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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鲨鱼禅师     战国万人敌txt下载     战国万人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26 饶我老李家废物一条狗命

    “官、官家?”

    人在梅山,刚下暖榻的李董一脸懵逼,“啥意思?”

    聪慧可人的西施连忙用欣喜的语气对李解说道:“恭喜君上,贺喜君上,这是百姓称赞君上,功比三皇,德似五帝!”

    “三皇五帝?”

    李解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手指指着自己,“就我?”

    “……”

    “……”

    因为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到位,以至于西施也没忍住,旁边两个还有些拘谨的人间绝色,也是情不自禁低头窃笑。

    “我要是能比肩三皇五帝,那也太抬举了吧。”

    拍了拍有点饿的肚子,李解又道,“让人弄点吃的过来,来点粉条。”

    “嗨……是!”

    年纪最小的小戎子自告奋勇站了出来,她个子不高,小巧玲珑,一双眼睛很是活泼,原本的中分髻,此刻弄成了麻花辫。

    两根大辫子垂在一旁,上头簪花点缀,玉石如星。

    在堂屋之中,还穿着丝袜,外出之时,便是踩着皮靴,在廊下踩出了一串儿“咚咚咚咚”的回响。

    “这官家怎么就跟三皇五帝有关了?”

    “……”

    西施一时语塞,她虽然最近也发现了,闻名天下的汉国之君,其实就是个几近文盲的半文盲,可时不时蹦跶出来的骚话,着实让她惊讶。

    “商君言: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故用‘官家’二字,以示尊贵。”

    “哈哈哈哈……”

    李董顿时大笑,“尊贵……老子的前列腺液都笑出来了。”

    穿越前,身为一个工头,他也就是为难群众的群众之一。

    穿越后,野人混饭差点没挺过一个冬天,再说了,要不是美旦把他捡回去,他就是水中鱼鳖的饲料。

    也幸亏是美旦捡了他,毕竟,姑苏国人可瞧不上他,反倒是白沙野人,为了劳动力,那是真的挺可以的。

    “君上……何故发笑?”

    “你说我为什么发笑?这‘尊贵’二字,当真是传个万世千载啊。老话说得好,富不过三代;老话还说了,君子五世而斩。有道理吧。”

    拿起茶杯,嘬了一口枸杞茶,这两天吃韭黄、羊宝、牛鞭狂补,也没补过来。

    反正现在只能坐着,两条腿还是软的。

    不过不要紧,总体而言挺爽的。

    “君子……五世而斩?”

    西施很惊讶,但已经有点习惯了。

    但狐姬却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就这个面目狰狞的文盲,居然嘴里能蹦跶出来这么上档次的精妙之语?

    不但精妙,还很到位。

    不仅到位,还让人感同身受。

    因为现在的东狐氏,就是遭遇到了“君子五世而斩”的状况。

    “君上,传万世富贵,子孙承千载殊荣,不好么?”

    “好啊,怎么不好了?我说不好了吗?”

    李董笑了笑,拍了拍自己发软的大腿,西施顿时颔首侧坐,依偎在李解怀中。

    美人儿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那是真的舒服。

    搂着西施的腰,李解便道:“有个几代人富贵,那就很好啦。哪有什么万世富贵,这不符合规律。你想啊,你在子孙不可能只有一个吧,子孙多了,就要闹事。周天子都没摆平的事情,凭什么我能摆平?”

    “这……”

    “那你就说周天子和我,谁富贵?”

    “自是君上。”

    “那不就结了?周天子自己也这么认为。可他的祖先,会这样认为吗?”

    “不会。”

    “你看,你已经抓住了事物的本质。”

    “那富贵呢?”

    “你管富贵干嘛?管好现在,管好自己,就行了。”

    “……”

    西施觉得李解的脑回路,简直是扭曲的。

    一旁跪坐的狐姬却是没忍住,她此时此刻,还背负着家族的希望呢,可不能被白嫖了。

    于是有些犹豫,又有些忐忑地开口问道:“君上若为天子,莫非只愿做一世之君?”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子给后代挣了这么多,他自己守不住,怪谁?怪他老子?是他自己废物啊。”

    “……”

    “你就说对不对?”

    “对。”

    “你看,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吧。”

    说着,李解又笑呵呵道,“你们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得在自己地盘上勒石碑刻。”

    “可是要记录君上一世之威名?”

    “我威个屁的名,菜鸡互啄,我就是最大的菜鸡,这算个毛的本事。还威名……”

    摆摆手,李解也不管狐姬听没听得懂,“我得在碑文上,刻下一条规矩,接老子班的人,要是不给力,大家伙儿就起来造他的反。当然了,要是愿意给我李某人一个面子,就饶他一条狗命,那就很好了。”

    “……”

    “……”

    西施娇躯一颤,整个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操作?

    这又是什么手法?

    太可怕了吧!

    “君、君上……这、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工程我包的,工地我开的,工程队我拉的,大小工都是我自己培养的,分包工程是我自己做的,连图纸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最大。”

    “工、工程?”

    “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李解淡定的很,什么狗屁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他就没见过谁家是千秋万载的。

    别说是这年头的垃圾生产力了,就他穿越前,工业化时代了,家大业大传位下去,居然都能十来年分崩离析。

    人性这玩意儿,最经不起考验。

    也正因为如此,李解压根不去琢磨社会学、哲学、伦理学上的东西,有这个功夫,他多玩几个美女不好吗?

    人间绝色永远正确!

    好看好玩,比什么都强。

    当然了,等哪天他把技术手段提一提,指不定也会出去探险啥的,但现在,主要任务就是玩美女。

    什么家国什么天下,这种破事儿,在如此落后的生产力环境下,就是过家家,就是玩笑。

    名将良相的功业,那算啥?

    你名将再能打,老子一路炸过去,你坑杀四十万需要多久时间?老子需要多少时间?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你良相各种运营,什么粮秣啊内政啊,特牛逼特大拿。没错,李解是水平不够,可他不需要水平够啊,老子一路炸过去,什么沟渠不出来了?良相三年出良田,老子半年就搞定。

    总之,遇事不决炸过去,这肯定是没错的。

    与其严防死守怕将来人造自家的反,还不如直接约定,看着不爽就造反,造反有理,我李解说的!

    当然了,给了这样的“天理”在,到时候真要抢了李家的米面粮油,肯定也不能赶尽杀绝,要讲道理嘛。

    隔着遥远的时候,李董现在弄几块碑石,其实就是给未来的“英雄好汉”们,发一条穿越时空的讯息:给个面子,饶我老李家废物一条狗命。

827 我李老板喂人吃饼,何须多问?

    洛京,汉国老年使节团现在也是有点吃不准,就现在这个行情,中原公卿士族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蔡公,这郑国诸大夫,便是竞相事汉?”

    “依老夫所见……”

    蔡美拂须沉吟了一会儿,看了看随国上大夫曾善,又看了看现在对外极为强硬的云轸甪,这二人,原本是代表东楚势力。

    要说小心思,原先云轸甪是有的,但后来云梦泽诸多家族归附之后,心思也就淡了。

    至于曾善,那是在其位谋其政,他现在,好说歹说,还是随国大臣,不是外臣。

    “郑城子新丧,此事已经确定,乃宋国所为。”

    提起这个,蔡美都是为老板李解感到兴奋的,你说戴举这个家伙,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去刺杀郑城子顶个屁用?

    此时此刻,你宋国接壤的国家之中,最应该搞死的,绝对不会是郑国啊,你搞死郑国,晋国随时可以过来,你不还是死狗一条?

    只有北上东扩,才是宋国的求生之道。

    如果不能,那就向南跪舔,给汉国当狗,就像陈国、蔡国做的那样。

    而且就算做成了,你嫁祸给汉国啊,把自己暴露出来,这又是什么奇葩操作?

    现在如今,整个洛京,谁不知道把郑城子捅死的就是你戴举?

    证据链非常完善,也没人会专门黑宋国,因为宋国就应该被黑。

    毕竟,大家伙儿现在再来搞汉国,搞汉君李解,那就是自找苦吃。

    “也是天意,如今郑国人心惶惶,雪灾覆盖河洛不说,秦晋也是艰难。燕地已经两个月没有商队往来,便是行脚商,也多是跟从鲜虞人,转道鄋瞒,方能得一息小憩。”

    公叔勤对这些事情,一向是了如指掌,因为柳巴的缘故,他在外交界的关系非常深厚,再加上他也算是老姬家的人,年轻时候又能在中原刷脸,面子多少还是有一点儿的。

    如今借着汉国的发展势头,配合柳巴的“千金一诺”传说,他自然是多多益善,沾了大光。

    别人前来讨教,摆明了就是找柳巴,也得迂回一下,说老夫子好啊,老夫子老当益壮啊,如是云云,也不必说破。

    “鄋瞒……”

    几个老头儿又是感慨无比,他们感觉自己老板屁事儿没干,每天就是泡泡妞,结果影响力还出圈了?

    鄋瞒人现在日子不好过,因为秋季前后,大概就是齐国内部在争夺新一任国君选择权的时候,千乘邑高氏发动了一场战场。

    针对鄋瞒人一通爆打,直接把地盘延伸到了卫国边境。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高氏的主力部队在卫国边境逶迤的时候,卫国人挖了河堤。

    他们挖的,又不是只有一个地方……

    千乘邑高氏的幸福来得太快,去得……更快!

    要说千乘邑高氏的心情,大概是这个冬天最复杂的。

    他们面临的,不仅仅是高氏子弟兵被困河东河南这种恶心到爆棚的事情,还有鄋瞒人为了翻本,直接全面跪舔长狄,然后又请来鲜虞人救兵,组团冒险在冬季开打。

    于是齐国成了什么?

    淄水之畔,贵族们忙着争权夺利。

    济水之北,老高家现在尿血一样地出卖自己的核心利益,依靠国氏的帮助,才凑了两个军的兵力,拉到了北方抵御强敌。

    要说是强敌,也谈不上,这种垃圾货色,放以前,千乘邑高氏随便两个小支就摆平了。

    可现在,雪灾啊!

    雪上加霜,真就是直面意义上的雪上加霜!

    千乘邑高氏这一次光被冻死的甲士就超过五百。

    打一场国战,千乘邑高氏都没死过这么多甲士,从高氏成为齐国的巨头以来,单次战役,也没有过这么高的阵亡记录。

    可这一回,真心是栽了。

    装备好又如何?实力强又如何?

    敌不过天意啊!

    随后因为汉国各种救灾,活动范围因为无比广大,连带着齐国人听说之后,也屁颠屁颠跟着卫人、鲁人,一起去了难民营。

    谁能想到呢,堂堂千乘邑高氏的子弟,居然出现在了泗水之畔的难民营中。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齐国血亏的,也就只是千乘邑高氏,当然鄋瞒人也血亏,长狄小亏。

    可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千乘邑高氏的人,还有其余的齐国人,在离开卫人难民营之后,就奔老家去了。

    组团回老家,一路走一路吹牛逼,各种汉国福利好汉国月亮圆,甚至连汉国的空气都更香甜。

    没办法,事实俱在啊。

    他们这种人,放在正常环境下,是不是应该死了?

    齐国人自己也是心里有逼数的,这一回能苟下来,那是真的要多亏汉国大气。

    齐国大兵也是认账服帖的,汉公老牛逼了,汉公仗义,汉公谢谢啊~~

    家里有人反驳,他们还急,能不急嘛,这一次雪灾范围之大,规模之强,在外的大兵,是真真正正见识到了大自然凶悍的威力。

    天威之下,齐国人自己根本扛不住,汉人扛住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哪怕汉人是砸锅卖铁各种欠债,才扛住了这一趟天灾,可扛住就是扛住,扛住就是牛逼。

    天威之下,一个人,不管他的职业还是经历,都会明白过来,自己是何等的渺小。

    没人敢挑战天威。

    这是自然而然的想法。

    可汉国不但挑战了,现在看来,做得还不错。

    于是千言万语一句话——汉公牛逼!

    当然宣传上,肯定不会是这么说的,齐国大兵返乡途中,张口就是“天命在汉”,闭口就是“天皇大帝在上”。

    什么“云海八主”,关他鸟事儿!

    如果老齐侯还在,意识形态上的事情,能这么拉胯?!

    谁吹灭谁!

    然而让汉国老年访问团感慨的地方就在这里了,齐国现在管事儿的都没有啊,政治动荡、社会治安动荡、市场动荡,连带着诸城邑国人的心思也都动荡起来。

    伴随着人心动荡,人们自然而然想要追求稳定、太平。

    齐国给不了的,汉国可以给;齐国救不了的,汉国可以救。

    再说了,老齐侯怎么死的?

    粪海畅游!

    这名声听着简直让人崩溃,而且老齐侯摆明了就是干不过汉国,汉公李解的战斗力已经上不封顶!

    一场大雪灾,汉国直接罢兵停战,然后抗灾。

    而且李解作出这个决定,是汉军全面大优的状况下,主动选择了罢兵。

    实际上李老板压根儿就没这么想,他就是想玩女人,什么狗屁仁德公心,那玩意儿要是能让爽爽,他肯定是不介意的,可现实就是,仁义道德,哪有人间绝色好玩啊。

    “君上……有德之君也。”

    公叔勤也只能这么感慨了,说来说去,现在的济泗国际环境,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是汉国要去掠夺什么,而是“汉公不至,百姓何辜”,对,就到这个份儿上了。

    妫田在鲁国跟姬庆打配合的时候就发现了,鲁国现在就是死狗一只,统治阶层完全跟中下阶层背离,底层为了活命,不可能再给鲁国高层跳火坑。

    死了这么多人,连本地“猛男”都差点被玩死,他们这些小瘪三,那不是死得更惨?

    “难怪天子竟有此意……”

    曾善复盘了一下众人的情报,稍微汇总一下,就发现因为这场大赈灾,带来的局势变化,已经完全失控。

    不仅仅是汉国自身的失控,更是列国诸侯们的失控,甚至是天下人的失控。

    尤其是卫人,十八万卫人只要是活下来的,天然就是李解的铁粉。

    这些人,且先不表他们的心路历程,只说现实状况,家园粉碎之后,他们在外求生,除了抱住金大腿,不然是没有活路的。

    千乘邑高氏跟鄋瞒人动手,又身陷天灾**,这导致了河北河东的局势混乱,长狄和鲜虞人在冬季的活动,又必定引来燕国人的介入。

    这是自然而然地事情,一系列的反应,使得汉国会以很小很小的成本,就控制住本地区大量人口的拥戴。

    诚然,以往的君主想要统治一个地方,必须是拉拢大贵族,必须是分封更多的卿大夫,才能够完成对边缘地区、地对地区的治统。

    但是现在李解完全不需要用时间来证明自己的贤德,因为这世上君主们的贤德,无非是“活命”二字。

    倘若再稍微高尚一些,大约就是“年年有余”。

    以往的霸主,不管晋齐吴楚,他们都需要时间来证明这一切,一层层地让人拥戴,让人知晓,跟着他混,有饭吃。

    而李解……太粗暴了。

    我李老板喂人吃饼,何须多问?

828 听说晋人侮辱天子

    “首李现在有空?”

    “站不起来……应该是有空吧。”

    “那你去问问?”

    “凭什么我去问?你自己怎么不去?”

    先开口的鳄人顿时默默地伸出了左脸,巴掌印还没有消除。

    “你……你等着。”

    “谢谢哥。”

    “……”

    轮值的小队长缩了缩脖子,快步到了廊下,又赶紧把帽子护耳解了下来,两边绳索打了结,扣在了下巴上。

    左右转了转脑袋,可以,很稳。

    正要继续上前,又停了下来,抄起剑鞘,狠狠地往自己脸上呼了一下。

    砰!

    廊下忙着走动的婢女们,都被这个鳄人小队长吓住了。

    不过旋即婢女们又是急急忙忙地做事,没有再多看这个小队长一眼。

    “嘿,不痛。”

    将剑鞘插好,到了正堂廊下,站台阶前就喊道:“报告!”

    好一会儿,就传来了慢悠悠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沉重,鳄人小队长只听这脚步声,就感觉很虚、很浮、很摇摇欲坠……

    “没有好消息,我一脚踹死你!”

    “报告首李!洛京来的沙双十求见!”

    原本还想打个报告,想了想,屁嘞,老子凭什么挨打?我就是过来值班,关我屁事啊。

    “洛京又有什么屁事啊?”

    “他……他没说。”

    “妈的,让他过来。”

    “是!”

    小队长嘿嘿一笑,赶紧转身离开,跑到大门口,对洛京来的战友说道,“首李让你去见他。”

    “我这就……”

    正要进去,左脸巴掌印还没有消散的沙双十当时就双目圆睁,“你跟首李怎么说的?”

    “我说你有要事跟首李报告。”

    “我砍了你……”

    “等等!”轮值小队长赶紧抬手,堆着笑道,“哥,哥,你息怒,你息怒啊。首李说了,有好消息,就行。”

    “我怎么知道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首李腿软。”

    “哥,还是你仗义。”

    沙双十拍了拍小队长的肩膀,寻思着这一回,总算是稳了。

    老大这个人,他们是的知道,爱好很粗俗,而且不玩到双腿发软形容枯槁,那是根本不会停歇的。

    此时此刻,应该就是贤者时间中的贤者时间。

    稳!

    一路小跑,沙双十到了正堂,离台阶还有几步,就躬身抱拳道:“报告首李!洛京来件!”

    “能用嘴说的吗?”

    “还有密件。”

    沙双十将红漆蜡封信纸双手呈上,然后道:“晋人在洛京联络秦人,已经合并关西,打算……”

    嘎吱。

    李解穿着木屐的脚,已经踩在了台阶上,冰雪消融的时节,但中原的雪,还是浅薄的一层,踩上去,依然脆脆的作响。

    听到这个声音,沙双十的头皮都发麻了,心中惊呼之余,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寻思着这一回又要挨揍。

    大约是急中生智,沙双十突然大叫:“首李!大喜啊,周天子说要亲自送周南公主来新郑!”

    哒。

    木屐又踩回了廊下木板,这声音……好听。

    松了口气的沙双十心中暗忖,老大就是老大,果然一如既往初心不改。

    哪里像他们,当年是懵懂无知的土鳖,自从学习了文化知识之后,思想越来越复杂,一个个都想着升官发财建功立业。

    还是老大始终如一啊!

    “这老姬家的话事人,就是会来事,我喜欢。”

    李老板嘿嘿一笑,摸了摸已经成了毛寸的头发,然后捻开信封,瞄了两眼之后,顿时撇嘴道:“这蔡老头儿尽他妈的添乱,什么狗屁圣心仁德,就知道瞎鸡儿吹,老子的粮食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说罢,李解问沙双十:“洛京什么情况?怎么都知道了赈灾这个事情?”

    抖了抖信纸,李解也纳闷呢,怎么回事呢,周天子那边大过年的讨论外地救灾,这是什么路数?又是什么想法?

    见老大发问,沙双十一愣,倒是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想了想便道:“首李,洛京现在,的确都在说救灾的事情。我东来的时候,洛阳出现了凌汛,淹了一片地,都是宗室的口粮,春耕肯定是不行了。于是都在闹,说是要跟着之前的宗室,一起去泗水。”

    “怎么就一起去泗水了?”

    “这就不知了,不过有传言,说是天子要退位。”

    “……”

    一脸懵逼的李老板寻思着,这事儿是能随便搞的吗?

    不过仔细想想,还真的可以搞。

    凌汛以来,以周国的救灾能力,那基本就是没有救灾能力。

    正常情况下,就得等诸侯们救济,这样才能度过难关。

    但大多数时候,诸侯们都是借粮,而不是救济,所以这笔账,是要还的。

    齐国称霸的时候,给周天子的福利之一,就是在鲁国人的贡田上问附近几个国家采购粮食,然后借给周天子。

    周天子再以别的形式来偿还。

    比如说原本齐国组织会盟讨伐的范围,在祖传的规定中,只是负责东夷。

    那么周天子偶尔可以“假”一点点北征的权力给齐国,这样,齐国人就能光明正大,并且合法地在济北河南地区扩展地盘、扩大业务。

    只是后来齐国落魄了,这事儿就算拉倒。

    反倒是老姬家之一的卫国,就干得非常出格,居然把邢国给吞了。

    再后来,因为周天子全家越来越菜,同时周怼王搞了一个“一视同仁”出来,那诸侯们肯定不爽啊,连周天子最后的一点尊严,都直接踩了上去。

    什么王命不王命的,对内各个都是王中王!

    但有一说一,齐国祭祀“云海八主”,也没说齐国就认为老姜家的就能替代老姬家,这个念头,没动过。

    哪怕是最浪的楚国,也就是问一句老姬家的锅有多重,但也就到此为止,没有更进一步。

    现在,汉国啥也没干呢,周天子就说要退位,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老子也没干啥啊,这周天子怎么就要退位了?”

    虽说结果也是差不多的,但周天子提前这么搞,让李老板觉得自己可能是不是在某些地方,让周天子误会了。

    你是周天子不是光头强啊,我李老板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也没有拖欠工资啊,不至于吧,这就退位了?

    “怎么就突然有这样的传言出来?”

    李解还是觉得奇怪,于是追问沙双十。

    “好像是说晋国想要借道周国,天子回绝之后,晋国使者便威胁了一番。洛京便有人说,晋人在朝会之上,侮辱天子。”

    “牛逼啊,这晋国使者什么来头,竟然当众侮辱‘天下共主’?”

    “听说是晋王宠臣,叫乌鳢。”

    “……”

    听到这个名字,李董当时就面色坦然,还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事儿不赖他!

829 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说出来

    这事儿能赖李董吗?

    当然不能啊。

    不过有一说一,反正锅是晋国背的,和汉国可是没有一个开元通宝的关系啊。

    返转梅山的时候,一帮子等着借粮种地的郑国老铁们纷纷表示不打算从汉国借粮了,借什么粮啊,种子是汉国的,这地……是自己的?

    连周天子都被侮辱了,这年头,还能指望啥。

    没有硬实力,就是被吊打的份嘛。

    当即就有郑国老铁眼珠子一转,赶紧找以前的同乡叙叙旧,也不是说想要迂回一下拍马屁,主要就是今年的行情不太好,想扩大一下业务,比如说去南方做点小买卖儿。

    商贾贱业就是那么一说,士大夫之家,偶尔也要开展新业务嘛。

    梅山,西施有点好奇,今天老公回来之后,就在那里念叨什么“乌鳢挺能整事儿啊”“这老小子是个人才”“丫居然连晋国小雀都能忽悠”……

    一番话听也听不懂,但西施总算也明白过来,感情晋国新来的宠臣,居然是驻马城乌氏?

    而这个驻马城乌氏,在淮水伯府打过去之前,那是不存在的。

    所谓乌鳢,就是个倒卖牲口的土鳖。

    后来他能混出头,纯粹就是新老板牛逼。

    “君上,可是有甚么心事?”

    “这都春天了,我原本是想着呢,乌鳢把中行云弄过来,也算是招募人才,立了功劳。春耕的时候,就给他升升官,发点奖金。现在结果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还真是……始料不及啊。”

    西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好奇地问道,“莫非这个乌鳢,悖逆了君上?”

    “那倒是不至于,就是这货现在成了晋王小雀的宠臣,还成了晋王的使者,跑去周天子那里口吐芬芳。”

    “……”

    没明白李解嘴里说的“口吐芬芳”是啥,但西施大概率猜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

    尤其是现在,都在传周天子忙着退位,郑国这里,每天都有士大夫过来打听消息,还专门送礼集中在鲁国的贡田处。

    有一个消息很确定,春耕的时候,周天子就会传位太子。

    可问题来了,原本太子是要争夺一番的,结果现在,太子就是个毛孩子?

    传言固然不可信,可郑国人这么激动,西施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周天子要是退位,到时候黑锅扣在晋王头上,那就是不一般,大家都是老姬家的,你晋王小雀还晚寡人两个辈分呢,结果就这样对付长辈的?

    朝堂之上,公然威胁。

    借道而已,又不是不借,弄得跟借旱道一样,太过粗暴,太过野蛮,丝毫没有老姬家的优雅。

    周室的脆弱,让西施越发地感觉到,汉国的独立性和权威性,简直比周室强了不知道多少。

    所谓“星汉灿烂”,还真是有点道理的。

    “那……君上可是要去洛京?”

    “我倒是不想去,不过蔡夫子说了,周天子打算让我当太师,照顾一下太子,毕竟,这个太子年纪小不说,还体弱多病,一直传说有早夭之相。”

    “……”

    学习这么多年,西施很清楚,这样的太子,可不就是用来死的?

    只怕一个偶感风寒,就得撒手人寰、奔赴黄泉。

    今年已经十七岁的西施,突然觉得,会不会周天子故意的?

    然后她又想着,自家老公成了周室的太师,那真是大权在握,天下间本就没有比他更厉害的英雄。

    再加太师之位,简直是全无敌。

    可是西施又觉得可惜,明明汉国这么强了,要什么周室的太师啊。

    还不如自立门户的好,周室亡了换汉室,不也挺好?

    想着想着,西施突然觉得,自己将来做个妃子,也不是没有希望。

    她本就是个少女,想法是比较粗白的。

    只是她哪里晓得,此时此刻的洛京,汉国老年使节团内部,心情也是非常的复杂。

    “这天子,倒是痛快。”

    “他已经开疆拓土,可谓功名双全。再来退位,便不是亡国之君。又因晋人侮辱,使国人心怀愤怒,又不敢勠力同心共抗晋人,再引君上为太师,便是水到渠成。”

    换成别的霸主级大国,周天子肯定是不能这样玩的,因为退位就是死。

    但是汉国,但是李解,不一样,是真的不一样啊。

    逼阳国的国君逼阳子妘豹,现在怎么样?

    在汉国照样美滋滋啊。

    而且家底丰厚不说,体系内外都算是颇有影响力。

    再加上妘豹极为克制家族的扩张,并没有失心疯一样地去圈地,一是汉国内部圈地不易,二是汉国内部圈地不划算。

    人口上去就分流,这是汉国的大盘操作,如淮南等地,原本储蓄人口最多两三百万,但是现在,因为水利设施的疯狂投入,养活千几百万人不成问题。

    如泽陂等等,更是打出了“鱼米之乡”头衔。

    鱼不是最好的,却是最多的;米不是最香的,却也是最多的。

    “鱼米之乡”,饿不死人。

    时逢乱世,天下战国,人们只要听说了这样的头衔,便是忙不迭地想要迁徙过去。

    千里万里,总算是有个奔头。

    如河南等地,卫人挖开了黄河大堤之后,数十万卫人流窜,死了不知道多少,开春可能还有瘟疫,跑路的,便是一股脑儿去了济泗,唯恐死在本地,成了肥料。

    道理就是这么粗白简单,时人种种,不是无知的。

    “这几日,天子再三问对我等,无非是想要等君上一个承诺。”

    “可是君上还在梅山游戏,听说除了东狐氏的狐姬、小戎子之外,还有一个越女西施,君上……只怕不愿意离开梅山吧。”

    “……”

    “……”

    蔡夫子脸皮一抖,他伺候过这么多老板,就这个最扯淡。

    可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最扯淡的老板,是真的强啊。

    而且运气……是真的好啊。

    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明明自己在梅山玩女人玩到失联,结果别人已经打算把天子之位让出来的?

    一咬牙,蔡夫子拿起茶杯,稍稍地遮掩了一下自己的失态表情,然后低沉地说道:“便再三跟君上强调,说这周南公主,乃是千年一遇的绝色!”

    “一个……怕是不行。”

    “褒君有二女,亦是绝色,号称人间绝美,闻名关西。”

    “比之东狐氏狐姬、小戎子,何如?”

    “不差仿佛,更添美艳,唯少聪慧,亦不通文字。”

    “这个好!这个好!”

    只听云轸甪拍着手,然后拂须笑道,“君上本就不识字,美女通宵列国文字又如何?再者,君上只是单纯好色,女子聪慧与否,大抵是不必计较的。”

    “……”

    “……”

    几个老家伙脸皮抖了抖,心想有些话,哪怕是真的,你也不能说出来啊。

    不过既然都说出来了,也就没必要再装模作样了,几个老家伙当即便有了计划,这一回既然周天子自己有诚意,他们还是希望老板能过来签个字,走走流程。

    先当太师,然后再让新的天子禅位,流程就很完美。

    到时候,便说汉承周德,当大兴焉。

    一句话的事情。

    九鼎他们也不需要,反正汉国能造的锅,那是真的大。

    只要中原控制住,接下来的事情,那操作起来,就半点难度没有。

    拼硬实力,汉国怕过谁来着?

830 有赌必定输

    “汉人……还在赈灾?”

    “禀魏公。”

    从周国返回的行者,面见魏操之后,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硬着头皮行礼说道,“汉军所至,列国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其中的道理,魏操并非不懂。

    换作从前,晋国最少也要出一笔钱,比如说公开宣称,要借给周天子多少粮秣,又或者说是支援卫国郑国多少粮草云云。

    这不是白给的,是出借。

    借出去,不但白捡好名声,还能趁机介入对方国家的政局。

    列国之中,之所以大多数卿大夫都跟晋国沾亲带故,也是这个原因。

    连吴国的虞氏都是如此,更何况别的国家?

    “汝观汉军行事,何如?”

    “这……”

    “直言便是,老夫并未昏聩。”

    “那……在下便直言。”

    行者把自己的见闻诉说了一番,除开晋国驻郑国大使叛逃等等事情,尤为让人震撼的,无非是汉军令行禁止,且从未发生过一起汉军抄掠事故。

    这种事情,放在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哪怕是三代先王传说,也还有各种破烂事情流传下来。

    结果汉军屁事儿没有?

    究其原因,还是军令如山。

    这是根本,这是让魏操震惊的地方。

    但是,不仅仅是如此。

    晋国称王,晋国的王师,并非没有精锐,并非没有荣誉,但晋国汉国的士兵荣誉,来源却是不同的。

    有来自于上位者的赋予,但是,汉军显然还有晋军没有的东西。

    “薛、傅之间,百姓纷纷出力,男女老少,皆各分户籍,编组成队。壮者出力,少者想从。便是妇女,健妇亦有担土筑坝者;巧者织布,以助军资。彼处傅城令曰:我军雄壮,鱼也;百姓淳朴,水也。”

    “……”

    听得这般比较称呼,魏操叹了口气,计划的偏差,实在是相去甚远。

    李解这个野人头子,根本不玩宗法礼制那一套啊。

    周天子在李解那里,也就是隔壁老姬这样的哥们儿。

    满头白发的魏操现在相当的后悔,当初对付秦国,应该更加的坚决一些,乃至于跟秦国打成了旷日持久大战。

    事到如今,秦国没有吃下来,反而坐看齐国崩坏,汉国称霸江淮中原。

    现如今,卫国、宋国覆灭,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换成从前,晋国介入也就是介入了。

    可现在,所有的本钱,都压在了春季这一波对决上。

    想要介入,就得消磨晋国的国力。

    以晋国现在的储备,再拖一两年,可能就要拖死拖垮。

    拖不起。

    魏操想不通,汉国哪里来那么多装备,哪里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更可怕的是,哪里来那么多人才。

    更让魏操想不通的是,中行云、魏子羽、胥飞之流,这等贤才,在晋国为何籍籍无名,到了汉国,偏偏大放异彩?

    国之不恤,必生祸端。

    “军民鱼水之比,着实精妙。”

    魏操感慨之余,又问道,“河水泛滥,可有迟滞汉军方略?”

    “在下自关东而来,唯见汉军并列,多地汉军,早已入驻济阴、河南。如陈蔡之地,未见变化,原陈国丈夫有反汉之意,竟为汉国女兵所擒……”

    “女兵……噢,是柳营。”

    “正是。”

    这其中反映出来的问题,魏操也清楚,陈国那点家当,只怕是被两朵“桃花”给祸害了。

    而且,魏操也早就听说过,李解早就打算封一个女儿为“宛丘公主”,宛丘在哪里?公主是什么?

    怕不是“桃花姬”恨不得陈国明天就亡了拉倒,岂能再给丈夫添堵?

    东南诸事的变化,晋国的情报,在陈国这里,就算是戛然而止,再往东南,吴越之地的变化,就已经是不得而知。

    只是晋国方面还是知道的,之前越国有意复国,还曾组织了人手。

    可惜,事败不说,还赔上了不少财力人力。

    按照魏操对汉国的实力判断,怕不是吴国现在,已经换了姓氏,不再是吴氏当家,而是成为汉室的一部分。

    “天下十之六七,或为汉土,或为汉国妾室……”

    要翻本,难了。

    秦晋两国现在只能把有限的资源,砸在更加有限的兵力上。

    如果能逼迫汉国止步黄河,一切都还是有戏的,两代人,熬死一个李解,希望还是在的。

    纯拼国力,肯定是拼不过了。

    把楚国拉上也是无用,就现在,汉国的老年使节团中,可是有斗尊的!

    “周国可曾开关让道?”

    “已经答应。”

    “唔……这就好。”

    出兵虎牢,配合河北的晋国地方部队,还是可以跟汉国对峙的,拖到秋收,那就能继续护住晋国的基本盘。

    表里山河的一亩三分地,联合秦国、燕国,再加上乱七八糟的齐国,残破的西楚,怎么地,也能挺上十年八年的吧。

    “只是……”

    行者犹豫了一下,对魏操道,“魏公,我国使者,于周室朝堂,公然侮辱周室……虽有事成,必引周人恼怒啊。”

    “嗯?”

    魏操猛地精神抖擞,“嗯?!”

    “……”

    “公然侮辱……周室?!”

    “嗨。”

    “……”

    那一刹那,魏操心脏都在狂跳,现在的情况,不比往常,以前周天子是没有依靠,只能干瞪眼。

    但是现在不一样,周天子与其向称王的晋国跪地求饶,还不如找李解啊。

    李解,给钱非常爽快,天下皆知!

    李解,从来没有滥杀无辜的记录,天下亦皆知!

    光凭这两点,周天子凭什么要在晋国面前吃瘪?

    老姬家就算要嗝屁,老姬家就算要完蛋,那也不是完蛋在晋国手里。

    在宗法制度之下,周天子别想轻松地把祖传染色体传下去,天下家的老姬家,搞不好染色体都是别家小支的。

    但是汉室根本不管这一套,你只要乖乖投降……那是金票大大滴啊!

    猛地站了起来,魏操立刻喝道:“前军何在?!”

    “前军已至谷城山,六卿子弟,齐聚河阳、孟津,随后……”

    “汉军何在?!”

    “汉军尚在关东啊。”

    “即刻骑传孟津,不可进彀水半步!”

    “魏公,河南左军已至什谷,汜水之畔,亦有小股人马,以聚郑人筑城之用。”

    “寻衅周人,必不能看清形势。王师过境,难矣。”

    魏操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晋国在失去大义的情况下,还想安稳过境,要么直接灭了周国,要么就是低调点,这样才能选择在汜水一带建立防御阵地。

    讲白了,就是复现当年平息宋、蔡之乱的情况,可是现在,连基本的地利可能都是丧失殆尽,也就是李解好色到了极点,现在还在梅山泡妞,只怕晋军刚过河,就得被打爆。

    魏操心知肚明,不能让李解反应过来,这货就算泡妞,那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这货手底下的人才,个个都是贤才。

    如商无忌、妘豹、云轸甪、蔡美等等,或是擅长运营,或是擅长建设,又或是二者兼具。

    哪怕李解反应不过来,又或者是无所谓的态度,这些人反应过来,就够晋国受的。

    算算时间,突然,魏操对河南汜水一带的部队,有一种非常糟糕的想象。

    以往周人、郑人,面对晋人,肯定是怂到不行。

    可是现在呢?

    狐假虎威总是会的吧?

    有汉人壮胆,跟晋国斗上一场,有何不可?有何不敢!

831 天行健

    “钱不是问题!”

    “不就是‘赤霞’么?”

    “就算是‘紫霄’,在下打一份报告的事情。”

    “我乌鳢对天发誓,如有谎言,天打雷劈!天皇大帝在上,我乌鳢说的!”

    “跟着魏操老儿走,还能有好下场?”

    “晋王信我还是信你?”

    “晋王也想跟我走。”

    “我在晋王那里是什么身份?”

    ……

    晋国的山北会馆,离洛京的江阴会馆并不远,此时,在周天子朝会上公然狂喷“谁家还不是个大王”的晋国使者乌鳢,正在给同行的晋人画着超级无敌大的大饼。

    “乌、乌兄……”

    “嗳,以后大家都是汉家臣工,叫我同志便是。”

    “……”

    几个年长的晋人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小声道,“乌、乌君,大家、大家也不是不信你,就是……就是想……长长见识,开、开阔眼界。”

    “嗐!早说啊!”

    乌鳢抹了一把口水,刚才唾沫横飞,可真是累死他了。

    只见乌鳢拍了拍手,然后道:“来人,将东西抬上来!”

    话音刚落,就见几个壮汉,将几大箱的东西抬了进来。

    箱子各有不同,一种晋国传统的玄色箱子,黑漆漆的,镶铜带紫边,又用了兽头雕纹,看上去就比较的霸气。

    另外一种,就是清漆大木箱子,木料什么质地,看得一清二楚,也没有什么雕龙画凤,就是非常的拙朴。

    要说雕刻,也是雕刻了些许东西,无非是“开元元年制”这样的字号。

    正中央,还有个浅浅的“汉”字。

    “打开!”

    两排箱子打开之后,乌鳢双手一摊,笑呵呵道,“这是我主汉公,亲赐‘赤霞’‘紫霄’及招贤千金,诸君,这些东西,不过是九牛之一毛啊。”

    “……”

    “……”

    几个晋国行者,当时就震惊了。

    一个个双目圆睁,他们不是不知道汉国富,也不是不知道汉公爽快。

    可是,可是这也太多了吧!

    乌鳢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难道他有什么姊妹是人间绝色?

    不可能啊。

    就他这个模样,他姊妹能好看到哪里去?

    “乌、乌君,我等不过是晋国下臣,六卿治下,也就是乡土之间,刨土觅食。汉公乃天子伯舅,何等尊贵,岂能用我等这般贱人……”

    “嗳!”

    乌鳢当即就抬手打断,“诸君何必自谦?我乌鳢往年,不过是驻马城中贩马贱人,今用七尺之躯,蒙我住赏识,乃得此等境遇。尝闻:知恩而图报。我乌鳢今日,一来有举荐贤才之心,二来有助我主一统天下之意。拳拳之心,诚恳之意,还望诸君明鉴!”

    “乌君高义,乌君高义……”

    “诸君稍安勿躁,且再看。”

    说罢,乌鳢又抬了抬手,指着另外一排箱子,“劳烦打开。”

    壮汉们将箱子打开,却见箱子中,竟是各种玉石,还有牛角、犀角、象牙、鹿皮、白狼皮等等。

    皆是晋国绛城之中的库存,保养得极好,是曾经晋侯的私藏,相当的珍贵。

    此刻,却是出现在了乌鳢的手中。

    “晋王虽是年少,却同吴国公子巳关系深沉。有云:物伤其类,悲哉。今魏操为上卿,把持晋国大权,六卿之家,分宗室之地。使有晋王一族,止绛城尺寸之地。晋室,姬姓之后也,称王悖逆,非臣之道。”

    “惭愧……”

    “惭愧……”

    见众多晋国使者都是一脸的羞愧,乌鳢倒是摆摆手,“无妨,我主旧年剿灭盗匪,镇杀奸邪,亦有一言,曰:只诛首恶,不及其余。今晋国上下,无非魏氏凶顽,欲兴不义之兵,抗衡正道之师。”

    “我主旧年教诲: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试问,天下助汉室者多,还是助晋国者多?”

    乌鳢说着,更是一脸傲然,“天皇大帝乃天子假父,我主身份,亦不必多言,今天子自认德行有亏,传位于太子,封我主为三公之列。乌某此刻,对诸君无不可之语。我主镇守东郑,为何迟迟不见入京?唯三事尔。”

    “呃……还请乌君教诲!”

    “还请乌君教诲!”

    “还请乌君指点……”

    晋国使者现在也是清楚的很,跟着魏操混,那是真没啥前途。

    老东西吃独食也就罢了,这次秦晋罢战,双方肝火都打了出来,突然收兵,根本就是添堵。

    不仅仅如此,汉军赈灾一事,一开始大家都是当笑话。

    可是当汉军赈灾从冬天到春天,这就不一样了。

    列国之间,都是猫冬苟活。

    唯独汉国,居然能使人求活求存,这是不一样的国家,这是不一样的环境。

    尤其是见过世面的晋国使者们,对此更加的清晰。

    汉国的底蕴,或者直接点,汉国的实力就是强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比当年穆天子跑去见瑶池看风景还要高的高度!

    “此间三事,一,便是我主怜惜晋国三师六军,疲敝之师,岂可恣意开战?若战,战比败,败比亡,我主不念天下念苍生,晋国百姓,亦苍生也。”

    虽然明知道是鬼扯,可乌鳢这番话说出来,还真是挠到了这群晋国人的心头肉,谁他妈想死啊。

    要死,也得弄死老秦人再死。

    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还得开春跟汉国开打,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汜水那边的情况,根本和想的不一样,汉军是没有出现,可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鬼,一帮周人、郑人、管人,还有一些宋国的残兵败将,外加从卫国叛逃过来的河北驻军,居然纷纷高举义帜,说是要跟着汉公一起抗衡不义之兵。

    谁是不义之兵?这还用想?

    汜水、虎牢两地,原本的晋国河南前沿基地,现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隔绝津渡也就罢了,连最后的给养都送不上。

    讲白了,以前这些瘪三不敢干的事情,这一回,是真的胆大包天。

    晋国外放的有识之士清楚的很,这行情就算汉军没有来,只要断炊,晋军必败。

    而且组织津渡的问题非常麻烦,以往可能简单,但春汛一到,夹杂着一点点冰凌,这事儿就得大败亏输。

    晋国南下,必须掌控津渡,但现在各个津渡之间,简直就是谜一般的诡异,那种颓废的气氛,都不用靠近,就能感觉出来。

    原本晋国在这里,随时可以抽粮,可这一回,坊里之间用“义士”,乡野四方多“义从”,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敢不敢打,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周郑之间,多的是要怼死晋国人的“民团”。

    “二,今天子退位,新天子懵懂幼童,岂能署理朝政,为假太师之手,方可治理洛京之地。我主心怀天下,乃是谋全域之雄主,岂能蹉跎小小洛京一地,以求虚名?尝闻三代之上,自有贤君禅让,洛京国人,早有重振之心;伊洛之戎,亦有归附之志。我主前来,非周室太师,实乃汉家天子也!”

    “……”

    “……”

    听了乌鳢这胡吹大气的口吻,几个晋国使者都是深呼吸,然后眼睛放着光。

    别人僭越,那是真的僭越,不要脸。

    但汉公那叫僭越吗?

    那叫秉承天皇大帝之遗志,奋斗不止,自强不息!

    应该的。

    “三,时人闻汉家‘一统天下’之语,纷纷嘲讽,极尽讥诮之能事。今吴越、陈蔡,齐鲁、周郑……还有不信之狂徒?我乌鳢原为驻马城一草芥,籍籍无名,又无才学,胸腹之间,唯志气尔。天下似乌鳢者,何其多也,缘何乌鳢扬名于绛城,行走于中原?”

    乌鳢双手一摊,仿佛是在询问晋人,只见他爽朗一笑,然后开口道:“今乌鳢能生死置之度外,只为汉室大业。不外是我主旧年,赐我一言!”

    “愿闻其详!

    “还请乌君教我……”

    “哈哈哈哈哈哈……”

    乌鳢大笑一声,手一挥,“我主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832 汉秉威信,总率万国!

    “君上,还是去一趟洛京吧。”

    “去个屁的去,梅山不快乐吗?”

    “君上!”

    亲自来了一趟新郑的蔡夫子,一咬牙,很是悲愤地跟李解说道,“洛、洛京有人间绝色数十名!更有千年一遇的国色天香啊!”

    “真哒?!”

    一个鲤鱼打挺,猛地落地,李董连忙扶着蔡夫子入座,“老君啊老君,这等小事,怎么还劳烦老君你走一遭?那些个不成气候的,怎么做事的?”

    “君上……愿意离开郑地,前往洛京了?”

    “一心为公,一心为公。”

    说罢,李解搓着手,嘿嘿一笑,看着老夫子连忙问道,“老君列个章程,我看看还要走什么程序的,赶紧搞定。”

    “好!”

    老夫子双目放光,“君上,这可是君上所言。君无戏言,君上在新蔡说过的。”

    “成,君无戏言,不过先讲好,得有人间绝色!”

    “周南公主,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褒氏女良人,更是美艳无双,号称千年一遇,有灭国之美,亡国之艳!”

    “卧槽!这……这赶紧的啊!走走走,今日就去洛京!我点齐兵马,把这事儿给平了!”

    去洛京,想要一路太平,那不得先让郑国人老老实实的?

    当然了,郑国人现在是挺老老实实的,毕竟郑城子都嗝屁了,几个城邑的大夫,一个个都是竞相事汉,就差把自己老婆贡献出来了。

    一路畅通,绝对没有问题。

    不过李老板这个人,做事一向是讲究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再说了,安全不安全,别人说了不算。

    先签发个命令下去,封锁河南渡口,再屯兵西进,压制汜水。

    这一路,那就算是妥了。

    有什么风险,都是从南方来的,可他现在从蔡国调动兵马,冬季就有两个军团入郑,算算时间,加上颍水冰雪消融,最少还能有个两万多人马。

    再加上陈国的仆从军,原先的计划,就是拿捏着河南之地,然后干死宋国,踩爆齐国。

    结果他还没发力呢,宋国就完蛋了,至于齐国,比宋国还惨,国君粪海畅游,导致了一系列的崩盘。

    所以,现在积攒的力量,根本都没有消耗多少,尽用来赈灾了。

    当然也是他李老板为人讲究,当初想要搞齐国,目的只有一个:把齐国美女掳走!

    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成战略目标,那还寻思啥,做咸鱼啊。

    不做咸鱼做什么?

    至于说跟晋国较量较量,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他又不急的。

    国家大事,随时可以搞。

    但人间绝色,能延后吗?延后一天,美人儿就老一天,容颜易逝,韶华易老啊。

    保养一个人间绝色开销,这年头,那是真的大!

    不容易!

    李老板也没别的追求,就想着赶紧多找几个美女玩玩,至于赈灾啊救济啊,那都是顺便。

    别人夸他还是捧他,他内心毫无波动。

    此刻,蔡夫子松了口气,然后对李解道:“君上,此去洛京,当为汉家天子也!”

    “……”

    “君无戏言。”

    “……”

    “千年一遇的人间绝艳,倾国倾城之貌……”

    “这……”

    “听说褒氏女子,不通文字,若论聪慧,远不如‘桃花姬’。”

    “噢?”

    李老板抿了抿嘴,喉头耸动,漂亮又笨的姑娘,这也太好了吧!

    “老朽尝闻褒氏先祖,多有妖姬乱世之举,若非绝艳,岂能行事?”

    “老蔡你真是懂我!”

    “君上,若是累了,便去寻周南公主,老臣早就听闻,周姬温柔如水,又擅抚琴,只论姿容,还在夜月公主之上……”

    有些话别人不能说,但蔡夫子此刻没什么不好说的。

    再说了,他也没有黑夜月公主的意思。

    人周南公主,大家都这么说。

    话里话外,蔡夫子就一个意思,要是老板你在千年妖姬那里玩得累了,想要吃点清口带素的,就去周南公主那里。

    听她抚琴,自然就放松了身心,两全其美,何等美哉?

    想想都觉得爽啊。

    “老蔡,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从来都是雄心壮志胸中藏。我从小立志就是要为天下人作贡献。天下为公嘛!”

    “君上志气,老臣这几年,是感触至深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也绝对不是就为了美色迈不开腿。谁还没见过女人不是?当然了,老蔡,我也不是不信你,去洛京呢,主要也是想长长见识。”

    “……”

    蔡夫子攥着竹杖,青筋爆出,指关节都是发白,身为一个老牌士大夫,说实在的,也就是摊上了这样的老板。

    可蔡夫子又得承认,这个老板很特殊,非常非常的特殊。

    他蔡美能来到这里,是因为他蔡美不怕死,想要走一走乱世的道路吗?

    是想要看看晋军在周郑之间驰骋吗?

    显然都不是。

    他一路前来,周郑之人,皆是以汉军将至为口号,互相鼓励,互相鼓劲,然后各自结寨,阻隔晋军四散。

    自晋军大本营召唤前军后撤之时,黄河津渡已经被周郑之人隔绝。

    也就是说,原本应该无所畏惧的晋军,在河南之地,竟然成了孤军!

    当然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没必要慌。

    但是现在,问题大条了。

    在魏操下令之时,周郑之地响应着数十万,自西向东,万人聚一方,十万人号一师,三十余万众,号曰“守望之师”。

    维持住“守望之师”的唯一信心,就是汉军将至这个连真假都不知道的口号。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尤其是洛京内部,都是心知肚明,那个传说中的汉公,就在梅山玩女人。

    人在梅山,玩到失联。

    现在,总算是重新建立了联系。

    一路上,李老板一脸懵逼:“什么?晋军被分割包围了?”

    “对。”

    “秦军被阻隔在伊水,不得进退?”

    “对。”

    “晋王传下衣带诏给乌鳢,希望汉军入晋,平灭权臣?”

    “对。”

    “周天子退位了?”

    “对。”

    “我现在是三公之一的太师,李太师?”

    “对。”

    “新天子最近偶感风寒,然后他体弱多病,最重要的是,他才七岁,然后也准备退场?”

    “对。”

    “汉家天子代替周家天子,已经谈妥了?”

    “对。”

    “……”

    李老板摸了摸蹿出来的毛寸脑袋,心中泛着嘀咕:“老子一个冬天,就在梅山泡妞啊。”

    这事儿上哪儿说理去?!

    是小弟们太能打,还是员工们太刻苦?

    他也没给多少加班费啊。

    一路上,李老板仪仗全开,九星旗开道,七星旗随后,鳄人一身玄甲,勇夫旗帜烈烈,只说军容,便是碾压诸侯,无人能及。

    曾经的弛道两旁,客舍之间,多有手持兵器之乡民,却也没有畏惧,只是口称“恭迎圣天子”,旋即又加了一句“恭迎勤政爱民大官家”。

    李老板一听这个就兴奋,没错,说得就是他,他勤政,他爱民,那必须的!

    过汜水之首,入嵩山之间,草莽望风来投,乡士率众归附,原本就气势凛冽的队伍,因为这些奇奇怪怪的家伙跟着,更是规模庞大。

    每过一城,便增万人,半道上更有晋人溃兵,还未接战,就是分崩离析,作鸟兽散。

    “这也太菜了吧,就这?”

    李解原本对晋国,还有一点点期待,魏操能够调动的精锐,应该还是有三五万的。

    刨除镇压晋国内部的反对势力,能拉出来决战的部队,还是相当的可观。

    可现在,似乎玩脱了。

    一路过去,越发地多了箪食壶浆“喜迎王师”的周郑之民,更有早就布置好的嘉禾、瑞兽献上。

    李解对这个不感兴趣,只是有点懵逼:卧槽,老子在梅山这段时间,外面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

    难道真是山中一日,山外一年?

    可李老板寻思着,他也就日了几个啊,怎么日子过得这么快?

    世界变化也这么快?

    不科学,相当的不科学!

    “老君,我只要登基,说好的,千年一遇。”

    “……”

    “老君,给个准话!”

    蔡夫子心中悲愤,他这么拼命,他这么努力,他一把年纪过得比勾陈还要辛苦,是为了什么?

    深吸一口气:“陛下,安心登基就是。”

    “千年一遇。”

    “有的。”

    “那就好。”

    李老板顿时心情轻松起来,横竖也没有什么对手,他还不是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至洛水之畔,队伍更加的雄壮起来,旗帜越发繁杂,但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队伍,显然都没有敢靠近汉军。

    鳄人、勇夫将这些杂牌部队隔绝开来,使得汉军始终保持着一个可以随时冲锋的距离。

    “天子将渡洛水,此地,可谓‘天津’!”

    洛水之畔,蔡夫子如是说罢,便命人立刻勒石刻碑,上面正是有“天津”二字。

    过河之后,偌大的洛京,高墙耸立,城楼高昂,外间,车马齐整,又有高台清空,李老板上前一看,便见一众周室大臣,早就行了大礼。

    再看高台上下,自下而上,便是由老及幼,高处正是手捧天子印玺的少年天子,风中瑟瑟发抖,却见之下汉军威仪,然后开口说着什么。

    紧接着,便有人高呼:“汉秉威信,总率万国!”

    “汉秉威信!”

    “总率万国!”

    “汉秉威信!”

    “总率万国!”

    “汉秉威信!”

    “总率万国!”

    声浪如潮,李解当即愣了一下,一旁蔡夫子这才松了口气,然后道:“陛下,登基吧。”

    “登什么?”

    “……”

    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李解甲胄在身迈步而出,他是爽快的很,一边走一边笑:“哈哈哈哈,这么大的工程,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李老板很清楚,此时此刻,他就是整个天下间,最大的老板!

    他的公司,也是最大的!

    他的员工,是最多的!

    他的工程,是最有规模的!

    不敢说绝后,但一定是空前。

    “汉秉威信,总率万国……好。”

    李解登上高台,站在周室最后的少年天子跟前,笑了笑,这句话,似乎是他曾经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不过是小小地跟老家伙们开个玩笑罢了。

    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良辰吉日,禅让登基。

    “汉秉威信!”

    “总率万国——”

    李解抽出腰间吴钩,很难得地,唯一一次,响应了员工们的呼声。

    此时此刻,自此之后,汉秉威信,总率万国!

完本,无感言!

    万人敌算是仓促开书,不过故事其实还是有内核在的。

    那就是,帝王将相们的本心,对老衲这种平民百姓来说,一钱不值。

    明君也好,昏君也罢,他们不管用什么形式来创造什么样的辉煌,只有对老衲这种平头老百姓有用,能苟活,那才有价值。

    所以,是为了千秋万载,还是酒池肉林,结果都是修运河灌溉两岸,那么作为吃米饭吃烙饼的我而言,没区别。

    明君烙的饼还能比昏君的更香吗?

    唯有当代,唯有此时,我们作为劳动者,劳动创造出来的每一份价值,才是有意义的。

    因为他的“江山社稷”,也是我的“江山社稷”,倘若用一个好听的词汇来描述,大约就是“主人翁意识”。

    或许会有人嗤之以鼻,觉得能有多大区别?

    但就是有区别,我们的脑袋不会给出答案,但是,屁股会给出答案。

    屁股,决定脑袋。

    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什么时候在老衲眼中,才算有了意义呢?大约就是成文成书,成为故事,化作文字,成为图画。

    因为,这承载的,就不再是当时的苦难,于当代的老衲而言,这就是文化,这就是传承。

    与有荣焉嘛。

    此时再跟国际友人吹嘘,那些个曾经的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便成了“我祖上”,倘若这样的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有很多,那便是——阔过。

    至于其它,老衲是不作他想的。

    李老板的故事,老衲没有给他一个终点,没有给他一个终极的句号,水友们看到之后,大约还是想看到真正的一统天下,再扩展一点,做个地球的球长,显然也是更好。

    不过本书的书名叫什么?

    战国万人敌。

    战国,万人敌。

    李老板一手创造的战国,李老板成为了万人敌。

    这是结束,当然,也是新路程的开始。

    但对老衲而言,已经没有必要再去编撰更多的篇章。

    还是那句话,帝王将相们的那点事儿,倘若成了当事人,是真的不美,只有成为厚重篇章中的一页,有了距离,才会产生美。

    自始至终,不管是最开始的吐槽,还是李解整个人形式操作,其实老衲都是借助李老板的另类行事,讲述一个屁股问题。

    我们的头脑可以不清醒,但是屁股,千万不要坐歪。

    这并非老衲的说教,而是共勉,书里书外,不要羡慕帝王将相,不要羡慕才子佳人。

    以上,完本!

761 为聪明的公主献上美好祝福

    “公主,齐女已至大营,君上那里……”

    对齐国公主的到来,皇氏女身为南子的近身女官,显得很是担忧。

    如今的风潮,变得越来越诡异,中原列国,敢于起头挑衅汉子国的,一个都没有。

    齐国合诸侯于无盐邑,原本是个好机会,头也开得不算差,可现在的结局,着实让人心惊胆颤。

    然而南子却淡定的很,她侧卧在躺椅上,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伸出来,搁在了一只软垫上。

    她皮肤白嫩,藕臂似婴儿一般,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躺椅前,武士女正小心翼翼地用小小的刷子,给南子刷着新到的指甲油。

    这是用凤仙花调配的指甲油,涂抹之后极为好看,色泽鲜亮不说,阳光下更是相当的抢眼。

    能搞到这种指甲油,可是相当的不容易,全天下只有阴乡还有产,制作非常不易,因为需要用到反复蒸馏,一瓶小小的指甲油,抵得上一块龙涎香。

    “呵,齐女而已,我何必理会……”

    伸出手指,仔细地看着涂抹均匀的指甲油,南子相当的满意,很是高兴地啧啧称赞,“这阴乡的特供,就是要好。”

    “公主,文姜非是寻常女子,公主莫要忘了,她能从齐国再找来两个帮手。”

    “帮手?”

    南子愣了一下,顿时轻笑一声,“我岂非不知东郭氏的女良人?无妨,不足为虑,你们怕是不知晓,君上之前便同我说起过,他在薛、傅一天,这泗水后宫之主……”

    神色颇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南子手指掩着嘴:“便是我。”

    “……”

    “……”

    皇氏女和蒙氏女都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有了李解的承诺,看上去,她们这个老板娘,算是稳了的。

    心中松了口气,皇氏女最怕的,便是齐国女人来了之后,因为花样多技术好,再加上长得确实漂亮,顿时就把好色无比的老板勾了去。

    要说好色,老板当真是天下第一,无人能够比拟。

    “君无戏言,君上又有‘一诺千金’之故事,公主这一次,当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哼。”

    南子不无得意地轻哼一声,感觉自己的指甲油涂得当真是好,她便坐直了欣赏,五指伸开,越看越漂亮。

    周身上下,又多是纱衣绫罗,头饰手环,也多是黄金打造。

    和别处的工匠不同,汉子国的金匠,手艺早就变得繁复起来。

    南子一身黄金,俗而不厌,明明瞧着单调,但大概是她肤若凝脂的缘故,这两相撞色搭配,反倒是凸显了南子的魅力。

    “若君上返回淮中城,要带上我等,我自是乖巧可人,听话懂事。可若是在泗水之畔,那齐国女子便是叫来多少帮手,也只能乖乖做小。”

    说着,南子赤足站起身来,踩着地毯迈了两步,一转身,霓裳舞动,曼妙身姿一览无余。

    伸出食指,面带微笑的南子,轻轻地点在皇氏女的额头上,然后欢快地说道:“那文姜我岂不知道她的性子?自以为有老齐侯宠着,便是寻仙访山,这等姿态,不过是伎俩而已。”

    “她虽以‘文’闻名,却是个多疑之辈。又为时人吹捧,想必瞧不上粗鄙庸俗之人,你们且看着,这几日,定是要以泪洗面,示人以柔弱。”

    听南子如此笃定地说着,皇氏女也是好奇:“公主,她若是这般做,是想引来君上的可怜、同情?”

    “哈!”

    南子笑出了声,摇了摇头,“她这般做,可不是想引来君上的可怜,而是齐鲁淮泗士族的同情。少不得临淄五都之内,都有传扬,到那时,便想着还有一日,能够返回故国,做她的自在公主去。”

    说罢,南子更是眼神无比的自信:“这等女子,爱极了自己,便想着天下间的人,总是要让着她、宠着她,却哪里知晓,如今天下……”

    双手伸展开来,南子很是嚣张地问道:“是谁家天下啊?”

    见她这等表现,不论皇氏女还是蒙氏女,此刻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赶紧行了大礼。

    老板厉害她们是知道的,但老板娘也这么厉害,以前真不知道。

    以前就想着,大名鼎鼎的南子,就是个胖大米虫,是宋国的绝品摆件。

    没曾想,看似花瓶的女子,着实不简单。

    “你们不要这般惊诧。”

    南子摆了摆手,温和地安抚着皇氏女和蒙氏女。

    两个美少女愣了一下,都不知道老板娘为何这么说。

    却听南子淡然道:“我之所以这般笃定,便是以己度人。曾经的我,正是这般想的,我如此明艳动人,天下男子,都应当为我美貌而倾倒。只是时势变幻,才知晓,什么美貌,不过是一时罢了。”

    话中有话,却没有细说,但着实已经让皇氏女和蒙氏女大开眼界。

    此时此刻,两个女子对服侍南子公主,那是一百个放心愿意,原因很简单,这样识时务知进退的公主,哪怕去了淮中城,也不愁没有好日子。

    南子对于文姜公主的到来,要说酸意,多少总是有的。

    但李解给的补偿也相当丰厚,萧城成了“汤沐邑”,这是头一回的事情,尽管能拿的年数不多,很有可能灭宋之后,这“汤沐邑”的特权,就要被回收,可能拿一年是一年,总比没有好。

    再加上灭宋的承诺,哪怕是戴举这个老阴逼死了,到时候鞭尸泄愤,李解也不会阻拦她。

    此时对付宋国的理由,也谈不上充分不充分,无非就是公主“忧思成疾”,然后从这上面做文章。

    何以解忧?唯有灭宋。

    老阴逼戴举现在想的就是接手老齐侯遗留下来的国际遗产,身为齐国会盟的二把手,算是副盟主吧,贯彻一下齐侯的遗愿,好好地把这个同盟经营好,还不是美滋滋?

    并非戴举不怕汉子国的突然翻脸,正相反,正因为太过害怕,戴举才不得不寻找扩充实力的途径。

    只是勤修内功这件事情,太过消耗时间,短期内完全看不到希望,不得已之下,才想着临时搭建脆弱的联盟。

    甚至此时,戴举还派出了使者前往晋、燕,有没有效果另算,事情做是肯定要做的。

    整个宋国高层,也是多手准备,哪怕是反对戴举的人,在暗中勾结汉子国的同时,也跟公子黑耳进行了初步接触,同时跟卫、郑两国的姻亲家族继续加强联系。

    一旦战争爆发,他们的后路,是必须保证的。

    至于新君戴举,在走狗们的拥护之下,已经飘得没边,自我感觉如此良好,又怎么可能知晓如今局势的艰难。

    “夫子。”

    宋国都邑商丘,皇氏大宅之中,司城皇善正在午休,昼眠这种事情,他一向是反对的,但南方汉子国有专门的午休时间传到江阴会馆,于是乎不少跟江阴会馆打交道的宋国世族,也都跟着这个作息来安排。

    原本不午休的,也都进行了午休补眠。

    老皇善也是闲来无事,补了个觉。

    “齐女可是已至薛城?”

    “正是。”

    “有何变故?”

    “汉子许公主以重任,言在傅、薛一日,后宫便由公主所掌。”

    “善。”

    “夫子,可要有所作为?”

    “老夫听闻齐侯曾在淄水建‘文台’?”

    “正是。”

    “那便为公主,建一座‘南台’。如何选址,先禀明公主,再请问汉子。”

    “‘南台’?”

    “泗水后宫之主,岂能无居身之所?”

    老皇善一副慈眉善目的和气模样,只是一开口,却变了风味,“再者,老朽又听闻楚国太后,于渚宫之内,侍奉汉子甚是亲切。‘南台’之风,比不得楚风么?”

    “嗨!”

    “速去。”

    “嗨!”

    尽管要花很多钱,搞不好整个皇氏的家底,都要掏空,但此刻,老夫子发了话,皇氏上下,根本没有半点犹豫!

762 老皇善未雨绸缪

    当老皇善决定出资给南子公主修“南台”之后,整个商丘都是热闹起来,纷纷嘲笑皇氏这是疯了,巴结一个宛若侍婢的公主,又有什么用呢?

    汉子李解就是一条南方来的公狗,而且还是一条好色的公狗,指望他能够不喜新厌旧?齐国的公主一到,就是宋国的公主失宠之时。

    然而皇氏依然不管不顾,有条不紊地宣布计划进度,还像模像样地在商丘、夏邑两地招募人手。

    同时老皇善还到了商丘宫,跟新君戴举,详细地说了一下自己的决定,和别人以为会遭受新君戴举嘲讽不同,戴举一听说这是皇氏自己出钱,然后挂整个宋国的名义,顿时大喜,封老皇善为“大丰君”。

    封邑在丰地,又称丰邑,听上去特别大方,然而实际上皇氏在丰邑经营多年,虽说没有受封于此,但已经是本地大户。

    丹水东北广大的土地,大多都是皇氏的。

    皇氏能够这么快往来薛城,也是因为如此。

    丰地往东几十里,就是沛县,过了沛县,就是薛国故地,此时则是汉子国的薛城。

    戴举这么一个行动,惠而不费,白捡一个名声,还刷了一个厚待先君之后的名声。倒是让戴举在商丘的名声,又是刷新了一番。

    “老夫子靡费如此之巨,竟是在泗水之畔,修筑高台?”

    “君此来有何想法,直言无妨。”

    听闻皇氏动作之后,首先来拜访的,是蒙氏的蒙武。

    作为老牌的军方人物,蒙武的关系网还是非常不错的,加上他是最早败给李解的列国领兵之人,其实地位非常微妙。

    人汉子李解能打嘛,输了不冤。

    所以这么些年下来,洗着洗着,不但把蒙武的败绩洗了个干干净净,还颇有点包装成宋国名将的意思。

    毕竟,就败给李解一人嘛,不是名将是什么。

    “善。”

    蒙武点点头,他毕竟是晚辈,略微欠身行礼之后,小声问道:“公可是知晓汉国庙堂之谋?”

    “不错。”

    拂须点头的老皇善没有隐瞒蒙武,抬手挥了挥,整个大厅的奴婢们,顿时推了下去。

    门客们看了看老皇善,见老夫子点了点头,也是顺势乖巧地撤离。

    等大厅之中,只剩下蒙武和老皇善之后,皇氏老夫子这才道:“蒙君可知汉子欲攻宋?”

    “攻宋?!”

    “蒙君能否看懂汉国舆图?”

    “略知一二。”

    “善。”

    老皇善见蒙武看得懂汉子国的地图,也是轻松起来,起身在书架上翻开两堆丝帛口袋套着的竹简,从中间抽出了一张卷轴,拿到了案桌前,然后当着蒙武的面铺开。

    枯瘦的手指点了点泗水,然后把巨野到傅城这一片广大地区画了个圈:“齐军元帅妫田,梁父山至蒙山,为鲁地齐军之斩获。邾国故地,平阳、闾丘西南,尽数为汉国所有。至于泗水西北,汉使魏子羽,正为公子黑耳筹谋。”

    鲁国的“半壁江山”,就这么被划拉了出去。

    正常来说,鲁国出现这种状况,宋国也会捡大便宜,理论上是这样的,甚至几次楚国人打到齐国家门口,当时齐国组织的盟军,就是在宋国打的防守反击。

    然后一口气从宋楚边境,打到淮水。

    在老妖怪勾陈爆发之前,齐国的嚣张跋扈,那真不是盖的。

    霸主级大国之间的过招,真正吃过大亏的,只有秦国。

    其余霸主级大国之间的交锋,都是互有胜负,也就是老妖怪横空出世,才刷新了这种局面。

    “攻宋……”

    看着地图,蒙武愣了半天,“老君,若是攻宋,只怕不止攻宋,而是……灭宋啊。“

    听到蒙武的话,老皇善眼睛一亮,这真是个行家,看出来其中的问题。

    “大善。”

    皇氏老夫子见蒙武已经看懂了,这便不再遮掩:“若齐侯未死,济泗之间,尚有大国牵制。然则……天命也。”

    天命在汉,原本也就是鳄人、勇夫们随口一说。

    结果现在……还真是有点那个意思。

    汉子国什么都还没干呢,齐国就不得不先安内。

    不安内不行,国君之位待定,怎么可能在外横扫千军?

    一场前所未有的齐国国主争霸赛,这几个月内,肯定是要杀个血流成河的。

    而济泗没了话事人,汉子国的体量摆在那里,谁都无法当汉子国不存在。

    直接一点,汉子国打算攻打谁,谁就得灭亡,这就是现实。

    无人克制,唯一可以牵制汉子国的,就是齐国。

    如今也就是戴举刚上位,精神心态上还比较飘,他要是冷静下来重新审视国际局势,只怕彻夜难眠。

    因为宋国再次挡在了南方狗国家北上的要道上,而和以前不同,楚国人有进攻极限,可汉子国完全不同。

    睢水之畔修建的龙背关,看上去是要防备北方的敌人,其实狗屁,真实情况是汉子国在龙脊山修了一座物资转运中心,讲白了就是筑城,然后在这里囤积物资。

    一旦发动进攻,汉子国就是两线出击,一路睢水,一路丹水,宋国整个就被一分为三,拿头来抗衡?

    “卫、郑……”

    “君不知卫侯已撤离鲁地,返回阳晋?”

    阳晋邑在巨野以西,卫侯在抵达济水的时候,偷偷地跑了,留了郑城子还在齐国长城内。

    现在的情况就是比较复杂,齐国人会不会泄愤不知道,齐国人会不会继续跟汉国打下去也不知道,齐国会不会分润到手的鲁国肥肉还是不知道。

    卫侯和郑城子在妫田那里等于就是凑份子,卫侯跑路的时候,顺道就是占了鲁国在河西的一块土地,然后派了一支部队,直接切断了成阳邑和巨野之间的交通。

    也就是说,鲁国在济水的地盘,算是喂了卫国这条狗。

    此事,曲阜还不知道,因为鲁国已经没有了成建制的正规军,有也是地方驻守部队,曲阜的军事统帅,早就换成了姬庆。

    这位青少年被人一捧,顿时热血上涌,打算拯救鲁国苍生于倒悬,最重要的是,把汉子国这个大反派给赶出去。

    甚至姬庆已经打算在让老哥“休息”之后,就喊出“汉人滚出克”这个口号。

    其底气,就在于原本不过两千来号人马,但因为鲁国内部各世族的支持,竟然凑出来四万多人马。

    战车都有一千多辆,更别说还有大量的奴仆、剑士。

    数人头的话,姬庆还真是成了鲁国历史上最牛逼的权臣。

    虽然他成为权臣的速度之快,也是前所未有。

    此时卫国、郑国打秋风,曲阜方面是不知道的,反而宋国这里,都是了如指掌。

    蒙武在从老皇善口中得知,卫侯已经脱离了齐国的盟军,并且返回了自己的国内,顿时明白,整个联盟,又一次名存实亡。

    上一次名存实亡,也是差不多意思,齐国人突然搞事,然后独吞了楚国在淮水以北的地盘。

    分赃不均的后果,就是导致后来吴国崛起之后,老妖怪北上爆打列强,结果齐国这个老牌列强,谁也没有人跳出来撑腰。

    反倒是晋国出来主持公道,结果被人玩了一把“万众一心”,这也是成了一段不可磨灭的传说。

    “若如此,中原诸国,岂非竞相事汉?”

    蒙武略作分析,就知道即将面对的情况多么恶劣。

    没有了牵头的霸主,互相之间谁也不服谁,那怎么办?团结不起来,那面对汉子国这种明显比吴国、楚国还要凶残的新兴强权,单打独斗就是死路一条啊。

    原本蒙武还想着,卫国、郑国加上宋国,咬咬牙,把鲁国也算上,几小强联合,打不过汉子国,吓唬吓唬也是可以的。

    结果现在连吓唬人的基础都没有?

    这也太扯淡了吧。

    “蔡美、云轸甪,早已前往洛邑面见天子,中原诸国,入秋合战,必亡一二。”

    老皇善下此断言的时候,一双老眼简直在发光!

763 皇氏南台变南宫

    有些事情,老皇善并没有跟蒙武交底,比如说秦晋两国的大战,已经开始在“丰镐之地”反复拉锯。

    晋国上卿魏操和秦国公子诸健,分别驾临前线督战,认真来说,双方都有点输不起的意思。

    魏操拿不下“丰镐之地”,总体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晋国本来就不怎么管周天子老家的状况。

    但一个地方,如果赋予了特殊意义,那就不一样。

    晋国称王,又不能直接灭了洛邑的周天子,那就得另行给王冠加点装饰。

    重铸镐京,这就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毕竟说到底,晋国也是老姬家的,论起来这“天下”,也有他们这一支的股份。

    所以一旦魏操在“丰镐之地”的争夺上,出现了退让,可能就会导致他在晋国内部的权力分配出现大问题。

    而秦国方面自然不必多说,丢了泾阳之后,整个秦国已经把老命都抵了上去,几代君主的老底,全部掏了出来。

    这次要是不顶住,秦国是真的要玩。

    公族原本对公子诸健的排挤、压制、防备,这一次面对“国难”,也不得不组团玩起了“四保一”。

    只要公子诸健顶得住,让他成为下一任秦国之主,又有何妨?

    所以从国际上来说,两个霸主级大国的地区争霸,使得他们根本无法干涉东方发生的事情。

    尤其是从时间上来说,此时的秦晋两国,恐怕都还以为老齐侯正在装逼呢,哪里知道老齐侯已经来了一场粪海畅游,然后死得不能再死。

    蒙武看不到“天下”,也没有那样的意识,但老皇善不一样,他看到了“一统天下”的口号之后,就纵观天下,发现看似地处不利的汉子国,居然真的有了吞并天下的格局。

    吴越沉沦,周楚衰败,江淮大地之上,根本没有战略对手。

    即便吴国和越国余孽还能制造麻烦,但也只是麻烦。

    只要搞事的人还要吃饭还要穿衣服,最终还是要回归到秩序上。

    那么,谁实力强,谁来建立秩序,这就是法则!

    皇氏老夫子认真研究过宋国的地缘格局,原本唇齿相依的陈国,如今只怕也就是苟活一下,不可能挑战汉国。

    至于鲁国,当下就要面对瓜分,之后,就是恢复到鲁国强盛之前的曲阜之地。

    还能给宋国支援的,此时此刻,只有郑、卫、燕、周。

    而这些国家,不是刚打完一场,就是地处偏僻,给援助也是所剩无几,要不然就是关起门来过小日子的。

    于是乎,纵观天下,谁堪同汉共敌手?

    拼了老命上贼船,不是没有原因的。

    汉子李解又春秋鼎盛,曾经看过李解一眼的老皇善,笃定李解这条野狗,长命百岁不知道,再多活三十年,总是有的吧。

    三十年,他皇氏都出了两代精英子弟了。

    “君子,司城那里,有何言语?”

    蒙武返回家中之后,妻子很是关切地询问。

    他妻子也是宋国大族,如今的一举一动,姻亲之间都是互通有无,不抱团取暖,随时可能嗝屁。

    “唔……”

    喝了一口桌上泡好的凉茶,这些茶叶,是南方传来的,和巴蜀的茶叶,有着极大的区别。

    冲泡就能喝,非常方便。

    蒙武缓了缓,眉头微皱,对妻子道:“皇夫子……要为公主修‘南台’,老夫也想助一臂之力。”

    “修……修‘南台’?!”

    妻子愣住了,有些事情,显然不方便直说,现在一听要修“南台”,而且蒙氏也要掏钱,顿时让妻子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错。”

    对妻子的震惊,蒙武没有多说什么,依然淡定地说道,“‘南台’总是要修的,毕竟是我宋国的公主,不可轻慢。”

    “君子既有决断,妾,自当支持。”

    她便下定决心,回转父兄那里一趟,劝说筹钱。

    修“南台”不算什么,但想要修得又快又豪华,那就是个很要紧的事情。

    于是乎,当蒙武妻子相氏返回相氏封邑之后,短短两天之内,蒙氏、相氏,先后宣布要支持南子公主,不能让她失了体面,要在泗水之畔,给她修一个极其豪华,比“文台”好十倍的“南台”。

    时人震惊之余,还感慨道:南台之风,为汉子所喜焉。

    而此时,还在跟齐国来的文姜公主,讨论“三角形的内角和是一百八十度”的李董,压根不知道宋国国内发生了什么。

    等从闷闷不乐的文姜公主住处离开之后,才在外面得知了这么个消息。

    “啥?‘南台’?”

    “君上,这都是皇氏的一点心意。”

    “你们修‘南台’,你们怎么不修‘南宫’?给你们划一块地,修个泗水宫,岂不是更好?”

    原本是气话,然而跑过来拍马屁的皇途一听,顿时大喜:“君无戏言,臣这便筹措人手、号召民夫,修建泗水南宫。”

    “……”

    “君上,真的只是一点心意。”

    “我他娘的信了,真的。”

    李董也是服了,这帮家伙还真是会钻营啊。

    你说你们这么一迂回,将来我还好意思把你们全部搞死吗?

    想了想,李解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真干得出来这种缺德事。

    不过总体而言,皇氏算是亮明了态度,李解让朝东,他们不往西;李解让吃饭,他们不喝水。

    总之一个字:跟着汉子走,汉子说啥就是啥!

    “那就在沛县吧,划一块地,只要潮汛来了不被淹,你们想盖什么盖什么。”

    “多谢君上!”

    皇途顿时来了精神,领了君命之后,立刻找到了老弟皇策,“叔谋,你可知君上许诺何事?”

    “君上愿修泗水宫,安置公主!”

    “当真?!”

    “当真!”

    “哈!好、好、好……”

    连道三个好字,皇策抚掌道,“若修泗水宫,少说能屯兵两万。今年若是攻宋,一声令下,多线出击,定能一战而灭宋!”

    在李解眼中,宫殿么,就是用来住的,属于装逼的豪华建筑。

    然而这年头,一座宫殿的最大作用,是用来囤积物资。

    除了粮食之外,甲具、士兵、布匹、牲口,都是可以囤积的。

    一座宫殿的选址,也有着极大的意义,楚国人建渚宫,既能守卫郢都,也能南下震慑罗国余孽。

    至于百濮,随时拉出来一支人马就能摆平。

    所以这其中的深意,李解自己没感受到什么,但对这些个宋国老卧底们而言,这一波是真的稳了。

    果不其然,一开始蒙氏、相氏宣布跟着皇氏一起支援公主的时候,也只是让商丘震惊,等到后来相氏的姻亲家族匡氏、匡氏的姻亲家族夏氏,也跟着参加之后,气氛顿时从热闹、热烈,变得炽热无比起来。

    其中蕴藏着的肃杀,让老牌世族们都感觉到了凉意。

    汉子国什么都没干呢,就直接让不少人清醒过来。

    “泗水宫?”

    “正是,叔谋君前往楚丘借安氏奴客,如今已经筹措一万五千。此次行事,其土木营造,为的便是泗水南宫。原本皇氏只是想要修个‘南台’,没曾想,变成这般。”

    “南台变南宫,只怕汉子国之意……”

    要知道,之前齐鲁大战,可是吹了二十三万汉子国志愿军,现如今,这些大兵貌似也没出现在齐鲁战场上,那么出现在哪儿了呢?

    稍微想想,都会让宋国贵族们毛骨悚然。

    这二十三万大军要是不打齐国,跑过来就是殴打宋国,那上哪儿说理去?

    而且龙背关原先的修关之人是谁?

    魏羽啊。

    而魏羽这个贱人,现在就在河西,帮宋桓公子橐蜚之子,公子黑耳出谋划策。

    要说这些都是巧合,别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宋国几个老牌豪门,那是半点都不信。

    “割让萧城,还不能满足汉国胃口么?”

    “昨日割沛县,今日割萧城,明日,唯有夏邑、商丘,方能安抚汉国虎狼。”

    “也罢,我等前往拜谒‘大丰君’便是!”

    有人打定主意,与其“与国同休”,倒不如另谋出路!

764 提高姿势的皇途

    “君上!君上!大喜,大喜啊!”

    “唵?”

    刚吃了午饭睡了个觉的李解,遛弯儿的时候,被一惊一乍的皇途吵得有点烦躁。

    “什么大喜?你把文姜的姑姑抓到了?”

    “……”

    “真抓到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皇途脸皮一抖,“那……那倒是没有?”

    “那喜从何来?”

    李董眼皮子耷拉着,“你可别跟我说谁又割地,谁又赔款……”

    “……”

    一看老板这态度,皇途顿时心都凉了,这尼玛还说个屁,还说个屁?!

    “算了,看你这个鸟样,也就这点东西可乐了。”

    背着手,李董跟个老干部似的,哼着小曲儿到了走廊处。

    这走廊是个大回廊,故意做成这么模样的,中庭有假山池塘,活水直通外界,还有青石板桥。

    种了荷花莲花,很是让文姜公主喜欢。

    她说她喜欢《爱莲说》,这一篇文赋,在齐国很有名。

    尽管事涉刚嗝屁的老哥,还有刚跟她研究过各种几何构成的野男人。

    因为李解对几何挺感兴趣的,所以尽管文姜再三强调,自己喜欢的是诗赋,但还是被迫学起了“瑜伽”。

    人体几何图形,很直观,很漂亮。

    监督文姜学习进度的,则是宋国的南子公主,或者说,萧城公主;又或者说,解忧公主。

    如今皇氏的人,也在偷偷地传说,说这南子公主的忧愁,唯有把杀父之仇给报了,才能解除啊。

    很微妙的感觉,这让文姜觉得,南子这个宋国娘们儿,不好惹。

    因为最近泗水之畔,流行跟着淮水那边说“郎”和“娘”,有机巧聪明的宫婢,便成文姜公主为“文娘子”,倒是成了薛城内的一个别致称呼。

    “君上,臣……”

    “先别废话,你看你热得满头大汗的,喝点茶。都是凉茶,消暑。”

    “臣不渴,臣……”

    “你说你装啥逼呢?你别到时候为了装逼就中暑,老子神烦这种人,懂吗?”

    “……”

    “喝!”

    “臣多谢……”

    “喝——”

    “……”

    皇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攥住了脖子的鸭子,怎么折腾也是扯淡。

    好一会儿,喝了凉茶消暑解热之后,整个人都松泛下来的皇途,竟是坐在回廊的栏杆上驼背耸肩各种耷拉。

    没办法,这种慵懒的姿势,是真的爽。

    感觉自己不能够这么颓废的皇途,猛地有直起了身子,然后站直了冲李解行了一礼之后,这才朗声道:“君上,姬庆已经动手!鲁侯已被幽禁。”

    “鲁侯死了吗?”

    “这……倒是没有。”

    “那就不用管,等他死了,你再来报喜。”

    李解不耐烦地撇了撇嘴,“你说你,这种一惊一乍的,有什么意思?真要是事情办妥了,你觉得鲁国人能比你晚来禀报?”

    “是……”

    “想你被我吓了这么几回,也不可能不长脑子,说说看,还有什么好事儿。记住,你认为的好事儿,在我这里,可能不算。你想清楚啊。”

    一手攥着陶制茶杯,一手指着皇途,这让皇途压力巨大。

    哆哆嗦嗦了一会儿,皇途这才道:“秦晋大战骊山、槐谷,秦国已经丢了泾阳。咸阳城侧翼失守,秦国已经尽起六县之丁,欲在泾水以西,再战晋军!”

    “你他妈……”

    李解顿时大怒,抬手作势要抽皇途,吓得皇途一哆嗦,连忙抱头,结果没挨打,却见李解不耐烦地瞪着他:“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跟老子说有意思?有意思吗?有意思吗我就问你?!有意思吗?!”

    “君上,大战啊,晋国啊,秦、秦国……”

    嘴唇哆嗦了一下,皇途寻思着,这样重大的事情,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事情,它怎么就,怎么就会挨骂呢?

    还差点挨打。

    “老子管它秦国还是晋国?能是我对手吗?我就问你,能是我对手吗?”

    “嗨、嗨……是!是……”

    “我是你妈个头啊是,我不想听到什么秦晋大战,关我屁事?你觉得这种情报,我能少?”

    李解骂骂咧咧,很是不痛快,“楚国的赵太后,你听说过吗?”

    “听、听说过。”

    “晋国娘们儿,怀了我的种,你觉得,晋国的消息,我能缺?”

    “是……”

    “魏氏女魏昭娘,听说过吗?”

    “听闻三岁吟诗,六岁……”

    “别扯有的没的!她也怀了我的种,你觉得,晋国的消息,我能缺?”

    “是……”

    “秦国夜月公主,听说过吗?”

    “听闻途径淮水之时,落水……”

    “我落你妈个头啊,淮水女神宫,我修的。淮水女神,也怀了我的种,你觉得,秦国的消息,我能缺?”

    “是……”

    “你说你是不是废物?”

    “是……”

    “那你还不知道提高一下自己?不要让自己做废物?”

    “是……”

    “你是不是只会说是?”

    “是……不是!”

    皇途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一个传闻,连忙道,“君上,臣还听说一件事情!”

    “你现在是提高了的皇途,还是没有提高的?”

    “提高的?”

    “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整理语言,好好说我感兴趣的。”

    “是!”

    深吸一口气,皇途于是道,“君上,臣听闻泾阳失守之后,泾阳大族多有出逃,其中西戎狐氏,便是借道蓝田,奔商於去了。”

    “你他妈……”

    “君上稍等!”

    见老板已经抡直了胳膊要抽过来,皇途连忙大叫,“狐氏有二女,皆绝色也!绝色!绝对绝色!臣敢发誓!指……指天发誓!”

    “是不是真的呀?”

    “绝色!绝对绝色!君上应该听说过,晋国上卿魏操,旧年还曾打算为公子小雀索要此二女!”

    “嗯?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当年姬巳还活着的时候,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情。乌鳢好像也提过这么一嘴,我还寻思着,就西戎那种地方,能养出什么好女人来。现在你这么一说,这也不一定啊,牛粪长娇花,很正常嘛。”

    “……”

    原本皇途有心想纠正一下,这西戎虽然叫西戎,可论起根脚来,其实也是根正苗红的一份子。

    真要是较真,那跟楚国人至少也是一个级别的。

    人家风俗至少跟诸夏是一样的啊,楚国人最开始,可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的。

    “确定是绝色?”

    “若非晋国隔绝关西通道,如此绝色,早为世人所知啊。不过即便如此,此二女也早有名声在外。君上当年前往郑国,也当听说过,天子也曾想所要泾水狐氏女啊。”

    “我没听说过啊,我要是听说了,我管什么周天子啊,我直接让嬴莹去帮忙索要。咦?这嬴莹既然知道我的兴趣爱好,为什么不帮我要?她是不是不爱我了?”

    “……”

    此时此刻,皇途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听到夜月公主的姓名,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兄弟们说。

    这要是秃噜出去,又会不会被老板吊起来打。

    真·吊起来打,他是见识过的,沙哼,这位在泗水之畔闻名的猛将,被老板吊起来打,鞭子抽得啪啪作响,那场面,历历在目。

    反正皇途现在还是想不明白,就这种暴君、昏君做派,就算沙哼他们已经习惯了给他卖命,那为什么自己也愿意呢?

    仔细想想,皇途也知道了答案。

    因为,老板给的太多了。

765 工作压力很大

    “子行,你欲出使晋国?”

    “正是。”

    “可否告知老夫,这是为何?”

    皇夫子听说皇途准备出使晋国的时候,也挺纳闷,这一回宋国前往晋国的使节并不少。

    目的多种多样,有从晋国借兵的想法,也有从晋国借将的想法,还有在晋国找个下家的想法,林林总总汇合起来,这一次宋国的使节团,规模还不小。

    沿途国家,宋国是都要走一遭的,不管多大。

    面对汉子国咄咄逼人的态势,宋国新贵们,多少还是有点逼数。

    他们的国君可以飘,他们也可以飘,但总得落地,再不落地,刚抢夺来的家当,可就要这样飘个一干二净。

    跟汉子李解正面刚,他们是没有勇气的,也是没有实力,于是乎,寻找后路,又或者是苟延残喘、暗通款曲,便成了选择。

    且是极为活跃,又极为炽烈的一个选择。

    “这……”

    皇途有些犹豫,说实在的,给昏君打工,压力比较大。

    给一个有能耐的昏君打工,那就更压力大了。

    倘若给一个有能耐又不贪功又不吝啬的昏君打工,那就不仅仅是压力大,而是满怀愧疚。

    人虽然缺点大,可人给得多啊。

    卑微,相当卑微的心态。

    “子行,缘何吞吞吐吐?”

    “这……”

    皇途一咬牙,然后道,“君上欲得西戎狐氏女,今闻狐氏迁徙晋、周相邻之所,我愿随行出使,以便寻访狐氏。”

    反正在李解那里,皇途描述狐氏女的时候,那就是一个字:长得跟狐狸精一样!

    李董哪儿见过这个?他就见过蛇精!

    这狐狸精,说实在的,他李某人,能顶得住?

    必须不能啊!

    “狐氏女?”

    老皇善一听,微微一愣,然后想起来什么,便道:“老夫听闻蔡美尚在洛邑,若请他相助,再加上老夫些微薄面……”

    总之关系上来说,老皇善这点人脉还是有的,就是不知道狐氏给不给这个面子,所以加个蔡夫子,也算是双保险。

    原本皇途寻思着,这种丢人的事情,说出来只怕是让老夫子耻笑。

    结果万万没想到,老夫子还挺支持的?

    不仅仅是支持,是相当的支持。

    “若能得手,老夫还要劝你一事。”

    “老夫子请讲。”

    “事成之时,定要大肆宣扬狐氏女之名,使洛水河水之间,妇孺皆知其美貌。”

    “老夫子所言甚是!”

    被一点拨,皇途就明白过来老夫子的意思。

    整个操作,就是让狐氏女的名气大起来。

    名气只要足够大,皇氏在李解那里的地位,怎么可能低?

    “投其所好,方能得其所助。”

    “多谢老夫子提点。”

    皇途思来想去,便想着只要狐氏女确定前往汉子国,那宣传上的事情,就好办了。

    先吹一个周天子也仰慕不已,再吹一个晋王还也是非常倾心,随后又吹一个此次秦晋大战,就是公子诸健不愿意狐氏女落在晋国人手中。

    这么一套下来,狐氏女的名气,那能小吗?

    跟老板李解熟络之后,皇途也是有点逼数的,老板缺的,不是什么美女,缺的,是有内涵有深度的顶级绝色!

    在皇途忙着给老板搜罗人间绝色的时候,皇途的老底皇策,则是忙着跟鲁国人接触。

    如今曲阜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薛城,姬庆幽禁鲁侯已经快半个月,半个月来,一粒米都没有进食,一滴水也没有供应。

    总之一句话,活活饿死鲁侯,就是姬庆给自家老哥的最强套餐。

    半个月下来,李解都快把文姜公主啪出“啊嗨颜”了,曲阜这才终于传出来一个正式的消息。

    鲁国国君鲁侯,已经嗝屁。

    鲁国人自己说是偶感风寒,但在薛城的李解很清楚,鲁侯这个倒霉蛋,是被活活饿死的。

    一场齐鲁大战,最后一次齐国会盟诸侯,交战的双方,国君先后嗝屁不说,两国的损失都不小,投入都极为庞大,但收益,却成了断断续续的玩意儿。

    别看鲁国沦陷了大量的国土,然而实际上大部分城市都是完整的,齐国主要抄掠的,都是乡村和国野,真正损失大的,是乡士集团和野人。

    整个鲁国只要是齐军过境的地方,大量生产资料、生产工具,除了土地本身齐国带不走之外。

    剩下的,都是抢了个干净。

    就齐军现在往国内运送的物资中,除了兵器,农具就是最大的金属来源。

    所以,鲁侯其实现在死了,也挺好。

    否则还要多背不少黑锅。

    现在鲁国谁上台,谁就得结果现有的烂摊子。

    地方上的民变,还有大量失去生产工具的野人,都会让即将上台的鲁国一把手焦头烂额。

    甚至还出现这么一个诡异的状况,大量的鲁国人,抛弃了祖传的老宅,直接奔薛城、傅城讨生活去了。

    对满腔恨意的鲁国人来说,鲁国的确不靠谱,但齐国就是好东西吗?

    夹杂着多重的心情,鲁国人都是选择前往汉子国谋生。

    又因为听说之前傅城大夫阳巨,带着一票鲁国美女前往淮中城,这就让不少人来了精神,与其在四战之地,随时可能被抓去做壮丁,还不如到全天下最太平的地方,好好地苟活一番。

    于是乎,泗水之畔的泗水神庙旁,大量的鲁国人,准备搭船南下讨生活。

    然而还不等他们走呢,就听说河对岸的沛县,居然要修什么“南宫”。

    这个“南宫”,是给南子公主的献礼。

    天地良心,要不是这个工程的总负责人发了话,说只要给皇氏修“南宫”,那是丝帛大大滴啊!

    而这个工程的总负责人,就是前往西部地区帮老板李解搜罗人间绝色的皇途从弟——皇策。

    皇策现在也拽了起来,面对鲁国人,一开口不是“君上曾经说过”,就是“君上曾言”,总之让鲁国人很羞愧。

    要不是鲁国人棋差一招,国内实在是没有绝色美女,这一波如此强烈的憋屈,还真未必会发生。

    甩出去的几十个美女,都不如一个绝色美女。

    在李解这里,这就是他的常识。

    “皇之行有点意思啊,居然还能让他发现狐氏这样的人间绝色,是个人才,我得重用。”

    “……”

    趴卧在软塌上的文姜公主,淡淡地翻了个白眼,在看看来,像李解这样昏君,也就只配皇途这样的佞臣。

    “你不是说累么?怎么翻过来躺着,而是趴着?”

    听到李解这样出声询问,文姜公主翻了个白眼的同时,脸颊也是相当的红润,红到极致,就感觉像是灌满了血液一般。

    “我看你是累着了,来,我帮你捏捏,先从背还是先从脚开始?”

    “……”

    不等文姜说话,李解自顾自哼着小曲儿,双手在文姜的肩膀后背上,轻轻地揉捏起来。

766 文姜公主混日子

    身为齐国的公主,文姜公主以“文”闻名,才学上很是丰富,她便想着在李解这里,能够有不一样的变化。

    哪怕是委身于人,内心充斥着恐惧,齐国公主的骄傲,也不能够随便轻慢。

    结果……

    传说中的“色中饿鬼”汉子李解,根本和传说不符。

    “色中饿鬼”算什么?“色中饿鬼”见了李解,只怕也只能跪地求饶。

    自从被人送到薛城,文姜公主感觉就是一直在学习李解口中的“几何”。

    什么三角形、圆形、椭圆形、锐角、直角、钝角……

    好丰富的样子。

    至于“诗文歌赋”?

    对不起,李某人听不懂。

    听不懂!

    文姜公主尝试着解释一下“赋比兴”,聊“赋”这个创作手法的时候,她在被干;讨论“比”这个技巧的时候,她在被干;尝试说一说“兴”,还是被干……

    总之,来了薛城,她就没有下过地。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然而有人一句话就劝住了文姜公主,让她不要轻易动这样的念头。

    劝她的人,是宋国的公主,南子。

    当时南子很和气地握着文姜公主的手,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汝欲自戕,吾不阻拦。只是引君上震怒,汝可知汉子一怒,济水如赤霞?”

    文姜还是比较倔强的,心想济水如赤霞又如何?

    然后南子继续和蔼可亲,一副情同姐妹的贴心模样:“若济水如赤霞,亦不能使君上怒意稍舒,只怕齐侯亦不得片刻安宁。汝可知君上乃是天皇大帝之子,旧年天皇大帝为吴王时,重用楚人子起,子起复仇楚国,掘仇人之墓,烈日鞭尸!”

    “……”

    要不说亲姐妹呢,这么一劝,文姜公主顿时不想自杀了。现在的生活,也挺好,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现在为数不多的念想,就是当年对她很照顾的老哥哥。

    老齐侯人都死了,她也不能见上一面,要是坟头还被人给刨了,尸体被人鞭笞,那她如何能够坦然面对?

    还别说,在文姜公主看来,就李解这种让“色中饿鬼”叹为观止的南国公狗,做出什么事情来,似乎都是很正常。

    于是乎,文姜公主想了想,就老老实实听从南子的调教,学习先进的几何知识。

    人体几何,需要勤修苦练。

    数学上的东西,一靠天赋,二靠努力。

    通过不断的打磨,天赋和汗水,终究能浇灌出瑰丽的姿势来。

    而且文姜公主也发现了,李解这条公狗,对她的兴趣突然间就有点寡淡起来,成日在念叨着“狐狸怎么叫”。

    后来仔细听了,才知道李解说的不是“狐狸怎么叫”,而是“狐狸精怎么叫”。

    对于这件事情,文姜公主没有瞒着好姐妹南子。

    这一日,皇途已经返回了宋国,临行的时候,皇氏的人,也通知了一下皇氏女,然后皇氏女就把情况跟南子说了一下。

    南子知道细节之后,连忙找到了很是疲惫,睡了回笼觉的文姜。

    “阿迟,皇氏为宋使,正前往晋国。其中皇子行会前往洛邑,拜谒蔡国夫子美。”

    “啊……呵。”

    打了个呵欠的文姜,最近对看书一点兴趣都没有,每天的功课,不是学习人体几何,就是给李解展示学习进度,身心都非常的疲惫。

    “皇子行此去洛邑,是为说服蔡美,帮忙请西戎狐氏女入京。”

    “戎女?戎女为何入京?”

    揉着眼睛,打呵欠挤出来的眼泪水,揉了一会儿才擦干净。

    一旁的宫婢们,都是早早地准备好了洗脸水。

    这里虽然是薛城,却还是有高台的,不过高台是由粮台改建而来,给绝色美人享受享受的。

    通风凉爽不说,还能防蚊虫。

    哪怕是大夏天,住在高台之上,帷幔微动,凉风飕飕,简直是舒服到了极点。

    “阿迟,你莫要小看这个戎女。”

    南子看着文姜,认真地说道,“狐氏女虽是戎女,但晋国公族、世族,先后六族求取狐氏女。后来周天子欲得美人,更是许以狐氏爵位。只是因为狐氏久居泾水,秦国公子诸健亦有此意,故不敢行事。”

    一听南子这么说,文姜顿时一个激灵,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原本还有些憔悴的脸庞,此时哪里还有疲态,整个人精神得不得了。

    飞快拿毛巾洗了脸之后,她便想着赶紧抹点珍珠粉什么的,只是又觉得自己这样做,简直是庸俗到了极点。

    “姐姐,这皇氏……不是姐姐的人吗?”

    “我何德何能,岂敢说皇氏是我的人?”

    南子摇摇头,手朝着西南一指,“便是淮水女神宫,那秦国夜月公主,敢说子车氏,是她的人?”

    “这……这皇氏既然支持姐姐,又怎能这般做?”

    “皇氏求于我是假,求于君上是真。”

    言罢,南子扶住文姜的双臂,“阿迟,齐国也好,宋国也罢,为何将我等送予君上?不外是指望我等,取悦君上。”

    什么地位,什么权力,都是来源于汉子、汉伯,从来不是她们本身。

    她们是公主也好,不是公主也罢,其实在老世族眼中,没什么区别。

    人间绝色,为汉伯所喜,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还请姐姐教我。”

    文姜仔细想了想,自己虽然通晓一些政事,可大部分时候,就是在做一个女文青,享受着五都豪族的吹捧。

    回过头来再看,那些学识,想要发挥作用,不嫁个好人,根本无用。

    反过来在薛城之中,她便眼见着高台之下,女兵如林。

    “柳营”出身的女兵,给了她极大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冲击。

    “你可知我如何使皇氏甘愿襄助?”

    “是何缘故?”

    “我在君上这里,便只说要报父仇,至于其他,一概不言。”

    听了南子的指点,文姜顿时明白过来,这其中的好处,都是对自己的好处。

    而那些国中的贵族,只要知道南子是这种态度,就要开始琢磨,这枕边风对李解的作用,到底有多大。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李解这条狗,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用诸侯之间的礼仪去套他,都是无用。

    汉子国,自有礼仪。

    “若如此,若如此……”

    文姜想了想,便道,“我姜迟亦当如此行事,方能得齐国世族相助?”

    “五都豪门,此时不敢如此。若我所见不差,乡元帅陈田君,可为臂助。你能入薛为妾,此人有出力。鲁人行事,不过是皮毛之举。”

    提到了陈田君,文姜公主便觉得怪怪的:“此人……此人出卖‘桃花姬’‘小桃花姬’,非是正直君子。”

    “乱世之中,你何必管什么正直君子,还是奸邪小人呢?”

    南子再三提醒道,“阿迟,如今薛、傅之间,唯你我受宠于君上。如今宋国皇氏,于沛县泗水之畔,筑高台宫殿,言‘南宫’。若得天幸,我不敢指望夫人之位,可比照淮水女神宫……便是足矣。”

    其中的门道,身为齐国公主,文姜略作思量,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们将来的依靠,可能就指望着这一铺,因为将来生了一男半女,这些家当,就是要传下去的。

    在故国之中,没戏;然而这里是汉子国,淮水女神宫,谁敢说没有夜月公主嬴莹所生子女的一份?

    想明白之后,文姜公主立刻点点头:“倘若皇子行使狐氏女入薛,我听姐姐安排。”

    抱团取暖谈不上,但建立攻守同盟,肯定是大有裨益。

    齐国现在是指望不上的,鬼知道老齐侯嗝屁之后的五都争夺战会发生什么大事,区区一个公主,能够卖钱就不错,还想干涉内政?

    就算借用李解的势头干涉,最终的好处,却也未必落在头上,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先稳住在薛城的地位。

    不如南子,但姜迟想着,反正也不用争,跟着南子吃肉喝汤,也挺好。

767 皇叔谋道旁悟道

    在皇策感觉老板的心思完全就在玩女人上面之后,他觉得什么鲁国啊宋国的攻略,看看就好。

    尤其是家中老祖还吹了个大牛,在泗水之畔修了“南宫”,宋国“百司”都忙得不可开交,没办法,大工程,绝对的大工程。

    这里头的油水……就这么说吧,看守“南宫”工地的狗,它能吃到羊排!

    就这么个对比,你就说让“百司”那群小官吏们怎么想吧。

    是在商丘、葵丘、夏邑唱《嘒彼小星》呢?还是在泗水之畔脱了裤子扮演蜡笔小新?

    为了家庭,为了老婆孩子,为了把自家的老宅装修一下,比如盖个家庙祠堂啥的,你得有钱啊。

    去了“南宫”工地,你就是宋国最帅的爷!

    “叔谋君。”

    “噢,策,见过大队长。”

    皇策一看是披甲仗剑的沙哼带队巡逻,顿时停下马车,下车行了个礼。

    见皇策这么有礼,沙哼也是还了个汉军军礼。

    “叔谋君,宋军在商丘的五千甲士,你能说服几人?”

    “呃……”

    被沙哼这个提问问住了,皇策整个人傻在那里,他不是惊讶沙哼琢磨着搞事,而是发现,也没见汉子国怎么调派人马啊?怎么就知道商丘那里,有五千甲士?

    汉军将领的主观能动性极高,在外野战的时候,一线军官们的临场判断,后方并非不干涉,只是在紧急状况下,还是授予军官们更高的自由度。

    因为只有一线军官,才更加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

    至于沙哼这副天天叫嚣要灭谁的态度,纯粹就是军人的特质。

    而且有一个好处,天天嚷嚷要干死谁的顶级鳄人,才能在老大那里拿到进攻资源。

    沙哼被魏子羽玩得摇摇欲坠之后,现在就想干死宋国。

    鲁国暂时没戏,那宋国是大战略,他必须当仁不让。

    要不然这里的竞争对手并不在少数。

    甚至他的小老弟儿沙哈,完全可以作为急先锋来用。

    而不是沙哼自负,沙哈这个急先锋要是打开了局面,就宋国那些筛子一样的布局,根本就是一打就穿。

    什么严防死守,在汉军面前都是虚的。

    沙哼现在也不傻,最近谁在老大面前比较脸熟?

    皇氏的瘪三啊,一个皇途,一个皇策,净他妈的想着给老大塞女人!

    可再怎么厌烦,沙哼不得不承认,塞女人塞得好,那就是面子大。皇氏说要给南子公主修“南宫”,薛城、傅城这里的工程技术人员,就跑了不少过来准备着。

    从内心出发,沙哼觉得,“南宫”这个大工程只要在人员配置完成一半,进度在秋季前后,就能发动突袭,直接杀向商丘。

    打出“为公主复仇”的旗帜,一个突袭,干挺商丘,效仿当初奇袭渚宫!

    汉军突袭最强的模式有三种,一种是轻舟突击,走水路;一种是骡马部队,小精尖模式;还有一种,则是轻步兵强行军。

    在沙哼看来,轻步兵强行军是他最擅长的。

    要是有沙东配合,他感觉能直接把宋国一分为二。

    可惜,沙东现在在汉东主持“剿匪”……

    所以退而求其次,沙哼现在想着的,就是能够从宋国老乡那里,得到点支援。

    皇氏要是配合,他要做的,就是小精尖突击。

    一切只要搞定,剩下的,就是等老大玩女人玩爽了,给他下达一个命令。

    没有命令,沙哼的一切美好想法,也就只是想法。

    “大队长,如今商丘披甲士,皆是戴氏子弟,今非昔比。”

    见沙哼一脸期待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皇策也是相当的不好意思,“策虽认识几个戴氏将佐,但诸人皆是受恩于宋侯……”

    尽管都说背叛只有代价筹码的不同,但有些时候,“知遇之恩”,那是真的鲜有人会忘却。

    无关乎规则,因为这是正常的人性法则。

    今日你可以无视“知遇之恩”,那么明日你自己重用提拔的手下反过来杀你,也不要用“知遇之恩”来压人。

    双向选择。

    风险总归是要有一点的。

    就好比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李解是一条“色中饿狗”,可同样全天下人都知道,李解这个人,对他的老板,东吴大妖勾陈,那是真的不错。

    天皇大帝四个字的份量,不知道让多少人又是羡慕又是震惊。

    嘲笑李解不自量力的人不是没有,可更多的还是赞赏。

    “叔谋君,我觉得……我个人觉得啊,可能秋收前后,就要动手。这要是能够提前收买几个,也要方便得多。魏子羽这个贱人,明明可以灭鲁,现在却要先……”

    “……”

    耿耿于怀的沙哼让皇策也是无语,在他看来,沙哼这个鸟人,只怕是心态已经崩了,魏子羽这个家伙,看似在玩弄嘴皮子,其实不然,还大量借用了汉军的威慑力。

    也就是说,沙哼也是起到作用的。

    可论功行赏,还真就没沙哼什么事儿。

    他怎么可能服气?

    不服气归不服气,挨打要立正,再说了,沙哼对老大的命令,执行的算是一丝不苟,如今只是想要翻本,狠狠地打魏子羽的狗脸,让他看看,什么叫做真本事!

    “如今鲁国三分,我军独占其一,也是省去不少事情。”

    “哪有那么简单啊。”沙哼连连摇头,“叔谋君,你且看着,还是要打杀一通的。当年在蔡国、楚国、英国、息国……淮水两岸,我们杀的人可不少。世间贵族,没有瞧得起我们的。”

    听到沙哼这句话,皇策突然一惊,他内心突然有点震撼,不是因为沙哼的粗莽,而是因为沙哼的细腻。

    一个同样是野人出身的汉军将领,居然有这样清醒的认识,难怪以往淮水世族,尝试收买李解手下的时候,往往只能收买地方勇夫,鳄人和白沙勇夫,成功率几乎就是零。

    沙哼的话粗暴直白,其中的意思却是值得皇策深思的。

    鲁国贵族祖传的封邑土地,设计到了贵族们的地位、传承、义务,在汉子国的体系之中,这种地位、传承、义务,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而且皇策是很清楚的,汉子国的语言、文字、礼仪、制度,是自成一套。

    淮中城的考试制度,列国根本无法复制,也无法如此大批量地生产识字人员。

    不说制度建设,就是技术手段,列国首先无法解决的,就是纸张的生产,优质纸张的印刷,多种印刷技术,足够自给自足的粮食,极为先进的粮食加工……

    物质上的基础,原本还不觉得如何,此时,皇策却脑子里有着无比清晰的对比。

    相较于天下列国,汉子国的底蕴实力,或许远比明面上看到的,还要多的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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