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战国万人敌TXT下载战国万人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战国万人敌全文阅读

作者:鲨鱼禅师     战国万人敌txt下载     战国万人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43 摸底

    勒石州来,更名淮中。

    石碑很快就埋在了淮水之畔,上了祭品之后,就让突然蹦出来的支氏和巫氏去跳大神。

    李县长有一个优势在淮水之畔很大,那就是“无支祁”这个远古大妖的后裔,算他亲戚。

    没办法,谁叫小老婆商小妹的母舅一族,就是支氏和巫氏呢。

    虽说之前跑去东奄捅死了几个支氏老阿舅,可不影响大局,毕竟李县长现在已经不是乡长,而是县长。

    县长,就是大拿!

    一脸懵逼的州来城本地人完全没闹明白,怎么才一个晚上的时间,这老家就换了名字?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这些本地人……就要搬走了?

    哭爹喊娘的本地人有好几万,但这丝毫不影响李县长把他们“卖”到江北去。尤其是自己儿子都被老妖怪封了雷男,没人种地,那雷个屁啊,连把锤子都攒不出来。

    “首李,淮中本地有黄、隗、楚三氏,再加上云轸之云氏,这便是淮中之精华。”

    嬴剑有点犹豫的,治理地方,手中没人这不是闹嘛。到时候楚人反扑,他们一点底蕴都没有,难不成全靠战斗力来撑着?

    除非老板会变身,从猛男变成超级猛男,或者超超级猛男……

    李县长懂嬴剑的言外之意,淡定地说道:“剑啊,天下纷争,土地好不好?好。但是你记住,土地再好,没有人好。手中有人,你今天土地没了丢了,明天打回来就是。可手中没人……楚国大不大?怎么被吴国爆锤的?”

    虎躯一震的嬴剑立刻躬身行礼,他突然想起来同事商无忌曾经对他说过: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现在想想,这他娘的分明就是商无忌在他面前装逼,明明是老板的骚话。

    “那……首李如何处置淮中土著?”

    “今日吴晋会盟,成果如何还未可知,但之前何等惊人的暴雨……天地伟力之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啊。”想要打探钟离城乃至徐城的消息,几乎不可能,因为整个淮下,现在都是洪水泛滥,根本没办法过去。

    南北东西的交通,都严重受阻,李县长当然可以派船过去,但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大灾之下,原本的可爱小动物也会发狂的。

    兔子吃草,可兔子咬人就不痛了?

    这时候跑去灾区,他不干,也不敢。

    话头转的奇怪,嬴剑没明白李解的意思,不过李解很快道:“待洪水稍退,把俘虏发往江北,此事,你亲自把控。军中谁伸手,斩!”

    “是!”

    接下命令的是商无忌,但是左右亲卫和义胆营大队长们,都是身躯一颤,同时躬身行礼。

    天地伟力固然要敬畏,但老大的疯狂,同样要敬畏。

    “可惜舟船还是少了些,不然,可以走扬子江啊。”

    路有点绕,但这年头的淮水,想要进入长江,还真是路子挺多的,哪怕进入了大别山区,都能从群舒之地绕进长江。

    因为六国、群舒、宗国、桐国、巢国这一片广大地区,纯粹就是山林水泽,广大水域和西南方向的大湖相连。

    整个地区的水域面积,不比云梦泽来得小。

    中原地区对这片广大地域,统称“彭蠡”,而不管吴国楚国,打得最激烈的时候,水军通行这一段长江水面,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水面之下的地形之复杂,前所未见。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复杂的地形,使得淮南英国、六国,如果不走淮水,走内河水系,通过各种泽陂湖泊,也能顺着大别山的走向,直通扬子江。

    李县长这次搞伐蔡武装游行,隐藏其中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摸清江淮地区的地理环境。

    做工程就是这样的,什么情况都得预备着。

    像江阴邑这种分包工地,万一甲方吴国倒闭不给钱了,那不得拿工程器械还有产品啊啥的抵钱啊。

    正常。

    李县长想的呢,也很简单,大吴国际要是破产重组,搞不好像什么楚国集团、宋国节操有限公司,可能就会过来趁火打劫,干出来的缺德事,那肯定比蔡国摸许国的屁股还要狠。

    那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江阴邑虽然是大吴国际下属的乡镇企业,肯定也是要未雨绸缪的。

    先把各地的状况摸清楚,到时候跑路也好,跟人死磕也罢,也不至于跟没头苍蝇一样不是?

    “首李,不若先行招募商队?”

    “噢?剑有什么好点子?”

    “可以招募六国、宗国商人,组织商队,将淮中土著,运往昭关。”

    “昭关?”

    “如今昭关为吴甲把守,以首李身份,昭关百人将岂能阻拦?过了昭关,便是扬子江。首李可先行命人前往棠邑、延陵,想必贾氏、运奄氏,也不会放弃结交首李的机会。”

    嬴剑更是提醒了一下老板,“首李,如今淮下洪灾,国内只怕无法通传徐地。也就是说,公子巳同晋国会盟一事,成果如何,国内并不知晓。此时与其空等,不若先行交结首李……”

    说得难听点,就是原本要拍公子巳的马屁,先押后,然后拍李县长的。

    反正大洪水在前,有心跪舔公子巳,你这实力也不允许啊。

    而且这时候还能组织船队入徐地的,其实也不多,大暴雨上来之后,邗沟的状况肯定也不好。

    因为邗沟是因陋就简的人工河,它主体还是天然水系,这时候的通航情况,不是常年在水上漂的,根本没办法弄清楚。

    巧了,优质水手和船工,如今就在李县长手里攥着……

    吴国国内山头有心发飙,但也不敢,因为这些个船工、水手甚至是纤夫,那都是大王特批的。

    有情绪,找大王去啊。

    “若是下柳在此,那倒是好办了。”

    李解突然有点后悔,这次居然没有带姬巴出来,真是没得玩啊。

    要说前往六国为说客,嬴剑去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个情况呢,只适合沙哈还没有灭了舒龙国之前。

    这灭了舒龙国之后,你嬴剑再去访问某个六、巢附近的国家,那是啥意思?是不是又想来玩一波带走?

    很恐怖的好不好。

    “首李放心,六国弱小,可从门客中择选二三人,便可前往六国。”

    当初公子巴回老家装逼,那是搂了不少“人才”的,像嬴剑自己,就是被公子巴淘宝淘来的。

    更多的“人才”,那就直接跟人一起合买,一次买个两三百奴隶,然后再各自对对分,公子巴再从中挑挑拣拣,看谁识字的,就拉回阴乡当高级社畜。

    总之,这年头的“拼多多”,总能有些意外之喜。

    “事不宜迟,你亲自安排此事。”

    “是!”

244 陈田出使

    “江阴子尽起州来楚人,迁往六地?”

    颍水往来的情报贩子们又有了生意,各种消息到处卖,最紧张的,倒不是蔡国,而是陈国。

    蔡国没有真正感受到猛男的厉害,但陈国是领教过的。

    所以,陈国内部,对李解带着“义胆营”突然开始发浪,心情是相当复杂的。

    而且李解这个人,在陈国人看来,压根没办法沟通。

    讲道理是讲不明白的。

    “州来城虽小,亦是万人之地啊。”

    陈侯年纪不小了,有点受惊吓的样子。

    他以前就被吴国人吓过,上一次,吓唬他的人,叫做勾陈。

    “如今州来为李解更名,当地之人,无论国野,尽数迁走。总计……或有六七万之数。”

    “……”

    一脸煞白的陈侯此时明白,李解这个王八蛋,绝对是毒到爆棚的人渣。

    “六七万之数!”

    大殿之中,有大夫惊叫了出声,不能不惊诧啊,也不能不失态啊。这种行径,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国战!

    现在这算什么?路过顺便抢个劫?

    “云轸呢?”

    “逃往蓼城。”

    “当真是无能之辈!”

    “云轸徒有虚名,竟是不战而逃!”

    骂归骂,但也就是嘴上爽爽。

    打仗这种事情,嘴炮永远是无敌的,真上战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此时,陈国公卿大夫们都很清楚,该表态了。

    陈国跟楚国有勾搭,这事儿江淮列国都知道,陈国毕竟要防着不少国家。相邻的几个,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东西。

    蔡国、宋国、郑国……要不是陈国靠着联姻一直混得还不错,现在的局面,还真不好说。

    “也难怪云轸,听闻当时是:舟船相连,二三十里……”

    “……”

    “……”

    大殿内顿时陷入了安静,久久没人说话。

    舟船相连,二三十里。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大殿之中的陈国君臣都是心中有数的。

    能够动用这样大规模的舟师,目前只有四个国家可以做到,齐国、吴国、越国、楚国。

    李解算个啥呀!

    “这……这怎可能?”

    “如何不能?!”

    “舟船相连,二三十里啊!”

    “云轸常年用兵大别山,汝当真以为彼为胆小懦弱之辈?”

    又是一番争吵,陈侯脸色越来越难看,要说硬实力,陈国的确比李解强。

    可这事儿不是比大小,因为没法比,李解背靠大吴国际,乡镇企业家也是能够在中小企业板块上走一遭的。

    噶韭菜嘛,多多少少的事情。

    但是,噶韭菜奔着坐庄的去,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此时此刻,陈侯突然有点庆幸,当初在逼阳国,居然没有跟李解撕破脸。

    也算是留下了缓和的余地。

    陈国内部的争吵结束之后,一脸疲惫的陈侯召见了旅贲上士田。

    刚升了职,还被混了一块颍水之畔的封地,妫田现在的心情相当不错。

    连公主被掠走这种黑历史,仿佛都要淡忘了去。

    直到陈侯召见,妫田才想起来,自己愧对君上啊。

    宛丘城较之当年,更加高大,和洛邑有差距,但不比宋国商丘、鲁国曲阜要差。

    在靠近颍水的地方,陈侯修建了“先圣台”,主要是用来看风景,当然对外宣传,是要纪念先祖。

    “先圣台”夜晚观星的效果绝佳,视线开阔不说,夏天河风吹来,极为凉爽。

    而且在“先圣台”底下,还有冰窖。

    冬季采挖的颍水冰块,就储藏在这里,入夏之后,陈侯就是用冰块来消暑。

    此刻,妫田到了“先圣台”哨卡前,心情相当的复杂。

    公主妫夭现在已经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在吴国猛男那里,可这个铁一般的事实,不能说,只能假装不知道。

    哪怕李解这个畜生,已经公开把公主当捧酒侍姬来用。

    济泗列国,就没有不知道这个真相的。

    只有陈国人装鸵鸟。

    “唉……”

    妫田叹了口气,他感觉这一回可能是君上恼怒了,大概是要惩罚他。

    “君子,宋人有云:吉人自有天相!彼时宋人,焉知戴子举,能有今日之功?”

    “岂敢相比宋国‘劲草’……”

    “‘桃花姬’之事,君子并无大错。若非‘桃花姬’自行出奔,岂有今时下场?君子于乱军之中,已是忠义双全!”

    门客这番话,倒是给妫田打了气。

    想想也是,要不是妫夭这个公主自己发了疯一样要逃婚,怎么会落在李解这条吴国疯狗嘴里?

    现在好了,估计已经被吴国野狗玩坏了。

    “唉……”妫田拱拱手,又是一叹,“便是指望君上从轻发落吧。”

    自己对错如何,自己怎么想是不作数的,得看陈侯的意思。

    死是不太可能的,毕竟,妫田也是公族,不至于说就这么被干死。

    可要说还能继续升官发财,难度系数不小。

    真要是像戴举那样,其实也挺好的,死个几千族人,换自己成为陈国的国相,那真是血赚啊。

    “上士,君上有请。”

    “君且带路。”

    解下佩剑之后,妫田跟着卫兵,朝着“先圣台”走去。

    高台非常高,要走几百个台阶,绕上去之后,妫田便行了大礼。

    中央正坐的陈侯神色也是有些复杂,挥挥手,将宫婢、寺人撤下之后,只留了几个亲卫。

    “陈田。”

    “臣在。”

    “妫夭一事,可有办法联姻李解?”

    “这……”

    关于这个事情,妫田早就调查过了。

    怎么说呢,他完全搞不明白李解这个畜生啊。

    他妈的,找了个野女人做正妻,而且是稳如泰山的那种稳!

    这个正妻,现在已经有了“夫人”称号,还是吴王勾陈特赐的那种。

    除此之外,这个野女人生的野孩子,还被封为“雷男”,这地位……泰山都没有这母子俩要稳啊。

    没有勾陈乱出招,妫田还觉得有点希望,现在?洗洗睡吧。

    吴人又不是傻逼,野女人有“夫人”称号,那就是有权有势的,投靠她难道不比投靠陈国公主容易吗?

    一个野女人,原本一无所有,什么人手什么人才,可能有人投奔吗?

    但是有了“夫人”称号,还是吴王特赐的,那就不一样了,想要迂回拍吴王马屁的,可以绕五湖两圈。

    除此之外,“雷男”是爵位啊,封地在江北,更是广大。

    小孩子现在不懂事,跑去呵护他陪伴他成长,这将来经营土地,有了产出,能少了自己人的一份?

    陈国公主再高贵,这事儿吧,一句话就能说清楚:陈国太远。

    “田……不敢期满君上。”

    妫田匍匐在地,朗声道,“君上,联姻江阴子,‘夫人’之位,绝无可能。盖因吴王特赐沙氏野女‘夫人’,姑苏之地,人尽皆知。”

    听到妫田的回复,陈侯不由得有些失望,但是,他也不至于无能狂怒,把妫田往死里打。

    “勾陈啊……”

    一声长叹,勾起了无数糟糕的回忆。

    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勾陈发动“万众一心”这个技能的时候,是在干晋国。

    然后当时陈侯寻思着,这吴国有点猛,得去找帮手联盟一下,于是他就来了一次对楚国的国事访问。

    呆了几个月,还没回家呢,也不知道勾陈脑袋里是不是缺了哪根筋,突然就跟楚国杠了起来。

    更让陈侯觉得诡异的是,大概勾陈是在工地上抬杠抬久了,属于顶级杠精,把彭蠡地区的楚国势力驱逐了还不算,一路干到郢都。

    陈侯第一次看清勾陈长啥样,不是在自己国家,而是在国外。

    当时,勾陈的车辇,离他只有百步不到,要不是中间有一条小小的护城河,陈侯感觉自己会尿出来。

    然后现在,陈侯依然有了尿意,很不爽的感觉。

    “君上。”

    妫田不明所以,抬头看着陈侯。

    “陈田。”

    “臣在。”

    “吾命汝为使,出访江阴子。”

    “……”

    身躯一颤,妫田感觉君上还是不打算放过他,是想让他去死。

    但是没办法,谁叫公主丢了人。

    心中一叹,妫田只好道:“田,必尽全力!”

245 忍无可忍

    “君上竟命君子出访江阴子?!”

    “正是。”

    回到家中,妫田把去了“先圣台”面见陈侯之后的安排,跟妻子说了一下。

    妻子整个人当时就炸了:“君从傅人处归来才几日?怎可再赴险境?那李解野蛮无礼,犹如禽兽,倘使恼怒,定会噬人!”

    “……”

    虽然不想承认,但老婆骂李解的时候,听着挺痛快的。

    有心想让老婆继续多骂点儿,但毕竟还有正经事要做,妫田只好道:“吾为陈国丈夫,岂能畏首畏尾?今‘桃花姬’在江阴子处,君上命吾出访,或是命吾代为探望一番。”

    “‘桃花姬’自取其辱!”

    “……”

    虽然不想承认,但老婆嘲讽公主妫夭的时候,听着蛮爽的。

    有心想让老婆继续多嘲讽点儿,但毕竟还有正经事要做,妫田于是又道:“‘桃花姬’终是公主,再者,若能促成‘桃花姬’联姻江阴子,此亦是大功。”

    “我陈国竟是这般堕落!”

    “……”

    虽然不想承认,但老婆唾弃陈国的时候,妫田反手就是一个耳光:“贱妇!吾为上士,自当披坚执锐,纵使赴汤蹈火,亦是在所不辞!吴人云:舍生取义,前赴后继!汝小觑陈国丈夫耶!”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老婆跑了。

    挨了老公一顿打,这还不跑,难道还留下来吃年夜饭啊。

    妫田老婆的娘家在郸城,乃是姜姓后裔的大族,原先是厉国之君的近支,只是厉国没撑过齐国和楚国的两波爆发,于是就灭亡了。

    毗邻厉国的陈国,就捡了现成的便宜。

    毕竟当年的事情吧,齐国还要收拾鲁国,而楚国核心地区离这里太远,远距离长期控制的概率几乎为零。

    所以陈国笑纳了一片不小的地盘。

    虽说现如今还是有“厉国复国主义”份子出没,但都是假的,说是说姜姓,可都是齐国的姜姓,摆明了就是齐国出资的ngo,坏得很。

    并入陈国之后,曾经的厉国国民,也成了陈国人,原先的统治阶层,也成了陈国的贵族,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郸城大族。

    姜姓厉氏,在颍水一带,还是很有能量的。

    一巴掌把老婆打回老家之后,妫田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毕竟,老婆娘家的实力很强,他很怕老婆叫了娘家的兄弟来揍他。

    虽然他是上士,可是个倒霉蛋上士,而老婆的娘家,卿士多如狗,大夫满地走,总之就是“恐怖如斯”。

    “唉……”

    很后悔,但没莫得办法,打都打了,还能怎么办呢?

    妫田想到这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着文书、符印还有金银细软以及亲卫奴仆,直接跑颍水渡口叫了个“滴滴打船”,然后顺流直下,奔入淮口去了。

    还没出陈国呢,老婆已经从娘家郸城叫来了一大帮兄弟,大概有六七百人的样子吧,反正就是要把妫田打成龟田的意思。

    妫田寻思着这事儿难办,夜里也没有在项城逗留,继续南下,到哪儿是哪儿。

    第二天的时候,就在胡邑逗留,见没人追来,这才悬吊吊的心,安静了下来。

    “贱妇,竟是狠辣如斯!”

    骂了一声,可又莫得办法,老婆娘家的兄弟有点多,自己虽然是君上的本家,可本家要说随随便便拉个几百号人给他撑腰……还真不行。

    “唉……”

    都忘了自己第多少次唉声叹气,妫田只觉得自己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君子。”

    “嗯?何事?”

    “有车马北来。”

    “贱妇!”

    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妫田一咬牙,道:“换装!”

    “……”

    这是预案,当然以前没有“换装”预案的。

    但自从妫田连续遭遇了几回吴国猛男之后,这“换装”预案,就从脑洞变成了计划,然后,终于开始实施。

    很快,一群衣衫褴褛南下讨饭的野人,就弃船步行,推着破旧的木头车子,手提肩扛着麻袋,缓缓地顺着颍水之畔前进。

    一队骑传从他们身旁路过。

    一队旅贲从他们身旁路过,并且有旅贲看了他们一眼。

    一队不知道谁家的家奴从他们身旁路过,并且掏出来几个曹国币扔在了地上。

    浑身难受的妫田感觉遭受了羞辱,一脚踩住了地上的币,然后骂骂咧咧地捡起来揣怀中。

    没办法,衣衫褴褛之辈,怎么可能见钱不捡?

    不捡就是演技差,不捡就是浑身漏洞。

    当然现在也的确浑身漏洞,天气太热,乞丐装反而让妫田觉得爽快无比,有一种无比奔放乃至不可名状的快乐。

    有心把衣服都脱了,但想想自己毕竟是陈国公族,怎么可以这样干?

    “唉……”

    炎炎夏日,让妫田只想找个地方纳凉,现在想想,还是在水上飘着舒服,至少可以用河水冲个凉。

    人在船上,就不用有那么多的顾忌。

    “站住!”

    正在想着在水里游野泳的妫田,突然听到一声大喝。

    “嗯?”

    一行人停住了,然后就看到一辆马车哗啦哗啦地朝前走,妫田一行人衣衫褴褛,自然是野人贱人,遇见贵人,肯定要站道旁的。

    老老实实地站着,结果马车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从里头钻出来一个英气勃发的青年,面白无须双目有神,打量了一番妫田一行人,然后声音清脆地冲妫田喊道:“上士田何至于此?!”

    “嗯?”

    妫田一愣,寻思着自己不能暴露,就假装没听懂,一动不动。

    “原来不是上士田。”

    听到对方喃喃自语,妫田内心松了口气,心想自己幸亏见多识广,这才没有中招。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这个不知道哪家的赶紧走。

    “尾田,我等南下,终须人手,此间野人遇贵人而立道旁,乃是知礼可用之人。不过就地招募?”

    “公……公子,此行轻装即可,不必征用太多。”

    “我等筹备礼物,皆在邸阳邑,此刻前往,只怕人手不济。此地道旁野人之数,百二三十,定是够用。”

    “这……”

    “便如此罢!”

    说罢,年轻的公子哥让人前去招募野人。

    站道旁的一群“野人”顿时面面相觑,然后一个个偷瞄着妫田。

    妫田顿时暗骂:这是哪个公子,此时还要出外游玩!

    硬着头皮,跟左右示意了一下,这帮“野人”顿时领会了精神,别人来招募人手,他们作为“野人”,当然应该要表现得美滋滋啦。

    野人能吃到公家饭,那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啊。

    公子哥招募工作很顺利,于是整个队伍又慢吞吞地朝着东南去了。

    快到邸阳邑的时候,妫田整个人都不好了,两条腿又酸又麻,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两条腿。

    而那个公子哥,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君子,时下当如何?”

    “趁夜离开邸阳,吾不知是哪个公子,待出使回转,定要面见君上,斥责此君!”

    正发誓呢,突然就见公子哥的亲随,扛着几个大缸过来,缸里面是热腾腾的饲料。

    这饲料呢,显然不是喂牲口的。

    因为妫田一行人住的地方,就没牲口,牲口在更加豪华的地方住着呢。

    “……”

    “……”

    “……”

    一群“野人”忍住了恶心,一双双复杂的眼神,盯着妫田。

    “尔等是哪位公子之属,报上名来”

    妫田忍无可忍,顿时咆哮了起来。

246 妫田快跑

    几个仗剑武士一看,这些“野人”居然敢冲他们咆哮,顿时大怒,直接拔剑就要砍人。

    只是仗剑武士还没有出手,一群“野人”先拔了剑出来,剑的档次更好,都是大吴国际出品的进口货。

    “有刺客”

    “住口!”

    很是不爽的妫田彻底成了暴躁老哥,上去就是一耳光,打老婆一样打仗剑武士,正面一个耳光又反抽一个耳光,总之手感绝佳特别爽。

    “汝等!是!哪位!公子!下属”

    口水都喷了出来,妫田眼球都要凸出来一样,整个人像一只发狂的野兽,呼吸急促不说,情绪很不稳定的样子。

    “上士,上士……”

    几个“野人”赶紧上前拦住了妫田,暴躁老哥没必要啊。

    既然都暴露了,都是自己人,也就没必要再过分。

    有个“野人”一把抓住离得最近的武士领口:“我等奉君上之命,前往淮水。汝等何人?”

    “啊?!”

    这几个武士显然都是被惊到了,他们也不算什么大人物,但到底也是小贵族子弟,有点身份的。

    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这才抱拳行礼,恭敬地应道:“我等跟从‘尾田’前来,并不知服事于何人。”

    “尾田?太康尾田?”

    “正是。”

    “……”

    见对面的武士回答的很顺畅,妫田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并且想要回家,然后跪在地上求老婆原谅。

    太康尾田,太康是指太康城;尾田这个“尾”,是鲁国尾氏;田,则是名。

    不过陈国的尾氏跟鲁国尾氏很早就闹掰了,鲁国尾氏的一支出逃陈国,就是陈国太康尾氏。

    这个家族出很特别的文化人,那就是拳头跟砂锅一样大的文化人。

    除此之外,尾氏重信,承诺过的事情,可以花很久很久的时间去完成它。

    妫田之所以要确认是不是太康尾田,那是因为他知道,太康尾田这个家伙,现在虽然出仕,但主要是给某个公主当户外保镖。

    而这个公主,就是“桃花姬”的妹妹,“小桃花姬”妫蓁。

    不祥预感的由来,就在这里。

    “尔等不曾见过吾。”

    妫田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直接跟这般仗剑武士告辞,玩个鸟啊,留这里百分之一百是个坑。

    这是什么地界儿?

    这儿都已经是邸阳了,鱼龙混杂,江淮列国的土著们,都在这里杂居。然后还有吴楚两个超级流氓的冒险家们在扎堆,商人、间谍、落魄武士、流浪剑客……应有尽有。

    之前妫田“换装”的底气,就是在这里,不怕被拆穿,因为这里到处都是野人,各个地方的野人,各个类型的野人。

    甚至扬子江两岸的“沙野”之人,都能找到。

    但是现在……去你祖母的!

    妫田再也不上当了,上过一回恶当了,还能再上第二回?

    上次一个“桃花姬”,差点把他给搞死在逼阳城。

    这次一个“小桃花姬”,呵呵。

    “撤!”

    “嗨!”

    没有废话,妫田赶紧跑路,他也不想猜这里到底是谁,也不想知道,就当没见过。

    连夜跑路的妫田心惊胆颤的很,夜里赶路有一个不好,必须得打火把,要不然,颍水两岸,还有野生大老虎出没。

    这玩意儿,真心恐怖。

    也就是他们人多,这才好办,如果三五成群的那种小队,野外遇上老虎,有一个算一个,基本死光光。

    并不是所有流浪武士都能保证自己的装备俱在的,好些个倒霉蛋,直接把祖传兵器给卖了,然后到处讨饭。

    这种人,且先不说他们在文明社会如何生存,在国与国之间流窜,野外的大型猫科动物,真的会教做人。

    “上士,那些郸城剑客,会不会透露我等行踪?”

    “你说呢?”

    “……”

    提问的亲随也觉得自己挺傻的,问这种**问题。

    那些仗剑武士,当然会透露他们的行踪啊!

    黑夜之下,黑着脸的妫田一脸抑郁:“如今只能祈求上苍,希望这次太康尾田保护的,不是‘小桃花姬’吧。”

    作为本家人,妫田也不得不吐槽一下,自己国家的公主,都他妈有病!有病!有病!

    “呼……”

    “赶路赶路赶路!天明之前,便能抵临颍水口。我等前往那里,再行歇息!”

    “嗨!”

    好在颍水东岸,曾经有过国家建设,道路虽然破坏的很厉害,但总体上还是能走的,至少战车能溜一圈,那么两条腿踩起来,也就没问题。

    再者夜里赶路,也凉快得多,比不上坐船,可比白天强多了。

    “上士!”

    “嗯?!”

    “若太康尾田此次跟从之人,当真是‘小桃花姬’……又当如何?”

    “嗯?!”

    “若太康尾田此次跟从之人,当真是‘小桃花姬’……又当如何?”

    “嗯?!”

    “若太康尾田此次跟从之人,当真是‘小桃花姬’……又当如何?”

    “嗯?!”

    “……”

    一看上士田这个德行,做跟班的也明白过来,问个鸡儿问,大家看到太康尾田了吗?

    没有!

    听说过“小桃花姬”妫蓁吗?

    也没有!

    我们出来干什么的?

    出使吴国江阴子!

    完美。

    不再逼逼的跟班们也是觉悟了,现在绝对绝对不能跟刚才那帮人接触,只要看上士田都这副见了瘟神的模样,就可想而知了。

    而此时,邸阳邑外,马车前后也有骑士掌灯,显然,这支队伍也是打算启程了。

    “尾田。”

    “公子。”

    “当真是上士田?”

    “虽未透露身份,不过……听闻上士田触怒其妻,正出奔外逃。”

    “离开郸城时,不是有人言,上士田正要出访吴国江阴子?”

    “传言而已,倘若真要出访,君上又怎会派遣上士田一人?”尾田想了想,又道,“江阴子于逼阳迫使宋人割地赔款,更是灭亡薛国,尽迁薛氏前往姑苏。如此当世强者,非公卿上大夫出访,等同侮辱啊。”

    说罢,尾田突然又觉得话不能说得太满,毕竟,这里头的事儿吧,不纯粹是吴国和陈国之间的外交关系。

    这里面还有自家公主被吴国猛男掳掠的破事儿!

    对于“桃花姬”,尾田心中想着的,就是希望“桃花姬”妫夭能够全须全尾,奶狙很好,这样出嫁蔡国,还是可以的。

    但是一想吴国猛男的作风……算了,只要不怀孕就好。

    “公父乃是智者,想来不会如此。”

    年轻公子说罢,又道,“如此绕路,当真是疲惫。我等前往息国,过境蔡国,不是更加省力?”

    “公子有所不知,近来蔡国谣言四起,蔡侯正在蔡国国内征兵,多事之际,纵使绕路,也要稳妥些许。”

    “唔……原来如此,那便赶路吧。”

    “嗨!”

247 推演蔡国

    “贵啊,上将军当真会用我?”

    “兄长放心,今兄长立有大功,上将军素来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以兄长之功,金银财帛,上将军绝不会吝惜。”

    对于乌鳢的疑问,贾贵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再三强调,老大是赏罚分明的。

    果然,贾贵虽然没有打包票,只说李解金银财帛不会吝惜,反而让乌鳢松了口气,只觉得这一趟冒险,完全是值得的。

    实际上,也没啥冒险,就是帮忙提供平台,让贾贵自由发挥。

    而跟着贾贵前来的沙哼,则是扮作越国土豪武士,作用就是扮酷装逼,效果非常好。

    最重要的一点,沙哼开口说老家方言,汝水两岸国家的人,完全听不懂。

    吴越之地讲的话,在汝水一带的人听来,都是鸟语,其中区别……没有区别!

    不过汝水两岸国家的人听不懂话不要紧,看得懂宝贝就行。

    土豪武士带了不少好宝贝,比如吴越的土特产……宝剑、丝绸,这些都是极为紧俏的硬通货。

    除此之外,还有白沙麻布,因为麻布质量好,引起了驻马城的轰动。

    很多豪商想要买断白沙麻布的织布技术,能够把麻布做得这么细腻,听都没听说过,更何况还染色到位,青布干净、黄布亮眼,都是好货色。

    就冲白沙麻布,连乌鳢自己都动心了。

    要不是心里头时时提醒自己,白沙麻布算个屁?当年的“担夫贵”现在是大吴国王命猛男的手下啊!

    虽然不知道新编义士一大队大队长到底是个什么官儿,也不知道到底管了多少人,但贾贵这绝对完成了个人的自我奋斗。

    这是一步登天,这是由贱转贵啊!

    要不名贵呢,就是取对了名啊!

    “伯哼,眼下看来,流言已然奏效。蔡人竟然征兵了。”

    “蔡国耕地密集,人口众多,汝水都邑,城郭不输姑苏。”

    听沙哼这么一说,贾贵小声地询问,“以伯哼之见,蔡人会不会扩军?”

    “如今楚国内乱,淮下又是洪灾,淮上列国之主力,短期内不能回国。诸国皆是乌合之众,纵使征兵,也不过三五万之众。以蔡国国力,若是国战,打光三十万……或许才会亡国。”

    沙哼的算法有问题,但问题也不大,参照了吴国、宋国之后,又看到了蔡国都邑的规模,这样想也很正常。

    只不过,打仗终究不是比人头数量。

    蔡国就算真的极限动员,拉出来的也是无能废物,有敢战之心的,可以想象。

    “伯哼,蔡人会先攻哪里?”

    “若是首李过了蓼国故地,我们在此,应该会收到消息。既然没有消息,那么首李应该在州来城附近。”言罢,沙哼沉着地分析道,“若是首李在州来城,那么楚人必定退却,算算时间,应该就在汝水入淮口,大概就是蒋、蓼之间。”

    合理推演之后,沙哼根据这个推算结果,再跟贾贵说道:“驻马城为蔡国隔开,楚人动向,只怕消息不会轻易传过来。倘若楚人退守蒋、蓼之间,那么蔡人不会顺流直下用兵。”

    有了这个基本推演的结果之后,沙哼摸出一副地图,铺开在案几上,然后点了点汝水西岸和颍水:“蔡人用兵,不外东西两地。”

    一旁傻站着的乌鳢一句话都没听懂,因为沙哼和贾贵说的话,是稍微正规了一点的吴地口音。

    贾贵也是搞了很久,才能跟鳄人交流的。

    传统吴人在语法用词上,和中原列国并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口音有问题,然后文字有区别。

    现在却是更加夸张,乌鳢很努力地去听了,也只是大概能听明白几个字词,可是这些字词凑在一起,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

    好半天,等沙哼和贾贵停当之后,贾贵才和乌鳢稍微解释了一下状况。

    “蔡人何不分兵?”

    从贾贵那里听明白了之后,乌鳢不由得对沙哼这个矮壮怪相当佩服,能够把局势分析的头头是道,这种人,绝对是列国之卿士啊。

    然而这样的人才,居然是个猛将?

    反正贾贵给乌鳢的描述,就是沙哼很能打,多能打呢?把戴国旅贲中士沙飞,直接打得投降。

    一次俘获三万戴人,猛得不可思议,听得乌鳢眼睛发直。

    然后贾贵又说,论勇猛善战,还有另外一个猛将,“五步见血沙仲哈”,羿阳君姬玄是他杀的,舒龙国这个国家是他灭的……

    贾队长要是说美女,那乌鳢还真不一定听说过,但要说“五步见血”“十步杀一人”,那就好说了。

    驻马城商贾繁多,消息自然灵通,沙哈这条恶狗,在这里照样也是有名气的。

    越是知道这样的猛人只能打打下手,乌鳢对大吴国王命猛男李解,越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此时只想着赶紧抱大腿的乌鳢,也是想要献计献策多多立功,给钱最好,可要是也能在李解手下混口饭吃,说不定也能调换一下贵贱身份。

    这是个大机会啊。

    乌鳢不敢放弃,所以绞尽脑汁帮忙参谋。

    在贾贵和沙哼分析的基础上,他就很直截了当地说了一个很简单的想法。

    沙哼在琢磨蔡国会往哪里打,可乌鳢琢磨着,蔡国现在属于奇葩时期的“一家独大”,那么,为什么蔡国不分兵四出呢?

    反正本钱雄厚,附近哪里有对手?

    “分兵?”

    沙哼一愣,旋即一拍脑袋,“当真愚钝了。”

    习惯性用强国的标准去衡量,倒是忘了,淮上列国,都是菜鸡,虽然蔡国也很菜,但蔡国这个菜鸡,显然在这个时侯,是可以到处虐菜的。

    “陈蔡以颍水为疆界,此时陈国消息不通,倘若蔡国出其不意,颍水两岸之城邑,未必不能攻克。”

    地图上略微点了几个点,“邸阳南北城邑,听闻沿途多市场?”

    提问的时候,沙哼看着乌鳢。

    作为驻马城的“地头蛇”,贩卖马匹的生意,显然不会只在本地做,汝水颍水不分家,肯定是熟悉的。

    “邸阳城南北,颍水沿途……确为市场丰富。除列国之外,尚有旧年淮夷诸部。再有如支氏、巫氏大族,亦是丁口繁盛,非是寻常部落。”

    “支氏?”

    沙哼眼神有点意外,提到支氏,他脑袋里冒出来的,就是首李弄了几头大象回家,那头大公象,叫做李采花。

    “正是,支氏丁口众多,实为一小邦。相较汝西房、道之流,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如此,蔡国东征,有利可图啊。”

    从难易度和回报率来看,显然蔡国即便分兵,也会先易后难,毕竟,颍水两岸的国家,基本都是不健全的,根本没对手。

    攻克颍水两岸之后,只要抓紧时间巩固城防,陈国就算反应过来了,也只能干瞪眼。防御战可比攻城战轻松得多,陈蔡两国国力相仿,互相之间又算是知根知底,陈国可能就会吞下这个哑巴亏,搞不好还得继续联姻讲和。

    “若是西征,终究是离楚国边陲太近了一些。”

    贾贵现在也能看懂地图,江阴邑的地图,和其它国家的舆图完全不同,乌鳢是完全没看懂图纸上到底画了个什么鬼,但贾贵在柏国故地往西划了一条线:“此地堡垒林立,山岭复杂,正是楚国方城所在。”

    方城并非是长城,和长城完全不同,它更像是大量兵站、堡垒组合起来的复杂防御阵地。

    重点利用了复杂的山脉走向和山岭地形,和长城那种大型建筑完全不同。

    这年头的防御工事,其最终目的,并非只是防御,而是为了反击。

    所以如果蔡国西征,可能会吃掉楚国方城以东的势力范围,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和楚国前线直接对峙,结果反而未必有多么美好。

    反而向东南扩展势力范围,对楚国的触动,并不会太大。

    几人略作讨论,便是断定,蔡国就算分兵,其主力,也必定是要东征!

248 坚决

    蔡国都邑,颍水入淮口的变化,很快就传到了新蔡城。

    召见群臣的蔡侯很是兴奋,他不仅仅是年轻,还很有斗志。

    “吴国李解以我国无礼为由,远征攻打,如今淮下天降暴雨,淮上诸国之从者,皆是受阻于徐地!”

    手掌虚按佩剑,蔡侯很是兴奋地喝道,“今时之大势,乃天赐良机!”

    “君上英明!”

    “君上英明!”

    ……

    这种机遇,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说一声“天赐良机”,完全没有问题。

    兴奋的不仅仅是蔡侯,整个蔡国的公卿大夫,也认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大国无力伸出触手;老朋友老对手陈国又不可能这么快得知消息;组合起来实力不弱,但现在主力全部被留在徐地的淮上列国已经成了没牙的土豺……

    唯一有威胁的,大概就是劳师远征的吴国王命猛男李解。

    然而在蔡国君臣看来,他们只要提前布置好防御,劳师远征的“乌合之众”,纵然把宋国爆打了一顿,又能奈何他们蔡国?

    “众卿以为,当尽起大军,攻略何处?”

    “淮上列国皆可讨伐!鼠辈以无礼而攻蔡,我辈自当以无礼伐之!”

    “列国虚弱,汝、颍之间,皆为蔡国疆土!”

    蔡国群臣都是相当激动,因为一旦顺利扩张,国内的贵族封地规模,自然可以大大扩充。

    尤其是蔡国本身国人数量并不少,加上耕地面积相当广袤,总人口和超级大国没法比,但也是百万量级的地区小强。

    哪怕单独把蔡国都邑拿出来,也不输给狗蛮子吴国的姑苏多少,甚至在人口质量上,还要胜出不少。

    一众蔡国公卿大夫,心里想着的,就是尽取颍水两岸之地,攻略淮上列国之土。

    甚至他们已经想好了,灭了这些淮上小国之后,也不用绝其祀,还是能够给予点特权,让他们能够祭祀一下自己的祖先。

    这样,也能显示他们姬蔡的胸怀,跟狗蛮子国家,那是完全不同的!

    “颍水以西,淮水以北,当先行收纳!”

    “遣一师东进,经略颍水以东!”

    整个大殿,顿时吵嚷起来,以往看到群臣这副模样,蔡侯都会非常的不爽。

    毕竟,这样有失风度,毫无仪态。

    但是今天,却是大大的不同,蔡侯恨不得大笑三声。

    这样的天赐良机,居然让他遇上了。

    合该蔡国强盛!

    在他手中强盛!

    蔡侯甚至想象着,趁着楚国内乱,吴国自顾不暇的机遇,东征西讨,联合列国,未必不能效仿当年郑国,玩一玩中原称霸。

    吴晋互王?

    蔡侯不由得心中冷笑,假以时日,谁知道会不会让蔡国也能和当年的徐国一样,称王于江淮?

    只不过这种兴奋之下,蔡侯还是保持了最后的一点冷静,毕竟,刚刚打完逼阳之战,逼迫宋国签下丧权辱国条约的吴国江阴子李解,就“近在眼前”。

    “李解已至州来,楚人云轸不战而逃,如今州来城,已然沦陷李解手中。”

    忽地,有人出来,泼了一盆冷水,整个大殿的热烈吵嚷,这才安静了下来。

    中大夫蔡邦出列,行礼之后,这才朗声道:“臣蔡邦启奏君上:李解,虎狼之徒也,不可轻视。其人发于‘百沙’,今为吴国栋梁,绝非善类。时人常以‘猛大帅’‘擎天柱’相称,足见其人勇猛善战,又为吴王看重!”

    “卿之言,吾知矣。”

    蔡侯彻底地冷静了下来,小看谁,都不要小看狗蛮子吴国那里出来的疯狗。

    老妖怪勾陈带给两三代人的阴影,至今还没有消除。

    而李解,已经证明自己可以干挺一个中原大国……两次。

    “众卿以为,中大夫之言,如何?”

    “中大夫所言甚是,江阴子李解,非常人也。战宋于逼阳,屠戮薛国贵种犹如屠犬,可谓豺狼虎豹!”

    也有人提醒着同僚,李解这个王八蛋,杀贵族那是一点都不手软的。蔡国谁要是落在李解手中,就只能自求多福。

    乖宝宝遇上豺狼虎豹,所求的,就是死得好看一点,体面一点。

    “荒谬!李解虽强,我蔡国无人耶”

    一人出列,雄壮威武,怒目环视四周,然后喝道:“今为蔡国之时运,岂能畏首畏尾。倘使惧怕李解,何不诸君早早效仿戴国旅贲中士!”

    “你!”

    “狂妄!”

    蔡**方的人站了出来,不管别人怎么样,军方的人必须敢打,不然玩个屁。

    见军中将领开始叫嚣,蔡侯非但没有不满意,反而眼神流露出了赞许。

    将领敢战,那么军心就可用。

    “众卿以为,当着重何处?”

    “东进!”

    “东进!”

    “东进!”

    不多时,不管是朝中大夫还是军中将帅,都是有了共识。

    “好!如此,便誓师东进!”

    从州来城的消息传到新蔡,再到新蔡誓师出兵,前后不超过一天半。

    蔡国面对这种机遇,也是没有畏首畏尾犹犹豫豫,前军直接横贯国境,直扑颍水,连续拔取几个城邑之后,颍水两岸的淮夷部落,立刻归降。

    而此时,颍水东岸,大量商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兵贵神速,蔡**队也不傻,两天之内,就让两个“旅帅”率领本部人马,在颍水以东的道路上,截断了南北的联络。

    “蔡、蔡**队,怎会在此?!”

    刚刚从邸阳城南下的尾田,看到设卡安营的蔡**队之后,整个人都是震惊无比。

    “公子!大事不妙,蔡军竟然出现在此,只怕形势有变!”

    “尾田为何这般说?我等陈国人,素来交好蔡国,纵使有蔡军在此,看我令符,也不会为难。”

    “不可!”

    尾田一脸凝重,“公子身份隐秘,又事关联络息国,不可不察!”

    “再者,蔡侯引来江阴子,此间原由,公子亦是知晓。倘若蔡人报复,只怕大大不妥。”

    至于有多不妥,尾田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年轻公子,多少还是能领会到。

    “如此,折返邸阳?”

    “也只有如此。”

    尾田点点头,正要这样决定,却见前方设卡蔡军之中,有人驾着马车出来,马车上,一个蔡国“旅帅”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这行人:“止步!汝等形迹可疑,还请报上名来!”

    心头“嘎登”了一下,尾田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压低了声音,先对年轻公子道:“公子,还请回车内。”

    “可。”

    等年轻公子回到车内,尾田立刻命令道:“诸君严阵以待。”

    他们一行人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面对蔡国一个旅,还是有自保之力的。

    蔡国一个旅,也不过是五百士兵而已。

    “吾乃郸城商人,途径此地,不知将军有何见教?”

    尾田这般说着,却是心一横,如果蔡国旅帅为难,那就只有一条路了。

249 有朋自远方来

    “吾奉命前来讨贼,二三子既为友邦陈国之人,还请予以方便,暂且留下。”

    说话间,蔡军的旅帅又行了一个军礼,“某乃‘玄甲旅’蔡英,多有叨扰。”

    自报了家门旗号,显然也不怕陈国人找麻烦,摆明了就是不让人走。脸已经黑成木炭的尾田顿时知道,现在遇到了相当棘手的事情。

    “既如此,吾先禀明主上。”

    “理应如此。”

    蔡英面带微笑,有礼有节的模样,实际上已经示意“玄甲旅”,随时准备动手。眼前这群陈国人,人数也有一二百人,这要是跑回陈国,岂不是暴露了他们蔡国的军事行动?

    这要是让陈国提前反应过来,他蔡军罪该万死!

    “公子,眼下着实难办。”

    尾田脸色很不好,马车内的公子哥倒是很淡定,反而平静地说道,“可是要截留我等在此?”

    “正是。”

    “如此看来,蔡国是要侵略颍东。”

    “拦截我等之人,乃是新蔡上军‘玄甲旅’旅帅蔡英,此人麾下有披坚执锐五百之数,极为厉害。”

    “比之秦国锐士如何?”

    “有过之而无不及,乃是蔡国精锐步卒,蔡国全部郡县,只此五百人。”

    “唉……罢了,不可力敌,就地驻扎,听天由命吧。”

    “嗨!”

    也是无可奈何,尾田只能保证大家尽可能地安全,没必要和蔡国部队撕破脸皮。更何况,他们到底还是贵族,“玄甲旅”旅帅蔡英再如何,看在陈蔡两国以后还要打交道的份上,也不会太过分。

    此时,尾田内心相当地复杂,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昨天那帮假扮“野人”的家伙,把蔡国部队引过来的。

    不然怎么这么巧,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蔡国“玄甲旅”就到了?

    太巧合了吧。

    尾田在黑着脸感慨巧合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入淮口的妫田,比百里之外尾田的脸还要黑。

    “蔡人?!蔡人”

    妫田心态又一次爆炸了,这上哪儿说理去?他妈的他就是路过啊,怎么一副跳出蔡国包围圈的模样?

    而且妫田很清楚,之前他赶紧跑路的原因,就是大胆猜测尾田守着的,是不能接触的人。

    上一次他在宋国,就是信了邪,结果差点小命都没了。

    “上士!”

    “君子,眼下如何是好?”

    “太康尾田若是身陷蔡人之手,倘若我等回转宛丘,君上必定诘问!”

    一群手下还在争论尾田这个人的下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而妫田心态早就炸了,直接撕开喉咙狂喷:“尔等豚犬之智!愚蠢”

    咆哮了一番,口水狂喷的妫田这才冷静了下来,他呼吸有点急促,甚至有点不能呼吸了。

    那种感觉极为糟糕,然后又头痛欲裂,这让妫田恨不得赶紧退休,当什么官儿?当什么官儿啊!

    退休!必须退休!

    “不若……不若前往州来,求援于吴国江阴子?”

    “……”

    “……”

    “……”

    突然,有个家伙小声地提了这么一个意见,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盯着他。

    “我就是随口一言……”

    “好!”

    “彩!”

    “子有急智,他日必有成就!”

    在欢声笑语中,这个家伙挠了挠头,还挺不好意思的。

    刚冷静下来的妫田,当时就血压蹿了上来,压都压不下去。刚才是心态爆炸,现在是脑袋爆炸。

    “放屁!”

    口水继续狂喷的妫田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他从逼阳国学来的粗鄙之语,终于派上了用场。

    但是很快,骂着骂着,妫田自己又冷静了下来。

    见他突然站着发呆不骂人了,一群手下又开始担忧起来,围着他。

    “上士?”

    “君子?”

    妫田一动不动,好一会儿,他突然拳头捏得嘎嘎作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正色道:“两害取其轻,‘义胆营’劳师远征,蔡人无耻下贱,若是两害相争……或许一死一伤,亦能拯救尾田。”

    “君子?!”

    “走!即刻前往州来!”

    “嗨!”

    下定决心的妫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说不定那个吴国野人现在没力气了呢?到时候跟蔡人这么一打,嘿,两败俱伤,完美!

    而此时,改名“淮中”的州来城中,李县长正一脸的愁苦,看着正扶着铜盆干呕的蛇精,一边抚背一边小声道:“你说说你,吃不下就吃不下了嘛,硬要吃,现在吐了吧?”

    蛇精扭动着身躯,难得有了脾气,擦了一下嘴娇叱道:“如今用膳,非是为妾口腹之欲,怀有身孕,妾身便是二人之量。”

    “哪有你这么算?那老子吃饭是不是得照着好几亿来计量?”

    “?????”

    蛇精一头雾水,都不知道这个野男人在说什么。

    “唉……”

    李县长又是一声叹息,刚在淮中城休息了几天,结果都没干几炮呢,之前以为是晕船才吐的蛇精,居然吐的越来越频繁,于是李县长知道,这事儿吧……不简单。

    很不简单啊,无炮可打,精力没处释放啊。

    他又不像“义胆营”中的义士,逮着个母的都能凑合。

    “唉……”

    连续叹了一声,李县长搀扶着“白蛇”回到榻上,然后招了招手,两个女婢过来闪着凉风。

    还好云轸这个跑路将军也会享受,州来城中,窖藏的冰块居然也不少,李县长自然就笑纳了。

    他自己是无所谓的,不怕热也不怕冷,毕竟,当年做工头的时候,封闭环境气温拉到四十度以上就是毛毛雨。

    但娇滴滴的美女蛇就不一样了,跟着舟车劳顿,已经很吃苦了,没理由再糟践下去。

    李县长爱好美色,美色,就和车子一样,想要漂亮,全靠保养。

    搭理得不好,那这个车,就得看先天底子,底子好,多撑几年,开个十万二十万公里,也就差不多了。

    底子不好,三年大修五年报废。

    所以,真男人,都对爱车相当的呵护。

    正琢磨着如何小保大保的李县长,突然听到外面有人通禀,于是起身,轻轻地拍了拍蛇精的手背:“你先休息,好好养胎。”

    然后走到了外面,问道:“什么事?”

    前来通禀的是亲卫沙皮,神色严肃地看着李解:“首李,城外有陈国人,为首者自称是陈国旅贲上士陈田,说是有紧急之事,求见首李。”

    “妫田?哎哟,可想死我啦!走走走,快去看看这个妫田,上次见面,还是在逼阳城呢。这是个福星啊,我得请他吃饭,跟他喝两杯。皮,库房还有糖渣酒吗?”

    “有!”

    “拿一坛出来,然后弄几个菜,招待一下。”

    “是!”

    李县长摩拳擦掌,整个人都是美滋滋的,要不是这个妫田,他怎么能把陈国公主的肚子给搞大了?

    这是月老啊,绝对要请他吃饭。

    此刻,站在“淮中”石碑前的妫田,一脸的懵逼:“这是何文字?”

    “上士难道忘记,逼阳城中,亦是有这等江阴文字,当时运奄无忌曾言,此乃星汉之间,天降文字。”

    “噢……”

    妫田终于想了起来,商无忌是吹过这么一个牛逼,说这个文字,是汉字。

    一脸不屑的妫田顿时冷笑:真喜欢给脸上贴金,汉字?你江阴邑就是个野人之乡,星汉疯了往你那里降文字呢。

    正暗中嘲讽呢,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在耳边炸开,明明隔得很远,可就是觉得声音已经灌入了双耳。

    “哈哈哈哈……上士田能来我淮中城作客,真是幸甚!幸甚至哉,歌以咏志!”说着,李县长就唱起了歌,“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上士,猛男以上士为友?”

    “闭嘴!”

    “嗨……”

    整个人都有点紧张的妫田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微笑,这才上前行礼:“田,见过李子。”

    “嗳,不必客气,自己人,自家人,来来来,李某听说上士田前来,已经命人准备酒宴,走走走,一同畅饮!”

    说着,不等妫田说话,一把抓住妫田的手腕,直接拖犟驴一样拖着就往前走。

    泥土地上,妫田的两只脚,刨出了两条浅浅的“壕沟”。

250 大礼包

    被一路拖进淮中城,妫田根本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他自忖是陈国旅贲中士,怎么地也算身强体壮,可这个身强体壮和李解的身强体壮比起来,感觉就是两个世界。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怪物!

    “李子、李子、李子……”

    手腕感觉都要脱臼了,妫田赶忙叫喊。

    结果李县长鸟都没鸟他,还笑呵呵地说道:“李某久盼中士田啊,逼阳一别,甚为想念。唉,说起来,若非中士……哦,上士田、上士田。呵呵,上士田前途光明。”

    有点不好意思,李县长还憨憨地傻笑,笑得妫田毛骨悚然。

    这个怪物!

    终于被拖到了一处大堂,大概是原先云轸的住处,正堂还能当做礼堂用,场面不小,梁柱廊檐都明显有巧匠的痕迹。

    正道左右,石匠雕刻的石像也是各种祥瑞异兽,楚国贵族的享受,显然和别国有点不同。

    这种地位,就是有点超然。

    “上士田乃是贵客,李某自当准备上好酒水!”

    茅蔗制糖后的副产品,经过多次处理之后,陈酿的颜色越来越漂亮,几近琥珀色,看上去很是诱人。

    而且那种淡淡的香气,跟米酒有着明显的区别。

    原本妫田还有急事要说呢,这时候被老李一把拖到酒桌上……嘿,他就不想说话了。

    喝酒!

    “哈……诚乃佳酿!”

    眼睛放着光,妫田不是没尝过糖渣酒,在逼阳国灰头土脸之后,第二次过去,就喝到了糖渣酒。

    当时列国大夫和将军们,都想着怎么做代理,可惜,老李说了,这产量不行,代理啥啊,都是在野外不小心捡来的,哪有那么多。

    “上士田都说好,那就好办了。说起来,李某正想将此酒售卖至宛丘,奈何无有熟人引荐。今日得见上士田,便是欢喜,若是君不嫌弃江东劣酒,不若代为售卖一二?”

    “……”

    愣了一下的妫田整个人又炸了。

    激动、兴奋、不可思议、头脑空白……

    不仅仅是他,跟着来的一帮小弟们也是一脸懵逼,寻思着这是啥跟啥啊,怎么突然就捞了这么一个大买卖?

    难道公主真是上士田卖给吴国猛男的?

    不然怎么解释来了就给大礼包?!

    这不科学!

    这不合理啊!

    然后李县长毕竟是纺织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当年校长就语重心长地教导过全校学生:做个对社会有意义的人。

    嗯,反正李县长感觉现在挺有意义的。

    “李子……”

    “自己人,不必客气。”李解笑呵呵地看着妫田,眼睛微微一眯,“若能在宛丘略有所得,这酒,便也是物有所值啊。”

    “岂敢……”

    虽然不知道老李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这是酒啊,还是好酒,而且颜色很漂亮的好酒。

    就这样的酒,别说是在宛丘了,就是卖去洛邑,这不得二十倍利?

    不!五十倍利!

    因为老李说了,这酒纯属看脸,产量很低,全靠野外碰运气捡到。

    捡到就是赚到!

    “中士,太康尾田。”

    一旁侍奉的左右手,给妫田倒酒的时候,压低了声音提醒了一下。

    这时候妫田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宛丘卖酒之事,李子放心,田……必定尽心尽力!”

    “好!痛快!来来来,李某敬陈君一爵!”

    拿起陶爵,就是干了一杯,李县长哈了一口气,这“朗姆酒”喝起来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不过李县长也不爱喝酒,要不是为了应酬,他做工头那会儿,恨不得顿顿吃饭喝雪碧,喝屁个酒。

    “李子!”

    连忙应了一杯,妫田这时候才抓住了机会,说道,“此来访问李子,本是受我主之命,只是,临到此处,尽是察觉蔡人兵卒出没颍水以东!田之故交,太康尾田,或为受困邸阳南。李子,田此番叨扰,还望李子出手相助,田……感激不尽!”

    “嗝!嗯?!”

    打了个酒嗝,李县长一愣,“蔡人到了颍水以东?”

    “正是!还望李子尽快救援田之故交!”

    妫田虽然也喝了点酒,可美酒再好,这时候也得办正经事。

    不过他也没糊涂,没把太康尾田给谁当保镖这事儿说出去。

    “尾田?”

    “正是!”

    “有尾田,肯定有岸本喽?”

    “……”

    一脸懵逼的妫田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不过李县长显然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一饮而尽。

    砰!

    “狗日的蔡国人,老子不找你们,你们倒是先到老子的地盘露面。不知死活!”

    目露凶光的李解陡然释放本性,直接把陈国人吓得面无人色。

    而妫田这时候,又想起了冬天被吴国野人在战场上支配的恐惧……

    “李子!蔡人此来,必是精锐!”

    “精锐?!老子打得就是精锐!嗝!”

    又是打了一个嗝,李县长大声喝道,“让各队长前来见我!”

    “是!”

    亲卫立刻大声回应,然后小跑出去,通传各大队的大队长。

    “首李!如此看来,蔡人已然先行发动。”

    “哼哼,一直等的机会,这不就是来了吗?嘿,这个妫田,还真是老子的大福星。正好,也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李县长看着嬴剑,脸色倒也严肃,“鳄人亲卫留在淮中,看护陈姬。”

    “首李!不可犯险,此来鳄人虽少,却都是悍勇之辈,护持首李左右,更为稳妥。”

    “你懂个屁,陈姬现在是个大肚婆,万一妫田这个王八蛋是过来把陈姬偷偷带走的呢?”

    两人说话也没有遮掩,可毕竟说的是吴地方言,妫田纵然听到了几个词,可全部组合起来,完全没听懂在说什么。

    “再说了,剑啊,想要把义士练出来,就得靠敢打敢杀。不见血,有个屁用。”

    至于怎么练?

    那当然是以战代练喽。

    以前李县长做工头那会儿,怎么带徒弟?那当然是直接下工地啊,比嘴巴叨逼叨逼一百遍都强。

    怕噎着,难道还不吃饭了?

    不过嘴上说瞧不起蔡国归嘴上说,李县长召集四个义士大队长的时候,已经把甲具都准备好了。

    身上先套着皮甲和护心镜,等到了战场,再念叨“铁甲依旧在”,那也是来得及的。

    嬴剑一看老板已经有了决断,他也没有再劝,而是道:“不若先行派遣骑传前往颍水打探军情,可从陈人之中,招募勇士同往。”

    “嗯……有道理。”

    说罢,李解便对妫田道,“李某欲派人先行查探蔡军布置,只是麾下士卒非是陈蔡之人,中士田可否推荐一二勇士同往?”

    “理应如此!”

    妫田也没觉得不妥,不多时,就挑选了几个人出来,任由李解安排。

251 出兵

    “义胆营”要说搏杀技术,并没有差多少鳄人、勇夫。

    真正差的,是作为一个士兵来说,还不够专业。

    但即便如此,四个大队长前来听命的时候,还是把妫田吓了一跳。

    因为听不懂李解和义士、义从们在说什么,很多时候,妫田只能通过行动来判断义士、义从们在干什么。

    “上士,适才不是说有五个大队长?”

    “此地只有四个,这是为何?”

    跟着妫田前来的亲随们,也是相当的奇怪。

    入眼看去,妫田首先佩服的,就是这些大队长、中队长,丝毫没有拖沓的意思。哪怕听不懂,也知道李解在发号施令,这些义士大队长中队长,执行速度极快,完全没有去拖拖拉拉的意思。

    换作陈国旅贲,最少也要交头接耳甚至还要讨价还价一番。

    “义士之数,似乎有些少?”

    “适才舒剑言,余众乃是义从,不再称呼义士。”

    听到这个回答,妫田明显愣了一下。

    他在逼阳国的时候,不是没有跟“义胆营”打交道,也清楚“义胆营”就是李解弄来的狗,专门负责咬人的。

    真正上阵杀敌,似乎只有薛国一战。

    但怎么杀的,不知道,也没确切的消息传出来。

    集合号响起,大量的士兵开始集结,不同的队伍有着不同的旗号。义士和义从的区别,很快就从服装上找到了。

    义士的服装更加统一,数量相对较少,但是每个大队的大队长身旁,都有司号手以及掌旗手、护旗手。

    旗帜非常古怪,上面只有一个符号,五面旗帜,五个符号。

    看着12345这些奇怪的符号,妫田满肚子的疑惑,隐隐觉得,会不会又是吴国那些神神叨叨的祭文,借用“鬼神”之力来加持之类的。

    “上士,五个义士大队,似乎在增补义从?”

    “义士之数,尔等现在观之,不知几何?”

    “三千之众。”

    “唔……”

    很快,不同的哨声响起,城外的空旷场地,很快就成了一个个方块阵列,李解在高台上大声地吼着什么,非常吵闹嘈杂,但是从淮中城头居高临下,只会觉得一个个队列相当整齐。

    而李解,却是一副非常不满意的神色,时不时地在那里冲几个大队长狂吼。不仅仅是义士大队长,前来听命的义从大队长,也是一个个被喷的灰头土脸。

    偏偏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没有愤懑之色,很是恭敬地任由李解狂喷。

    “江阴子在义士义从之间的威望,极高!”

    “又敬又畏,殊为不易啊。”

    妫田几人说话间,又见李解一把抓过一个义从大队长的领口,然后狂喷了几句之后,一把将人甩了出去。

    “集合!集合!集合”李解口水狂喷,“王八蛋!没到场的军规处置!你们两个自己亲自监督”

    “是!”

    “是!”

    两个义从大队长都是脸色铁青,这次挨训也是活该。

    平时集结号一响,都是没出过问题,偏偏这次一个中队没来,一百来号人都是抽空出去浪了。

    虽然不会离淮中城太远,也可能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但被老大抓了现形,那就只能立正挨打了。

    在逼阳城的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一回跟着李解出来混,那也是筛选过了大量残次品。能够以义从的身份跟着伐蔡的原“义胆营”成员,那也是素质优秀者。

    “斥候出发了没有?!”

    “禀上将军,已经出发!”

    “几队?”

    “两个中队!”

    “再增派一个中队,去颍西,然后北上!”

    “是!”

    李解叉着腰,来回走动了一会儿,天气有点热,全副武装没必要。

    套了皮甲都非常难受,更何况还有金属甲时刻准备着。

    大牲口数量有限,斥候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战车拉着,一个部分则是骑兵。

    因为是近距离侦查,对马匹消耗还算有限,所以两个中队主要以骑兵为主,战车只有几辆。

    尽管是李解改装过的战车,但颍水一带的道路早就废弛,没有国家力量来组织,民间显然没有那个能力来筹建宽敞平坦的道路。

    “粮草!”

    “禀上将军,已经妥当!”

    “淡水!各部水囊数量!”

    “禀上将军,已经查验数量!”

    “义士义从数量一比一!临时义士等同义士,行军不必负载!”

    “是!”

    这次军事行动,总兵力一万,从集结到调动物资,都是在逼阳城演练过的。

    熟悉归熟悉,真正要开始行动,倒是有点忙乱。

    总兵力一万,五千是负责作战的,剩下的五千,其实就是临时壮丁,负责肩挑手提等等负重。

    可能会有两个大队在行军过程中武装起来,但是大部分作战部队,在行军过程中,不需要负载,保证体力的充沛。

    整个场面调动起来,气氛是变得有点紧张,不过义士们的神情,倒是淡定。毕竟是层层选拔过后的精英,该下的决心,对未来的估计,早就在上了泗水岸边的舟船之后,就已经心中有数。

    更何况,半道上还经历了特大暴雨,洪涝说来就来,天地伟力之下,也是对自己决定的一种锤炼。

    而通过糟糕的一段大自然考验之路之后,又恰逢州来城不战而降,在大别山颇有名气的云轸,更是直接弃城逃跑,这多少对他们的信心,也是一种加固。

    处变不惊,也算是一种多重考验之后的收获。

    至于义从们,显然要比义士差了许多,倒也不是说害怕,而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情绪上来说,就是渴望功劳。

    这本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显然一声不响的恶狗,才更加有威力。

    一声急促的哨声,义士五个大队顿时一紧。

    “立正”

    哐!

    并不算太整齐的动作,在城头妫田等人眼中,绝对就是整齐划一。

    “稍息”

    哗!

    依然不算太整齐的动作,但还是有一种肃穆庄严的仪式感。

    “请上将军讲话!”

    李县长站在高台上,看也不看还在整理队伍的义从,直接冲五个大队的义士们举起了大喇叭:“蔡人离我军很近!战机稍纵即逝!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出发!”

    说完,随手把大喇叭一抛,沙皮一个箭步,就把大喇叭接住,然后收了起来。

    整个过程中,义士队伍都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交头接耳,面容都是淡然冷漠,只是那种肃杀之气,哪怕是在淮中城头,还是让妫田感受得极为深刻。

    “此间义士,人人呆若木鸡,实乃天下强军也。”

    一声感慨,妫田突然道,“诸君,我等当跟从前往,抵近观战!”

252 有点奇怪

    义士调动的速度极快,整队效率更是超乎妫田的想象。

    前军就是义士和临时义士组成的,总计五千人,共五个大队。队伍编组,有着很明显的吴国特色,至少在妫田看来,这支部队跟吴甲区别不大。

    都是十进制的。

    十人为小队,十个小队就是一个中队,十个中队就是一个大队。

    吴国部队中,百人就是一个彻行,等同一个中队。

    只是妫田并不清楚,李县长这么干,只是为了方便。

    设置伍长啥的,不符合李县长的个人习惯。

    一开始,义士只是普通行军,速度并不快,加上道路也并不好,也没看出来有什么超凡的地方。

    但是许久之后,陆续有斥候来了走来了走,行军速度明显加快。

    “天气炎热,如此进军迅疾,士卒焉能承受?”

    没多久,妫田一行人都有点怀疑人生了,因为气温真的有点受不了,但义士主力部队还是在前进,哪怕是义从,虽有掉队,但很快就有车辆跟上,缓和一段道路之后,立刻又能跟上。

    时间并不长,期间陆续进行了两次补水,等到又一批斥候到来之后,大部队的行军速度明显降低。

    “骑传。”

    妫田感觉,这是最后一批斥候,因为这些斥候回来之后,就没有再出去,而是转到后军休息。

    马匹休息的时候,骑士不停地给它们按摩,然后让马匹进食补水。

    这一系列的操作,根本不需要命令,很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得妫田目瞪口呆。

    他在逼阳城呆过,但当时根本没办法近距离观察李解手下的主力部队。

    此时,他顿时有些惊恐,江阴子麾下有如此令行禁止的强军,吴王勾陈到底是怎么把他收服的?

    还有,姑苏王师到底强到什么程度,才能让这样的强军,在外面随便浪?

    咕噜。

    情不自禁咽了一下口水,摸了摸脖子,真好,还在。

    “呼……”

    前军之中,义士们都在恢复体力,炊烟是没有的,就地进食。军粮很特殊,似乎是用某种叶子包裹起来的东西。

    “这是何物?”

    “苇叶?”

    抖开了一片芦苇,闻了闻,食物居然没有馊。

    “咸。”

    妫田的亲随尝了一口,然后冲他点点托,“中士,内有腌肉……或有豆米……”

    亲随又尝了一口,的确没有馊。

    再尝了一口,天气这么热居然没有馊?

    继续尝了一口,为什么没有馊?

    最后舔了舔手指,问分发军粮的伙夫再要了一个,必须搞明白,为什么它没有馊!

    李解吃的东西跟士兵没有两样,一边吃粽子一边喝水,然后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远处的建筑群,姑且称之为建筑群,这里是颍水入淮口附近的“驿站”。

    追溯起来,那都是周天子威压天下时候的事情了。

    后来陆续蔡国、楚国、番国、胡国都保养过,但基本都是废弃,最终是民间商人在自发维护。

    有好有坏,好处是这里几乎就是算无主之地,谁占了算谁的;坏处也是这里算无主之地,先占后占都不作数,产权不明确啊。

    这鬼地方,在吴楚大战的时候,陆续被抢夺四十多回,不同的部队人数不同,过境抢劫的程度也不同。

    但不管怎么说,破败是破败了的。

    只是基础建筑还在,依然适合进驻。

    “的确蔡国部队不在这里,既然说是在北面跟谁对峙,估计部队数量不小,最近一支,披坚执锐就有五百左右,大部队应该在五千以上。”

    李县长是这么估计的,正常来说,就应该这样。

    像蔡国这样的弱鸡,主力部队如果一万,后勤怎么地也得两三万甚至四五万。

    就算发动突袭,这陆陆续续的,也得翻倍吧。

    “首李,蔡人截断南北,或许主力正要渡过颍水?”

    “有这个道理。”

    李解同意嬴剑的看法,只不过,总觉得哪里乖乖的。

    就算要先易后难,也不至于往“无人区”撒欢吧,圈地容易守住难啊。

    吴国这么牛逼,江北大片土地都是地方自治,不是不想统治,实在是不方便,各种东西都是要大量且长期投入的。

    老妖怪要是大力经营江北地区,那这辈子啥也不用干了,叫啥大吴国际啊,叫大吴地产。

    一个小小的逼阳国搞大建,李县长也是玩了“障眼法”,各种偷鸡,各种坑蒙拐骗偷,这才用“免费”劳力,把逼阳国的“二环”给搞了起来。

    从资质上来说,逼阳国现在比曹国有前途的多,当然前提是逼阳国能活下来。

    “首李是在担心何事?”

    “剑,你说蔡国人,现在应该是在分兵吧。”

    “不错,兵贵神速,战机于我军是稍纵即逝,于蔡国而言,亦是如此。一旦楚人休整完毕,淮水以北,蔡人便不敢恣意妄为。”

    云轸的主力部队并没有受损,只是被李县长那二三十里长的船队给吓住了。

    不跑不行啊,二三十里长的船队,那是什么概念,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州来城可以抵挡的。

    而且楚国人对于江汉之外的地盘,重视度有侧重,长期都是北方为主,东方为辅。

    毕竟,中原人口质量更高,军队数量更多,地区大国也更多。

    当然这种战略判断是有波动的,长期来看没问题,但中间肯定出现了小插曲,吴国一把干过来,菊部地区就大出血……

    现在云轸的判断,就是吴王勾陈临死之前想把楚国咬成重伤,当然他现在还不能肯定,不过在上报的军情中,对船队的描述又加强了不少。

    二三十里的船队,直接扩大了好几倍,变成“樯橹接连百里,不可估计”。

    总之一句话:请爸爸救我!

    只是楚国的通信效率也不高,地形复杂的缘故,所以楚国在对外防御上,对下面军事主官或者地方主官,都是比较放权的,这也导致楚国每隔几年就冒出来一个两个权臣或者军头。

    凡是能上位做楚王的,要么自己是狠角色,要么,老娘家里是狠角色,特别特别狠的那种狠角色。

    此时,云轸上报紧急军情的同时,也在蓼城重新休整,并且开始动员。

    除了征用“国人”之外,还大量掳掠野人,防御工事总得有人来做,“国人”显然是要当兵的,拿起武器跟吴人斗到底。

    野人就算了,野人就是工具人。

    云轸在抓紧时间修建防御工事,目的是防备李解,但实际上,也顺带把蔡国扩张范围,划了一条线。

    虽然这不是云轸的设想,但连带着就是有了这么一个额外效果。

    所以说,嬴剑判断蔡国的机会也是稍纵即逝,是没有问题的。

    在云轸把防御工事扩大范围之前,蔡国能抢多少地盘是多少。

    就算时候抢了的地盘还得吐出来,这就是讨价还价的事情,抢一万吐三千,血赚;抢一万吐八千,依然大赚。

    蔡国全国郡数,也就六七个,现在扩张出来的地盘,足够释放蔡国已经相对“拥挤”的人口,原先淮夷、胡国、番国的遗民,稍微管理一下,每年总能搜刮点东西。

    而国内贵族释放扩散出去之后,也能强加蔡国国君的威权,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只不过,好事多磨啊。

    “这蔡国人有病吧,五百来号人,就这么守着陈国一百来号不到两百人?这卡口到底干嘛的?到底是不是防备楚国部队或者我军的啊。”

    李县长亲自视察“前线”的时候,总觉得这帮披坚执锐的蔡国部队,有点搞笑的样子。

    “看旗号,当是新蔡‘玄甲旅’,其旅帅……似乎是蔡国公族。”

    通过望远镜也观察了一下,嬴剑把望远镜还给了李解,“主公,蔡军虽是精锐,但人数稀少,区区五百人,当能轻易克之。”

    “老子压根不担心这个。”

    李县长拿起望远镜又看了看,“这关卡设置大量棚户,估计截留的,都是这条道上的商人,咱们得找个由头,把他们给抢了。”

    “……”

253 前进

    “玄甲旅”的特点非常明显,五人一组,长短远程兵器都有,披甲率高,甲具颜色都是黑色,可能是皮甲和铜甲混合,总体来说,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精锐。

    但面对李县长这条恶狗,“玄甲旅”有个致命弱点:人数太少。

    蔡**队编制是常规的五进制,因为小队作战兵器互补就是五个士兵,所以才会以五为基数。

    像吴国这种搞十进制的,才是非主流,也反应出了吴国当年发家致富的时候,底气相当的矬,而且管理极其粗放,比楚国还要粗的那种。

    不过也正是因为管理粗放,君主实力能力够了,爆种能够产生惊人的威力。

    制度沉淀下来,就成了一种定制。

    此刻,“玄甲旅”旅帅蔡英还在那里揣测这帮陈国人到底什么来头,他让部队围而不打,在等到大部队节节胜利消息之前,是不会让陈国人偷偷返回宛丘报信的。

    陈国要是反应过来,搞不好蔡国到嘴里的肉,也会被陈国分一块过去,说不定,陈国还会掀桌。

    “旅帅,周遭似有不妥?”

    “嗯?为何这般说?”

    神色立刻一变的蔡英,盯着前来说话的属官。

    “不见鸟兽踪迹,事有反常,其必有因。”

    蔡英听罢,手掌握住佩剑剑柄,目光环视四周,往西,就是颍水,远处还能看到蔡国部队的渡船;往东,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偶有起伏,也是丘陵小山;往南,则是芦苇如毛,密密麻麻。

    “可曾派人巡弋?”

    “适才属下已遣二卒长四散查探。”

    “善。”

    赞赏地点了点头,这样也就放心了许多。

    只是,没过多久,迟迟不见两个卒长带着本卒人马回来,顿时引起了蔡英了警惕。

    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汗水,不是因为天气太热,而是一种不好的预感。

    “列阵”

    蔡英立刻咆哮起来,“列阵!列阵!列阵”

    那种极为糟糕的预感,其实也谈不上预感,而是从军多年的经验。

    作为旅帅,蔡英经过各种不同的战场,他不是靠公族子弟的身份,才混到“玄甲旅”旅帅位子的。

    “尾君!蔡人!”

    陈国人的小小营地中,帐篷有好几个,好在河岸处还有树木,可以依托阴凉的树荫来遮蔽一下,否则这种鬼天气,热也要热死人。

    “蔡人为何这般焦躁?!”

    尾田隔着栅栏,都能感觉到蔡**官们的紧张,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环视四周,什么都没有,还之前没两样。

    “发生何事?”

    帐篷中,传来年轻公子的疑问。

    “公子,蔡人此刻如临大敌,却又不见敌情……”

    尾田老老实实地隔着帐篷汇报,一旁的马车,临时充当着遮蔽建筑。

    “蔡人在外,我等在内。蔡人或为查探四周,定是有所发现。”

    “若如此……”

    话音刚落,就见南方黑压压的一条线出现了,先是像一两个小点儿。逐渐从翠绿色的芦苇之后冒了出来,接着小点儿变成了线段,线段变成了一条直线,很长很长。

    “那……那是……”

    旗帜突然被打了出来,“义胆营”的旗号不好认,“义胆营”的五个义士大队的旗号更不好认。

    12345的数字染在布上,就这么立了起来,看着极为怪异。

    人数越来越多,尾田的眼球都要爆出来似的,他想到了可能会有敌情,可如此众多的部队,怎么会悄无声息的?

    陈国部队只要上千,嘈杂如市场!

    “公、公、公……公子!”

    尾田突然大声道,“公子,我等冲出重围,以防不测!”

    紧张无比的尾田受不了了,跟蔡人对峙,他还能自持陈国的身份,能够保证风轻云淡。

    但是此刻……抱歉,打扰了。

    年轻公子走出了帐篷,蔡国的“玄甲旅”已经列阵,甚至还有大量的辅兵凑到了其中,人数顿时膨胀起来,加上附近关卡中临时征召的民壮,看上去方阵也是森严。

    可是,不远处的队伍,就像是无穷无尽一样,慢条斯理地朝着这里缓缓推进。

    “列队”

    大喊声传来,就看到不远处的队伍立刻跑动起来,前军迅速结阵列队,速度之快简直不可想象。

    尾田甚至情不自禁揉了一下眼睛,等揉好之后,远处的前军一线,居然已经列好了一个百人宽度的队伍。

    这是典型的吴国彻行。

    每一行,都有一个军官在侧面指挥。

    “立正”

    哐!

    这一声命令,队伍终于停止了下来,后军中的妫田脸色发白,此刻这些义士,可不是无甲没武器。

    长戈长矛在手,阳光照射在兵器的锋刃上,反射出了极为刺眼的光芒。

    天气很热,而这种气氛,却让人完全感觉不到炎热。

    咕。

    “玄甲旅”旅帅蔡英脸色铁青,眼神中闪烁着恐惧,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州来城的云轸要弃城逃跑了。

    他现在也只想逃跑。

    但是,作为“玄甲旅”的旅帅,别人都可以跑,他不能。

    作为主官只要稳住,部下也就能稳住。

    一将无能,才会累及三军。

    “比干立矛”

    蔡英大声地下达着命令,主力就是他们这五百“玄甲旅”,剩下的辎兵辅兵还有从关卡截留商队中征发的壮丁,都只是凑数用的。

    乌泱泱的一大片,忙乱中不知道有几千,乱糟糟地设置着拒马。

    “让陈人也来抵御来犯之敌”

    “嗨!”

    蔡英的副手此刻也是紧张到不行,现在所有能用的人手都得用起来,否则,就对面表现出来的气势,“玄甲旅”肯定只能落跑。

    把陈国人强征过来,除了壮胆增加声势之外,也是清空后路,以防不测。

    万一陈人突然发难,那就会出现腹背受敌。

    “骑传即刻求援!”

    “嗨!”

    旅帅有两到四个副手,蔡英此刻已经把能用的副手都派了出去。

    北方还有蔡国的大部队,相对也是分散,毕竟要圈地,就得先亮个相,把颍水东部的淮夷部落一一征讨过去,然后才能宣布这块地盘是谁的。

    至于以后楚国还是哪个大国打过来,那是以后的事情。至少到了那个时侯,他们蔡国是有理的。

    呜呜呜呜呜

    对面的部队响起了号角声,尾田正要和“玄甲旅”的副帅争辩,但听到号角之后,整个人都头皮发麻起来。

    不仅仅是他,正拔剑相向的“玄甲旅”副帅,已经脸色发白,冷汗完全不受控制冒了出来。

    大部队的列阵效率太高了,蔡国人还在呼吼殴打壮丁不要捣乱的时候,对面已经列阵完毕,并且缓缓地前进。

    咚!咚!咚!咚!咚……

    鼓声响起,一道彻行,就像是一道波浪。一百人一百人的波浪,缓缓地向前推进。

    巨浪拍岸的感觉,油然而生。

    咕。

    尾田吞咽着唾沫,跟“玄甲旅”副帅废话,就是浪费时间。

    “撤!快撤!”

    当机立断,尾田立刻下令,“诸君,冲出重围,向北,向北,向北”

    拔出佩剑,尾田目光森寒:“子为蔡**士,何不尽职尽忠?吾乃陈人,不便与子携手!就此别过,如何?!”

    那副帅脸色更是难看无比,正要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喧哗,扭头看去,“玄甲旅”左右那些临时凑起来的杂兵乌合之众,竟然一股脑儿朝着北方逃窜,头也不回,完全不理会正在吼叫的蔡国士兵。

    而此时,鼓声越来越密集,紧接着,脚步声传来,原先非常杂乱的脚步声,逐渐被另外一种整齐的脚步声压制。

    哐!哐!哐!哐……

    踏步声越来越整齐,地面甚至发生了震动,由远及近,数量极为庞大。

    “玄甲旅”本阵配备有战车,战车阵列在前,但是此刻,那些战马却是焦躁不已,竟然发出了嘶鸣,很是不安地扬头抬腿。

    吭哧吭哧,战马也感受到了危险。

    “大事休矣!”

    副帅话音刚落,整个蔡军阵地,顿时出现了大崩盘,除了“玄甲旅”,连自己的辎兵辅兵,也跟着乌合之众一路狂奔!

254 中士田有功

    蔡军两翼崩溃,但是中军未动,五百“玄甲旅”依然坚守阵地,战车在前,步卒在后。

    和蔡军乱成一团不同,对面依然有条不紊地前进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极为有节奏,每踏出一步,都踩在了鼓点上。

    听到了鼓声,哪怕原本还紧张的义士、义从,此刻都情不自禁地踩着鼓点向前。

    就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不可名状的神力,慢慢地牵着往前。

    脚步声越发整齐,越是整齐,越是平稳,越是平稳,又越是整齐。

    地面的震动,已经肉眼可见,原本,这应该是战车奔腾时候,才应该有的动静。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每一个彻行的一侧,都是以中队长为首,身旁便是本队小队长,每间隔十人,就是另外一个小队长。

    他们的服装区分度很高,能够让人一眼看出,这些人属于领头的。

    可正因为如此,才让对面的蔡人感觉到一种不适应。

    荒诞的不适应。

    百人将、卒长,居然和普通小兵一样,在队列中充当肉盾!

    咕……

    妫田很是不争气地又吞了口水,他紧张到不行,甚至有一种几乎无法控制的尿意传来,但他只能强忍着。

    这些义士展现出来的东西,超出了他的理解。

    呆若木鸡的士卒,眼神……眼神没有任何情绪一样,像是木偶,只是本能地跟着鼓点在走。

    一声急促的哨响,接着,每个彻行都响起了哨响。

    嘀……嘀!

    先长后短,几乎是同时,一个千人阵列,居然有一种戛然而止的感觉,腾的一下,直接停滞不前。

    这一幕,直接把“玄甲旅”旅帅蔡英的意志全部击溃,他怕了,他想要逃。

    可是,他浑身发抖,又感觉僵硬,完全不能动弹。

    他被吓住了!

    很快,一辆战车出现了,这是一辆规格比较小的战车,车上只有两个人,一个御手,一个就是身材极为高大的披甲士。

    看上去就无比沉重的头盔之下,一双淡漠的眼睛看着前方,那人抬起了手,向前轻轻一挥。

    接着,两个阵列左右,共有四骑出来,只听四人喊道:“大吴猛男在此,蔡人降否”

    话音刚落,两个阵列原本呆若木鸡的义士,突然跟从四人怒吼。

    “大吴猛男在此!蔡人降否”

    “大吴猛男在此!蔡人降否”

    “大吴猛男在此!蔡人降否”

    三声怒吼,震慑全场,饶是炎炎烈日,却让四方受惊如鸟兽的逃亡之众,都是吓得魂不附体,乃至有些胆小如鼠之辈,竟然在逃跑的路上,被活活地吓死了。

    数人捂着心脏,一声惨叫,倒在了逃跑的路上。

    “啊……啊……啊……”

    在“玄甲旅”中,神经高度紧绷的蔡**士,这时候神经终于崩断,有人不受控制地发出了悲鸣一般的“啊啊”声,多余的话,却是说都说不出来。

    就像被猛虎盯上的羚羊,明明猛虎没有扑上去,但是原本矫健如飞的羚羊,却完全丧失了逃亡的本能,瘫软在地,一动不动,等待着猛虎的杀戮撕咬。

    “旅……旅帅……”

    蔡英的副手艰难地喊出了一声,然而发现蔡英居然瞪圆了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前方,完全没有下达命令的意思。

    “旅帅!”

    “啊”

    一声惨叫,蔡英像是遭受了巨大的伤害一般,猛地张牙舞爪拍打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停止了动作,等反应过来之后,已经顾不得羞愧,连忙喊道:“撤……”

    “旅帅!”

    话到嘴边,直接被副手打断。

    副手指了指颍水西岸,又指了指东面的田原,两个方向,都是旌旗在晃动。

    “啊!”

    “旅帅”

    副手一把抓住了蔡英的甲叶,“当断则断”

    咆哮的副手,因为激动,面孔已经憋得通红,整个人同样高度紧张又神经质,口水喷了蔡英一脸。

    这终于让蔡英恢复了神智,连忙喊道:“投降!投降”

    不远处,马车上一只沙漏搁置在了栏杆上,这种竹制的沙漏,阴乡有很多。

    熟悉的簌簌声,当年逮到“白蛟大王”,用的就是这种。

    很粗糙,很不精准,但管用。

    站在马车上,李解握着栏杆的手,一根食指很有节奏地拍打着栏杆。

    “好,蔡人挺有种的。”

    李解点了点头,又一次抬起了手,正要用力挥下的时候,对面蔡人的阵地,突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整齐的阵地,突然就散乱起来,接着,兵器就地一抛,然后左右散开,趴在了地上。

    “无趣啊。”

    抬起来的那只手,伸开了五指,然后握成了拳头。

    队伍继续前进,彻底将“玄甲旅”包围在了其中。

    跪降的“玄甲旅”军官,全都把甲胄卸了,只穿着布衣,披头散发,极为沮丧了狼狈。

    “你就是‘玄甲旅’旅帅蔡英?”

    “正是。”

    耷拉着脑袋的蔡英,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

    “听说过李某?”

    “上将军威震中原,天下列国,何人不知?”

    稍稍地吹捧了一下,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待。

    甚至蔡英心中想着,楚国云轸不战而逃,戴国旅贲中士沙飞投降三万,他一个小小的旅帅,手中敢战之士,也就五百,降了也不算最丢人的。

    “难怪……知道我有不杀俘虏的好习惯,而且还给俘虏好吃好喝养着。”

    李解玩味地打量着蔡英,手中的鞭子卷成了一圈,指了指蔡英,“你很有见地,很有想法啊。有前途!”

    有些话没听懂,但“有前途”三个字,还是听懂了。

    蔡英一脸灰白,心想这下哪里还有什么前途,投降别人还好,投降李解,君上怎么可能让他继续带兵打仗?

    想到这里,悲从中来,千言万语,都是化作一声长叹。

    “唉……”

    李解没有再理会蔡人,只是招了招手,就见妫田连忙跟了过来,行礼之后,妫田连忙道:“上将军,前方便是陈国公子之营地。”

    “公子不公子的无所谓,我就是想见见那个尾田,这名……让我有点怀念啊。”

    “噢?莫非太康尾田乃是上将军故交?”

    问归问,妫田心中却是想着,这尾田要是跟吴国猛男有旧,那就真是好事啊。说不定,就能省了不少麻烦。

    只是李解却笑道:“不是故交,我就是想问问他,什么时候画完《海贼王》。”

    “……”

    一脸懵逼的妫田根本不知道李解在说什么,不过他现在是彻底怕了,恭恭敬敬地对李解道:“上将军,不置可否让我先行前往尾田处?”

    “自无不可,上士田自便就是。”

    “多谢上将军!”

    “好说。”

    笑眯眯地看着妫田走了过去,然后李解扶着战车栏杆,俯身对一个亲卫道:“皮,跟上去。这小子真他娘的可以,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肯定有事儿。”

    “是!”

    沙皮刚走两步,突然扭头又问道,“首李,倘若有诈,要不要杀了他?”

    “……”

    李县长顿时无语,老子大军出镜,怕他一个落魄陈国上士?

    “你过来。”

    李解冲沙皮招了招手。

    眼皮明显跳了一下的沙皮,很是艰难地走到李解的战车跟前。

    刚站定,李解上去就给他脑袋拍了几巴掌:“我让你杀!让你杀!让你杀……”

    “滚!”

    “是!”

    挨了一通打的沙皮,摸着脑袋,心想好歹没打坏,于是又开心地带着一队亲卫,假装巡视去了。

    而此时,同样把兵器交出去的陈国人营地内,尾田一脸复杂地看着前来的妫田,双方很尴尬,双方都没有说话。

    好半天,突然年轻公子开了口:“援兵可是上士田求得?”

    “不敢”

    妫田一大声叫道,然后又连忙躬身行礼,“吴国江阴子前来,非是田……”

    话到嘴边,却是说不下去了,因为跟着妫田一起来的人不少,现在这帮人,正想着邀功呢。

    废话,当初就是上士田向吴国猛男求救的,不然怎么把蔡人按在地上摩擦啊!

    “上士田有功而不傲,诚乃国士!”

    年轻公子这话,听得妫田毛骨悚然,一脸崩溃地低着头,心中却是哀嚎不已,恨不得这个公子哥赶紧闭嘴。

    “吾要亲自谢过江阴子。”

    说罢,年轻的公子整理了一下衣冠,正要往前走。

    “不行!”

    “止步!”

    尾田和妫田同时开口,妫田更是一脸诡异地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公子还需小心行事。”

    “你放屁!你说谁是危墙?!”

    一声大喝,沙皮抽出战刀,直接怼到了妫田的鼻子跟前。

255 爱好不同

    沙皮才不管你什么陈国上士还是陈国大夫,他娘的敢编排首李,这不是在诅咒小爷的前途一片黑暗?

    大佬,我来斩死果个扑该!

    挥舞起江阴邑特产战刀,就准备送妫田去祭祖。

    却听妫田一声大叫:“我啊!我是危墙!”

    “……”

    “……”

    “……”

    场面一度很尴尬,沙皮差点脱臼,揉了揉肩膀,一脸无语地上下打量妫田,好半天,这才用“沙野”方言骂骂咧咧地走了。

    等沙皮走开,尾田和年轻公子都是用佩服的眼神看着妫田。

    然而妫田镇定自若,还抖了一下袖袍,这才冲年轻公子作揖:“公……公子,猛男好色,世人皆知。彼时‘桃花姬’身陷于逼阳,猛男明知‘桃花姬’身份,亦敢掳掠,可见凶性。”

    要不是周围人太多,妫田就差跪下来磕头痛哭流涕了。

    “公子,三思啊。三思!”

    然而让妫田绝望的是,这位公子很自信:“猛男好色,同予何干?”

    “……”

    我打你哦!

    瞬间又心态爆炸的妫田瞪圆了一双眼睛,然后等着尾田,内心的深刻意思,就差从眼球中爆出来。

    被人这么瞪着,确实也有点压力。

    尾田同样小声地劝说道:“公子,小心行事,方得万全。”

    “时下蔡人为猛男降服,如何不安?”

    说着,公子哥还很淡定,“再者,吾闻长姐在此,岂能视而不见?此非礼也。”

    一看这小年轻这么不懂事,妫田彻底爆炸,也顾不得尊卑上下了,直接吼道:“汝言非礼,莫要猛男前来非礼,汝方知何为非礼!”

    “陈田!大胆!”

    心态爆炸的妫田已经毛了,但他这样无视尊卑,也让尾田很是不爽。

    尾田甚至心头想起一个好事儿,脸色深沉道:“若非陈田连夜出走,公子又岂能外出寻汝!”

    “卧槽……”

    一摸身上,剑没有,都在淮中城放着呢。

    在淮中城放着的,还有自己的良知。带出来的,是刚学会的“卧槽”二字。

    之前妫田还觉得这吴地方言真是粗鄙,现在觉得……卧槽,太卧槽精准表达了!

    卧槽!

    “汝欲何为!”

    尾田怒目而视,“汝引猛男来此,倘若公子……到时,汝自往君上处领罪罢!”

    “卧槽!”

    啪!

    抡圆了胳膊,上去就是一耳光,尾田虽然身材高大,又是著名的尾氏力士,在太康城更是相扑高手。

    可妫田本身也不差,毕竟从军多年,还带兵打仗,是真练过的。

    又几经挫折,精神和**上,都是千锤百炼。

    就是现在心态有点爆炸。

    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巴掌当场抽得太康尾田牙齿飞走一颗。

    这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出去之后,懵逼的不仅仅是太康尾田,连妫田自己,也是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他甚至还甩了甩脑袋,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诚乃痛快!快哉!哈哈哈哈……”

    没走多远的沙皮一脸懵逼,寻思着这个陈国上士,是不是疯了啊。

    “军中不得私斗!”

    沙皮一个箭步,又冲了回来,然后吼道,“军中私斗,军规处置!十鞭子!前往军法处自领……嗯?尔等不是我军中人……”

    有点尴尬的沙皮悻悻然地又退走,走了两步又梗着脖子转了回来:“不行!首李说了,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你们在我军中私斗,就是犯规!来人!绑了!”

    “是!”

    “……”

    “……”

    妫田整个人顿时反应过来:“不不不,不是私斗!太康尾田爱好如此,其为我多年故交,每逢见面,便是如此问候。”

    “……”

    捂着脸的尾田咬牙切齿,嘴里带着血,然后蹲地上把一颗牙齿捡起来之后,看着沙皮:“诚然如此。”

    淡定,相当的淡定。

    他不傻,既然妫田这副活见鬼模样,显然这其中必有深意。

    现在忍一忍,以后再打回来就是。

    “这世上……”沙皮一脸震惊,“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爱好?”

    “爱好各有不同,君不见上将军亦有爱好?”

    妫田面不改色,看着沙皮。

    “这倒也是。”

    点点头,沙皮扭头看着太康尾田,眼神很是古怪,然后小心翼翼问道:“你真有这等爱好?”

    “正是。”

    啪!

    沙皮直接一耳光打在尾田另外一张脸上。

    一团怒火顿时在心头翻滚,正要发作,双眼圆瞪的妫田跳了出来,隔开了沙皮和尾田:“尾君小打怡情,小打怡情,一次足矣,一次足矣……”

    “还真有这等爱好!卧槽……”

    骂骂咧咧的沙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喜不自禁地小跑回了阵地,这时候李解正让人布置着关押俘虏的场地。

    “首李!”

    “盯着那个妫田了吗?”

    “盯住了,那陈国人,叫尾田的,居然是陈国上士的友朋,见面之后,妫田便抽了尾田一脸,很是亲近。”

    “嗯?”

    李解眼睛睁大了,消化了一下沙皮说的话,然后问道,“妫田抽了尾田一脸?”

    “嗯。”

    “怎么抽的?”

    “这样。”

    说着,沙皮抡圆了胳膊,对着空气就是一巴掌。

    “……”

    看沙皮那大力出奇迹的模样,李县长寻思着这得多深的感情,才要这么深刻的问候?

    你他娘的还跟老子玩“打是亲,骂是爱”是吧?

    “他妈的,这妫田果然有问题!”

    在李县长眼中,沙皮的特点,就是老实,然后吩咐他的事情,都能严格照办。所以那么多亲卫,“哼哈二将”他都不爱带在身边,但是这个沙皮,那里干一些有意思的活儿,还是非常有效果的。

    沙皮有点儿二是不假,可只要沙皮的老大不是二货,能有啥问题?

    “嗯?”

    沙皮愣了一下,“首李,有何问题?”

    “问题大了,这老小子肯定隐瞒了什么。走,去看看,他这陈国朋友,不是说什么公子吗?说不定就是藏了好宝贝。”

    “那我要看看是什么宝贝。”

    “滚。”

    “……”

    李县长没让沙皮跟着,而是自己大摇大摆地驾着战车过去,战车所至,寂静无比。

    “休矣。”

    不等李解过来,妫田一看战车朝这边过来,就感觉事情大不妙,一咬牙,看了看太康尾田,又看了看公子哥,心中暗道:倘若返回宛丘,又该如何回禀君上?

    他现在心态是彻底废了,索性心一横:听天由命吧。

    反而之前不理解的太康尾田,这时候看到李解缓缓前来,终于明白上士妫田是多么的努力了。

    只是现在两边脸颊肿的厉害,看上去就是个猪头,于是流露出来的感激眼神,也显得有点诡异。

    李县长驾车前来,就看到了身材高大的猪八戒,寻思着这太康尾田,是不是抖m啊,还有这爱好?

256 来电了

    哪怕太康尾田顶着个猪头,李县长的注意力,居然还是被旁边一个公子哥给吸引住了。

    但是,李县长敢指天发誓,他绝对不会对雄性硬起来。

    所以李县长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公子哥是个雌的。

    然后从这个结论反推妫田的种种反常行为,李县长当即眼睛一亮,连忙上前行了一礼:“不知是蔡国哪位公子?竟是如此丰神俊秀、卓尔不凡、气度超群……”

    看李县长在那里叨逼叨逼叨逼个不停,妫田就清楚,这王八蛋一眼就看穿了假到不能再假的“女扮男装”。

    在妫田看来,连朝自己脸上抹灰都不敢的“女扮男装”,摆明了就是春心荡漾。

    哪怕是自家公主,他也这么说。

    反正妫田现在心若死灰心态崩溃,只想赶紧世界毁灭,一切拉倒。

    “陈蓁见过李子。”

    假公子倒也没有被吓到,反而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礼,还面带微笑地看着李解,“蒙李子搭救,蓁,感激不尽。”

    “不用,不用……”

    李县长眼睛一亮,“公子,李某第一次见公子,为何觉得如此面善?莫不是,你我在何处相逢过?”

    有点意外的陈蓁张大了一双大眼睛,很闪亮的一双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李解,好一会儿,她才道:“李子好色?”

    “正是!”

    李县长拍了一下胸膛,嘭嘭作响,一脸傲然,“不是李某吹嘘,李某生平所愿,唯美色而已。就这么点微小爱好,让公子见笑了。”

    “……”

    “……”

    一旁尾田和妫田听了这臭不要脸又没有志气的言语,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可转念一想,这畜生的志向已经贱格到这种程度了,偏偏他们的战斗力,还不如这头吴国畜生。

    天理何在?!

    妫田的心情是复杂,他突然觉得,李解这个王八蛋的出现,未必是一件坏事。

    至少现在看来,李解越能打越好。

    毕竟,理论上来说,他已经完成了陈侯给他的任务。

    出访吴国江阴子李解。√

    保护公主。x

    “吾同李子,当是初次见面。”

    “如此说来,李某岂非只有在梦里,才见过公子?”

    李县长一双氪金狗眼已经开始放电,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台大功率马达,总得做点儿什么。

    淮中城的“老婆”大了肚子,本来就是一肚子的火,这次出来,也就是发泄发泄的,顺便干一下蔡国人。

    万万没想到哇,还有这样的奇遇。

    “啧啧,啧啧……”

    李县长赞叹了一声,绕着假公子一圈,然后又走到妫田身旁,抬手拍了拍妫田的肩膀,很是满意地说道:“上士田果然知我心意!”

    “!!!!!!”

    听到李县长这句极为容易引起误会的话,妫田正要张口分辨,抬头一看,却是李解那双完全没有人味儿的眼睛。

    话到嘴边,顿时什么都憋了回去。

    妫田有一种感觉,只要他敢争辩,这头吴国畜生,一定会弄死他。

    “吾为活人,岂能入梦?”

    “公子未曾入梦,焉知活人不能入梦?”

    盯着妫田,李县长也就是随口接了一句。

    毕竟多年工头经验,抬杠有时候也算是一种本能。

    只是之前不需要抬杠,因为谁抬揍谁。

    出国之后更简单了,谁敢抬杠就搞死谁。

    但是现在,一个顶级白富美在这里,李县长怎么舍得打死。

    这以后还要用的。

    私人物品,当然要精心保养,细心呵护。

    公家的嘛,那肯定是随便造了。

    “咦?”

    陈蓁眼睛一亮,明眸皓齿都增添了光彩,浅浅一笑,很是意外地看着李解的背影,“李子之言,发人深思。”

    “深思个……”李县长脑袋立刻过了电,他突然有点感觉了。

    曾经他有个相亲对象,聊别的都不行,但是一聊文学,嘿,这就有了戏。

    为此,当年的李工头也吹过牛逼,说自己也在杂志上发表过文章,这让相亲对象很是惊讶,佩服不已。

    然而实际上李县长只是写过一篇《关于二次水洗若干技术要点》的文章,纺织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嘛,基本操作。

    眼珠子一转,李县长轻咳一声,神色淡然,站在妫田身旁看着陈蓁:“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李某这点微末思量,都是因为有上士田如此友朋在侧啊。”

    妫田差点就感动了,但是不管是差点感动还是感动,反正妫田哭了。

    挤出了一个微笑,看了看太康尾田,看了看假公子,再看了看李解。

    笑,一定要笑,一定要面带微笑。

    妫田头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居然是如此的艰难。

    不应该的啊,自己好歹也是妫姓陈氏,年纪轻轻,就成为陈国旅贲中士,前途一片光明。

    想当初,“桃花姬”外出,他还有护送之功……

    想到“桃花姬”,妫田又一次哭了。

    眼泪根本止不住,因为他已经听好些个义从在那里聊天,说是跟着上将军来的捧酒侍姬,已经怀有身孕。

    呵呵,或许不是“桃花姬”呢?

    想到这里,妫田竟是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看得太康尾田都感觉自己的双颊不痛了,甚至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心痛。

    换位思考一下,尾田感觉自己会自杀。

    当然了,如果有人拦一下的话,肯定也会继续苟活。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陈蓁眼睛一亮,竟是行了一礼,“李子之言,发人深思。”

    “说过了。”

    “嗯?”

    “公子适才已经说过这句话。”

    见李解一本正经解释了一下,陈蓁显然是笑点有点奇葩,竟然掩嘴笑出了声。

    甜甜一笑,李县长感觉自己都要被甜的死了。

    卧槽……这妞……有毒!

    “公子,我还有很多骚……很多感想,不若公子移步淮中城,我等细细交流?”

    “君之所请,吾之所愿。”

    “嗨呀!太好了!”

    这种女文青,贼鸡儿好对付啊!

    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不方便硬起来,李县长当场就要表示表示。

    高质量的女文青极为罕见,反正李县长做工头那会儿,遇到的女文青,差不离都是攥着钢丝球的富婆,好些个文艺青年,都被搓的欲仙欲死。

    不过事后总归也是有快乐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嘛,文艺青年的情怀,难道会比金钱差?

    可惜李县长卖相不行,不符合很多女文青的审美,这导致李工头只能继续跟钢筋水泥打交道,而不是钢丝球。

    回想往事,李县长不由得感慨万千:“逝者如斯夫啊!”

    “李子所言是指……”

    “噢。李某观颍水涛涛,甚是感慨,这往事不可追,犹如这流水一般,一去不复回啊。”

    “李子之言……”

    “发人深思,发人深思,我懂,我懂。”

    李县长整个人都愉悦起来,对陈蓁道,“公子,不若移步李某战场,你我寻个地方,好好深入交流。”

    “正有此意!”

    “好!姑……公子真是一条汉子!”

    “?????”

    “噢,李某的意思是,公子气度,犹如星汉,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李子过奖。”

    微微欠身,陈蓁心情陡然好了不少,面带微笑,负手前行。

    尾田和妫田正要跟上去,却见李解双手一伸,将二人阻隔在后,然后二人就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李某不曾邀请两位吧?”

    “……”

    “……”

    两个陈国贵族,都是吓了一跳,看了看往前走的陈蓁,看了看浑身煞气都要喷出来的李解,两人都是情不自禁抱拳行礼,躬身在后。

    等李解往前走之后,两人也没有跟上去。

    妫田和尾田面面相觑,双方都是松了口气,又是眼神充满着无奈。

    “如之奈何?”

    “呸!若非汝走颍水东岸,岂有今时局面!”

    “陈田!你休要一而再、再而三放肆!若非汝引吴国猛男前来……”

    “猛男不来,蔡人莫非靠太康尾田的勇猛就能吓退?哼!”

    说罢,妫田拂袖离去,只是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自己该如何自救。

257 缺根筋

    “小青,我带你去找你姐姐。”

    李县长站在战车上,把御手扔下了车,然后道,“李某为公子御手!”

    “善。”

    大约是有些投趣,陈蓁竟是开心地笑着,也不怕,也不恼。

    “哈哈哈哈……公子魄力,可谓人中龙凤!”

    “李子过奖。”

    “哈哈哈哈……”

    狂笑声传了个遍,李解也懒得再搭理战败的俘虏们,直接吼道,“都他娘的打起精神来,把俘虏押回淮中城!老子先行一步!”

    “驾!”

    一声大喝,李解驾着战车,直接走了。

    沙皮正在啃粽子喝水呢,一看老大走了,顿时喊道:“都有!跟上首李!”

    亲卫们也在休息,刚刚卸甲呢,结果来不及重新披甲,只得轻装持剑小跑跟了上去。

    已经跑起来的沙皮又喊道:“驾车跟上!”

    “是!”

    御手们也不傻,赶紧驾着蔡国战车,跟着李解去了。

    剩下的义士义从们,都是一脸懵逼,好在已经打赢,蔡国人想要作妖也没机会。

    “集合!”

    哨声响起,义士们先行集合,随后迅速地分派人物,将蔡国“玄甲旅”的装备全部收集起来之后,派出了斥候,将舟船收集了起来。随后将战利品都装上了船,顺流直下,稳稳当当地前往淮中城。

    “蔡人‘玄甲旅’,居然就是如此战败。”

    “蔡英非是庸碌之辈啊,只可惜,遭遇吴国猛男,孰为……孰为可惜。”

    太康尾田感慨完蔡英之后,自己也叹了口气:“某,如何敢返回宛丘,如何敢再会君上!”

    想想处境,惨是惨了点,但尾田寻思着还有妫田这个公族子弟陪着,其实也还好。

    反正就现在的情况来说,要惨也惨不过妫田。

    毕竟,这个倒霉之前已经丢了一个公主了,现在又把李解叫了过来,鬼知道是不是二次出卖。

    也就是妫田平日里会做人,这要是有人下贱一点,说他“卖主”“背主”,那酸爽……简直了。

    “上士,汝以为,公……公主当如何?”

    “呵呵。”

    妫田不想说话,他只知道“桃花姬”已经被搞大了肚子,至于剩下的,已经不想再继续多想了。

    东南远去的战车之上,李解为御手,翩跹公子遗世而独立,场面其实还挺不错的。

    尤其是俊俏公子面带微笑,真的很有杀伤力。

    战车上,仿佛面带春风的陈蓁,依然很平静地问驾车的李解:“李子知吾是何人?”

    “叫什么李子,叫姐夫。”

    李县长挤眉弄眼,心情也是相当的不错。

    被他这话惊了一下,愣神的陈蓁掩嘴一笑:“长姐安好?”

    “正养胎呢。”

    “……”

    一直处变不惊的陈蓁,差点从战车上跌下去,要不是李县长眼疾手快,加上胳膊又伸得长,一把就把陈蓁捞了回来,大概是要摔个屁股开花。

    “你看你,注意点嘛。”

    “……”

    见李解一副埋怨模样,陈蓁歪着头,有点奇怪地看着他,因为陈蓁没听懂李解在说什么。

    “长姐怀有身孕?”

    “正是。”

    李县长一脸骄傲,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孩子父亲是何人?”

    “??????”

    一脸古怪的李解没搞明白,啥意思?老子都这么骄傲了,应该看得出来吧。

    “我呀!”

    “??????”

    陈蓁还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李解,“可是,李子形貌,非是长姐中意之相。”

    “??????”

    突然间,李县长有点明白了,这个陈蓁,不,这条小青,他娘的不会是缺根筋吧。

    一个貌似女文青,实际傻大姐的白富美?

    不可能!不可能的!

    李县长突然停了车,让马儿在树荫底下先休息一下。

    “李子何故停车?”

    “我停车是有事情要问你。”

    “李子之言,吾不知。”

    顿了顿,陈蓁忽然又问:“适才问李子是否好色,李子坦然承认,着实……有别于他人。”

    “嗯?难道你还问过很多人?”

    “正是。”

    “……”

    忽然李县长就有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觉得自己会尴尬。

    “吾问过公父,公父言……”

    “好了不用说了,你是我见过的头一个问自己亲爹是不是好色的奇女子。”

    “……”

    沉默了一会儿,陈蓁这才又问道,“李子以为吾之姿容如何?可为美色?”

    “你把头冠去了,头发散开。”

    说完,李解又从车上扯了一个水囊下来,递给陈蓁,“然后再洗把脸。”

    陈蓁不明所以,但还是去了头冠,顿时满头乌丝倾泻而下,那种丝滑的感觉,因为夏日的阳光,竟然带着点光晕。

    “他娘的拍广告也就这样了吧。卧槽……”

    陈蓁将头发向后收拢,然后用一条丝带,略作打结,就形成了很传统的中分髻。

    从水囊中接了一点清水在手上,然后打湿了脸颊,顿时红扑扑粉嫩嫩起来,原先略作遮掩的妆容,把最后的一点夹生“英气”给去了,剩下的,便是香腮似雪,红唇似火。

    看着,就极为诱人。

    就这模样,要不是还有理智,老李差点就直接掏出意大利炮。

    “李子以为如何?”

    “何止是美色,乃是罕见绝色啊。”

    “李子赞美,甚得吾心。”

    “……”

    李县长可以肯定,这条“小青”有点问题,或许不是缺根筋,但肯定不怎么正常。

    “他娘的,难道是天然呆?”

    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深宫里养着的女文青外加高级米虫,不通人情世故……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唉……天然呆。

    内心喟然一叹,但李县长突然给自己一个耳光:“妈的智障,管那么许多,颜值高长得好看就行了,管她到底是天然呆还是病娇,不都是拿来用的吗?”

    瞬间回魂的李县长又再次坚定了本心,陈国蛇精已经搞了一条白蛇,再搞一条青蛇,本来就是理所应当啊。

    自己要做操蛇勇士,还管青蛇是竹叶青还是翠青蛇啊,都一样!

    “李子为何自伤其面?”

    哈……确定了,这青蛇果然跟白蛇不是一种风格的。

    “有蚊虫。”

    “原来如此。”

    说着,陈蓁还抽出一条丝绢,在四周扇了扇,仿佛要驱赶蚊虫。

    “哎呀我去,这妞……这妞可以。”

    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但老李感觉自己被这条青蛇给萌到了。

    “幸亏遇到的是老子啊,这要是碰上别人,岂不是要被人揩油占便宜?”

    想到这里,李县长顿时对妫田无比的感激,“这个陈田,还真是老子的大福星,这日后,一定要给他一个大礼包。”

    大礼包的事情李县长先不去琢磨,此时此刻,他就想赶紧返回淮中城,然后跟小青一起深入研究文学或者哲学。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6985/ 第一时间欣赏战国万人敌最新章节! 作者:鲨鱼禅师所写的《战国万人敌》为转载作品,战国万人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战国万人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战国万人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战国万人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战国万人敌介绍:
故事概要:大吴猛男在此,谁敢与我共决死!列国纷争,太乱了,统一哈。书友群:战国万人迷(836165734)。战国万人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国万人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国万人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