量，就是在掐灭你的这种幻想，否则回头我们四个里，第一个死的就是你苗成云。
还有，猎门的买卖是买卖，奇异生灵研究会的买卖就不是买卖了？
你苗成云是要在猎门立家族的人，一笔买卖用违约金的方式就这么算了，你还怎么立家族？
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去。”
苗成云听完这番话，挠了挠头，偷偷看了一眼林朔。
林朔正在烤肉呢，专心致志，稳如泰山。
“哎，老楚。”苗成云轻声说道，“你看这小子这模样，我估计咱这趟死不了，他有招儿。”
“那是咱总魁首，能没招儿吗？”楚弘毅轻声说道，“不过你刚才这种试探的方式也没水准了，演技也太浮夸，他肯定不上钩。”
“那你说怎么办？”苗成云问道。
“关我屁事。”楚弘毅一脸淡定。
“哎！你是不是缺心眼，自己的死活都不关心啊？” 苗成云奇道。
“别说总魁首心里有主意，他就算没主意，跟着总魁首出生入死，就是我们这些猎门魁首的本分。”楚弘毅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明天就算咱死这儿，我楚弘毅也认了。”
“我去，你这马屁也太肉麻了！”苗成云全身抖了一下。
林朔这会儿实在是没忍住，笑了。
“哎！你没绷住！”苗成云就跟抓了贼似的，指着林朔说道，“破功了啊！”
“嘿，总魁首。”楚弘毅笑道，“您还是说了吧，也让咱们今晚睡个好觉。”
林朔没搭理这两个家伙，而是跟对面正在分解肉块的章进说道：“章进，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啊？”章进一边闷头切肉一边说道，“叔说打我就打，说跑我就跑，问这么多干嘛，反正我知道叔不会害我就是了。”
“这话我爱听。”林朔点头道，“不像某些人，在旁边一唱一和，阴阳怪气的。”
“行了林朔。”苗成云说道，“你还是跟我们说说吧，明天这事儿怎么办？海妖怎么弄，然后咱又怎么脱身。你这一言不发的，明天真让我们去送死啊？”
“脱身还不简单。”林朔淡淡说道，“之前我不是演示过吗？”
“啊？”苗成云没明白，“你演示过什么啊？”
“双手高举，然后抱头，再蹲下来。”林朔说道，“这套动作，在缇雅族里有一个专用的名词……”
“投降是吧？”苗成云白了林朔一眼，“你刚才在黎鼎面前不是挺牛逼的吗，话放得那么很，结果就这个？”
“那还能怎么办？”林朔说道，“十万猎头人，就算被海妖弄死万把个，还有九万呢。
我们都是一口气的能耐，这一口气能杀几个？
硬碰硬，别人就算一百条命，也没我们自己一条命值钱嘛。
识时务者为俊杰，该投降就投降。”
“不是。”苗成云摇头道，“可我们就算投降，人家也不放过我们啊！”
“现在投降，人家当然不会放过我们。”林朔淡淡说道，“可到时候只要及时投降，我们就能全身而退。”
“为什么？”
“因为兽神被我们猎杀了。”林朔说道，“有这个事实在，只要我们自己别作死。泰坦当着缇雅族人的面，不但不敢为难我们，还得捏着鼻子认我们是英雄。”
“哦，倒确实是这个道理。”苗成云说道，“可问题是，咱怎么猎杀兽神啊？”
“这个简单，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叫做鱼生火肉生痰，萝卜青菜保平安。”林朔说道。
“听是听过，不过这话从你林朔嘴里说出来，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老话肯定是有道理的，我们先吃肉。”林朔一边烤肉一边说道，“然后等肉生了痰，我再教你们一种吐痰的办法。”
“嚯，你可真够恶心的。”苗成云一脸嫌弃，“这跟我们猎杀海妖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什么关系。”
“因为这口痰，是吐在自己耳膜上的。”
……
第五百三十一章 合适的位置
第二天天刚亮，林朔就被周围闹闹哄哄的动静吵醒了。
卡烟氏族的精英猎头人，骨良，跑过来跟林朔比划了半天。
他这回要表达的意思很复杂，四个猎人只能凑在一块儿群策群力地去理解，你看懂一点儿他看懂一点儿。
看骨良这个样子，黎鼎昨天应该是没跟他打招呼，所以他还是把林朔四个人当卡烟氏族后裔这么看。
这天早上眼看大伙儿要出发去跟兽神决一死战了，他得把这事儿跟林朔四人说明白。
只可惜他自己都不怎么明白兽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眼下光用手势比划，确实挺难为他的。
大概的意思是，如果林朔他们四个现在就离开，他不怪罪，因为这毕竟是凶多吉少的事情。
如果林朔四人坚持要去，他很感谢，因为林朔四人能耐大，这事有了他们把握会大一些。
林朔这些日子跟骨良接触下来，这人性子基本摸到位了。
品性很不错的一个人，脑子也清楚。
按说这样的人，林朔是乐意交往的，只是眼下涉及到狩猎上的事儿，跟他这个外行就不能实话实说，因为语言不通，没法解释。
于是林朔摇了摇头，明确地表达了自己这四人不愿意跟着骨良一起去的意愿。
当然不能他们搀和在一块儿，人太多碍手碍脚的，不方便。
骨良看到林朔这么表态，显然有些意外，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不快。
这位猎头人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一串骨质项链，给林朔挂上，然后双手拍了拍林朔的肩膀，笑了笑，转身走了。
“嘿！”苗成云在一旁不乐意了，“这人也太偏心了，怎么光给林朔送项链，咱哥几个却没有啊？”
“嗐，要我说，幸亏是没有。”楚弘毅在一旁淡淡说道。
“什么意思？”苗成云不解道。
“你看现在总魁首这表情，是不是愁眉苦脸的？”楚弘毅反问道。
“确实，老婆跟别人跑了似的。”
“那是，这世上最难算清楚的，就是人情。”楚弘毅淡淡说道，“原本骨良跟咱之间，就这十天的交情，之后一拍两散。
可如今人家送了这串项链，那东西就不能白要。
这么一来，骨良这群人的死活，咱总魁首就不能不管了。
幸亏咱哥几个是没有项链，不然咱也得管。”
话音刚落，骨良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三串骨质项链。
苗成云看清楚了骨良手里的东西，然后白了楚弘毅一眼：“你这个乌鸦嘴。”
很快，苗成云、楚弘毅、章进这三个猎人，一人一串，都挂上了。
然后骨良又跟林朔他们比划了一会儿，跟林朔他们解释这四串项链的来历。
大概意思是，这种骨质项链，就是卡烟氏族正式猎头人的身份象征。
经过这么十来天的相处，作为卡烟氏族的精英猎头人，骨良认可了四人的实力，正式授予他们本氏族猎头人的身份。
接下来，就是仪式环节了。
骨良这支小队的猎头人全过来了，围着林朔四人，一边大声吆喝，一边又蹦又跳的，搞得还挺热闹。
人家这么认真，苗成云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声说道：“你们说这事儿闹的，咱要是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合适？”
“肯定不合适。”章进说道。
章家少年那是个心眼直的，别人对他好一寸，他能还人家一尺。
这会儿章进很受感动，对林朔说道：“叔，咱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要不跟着他们算了。”
林朔点点头：“我弄错了，原来你姓曹，不姓章。”
在猎门的狩猎小队里，只有曹家的谋主，在林家人面前才有狩猎行动的建议权。
其他人除非林家人主动咨询，否则是不能干扰林家人决策的。
所以林朔这句话扔出去，看似轻飘飘，其实话很重。
章进一下子脸就红了，低着头不吭声。
林朔一看少年这个神色，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于是解释道：“骨良这帮子人，不傻。
章进你看，无论是跟我们解释兽神的事儿，还是这会儿的猎头人授勋环节，都其实是昨天晚上就可以做的事情。
他为什么非要今天上午做？”
章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明白。
“你抬头看看四周。”林朔提醒道。
章进抬眼一看，这会儿附近的山头，猎头人们已经三三两两开始出发了。
猎头战争的闭幕仪式，昨天晚上就结束了。
之后的一整晚，就是决定到底派出谁去跟兽神战斗。
一万人的名额，商量起来挺费劲儿。
天没亮的时候，名额出来了，也都通知到位了。
不在名额的猎头人，提前一步撤了。
等到天亮了，这附近山头剩下的，都是要去跟兽神决一死战的猎头人，其中就包括骨良这一队。
留下来的猎头人只是极小的一部分，但依然有一万之众，队形无论怎么排，在这片山林里都是乌泱泱的。
这时候谁靠前，谁靠后，那就有讲究了。
骨良希望自己小队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大队人马的末尾。
所以他这一大早上起来就很忙活，在林朔面前那通比划，就是为了拖时间，别那么早出发。
章进心眼直，但不是脑子笨，一看这会儿附近山头的状况，也就明白过来了。
“这群人这么贪生怕死呢？”章进嘀咕道。
林朔摇了摇头：“如今这一万人，要么死，要么干掉他们心目中的兽神，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所以这不是贪生怕死。”
“对。”楚弘毅说道，“这是他们的战斗策略，在队伍靠后的位置，有利于观察。”
“就算兽神非常强大，他们最后还是没什么机会，可至少能在死前明白兽神到底怎么回事儿。要是冲在前面，可能第一拨就没了，死得稀里糊涂的。” 苗成云说道：“只不过这样的位置，大部分猎头小队都是想要的，所以这就要比谁脸皮更厚了，耗着呗。”
“只是脸皮再厚，干等着是不行的，吃相太难看，所以这时候就得讲究方式方法了。”楚弘毅说道，“骨良这主意就损透了，直接走一套仪式，还大声吆喝出去了。
你们看他这边一开始，其他人就直接放弃了。
估计这套仪式在缇雅族的传统里时间很长，他们觉得耗不过。”
“这样一来，骨良他们的策略倒是跟我们不谋而合。”林朔说道，“这会儿附近山头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要是他们再拖一段时间，我们倒确实能跟着他们一起行动。”
……
这场猎头人的授勋仪式，最后持续了两个小时之久。
十个卡烟氏族猎头人手拉着手，在林朔四人周围跳大神，那是一刻不停歇。
也就是这帮人了，练过，体力不一般，能盯下来。换成一般人，就这么连吼带吆喝地蹦跶两个小时，不死也瘫了。
可即便是猎头人，这么一套活儿整下来，那也是大汗淋漓，嗓子都喊哑了。
于是休息一小时，再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合情合理。
总之这前前后后，骨良他们拖了三个多小时，附近大小山头，人早就走空了。
林朔不禁暗自佩服，能把这么损的事儿办得不落人话柄，这是一种能耐。
只不过这件事儿早晚还是一刀，躲不了。
所以三个小时之后，大伙儿还是得走。
走还不能慢悠悠地走，脚下得赶着点儿，不能跟前面大部队拉得太远。他不知道海妖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别回头到了目的地赶不上趟。
林朔之前是表态不去的，现在却跟着骨良这帮人了。
不得不跟，能耗上三个小时，这事儿换成林朔都办不到这么绝。
要不是被这十个跳大神的围着，四个猎人早走了。
骨良对此并不意外，他估计是认为这么一套完整的先祖仪式，把这群卡烟氏族的后裔给感动坏了，改了主意。
总之两伙人都觉得这事儿很合理，很有默契地结伴出发了。
方向是继续往北，周围的环境那就不是黑森林了，全是山地树林。
正常的路线，是沿着这儿山脊的等高线走，虽然弯弯绕绕，可方向大体不差，省体力。
只是如今大家是在赶路，就只能频繁地上下坡，走直线。
既然是赶路，双方能耐的差距就慢慢体现出来了。
小八在天上飞着，前面大部队离自己多远林朔清楚，所以他知道这会儿必须要赶路，实在被拉下太远了。
所以这一趟，林朔没怎么留力，怎么快怎么来，他想先把距离拉近到可控的范围内。
这一下，后面的骨良他们就没影了。
哪怕是身边的三个猎人，也有两个跟不上了。
首先没影子的是苗成云。
苗家修力是阴八卦，这是个只有战斗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的能耐，会瞬间抽干人的体力精力，副作用也很大，所以平时赶路是不使出来的。
以苗成云九寸的身体底子，他是第一个被甩下去的。
之后是章进，章家少年仅以身体素质而论，比苗成云强一点儿，所以多撑了一会儿。
可也就那么一小会儿，然后林朔身边就只有楚弘毅了。
楚家家主，是在本届平辈盟礼上大放异彩的后起之秀，也是如今猎门九魁首中综合实力稳居前三的人物。
而只论身法速度，此人称得上冠绝猎门。
几个月前，林朔还能在速度上赢他，因为那时候追爷里还有爷爷林潮东的英灵在。
林家秘术英灵乩降使出来，爷爷双腿上身，林朔能比楚弘毅快上一线。
现在那是不行了，追爷里的英灵是自家老爷子。
老爷子双手扎枪是一绝，可步法水平跟如今的林朔差不多，所以借不上这份力。
这就导致如今的林朔，在绝对速度上比楚弘毅慢一线。
可赶路这个事儿，绝对速度尚在其次，主要还得看耐力。
所以在林朔跑了有半个小时之后，楚弘毅也开始求饶了：
“总魁首，要不咱还是留点儿力吧，回头还得打架呢。”
“你没留力吗？”林朔奇怪地看了楚弘毅一眼。
“快留不住了。”楚弘毅翻了翻白眼。
“那你其实还不错。”林朔点点头，“你这个身体能耐，离猎门九寸修力传承的九境大圆满，也就一线之差。”
“所以说这就是欺负人。”楚弘毅苦笑道，“我早就是楚家传承的九境大圆满了，自家传承就这么长，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是要自己慢慢悟呢，还是让猎门给你想想招？”林朔问道。
“猎门还有这个服务呢？”楚弘毅问道，“以前没听说啊。”
“以前是没有。”林朔说道，“可谁让我有一个多事的老丈人呢，他想把猎门所有家族的传承好好归置归置。
他要是个眼高手低的主，那这事儿我也就拦下来了，可问题是他真有这个能耐。
就我自己的看法，七寸五寸家族咱先不管，至少九寸传承，是得好好拾掇拾掇了。
你看现在咱们几家几乎都是一根独苗，再不整理归档，一旦出个什么意外，传承这就断了。 ”
“这事儿苗先生倒是跟我打过招呼。”楚弘毅说道，“反正目前九大魁首家族的传承拎出来晒晒成色，我们楚家是偏弱的，这么一来不吃亏，我是同意的。
不过总魁首，我想苗先生这么做，目的不是那么简单吧？
先把传承梳理清楚了，有了一个统一的标准。
接下来怎么做呢，既然传承慢慢统一了，那各大家族还有必要存在吗？”
“嗯，你看得够远的。”林朔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其实我们楚家倒是无所谓。我们农产品副业也做起来，到时候无非是切割一下。狩猎归狩猎，生意归生意。”楚弘毅说道，“可其他家族，未必那么好说话啊。”
“反正这事儿也不是我操心。”林朔摇了摇头，“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呗。”
“总魁首，那您操心什么？”
“做好当下的每一笔买卖。”林朔说道，“然后找到我娘。”
两人说这番话的时候，脚下已经慢下来了。
而在林朔的鼻子里，前面的猎头人大部队，也终于进入了可控的范围。
距此五公里左右，无论是林朔的闻风辨位还是赶路速度，都算够得到。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八扑腾着翅膀落在了林朔的肩头：
“朔哥，最前面的那拨人，已经到地儿了。”
“怎么说？”
“湖面风平浪静的。”小八问道，“朔哥你说这些海妖，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我上哪儿知道去？”
“那我在前面不远找了个山头，地势挺高的，能看到湖面，要不咱上那边等着去？”
“行。”
……
第五百三十二章 龙息封窍
俗话说，千金难买老来瘦。
这么说起来的话，曹余生最近赚了不少。
全身上下掉了二十斤肉，双下巴都快没了。
曹余生肥胖，这个事儿源头还是在他身上的半套林家传承上。
当年林乐山传给他能耐的时候，就是让他多吃，否则身体修力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结果年轻时候胃口一旦撑大了，人到中年身体代谢能力下降，饭量却不容易减下来，这就跟吹气球似的胖了。
最近一段时间能瘦下来，也不是他刻意减肥，主要就是累的。
林朔带着人马这一走，猎门的顶尖战力和领导高层，这就抽走了一大半。
剩下的一小半，又各自在自家地头上，所以目前昆仑山下的整个园区基地，都是曹余生在负责。
区域要规划、楼要建、人马得拉起来、钱得花。
同时苗光启之前跟他提的两套体系，猎门传承体系和生物技术应用体系，他也得开始着手布局。
总之事儿挺多，方方面面都得摆平。
曹余生担任猎门谋主几十年，能力上自然是没问题的。
只是如今年纪慢慢上来了，精力有点儿顶不住。
所以曹冕这就又从欧洲被叫回来了，今天下午就到。
曹公子不是一个人来的，顺便还带上了他的未婚妻伊莲。
这位曹家未来的儿媳妇可不是一般人物，师从名师，学业有成，刚刚获得了剑桥大学理论物理学博士的学位，年仅二十四岁。
上次曹冕跟狄兰一起回国，把曹余生给晃点了一下，猎门谋主在机场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儿子要娶女阎王。
这一回，真正的儿媳妇要上门了。
把老曹给高兴的，下午的工作全推了，亲自下厨准备这顿晚饭。
当年的猎门四杰，除了苗光启这个另类之外，其他三个包括云悦心，全是吃货。
既然是吃货，做饭的手艺自然也是不差的。
林乐山的肉类烹饪，云悦心的羹汤酱料调制，都拿得出手。
可在厨艺这方面，手艺最好的还是曹余生，他会一手宫廷菜。
只不过今天下厨，老曹多少有点儿束手束脚的。
他怕这个外国儿媳妇儿吃不惯中国菜，特地跑去这儿附近的新华书店，买了本西餐食谱做参考。
这临时抱佛脚的，太复杂的菜也来不及研究，只不过英国人嘛，炸鱼薯条总是没错的。
这会儿，曹余生正在切土豆丝呢，手边的电话响了。
曹余生瞄了一眼手机屏上的来电显示，知道是苗光启打过来的。
老曹伸手按了一下免提，接通了电话，然后手上继续切土豆，嘴里说道：“干嘛？”
“问你个事儿。”苗光启的声音从手机了传了出来。
“哎呦，难得，你还有向我请教的时候呢？”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个备不住。”苗光启懒洋洋地说道，“我听说之前在喜马拉雅山上的时候，为了抵挡白首飞尸的音波干扰，你给林朔他们弄了点儿鲸油？”
“是有这么回事儿。”曹余生说道，“你问这个干嘛？”
“你这鲸油，是从海客那儿淘换过来的吧？”
“没错。”
“那是海客用来防海妖歌声的？”
“是啊。”
“那这会儿林朔手里还有吗？”
“苗光启，是你在婆罗洲还是我在婆罗洲啊？”曹余生把切好的土豆条码到盘子上，说道，“林朔有没有带着鲸油，你不会自己去问啊，问得着我吗？”
“我才懒得过问呢。”苗光启说道，“我就是被身边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烦着，非要知道这个事儿，我要是跟林朔打听，那岂不是显得我这个老丈人婆婆妈妈的，所以只能找老兄弟你了呗。”
“这种东西，除非特定场合，否则一般是不带的。”曹余生皱了皱眉说道：“怎么，你们遇上海妖了？”
“这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要不这样，我把现场画面调过来，你那儿有能接收卫星信号的显示终端吗？”苗光启问道。
“我正在做饭呢，手边哪有这种东西？”
“你曹余生最近应该没工夫自己做饭吧？”
“废话，我儿媳妇今晚要来。”
“哎呦，伊莲要来啊？”苗光启问道。
“你知道她？”
“普利金斯的关门弟子，学术界谁不知道？”苗光启似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就你这个满身铜臭气的家伙，估计连普利金斯是谁都不知道吧？”
“全世界最杰出的物理学家之一，我能不知道吗？”曹余生说道，“反正人家在物理学界的地位，不比你在生物学界差。”
“那还是要差一些的。”苗光启淡淡说道，“他只是人类科学史上的一时之杰，我却拥有改变整个人类历史的研究成果，是重要的节点式人物。”
“你就吹吧。”
“对了，你儿媳妇既然来了，你就把她留住，别让她走了。”
“废话，那是我儿媳妇，我当然要留住了。”
“我不是指婚姻方面，而是事业上。”苗光启说道，“理论物理学，我们是需要这么一个人才的。”
“你确定？”曹余生不解道，“咱们是专攻生物科技方面的，跟理论物理学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站在全人类的视角上，看复杂问题从来就不是单一学科的事情，而是要跨学科。尤其是面对那些至今不能解释的问题，就必须要解放思想，提高眼界。”苗光启说道，“她博士毕业论文我看过，研究方向很不错，合我胃口。你给她一个offer，愣用钱也要把她砸过来。”
“行，这事儿不难。”曹余生说道，“你还没告诉我呢，你们是不是遇上海妖了？”
“我这边没遇上。”苗光启说道，“林朔带着几个猎人，眼看是要碰上了。”
“那你是不是傻？”曹余生赶紧把手机拿了起来。
“我怎么傻了？”
“这都遇上海妖了，你还在这儿关心理论物理学呢！”曹余生对着手机叫道，“赶紧让孩子们撤回来啊！”
“嗐，买卖已经接了。”苗光启说道，“一开始我也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现在叫他们撤已经晚了。”
“你瞧你这事儿办的！”曹余生骂道，“七色麂子现在八字没一撇，倒是先跟海妖干上了，那是咱猎人能处理的东西吗？”
“你就别发牢骚了，我心里有谱。”
“有谱个屁！”曹余生吼道，“你要是有谱，问得着我鲸油的事儿？”
……
安澜号上，苗光启皱着眉头，把手里的电话给掐了。
“你们也听到了。”苗光启冲着控制室里的两个女子手一摊，“我反正已经问过了。”
“你这个跟没问有区别吗？”苗雪萍问道。
“那还是有区别的。”苗光启说道，“至少你们知道了，林朔目前身上应该没带着鲸油。”
“就算带着也不够啊。”anne愁眉苦脸地说道，“这东西我之前用过，一管也就够一个人用两次的，这会儿那边四个人呢。这海妖的歌声要是防不住，那就太危险了。”
“不行，我还是得去一趟。”苗雪萍站起身来。
“行啦。”苗光启说道，“你就别去见你的歌友们了，不是一个种的东西，没法交流的。”
“苗光启。”苗雪萍到底是了解自己的堂兄，这会儿看出不对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跟我们说？”
“有吗？”
“肯定有，不然怎么会这么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苗雪萍说道。
苗光启笑了：“这事儿吧，你们俩其实应该是知道的，我就是没脸说。”
“你到底说不说？”苗雪萍撸起了袖子。
“嗐。”苗光启摸了摸脸，神色略有些尴尬，低声说道，“林家传承有门秘术，叫做‘龙息封窍’。
人体的窍穴，甚至包括皮肤毛孔，他们都能用秘术给封住。
窍穴一旦封住，劲道内蕴而不外泄，身体就能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
林家人一旦要拼命了，就会用这招。
所以林家人封住耳窍，抵挡一下海妖的音波攻击，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年我们四个组队狩猎的时候，林乐山教过我们其他三人，这法儿好使。
而且封耳窍，相对其他窍穴来说比较简单，但凡是九境中人，有一定内呼吸的修行基础，说个原理就基本上会了。
所以其他三个猎人，问题也是不大的。”
“你有这个情报不早说？”苗雪萍被气得不轻，“就看着我和anne在这儿担惊受怕的？”
“这事儿你细琢磨。”苗光启淡淡说了一句，就闭嘴不言了。
苗雪萍想了想，没想明白，于是就看向了anne。
anne别看最近脑子不好使，但这会儿却很快就明白了，脸上有些羞涩，低头不语。
苗雪萍按捺不住，凑过去轻声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anne的声音细若蚊喃，含羞带臊地说道：“人体有九处窍穴，上七下二。
上七就是脸上的七窍，这下二嘛……
我就说林朔这家伙晚上怎么这么厉害呢，原来他能封住的。”
苗雪萍终于明白了，她回想起三十年前的往事，一拍大腿：“好你个林乐山，你这不是诈骗吗？”
“别矫情了。”苗光启看不下去，说道，“就跟你们俩没得着好处似的。”
苗雪萍被这么一提醒，脸上闪过一片红晕，没再吭声。
苗光启继续说道：“这说起来，林家的能耐，大体上就是这三绝三术。
三绝就是弓、箭、步，三绝武。
三术嘛，就是闻风辨位、英灵乩降、龙息封窍。
当然这些只是林家的主脉传承，另外每代传人还有一些独创的绝技，也包括在林家传承里，那些就不胜枚举了。
林朔作为林家传承的集大成者，之前又领悟了那套拳法，就修力这一项而言，至少已经做到了前无古人。
哪怕是我，在修力上的成就也不敢说比他强。
所以你们就放心吧，海妖再厉害，可只要离了水，就逃不过他的五指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