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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鲨鱼禅师     战国万人敌txt下载     战国万人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53 竞争激烈

    “先生,先生以为李子之志,当在何处?”

    淮中城的一处淮水河堤,工地负责人换成了燕国公子甲,扈从们忙前忙后,每日还要学习“汉字”,相当的疲惫。

    以前燕人还会跟人争执,现在偶遇混账东西为难,也是面无表情地打个哈哈,就算别过。

    曾经动不动就拔剑砍人的燕人,如今是相当的淡定。

    加班……很累。

    刚从澡堂回来的公孙先生双手揣在衣袖中,厚重的皮袄用料极为扎实,这是李解特意赏给他的,黑熊的熊皮改了一大块,极为保暖。

    “嗤哄”了一声,擤了一下鼻子,公孙先生泡了澡之后,整个人还是有点绵软。他本是老牌剑士,以往不知道多久才洗一次澡,常年在外,条件就是这样恶劣。

    到了淮中城,再怎么恶劣,都会有人监督着洗澡的事情。

    北地洗澡跟燃料、气候、水源有着极大的关系,实际上勤快洗澡的,终究是少数,淮水两岸水这么多,注意卫生的,也只有李解治下。

    整个淮中城的大小澡堂有三十几个,城内外都有,烧水的场地极大,要不是燃料用的是煤,靠木柴、木炭,根本无法支撑这么大规模的热水澡用量。

    “公子请。”

    夯土墙的小屋,外面看着不咋样,里面倒是通透,还用上了灯火。

    能点灯的房间,无一例外,都是有点品级的。

    公孙先生从罐子中夹了一碟蜜饯出来,这也是李解赏的,补贴的一种,因为他是剑术教头。

    除了给公子甲打下手之外,他还有剑术教学任务,实打实从李解这里领了薪水。

    主仆二人坐在炕上,火炕垒砌得不大,里头留点薪火,就能暖和一晚上。

    能够有火炕的房间,同样也是地位不一样,级别都是高的,中队长起步。

    倒了一点米酒,一碟蜜饯,一碟盐竹笋和蚕豆,就是一边吃一边聊。

    公孙先生头发白了不少,但是精神不差,夹了一颗豆子,跟公子甲碰了一下酒杯,这才道:“老朽听几个‘鳄人’说起过,李子要一统天下。”

    “……”

    这话公子甲也听李解说起过,但这话听着就很疯狂,权当笑话。

    但“鳄人”多淳朴啊,他们当真了。

    于是乎,“鳄人”对自己的要求标准,跟义士、义从,还真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真想着有一天能够一统天下。

    “这……这如何可能?”

    “公子,公子难道忘了,李子曾言:事在人为?”

    “……”

    无言以对的公子甲叹了口气:“李君倒是说过,事情只要去做,就有可能;不做,绝无可能。只是……”

    “公子何必在意李子志向呢?如今逗留淮水,公子何不想想,李子当初曾言,若是有朝一日,能北向燕国,欲扶持公子入燕,公子……又当如何。”

    说着,公孙先生自顾自喝了一口米酒,然后满上,又跟公子甲碰了一下杯子,“这几日城中纷纷扰扰,陈国人还在西北动工,似乎是要修个小城暖阁,给秦国人住。闺中女子尚且奋勇相争,公子难道还不如女流?”

    “惭愧……”

    很是羞恼地低下头,公子甲一饮而尽杯中的米酒,公孙先生立刻给他满上,主仆二人一时无话,只是吃喝着。

    过了一会儿,公子甲显然是又找回了心气,他之前专注做事的时候,倒也不去思考前路,等到稍微休息了一下,便思虑太多。

    到了公孙先生这里,尽管没有说几句话,很多想法,自己揣摩了一番,也就明白了过来。

    如果说李解的“一统天下”是痴人说梦是妄想,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想想而已,想想有错?

    那么,他燕甲想着有朝一日入主燕国,又有何不可呢?又何必为此感到不适,为此感到纠结呢?

    各种古怪的情绪浮上心头,最终被公子甲全部压了下去,他此刻也没有想明白,但却有了一个很直接的目标。

    正如公孙先生说的那样,李解后宫之中,陈国公主秦国公主这些女流之辈,都在忙着为自己努力奋斗,自己堂堂一国公子,着实有些不应该。

    喝了三杯酒,没有继续再喝下去,主仆二人也没废话,公孙先生拿了新发下来的吴钩,送公子甲回去之后,路上也是相当的欣慰。

    自己努力了很久,都没有说服开解成功的公子甲,现在却是有了极大的进步。

    “淮中城呵……”

    夜里的街道上,相当的冷清寂寞,有明灯的地方就有岗亭,岗亭中的卫兵见到有人行走,立刻大喝:“何人?!”

    等公孙先生走近了,灯火下看清面容,卫兵们这才恭敬道:“公孙教头?”

    “刚送我家公子回去,你们这是刚换班?”

    “对,想必是刚才擦肩而过,不曾看到教头。”

    双方说话都是极为古怪,完全偏离了以往的语言习惯。

    “有劳,辛苦。”

    “职责所在。”

    双方别过之后,公孙先生路上笑着摇摇头,要是还在燕国,刚才那两个出身淮夷的卫兵,根本没可能有资格跟他说话。

    甚至公孙先生自认在以前的话,这种下等人,根本不配跟他直面交谈。

    现在,自己竟然一点点这种念头都没有,真是奇怪。

    “一统天下……”喃喃自语,公孙先生心中暗道:未必不能啊。

    ……

    淮中城西北小城的开工很快,大量的陈国人突然就顺着颍水、濮水南下,“桃花姬”挺着个大肚子,又亲自在城中几个大工地拜访,但凡是歇下来的工地,还没有散去的工程队,都是被她请了过去。

    钱不是淮中城出的,而是“桃花姬”自掏腰包,这让原本想要猫一个冬天的工人、苦役,顿时来了精神。

    “桃花姬”给的钱不少,还管吃住,那么一个冬天混过去,倒也没什么难的。

    很快,整个淮中城都传遍了一个消息,“桃花姬”听说秦国公主要南下前往姑苏,所以就提前修建一个暖阁,好让秦国公主在此歇歇脚。

    如此良善有情有义,当真是让人好感大增。

    淮中城中对“桃花姬”的风评,更是拔升了一个台阶。

    至于那些知道秦国公主实际上已经跟李解勾搭上的,也是暗中佩服,“桃花姬”这是以地主的身份,来招待秦国公主这个客人。

    宾主有别,主次有分,秦国公主接还是不接,其实都挺恶心的。

    “不曾想‘桃花姬’竟是有这等手段。”

    “秦国人便是知道深意,也不好说啊。”

    淮中城中,已经有了子车氏的人在工作生活,正如市井流言说的那样,老秦人面对“桃花姬”的“热情”,还真是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干瞪眼……

454 今天国君不在家

    新郑,新修的馆驿中,除了传统的“火道”取暖之外,淮中城送来的炉子周围,也成了官吏们办公的最佳区间。

    只是这阵子馆驿中的郑城子幕僚宾客们,却没有在忙着办公。

    “碰!五条。”

    “三饼。”

    “东风。”

    “七条。”

    “碰!二万……”

    人头攒动,炉子暖热,麻将桌四周围着两三圈,入冬之后的休沐,那是相当的惬意。只是以前放假的时候,不愿出来,现在放假,是赶紧跑来单位坐一会儿。

    公家的炉子,用起来不心疼。

    还有麻将,吴国蛮子送的,一套象牙的,被郑城子带回了家,现在这一副用的是青玉,不值钱的青玉。

    新郑的搏戏馆子,原本的一些大客户,直接不再去捧场,大冬天的,好些个馆子都是生意惨淡。

    “二三子,茶已到!”

    “喝茶喝茶喝茶……”

    陶瓷茶杯中装着茶水,看客们一个个捧着茶杯,互相依靠着看牌局。

    麻将的规则很简单,上手极其容易,只是玩牌人多了才热闹,官吏们也不是纯粹奔着赢钱去的。

    当然了,主要是为了赢钱。

    “怎地又一张二万……二万。”

    一人又打出一张二万,然后拿起台面上的茶杯,双手捧着也不喝,凑着脑袋左右看了看,“诸君以为这《威王遗书》,当真是‘有教无类’‘唯才是举’?”

    “这还有假?!九条。”

    “只是……匪夷所思啊,上上兵法,那吴国蛮……那吴解便是凭此战无不胜,连克宋、蔡、楚、郑……咦,胡啦!”

    啪!只见此人大喜过望,“对对胡!”

    “嘁!连胡三把,兄长手气不差。”

    “这不是沾一点江阴子的财气么。”

    “……”

    “……”

    见他嘴脸如此,众人也是佩服。刚才还差点脱口而出“吴国蛮子”,现在又说话这么好听,简直了。

    不过一群官吏们也是在琢磨着这个事情,《威王遗书》的成色到底如何,目前还不清楚,只是放出来几句话,说是总纲,让人摸不着头脑,可又心痒难耐。

    “二三子莫非不曾听说陈国的事情?”

    “陈国?陈国如何?”

    “听闻陈国满氏,携众南下,于淮中城西北筑小城,只怕是陈人要长期在淮中居行……”

    “陈国‘桃花姬’,似是落在吴解手中?”

    这话说得极为轻佻,但又意味深长。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陈国人有什么动作,肯定跟这位“桃花姬”有关啊。

    现在满氏突然搞这么多人南下,说是要包个大工地,谁会不多想?

    “前几日晋人已经跟吴解相谈,不知所为何事?”

    “还能为何事?定也是为‘李子兵法’而来。”

    “怎么?莫非有何不妥?”

    “魏氏来者极多。”

    “这是自然,原本‘吴晋互王’天下皆知,岂料世事难料啊,公子巳为刺客所杀,如今吴晋结盟……呵呵。”

    大国之间的友谊,从来都是塑料的,有时候连塑料都不是,就是空气,假装有“友谊”这么个东西。

    “魏操在晋国,也是疲于应付,诸卿连连攻讦,魏操难以招架。”一人说罢,又道,“秦晋燕齐,其实早就对内称王,只是寻觅时机,以求公开称王,犹如吴楚。晋国,时运差上些许啊。”

    晋国的运气,就是差了这么一丢丢,虽然至今也没搞明白,到底是谁坑了吴晋结盟,但结果对列国来说,都是好到不行。

    一个东南霸主,一个北方霸主,两强结盟的话,这种压力,对列国来说,根本就是空前的。

    巴不得晋国吴国早点完蛋的,诸侯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这么强烈愿望的。

    要不是吴威王临死之前打出了惊人的一战,这一战,直接干挺了那些蠢蠢欲动的潜在对手,至少三五年之内,没几个周边国家敢寻衅开战。

    至于说要不要扶持越国遗族叛乱,那肯定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这事情做起来成本比较高,能够穿梭整个吴国疆域,然后对越国遗族进行援助的国家,屈指可数。

    很多时候,往往都是越国在外的遗族,主动去寻找国际上有爱心的ngo,比如说越国的小兔兔辣么可爱,为什么吴人要红烧?

    那肯定要喷吴人残忍又泯灭人性啊。

    只可惜,原本大过年的,大家都在猫冬的时候,一起坐下来狂喷吴国,是很容易拉近关系的事情。

    偏偏今年新郑的冬天,游戏工具实在是太多了,让人情不自禁就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象牙的麻将玩不起,青玉的麻将也玩不起,没关系,这不是还有木头的,竹子的甚至是陶瓷烧制的?

    实在是觉得陶瓷烧制的手感有点差,比如说表面不均匀啊,比如说大小不一致啊,完全没关系,可以在陶瓷外头再包一层竹片嘛,总有办法让它看上去大小一致表面均匀。

    除了麻将,李专员还带来了骨牌。

    推牌九玩的人也挺多,在这个“今天国君不在家”的郑国国都,卿士也好,国人也罢,热热闹闹地玩就完事儿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反正国君不在家,没人下命令说要禁制搏戏啊。

    郑国的娱乐气氛本就浓重,正好又到了一年中最不忙碌的时刻,人们聚集起来之后,乐子也不再是吹牛逼,气氛很热烈,比任何一年都要热烈,哪怕几个月前才在蔡国打了败仗。

    而敌人还大摇大摆地带着自己的队伍,进到了郑国的腹心。

    此刻,新郑的晋国客舍中,魏氏子弟也是围着炉子一脸凝重,他们没有在搓麻将,也没有在推牌九,而是在……下象棋。

    象牙象棋制作不算太精美,字形用的是“隶书”,晋国魏氏子弟,还是认识这种文字的。

    要是“汉字”,反而要纠结很久。

    只不过这个“隶书”很明显有着浓重的陈蔡风格,并不符合晋国低级官吏们的日常习惯。

    “将军!”

    “唉……投子投子。”

    “哈哈哈哈……”

    输家坦荡,赢家爽快,正要重新摆盘,却见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人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已经谈妥!徐地卖给江阴子!”

    “啊?!

    哐当!

    棋盘被人站起来的时候带翻,魏氏子弟一脸的震惊,旋即又是大喜过望。

    “好!”

    “彩!”

    “一桩心病,总算去矣。”

    “如今国中各家,当无话可说!”

    “作价几何?”

    “不曾透露,不过听闻有‘赤霞’‘紫霄’及蜂蜜,除此之外,还有珍珠之类,甚是丰沛!”

    “哎呀!好!好啊!”

    “哈哈哈哈哈……如此喜事,当开一坛‘白沙酿’。”

    “快去取琥珀酒来!”

    “这就去!”

    晋国人的一块心病,的的确确算是去了,之前被徐国故地搞得简直是身心俱疲,夏天的那场大洪水,是真的把晋国人吓到了。

    这他妈都是啥啊,南方人就是生活在这种鬼地方的?

    活着回来的晋国人,把见闻跟老乡们一说,晋国人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那都是什么狗屁地方,吴国人居然能生存下来,当真是了不起。

    动不动发大水就不说了,水里居然还有大型蛟龙,连蚂蟥,都特别肥大。

    再加上一场规模不小的瘟疫,更是让人觉得淮水两岸,非强人不能镇压。

    命硬才能活啊。

    之前是吴国的老妖怪大王,现在应该轮到那头江阴禽兽了。这二人,显然很适合在野生动物的乐园中称王称霸,中原大地,还是看他们山西的小米香不香啊。

    “如此,公子也该松一口气。”

    “就是不知徐地作价几何,赵氏、韩氏若是不依不饶,当如何?”

    “当如何?呵,若是不依,便让赵氏、韩氏前往徐地驻守便是。”

    “哈哈哈哈……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听说又“赤霞”“紫霄”之后,魏氏子弟就觉得此事已经稳了,国中各家就算为了反对而反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赤霞”和“紫霄”从手边溜走。

    要知道现在市面上招摇过的“紫霄”,也就秦国夜月公主那一身,然后,就没有了。

    没看过还好,偏偏不少人都看到了那身紫色,阳光下简直亮到不行,这种质量,这种档次,死了之后黄泉路上,绝对够骚啊。

    只要真的有“紫霄”,往晋国一亮,魏氏子弟就敢断定,韩氏、赵氏、知氏等等,不敢冒着失去“紫霄”的风险,来专门反对一下魏氏的谈判成果。

    “吴晋互王”失败以来的阴霾,的确算是一扫而空。

455 节奏

    “主公,魏氏前来拜访。”

    “……”

    双眼呆滞的李专员看着前方,一脸的怀疑人生: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不见”

    李专员猛地一跃而起,“咚”的一声落地,抖了抖双脚,李解顿时骂骂咧咧,“他妈的,老子都穿越了,还要应酬应酬应酬应酬应酬……我应酬你妈呢!叫他们滚!要谈什么一次性谈好!谈不拢一拍两散!”

    “主公”

    一声悲鸣,贾贵当时就跪了下来,抱着李解大腿,任由李解拖着他的躯体往前走,“主公以大局为重,以大局为重啊主公。”

    “你说你妈呢,滚!”

    李专员鸟都不鸟贾贵,最近的生活节奏是如此的奇葩,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老干部,成天喝茶泡汤看报纸,完事儿之后就啪一下老婆。

    每天的任务,比打卡上班还不如。

    “老子他妈的是过来招人的,结果老子被带节奏?叫魏氏滚!听到没有!”

    “是!”

    贾贵一看老板不是在糊弄人,顿时收拾了那张哭脸,迅速地站了起来,行了军礼之后,又看着老板,“主公,回复的时候,措辞可要严厉一些?”

    “那倒是不必……”李专员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摩挲着下巴,突然眉头一挑,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听说魏氏有个美女,准备嫁给公子小雀?”

    “……”

    身躯一颤,贾队长突然很讨厌自己这么嘴贱,刚才就应该直接走人,然后跟魏氏的人打个商量,让他们下次再来,不就完事儿了吗?

    现在好了……

    “老子问你话呢,你他妈聋了?”

    “是……”

    贾队长耷拉着脑袋,很是怂包地点点头,“确实听晋国人吹嘘魏氏女良人甚是美丽,有人改‘女良’为‘娘’,称魏氏女良人为‘昭娘’。”

    “还有独特称谓?”

    “晋国如今流行这个,冲关以东的商人,也多如此称呼周、晋良家女子为‘娘’。”

    “他们为什么不称呼‘妈’呢?小妈也行啊。”

    拉了个嘲讽,李专员突然感觉自己被贾贵这王八蛋带歪了方向,瞪了他一眼,“你这混账是不是想让老子打消搜罗美女的念头?!”

    不等贾贵解释,李专员上手就是给他脑袋上一巴掌,然后骂道:“老子像是以大局为重的人吗?我只要美色!听到没有”

    “是是是……主公好色,主公好色……”

    贾队长当真是身心俱疲,他祖上在晋国,那都是劝说主上“国事为重”的啊,怎么传到他这一代,就反过来要提醒老板“美色为先”呢?

    关键是……毫无违和感。

    一脸郁闷离开的时候,贾贵思来想去,貌似自己老板发动的战争,往往都跟美色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罢了,罢了……”

    想太多只会让自己心累,贾贵决定不再多想,出去之后,就对魏氏的人道:“二三子见谅,上将军有紧急军情处置,不便会见。”

    “无妨,既是要事在身,是我等叨扰。”

    魏氏的人也很通情达理,反正主要的合约已经谈妥,剩下的,就是一些贸易条款。

    比如说晋国代理某些江阴特产,谁来代理,代理费是多少,能不能本地加工,等等等等,都是相当翻覆的东西。

    再有就是魏氏跟李解之间的“友谊”,含金量到底有多少,双方各自出现危机的时候,能不能“守望相助”。

    这些是屁话,但谈的时候总归是落字成文,显得很正式。

    大势力之间撕破脸皮,哪里管那许多,实力到位,根本不需要解释,一切横推,大力量镇杀,根本不会有后遗症。

    只是能够做到的人太少,才需要跟中妥协和忍让。

    魏氏的人知道贾贵出身晋国,尽管是落魄之家,但当年贾氏的的确确风光过,此刻也是有意拉拢的意思。

    只不过贾贵在底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他能够发家,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运气好,遇上了李解。

    什么个人的才能,什么个人的资质,狗屁。

    没有李解,舒龙国卿士嬴剑,只配给某个国君做“人殉”。

    你有天大的才能,又如何?没有你的舞台,连你的人生都剥夺了。

    一阵寒暄过后,贾贵摸了摸唇上鼠须,然后笑呵呵地看着魏氏精英:“二三子当知晓上将军生平只有一个爱好!”

    竖起了一根食指,手指指天的贾贵看着神色古怪的魏氏精英:“唯美色而已。”

    “李子既爱美人,魏氏自当尽力。”

    女人而已,送一些过来就是。

    魏氏子弟心想这个李解也就这点出息,都已经名震天下了,却还只是想着女人,这种货色,能成什么大事?

    兴起很快,只怕败得更快!

    正这么想着,却听贾贵又道:“上将军,只好绝色!寻常美人,难得上将军宠幸!”

    “……”

    “……”

    “……”

    几个魏氏子弟顿时反应过来,这他妈不对头,这是啥意思?李解这个狗蛮子,这是要搞事啊。

    但贾贵没有标明态度,让魏氏的人自己猜去。

    细致到老板要什么样的女人,贾贵是不会说的,他不沾这个,唯有对方给出了美女,他在转告李解,李解再派人看看货色,这才是正常的流程。

    离开的时候,魏氏子弟一脸的凝重,互相看了看,然后郑重道:“吴解不要寻常美色,只要绝色,这是何意?”

    “有类‘夜月姬’‘桃花姬’?”

    “嘶……”

    “不可!”

    “有何不可!区区女子而已!”

    “如此行事,魏氏岂能再立足晋国?!”

    “眼下各家围攻魏氏,难道就能立足”

    “住口!”

    新式马车虽然隔音效果不错,但终究还是在大街上,声音传出去,只会丢人无比。

    正当魏氏的马车路过街角,却听一阵喧哗。

    嘭!

    哐当!

    巨大的碰撞声,还有家禽家畜的叫声,“咯咯咯咯”叫着逃散的母鸡到处都是,五六只家犬跑得飞快,在临街的墙角冲着一个方向狂吠。

    “何事?!”

    “刺客”

    魏氏子弟顿时脸色大变,立刻抽出各自的佩剑,正当以为刺客是冲他们来的时候,却见两拨人直接乱战街头。

    一方明显体力不济,狼狈逃窜,甚至有几个已经被砍断了胳膊。

    断臂血流不止,但还是在疯狂逃跑。

    “燕人?!”

    “燕国游侠!”

    魏氏的人眼力极好,一下子就认出了一方的行迹。

    只是,让魏氏子弟无比震惊的是,狼狈逃窜的,就是燕国游侠。

    周围并非没有新郑维持治安的郑国士卒,但是追杀燕国游侠的这一拨人简直凶悍,那种气势极为惊人,大有谁挡谁死的感觉!

    “靠边!”

    御手听到命令,立刻将马车尽力靠边。

    嘭!

    街头交战的双方根本就是乱战,燕国游侠显然长于市井游击,不断地利用廊柱、院墙、杂物甚至是晾衣杆,阻挡着身后追杀他们的杀手。

    这些杀手一言不发,头上缠着一条白色头巾,宛若一头头野兽,手中的剑宽脊弯曲,很有辨识度。

    “是吴钩……”

    “吴人?”

    “一言不发,不便辨认。”

    魏氏子弟各自的心脏都在剧烈跳动,这些手持吴钩的杀手,和普通吴人有点区别,像李解这个吴**阀,发型也比较酷炫,顶着个毛寸就敢见人。

    “鳄人”也大多都是光头,只是冬天到了,才留了一点毛发御寒。

    这种形象,才是晋国人眼中的吴人。

    但眼前追杀燕国游侠的杀手,却是须发浓密,完全不像吴人。

    嚓!

    飞起的晾衣杆连带着麻衣,被一人一剑斩断,只是停顿片刻,杀手继续快步仗剑追杀。

    燕国游侠的体力显然远远不如杀手,气力衰竭的一刹那,猛地回头要做困兽犹斗,结果迎接他的,是三把吴钩的尽力一刺。

    血水狂飙,半空中一片血雾。

    拔剑,甩干血水,撩起衣摆,缓缓地擦干剑锋上残留的血肉,吴钩入鞘,一气呵成。

456 行迹

    “‘易水众’藏身之地,在何处?”

    古怪的口音,古怪的腔调,配合古怪的装束以及古怪的兵器,由不得郑人不注意,哪怕血腥的厮杀刚刚结束,但新郑街头,很快又恢复了往常。

    甚至还有郑人跑去围观尸体,并且小声地询问,能不能摸尸。

    得到那些“杀手”的同意之后,周遭围观的人,顿时一拥而上。

    留下的两个活口张大了嘴巴,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手中的武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

    “‘易水众’何在”

    为首的“杀手”双目圆睁,“说!还是不说!”

    “下、下……”

    “住口”

    嗤!

    一剑拔出,脖颈斩断,人头落地!

    两个活口,只剩下了一个。

    “下都!在下都!”

    几个“杀手”互相看了看,有个用周围郑人完全听不懂的方言,小声地说了什么,为首者顿时点了点头。

    马车上的魏氏子弟都是脸色凝重,这群“杀手”的凶悍,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武卒,远远不如。

    “那燕国游侠,提到了‘下都’?”

    “易水之北,武阳。”

    当今天下列国,大国大多都是郡县制,唯有燕国和齐国比较特殊,燕国是郡都制,都就相当于县的体量,但行政地位又相对较高。

    这种情况跟燕国的地缘环境有关系,燕国要面对的戎狄,是列国之中最多的。

    比如说“邢侯搏戎”,所有人都记得这一茬,但那是因为邢国好歹靠近卫国、郑国,有人给他吹。

    燕国搏的比邢国多得多,但实在是地处偏僻,土地产出也不高,穷逼显然没有话语权。

    其统治核心,也会根据斗争的戎狄品种而转移,如果是东胡,燕君的统治核心就在北方;如果是东戎或者孤竹,就会转移到东方,为此还专门设置了辽东郡;如果情况好转,那就继续南向,主要面对的,就是鲜虞人,只不过燕国跟鲜虞人的关系还不错。

    几百年下来,燕君曾经的统治地区,就成了“都”,大体上,就是五个。

    武阳城,就是下都。

    “这些是吴人!”

    虽然听不懂,但是口音辨识度极高,这几天尽跟吴人打交道了,想不熟悉也难。

    “吴人怎会跟燕国游侠厮杀?”

    “莫非是吴解手下?”

    “绝无可能!”

    嗤!

    魏氏子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为首的“杀手”,直接一剑刺死了最后一个活口。

    做完这一切,这“杀手”头领冲着新郑的郑国持戈士兵行了一礼,然后摸出来一袋金子,抖开来给郑国士兵看了之后,又重新装回了口袋,然后放在了温热的尸体一旁。

    接着,一众“杀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郑国士兵没有阻拦,走流程的话,的确花钱就能免罪,更何况,这些还是燕国游侠,杀了就是杀了。

    私斗免罪,也花不了多少钱。

    至少在郑国是这样的。

    这帮“杀手”居然拿金子出来,绝对是很有“格调”的杀手!

    “嘶……”

    魏氏子弟顿时大惊,“居然用‘郢爰’?!”

    “‘郢爰’……看来,这些杀手,即便非吴解手下,也跟吴解免不去干系!”

    “二三子以为这些杀手,是何来路?”

    “寻常‘吴甲’‘健旅’,只怕远远不如啊。”

    单兵素质强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么有纪律性、执行度,这种顶级士兵,没理由直接放生野外啊。

    吴国就这么富?浪费人才到这种地步?

    “可要招募?”

    “可!”

    有魏氏子弟一咬牙,“且先上前问询,若有所求,便予所求!”

    见良才而不顾,这不是他们魏氏子弟的作风。

    不多时,马车调转,就跟着那些出城而去的杀手。

    行路一段时间,新郑东北的一处逆旅,这些杀手现在还有人在城外,显然是以防万一,如果有人陷在城中,城外的人也好想办法救出来。

    魏氏的马车一共两辆,加上护卫和亲随,队伍并不算小,很抢眼。

    到了逆旅,那些杀手倒也没有紧张,只是警惕地打量着来者。

    “敢问诸君可是吴人?”

    魏氏子弟上前行礼,然后问道。

    一人出列,起身还礼之后,才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魏氏子弟:“不知君子前来,所为何事?”

    “吾等见诸君技艺超群,特有招募之意。”

    “这……”

    须发浓密的杀手头子眼神有些为难,抱拳道,“蒙君子赏识,我等皆是有主之人,让君子错爱……”

    “无妨。”

    魏氏子弟都是眼神有些惋惜,这样的精英,哪怕只是招募为护卫,都是极好的。

    他们也早就想到,这些人应该都是有家门的,不可能是孤魂野鬼,只不过心存侥幸,想捡个大漏。

    “是吾辈叨扰。”

    谦谦魏氏君子倒是不让人讨厌,逆旅中的杀手,倒也对魏氏子弟的印象不错。

    “告辞。”

    “君子慢走。”

    送人离开了逆旅,魏氏的马车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魏氏的马车走远了之后,才有人问道:“水哥,这些晋人是敌是友?”

    “想来只是要招募我等。”

    只是“水哥”看着那些马车,心中却是奇怪:这些晋国人,居然没有问我等是不是江阴子的属下……

    仔细一想,“水哥”便觉得这些晋国人,应该是判断出来他们不是李解的手下。

    “当真是聪明。”

    赞叹一声,“水哥”转身入内,然后对逆旅中的杀手们说道,“明日前往武阳!”

    “嗨!”

    ……

    魏氏的马车内,有人好奇问道:“为何不问尔等是否同吴解相干?”

    “彼辈非是吴解手下,乃是姑苏王宫宿卫!”

    一人目光灼灼,很是肯定道,“只怕这些人,是欲寻找行刺公子巳之人!”

    “燕国如此大胆,竟敢行刺公子巳?!”

    “未必是燕国所为,不过,却跟燕国逃不脱干系,此事,当立刻禀明夫子!”

    “嗨!”

    是夜,往来晋国的馆驿之间,都已经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当初行刺公子巳,瓦解“吴晋互王”之事的主谋,应该就在燕国!

457 行事风格

    “主公!有吴人出没新郑杀人!”

    得到新郑街头燕国游侠当街被杀的消息,贾贵立刻将消息禀告给了李解。

    “噢?”

    神色淡定的李解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拍打着桌面,一只手则是随意地垂落在椅子扶手外侧。

    “可是主公安排?”

    贾贵有些诧异,没想到老板居然这么淡定。

    摆了摆手,李解没有解释的意思,他知道这帮吴国杀手是谁,现在只是更加肯定了一点,吴水这帮姑苏王宫宿卫,是真的查到了东西。

    “邢国……燕国……”

    念叨着这些国家,李解不由得很佩服,这些边陲国家,还真是胆子够大。别人不敢干的事情,他们就敢。

    一口气得罪吴国和晋国,这真是找死也没见过这样找的。

    不过李专员也相信,真要是有明面上的硬性证据,也不至于吴水这帮人到现在查到点东西。

    这其中,肯定有老阴逼在搞事。

    他想到了太宰子起,但仔细想想,这老东西没理由这样干。

    吃力不讨好么。

    “就算不是邢国余孽,也跟邢国差不了多大干系,卫国、燕国、齐国……这些个肯定都有份。”

    甚至从谁是受益者谁就是罪魁祸首的角度来推断,除了吴国晋国,剩下的都有可能掺了一脚。

    毕竟,看两个霸主倒霉,就算捡不到便宜,也挺爽的不是?

    “主公可有安排?”

    贾贵感觉老板可能会有什么行动,于是立刻说道。

    “阿贵,你在卫国可有门路?”

    “早年在泽做过力夫。”

    “噢……对,我倒是想起来,你是从宋卫转道齐鲁的。”

    “正是。”

    要说情报上的事情,李解还是相当信任贾贵的,于是李专员便道:“阿贵,我让你去一趟卫国。”

    “是!”

    “具体做什么,详细的内容,我会稍后给你,大体上,就是查一些事情。比如武器交易,刺客行会之类。”

    “是!”

    “有没有难度?”

    “贵在泽有个朋友,原先便是帮人垒砌屋舍,如今在河北雍榆,为雍榆县师下属,行营造之事。”

    “好,‘大红01’五百匹,‘郢爰’五十,白沙麻布两千匹,五千阴币,自行去支用。”

    说着,李解甩出一枚玉斧印鉴,这是此次出行新郑的专用凭证,区别于日常所用。

    贾贵双手接住,然后躬身行礼:“是!”

    之前贾贵所说的泽,就在雍榆之北,而雍榆就是雍氏所在地,乃是雍国遗族。所谓“雍容华贵”中的“雍容”,指的就是雍氏的生活状态,有滋有味无忧无虑,也不对外发动侵略战争。

    雍国覆灭是连带性质,毕竟,雍国是前朝“余孽”之一,周天子干死它之后,整个雍国故地就衰败下来,连带着泽治理也缺少成建制的力量。

    直到卫国崛起,才重新收拾破败的“雍方”。

    雍榆邑的规模不小,和曹国隔河相望,商业发达不说,农牧业因为泽的存在,也是相当的繁荣。

    当年出来讨生活的底层,一般就是在这一带生存,贾贵在这里卖力气讨饭,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说到底,还是见识差距,贾贵终究是贾氏之后,不算真正的庶民、黔首。

    等到第二天,贾贵才拿到这次任务的细则,看完之后,贾贵那是相当的震惊。

    “队长?”

    “出发。”

    “是!”

    离开新郑,贾贵带着本部一个中队,外加十个鳄人为护卫,前往卫国。

    贾贵的离开,立刻引起了魏氏的注意,魏氏内部也在讨论,纷纷觉得李解是打算给公子巳报仇。

    毕竟,李解大忠臣,世人皆知。

    “吴解派出何人?”

    “新编义士一大队大队长贾贵。”

    “此人如何?”

    “甚是了得,出身寒微,如今……身居高位。吾在上蔡有一挚友,此人言贾贵只身入蔡国,后吴解攻克新蔡,其中便有贾贵为间之功。”

    一人说罢,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道,“蔡国驻马城乌氏,便是因此而崛起。”

    “乌氏?”

    “非秦晋乌氏,乃草莽之辈。淮中城如今往来贩卖牛马之掌事,便是此人。”

    “乌鳢?”

    “正是!”

    讨论了一番,魏氏对贾贵的特殊能力,也是有了了解,要说渊源,他们魏氏跟贾氏,还真是有渊源,贾贵祖上又是从晋国出逃,论起来,互相攀亲倒也攀得上。

    只不过显然贾贵没有“认祖归宗”的意思,如今颇有点“孑然一身”,专心服事李解的架势。

    “二三子以为,吴解派出贾贵,是往何处?”

    “定是燕国!”

    “虽有姑苏王宫宿卫斩杀燕国游侠,然则未必前往燕国啊。”

    魏氏的人脉关系相当广,几天功夫,就把吴水一行人的动静,都打听的七七八八,连吴水他们什么时候北上,北上之后去了哪里,都摸了一个底。

    吴水这些姑苏王宫宿卫,最早的目的地,是邢国故地,然后在卫国兜兜转转了许久,甚至还去了一趟齐国西北。

    总之目的地,就在这一带,之后才追杀一路刺客行会的人,从卫国杀到郑国。

    魏氏子弟猜测,可能这些刺客行会的人,是打算以“客兵”的形式,进入郑国藏匿身份。

    只是万万没想到,郑国居然变了天,开始遣散“客兵”,这时候还来当“客兵”,怎么可能被郑国收纳?

    无奈之下,只好流窜。

    被吴水一行人追踪到了新郑,根本不给喘息的机会,当街就杀。

    而且现在吴水一行人离开之后,显然又查到了什么消息,直接奔燕国武阳去了。

    吴水他们去燕国,照理说贾贵很大概率也是去燕国,只是魏氏子弟显然也研究过了李解和贾贵的行事作风,往往有点反常理。

    就像之前,明明李解喊出口号就是要刚死蔡国,实际上呢,先行派出了贾贵去摸底,把蔡国的布置甚至蔡国和郑国之间的联系,都弄了个明明白白,之后就是势如劈竹,蔡国根本没有把力量集中起来进行抵抗的机会。

    “那……贾贵会去何处?”

    “以我之见,当是卫国。最初吴水所往,便是邢国故地。”

    “卫国?”

    “二三子以为,坏我大晋国事者,有卫国参与?”

    “非是有卫国参与,而是卫国必定参与!”

    众人都是沉默了下来,显然,这才是正常的状况。

    “若吾是贾贵,便不必跟随吴水一行前往燕国。或是查漏,或是补缺,再往卫国打探消息,总有所得。姑苏王宫宿卫,终究只是武夫,非是细作。”

    “犹如兵分两路。”

    “正是如此。”

    “我等如何?”

    “可命列国‘行人’暗中查访公子巳遇刺一事!”

    “不止卫国?”

    “凡中原诸国,一个都不放过!”

458 子羽鉴李

    晋国内部,魏氏咬牙坚持着主政大权,支持的公子小雀能不能上位,就看能不能给晋国山头带来好处。

    实实在在的好处!

    “内忧外患,如今吴解麾下,止劲卒数百,若是郑国动荡,恐有大变啊!”

    “夫子如何回复?”

    “各家死士,或有出手迹象。”

    “唔……”

    死士这个事情不好说,能养死士的家族,其实名声都还算好。没有好名声,也养不了死士,毕竟对死士来说,是“感恩”大于“受惠”。

    没有一定的恩情,很难让人去做死士。

    而想要把恩情玩得好,施恩技术全靠权钱,还不能瞎鸡儿砸钱,得砸得到位,砸得润物细无声。

    有些死士的豢养,可能要持续三十年以上,两代人的经营。

    “这二年,行刺吴解之人甚多,只是未曾有伤及分毫者。”

    “秦晋游侠行会之中,多有悍勇之辈,欲取吴解人头,以扬名天下。”

    挂十二国将印的牛逼人物,老子把他给干死,那老子得多牛逼啊。

    秦晋老铁这么想的,不在少数。

    无关乎生死恩义,纯粹就是为了自我价值。

    简单来说,就是为了追求:吾之生涯,一片无悔!

    挺蛋疼挺纠结的,然而这种人的确相当多,而且还大量集中在低级士人中。这些家伙往往有着不错的搏杀技术,还有相当开阔眼界,以及惊人的执行力。

    加上长期没有进入统治阶级的核心,心态上更加扭曲或者放得开,别说行刺李解,只要行刺周天子能证明他们牛逼,这事儿也得干!

    只可惜行刺周天子……不算他们牛逼。

    “三日后,吴解大宴宾客,会列国行者,只怕我晋国死士,不在少数。”

    “可要暗中布置?”

    “只能如此。”

    “吴解猖狂,小视我晋人,又视我等为豺狼,不屑同等相谈……”

    最近几天晋国老铁们很是难受,那头吴国禽兽,根本就是在发神经,动不动就是勒索美女,拉过来十几个美女,不是挑肥就是拣瘦,总之就是不满意。

    有好事的也发现了李解的毛病,其中就有老秦人,老秦人于是就开了个玩笑,说李老板你眼光这么高,是不是想要魏氏的“昭娘”啊,那不可能的,人是顶级绝色,又是高学历,是要伺候公子小雀的,哪能轮到你呢?

    要不是看一百来号鳄人时刻准备要砍人,晋国老铁们是真的想好好教育教育老秦人,几百年了,是不是忘了怎么跟大哥说话!

    “‘昭娘’……”

    “不可!”

    “公子为王,‘昭娘’为后!”

    晋国对内称王,也是小范围的,自从周怼王这个大傻叉死了之后,列强都开始放飞自我。

    你周室就是一窝逗逼,老子鸟你大爷哦。

    现在魏氏硬挺着扶持公子小雀,除了公子小雀本身母族干系之外,还有就是魏氏的女良人,能顺理成章,成为未来的“大晋王后”。

    不过,开口提出“昭娘”的魏氏子弟,却是眼神忽闪,没有继续争辩下去。

    但除了他,还有一人神色郑重地问同族:“二三子以为,吴解志向如何?!”

    “吴国忠臣,自是……”

    有人开口就答,但话头一截,猛地沉吟起来,片刻,才抬头看着之前说话的两人,“子羽之言,是有他意?”

    “不错!”

    最先提到“昭娘”的人,像是找到了机会一样,起身行礼之后,才道:“以羽之见,吴解所忠,非吴国也,吴威王也。今王孙继承王位,如何服众?总有太叔卯扶持,又有公子寅旧部投献。然则年少无知,又无威信。吴解崛起于草莽,信人也。麾下六巴、舒剑、商无忌、贾贵、桐人……又岂是无知贱人?”

    魏羽的分析极为精准,直接分析人,或者说分析李解麾下的人才组成,几乎没有吴国本土势力的干涉。

    说一句自力更生、白手起家,一点都不为过。

    “吴解此人,犹如当年吴楚啊。”

    当年楚国起家的时候,筚路蓝缕,就是他们的状况。

    吴国怎么起家的?披荆斩棘,就是他们的作为。

    说罢,魏羽又连忙从袖中抽出一张卷轴,打开之后,有人愣道:“纸?”

    “正是。”

    李解跟魏氏的交易中,纸张也是重中之重,价格依旧昂贵,但和绢布比起来,已经只有四分之一的价钱。

    对魏氏来说,已经消耗得起,至少是核心精英,是完全没有问题。

    一张纸上,可以记录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密密麻麻的文字,字形不好看,显然魏羽还没有掌握书写技巧,不过并不影响观看。

    魏羽将这张纸铺在桌面上,然后道:“二三子请看。”

    听了魏羽所指,众人围观扫视,很快,都是一个个神色惊异。

    因为纸张上写着的,都是李解麾下众人的根脚来历。

    像贾贵,后头就注释一行小字:原晋国贾氏,出奔外国之遗脉。

    再比如姬勤,就说是六国宗室之长。

    至于姜文、姜武,就说是姜齐之后。

    林林总总,记录的不算太详尽,但大概的分布,还是挺直观的。

    “诸君,除吴解、商无忌及‘百沙’野人所成沙氏之外,王命猛男江阴子之佐助,皆乃外邦之才。”

    其中有些人,魏羽甚至没有列出来,比如说蔡国“摄政”原上蔡大夫蔡美,原平舆司寇蔡夕,原楚国“州来大夫”云轸……

    这些老牌大夫,他们本来就熟得很。

    “吴解用人……”

    “大胆。”

    “大胆!”

    “大胆啊……”

    一时间,竟是有些佩服,也不得不佩服。

    魏羽说罢,又拿出一张纸,再次铺在桌面上:“此乃行者见闻,诸君再看。”

    在姑苏的晋国行者并不在少数,加上之前“吴晋互王”的蜜月期,也让不少晋国人能够随意走动采风。

    而江阴邑又是个开放城市,晋人前往采风,实在是正常的很。

    那么非常出格非常怪异的事情,就很容易被记录下来。

    比如说晋国行者就记录了一个怪事:某年某月某日,见阴乡起力役清淤造田,有男子二千,有女子千五,各成其营,各司其职。

    女子参加力役这种事情,晋国不是说没有,但组织度这么高的,听都没听说过。

    这种怪事,自然是让晋国行者觉得无比好奇,然后几次下乡,前往了“百沙”各地,只要是受江阴邑大老板影响深,又或者说是直接统治的,往往都和“白沙村”一样,女子参与劳动的比例极高。

    绝非仅仅是采集、养殖、纺织等等事物,甚至还要承担工程、安保等重大任务。

    其中就有一段,是晋国行者在丘北柳营的见闻:女子操练,令行禁止,匹夫弗能胜也。

    这些见闻,单独拿一段出来,都只能当稀奇看,但综合起来,那就可怕了。魏羽一脸凝重地又摸出一张东西,这次不是纸张,而是绢布。

    “舆图?”

    “此处是扬子江,此处是楚国衡山,即大别山。此处乃是随国,此地,便是息国故地,如今是息城。”

    魏羽一路点了过去,重要的节点上,都是重点圈了出来,看上去相当的直观。

    这是一张大略图,吴国的地盘被拆分之后,就就很明显看出来,李解一个人,等于就占去了三分之一。

    哪怕这些地盘是李解打下来的,哪怕这些地盘都是烂地,但规模这么大,就不可小觑。

    “这……”

    “吴威王莫非还留有遗诏?其实欲传位于吴解?”

    “……”

    “……”

    玩笑归玩笑,但也说明了魏氏子弟的震惊。

    “时下,还要再加上徐国故地。”

    手指在徐城、钟离城点了点,魏羽再次询问同族子弟:“二三子以为,吴解志向如何?!”

    再听这个问题,魏氏子弟的神色更是复杂无比,甚至有点后悔把徐国故土这块飞地卖给李解。

459 垃圾

    把控国际外交脉络的优势,立刻就展现了出来,晋国在国际外交上的活跃人物,便是以魏操为首的魏氏。

    尽管从晋国国内来说,魏氏的势力相对分散,远不如知氏、胥氏、中行氏、赵氏那么力量集中,但此刻,魏氏却有极大的把握,能够在跟李解的勾搭中,赚取魏氏开门立宗以来的最大的利益!

    “彼有吞食江河之意,吾辈,推波助澜,又有何妨!”

    扬子江和淮河,对晋国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

    魏氏子弟顿时下定决心,几天后李解的正式宴会上,要给与最大的支持。

    别人不知道,反正魏氏子弟肯定要大量加入《李子兵法》的讲堂,至于是不是真能学到《威王遗书》上的顶级绝学,有最好,没有,也并不可惜。

    然而此时李专员压根没把心思放在开宴会上,到时候怎么忽悠……哎呀,反正跟开个水果机新品发布会差不多,吹牛完事儿了。

    钱不钱的不重要,交个朋友,交个朋友。

    他李某人像是在意那点学费生活费的吗?要不是为了保持“一视同仁”的人设,他最少要给外国留学生减免学费,还得倒贴奖学金,生活上要是有困难,那肯定还得找几个淮中城本地人照顾一下。

    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国际留学生又不可能全都听得懂淮中城的方言,过渡期间需要帮助来适应新生活新环境,很正常。

    “魏氏搞毛啊,怎么一惊一乍的?还专门派人过来表态,说要如何如何支持老子。老子像是要他们支持的样子吗?你说这么一帮晋国人,居然说要帮老子这么个吴人如何如何,这是怎样的一种国际主义精神病?”

    “……”

    嬴莹没听懂她男人在胡扯什么,语速太快语法太乱,只听懂了几个字。

    不过嬴莹有一点很警惕,貌似前几天老公跟魏氏勒索美女,魏氏还真就给了!

    贱人!

    孽畜!

    不当人子晋国魏氏!

    万幸……老公没收。

    嘿嘿。

    只是嬴莹没有掉以轻心,她已经打听了出来,老公之所以没要,那是因为庸脂俗粉看不上。

    垃圾。

    不是绝色,能让李解盯上?

    现在李解盯上的,就是魏氏的一个绝色,嬴莹也认识,是人称“昭娘”的小婊砸。据说挺有文化,诗赋很有一套,还能在绢布上作画,听说有一副《采薇图》,就是这个晋国小婊砸画的。

    这种文艺女青年,而且还有可能成为晋国太子妃的,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嬴莹自认别说是李解,她要是秦国公子,肯定也谁垂涎三尺。

    白嫖晋国准太子妃,多爽啊。

    想着想着,嬴莹竟然还有一种给大秦报仇雪恨的快感,加成作用实在是相当的明显。

    “夫君所要绝色,魏氏有些敷衍……”

    “对!这帮畜生,成天琢磨有的没的,老子总感觉魏氏那些神经病在跟空气斗智斗勇。也不说来点实惠的,老子指着他们什么?不就是指着魏氏那点硬菜吗?什么是硬菜?绝色啊!”

    说着,愤愤然的李专员还拍了拍桌子,“那个什么‘昭娘’,小玉你看过吗?”

    “倒是在冲关有过一面之缘。”

    “噢?”

    李专员顿时大喜,“如何?”

    “可谓‘珠圆玉润’。”

    “要了。”

    “……”

    李专员搓着手,整个人都亢奋起来,“这次来新郑,没白来,没白来。”

    一时间,李专员竟然有些期待宴会的到来,到时候再探探魏氏口风,这太子妃随便找一只母的过去将就一下,不就完事儿了?管那么许多,反正公子小雀需要的也只是魏氏的力量、名分。

    是不是绝色,很重要吗?

    而且,有道是“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这公子小雀的正宫老婆要是太美,以后怎么管理朝政,太难了。

    “老子这是给人分忧啊。”

    抬头挺胸,李专员整个人都骄傲起来。

    嬴莹见老公这模样,心中哀叹:如此人物,能成大事?

    但是转念一想,成不成大事,关她什么事儿?她只管负责貌美如花,然后顺便多捞一点养老钱,就行了。

    要是明年能生个一男半女,混一块封地,也挺好。

    至于老公有没有出息,重要吗?儿女有出息,就行啦。

    美滋滋的嬴莹顿时笑道:“夫君一定得偿所愿。”

    轻轻地拍了拍李解的胸膛,嬴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然后凑到李解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当真?!”

    李专员顿时大喜,猛地一拍桌子,“哎呀,小玉当真贤惠,是李某福气啊!”

    掩嘴窃笑的嬴莹顿时乐不可支,她刚才跟老公说的,便是卫国公主一事,现在已经把卫国公主的行经路线摸得一清二楚。

    老秦人从不饶舌,半道上把人掳走就是!

    “许国人该有此劫!”

    掐指一算,李专员神在在的模样,倒是把嬴莹给唬住了。

    ……

    等到宴会之时,与会宾客来头都不小,李专员的排场那是相当的大,来者都有“阴币”可以拿,还有一匹白沙麻布外加一条丝绢。

    大冬天的,有个丝巾保护一下脖颈,那也是相当的不错。

    至少看着很美不是?

    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宾客们就在那里议论纷纷,有的聊王命猛男江阴子的战绩,有的说吴威王老妖怪勾陈的丰功,还有的则是在那里推算王命猛男江阴子到底是不是吴威王的野种。

    至于士子们,倒是神色淡定,偶有交谈,也是说“兵者国之大事”这样的话,然后根据这句话,开始发散辩论。

    总之就是热闹。

    伴随一声钟响,当的一声,李解一身袍服,内衬铁甲,昂首阔步仗剑而来。

    他身材高大魁伟,减脂之后,更是显得肌肉线条分明,形貌上又是粗犷鄙陋,让人情不自禁觉得这是个傻叉莽夫。

    也只有跟李专员打交道次数多了,才会知道这强壮的身体之内,蕴藏着一坨龌龊的灵魂。

    以前还是做工头那会儿,李专员行走江湖就明白一个道理:思想可以肮脏,但身体必须健康,因为只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才能承载龌龊的思想。

    要不然傻逼们不听你说话……

    “诸君!李某先敬诸君一爵!”

    没有废话,上来就是一杯酒,李专员拿起铜爵,然后就是一饮而尽。

    “请!”

    “谢李子!”

    “谢李子”

    喝完一杯之后,李解站在案几后,环视四周,正色道:“学李某兵法,须知一言。”

    “李子请讲”

    准备跟着学习的“学生”们,齐齐喊道。

    “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

    李解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引起了纷纷惊呼。

    这话……这话像是眼前这头吴国禽兽能够总结的吗?

    当然不能啊!

    吴威王,一定是吴威王,一定是吴威王的人生经验!

    然而李专员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一阵碗碟破碎,脚步错乱,石板地面传来的“哒哒”声,显然是有穿着木屐的人在奔走。

    惊呼声嘈杂声中,李专员站定当场,却见右侧蹿出来一道身影,直刺李解肋下。

    “嗯?!”

    布匹碎裂,然而尖刺一软,竟是折了。

    “刺客”

    嗤!

    话音刚落,李解拔剑一挥,刺客臂膀斩断,血水喷了一地。

    “铁器。”

    将地上的铁制尖刺捡了起来,尖锋已经卷了起来,完全没有刺破李解内甲的可能。

    “垃圾武器,好歹给几个强化,再来几个附魔呢。老子难道很像小怪?”

    李专员很是不屑地看着在地上惨叫哀嚎的刺客,这一次,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冷冷地下令:“来人……”

    “是!”

    “拖下去……自生自灭。”

    “是!”

    两个鳄人出列,拖着还在哀嚎惨叫的刺客,朝大厅外走去,一人还若无其事地将一条血淋淋的断臂捡了起来,夹在腋下。

460 信念要坚定

    吃什么饭当什么心,李专员现在职业砍人,当然得防着有人砍他。

    一场夜宴,准备求学兵法的列国“士子”,除了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草莽凶人之外,也是见识到了吴国战甲的威力。

    刺客如此刁钻的一刺,还是肋下,居然没有伤到李解分毫,这甲具质量……够力啊。

    “首李,这是新郑生源的名册。”

    将学生名册放在了李解面前,沙东后退一步,然后才问,“首李,是择日南下,还是就地整训?”

    “你的意思?”

    “可以冬训。”

    “是不是有什么馊点子?”

    李专员知道沙东很少出馊主意,但训练的时候,从“教官”的角度来看,很有点想法。

    “择心高气傲之辈,列阵交战女兵。”

    “卧槽……东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的?我很欣慰啊。”

    “……”

    正常人肯定以为男性体力有着极大优势,所以面对女性,就是绝对的碾压。

    实际上并非这么一回事,当超过一定数量之后,女性组成的队伍只要保证阵型不散,照样可以把同等数量的乌合之众往死里打。

    更何况,女嫱训练的女兵,除了阵列训练之外,还有持盾、持矛、操戈等等科目,训练强度并不低,只是还没有经历过实战考验,不出意外,这辈子也没啥希望进行实战。

    但和乱七八糟团成一团的“新生”一比,优势依旧在。

    哪怕有一两个天生大力的猛士,能够撞开女兵的一两道阵线,但也起不到尖兵的作用,无法撕扯阵型,最终结果也是被乱枪戳死。

    当然沙东的意思,并非是真刀真枪来干,竹刀木棍即可。

    人的思维定式,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对比,甚至可以说是把尊严摁在地上摩擦之后,产生的效果,将会超乎寻常。

    李专员这次前来新郑,主要是为了白嫖秦国公主,顺便忽悠打工仔跑淮中城去添砖加瓦加班加点。

    当老板可以这么不负责,但沙东不能不负责,他全家老小,就指着老大吃饭呢。

    老板自己自由散漫毫无目标没问题,但他作为优秀的“产品经理”,首先就得把产品抓起来。

    维持老板李解风光的拳头产品是什么?

    是蜂蜜吗?是陶瓷吗?是漆器吗?都不是,而是鳄人,是白沙勇夫,是义士是义从。

    这些,才是优秀的产品,能够快速抢占市场,并且笑傲江湖的顶级产品。

    甭管李解怎么想,反正沙东是要从这些“士人”中,找一些倒霉蛋出来给李解卖命的,就算不卖命,卖身也挺好。

    要让“游士”或者老世族的精英们从精神上被摧毁,最好方式,就是让他们败给他们认为最不可能输的对象。

    没有比女嫱训练出来没多久的女兵更好用了。

    虽说到时候上场的女兵,肯定不会只是新人,肯定会有柳营精英藏匿其中,但女性的特点,还是会让骄纵的狂徒们,下意识认为自己绝无可能失败。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哪怕最优秀的姑苏王宫宿卫,手持竹刀,面对三个柳营矛手,就彻底没有还手之力,连近身的可能性都没有。

    倘若换成两个柳营女兵,只需要一人持矛,一人持戈或者持马叉、鹿叉等阻隔类长兵器,同样可以教姑苏王宫宿卫做人。

    只有当王宫宿卫同样持矛,才有一挑二一挑三甚至一挑四一挑五的战绩。

    但是,当形成阵型之后,超过十人,王宫宿卫就无法形成超高的交换比。在这个基础之上,人数每倍增一次,个人武力的干涉也就越小,直到最后哪怕你矛术一流,却也无法左右整个阵型的变化。

    长矛如林而来,长戈如林而去,整齐划一,没有缺陷。

    只不过,想要获得一个训练有**兵的难度,远比男兵大得多。

    然而沙东这次要干的事情,只是为了摩擦一帮倒霉蛋,在新郑东南校场的柳营女兵,即便是不是最好的素质,但用来当道具人,绰绰有余。

    虽说这种形式风格,实在是不符合沙东一贯的作风。

    “东啊。”

    “是!”

    “怎么弄,你自己决定。不过,我对你的要求,就只有一个。”

    李专员拍了拍沙东的肩膀,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往死里整。”

    “是!”

    咧嘴一笑,沙东心中更是大定,有老板这句话,他就更加有把握,到时候悄悄摸摸找几个鳄人男扮女装混入女兵阵营,至少身材削瘦一点,个头矮小一点,谁又能分辨得出来呢?

    只不过这个想法,沙东还没打算实施,得先摸一摸底,看看这些“游士”资质如何,再有就是那些骄狂之辈,大概什么水平。

    如果超出了他的预设底线,那么女装大佬就要出马,掏出来比老世族的年轻俊杰还要大。

    如果只是正常水准,哪怕是齐国技击那样的单挑高手,沙东也不会放在眼里,这种档次的,女装大佬完全没必要出马。

    且不说沙东在琢磨什么,李专员这里,夜月公主这只磨人的小妖精,央着他给子车氏的年轻子弟们弄个“训诫”啥的。

    李专员实在是拗不过嬴莹,毕竟秦国有善口技者……从此首李不早起。

    最后,李专员写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八个大字,让嬴莹好好地揣摩揣摩,然后嬴莹就把这精神,传达给了老乡。

    子车氏的老乡们原本就摩拳擦掌,准备在淮中城学一身本领,然后回国干出一番大事业。

    之前李解一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骚话,简直让他们爽得飞起,总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老天爷特别关照的“斯人”。

    哪怕左趣马子车白臀表示,我们大部分人可能最终结果就是死人,而不是什么“斯人”,但子车氏的年轻俊杰们依然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此刻,又从夜月公主那里,得了“校长”的亲笔教诲,子车氏上上下下,都觉得这一回肯定能学到吴威王称霸一世的逆天本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在老秦人欢欣鼓舞的同时,新郑中打探道消息的魏氏,也是相当的惊诧,这句话的见地极为高明。

    看似简单,总结不易。

    尤其是晋国内部的状况,真的很符合这八个字的描述。

    晋国各卿因为纷争不断,却依然能够发展壮大,最近的百几十年,可以说是发展的高峰期。

    正相反,“王族”,又或者说是公族,权威不断走低,国君更是越来越像是个符号,像是个抽象的概念。

    晋国大族的优势大小,从谁扶持国君上位,就能判断一二。

    而导致晋国国君威严走低的原因,正应和了“死于安乐”四个字。

    魏氏子弟本就重视此次合作,听说李解给秦国人尤其是子车氏的八字训诫之后,更是让魏氏上下无比郑重,连续几次派出使者,送出重礼给李解、嬴莹、女嫱。

    然后魏氏很快发现,李解对魏氏的重礼,半点兴趣都没有,反倒是嬴莹和女嫱,很是受用他们送出来的礼物。

    “二三子以为《威王遗书》如何?”

    “必为惊世宝典!”

    “私以为,族中女良人,何人为太子妃皆可。如今吴解喜好绝色,‘昭娘’……”

    “……”

    魏氏老少都是一阵犹豫,实在是想不到李解这头吴国禽兽,对美色的数量要求高,然而对美色的质量要求……更高!

    寻常美女,在李解那里,居然只是庸脂俗粉,甚至连正眼被看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沦为婢女的档次。

    实际上李专员并非看不上,让他微微一硬以示尊敬,还是可以做到的,但和传说中的绝色比起来,显然十几二十个大众美女,就不够看了,吸引力不足。

    数量有个屁用,一条陈国小青蛇就能把他榨干,要数量干什么?

    要的就是质量!

    像“蓼城小夏姬”这样的,李专员宁肯打高尔夫球打到腿软,也心甘情愿,至死不渝!

461 秀才

    “昨日又有刺客行刺江阴子。”

    “越人?”

    “齐人。”

    “……”

    最近来新郑想要取某人狗头的家伙多不胜数,光越国刺客就有七八个被格杀,什么强弓劲弩神箭手,什么烹者侍者潜行者……远程近战都玩了一遍,然而李专员依然毛都没有掉一根。

    反而还大大咧咧上街溜达,生怕别人不来行刺他。

    郑国高层慌得要死,就怕李解死在这里,当然死在这里也不是说不好,但还是怕。

    谁叫颍水、汝水入淮口,还有数万大军呢!

    “这吴解行事,真是……真是令人……”

    魏氏子弟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实在是想吐啊,正常来说,不是应该被行刺的正主要担惊受怕吗?

    李解他不,他浪,他浪得飞起,还专门公开场合嘲讽刺客都是废物,站着让刺客行刺都能失败,更是废物中废物。

    这一波嘲讽也连带着不少江湖老狗出马,干不死李解,还干不死李解手下?

    然后看上去很好欺负的鳄人……是真的恶啊。

    思维定式会产生很多误判,比如说看到鳄人严整,就因为他们是“老实人”。当然鳄人也的确算是“老实人”,但在被李解收编之前,他们是野人啊,还是每天都要跟大自然搏斗的野人,“百沙”野人可比王畿地区的野人惨烈多了。

    然后行刺的事件,伴随着大量的刺客送菜,也就逐渐减少。

    新郑,又恢复了和平。

    “子羽,‘昭娘’一事,夫子如何回复?”

    “可。”

    “呼……”

    提问的人松了口气。

    至于“昭娘”的个人意见,魏氏内部并不会无视,只是会做工作。就像当初商无忌直接问自己亲妹妹,愿不愿意给李解做妾。

    换成别人,商无忌肯定不情愿,尤其是名门大族。妾,就是自取其辱,自寻死路。

    但是在李解这里,商无忌却相当的大胆,因为李解无礼,甚至可以说是不知礼仪。

    妻妾名分,在李解那里的份量,大概也就是一张纸的事情。

    “今日,吾欲拜访云轸子。”

    魏羽拱了拱手,告辞离开,最近的事情,麻烦相当多。

    作为最近几天才冒头,才显露头角的魏氏新生代,魏羽想要将来在家族中脱颖而出,不仅仅需要个人努力。

    外出游历,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但有些前期准备,必须要做好。

    “子羽慢行。”

    目送魏羽离开,剩下的魏氏子弟也是啧啧赞叹:“子羽内秀其中,乃是良才。”

    作为良才,魏羽并没有乐观,越是对李解及其团队分析得越多,越是感觉到心惊。

    在魏羽看来,这种兴盛极快的草莽人物,根基不稳,早晚会被老世族带歪。

    可结果并非如此,李解的根基居然很稳,尤其是鳄人。

    “鳄人……”

    想起鳄人,魏羽长长地吐了口气,冬季,呼出来的气形成一片白雾,倒是让人知晓这是个活人。

    街头已经有冻死的人,每天新郑都有专门推着板车收尸的,这些大多都是老迈的奴隶或者失去了雇主的仆役,没有私产,也没有遮蔽残躯的御寒衣物,就算想要找个地方猫冬,也没有合适的洞穴,连干草都很少。

    因为干草也是冬天的重要物资,用来引火。

    空气中忽然就传来刺鼻的气味,那种带着一点点硫磺“辣味”的气息,魏羽知道由来,这是煤炉在工作,炉子中,要么有煤块,要么有煤球、煤饼。

    魏羽不得不承认,有了这个东西,新郑今年冻死的人,其实少了许多。

    有些大户,甚至给奴隶也准备了炉子,一个大通铺,有一个炉子,就能让人暖和起来,靡费算起来,其实也不算多高。

    “唔……”

    行走在街头,魏羽突然发现,哪怕是在新郑,那头吴国禽兽,居然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

    隐隐间,魏羽觉得有些奇怪,似乎其中,有什么奇妙的道理在,但却没有头绪。

    一时想不通,没有纠结下去,魏羽径自前往云轸的临时宅邸。

    说是临时宅邸,其实已经买了下来,进出的人物,除了云轸氏之外,还有云氏。

    云氏不方便前往白邑、淮中,但是来中夏之国,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子羽?!”

    “子翼!”

    快要抵达云轸宅邸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住了魏羽。

    魏羽出行没有坐车,而是步行,步行缓和一些。

    而喊住魏羽的人,却是坐车,车相当豪华,是鳄人带来的一种漆板重新装潢,又坠饰了大量丝绸、贝壳、彩石,这才显得与众不同。

    一匹个头不大的黄鬃马,倒是显得有些寒酸。

    “子羽这是……”

    “今日特来拜访云轸子。”

    “啊?!”

    见对方神色古怪,魏羽顿时愣道:“子翼……”

    “正是,今日前来拜访云轸君。”

    二人顿时觉得有点尴尬。

    云轸来到新郑之后就是骂遍全城,最惨的就是许国人和卫国人,被云轸嘲讽成了智障,偏偏许国人还没办法反驳,最后许国财政危机,也没人光明正大去拯救,当然内心是不是想要拯救,也不得而知。

    但总得来说,云轸的名声,比以前还要大一些。

    因为云轸这一次的身份很微妙,同时……很有钱。

    非常有钱!

    “不若同往?”

    魏羽伸手邀请,对方同样是晋国人,只是并非是魏氏,而是胥氏,名飞,字子翼。

    “善。”

    两族交往并不密切,但胥飞跟魏羽之间的关系,其实相对来说还不错,都曾在“荆阮塞”这个地方为“士”。

    当时主要任务,就是跟“猃狁”人作战,截断“猃狁”人跟燕人之间的贸易。

    只是后来因为外国势力的介入,使得“猃狁”人有了喘息机会,这才作罢,然后被各自的家族,从边塞召回。

    原本两人,只是工具人,并没有表现出有多么惊人的才学。

    各自家族提到这两人,也无非就是认为剑术不错,英勇善战,仅此而已。

    “子羽此来,所谓何事?”

    “吾想入春之后,出使楚国。”

    “噢?”

    胥飞一愣,“实不相瞒,吾有此意。”

    两人顿时一怔,互相看了一眼,魏羽小声询问:“子翼出使楚国,有何企图?”

    “闻吴解‘五年平楚’,时人皆以为笑谈,吾却以为,有此狂言,必有依仗。吴解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故……前往楚国一观,一切,便是知晓。”

    在胥飞看来,楚国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去看看,就知道了。李解这条吴国恶狗敢说五年咬死楚国,那就算不能真的咬死,起码是重伤吧。

    至于说李解有没有这样的实力,“负箭国士”都被楚国太后给搞死了,还用多想?

    更何况,眼前他们拜访的,不就是曾经的楚国贵种之一?老牌大夫云轸?

    现在的淮中城,去年还是叫州来呢!

    “唔……”

    听得胥飞解释,魏羽很是佩服地行了一礼,“子翼胜我太多。”

    “唉……你我何必互相吹捧,还是拜访云轸君罢!”

    “善!”

    两人交情密切,自然没有矫情,到了门口,见站得笔直的卫兵目不斜视,暗自称奇的同时,又上前询问:“烦劳通禀,魏羽。”

    “胥飞。”

    “前来拜访。”

    原本像雕塑一样的卫兵,顿时“活”了过来,手中的长矛靠在了肩头,然后冲二人抱拳行礼:“还请两位少待。”

    魏羽和胥飞,都是将特制的“名片”递了出来,手艺是江阴邑的手艺,就是信息量较以前多了不少。

    以往的“名片”,也就是有个标识,材料也贵,一般都是玉石。

    至于现在,就是丝麻纤维捣烂之后制作的一种纸,堆叠粘合之后,卖相倒是不错,信息量也大,什么来头做什么的,一清二楚。

    等卫兵进门通禀的时候,魏羽和胥飞互相对视一眼,都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只是一个看大门的小卒子,居然也有这样的素质,二人对待此次拜访,显然更加的郑重。

462 不务正业的一天

    新郑招生的状况,从反馈来看还不错,愿意跟着南下的“游士”和老世族子弟不少,还在犹豫的,大多都是郑国本地人,除此之外,像燕国、齐国这种国家的士子,则是有不少已经放弃。

    选择了“退学”。

    在李专员这里,退学可以,退学费是不行的。

    不过显然这帮家伙也并非是在意这点学费的人,集中新郑“求学”,大抵上,也就是一个幌子。

    “东,摸底摸得如何了?”

    李专员找到了一脸失望的沙东,有些奇怪,“怎么?不行?”

    “……”

    沉默了一会儿,沙东才看着李解:“远不如傅人、郯人。”

    顿了顿,沙东内心吐了个槽:垃圾。

    要说常规技术,比如说驾车、骑马、舞剑、弓弩、识字……这些“士子”的实力当真是不错,素质绝对高。

    可大概是因为乱七八糟混在一起的缘故,彼此之间世仇不少。

    拖后腿简直就是常态,简直让沙东叹为观止。

    这种货色,跟丘北柳营较量,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无妨,反正都是要往死里整的,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心情也不错啊。”

    “是!”

    打起精神的沙东,还是更原因训练那些文盲,毕竟,他也是从文盲过来的。

    这些“士子”,一个个在各自的国家中,也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上来就用对付文盲的方式,很大概率是不行的。

    再者,沙东还得从中筛选一批人出来。

    老板还需要用一批人来管理奴隶、奴工甚至各个大小的农庄,这一批人,是工具人,拿来当蓄电池用的。

    剩下的人中,沙东才要摘选一些比较狂但实际比较傻的**,给他们上上课,然后老老实实地留在淮中城吃大米。

    山西的小米,哪有淮北的大米好吃,对不对?

    怎么摩擦那些心高气傲之辈,不是李专员要操心的事情。

    最近听人吹箫有点腻歪,李专员就决定顺便做点业余活动,比如说招募一些人才为己用。

    新郑的文化人,他是看不上的,你就算学富五车,那也就是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中下水平。

    至于说让他去筛选精英,没那闲工夫,“断屐相迎”这个戏码,郑国人最近也在念叨,就寻思着,这吴国的大傻叉,会不会像迎接上蔡大夫一样,来迎接他们?

    李专员表示这帮家伙都是在想桃子吃。

    新郑真正让李专员在意的,是本地的匠人,尤其是木匠,相当厉害。

    在没有江阴邑那么多种木工工具的条件下,却有着相当发达的木工工艺,只从新郑的宫室繁复程度来看,就知道其中的水平差距。

    本地因为几百年前的“工师”传统,匠人行会相对发达,只是随着列国的发展,匠人的地位反而是下降的。

    新郑的匠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不过这一回,李专员打算弄一批新郑匠人南下。

    明年的淮中城建设,工程量业务量之大,想想都头皮发麻。

    要初步将江阴邑的手工业转移一批过来,前期配套工作,就是个大工程。

    比如说养蚕,光新式蚕房的制作,就要占去相当大的一部分劳力。

    再比如说水力纺车、水力并线车,同样需要数量可观的木工。

    工匠的训练,是个非常枯燥又乏味的过程,而传统匠人又对自己的“核心技术”相当看重,鲜有轻易分享。

    李解想要从吴国本土拿到多少诚心实意打卡上班的小工头,用马眼想也知道结果。

    思来想去,还是买奴隶最方便。

    列国豪门之中,都有奴工,其中有些奴工,其技术地位还相当的高。

    李解琢磨的,就是打包购买一批工匠,然后给他们自由身,给他们私人财产,不至于成为他人的附庸,他人的财产。

    画一个大饼,慢慢地让人消化,实属正常。

    “唉,正事不干,跑来不务正业,我也是堕落了啊。”

    李专员一声感慨,在马车上期盼着不管是魏氏的美女还是卫国的公主,他娘的赶紧过来让他验验货啊。

    省得他现在有点疲劳,吹管类乐器再怎么美妙,听多了也腻啊。

    路过一处豪宅,李解一愣:“云轸君是住在此处?”

    “是!”

    李专员眼见着晋国的车马在外,还有晋国装扮的仆役在车马处候着。

    “认识那符号吗?”

    “回首李,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晋国胥氏族纹。”

    胥氏的家族“纹章”,是一朵祥云缠绕的花,花比较抽象,也不知道是什么花,不过应该是十字花科的。

    黑色的“纹章”,就这样涂抹在车厢上,倒也是鲜明,很有辨识度。

    李专员的马车路过之后,然后道:“去打听打听,晋国谁去拜访了老云轸。”

    “是!”

    车夫旁边的鳄人一跃而下,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然后健步如飞,直接去了门口问卫兵状况。

    不多时,鳄人小跑回来,抓住护栏又跳上了马车,略微平复了一下呼吸之后,对李解道:“首李,是晋国胥飞、魏羽,正在拜访云轸。”

    “噢?魏氏活动得多,这胥氏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五日前从虎牢关过来。”

    “嗯……”

    李解点了点头,觉得这晋国还真是有点意思,不声不响的,就有一个家族摸到了云轸这里。

    不过他也懒得去打听细节,以云轸的习性,估计晚上就会有各种解释、报告送到他案头。

    找到了新郑最大的“市侩”,没有编制的那种,属于民营企业家,在人口市场中,那是相当的人面广。

    听说是吴国禽兽前来购买有一技之长的奴隶,本着冬天赚一点是一点的专业精神,一口气就给李解推销了两百多个年龄大小各不相同的奴工。

    来源复杂,除了列国的失败者、倒霉蛋之外,甚至还有蛮子,比如说“猃狁”人、义渠人。

    李解也没有挑三拣四,一口气全包了,留下了一车“吴锦”,便在“市侩”的欢声笑语,飘然离开了人口市场。

    而这些奴工,则是在茫然中,上了牛车,然后前往城外的校场。

    那里,有着更加完善的取暖条件。

    更何况,李解这里,奴工也是要讲卫生的。

    洗剥干净之后,肥的不切臊子,瘦的也不切臊子,都是要进行岗前思想教育,岗前技能培训,一句话,从头开始……所以一根毛都不能剩,得防着虱子。

    不务正业了一天,搞了两百多奴工,返回了住处,果然就收到了云轸的报告。

    继续不务正业地翻看云轸撰写的文件,李专员越看越觉得诡异:“这个魏羽、胥飞,人才啊,我要了。”

463 赚上山来

    能够想到出使楚国,胥飞和魏羽的素质当真是令人惊艳,果然老世族的积淀,不是一般土鳖可以比拟的。

    “百沙”几十万人,几经筛选,才有“东南西北”和“哼哈二将”,绝对的万里挑一。

    投个好胎的重要性,从中就能得窥一二,沙东要是魏氏嫡系子弟,成名时间只会比现在早,不会比现在晚。

    “念他二人都是好汉,便赚上山来。”

    李专员的嘴脸太过丑恶,以至于连夜月公主都是一个激灵,发错了力气,让老李“哎哟”一声,差点“木人”变“太人”。

    “……”

    “……”

    二人对视无语,悻悻然的老李终于明白,这意大利啊,只有面是最好的。

    玩了一会儿打击乐,面容神圣的老李很是淡定,一边抚背夜月公主,一边问道:“小玉,这晋国英杰,你可有熟悉的?说几个地位不高,但才能不差的,我想想办法,把他们都弄到淮中城去。”

    “妾虽知晓几个,却到底不是晋人,夫君何不寻觅太行名士,以求贤才?”

    “太行名士压根就不上门,不给面子啊,你当我不想?”

    老李心情有点不爽,晋国这帮老世族,内外布置是一团迷雾,不是在晋国高层有极为丰沛的人际关系,根本不会知道一个家族,谁才是真正的栋梁。

    世卿世禄的传承,天然地有封闭性。

    对于晋国的这种制度,李专员也是挺佩服的,居然现在都没玩脱,晋国“王室”或者说公族,还稳稳当当地在那里指点江山,没有被老世族彻底干死,这真是招牌大了也是实力啊。

    “妾有一计,夫君不若一试?”

    “噢?”

    李解顿时大喜,这个秦国公主很强,功能性上来说,除了能够享受音乐带来的快乐,还有对西北列国政治构成的熟悉。

    大贵族就是有大贵族的好啊,很多中低层一辈子都未必能搞明白的事情,在大贵族的圈子中,可能就是日常。

    “夫君可是向魏氏索要‘昭娘’?”

    “不错。”

    李专员一脸傲然,伸手摸了摸虎须,眼神都放着精光,“闻有绝色在前,李某岂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受命于天,唯好美色,此乃感应上天之举!”

    “……”

    要不是刚才还蛮爽的,嬴莹真想一口咬断是非。

    “‘昭娘’乃是有名才女,便是卫国女子,也是大大不如。其人少时便随父辗转河东郡县,可谓熟知河东。”

    “嗯……”

    李专员听吹箫小能手这么一说,其实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只是……怎么感觉这套路在哪儿见过?

    “夫君?”

    “噢!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一脸正色,老李拍了拍吹箫小能手,让她安心,心头却是一片纠结:这他娘的不就是老子的正常操作吗?

    李专员寻思着,当初他摸底“淮夷”、羿阳君,除了自己手下时刻准备着送死之外,就是白提供的情报最多。

    再后来吧,像宋国、蔡国有什么行情,那也是靠着陈国那条白蛇精,现在白蛇精的肚子里,还有了蛇蛋。

    老李正胡思乱想呢,吹箫小能手却是眉眼自得,她有“举荐”之功,将来“昭娘”这个小婊砸进了“后宫”,她能不领情?

    晋国小婊砸,必须居于自己之下。

    想到这里,嬴莹扬了扬下巴,她可是公主殿下!

    子车氏的人,都这么称呼。

    殿下……听上去就很了不起的样子呢。

    这对临时勾搭在一起,打得还相当火热的狗男女,竟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样的馊点子。

    第二天一早,“汉子”李解就开始布置赚好汉上山的奸计。

    “你们去查两个人。”

    “是!”

    “叫乌鳢过来!”

    “是!”

    不多时,职业牲口贩子乌鳢点头哈腰地凑到了李解跟前,行了大礼之后,才谄媚地看着李解:“上将军有何吩咐?”

    “晋国魏氏、胥氏封邑,你去过几处?”

    “禀上将军,若是走动,那倒是都去过的。”

    牲口贩子并非只是贩卖牲口,偶尔还会夹带一些土特产。

    比如说盐、盐还有盐。

    山西既缺盐又不缺盐,岩盐、井盐在晋国绝对算得上发达的,加上晋国东进大海的道路就是畅通无阻,毕竟,根本没人敢阻拦晋国老铁们的往来串门。

    所以,哪怕一时间库存不够,海盐还能煮一些出来。

    总量而言,晋国不缺盐,但在一些偏僻地区,尤其是那种半游耕半游牧的,盐就是重要物资,因为还要给牲口补充盐分。

    但其中有个问题,这种地区,往往蛮子众多,戎狄更是形成了不小的部落、聚落,晋国干这帮狗蛮子的常规武器,除了晋国的矛戈战车很牛逼之外,就是食盐的管控相当的到位。

    列国之中,只有晋国能把蛮子当狗一样来训,随你什么东胡、匈奴、林胡、白狄、赤狄,都是狗,在晋国这里,没有什么大小强弱的区分,反正都是狗。

    其根本,就是食盐的掌控简直到位到不行,放出去的一些盐池,全他妈有毒的,靠毒盐,晋国还曾抢了河西好大一块地盘,充作赵氏的牧场。

    和大多数人以为长城只是简单的防御工事不同,实际上晋国、燕国、秦国修筑的长城,大部分情况下,除了防备一般的集团劫掠之外,更大的军事作用就是反击。

    守是要守的,但并非是呆板的死守,而是成本相对较低的防守反击。

    作为北方霸主,晋国实控的北方边境线相当恐怖,整个河套地区的北部,都是晋国断断续续的长城,而在最北方的黄河一头,修筑了一个要塞,叫做“北河高阙塞”。

    在晋国国内直接以“高阙塞”称呼,新增将佐各一人。

    每年,就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高阙塞”,都要给赵氏带来不菲的收益,仅仅是走私盐巴交换牛羊牲口,就足够让赵氏在晋国北地立足。

    断断续续的长城,卡着星星点点的盐池,蛮子们如果遭遇食盐危机,一时间又不想通过走私贸易来交换,大概率就是铤而走险,打算抢一把就跑。

    然而这些断断续续的长城之间,就是严格计算好的里程,一人双马的脚程,只能让蛮子们在某些地区抢劫某些盐池。

    其中有些盐池,就是有毒的,并非是正常的食盐。

    防守反击,只要不是针对粮食生产的破坏,往往都是放任蛮子们抢个爽,放空十天到半个月左右,就足够晋国一个卿族完成精锐部队的集结。

    关门打狗也好,开门揖盗也罢,总之,一盘散沙的蛮子,完全不是成建制赵氏精锐的对手。

    “乌鳢。”

    “属下在!”

    “胥氏、魏氏两族封邑你既然去过,那么,这次让你去做一笔生意。”

    “是!”

    “去两族封邑收购粮草、马匹,顺道打听胥飞、魏羽两人家中还有什么亲人。这些亲人,又跟谁有什么仇怨。如果有,挑拨一下。”

    “……”

    听老板这么一说,乌鳢就感觉很脏的样子。

    不,不是很脏,这他妈就是脏活儿啊。

    一脸懵逼的乌鳢寻思着,怎么自己和贾贵不一样啊。

    “再给你‘郢爰’一百,若是两家穷困,就各自留上五十‘郢爰’。”

    咕。

    乌鳢吞了一口口水,神色有些紧张,小声地问了一声:“不、不知上将军,有……有何深意?”

    “深意?深意个屁啊,就是让你看准机会,栽赃这两个家伙。”

    “……”

    太过直白,以至于让乌鳢整个人都发毛。

    “怎么?有问题?”

    “不不不不不……属下必定不辱使命!”

    “要是你造谣传谣就能搞定呢,这‘郢爰’就归你了,胥飞、魏羽二人举家搬迁,我照单全收。”

    “是!”

    “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勾结楚人,藏机密于身?”

    “噢……很有想象力嘛。”

    李专员顿时大喜,这条“黑鱼”,还真是有点门道的,也难怪当初跟贾贵一样是挑粪工人,但贾贵全靠抱上了他这条金大腿才翻身。

    乌鳢就不一样了,他白手起家啊,纯粹是个人能力。

    这种人,在这个时代,要是心地善良秉性纯良,怎么可能在驻马城混成土老板?

    必须心黑脸皮厚,而且良知早就喂狗。

    简单来说,就是最底层的人渣。

    这种家伙,对同样底层的苦命人来说,最是恶劣,最是巴不得他去死。

    但是,李解这种上位者,就根本不用把他们当人看。

    他们连做一条养不熟的狼……都没资格。

    天然的狗。

    可以凶,可以恶,可以乖乖顺顺,全看主人的意愿。

    “打听清楚二人家中状况,随后见机行事,只要办事得力,李某从不吝惜赏赐。”

    “是!”

    这一点,乌鳢深有感触。

    他现在,可是有编制的人,是真的有编制,拿月俸的。

    而且在淮中城,还有自己的物业,田舍可能差了一些,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怎么看都比当年的驻马城老乡们强了三条街。

    “去吧。”

    “是!”

    乌鳢告辞的时候,整个人红光满面,只觉得这人生,瞬间就到达巅峰。

    正美滋滋呢,廊下突然来了一阵北风,冬天的寒风,刮在脸上,似乎还有一点点煤炉燃烧时候的刺鼻味。

    乌鳢瞬间就清醒了。

    这他妈……是一个坑。

    天坑!

    “胥……胥氏!”

    “魏……魏氏!”

    如遭雷击的乌鳢,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要搞的两个人,是晋国卿族子弟。

    这种难度系数,大到逆天!

    要是在他国,其实都还有戏,偏偏是晋国,他这种商人,只怕进了晋国,连给卿族看门的称兄道弟,都没资格。

    人压根不鸟你,你谁啊,是哪个裤裆没挡住,把你给露出来了?

    魏氏给李解面子,那是因为魏氏有求于李解,连魏操这个话事人,都得利用国际压力来倒逼国内,毕竟,现在魏氏在国内的处境,相当的困难。

    可李解是李解,他乌鳢又是个什么东西?

    一条黑鱼。

    又是一道寒风吹来,暗香浮动,似是梅花。

    乌鳢额头上全是汗水,整个人紧张得都快迈不动步子,他感觉自己这次入晋,搞不好就是人生的最后旅途。

    胥氏、魏氏,那是他能够随随便便招惹的吗?

    怪只怪,老板说得太轻巧,把他带到沟里去了。

    有心回头跟老板说这活儿我干不了,可一想到老板发飙的样子……

    嗯,晋国虽然是龙潭虎穴,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说不定苟一下,就能苟出来呢?

    但是惹毛了老板,老板是真会杀人,而且是二话不说就开杀,杀的时候,还跟变态似的在那里嘻嘻哈哈。

    “唉……”

    一声长叹,乌鳢噙着眼泪,艰难地离开了。

    至于说老板要“赚来”的两位“好汉”,他现在连人家长什么模样,都还没见过呢。

    回到宅邸,有点颓废的乌鳢刚坐下,就看到陆续来了人,把一堆楚国金条码放的整整齐齐,两大盘子,就摆放在了大厅中央。

    “乌总管,还请查验。”

    “好、好、好……”

    双眼圆睁,这一次,眼泪是真的流了下来,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摩挲着黄金,乌鳢心中悲鸣,但又整个人振作起来,毕竟,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老板说了,只要把人“赚来”,如果没有动用这些金灿灿的小金条小金片儿,那这些可爱的小宝贝儿们,就是他的。

    “哎哟……”

    抚摸着黄金,越摸越带感,越摸越带劲,乌鳢心中顿时一片赤诚。

    晋国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乌鳢闯上一闯又何妨!

    “乌总管?”

    “噢、噢……噢!无事,无事,适才想起故人,故而失神。”

    “还请乌总管在此签字画押。”

    “好!”

    来的鳄人面无表情,完全对乌鳢的扯谎不感兴趣,指了指文件的末尾,“这里。”

    然后将一支毛笔递了过去,又打开了印泥。

    乌鳢捻了一下毛笔尖,歪歪斜斜地写下了“黑鱼”二字,将毛笔放好之后,又伸出食指拇指,沾了印泥,在名字上摁下了手印。

    之所以写“黑鱼”二字,实在是乌鳢这两个字,写起来太麻烦。

    黑鱼,是乌鳢在吴国体制内的合法称呼。

    “有劳乌总管,告辞。”

    “我送送诸位。”

    送鳄人们离开之后,乌鳢站在门口失神了好一会儿,严肃的表情,逐渐控制不住,嘴角弯弯,嘴角上扬,嘴角咧到后脑勺。

    “哎哟嘿”

    搓着手跳起来,乌鳢整个人灵活的像是泥鳅,矫健的宛若野狗,健步如飞冲回大厅,看着金灿灿的黄金,他整个人顿时喜出望外,然后张大嘴巴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464 魏操亲临

    “首李,晋国魏操已过虎牢关。”

    “明天能到?”

    “魏氏派人前来通知,说是明天到。”

    “那就明天会一会这个晋国上卿!”

    对内称王的晋国,在“六卿”的基础上,又陆续增加了“北河”“河西”“山东”三地“六佐”,又称“六次”。

    行政级别上,低于正卿,但职权范围其实差不多,同样具备“出将入相”的资格。只不过管辖范围内的地盘,比较落后,甚至比较野蛮。

    “六佐”是一种补充,是晋国经历了一百多年内部政治仇杀之后的保险,国家实力膨胀的同时,晋国国君为了防止“篡位”“悖逆”,就用守卫边疆这个正确到不能再正确的理由,扩充了国君的影响力。

    虽说“六佐”还是被老世族瓜分,但这些上位的老世族子弟,往往都是跟本家不在一条线上。

    比如说“北河”这个方向上的一对将佐,都是赵氏的人,而且还在“高阙塞”做着走私贸易的勾当,怎么看都是赵氏的人胆大包天无法无天。实际上却不是,“高阙塞”的一堆赵氏将佐,只是血统上算嬴姓赵氏,跟赵氏本家出五服都不知道出了多少年。

    他们是前前代晋国国君扶持起来的狗,在“北河”这个部落杂居的地方,以“高阙赵氏”自称,甚至这两年有年轻子弟前往国都,都是以“高氏”行走。

    同时又因为“姓氏合一”的发展趋势,“高阙塞”的赵氏数量,已经越来越低,他们能够依仗的,只有中央的支持。

    又或者说,通过中央的支持,来玩壮大自己的把戏,依靠嬴姓赵氏,是完全没有出路的。

    一旦晋国的“王室”或者说公族式微到一定程度,嬴姓赵氏完全不介意将“高阙塞”的远支吃干抹净。

    好在一百多年的公族内部动荡,让国君很是小心,整个晋国国内,“新贵”绝非只有“高阙塞”一个以武立家。

    “新贵”的数量上来之后,权力斗争自然就更加复杂、激烈,国君的威权只要没有被彻底踩在脚下,做一个合格的居中调停人,完全不是问题。

    正是这种微妙的变化,又让晋国顺势把“上卿”这个位置逐渐正式化。

    “上卿”成了唯一,职权上来说,成了国君权力的延伸或者补充,只是想要成为“上卿”,付出的成本,绝不仅仅是国内的资源碾压,一时的机会,国际上的风云变化,都能导致“上卿”的下台上台。

    魏氏现任族长魏操,就是在这种微妙的状况下,成为了“上卿”。

    因为徐国故地卖了一个好价钱,丰厚到国内各家都闭嘴的好价钱,除非晋国那些个掌握了大量土地的大贵族们不想要“吴锦”,不想要铁器农具,不想要蜂蜜……

    ……

    哒哒哒哒……

    过了汜水,马蹄声逐渐急促起来,骑士们脸上都裹着丝巾麻布防风,马匹两侧,都有麻绳圈儿来让自己骑马的时候更加稳当。

    只有马匹装饰更好的骑士,才会披风烈烈,麻绳圈儿也换成了木头的,方便踩踏。

    “夫子,前方就是旃然水。”

    “嗯。”

    将脸上的麻布略微拉下来一点,晋国的上卿魏操,目光深邃地看着前方,“积雪深厚,行车不易啊。”

    “夫子可要前往索氏休息片刻?”

    “不必,继续赶路。”

    “嗨!”

    ……

    “晋人是骑马来的?”

    “是。”

    “富啊,大冬天的,居然这么消耗马力,太富了。”

    剧烈运动之后最容易暴毙的,从来不是人类,马匹稍不注意,就可能直接嗝屁。

    不过,李专员的注意点不在这里,而是魏操这个上卿,居然骑马前来。

    “这晋国的卿大夫,很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老李因为楚国一直在浪,搞得诸夏之国疲惫不堪,所以觉得楚国特牛逼。

    结果特牛逼的楚国,老牌大夫云轸,现在给他打工。

    一直以为是“弟弟”的晋国,结果随便扔几只狗子出来,居然都是魏羽、胥飞这种档次的。

    怪只怪,老妖怪太强。

    “尼玛的,当年老妖怪怎么做到日赢晋国的?这不科学啊。”

    估摸着当年不少人也是怀疑人生的,吴国行,所以我国也行,然后这种错觉,就导致了很多微妙的结果。

    晋国,还是那个晋国,而不服管教的很多国家,就已经消失了。

    说到底,爸爸还是爸爸。

    “首李,晋人马蹄,似是是皮革之类包裹。”

    “不是说有人用木头马掌吗?”

    老李摩挲着下巴,这木头马掌,是嬴莹告诉他的,只是不耐用。

    现在看来,大概还没有去改制骑兵的意愿,也没有那个需求。

    “再探。”

    “是!”

    站起身来,李解来回地走动着,心中琢磨着一个事情,这晋国的ceo亲自前来,是打什么主意?

    不会就是为了徐国那片烂地吧。

    “难道是为了那个什么‘昭娘’?这‘昭娘’有这么美?”

    想不通的李专员顿时一拍手,“老子想那么多干什么,关老子鸟事,美女收了,好处收了,都先收了再说!”

    至于晋国人到底打什么主意,反正他过阵子就回淮中城,晋国闹什么幺蛾子都不在他身上。

    李专员是想通了,但有的人却是想不通。

    新郑城中,郑城子脸色相当难看地环视四周门客:“晋国魏操前来,诸君可有想法?”

    “夫子。”

    一人出列,行礼之后冲郑城子道,“贱私以为,晋国上卿前来,乃是为‘昭娘’为妾一事。”

    “‘昭娘’?”

    郑城子一愣,这名字有点熟悉,想了想之后,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可是魏氏欲嫁于公子小雀之女子?”

    “正是。”

    门客又道,“此女素有才名,为河北‘双璧’。若为太子妃,并无不可。只是,吴人好色,勒索美色于魏氏,乃至‘昭娘’为吴人所夺。”

    “若如此,岂非触怒……”

    郑城子灵光一现,似是抓住了重点,但是很快就自我否决,因为公子小雀只要不是太蠢,肯定以继位为第一选择,美色什么时候都可以有,但“王位”,只有一个。

    至于说暗恨李解,也不至于现在报仇,等将来成为了国君,难道还怕没机会没实力吗?

    如此一想,郑城子也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想要算计晋国和李解,难度系数不小。

    实在是这两家的实力,有点超出郑国的能力所在。

    “若只为一魏氏女良人而入郑,魏操实在是有些兴师动众。”

    郑城子眉头微皱,这次晋国照会新郑,说是上卿亲临,行走路线也通知了新郑,郑城子见都是常规操作,也就顺水推舟结个善缘。

    但总觉得魏操为了个家族女子给人做妾,就这样兴师动众,实在是有些丢魏氏的脸面。

    毕竟,连他们郑国内部,对李解也是暗地里相当鄙夷轻视,晋国又怎么可能免俗呢?

    “夫子若是不放心,可暗中监视晋人。”

    “善。”

    郑城子点点头,立刻签发了一道命令,让人监视晋国上卿魏操一行人的踪迹。

    实际上魏操就是大摇大摆地亮相,沿途郑国郡县,没有不知道这是晋国上卿队伍的,这让郑国内部也是安心了不少。

465 校场受辱

    “京城为郑国故都,如今看来,依是大城。”

    晋国的马队离开京城,顺着郑国的直道,绕过了黄水,从黄崖入新郑。

    进入新郑之前,晋国上卿魏操并没有先前往新郑城内拜访李解,而是先让人通禀了一番,然后带着一票人马前往新郑的东南小城。

    那里有丘北女营的校场,很是热闹。“

    “京城虽好,不如新郑。”

    魏操对郑国的京城,毫无念想,因为他年轻的时候,曾经跟着晋国攻破过郑国的京城。

    后来楚国北上伐郑,他也参与了那场“抗楚援郑”的战争,“京”这个城市,他来的次数太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哪怕还没有身居高位之前,魏操就没有把京城放在眼中,更何况现在魏操乃是晋国的上卿。

    “嗨!”

    魏氏子弟听出了族长的言下之意,京城这样的城市,防御能力每况愈下,晋国想要攻占,难度相当的低。

    如果哪天晋、郑两国再度闹翻,以魏氏的实力,过虎牢关之后,就是长驱直入,郑人想要在京城组织防御,完全没有戏唱。

    “走!去看看这‘柳营’!”

    魏操主持“吴晋互王”工作的时候,就已经听吴人吹嘘过这个,在他看来,女子成军,就算能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很快,晋国的马队在新郑西北换成了马车,虽然还有骑士,但数量明显在减少。

    大量的晋国队伍,都是在新郑西北的市场给马匹寻找马厩,那些已经劳累的马匹,则是迅速地给它们按摩,缓解它们的疲惫。防止痉挛、抽筋等等不良现象。

    ……

    “那是何人仪仗?竟是如此庞大。”

    “晋国上卿。”

    街市上,不断地有人惊呼,毕竟城外的街市比较开阔和散漫,远没有新郑城内来得那么有秩序。

    晋国上卿的名头虽大,但是敢去围观的普通庶民,在新郑这里并不在少数。

    商业氛围浓重的特点,也是一览无遗。

    “晋人是要去东南小城?”

    “小城如今为越国烈女之校场,莫不是晋人要惹事?”

    “怎可能。”

    “今日听闻有考教,那些拜入李子门下之辈,要跟柳营较量一番。”

    “女子岂是男子对手?”

    “旁人如此行事,我便也是信的。倘若是吴解,诚如鳄人俗语有云:一切皆有可能。”

    “哈……”

    有人不屑,有人争辩,有人不屑争辩。

    但不管如何,因为晋国上卿魏操的行为,使得不少新郑正在猫冬的本地人,都没事干跑过去凑凑热闹,围观围观,总归也是打发了一天。

    一路上,魏操看着已经封冻的洧水之上,居然有简易雪橇在被人拖拽,站在马车上,扶着栏杆遥遥一指:“若论有功于黎庶,江阴子可谓有功。”

    虽说雪橇这种东西,只是因为第一次逼阳战争才冒出来的,但好东西不问来历,有用就是好。

    “夫子,今日考教,主官非是越国烈女,乃是沙东。”

    “噢?”

    魏操微微一愣,“今日考教何事?”

    “虽不知详尽,不过,已有透露,乃是双军列阵而战,各持矛戈,各披甲具。”

    “女子相争于男子?”

    “正是。”

    “哈!”

    听到这话,晋国上卿情不自禁觉得有些好笑,但又冷静了下来,看着洧水之上正在缓慢滑行的爬犁、雪橇,他正色道,“只怕结局,未必那般简单。”

    说是这么说,但常识告诉魏操,只要公平,没可能女子打得过男子。

    一旁魏氏子弟,又详细说了说考教双方的兵器都是木枪竹刀,想要戳死人那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不过魏操听了之后,却是摆手道:“武卒便是持木棍作战,河西秦人,又岂是对手?”

    “这……”

    魏氏子弟一愣,想了想之后,便知道这是族长在教育他,连忙躬身行礼:“多谢夫子教诲!”

    “尝闻越国烈女擅长持剑?”

    “正是。”魏氏子弟抱拳道,“女嫱虽是浣纱女,然则其父为越国剑士,后因事出奔于吴,如今,女嫱之父,便是白沙‘市掾’之令。”

    “越国剑士?”

    魏操听罢,稍微推测了一下,大概女嫱的父亲,是卷入到了曾经的越国政治斗争中,而且很有可能是失败的一方。

    越国无处可藏,那就只能逃奔吴国苟延残喘。

    现在看来,也算是失败者翻身的案例。

    “夫子莫非有何吩咐?”

    魏操摆摆手,有什么想法,也不是现在就安排的。

    现在跟李解之间,还是合作远大于对抗,真要是哪天闹翻了,晋国再扶持一两个越国余孽,给吴国后方搞一搞,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一如当年吴国跟楚国已经打出了狗脑子,晋国再去扶持吴国,让吴国“认祖归宗”,直接干得楚国欲仙欲死,最后差点摇摇欲坠体无完肤而死。

    车马队伍缓缓而行,新郑附近的路面,显然要好得多,而且有一段路,居然铺设了煤渣。

    看到这些煤渣,魏操若有所思,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重的刺鼻味,这是煤球燃烧时候的气味,晋国上卿很不喜欢,但不喜欢归不喜欢,又不得不承认,有了吴国人提供的煤炉,他们今年冬天那些边疆区的兵寨,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吴人所贩煤炉,赵氏甚喜,可惜……造价昂贵。”

    魏操相当地感慨,他猜测,李解肯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造价便宜下来,但几经琢磨,也找不到问题所在。

    而且李解酷爱使用“恶金”,也就是铁,这让晋国工匠,都觉得怪怪的。

    “夫子勿虑,待魏氏子弟南下淮中城,必能打探一二。”

    “如此……大善。”

    “嗨!”

    言罢,魏氏子弟更是目光坚定,“吾辈,必不辱使命!”

    随着“幸不辱命”的故事到处传播,李专员和沙哈的名气,可以说是相当的大,到如今出来闯荡靠嘴皮子混饭的,尤其喜欢“幸不辱命”。

    正当魏操要表演一番的时候,就听远处传来喊叫声,不多时,喊叫声越来越强烈,接着喊叫声变成了惨叫声,最后惨叫声一阵高过一阵,听得魏操脸皮狂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

    “走!快去看看!”

    晋国的车马立刻狂奔,很快就靠近了东南小城,校场外,肉眼可见地人头攒动。

    更是有不少郑人在外面贩卖着小吃之类,人声鼎沸之余,就听到有大量的哄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些个吉士,当真是蠢笨不堪,为女子所辱,为女子所辱啊。哈哈哈哈哈哈……”

    “抱头鼠窜,抱头鼠窜”

    “看那人,那人竟是就地爬行,好似龟蛇。”

    “冬日岂有龟蛇?”

    “这世上本没有冬日龟蛇,有柳营女士,便有冬日龟蛇。”

    “哈哈哈哈哈哈……”

    嘲笑声一波接着一波,而校场中,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围观的人。外间同样又大量的车马,贵族们也都早早地进来观摩。

    然后一个个脸色极为难看,场地中,百几十个拜入李解门下的“新生”,此刻已经被女兵全部戳翻在地,躺地上宛若一只只死狗,只敢抱头蜷缩,却是半点都不敢爬起来站起来。

    实在是只要起身,就是木枪如林,木戈如雨,铺天盖地袭来,让人天昏地暗,直觉得这便是当即就要死了去。

    “夫……夫子……”

    当晋国上卿的队伍抵达之后,外间的人群已经散开,有鳄人维持秩序,空留着行走的通道,魏操下了马车之后,武卒护卫前后左右,进入校场。

    进场之后,有人发现了晋国的仪仗,顿时道:“居然是晋国上卿!”

    “晋国上卿为何此处?”

    “魏氏多有子弟愿意修习《李子兵法》,前来查看,实属正常。”

    “如今场面,只怕于魏夫子而言,那是不堪入目啊。”

    “哈哈哈哈……”

    魏操神色镇定地进入了校场,看到那惨烈的场面之后,脸皮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并非是没有想到这个结果,毕竟,吴国李解,每每出人意表,女子列阵战胜男子,别人或许做不到,但在李解这里,有什么结果,魏操都觉得不是不能接受的样子。

    “夫子……”

    一脸羞臊的魏氏子弟跟从魏操入内,看到场面之后,脸皮通红地低着头,不敢多看魏操。

    而魏操却深吸一口气,只当没有看到惨烈的场面,反而让人通禀沙东之后,这才上前冲沙东行了一礼:“《李子兵法》,名不虚传。”

466 雌威广告

    怀疑人生的“新生”们还在还是懵的,他们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被打趴下的。

    他们列阵了,他们冲锋了,他们打了过去……他们打出了gg。

    不乏之前还自以为是的魏氏子弟,此刻脸肿的跟猪头一样,一脸懵逼双眼无神地看着四周,耳中传来的,都是嘲笑声。

    不科学啊,没理由啊。

    然而脑海中,依然保留着眼前一黑之前的画面,那是不知道多少跟木棍戳过来捅过来的恐怖画面!

    急促的哨声响了起来,披甲仗剑的女嫱没有戴头盔,一手按在剑柄上,一手拎着一根教鞭。

    “列队!”

    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乱糟糟的校场,陡然只留下了一个声音。

    晋国上卿魏操脸色一变,他身材长大,虽然年纪上来了,可精神极好,而且看上去很健壮,并非是老弱无能。

    此刻,女兵们的集合整队很专注,班组的队列对齐之后,整个场地上,立刻横平竖直起来。

    “报数!”

    “一!”

    “二!”

    “三!”

    “四!”

    ……

    校场越发地安静,那些之前还在哀嚎的“新生”,此刻都是闭了嘴,忍住了身上的疼痛。

    那种很难描述的“肃杀”,让人情不自禁就安静了下来,这种肃穆,很不一般。

    站在魏操一旁的沙东连连点头,女兵的队列训练执行度,其实并不低,只可惜对外作战,基本上用不上女兵。

    训练女兵的最大目的,也不是为了作战,而是将纪律、组织下放到妇女群体中。那么当一个丘北柳营出身的女兵,前往某些聚落组织妇女生产的时候,她们天然就是头领,没人会不服。

    同时有了女兵这样的“标杆”,当李专员发动民夫的时候,妇女就可以算作一个劳力,同样的人口条件下,李专员之下天然可用劳力,就要比竞争对手高一倍。

    想要发动妇女参加大规模的组织训练或者生产劳动,光靠嘴皮子上下一碰,又或者是行政命令,那是绝无可能成功的。

    要拿出实实在在的好处,实物奖励、政策红利,还是说各种虚名,不同的阶层,不同的家庭条件,要求自然也是不同的。

    “全体都有”

    哐!

    原本被人围观还会紧张的女兵,听到命令之后,脑子跟不上身体的动作。

    “立正”

    哐!

    木制的矛戈贴身抵脚,肃杀的画面让晋国上卿魏操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得不承认,这种队列,他愿意承认是强军!

    不是客套,而是真的算强军!

    至少对付那些一无是处的狗蛮子,眼前这点女兵,已经绰绰有余。

    “沙君。”

    “魏子请讲。”

    “女子亦能成强军,李子兵家之才,着实叹为观止。”

    魏操现在对于跟李解的合作,信心是相当的坚定,甚至此次跟他同行前来的魏氏子弟中,并非没有之前小觑李解之辈。

    现在……魏操余光看去,一个个都是心服口服。

    毕竟,场地上正在被抬下去扶下去的人中,也有他们的友朋,甚至还是兄弟。

    “解散”

    女嫱下达了命令之后,转身冲晋国上卿行了一礼,然后直接告辞,至于那些被女兵吊起来打的废物们,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英姿飒爽,更是让新郑土著看得心旷神怡,连道越女神异。

    “越女烈烈,诚是如此。”

    一声感慨,魏操对今日跟李解的会面,更是抱有极大的期望。

    原本不敢想的事情,此刻,魏操竟然有点敢想了。

    女兵们散去之后,围观群众对失败们也没有什么兴趣,各自还在激烈地交谈着刚才的考教,对女兵们的战斗力,一个个都是直接吹爆。

    实在是失败者中,还有不少新郑本地小有名气的贵族子弟,这些大龄熊孩子一向厮混在街头巷尾,用人憎鬼厌来形容不足为过。

    但街头私斗的本事,那还是有的。

    在土著们看来,这些贵族子弟,那也是有搏杀本领的。

    只是凡事就怕比较,看似虚弱不堪的女子们,居然将这些个张牙舞爪的狗东西,打得连反手之力都没有,实在是……太爽了!

    “适才几个南里剑侠,当真是被打得鼻青脸肿,毫无招架之力。这等市井贱人,往日里自诩勇武赛虎豹,如今便是显露真身,甚是无能。”

    “这等废物,居然也敢猖狂叫嚣,还要拜在李子门下。哈哈,若是这等废物去得淮中城,某亦是七尺之躯,如何不能去得?”

    “去得、去得,我等都是去得,同女子相争,败得如此狼狈……啧啧,某若下场,便也至多如此。”

    总之一句话,我上我也行,这一次是真的可以拍着胸脯讲。

    ……

    离开东南小城之后,英姿飒爽的女嫱淡定地返回了住处。

    回到家中,这才卸甲解衣,神情依然是风轻云淡。

    “都下去吧。”

    “是。”

    伺候的宫婢们退下之后,女嫱一个人泡着热水澡,在澡桶中抑制不住狂喜,正要大笑,又四下扭头看了看,见是无人,顿时捂着嘴,在热水中嗤嗤嗤嗤地狂笑。

    “好一个女英雄!”

    嗤噗!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女嫱疯狂地咳嗽着,被自己的洗澡水呛了一下,这感觉当真是糟糕无比。

    “哎哎哎哎哎……”

    李解见状,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把美嫱扶住,然后快速地抚背,“便是这般高兴,也不至于把自己呛着吧。”

    瞪了一眼李解,美嫱撩了一下发丝,很是自得地说道:“列国英雄,不过尔尔。”

    “对对对,就是这种态度。哇,太棒了,很有女王范!”

    “……”

    美嫱被老公夸了一句“女王”,顿时面色羞红,低头又跑在了洗澡水里。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不断地冒着泡泡,倒是有些作怪。

    “你这一出大发雌威,当真是广而告之,厉害,绝对厉害!”

    李解搓着手,顿时笑嘻嘻地看着美嫱,“魏氏老儿这次过来谈判,为夫这底气啊,又足了不少,说说看,想要什么,我奖励给你!”

467 越想越气

    和老李其余小老婆不同,美嫱很少提高要求,最后也就是梳了个双马尾,然后要了一发马后炮。

    节操秉性,都是上上之选,当真是让老李感动不已。

    想当初,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就用了二十匹布,然后就死心塌地跟着老李过日子,实在是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

    是夜,陪同李解会见晋国上卿魏操的女人,不是最近在新郑有了“是十栋不是十套”楼台的秦国夜月公主。

    一身男装的女嫱是以李解佐官幕僚的身份入席,倒是更让晋国上卿刮目相看。

    “李君,今后‘魏不负李,李不负魏’,老夫敬李君一爵。”

    场面话说得很好听,大概就是那种两家的友谊天长地久,然后如何如何,这种屁话哪怕落字成文,李专员也清楚得很,就是厕所擦屁股的命。

    不过魏操的确会做人,这时候也没有提吴威王,反正爱咋咋,吴国内部有什么猫腻有什么狗咬狗,他晋国上卿是不会给李某人添堵的。

    要是不懂事的小年轻,这时候吹一句李专员忠君爱国,搞不好李某人就恨上这个人了,你这么能说,你就去死一下好不好?

    “魏子请!”

    李解很爽快,直接手握铜爵,一饮而尽。

    他这卖相,饶是魏操一次次提醒自己,还是情不自禁觉得这家伙是个莽夫是个傻叉。

    好在晋国上卿脑子一直清醒着,跟李解这个“面带猪相”的家伙打交道,他是一直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次夜宴,还是传统分席而坐,不过李解和魏操的座位相当靠近,双方说话,也没必要大声嚷嚷。

    随着各种伶人歌姬上场,时不时还有楚国来的说唱艺人在那里逗趣,夜宴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声音嘈杂之后,晋国上卿看了看对过的“老朋友”云轸,这个曾经的楚国州来大夫,到底投靠到李解什么程度,魏操也只是推算一下,云轸可能投降得很彻底。

    只是有没有把云轸氏陷进去,晋国上卿吃不准,现在楚国的时局很微妙,一个女人呼风唤雨,而且还是他们晋国的女人,照理说,晋国现在应该对楚国有着极大的政治干涉能力。

    实际上并非如此,作为晋国现在主政之人,魏操是有苦说不出,晋国周边国家,都因为赵姬的“疯狂”,而反过来忌惮晋国的恐怖影响力。

    但魏操其实根本没有借用赵姬资源的能力,甚至赵姬这个臭女人,居然把和晋国的联系,全部斩断。

    也就是说,即便是作为晋国的上卿,魏操也只能和楚国太后赵姬公对公,别的招数,那是一点用场都没有的。

    而赵姬能够坐稳,有他魏操出的一份力!

    也就是说,楚国赵太后,彻底把娘家人玩了一通,白嫖了助力上位之后,又反过来赚了一波楚国内部势力的支持。

    楚国内部那些争抢上位的新贵巨头,一个个都成了极品舔狗,争相服事赵太后。

    说到底,赵太后的儿子,是楚王啊!

    楚国的舔狗们还对自己的行为特感动,这种自我感动的逻辑自洽,就在于他们自认为是忠于楚王忠于楚国,而现在楚王年纪还小,又需要妈妈的怀抱,妈妈的支持。

    那么,舔狗们当然要先舔好楚王的妈妈啦。

    妈妈快乐了,自然楚王也快乐。

    楚王快乐了,大家也都一起快乐。

    来啊,快活啊……

    成为晋国上卿的魏操,他不是没有想过赵太后可能会反水,他有过预案。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楚国的舔狗们,会如此的毫无下限!

    在“吴晋互王”的前期,魏操还没有正式掌控大政之前,他就感觉到赵姬这个臭娘们儿并非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没那么好控制。

    做好翻脸准备的同时,也准备在“吴晋互王”的当年,就先试探一波楚国的行情。

    只是时局变幻太过夸张,李解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说要去打蔡国,打蔡国就打蔡国吧,他先打了楚国在淮水两岸的城邑。

    然后事情就跟脱了缰的野狗一样,完全失控,晋国在楚国埋的“长线”,全他妈报废。

    因为赵姬郢都拉一派打一派的前期,封锁了北方的通道,然后楚国国内的晋国“长线”们,只得听从最高指挥官赵姬,也就是这位楚国王太后。

    赵姬借用晋国在楚国的力量,先稳住了郢都局面,用完这些老家工具人之后,其中的三分之一,随手就被赵姬给卖了。

    靠出卖这些娘家工具人,赵姬反过来收拢了一批忠于王室的老臣。

    赵姬的利益核心是儿子,也就是新的楚王,老臣们的利益核心也是楚王,也就是赵姬的儿子。

    双方利益一致,自然是一致对外。

    这个“外”,可以是外国人,也可以是和赵姬、老臣不一块玩的外人。

    然后……然后赵姬就搞死了一批成天嘴炮喷她的菜鸡,靠着虐菜,建立了手腕高超的印象,又恰好遭遇李解大发神威,国内分成主战主和两派。

    这力量的分化,简直是老天送上门的,赵太后嘴上说着要给吴国野人一个教训,暗地里又拉拢一票底子薄的可怜虫,但大多都是王族五服之内,说是打仗要掏钱的,现在国家这么穷,理应共渡难关啊。

    在这个时侯,晋国其实已经重新和楚国“长线”建立了联系,可惜,狗子已经成了别人家的。

    当时在郢都的“国际友人”都在喷,说是遭遇大灾了,居然还要打仗,而不是想着坐下来谈判,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国家还会有好结果吗?

    也不知道是嘴炮发功还是怎么地,总之楚国以前在东北地区特能打的一帮人,都败在了一条吴国恶狗嘴下。

    然后……然后王太后不但清理了楚国在云梦泽一带的军阀世族,还反手重建了一支王师,整整两个军,一军陵师,一军舟师。

    只有编制,没有人,人从哪里来?

    人其实是最不缺的,而编制……难能可贵,于是乎,早先就跟赵姬勾搭上的国内外“友人”,都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无下限操作。

    魏操在楚国抗灾之后,重建外交关系表示慰问的时候,居然发现楚国那些臭不要脸的,让赵太后自称“不”。

    这是楚王专用的谦称,当然也是从周天子那里学来的,列国也不是没有人有样学样,但绝对没有那个女子被人抬到这种地步。

    而赵姬,做到了。

    晋国上卿心情是相当郁闷的,一个晋国女人,跑去老对手楚国做到了实质性的“一把手”,然后偏偏在自己是上卿的时候,一点影响力都没有,简直是……恶心。

    恶心到爆棚!

    造成赵姬这么膨胀的主要推手,在内当然是楚国那些舔狗们,但是在外,就是眼前宴会上的这些个奇葩啊!

    甚至魏操还不无恶意地想着,有种你们楚国人,让赵太后自称“余一人”啊,看你们能舔到什么程度!

    “多年不见,魏子风采已久,真是羡煞人也。老夫敬魏子一爵。”

    见魏操时不时地打量自己,云轸也不知道这“老朋友”到底是有什么想法,反正他是无所谓的,拿起铜爵,就是先敬了一杯。

    “云轸君……请!”

    魏操心情复杂,心想这老东西要是在淮水咬咬牙,挺过来,那赵氏臭婊砸能狂到这种地步?

    会导致他魏操上位之后,在楚国半点力量都施展不开来?

    虽说魏操也心知肚明,搞不好这其中一多半还有晋国自己人在拖后腿,可拖后腿也得看机遇啊。

    要不是云轸这个老匹夫不给力,分分钟就被李解这头牲口给爆了,能让赵姬这么轻松抓住机会玩清洗?还洗得这么干净这么痛快?!

    越想越气,连被女兵震惊到的心情,这时候也是荡然无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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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概要:大吴猛男在此,谁敢与我共决死!列国纷争,太乱了,统一哈。书友群:战国万人迷(836165734)。战国万人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国万人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国万人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