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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烟雨江南     狩魔手记txt下载     狩魔手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章五 变异之梦 上

    在回程的路上,苏更加深切地感受到无声召唤的强烈,那是一种拉着他每个细胞在倒退的力量。但是苏要回头的决心也就更加的坚定,他的意志硬如合金锻钢,强硬压下身体内部一切反对的声音,一步一步地向着基地的方向走去。

    苏不想冒无谓的风险,他知道,现在他的存在对很多人来说非常重要,或者,会在将来变得非常重要。

    苏知道,潘多拉想要他,他也同样渴望着潘多拉。但是所有的理智都在告诉苏,潘多拉的真正实力恐怕远远在现在的苏之上,战斗的结果不言而喻。所以,苏决定避开潘多拉,以后可以让龙骑的将军们去对付这个神秘且可怕的女孩。这样肯定不会如潘多拉的意愿,但是让敌人不如意的事,一般都会是好事。

    “头儿,你没事吧?”里高雷有些担心地看着苏。从开战至今,他还从没有看到苏走得如此吃力、如此挣扎,明明是平坦的路面,苏却象走在泥沼中一样,深一脚浅一脚,而且每次抬步都是如此费力,就象是脚上挂着数十公斤的泥浆。但是奇怪的是,苏脸上挂着如阳光般的微笑,迷人的笑容甚至让他的脸上隐约有了一层光辉。

    “我没事,只不过走得有些累,但是累得很高兴。”苏微笑着回答。

    苏的回答和他的笑容一样有些莫明其妙,但里高雷只是耸了耸肩,没再追问,而是警惕地看着周围,准备应付下一场激战。

    在某个废弃的居民点中,苏曾经面对过的巨人玛瑟姆正坐在一间荒芜已久的房间中,透过破损的窗户看着正渐渐隐入昏暗的世界。那双有些浑浊和异样的眼睛中,居然有些和他庞大身躯完全不匹配的忧郁和深沉。

    玛瑟姆的左臂自手肘部位整齐地断开,前半截手臂放在房间中央的地上,手心裂开,露出一块晶莹剔透的椭圆型晶体,放射出淡淡的光芒,在空中映射出潘多拉的影像。潘多拉好象在水中沉睡着,载沉载浮,长长的头发飘散在空中。

    她双眼微闭,似已睡熟,但是空中却响起精准而机械的声音:“苏正在离开,他拒绝了我的召唤。”

    “我去截他回来,要活的还是死的?”玛瑟姆一边问,一边起身,但在这间略显低矮的房间中,巨大的身躯让他只能半蹲在地上。

    潘多拉的声音还是一样甜美:“苏一定要活着。你可以采取你认为必要的一切措施,包括你自已的**,来保证苏活着。”

    玛瑟姆的身躯震动了一下,他在潘多拉的影像边单膝跪下,问:“为什么一定要抓苏回来?”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问题。”

    玛瑟姆沉默着,等待潘多拉的影像消失,他才拾起地上的左臂,重新安放在自己的上臂上。切口本已凝结封闭的血肉重新活跃蠕动起来,几分钟后就连接在一起,连皮肤都重新生长完好,看上去这支手臂就像完全没有断裂过一样。

    玛瑟姆猛然站起身来,坚硬无比的头颅轰然撞进了天花板内,甚至整个肩膀都没了进去!然后他大步向前,水泥、空心砖和木头制成的房屋在玛瑟姆面前就象是纸糊的一(手机阅读χS . c Оm)样,迸裂塌陷。

    夜幕行将降临的时候,苏正隐藏在废墟的阴影里,左手牢牢扣住一名灾祸之蝎战士的咽喉,右手的短刀从他的肋骨缝隙中插入,准确地刺入心脏。透过军刀的刀锋,苏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脉动清晰有力,非常有节律性,但是在强劲中又透着非常旺盛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实在是太旺盛了,甚至让苏感觉到有些诡异。

    苏将怀中还带着体温的尸体放下,掀开了战士的头盔和面罩,看到的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他长得很干净,也算得上英俊,只不过临死前的痛苦使面容有些微的扭曲。看样子和骨骼,这个年轻男人应该有十六七岁,在荒野上,这个年纪已完全成年,身体已经发育完毕,怎么都不应该有这么强盛的生命力。生机的浓烈程度,就象是一个还未断奶的婴儿。

    这一队灾祸之蝎的战士一共有11个人,这是死在苏手上的第6个,也是最后的一个。6名战士有男有女,看上去都很年轻,也很干净。他们行动敏捷,有着不错的体力,武器和装备简单而有效,火力不比大多数暗黑龙骑的仆兵差。和其它受控制的战士一样,这批战士的反应也比较单一和迟钝。这是和他们自身的身体条件相比较的,其实反应速度也不比普通的仆兵差多少。

    生命力过于旺盛是这一队战士共同的特点。也只有今天这样完全依靠贴身肉搏解决对手时,苏才隐约地感觉到这一点。在过往的战斗中,苏从来都是依靠冷静而精确的狙射解决对手。虽然手边没有了量身订制的狙击*,但普通的新时代步*在苏手中也可以发挥狙击*的大半作用。

    不知道是否受到了召唤的影响,苏的本能格外强烈,在遭遇到这队灾祸之蝎战士时,他第一时间扔下了步*,拔出军刀,隐入废墟间重重阴影之中。直到扑向遇到的第一名灾祸之蝎战士时,苏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如此渴望贴身的战斗。

    结果了最后一只蝎子后,苏站到了一座房屋的屋顶上,扫视着周围,幽幽的碧色目光如同一朵飘浮的莹火。在逐渐浓重的暮色中,苏的身影也若隐若现,恍若幽灵。

    远方传来隐约的*声,密集而激烈,不知道哪位龙骑正在与灾祸之蝎战斗。苏无意前去帮忙,龙骑的习惯从来都是单打独斗而不是互相配合。如果没有事先通告而自行赶往战场的话,很有可能同时面临灾祸之蝎和龙骑扈从的攻击。但是这片战场正好拦在苏和基地之间,如果要避开战场,不仅仅意味着要多走不少的路,还意味着可能面对多场不必要的战斗。

    基地附近的龙骑资料瞬间从苏心底流过,虽然其中有尉官和校官在,但不管正在战斗的是哪位龙骑,苏都有信心在战场上下面击溃他们。所以苏决定,继续走直线回基地。

    苏的军刀刚刚指向基地的方向,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就笼罩了他的身体。这种感觉厚实、沉重,如同一座废土聚成的山,重重地压在苏的身上,让他的肌肤也难以呼吸。感觉临身的瞬间,苏的意识中立刻浮现出巨人玛瑟姆的影像。

    苏的身躯微弓,保持着随时可以弹射出去的姿势,只微微转头,望向侧方。在视线的尽头,玛瑟姆那高大、伟岸的身影如同移动的山,缓缓自黑暗中浮现。他走得似乎很缓慢,但是曾经和玛瑟姆进行过追击战的苏知道,在需要的时候,速度绝不会是这个巨人的弱项。在看到玛瑟姆的同时,苏隐约有些疑惑,巨人依然沉重如山,但是今天给苏的感觉却有些犹豫和软弱。

    对于巨人的来意,已经完全不需要询问。苏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转瞬间消失在复杂的废墟中。在落地的时候,苏手中已多了把不知被谁遗弃的自动步*。对付玛瑟姆这种巨人,贴身肉搏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玛瑟姆稳稳地向这个方向走来,他走的是一条直线,沿途中所有障碍物都在他庞大的身躯前一触即碎。

    而苏则如幽灵,在建筑与阴影间忽隐忽现,重力仿佛在他身上失去了效力,时时可见他在垂直的墙壁甚至是在倒垂着在天花板上奔跑。苏的奔跑忽快忽慢,线路更是飘忽不定,全无规律可言。对苏来说,只要那种粘土般厚重的窒息感临身,他就会想尽办法摆脱。

    玛瑟姆的脚步稳定而坚决,然而他的额角已有隐约的汗珠,看起来并不象表面上显示出来的那样轻松。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中,瞳孔急剧地扩张收缩着,眼珠上的血丝还在迅速增加。他发现,想要锁定苏的行动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困难,这让玛瑟姆感觉到有些无所适从,就象他每次见到的潘多拉时一样。

    哒哒哒!侧方的房屋中突然响起清脆的*声,密集的子弹散成弹幕,笼罩了玛瑟姆从头到胯大半个身体。在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上,子弹散布的范围已经非常大,但是几乎每颗子弹都会落在玛瑟姆身上,如果他不做任何闪避动作的话。这一阵急射显示了极高的射击技术,也只有里高雷才有这个能力,即使是苏,使用自动步*射击时也达不到这种水平。

    玛瑟姆身躯的强度已经达到了可以硬抗狙击*弹的程度,对于密集射来的子弹只是抬起右臂护住头脸,任由那些子弹轰击在身体和手臂上。玛瑟姆的身躯象是由合成橡胶制成的一样,子弹轰击在身体表面,只会击出一个浅坑,然后弹头就被弹了出来。只有多次轰击在同一个地方时,才会撕裂肌肤。

章五 变异之梦 中

    不过密集的弹雨毕竟让玛瑟姆的速度有所减缓。*声停顿了不到半秒,又怒吼起来,但这次射出的是混杂的穿甲弹和燃烧弹。玛瑟姆韧力十足的皮肤和肌肉被冲力十足的穿甲弹撕开,而后燃烧弹引发的化学火焰无情地烧灼着他的血肉。其实*击带给玛瑟姆的伤害十分有限,但是化学火焰烧灼产生的剧痛看起来有了效果。

    玛瑟姆咆哮着,身躯也有些微的颤抖。

    苏立刻察觉到巨人微小的变化,以灾祸之蝎的技术,玛瑟姆当然可以切断痛觉,但是这种作法并不明智。没有痛苦,也就失去了一项感知外界的能力。

    从玛瑟姆对疼痛的反应,苏判断出巨人的感知能力其实相当敏锐。燃烧弹的化学火焰非常痛苦,如果苏沾染上了这种火焰,恐怕承受力比玛瑟姆还要差些。当然,苏可以切断局部的痛感,这是他获得七阶能力后的附加能力,似乎能力越强大,苏对身体的控制力也就越强且越清晰。

    苏似乎变成了一个具备完全弹性的球,在墙壁、地面和屋顶间无规律地弹动着,瞬息间出现在玛瑟姆的面前,手中的自动步*迅猛开火,将子弹象雨一样倾泻在巨人身上!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子弹仍保持在相当狭小的落点内,密集的射击在玛瑟姆胸口翻起一朵血花。虽然射空弹匣只需要2秒钟的时间,但是苏不可能拥有两秒的空瑕。仅仅打出十发子弹,粘土般厚重的感觉就笼罩了苏的身体,他即刻诡异地弹起,在侧方的墙壁上一个折射,再一次隐没在废墟中。

    刚刚离开原地,苏立足的地方就落下一块超过一立方米的混凝土碎块,在地面上砸出深坑,几乎整个碎块都陷入地面内。

    连续闪移之后,苏被锁定的感觉稍稍淡了一些,就又闪身出来,把剩余的子弹都倾倒在玛瑟姆身上,并且在他后腰上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

    打完最后一颗子弹时,苏刚想再做规避动作,猛然间心头掠过一阵强烈之极的危险感觉!代表着玛瑟姆的厚重感觉在刹那间消失殆尽!

    巨人转了个身,根本不去理会已打空弹匣的苏,而是一个侧身,在废弃的房屋上狠狠一靠,巨大的冲力让一根混凝土横梁直接飞出数十米远,轰然砸倒了半截断墙,躲在墙后射击的两名战士顷刻间被埋在了废墟下,鲜血如泉水般从砖石缝隙中涌出!

    玛瑟姆完全没有停留,以惊人的高速冲向还在不断射击的里高雷。还有十几米时巨人就腾空跃起,右掌凌空向里高雷藏身的小楼压下!和玛瑟姆的恐怖力量相比,这座小楼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手机访问:wap.ㄧбΚxs.СOM

    玛瑟姆并没有击中小楼,仅仅是凌空虚压,就将它夷为废墟。在倒塌前的一瞬,里高雷终于成功地从窗户中跳了出来,他顾不上射击,而是立刻转头狂奔。

    巨人咦了一声,对于没有一掌拍死里高雷感觉到非常意外。刚才出手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粘滞起来,就象是在身体皮肤上涂了厚厚的一层胶,这让玛瑟姆感觉到非常不舒服,出力相应的迟缓,才给了里高雷逃命的机会。

    区域控制,玛瑟姆瞬间就想到了这个词。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苏的一名手下身上居然也会出现这种罕见的能力。如果让他发展起来,可不是件好玩的事。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大步向里高雷追了下去。玛瑟姆看似笨拙,实际上强大的力量同时赋与他惊人的速度,只要敏捷能力在四阶以下,他都能轻易地追上,何况里高雷最多也就相当于两阶敏捷的水平。

    几秒之后,玛瑟姆距离里高雷的距离就没有二十米,再迈出一步,他就进入了攻击的范围,并不需要直接命中,出拳的风压和力场足够粉碎里高雷并不健壮的身躯。而且,玛瑟姆已经感觉到,身后苏正以更高的速度追来。苏瞬间的爆发时速,已经超过了100公里!

    “超过五阶的速度!”玛瑟姆的瞳孔迅速收缩,变成了一条狭长的缝隙,如同蜥蜴的眼睛。前两次战斗时,苏还没有达到这种速度,这种进化的速度,实在是让人恐惧,一年之后,苏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仅仅是想,也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然而玛瑟姆却笑了笑,今天,这一切都会结束了。

    他的右手举起,然后重重拍落!里高雷立刻感觉背上似乎压上了一块巨石,双膝不堪承受重压,不断发出喀喀的骨裂声,然后骤然软倒,让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无形的力场旋即落下,压得里高雷脊椎发出脆裂的声音。就在他全部骨架都要散开的时候,前方忽然冲来一个窈窕的身影,以超过玛瑟姆的速度冲到了里高雷身边,双拳猛然击向压在里高雷身上的无形力场!

    来的是丽,她那单薄的身躯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承载着力场转移过来的庞大压力。数千公斤的重压让她即刻跪倒,双膝深深地陷入了地面,然而丽的强悍骨骼却没有重压下崩溃!

    “射击!!”丽一声咆哮!

    十几支自动步*同时响起,密集之极的子弹交汇成涛涛金属射流,轰击在尚在半空的巨人身上。虽然这些战士射击的精度不如里高雷,但是密集射击的威力却远远超过了身单力孤的里高雷。

    巨人已经在空中转身,根本不在意不断撕裂着他背上血肉的弹雨,只是盯着如流星般冲来的苏,冷笑着。

    几乎全无征兆,玛瑟姆的拳头就出现在苏的视野中,而且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界!强大的风压也已让苏根本无法呼吸!

    苏凭着本能的反应抬起左臂,挡在身前,同时右手挥动军刀,以所能达到的极速,将刃锋**玛瑟姆的手腕内。锋锐坚硬兼而有之的刃锋艰难地在玛瑟姆的筋肉里行进着,苏知道,刀锋正在切割着巨人手臂上的筋,但是他总是有种错觉,好象切割的是高强度的钢筋。

    手腕上的重创丝毫也没让玛瑟姆的速度和力量有所减弱,巨大的拳头直接轰击在苏的左臂,随着清晰的骨裂声,拳头挟着苏的手臂落下,砸在苏的胸腹处更/新/最/快 1 6 k x 十六小说网把苏看起来相当单薄的身体直接轰飞。

    苏瞬间的爆发力量已经接近于四阶,但在玛瑟姆压倒性的力量无法稍抗,全靠抓紧了军刀的握把,才没有被甩出去。

    然而这未见得是好事,玛瑟姆的右拳猛然顿住,然后回缩、前冲,再全力下压,一系列动作的剧烈转折即使是巨人的身体也承受不住,他的胸肩处也传出一阵密集而骨骼碎裂声。

    但是苏已被他深深地砸进了坚硬的地面中,宽而厚的胸背被砸得几乎凹进去一半!

    换作是其它人,这已经致命的伤势,然而玛瑟姆的感觉却非常的奇怪,就象砸中了一只大而滑的软体动物,完全没有砸碎了骨头的感觉。由于发力仓促,玛瑟姆这一拳力量还不到平时的一半,他的力量稍有松懈,苏的身体中骤然传来一阵极强的弹力,将他的拳头向上弹起了两公分。

    仅仅是一线的空隙,苏已经用蜥蜴般的动作横向移开,然后一个翻身,落到了十余米外的地上。这一次苏是半蹲在地,双手虚点在地面,保持着随时可以向各个方向移动的姿势。虽然看起来苏除了衣服脏了些、以及左臂有些变形外,没有其它损伤。但是玛瑟姆可以感觉到苏力量的虚弱,由此知道虽然没有砸断苏的骨头,但是刚才那一击仍然让苏受到重创。

    苏艰难地呼吸着,勉强压抑着胸口翻涌的血。他受的伤其实比玛瑟姆看到的还要重,几乎所有的脏器都有损伤,体内无数伤口都在向外渗血,根本无法一一处置。

    天已经完全黑了。

    苏的左眼在黑暗中散发着幽深的碧色光芒,看起来非常的醒目。他以略显沙哑的声音问:“你居然真的想杀我。”

    “当然。”玛瑟姆笑得十分狰狞。

    这段在外人听来显得非常奇怪的对话之后,就是短暂而且让人压抑的沉默。苏白晰如玉的肌肤上时时会泛起令人心悸的鲜红色,随后就象被流水冲过的血迹,迅速变淡,乃至消去,然后新的血迹又会重新浮现。

    苏唇角上牵,浮现出一个隐约难辩的笑容:“你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下一次你就杀不了我了。”

    虽然看起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玛瑟姆却是越来越严肃,他的境况也不象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好,超出躯体负担极限的动作已经让巨人的半边骨骼都出现了裂纹。即使是他处于完好的状态,也没有把握捕获运动能力超强、并且还多了规避感知锁定能力的苏。不过苏也有弱点,那就是他的两名扈从,不管男的女的,看起来都对苏十分重要,重要到可以让他不顾自身安危的地步。

    利用苏这个弱点,其实玛瑟姆绝不会开心或是得意。关心即是弱点,这是荒野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法则,也是没有什么人会去触犯的法则。有这个弱点的人基本都活不长,除非是象玛瑟姆这样具备了压倒性能力的家伙。但就算是玛瑟姆,也因为马利姆差点死在当时能力还不算强大的苏手里。

    但这一点心中的不安远不足以阻止玛瑟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用一切手段摧毁苏,就是现在!

    “机会还没有错过。”玛瑟姆笑了,笑容显得十分狰狞。就在这个时候,夜幕中响起了两记巨大且沉闷的*声,将他的笑容牢牢地钉在了脸上。

    丽蹲跪在一块水泥平台上,双手端持着一支巨大、粗犷的手*,*口处仍在向外冒着桔的烟雾。这把手*口径大得出人意料,几乎和霰弹*不相上下,庞大的*身和超长的*管似乎都在暗示着称呼它为手炮或许更加合适。

    玛瑟姆有些僵硬的转身,紧盯着丽,蜥蜴般的双眼亮起灼人的光芒!一向无所畏惧的丽在这一刻很有扔下手*、掉头逃跑的冲动,这并不意味着懦弱,而是面对过于强大敌人时的生物本能。无法控制的恐惧已令丽的身体冰冷、肌肉僵硬,即使是逃估计也逃不出多远。

    丽看了看苏,忽然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喊!她闭紧双眼,身体最深处的潜能都被激发出来,强行驱散了控制住身体的恐惧,完全是凭藉着本能扣下了扳机!

    砰!砰!

    声撕裂了夜的宁静,也弹动着人们紧绷的神经。

    啪的一声,手*从丽的十指间滑落,摔在了水泥台上,弹动了几下,从边缘掉了下去。丽瞬间已是满头大汗,汗水浸透她栗色的短发,让它们紧紧贴在额头鬓角。丽身体一软,全部的力气都在这一刻失去,慢慢倒下。

    射出这两*已经透支了她全部的体力,现在哪怕是一个最虚弱的人,都可以对丽为所欲为。丽躺在冰冷的混凝土台面上,仰望着深沉的夜空,艰难地喘息着,同样艰难地微笑着。她现在在等死,等待着玛瑟姆来将流失了最后一丝体力的自己撕碎。不过,她总算射出了最后两发子弹,虽然再也无力起身去看看射中了没有,但她已经尽力了,所以心中全是轻松。

    只要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丽就会很安心和轻松。她本来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女孩。

    玛瑟姆向前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他低下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腹间新添的两个伤口。伤口看起来并不大,可是看起来却让玛瑟姆非常的痛苦。

    在北方,灾祸之蝎前进基地的规模已经在短短几个月内扩大了一倍,数以千计的战士和上百辆战争机械在这片忙碌的基地中进进出出,就象是繁忙的蝎巢。

    “所以,你的任务失败了?”在灾祸之蝎基地总部的顶层,潘多拉的影像依旧是熟睡且随波飘浮的样子。

    “对不起。”玛瑟姆单膝跪在地上,他虽然垂着头,但头顶几乎碰到潘多拉的裙角。犹豫了一下,巨人才解释说:“苏现在有两名非常出色的扈从,他们已经成为团队,很难战胜的团队。”

    “我不在乎你的失败,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战死。”潘多拉的声音甜美,但是语音却寒冷如冰:“但是,你为什么违背命令,想要杀苏?”

    玛瑟姆低沉而坚定地说:“苏不是我们能够驾驭的。”

    “这不是你有限的智慧能够理解的,你需要做的应该是完全服从命令!”潘多拉冰冷地打断了玛瑟姆的话,她顿了顿,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才说:“玛瑟姆,你让我非常失望,去接受二号调制改造吧。”

    “听从您的吩咐。”玛瑟姆回答。听他平静的语气,仿佛潘多拉让他去做的是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章五 变异之梦 下

    夜最深的时候,一阵阵极度痛苦的咆哮回荡在前进基地的上空,几乎整个前进基地的人都被惊醒。少数服役较久的人员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占人口大多数的新战士则不清楚是谁在这么深的夜晚咆哮,而且音量如此之大,不过这对他们并不造成任何困扰,因为没有接到命令或警报,于是他们仅仅木然地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对他们来说,芯片中传来的命令是世界的惟一中心,其它的一切事情都不重要。

    前进基地外围,迪亚斯特依旧住在他的居所内,滚雷般的咆哮声从打开的窗户传了进来,将他生生从沉睡中拖了出来。

    迪亚斯特觉得脑袋痛得简直要裂开,从窗户中吹进来的风也冷得特别刺骨,而且干燥得让人发疯。房间中本来很强大的空气调节系统这一刻好象都失灵了,令人如坠冰窖,而将军自身的供热能力也似乎陷于停顿。被惊醒的这一瞬间,迪亚斯特的感觉是又冷又饿,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时候那个最难熬的冬天。

    将军虽然立刻从幼年时不愉快的记忆中清醒过来,但身体仍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因为寒冷而紧缩的肌腱给全身都带来刺痛,掌心和足底更是如同被针刺入,酸痛难忍。健壮的体魄以及旺盛的精力让迪亚斯特原本对寒冷接近免疫,可是今晚这些能力却不知怎么的好象全部消失了。

    “该死的,是哪个家伙在鬼嚎,明天非得抽烂他的屁股不可!”迪亚斯特一边裹紧了在他感觉中薄得跟一张布差不多的被子,一边恶毒地想象着他那根钢丝绞成、布满倒刺的鞭子抽在细嫩皮肉上的情景,四溅的鲜血似乎可以多带来一点暖意。

    敞开的窗户中又飘进了一阵充满痛苦的咆哮,迪亚斯特颤抖的身体登时僵住。这次他终于认出了玛瑟姆的吼声,而且很明白是什么才能让拥有恐怖力量与坚定意志的玛瑟姆如此痛苦。一直等到这阵咆哮渐渐消失,迪亚斯特才喃喃地骂了句:“该死!原来是二号改造,这个疯子!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给……”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潘多拉那甜美单纯的面容,迪亚斯特就不寒而栗,所有恶毒、狠辣和猥亵的想法全都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向跋扈的将军当然不甘心就这么屈服,他不断地重复着:“我非要把你……非要把你……”然而不管尝试多少次,迪亚斯特都没有办法将那些或是恶毒、或是血腥、或是荒的场景与潘多拉联系在一起。

    终于,将军放弃了徒劳的努力和挣扎,颓然倒回*上。一躺下,他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浸透。而且房间中热得厉害,更是闷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似乎刚刚失灵的供暖系统不光恢复了功能更/新/最/快 1 6 k x 十六小说网功率还凭空增加了好几倍。

    再也无法入睡的迪亚斯特索性从*上跳了起来,扑到窗前,将窗户全部推开,狠狠地呼吸着冰寒的空气,却无法驱除身上的燥热。迪亚斯特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而且渐渐弥漫着绝望。他非常清楚,今晚的种种异样其实代表着他对潘多拉的痛恨和抗拒的勇气正在消失,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那也是追求自由的勇气。

    了一会呆,迪亚斯特走到另一边的桌子前,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借着昏暗的夜灯灯光,仔细地察看了起来。盒子里面分成了四格,每个格子中都装了一毫升左右的淡液体。

    这是从玛瑟姆身上伤口提取并且还原的液体,对于各种以人类基因为基础、基因改造偏离程度达到一定界限的生物体有特殊效果,主要功能是导致基因崩解,并且形成一种极具破坏力的类似于病毒的新细胞。它能够以普通细胞百倍的速度运动,攻击所有正常的细胞,并且将它们分解成自身繁殖所需的养分。依据复杂的守恒定律,百倍的速度和生命力意味着生存周期仅仅是正常细胞的百分之一。现在迪亚斯特手上这盒并不起眼的液体都已经失去了效力,里面全是特异细胞的尸体。

    同样的液体,在前进基地中还有过一个样本,同样是从玛瑟姆身上取下的,那时玛瑟姆还看清了子弹上的说明:特异生命体专用弹试用一型,海伦。

    和最初的样本相比,迪亚斯特手上的样本效力并没有提高多少,稳定性略有增强,但是最大的区别是量!要知道,再具威力的武器如果无法量产,在实战中的作用远远不如威力低一个档次甚至几个档次的武器。手中的液体便属此类东西,即使有存活的样本,这类极不稳定的生化制剂也只能在最尖端的实验室中以人工的方式制取。想要合成足够一颗子弹使用的剂量,需要占用灾祸之蝎顶级实验室一周的产能,而且还不能保证成品的质量。中央智脑的分析结果认为,特异生命体专用弹是根据马利姆的基因片断研制成的,而最新在玛瑟姆身上找到的制剂,则表明制造者已经部分解决了量产的问题。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跨越了如此大的技术障碍,这个海伦,以及她――姑且称之为她――所代表的技术实力,让曾经建立灾祸之蝎的迪亚斯特也深感坐立不安。

    玛瑟姆身上的伤口虽然多,但是真正的重创除了手腕上的一刀外,就是所中的四发特异生命体专用弹。

    看对手使用这种专用弹的方式,那个女人手里一定还有更多的储备品,它们不光对玛瑟姆这类选民有效,对于灾祸之蝎那些接受过调制的特种战士会更有特效。虽然暗黑龙骑现在肯定不会把这么珍稀的**用在特种战士身上,但是谁知道该死的将来会发生些什么,或许很快就会有威力更大的新型号专用弹出来,也许这些专用弹会便宜到和高射机*子弹一样廉价的地步。

    “但是……”迪亚斯特忽然将所有关于战略和应对措施的思索恶狠狠地驱逐出脑海!这是潘多拉的战争,是使徒的战争,并不是他迪亚斯特的战争,关他什么事!

    对于回到基地的苏来说,这只是漫长战争中一个难得的空隙。

    在时钟的指针指向夜里三点的时候,苏猛然从*上坐了起来!他先是屏住了呼吸,慢慢才将胸中积郁的气体吐了出来。苏的身上布满了汗水,将被褥都打湿了一片。他悄无声息地下了*,就这样**着站在*前,任由完美的身躯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肌肤上挂着的汗水很快被身体重新吸收,对苏来说,水份的浪费是完全不能容忍的。

    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苏望着在深夜中也是十分灯火通明忙碌非常的基地。

    钟摆城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军事和更/新/最/快 1 6 k x 十六小说网补给基地,罗克瑟兰耗费巨资建立起来的基础设施初始设计十分好,使得改建变得相当容易,工厂和能源供应系统被就地改造,成为龙骑的军工厂和修理厂。擅长夜战的龙骑并不是少数,因此在这种本该休息和安眠的时刻,正是他们出动的时候。

    窗外是混杂着人员的喧嚣和机器的轰鸣,这种临时改造的废弃建筑根本谈不上什么隔音效果,苏也不会在这上面花什么钱。苏之所以改建出一个临时住所,一个是为了符合龙骑少校的身份地位,他现在很清楚这样做的意义。另一个则是为了给丽和里高雷建立一个休息的地方,他们可不象苏一样拥有自净的能力。

    在苏背后的*上,丽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就又沉沉睡去,全不知道已经将大半线条优美的背臀都露在了外面。

    这个临时的房间可没有装什么空气调节设备,房间内的温度低得可以让水结冰。丽的体质当然可以抵御这种程度的寒冷,不过苏还是走到*边,把睡得很不老实的丽重新塞进被子里。丽睡得很死,根本就不知道被摆弄过。看着睡姿仿佛一个婴儿的丽,微笑悄悄爬上苏线条分明的唇角。望着丽毫无忧虑沉睡的面容,苏的心中也有就了安宁和喜悦。

    这也是幸福,不需要自己得到什么,只要能让关切的人可以睡得很安心,也是一种幸福。年少时,整晚看着梅迪尔丽沉睡的苏,浮着的是同样的微笑。

    苏重新回到了窗边,伸出右手,借着窗外透进来时明时暗的光线,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五指纤长,肌肤细腻的程度可以让女人嫉妒得发疯,略有些透明的肌肤和完美的线条让苏的右手有了些魔幻般的魅力。

    不过,这仍是一只人类的手,手背上没有覆盖着碧绿的鳞片,五指的指根也不是奇异得如同宝石般晶莹剔透的晶体,指尖和腕部更没有薄而锋利,且伸缩自如的刃锋。而且手心中,那枚让苏莫明恐惧的奇异符号也消失了。

    在他**的胸膛上,不要说没有中央嵌着的那颗硕大的深黑色椭圆型晶体,就连周围七颗小型的梭型晶体也消失不见。

    后背的感觉很空旷,似乎少了些很大、很重、驱使起来非常吃力的东西。苏对那些东西的印象非常模糊,完全无法想起是什么,隐约的记忆里唯一残留下来的感觉那就是它们威力巨大。

    最后,就是苏的视野又变成了前方180度,而非可以覆盖到各个方向的全景式视角。

    苏将手放到胸膛上,轻轻触摸着自己的肌肤,指尖传来的感觉奇异而又独特,那种冰滑和细腻只有在帕瑟芬妮、当年的小女孩以及蜘蛛女皇拉娜克希斯身上曾经体验过,其它女人的皮肤则无法和苏相提并论。

    但是,这里不应该是覆盖了一层透明肌质的吗?它应该非常的薄,而且很柔软,可以隔绝绝大多数有害的辐射和射线,并且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吐出堪比最高端合金的鳞片,将整个身体保护起来。

    苏觉得有些头痛,这当然不是因为头上那些形状优雅的弯角消失了的原因,而是因为思索过度。直到现在,在窗前整整站了十分钟的苏都还没有完全从刚过去的梦境中恢复过来。如果不是*上的丽,以及她在睡前那场激烈战斗中的彪悍表现,梦境里的那种真实感,或许会令苏以为,现在才是在梦里。

    是的,在睡下后,苏做了一个非常古怪的梦。

    如果不是丽带来的四发特异生物专用弹,逼退玛瑟姆也许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或许是丽,或许是里高雷,但绝不会是苏。苏身体强大的复生能力使他很难完全**,而且在奇异召唤的刺激下,本能的呼唤已经数倍增强。苏很怀疑,在面对真正**危险的时候,本能会不会接管身体的控制权,强迫他逃离战场。和玛瑟姆第二次激战已经显示出,本能的逃生能力非常出色。

    可是,如果没有海伦特别让丽带来的四颗专用弹……

    苏不愿意去想没有专用弹的后果,不论丽还是里高雷,哪一个的**都是难以接受的。苏痛恨自己的弱小,但是更知道强大绝不是有决心就能够成功的。获得更高阶、更强大能力的道路从来都遍布艰难,而且前方有着数不清的意外。现在踏入七阶能力的苏,深切体会到每前进一小步,都是汗水、勇气、意志、鲜血与运气的综合。这是急不得,而且急也没用的事,但是苏虽然思绪明晰,却还是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焦燥。

    所以就有了那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苏需要强大的防御,于是有了坚硬无比的鳞片和坚韧致密的透明肌质。苏又需要凌厉的攻击力,于是又有了薄且可以自如伸缩的刃锋。梦里同样有玛瑟姆,有砸碎苏整个左臂的一拳。但是在梦中,苏的骨骼不断的扭曲、复生,有新的不知名物质补充进骨骼内,最终构成了一个拥有无以伦比复杂微结构的骨骼。当再次承载玛瑟姆惊人的拳力时,力量在新的骨骼中被迅速传导、分散,均匀分布在每块微结构上。所以在梦中,苏轻而易举地挡住了玛瑟姆的重拳。并且用右手上的刃锋代替了军刀,将巨人的右拳整个地切了下来。原来玛瑟姆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甚至没有让苏有机会动用许许多多不知功效的新生器官。

    然后,苏就在梦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他立刻就醒了过来,并且大汗淋漓。

    是的,梦里的苏非常强大,他甚至有信心去面对帕瑟芬妮,然而,苏非常清楚地知道,梦里他看到的自己并不是人类。那他究竟是什么?即使是现在清醒的时候,用心搜索自己的知识库,苏也没有找到答案,只是可以确切地知道,那绝对不是人类。

    苏绝不希望自己变成那个样子,因为过度的变异很可能是一条不归路。那时候,他将不可避免的与帕瑟芬妮越行越远。

    可是……

    苏看着窗外深沉的夜空,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如果变异是获取力量的惟一途径,那么他将不会拒绝变异,哪怕是从此与帕瑟芬妮走向终结。他需要力量,力量是保护身边人的惟一保障。哪怕变异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不知来源的巨大阴影。在荒野的时候,苏并不愿意过快地变得强大,他对过于强大的力量总有着莫名的恐惧。

    苏抬起了左臂,轻柔地活动着手指。仅仅过了一天,他左臂的骨骼已经开始愈合,现在已经不需要任何防护措施,而且可以进行不剧烈的活动。只不过要想完全痊愈,仍需要至少一周的时间,这已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恢复速度,苏也并不着急。一系列的战斗,已经给他带来了20个进化点,现在他需要的是休息,并且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能力走向。

    此时此刻,苏的注意力全放在左臂的上,全没有注意窗外透进来的光照在他的身体上,并在身后的墙壁上投下了一个影子。

    而这个影子,忽然变得庞大且狰狞。

    天空重新亮起的时候,苏就率领着扈从和战士们悄悄离开了基地,回返龙城。仍在钟摆城奋战的龙骑忽然发现,原本象蝗虫一样到处都是的灾祸之蝎战士有如潮水般退去,战争全无征兆的就要结束。有几名龙骑或不甘放弃,或是战功未够弥补损失,不顾中校脱离战斗的命令,率众追击。

    他们一路破击,灾祸之蝎除留下少量战士断后外,其实的战队就是一路溃逃,逃窜速度和他们单薄的个体实力实在不很相符。追击的龙骑们好久没有如些酣畅淋漓的战斗过,更确切地说,是好久没有如此干净地击败一个强劲的敌人了。

    厄运总是在最后的**时刻来临,深入的龙骑们忽然发现他们周围都是灾祸之蝎的战士,数量之多足以将他们和自己单薄的扈从们生生挤倒、踏遍,所有的退路都已被封锁。战斗经验丰富的龙骑们立刻结阵自守,试图以优势的火力和强悍的个人战力固守,等待基地的支援。

    然而他们没有等来灾祸之蝎战士的**,更不可能等到基地的援军。他们的阵型还没有完全摆好,空中就传来阵阵奇异的呼啸。在那些富有经验的老兵绝望的瞳孔中,最后浮现出的是一片如同乌云的重炮炮弹。

    所以,战争在瞬间结束。

    在钟摆城战役的最后时刻,暗黑龙骑零伤亡的纪录被打破,共有四位龙骑战死。

    而稍前一点的时候,在灾祸之蝎前进基地的指挥室中,迪亚斯特关上了面前的虚拟指挥仪。他已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对他来说,这场局部的战役已经结束了。

    他甚至都没有等待重炮炮弹落下。

章六 征途 上

    行走在一株株高达近百米的古树之间,奥贝雷恩不由自主地感叹着世界的神奇。这里随处可见挺拔的古树,树下是翠绿的灌木以及大片象盘子般大小的各色蘑菇。粗大的藤蔓如蛇一样缠绕在古树数米粗细的树干上,层层叠叠,一路向上,不知要延伸到多高的地方。

    仰头望去,透过林间不散的淡淡雾气,可以看到在数十米的高空处,一株株藤蔓纵横交错,好象织就了一张立体的网,将一棵棵古树连接在一起。

    古树的树冠高大而宽阔,甚至有几棵最为粗壮挺拔的大树直接将树冠伸进了低垂的辐射云内!

    天空永远是阴暗的,正如浓浓的辐射云永远不会消散。奥贝雷恩的周围亮着一团淡的光晕,将他的周围照亮了一些,这是浓烈的辐射激打在他的防御力场上激发的莹光。如果是龙骑总部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吃惊这还是不是自已熟知的奥贝雷恩。

    直到现在,在总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奥贝雷恩都是那个有些羞涩、身份超然、天资出众以及爱好独特的大男孩。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前途,甚至还有人私下猜测十年之后亚瑟家族会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将军,但是奥贝雷恩毕竟太年轻了,他的身份也不容许他有太多的冒险,从而积累起足够的进化点。

    龙骑总部还有许多的女人,她们更不希望好看的奥贝雷恩去冒险,在她们的心中,奥贝雷恩是保护人的最佳人选。他爱好艺术,喜欢艺术的人都会向往真挚的爱情,不是吗?虽然这个时代爱情和艺术同样稀少,不过这才显示出奥贝雷恩的独特。退一步来说,既使无法成为奥贝雷恩爱的人,那么当一个他喜欢的玩物其实也不错。

    不管怎么说,如果只看能力,那么在校官乱窜的龙骑总部里,只是一个少尉的奥贝雷恩是如此的不起眼,怎会象现在这样,轻轻松松地支撑着五阶的元素防御力场,好象根本就不会累一样?

    森林内并不昏暗,遍布各处的蘑菇伞盖上都在散发着各色的莹光,将森林的下部照耀成光彩陆离的世界。许许多多鲜嫩的植物在努力生长着,在风中摇曳着它们紫红翠绿的枝叶。看起来,这就象是传说中的热带雨林。

    然而奥贝雷恩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肌肤上的感觉告诉他,现在的实际温度是零下35.7度。这样的温度下,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植物可以茁壮生长,何况还是如此生机盎然。

    一朵散发着浅蓝色莹光的花从奥贝雷恩面前缓缓飘过,它看起来是那样的单薄,可以随着最轻柔的风四处飞舞,美丽得如梦如幻。奥贝雷恩的防御力场也随着这朵空花闪耀起蓝色的光华,交相辉映。

    奥贝雷恩伸出手,试着去触摸这朵浮空之花,他的手刚刚触到,那片近乎于透明的花瓣就象受惊一样缩了回去。然而奥贝雷恩的指尖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而且还冒出缕缕烟雾。

    奥贝雷恩笑了笑,轻轻挥手,一道柔和的气流就托着这朵绚烂的浮朵之花冉冉向上,在交错的藤蔓间徐徐升高。

    或许是对这朵浮空之花有了举趣,森林间忽然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咆哮,一道黑影以难以想象的敏捷在数十米高的藤蔓上穿过,一口就将浮空之花整朵吞了下去。它沿着树藤如电飞奔,直到另一端的大树上才停了下来,碧绿的双眼充满警惕与敌意地盯着地面上的奥贝雷恩。

    这是一头周身灰黑色皮毛,象是猎豹,却有着六只利爪的变异兽,长长的尾巴尖端还有一个令人心悸的利钩。它咧开大嘴,向着奥贝雷恩低沉地咆哮着,从那四根长长的利齿上,还可以看到浮空之花残留的一片花瓣,仍在放射着莹莹的光芒。

    吼!异兽向奥贝雷恩发出更具有威胁意味的咆哮,并且调整着身体。在六只强劲有力的利爪支撑下,笔直的树干对它来说和平地没什么区别。它有些焦燥不安,看上去漂亮**的浮空之花根本不对它的胃口,现在肚腹中更起了阵阵烧灼的感觉,看起来还是下面这个叫做人的生物更加可口些。它很不愿意攻击人,因为族中的长辈曾经说过,会孤身到这一带的人类都很危险,比任何的猛兽都要危险。

    奥贝雷恩仰望着头顶上跃跃欲试的异兽,摇了摇头,似是在怜悯,也有些讥讽。

    盘踞在树干上的异兽忽然一声呜咽,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六只爪子不住抓挠着树干和藤蔓,但是突发的虚弱让它无法支撑沉重的身躯,终于从数十米的高处落下。

    奥贝雷恩看着异兽坠落,一路上挂断了不知多少藤蔓,然后重重砸在地上,溅飞无数蘑菇碎片和灌木枝叶。从坠落的势头判断,这头异兽体重至少超过一百公斤,看它刚才在藤蔓间奔行的姿态,可以想象它身躯的力量会有多大。它的六只利爪很有可能撕裂薄的钢板。

    奥贝雷恩身后走来一个全身都包裹在轻型作战盔甲的扈从,手里捧着一个精巧的仪器,边看读数边说:“阁下,分析数据出来了。刚才那朵花的辐射强度非常大,与核废料相去无几。它可以在一分钟内杀死接触过它的弱小生物,或者使接近它的生物在短时间内死去。”

    奥贝雷恩轻捻着有些焦黑的中指,看着不远处异兽的尸体,微笑着说:“看来我刚才是直接摸核废料了。”

    “是的,阁下。”扈从回答,虽然看不清密闭头盔后的表情,但从声音中就可以听出他的钦佩。

    和全副武装防护的扈从不同,奥贝雷恩穿得很休闲,既没有防御各种有害环境的设施,也没有防御子弹类物理**的护甲。一路行来,这个脸上还有些稚嫩的年轻家主全程维持着防御力场,并以此来抵御一切。和这个比起来,摸摸核废料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一朵朵浮空之花开始出现,在棵棵古树间随风飘荡,将森林照得更加明亮。这些绚丽的杀手将森林点缀得姿彩万千,但在美丽的背后,却是致命的陷阱。

    奥贝雷恩看着这一幕幕绚丽的光景,心中感慨着世界的神奇,一边轻轻揉搓着焦黑的中指。指尖上焦黑的皮肉片片剥落,露出下面粉嫩的新肉。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升出一层新的肌肤来。

    指尖上虽然传来针刺一般的痛,奥贝雷恩却不以为意,反而用心体会着这种痛若。强辐射损伤的痛楚是与众不同的,本来浮空之花还兼有麻醉的成份在,但是奥贝雷恩此刻的感知模式与众不同,只要是对他身体的改变,都会引发程度不一的痛苦,所以麻醉用在他的身上,反而会更增痛感。对奥贝雷恩来说,感知模式的切换带给他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又多了窥探世界奥秘的途径。

    这个能力是亚瑟家族的秘密传承之一,惟有具备亚瑟直系血统的人才有可能继承到这个能力。至于启动这一能力的基因秘码在哪里,迄今仍是不解之谜,哪怕是人类对基因的研究已经如此深入的今天,也无从破解这一秘密。

    除了感知模式切换外,亚瑟家族还有许多列表之外的强力能力,并且更多的配方正在三个拥有顶级设备和人员的实验室中研究着。身为三大豪门之一的亚瑟家族,除了拥有丰富的物资储备以及完备的产业外,更有整套适合家族血统的能力配方。至于购置顶级装备的财力,亚瑟家族更不会比哪个家族差了。这就是多年传承的深厚底蕴,绝不是法布雷加斯这样的暴发家族可以在几年内弥补的。

    奥贝雷恩并不介意拥有家族财力和科技的支持,和一些自命清高的傻瓜不同,他是在认真地研究比较着可以从家族中获取哪些助力,以提升自己的实力。为了更加全面地掌握家族实力,奥贝雷恩甚至开始全面介入家族科技体系的预算分配,这在大多数家族的年轻子弟看来,完全是枯燥、无趣、单纯是浪费时间的举动。

    一名名扈从不断出现,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几名全套防护装备的人员围绕着摔死的异兽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搭建起简单的实验台,架起众多便携式仪器。在他们高超的技艺下,异兽被迅速肢解,化成千百张照片和标本,被分门别类地收藏起来。海量的数据也通过各种设备,储存到随身携带的智脑里。

    另外有一些人则忙于采摘各种植物的样本,还有一个家伙组装出一台两米多长的钻机,钻入旁边一株古树的树干内,抽取样本。这座奇怪的森林,对于这些技术狂人来说,无异于一座敞开的宝库!

    在技术人员的周围,散落分布着许多精干彪悍的家伙,他们的防护要比技术人员少得多,甚至有几个穿的是和奥贝雷恩同样的没有任何防护功能的战斗服。他们的衣服普遍单薄,冬季的严寒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他们大多数身上会有一个并不起眼的三叉戟标志,这是亚瑟家族武装海皇三叉戟的标识。

    在对待家族武装方面,奥贝雷恩的思路和帕瑟芬妮略有不同。帕瑟芬妮时代的三叉戟全部是出自家族自行培养,而奥贝雷恩则不拒绝招募家族外的强力佣兵,当然要经过严格且漫长的审核过程。他同时会吸收三叉戟中优秀且忠心的人员成为自己的扈从,不得不说,这套体制较帕瑟芬妮时代激励程度要强烈得多,至于由此带来的部队成员驳杂不纯,奥贝雷恩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相信,一个强力且实力仍在迅速增长的领导者可以让心怀不轨者不敢轻举妄动。而他认为,自己正是这样的一个领导者。

    技术主管走到了奥贝雷恩身边,“阁下,已经得到了这头变异兽的基本数据。让人惊奇的是,从它的脑部结构和活动来看,它应该已经有了相当于人类七岁儿童的智力。这意味着它们的族群中可能已经有了简单的社会形态,并且可能有自己的原始语言。”

    “把它收好,运回去。我们应该不会遇到第二头了。”奥贝雷恩下了简单的指令。这是头罕见的智慧型变异生物,具有巨大的研究价值,但奥贝雷恩不象技术主管那样兴奋,他只是抬着头,凝望着空中数以千计的浮空之花,在沉思着什么。

    “阁下,我们还要继续深入吗?这座森林好象非常的危险。”技术主管小心翼翼地请示着。他身上的仪器数字已经快跳到了临界点,红色的跃动数字十分刺目。在这座沉浸在绚烂丽景中的森林,其实到处充斥着浓烈的辐射,如果他身上的防护服稍有破损,那就会永远留在这里,成为森林的养份。只有格斗域能力达到相当程度,或者是如奥贝雷恩这样可以轻轻松松张个一整天防护力场的家伙,才有资格在这里不用任何防护装备。

    奥贝雷恩将双手随意地**了口袋里,淡淡地说:“当然要往里面走。我有种预感,这座森林中应该有高智慧的生命存在。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至少要抓一只回去,最好是活的。”

    技术主管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他当然无法对奥贝雷恩的决定有所置疑。在他的眼中,那些绚丽之极的浮空之花无异于一颗颗威力巨大的炸弹。从那头坠地的异型生物可以看出,除了奥贝雷恩口中的智慧生物外,这座森林可能对所有生物都是一个**陷阱。

    异兽的尸体处理完毕后,队伍重新在奥贝雷恩身后集结,等待着他发出前进的命令。

    奥贝雷恩忽然笑了笑,说:“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错,不用走那么远了。”他说这句话的同时,海皇三叉戟中四个彪悍的家伙也同时似有所觉,抬头向幽深而闪耀着各色光华的枝干与藤蔓间望去。

    看上去森林和刚才没有任何不同,然而即使是那些没有察觉到敌人存在扈从,也感觉到心头象隐约压上沉重的砾石,呼吸都有些困难。

    嘀的一声轻响,随后是能量水平提升的啸音。几乎所有的扈从都知道,这是某人的机炮开始填充能量的标志。海皇三叉戟的这支精英分队携带着五门试验型号的速射机炮,20MM口径并不算大,但以磁力和能量场辅助散热及修正炮身震动,威力较普通型的速射机炮提升了40%以上,也是用来对付一切变异生物的利器。

    虽然被不知名的敌人包围,但奥贝雷恩脸上依然浮着淡淡的微笑。他摊开右手,手心中浮起几缕细碎的冰晶,在森林间光辉的辉映下闪耀着各色的光芒。冰晶浮空而上,越飞越快,转眼间就消失在无穷无尽的光晕中。

    连续几声喀嚓脆响过后,交错的枝干藤蔓间突然多了五块巨大的冰块!沉重的冰块立刻撕裂了支撑的藤蔓,轰轰隆隆地向地面坠落。在坠落过程中,其中一块冰突然布满了龟裂,然后炸裂,从里面跳出一个灰蓝色的身影,迅速在枝叶中隐没。其余的四块冰都掉了下来,沉重地砸在奥贝雷恩身前的地面上,纷纷破碎,从里面掉出四个灰蓝色皮肤的人型生物。先是被急冻冰封,又承受了落地的**,看起来都受了不轻的伤。

    扈从们早已熟知相应的程序,不必等奥贝雷恩的命令,他们已冲了过来,压制、上镣铐、拍照、电震、麻醉,一切井井有条,干脆迅捷。

    森林间响起阵阵愤怒的呐喊与咆哮,还交织着未知语言的吼骂。根根藤蔓不断弹动着,一个人灰蓝色的影子如箭一般纵跃,迅速向奥贝雷恩的队伍逼近。这些人的灵活和敏捷甚至还要胜过刚刚被肢解的异兽,而灰蓝的体色使他们在跃动时几乎完全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只有透过特殊光谱的目镜才能捕捉到他们的行踪。

    两门机炮骤然咆哮,炽热的金属射流象魔鬼的长鞭,切断了藤蔓和枝干,以近乎于**的准确性抽击着一个个飞跃扑近的身影,将他们凌空撕碎。 空中响起了尖锐的呼啸,一枚枚锋利的金属棱刺破空而来,以几乎不输于子弹多少的速度飞射奥贝雷恩和他的队伍。这些足有二十公分长的金属棱刺威力极大,刺穿扈从们身上中等品质的轻型合金装甲没什么问题。

    奥贝雷恩双手前伸,十指张开,灰色短发骤然飘扬,一道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扩张开来,半径足有十米!

    所有坠入力场的金属棱刺都迅速减速,棱尖因为高热而开始泛红!奥贝雷恩的防护力场与最初阻挡苏的狙击时有了根本不同,不再是以能量硬性消耗棱刺的动能。所有的棱刺在减速后都有所偏转,划出一道道弧线,等到飞出力场范围时已经是倾斜向上。一脱离力场的范围,棱刺又恢复了速度,以40度的倾角向森林深处漫无目的地射了出去。

    两门机炮依旧在咆哮着,金属长鞭将一个个试图接近的身影撕碎。亚瑟家族的试验版机炮掌握在拥有至少五阶武器操控能力的人手上,威力绝不是简单的叠加。两名射手身边各有一个看起来并不怎么魁梧的人,如奥贝雷恩一样支撑着防护力场,守护着射手及供弹手。

    看到森林的原住民仍在从四面八方冲来,刺耳的填充能量啸音不断响起,另外三门机炮也开始充能,10秒的充能时间结束,它们又会成为原住民的梦魇。机炮当然不足以阻挡全部的原住民,但是和奥贝雷恩同时察觉原住民的四个壮汉都袖手站着,动都没动。

    十几秒的时间,就有数十个原住民在机炮弹雨中被撕碎,在杀伤力异常巨大的机炮炮弹前,他们甚至连倒下的机会都没有。

    森林深处响起了一声充满悲怆意味的长啸,飞速跃动的原住民们听到啸音,即刻停止了与自杀无异的冲刺,转而向森林深处逃去。

    这个时候,另外三门机炮已经充能完毕,三名射手狞笑着,锐利的视线透过多功能瞄准具,锁定了一个个飞速奔逃的身影。这批原生住民勇气可嘉、智慧有限,他们逃得再快,也快不到机炮的射流。

    奥贝雷恩抬起左手,说了句:“够了。”

    已经有些杀红了眼的射手们遗憾地松开了扳机,只要再给他们三秒钟,就可以留下至少十个原住民。但是奥贝雷恩的命令不容违背,这位年轻的新任家主上任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威严却已建立起来。和大多数龙骑不同,奥贝雷恩并不喜欢杀戮。因此射手们只有期待着原住民们会再杀回来,这样才会有足够的理由继续锻炼*法。

    奥贝雷恩走到被俘获的四名原住民前,仔细观察着。他们和人类十分相似,惟一不同的是身体多个部位覆盖着厚而长的蓝灰色毛发。他们的手脚都很长,身躯中拥有惊人的力量,但是体重却是出人意料的轻,看起来最强壮的男人也仅有五十公斤。被俘获的是两男两女,应该都很年轻,并且是合格的战士。除了原始的砍刀、刺*,他们的武器还包括一根有些怪异的金属长管,外面按照神秘的规律嵌着几颗晶莹的矿石,矿石之间则有类似于藤蔓一类的东西连接着。

    奥贝雷恩从原住民腰后的背袋中取出一枚金属棱刺,发现正好可以从金属管的一端填进去。填装完毕后,他来回摆弄了几下金属管,试着在上面施加力场,在变换过几次力场属性后,忽然金属长管上镶嵌的矿石逐一点亮,管身缠绕的脉络也散发出莹莹的光芒。金属长管猛然一震之际,棱刺已从另一端喷射出去,深深地没入一株古树的树干。

    “电磁动能武器,这科技可比我们先进……”奥贝雷恩说着,将谈不上什么做工的金属长管扔给了一脸震惊的技术主管。

    再看了看地上的四个原住民,奥贝雷恩指了指其中的一男一女,说:“把他们带走,其余两个放了。”

    正在检查原住民身体的一名医生抬起头,指着奥贝雷恩点名释放的女性原住民,说:“阁下,她有身孕,这对我们的研究有非常大的价值。”

    “放她走。”奥贝雷恩平静地说:“既然已经达到了目标,就没必要再去为难一个母亲和她未出世的孩子。杀戮不是我们的目的。”

    “可是……”医生一脸的犹豫,对于身为技术狂徒的他,这种完整捕获高智慧变异生物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以他专业的眼光看,这个种族应该和人类相去甚远,仅仅是外型有些相近而已,血缘上的距离可能象狗与乌龟一样遥远。

    对于这个坚持的属下,奥贝雷恩没有发怒,而是微笑着说:“我知道,他们不是人类,而且和人类血缘可能相差很远。但是,在智慧生命越来越多的今天,也许我们应该收起源自于旧时代的世界统治者的骄傲。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不得不以平等的目光去审视另一个与我们具有相同智慧的种族。”

    这种富有哲理的话似乎不应该从还不到20岁的奥贝雷恩口里说出来,而且医生对于这段话的内容并不如何认同。在他看来,虽然从生理结构看,最近几十年物种变迁和进化的速度甚至超过了旧时代的数万年,但并不是有了高容量的大脑就意味着拥有了智慧。知识需要积累,智慧需要传承,这不是短短数十年可以拥有的东西。

    这不符合常识。

    但是常识和经验都告诉这位首席医生兼生物学专家,与主人在小事上争论十分不智,所以他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扈从们将不幸被挑中的两名原住民放便携式搬运箱中,固定好,就合上了箱盖,再注入麻醉气体。这种搬运箱可大可小,内部有麻醉、冷冻及维生各类设施,专门用来存放大型变异生物活体标本。至于运输,主要是靠专门强化了力量和体力的扈从背着。在这个陌生且充满了未知的环境中,越野车是靠不住的。

    两个幸运的原住民被留在原地,相信在探索队伍离开后,他们的族人就会来解救他们。再过上两三天,他们身上注射的麻醉剂就会渐渐失效。

    在手下彻底检视战场时,奥贝雷恩打开了小巧随身智脑。这里距离龙城超过700公里,距离亚瑟家族的大本营也超过550公里,已经无法联接到龙骑的网络。智脑上的地图显示,这里应该是一片宽广的谷地,如果整个谷地都生长着这样的森林的话,那么这片森林面积超过了1000平方公里,他现在所处的方位仅仅是森林的边缘。

    广袤无边的森林,成千上万朵散播**的浮空之花,诡异的充满生机的林间世界,一批看似原始、实际上却能使用能量武器的住民……这一片森林,价值无穷!

    不过奥贝雷恩打算到此为止,超过一个月的探险让他的队伍给养和**都开始见底,他自己也有大量的进化点需要转化成更加强悍的能力。所以他决定带着已足够丰厚的战利品返回,反正这座森林,不管内中藏着怎样惊天动地的秘密,最终都是他的。

    奥贝雷恩非常有耐心,他知道,和苏的竞争漫长而又艰苦,但他有信心在这场长跑中笑到最后。而另一个理由,是半个月之后就是帕瑟芬妮的生日,这位在近期一系列风波中成为焦点的绝色将军决定在龙城为自己举办一场盛大的生日晚会。

    有太多的理由让奥贝雷恩不愿错过这场盛会。

卷三 在光与暗之间· 章六 征途 下

    再次回到龙城,苏又面对着一大堆事务性的工作,随着任务等级的提高,任务交接、报告归档、领取酬金之类事情的程序变得更为繁琐冗长,用去了整整两天时间,酬金方面则只有区区8万元,远远无法和前面几次任务相比。不过苏也有来自其他方面的收获,这一系列战斗带给他的更多是经验、考验以及团队的磨合与锻炼。

    玛瑟姆身体组织的残片被海伦收走用于研究,没有交给暗黑龙骑的总部。缴获的灾祸之蝎战斗机械残片也乏善可陈,更不会有额外的酬金,这让习惯了一场战斗进帐几十万的苏非常不适应。直到这时,苏才真正感受到作为一名战斗型龙骑赚取酬金的压力,毕竟获得新变异生物的样本是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在有限的收入下,暗黑龙骑总部供应的各项物资就显得过于昂贵了。直到这个时候,稍稍有了一点经济学基础知识的苏才明白N958的意义,理解了为什么所有的龙骑只要有可能,都会想方设法建议自己的工场,哪怕只是个小小的手工作坊,使用自己生产出来的次一级武器弹药,也不去使用龙骑总部供应的明显要先进的枪械。

    成本,利润,费用,苏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它们的魔力。一支先进的龙枪三型自动步枪花不了多少钱,它们的必要性使龙骑们愿意为之付出大价钱,何况总部在这件商品上只订了100的利润率。但问题在于弹药和易耗件也是100利润的话,使用这支枪就变成了十分奢侈的事。实际上生产它所适用的普通子弹并不难,N958的加工厂就完全可以做到。甚至于一些相对简单的备件,拥有塑型能力的奎因也可以通过手工的方式生产出来。

    现在苏已经知道,总部供应的所有东西都至少是100的利润,也只有这个利润才会让总部那些极为先进的工厂开动机器,生产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弹药。虽然大多家族自备的工厂都能够生产制式弹药武器,但是总会有些没有根基、或者是缺乏经济头脑的龙骑来订购它们,甘愿让总部痛宰一刀,比如说,苏。

    苏当然不知道自己在总部主管物资的军官心目中正是这种形象,就算知道也无所谓。他从不为已经发生的事情过度懊悔。苏已经将开启基地的密码传输给了奎因,让他先行熟悉N958的功能和布局,以及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一个几十年前的基地,要改造的地方决不会是一处两处。

    当所有琐碎的事务处理完毕,苏刚想松一口气的时候,就接到了胡里奥中校的通知,要他立刻到总部去一次。虽然和中校上一次的会面谈不上愉快,但苏仍然按时进入了胡里奥的办公室。

    和上次见面时一样,不怎么注意仪表的胡里奥依旧将自己埋在高高的文件堆里。看到苏进来,他只简单地让苏坐下,就重新投入到无休无止与文件的搏斗中。整整十分钟过去,胡里奥才出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喃喃地抱怨着:“该死的,捣乱的家伙越来越多了,这样可达不成预想的战略目标!为什么就没有人肯做些基础的任务呢?”

    苏不确定胡里奥这番话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只是坐着,耐心地等待着中校的下文。

    看着面前以火箭般速度升迁到少校的苏,胡里奥不得不承认,苏并不仅仅是靠着帕瑟芬妮的关系爬上来的。然而问题在于苏实在是长得太漂亮了,在他安静的时候更有一种神秘而又深沉的气质,甚至会让人联想起拥有古老传承的大贵族。

    没有人会喜欢太漂亮的同性,特别这家伙还和容貌、身材、能力、权势具全的帕瑟芬妮有一腿。所以胡里奥也很不喜欢苏,即使他从未对帕瑟芬妮有过幻想。

    啪的一声,中校将一个黑色镶暗金纹路的文件袋扔到了苏的面前,不动声色地说:“这里有个任务,上头指定由你来完成。当然,你也可以拒绝,那样我会另外找人。”

    苏拿过文件袋,打开,发现里面仅有薄薄的一页纸。他取出文件,认真而仔细地读着,不愿错过每一个字节。任务书的包装方式表明这是绝密级别的任务,与龙骑系统面向所有龙骑的公开任务有本质区别。

    文件的内容很简单:“暗杀。目标:卡里.冯.玛诺,男性,69岁,前暗黑龙骑中校。务必取回目标完整的脑组织,作为任务完成凭证。附加要求:少校以上军阶,保密,并消灭一切目击者。”

    文件的下半页,是卡里的能力列表,以及他可能藏身的区域地图。

    胡里奥靠在椅背上,双臂环抱,看着苏。一想到完成这个任务后苏很有可能变成中校,他都忍不住有些嫉妒了。或许,应该好好协助一下奥贝雷恩,听说他和苏之间很不对付。中校默默地想着,当然,最好的结果是苏主动拒绝这个任务。

    苏将文件放回袋中,推回给胡里奥中校,平静地说:“一个69岁的老人,却需要动用少校以上的龙骑去暗杀,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见苏没有直接拒绝,胡里奥有些失望地挪了挪身子,说:“我们怀疑他与龙骑的某个敌人有关联,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另外,听说他很危险,这算是私人忠告。”

    “怀疑?”苏看着胡里奥,碧色的目光让中校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胡里奥很快镇定下来,并且暗自痛恨则才的懦弱。他定了定神,说:“在很多时候,仅仅怀疑就足够了,而且这不是你应该提问的范围!那么,苏少校,你是不准备接下这个任务了?”

    苏看着胡里奥,淡若水波的目光总是让中校已开始发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渗出汗水来。那张漂亮得过分的面孔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有若浮空之花,幽淡绚丽中隐含着说不出的沉重压力。

    “我接了。”苏取过文件袋,用手轻轻抚摸了一遍,然后就揉成一团,在右手中用力一握,扔到了屋角的废纸筐中。

    直到苏离开整整一分钟,张口结舌的胡里奥这才回过神来,他悻悻地骂了句“什么玩意!”,忽然站了起来,从屋角的废纸筐中拿出被苏揉烂的文件,打开,展平,然后呆住。

    袋子只是皱了,里面的文件却是一片焦黑,象是被火烧过,上面的所有内容全部损毁。但另一面却冷得象冰,也只有这样的冰冷才保住了文件纸的另一半。所以薄薄的一张纸,就是一面烧焦,一面如冰。

    许久,胡里奥中校才艰难地吐出了一口气,狠狠地吐了口痰,喃喃地说:“这种程度的能力掌控!***……真是太***了!”

    很多人都能够拥有能力,不同能力的调配配合,所得到的战斗力很可能会天差地别,这也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常识。但是极少数有天赋的人,会在某个领域或者是某个能力上特别突出,他们对能力细致入微的把握可以产生许许多多的特殊附加效果,这就是衍生能力,比如说奥贝雷恩由五阶寒冷衍生出来的极冰囚笼。或者举个例子,同样是一阶火焰,有的人可以用来点烟,有的人就只能纵火。而苏,他能用这个熨衬衣。

    在黑暗中奔行的苏,并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举动让胡里奥中校彻夜难眠,他正在出任务的路上,小心地规避着黑夜中的重重危险,观察着周围一切不自然的地方。

    这一带已经接近卡里的居住地,地图上标注的并不是一个点,而是一片近一平方公里的区域。当然,能够作到这么精细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情报能力,苏没什么好抱怨的。

    只不过……

    苏蹲在一株干枯的大树下,仔细地看着树根附近略显轻软的泥土,又抬头看看树干上被砍削的痕迹,慢慢地站了起来。在黑夜里,苏就如同一个幽灵,渐渐与黑暗完全融为一体。这里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也许离卡里的居所不远了。

    只不过,苏有些不明白他们基于什么考量而挑中自己,难道说总部的官员认为自己很适合暗杀?不管怎么说,卡里.冯.诺阿身上应该藏着不少的秘密,也许直接把他杀了会是个不错的主意,知道得太多不见得是件好事。

    苏背着一支普通的自动步枪,拆除了里面用于定位和计算弹道的智能芯片。它虽然不如专业的狙击枪,但在苏的手里,黑暗中狙杀五百米内的目标还不是问题。

    既然有了人类活动的痕迹,苏很快就发现了目标。

    那是一栋建在湖边的木屋,上下两层,用木篱围了个不大的后院,院落里有一株古树,树荫遮挡了大半的木屋。门前修了条石子小路,蜿蜒通向湖边。这个冰寒时节,湖面早已冰封,一条原始的木船被拖上来放在岸边。湖面上的冰盖有开凿过的痕迹,看来木屋的主人经常破冰取鱼。

    看上去,这就是一户普通的过着悠闲乡村生活的人家,但是苏却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森林中栖息着许多危险的变异生物,许多是依靠毒素和敏捷捕食的变异品种,一只拳头大小的昆虫就足以致人于死地。而湖水里,和这个时代所有的地表水体一样,充满了强烈的辐射。苏可以若无其事地站在湖边,甚至下去洗个澡,但是大多数低军阶的龙骑都需要防护设备,或者是服过抗辐射药剂,才能够在湖边立足。

    破冰取鱼?这个湖里即使有鱼,也不是普通人类能够食用的。

    苏弓起身体,借助地形和阴影的掩护,快速向木屋突进!自动步枪依然背在背上,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军刀。

    木屋的大门虚掩着,苏在门边靠墙站了三秒钟,突然拉开大门,然后闪了进去。在进门的瞬间,因为光线的变化让他的视线有了刹那间的模糊,当视野重新清晰时,苏看到的是一个距离额头仅仅两米的枪口!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客厅突然变得真实起来,超距触感、透测和精神感应都重新发挥作用,持枪人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强劲有力的心脏以超过每分钟三百跳的频率将血液泵流到全身,并为这个身体提供了充沛的活力和强悍的力量。而且在苏的精神感应触摸下,完全可以感觉到她的惊慌、恐惧、愤怒与杀机!

    几乎是本能般的反应,生命受到威胁的苏一个侧身,让开了枪口的弹道,然后以惊人的爆发力前冲,合身撞入持枪人怀中,在将持枪人撞飞的瞬间,他的左臂揽住了她的背臀,头钻入腋下,依靠透测的定位,右手的军刀准确地从她两根肋骨间刺入!

    疯狂的心脏骤然收缩,裹住了并不冰冷的刀锋!

    而枪里的那颗子弹,始终没有射出来。

    苏将她的身体轻柔地放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看清了她的样子。

    这是个不算年轻的女人,大约二十五六,蓬松的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虽然脸上有星星点点辐射留下的雀斑,但她仍然称是上秀丽。丰满的身体弹性和曲线兼备,充斥着成熟女人的魅力。她大张着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身体仍在不断地抽搐着,呻吟却被苏的左手牢牢扼在了喉咙里。那只握枪的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即使没有透测的能力,从刀柄上传来的感觉,苏也知道她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并且失去了反抗能力。他犹豫了一下,认为没有必要再旋转一下刀锋,哪怕她身上隐藏着他并不知道的秘密,苏也有能力应付。

    “把她放下!”苏的身后响起了一个苍老而悲怆的声音。

    苏确定在听到声音前,他没有丝毫感应到有人如此接近。他抬起头,看到楼梯上站着一个老人,雪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老人很瘦,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般深邃,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他的嘴角向下,因为过于用力,脸上的青筋都在跳动着。

    看了看老人手中的那把大口径老式火药手枪,苏迅速计算了一下自己在开枪瞬间闪开弹道的机率,然后慢慢松开紧握刀柄的手,站了起来,退后一步。

    “向后退!”老人的眼神凌利得就象苏的刀锋,而苏的左眼就如同一汪碧色的湖,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苏依言退后,直到后背贴上墙壁才停下。老人这才从楼梯上走下,蹲在地上的年轻女人跟前,用颤抖的左手抚摸着她的脸和胸口的伤处,他握住了刀柄,却没有把刀拔出来,那样只会加快她的死亡。

    年轻女人失神的瞳孔凝望着天空,她的视线似乎穿越了天花板,落在无尽遥远的地方。这时候,她好象看到了什么,似乎忘记了身上的痛苦,微笑起来,脸上也泛起了美丽的晕红。

    老人颤抖着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在微笑中安然睡去。苏这时发现,这个女人眼睛似乎是看不见的。

    “她叫卡莲娜,是我的女儿。你既然找到了这里,想必就是为了我来的,我就是卡里,二十年前,人们都叫我钢铁卡里。”老人站了起来,短短几分钟,他就变得苍老和虚弱了许多。

    虽然仍被枪口指着,但苏现在有绝对把握闪过去。

    卡里来到客厅的吧台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烈酒,一饮而尽。他吐着酒气,将手枪一摆,对苏说:“你,坐到那边去。”

    苏很服从地从到了吧台的另一端。这个吧台是用厚重实木打造的,等于将他的身体挡住了大半。他现在更有把握闪开卡里的子弹了,但现在还不着急,看样子卡里还会喝酒,那就不如等他喝多点再说。从资料上看,卡里退役前可是有着六阶的格斗能力和五阶的武器操控,这样的家伙即使到了70岁也不能小看。

    有些出乎苏的意料,一杯酒顺着吧台滑了过来,停在苏的面前。

    “喝吧,年轻人,这样才公平。”卡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苏犹豫了一下,他对烈酒的畏惧要比子弹强烈得多。然而奇异的是,他在卡里身上感觉不到多少敌意和杀机,这有可些不大对劲,毕竟他刚刚杀了他的女儿。

    看到苏拿起酒杯,慢慢地喝着,卡里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满满一大杯烈酒一饮而尽,然后说:“年轻人,你比其它的暗黑龙骑要干净得多,这是我要请你喝一杯的原因。你很象30年前的我们。”

    “干净?”苏有些意外,他杀的人可不少,甚至可能比大多数龙骑都要多些。

    老卡里似乎看透了苏在想些什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不是说你杀了多少人,而是说这里!现在的暗黑龙骑,脑子里有的只是杀戮、权势、财富和欲望,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节制。没有节制的欲望,最终都会走向毁灭。我从你的眼睛里没有看到欲望。”

    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没有帕瑟芬妮和梅迪尔丽,如果不是潜藏于体能深处的莫名恐惧,苏非常愿意过一种简单的生活,就象卡里这样。

    “是老摩根派你来杀我的吧?他很会选人,这一点从未变过。”卡里脸上已经泛起了潮红,眼神也有些散乱。

    “我是从负责任务分配的军官那领的任务,不知道给出任务的人是不是摩根将军。”苏十分诚实地回答。

    “任务分配的军官?暗黑龙骑真的越来越象国家机器了。”老卡里讥讽地说。他又将自己的酒杯倒满,说:“一定是老摩根,我和他一起打了十几年的仗,派你来就是他的风格。就象他了解我一样,我也同样的了解他。”

    卡里看着女儿的尸体,她看上去就象是睡着了一样,显得非常的安详。他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地说:“卡莲娜,我的女儿,再过几天就是30岁了。她看不见,但是却有着奇异的精神感应能力。你潜行的能力非常出色,连我都没有察觉你的行踪,但是她会知道。你进来的时候,她一定在用枪指着你,就象是布下了陷阱,等着你送上门来一样。”

    苏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他骤然看到卡莲娜时的感觉,也是令他全力出手搏杀的原因,这是面对强大对手时的本能反应。

    卡里叹了口气,说:“她看不见,即使是眼睛好的时候,枪法也很差。九年前,摩根的人找到了我们,那时候我正好外出。摩根派来的人杀了她的丈夫和刚出生的孩子,三个龙骑和他们的扈从整整折磨了她一夜!第二天清晨我赶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结束。我杀了所有的人,带着卡莲娜辗转躲藏。但从那时起,每到晚上,她都必须独自呆在客厅里,并且握着枪,要和想象中的敌人战斗,保护她的爱人和孩子。这九年里,她其实一直都活在那地狱般的一天里,未曾变过。”

    苏沉默着,没有想到当中还牵涉了这么多的秘密。他可以想象卡莲娜的痛苦,当年梅迪尔丽被蜘蛛女皇带走时,他也曾经有过整整一年的适应过程。这样一个女人,却死在他的手上。苏看着宛若沉睡的卡莲娜,胸口有隐约的抽紧。

    就在这个时候,苏心头忽然毫无来由的掠过一阵冰寒,他不假思索,双腿用力在吧台上一踏,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弹射出,直接从木制的墙壁中撞出屋外。

    轰!高能炸药炽热的冲击气浪狠狠地撞在蜷成一团的苏的身上,将他直接抛飞到20米外!

    通的一声,苏沉重地摔在地上。刚一触地,苏即弹跃了起来,四肢着地,象一只螃蟹般闪电横移。

    不过苏并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子弹,只听到沉重的一声,被爆炸气流掀飞的老卡里象个破口袋般摔在地上。

    木屋早已被夷平,烈性炸药的威力预先规避的苏都断了几根骨头,更不要说能力随着年龄衰减的卡里了。苏走到卡里身边,慢慢蹲下,俯视着这个肯定在暗黑龙骑历史上留下过重重一笔的老人。

    卡里看不出有什么伤,血却不断地从身体下面涌出来。卡里看到了苏,艰难地笑了笑,说:“真没想到,你也拥有和卡莲娜一样的精神感应能力。有时候……我真的嫉妒摩根……他总能找到很好的人。”

    卡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血沫不断从嘴角涌出。苏取出一块干净的布,为他拭去嘴里的血。卡里看了看苏背后露出的特殊背包,又露出虚弱而讥讽的笑容:“我知道,他们想要我的脑袋,那就……给他们拿去!他们会发现……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信仰……对自由的信仰。”

    苏看着卡里,老人身躯中的生机已经所余无几。不过,他感觉得到,从看到卡莲娜倒下的那时起,老人的心就已经死了。

    老人用力地喘息着,呼出的空气却怎么都吸不回肺里,他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苏的手,用尽最后的生机,说:“年轻人,如果有一天你也感觉到迷茫,那就去……北方,去找……圣辉……十字……那里会有……你要的……答案……”

章七 夜

    任务完成得干脆利落,可是苏却发觉自己高兴不起来,身后的背包沉得象有一百公斤。在加入暗黑龙骑之后,不断在心中浮现的一个疑问不断在他心中浮现,此时再次泛上心头,杀戮究竟是为了什么?

    终结在苏手中的生命并不少,然而在荒野时,杀戮都是为了生存。然而在很大程度上还保留着旧时代生活习惯的龙骑里,杀戮多半是为了利益,为了更多的资源、财富、权势和进化点。龙骑对外的征战,起因也都是为了掠夺资源。

    苏曾经从一本旧时代留下来的到,那个时候世界上的资源还是可以供大多数人还是可以活下去的,战争虽然从未止歇,但很有节制,生活虽然艰难,但还有秩序,在绝大多数地方都不可随意杀人。身在荒野中的人听起来,那就是天堂。然而,最终的战争改变了一切。而战争的起源,也随着无数毁灭性的蘑菇云升起,而埋在了废墟最深处。

    交任务的地点是城市边缘带的一间小酒馆,属于那种混乱和性占统治地位的地方,也和这个任务的性质十分吻合。按着任务单上接到的最后一条指示找到联系人,将保存着钢铁卡里大脑的背包交出去之后,苏终于松了口气。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连联系人为成功干一杯的提议都充耳不闻,几近失礼地仓促离开了酒馆,就象向龙城走去。

    苏心里很乱,所以不想有什么麻烦,因此到这里时是带着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显然,仍然有些人从淡金色的短发和独特的眼罩上认出了他。这些人大多身强力壮,刻意地露出身体上遍布的布满了各式各样狰狞吓人的纹身,并且大多都有一两阶的格斗能力。在龙城周围,没有点格斗能力根本别想在这种地方生存。

    然而让苏意外甚至是哭笑不得的是,那些认出他的人非但没有上来找麻烦,反而陪着笑,弯着腰,躲缩进了各个阴暗角落。

    苏失笑,明白这应该是里高雷和丽在灰街大打出手的功劳。特别是丽将一名龙骑的上等兵打成重伤,还砸翻了几乎半条灰街的强壮男人。

    这次暗杀的报酬意想不到的丰厚,给苏带来了30万酬金,以及足够晋升中校的贡献度。甚至总部首次表现出了人性化的一面,还体贴地允许苏可以推迟三个月晋升中校,但先拥有中校的权限。苏火箭般的晋升速度会给他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这一点,总部那些高级军官们当然不会不明白。

    还没来得及规划如何花这30万,苏就接到了海伦的讯息,要他立刻到医院去一次。一想到身体检查那绝对与快乐无关的体验,苏立刻回了条讯息:“不去。”

    “帕瑟芬妮在这里。”海伦居然抛出了一个看起来非常有诱惑力的诱饵。

    “不可能,这个理由你上次已经用过了。”苏立刻识破了海伦的阴谋。

    “现在过来,不然你会后悔。”海伦见阴谋不奏效,索性立刻毫无耐心地抛去了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冰冷的本来面目。

    “应该不会后悔。”苏口气放软了些。海伦看起来非常认真,她只有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才会这样。但是苏的确不想去见海伦,不想去她的医院。那里的每样精致的仪器,都曾经在他的恶梦中反复出现。

    海伦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切断了通讯。

    苏摇了摇头,换了个方向,向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奔去。

    一小时之后,全身**的苏平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默默地看着海伦亲手将一个个传感器贴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虽然海伦看上去和以往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不知为什么,苏总是觉得她好象非常的疲惫,并且情绪有些低落不高。本来非常美丽但是没有一丝情绪反映的脸上,也仿佛笼罩着一层阴影。

    随着海伦按动一个按钮,实验台载着苏,缓缓送进入一台浅蓝色的圆罩中,咔嗒轻响声中,实验台被完全封闭起来。一缕麻醉气体吹入了圆罩内,苏也配合地放松了身体,就此沉沉睡去。

    然后,是一片宁静而又温暖的黑暗。

    从黑暗中苏醒时,苏竟然对那种宁静和温暖的感觉有点恋恋不舍还有些不舍得黑暗的宁静。体内传来的数据告诉他,现在时间过去了1小时11分钟。再过了几秒,所有的数据都汇聚而来,于是苏知道,除了多了几个针孔,以及接受了某些射线的照射外,海伦没有做别的什么,检查项目比过往的例行检查似乎还要少些。

    实验台已经复位,苏从实验台上坐了起来,看到自己的衣服叠得整整放置在旁边的一个移动台上。海伦拿着一张薄板式的智脑,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上面瀑布般落下的数据。苏穿好了衣服,站在海伦身边,凝视着屏幕上飞速闪动的数据,以他的理解能力也只能明白知道其中部分数据的含义,另外大部分则完全不明白知道是些什么。每过一秒钟,智脑上的数据就会翻过15屏。这种速度苏也跟得上,只不过跟得有些累,不象海伦若无其事的轻松。

    “有什么问题吗?”苏程序性地问着,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大问题。在卡里家的爆炸中,苏有几根小骨头折断了,现在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这些骨头已经基本痊愈。以前的苏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是现在他知道了。,这种复原速度绝非普通人类所能拥有,至少不是常规定义中的人类。按总部收购变异生物的高昂价格看,苏估计自己的价格足够让大多数的龙骑为之疯狂。为他挡住这一切的,除了帕瑟芬妮,不知道还有谁。

    “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这次除了例行检查外,还要拿到你身体形态上的数据,好为你订制礼服。”海伦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淡漠地回答。

    “礼服?”苏感到很奇怪,如果是作战服还算正常。而且他有生以来,还从未穿过礼服,也几乎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甚至不知道礼服都包括哪些部分。好吧,在龙骑受训时唯一一堂礼仪课,他逃课了。

    “这是后天晚宴的必要准备,你难道想要穿着龙骑制服甚至是作战服去参加帕瑟芬妮的晚会?”

    苏想起来前几天帕瑟芬妮发给他的一条讯息,告诉他自己要举办一场生日晚会,要求苏必须参加。当时他没有太多联想,只是遵从,并机械地记入自己的时间表。

    苏知道晚会这个词的含义,却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的晚会。晚会是属于旧时代那些衣食无忧的人的专利,在这个时刻要为生存挣扎的时代,晚会这个名词是如此的不合时宜。然而,一直在北方作战的帕瑟芬妮会忽然回到龙城,并且举办一场据说会很盛大的晚会,或许背后另有原因。

    苏好象已经嗅到了一丝火药和阴谋的味道。

    全部的检查已经完成,苏正要和海伦告别离去时,忽然头脑中一阵眩晕,身体晃了晃。

    “你怎么了?”海伦发现了苏的异样,伸手扶住了他。

    虽然在昏眩中,苏敏锐的感应力还是本能地对海伦的力量做了个简单评测。从海伦她的手臂里苏感觉到的只是比正常女人略强的力量,并且没有觉察到感觉到任何特殊力量的潜质。海伦显然连一阶力量都没有强化过。这点力量气只能勉强扶住苏,不让他倒下。

    “我没事。”苏有些吃力地平衡着身体。在他眼中的世界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好象所有的东西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上面笼罩了一层虚幻的影子。

    在虚影世界中,海伦的影像也有些模糊,而且在她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面容阴沉的高大黑人,蛇一样的双眼冷冷地盯住着苏。他的目光说不上敌意,但也绝不是善意,而且他几乎就紧紧贴站在海伦的身后,虚无的身影有一部分和海伦的影像交织在一起。

    这个黑人的脸苏是认得的,他是林奇,也是当初想要杀他的三名龙骑之一,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个最具威胁的狙击手并未出现在战场上。这也让苏顺利地解决了卡冯和玛莉。

    但这幅景象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林奇和海伦有关联?

    “苏,你究竟怎么了?要不要重新检查一次?”海伦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关切。但是检查这个词威力巨大,轻而易举地打碎了阴影世界,让苏重新回归现实,那些不适的感觉自然也随之消除。

    “不必了,我真的没事。”苏碧色的目光重新清亮,微笑看起来也是那么的自然。

    海伦仔细地看了看苏,没有再坚持检查的要求,让苏暗中松了口气,匆匆离开。

    若大的龙城,强悍的、阴险的、变态的家伙云集,苏也知道如若论能力,现在的自己在龙城中也算不上什么,但是能够让他畏惧的恐怕还不超过十个。

    而海伦,肯定是其中之一,并且位居三甲。

章七 夜 中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间,那个注定会让人激动的夜晚就已到来。随着光线的暗淡,虽然距离晚会正式开始的七点钟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但是龙城中已经隐约地燥动起来,如果从空中俯视,穿梭的人流车辆明显增加。

    而在午后,据说晚会的主角、兼具武力与魅力的暗黑龙骑少将帕瑟芬妮就已回到了龙城,她带回来的不仅仅是实力出众的扈从,还有辉煌彪炳的战线。同时,还有一群始终在北方作战的彪悍猛人随着她一起回到了龙城,看来帕瑟芬妮征服的不仅仅是敌人。

    这时的苏,正在自己的居所笔直站着,面容僵硬,任由服装师、裁缝和化妆师在自己身上摆弄来摆弄去。这批人都是海伦派来的,据说掌握了旧时代礼仪传承的真谛。对所谓礼仪至今仍仅仅限于知道些名词的苏根本找不到借口拒绝,也无从提出任何意见,哪怕是真正有些不以为然。比如说,他就不明白为什么礼服的腰身要反复修改三次,而每次裁剪收紧的幅度不过是区区几毫米。苏坚信,大多数龙骑是分辨不出这样细微的差别的。但是那个眼神明显已经混浊的老裁缝居然看得出来,并且不厌其烦的修改。

    化妆师是个年轻而美丽的女人,她对于苏一头淡金色碎发的热忱绝不亚于老裁缝对礼服的执着,并且望向苏的眼神也越来越变得火辣而急切,滚烫的身躯不断在苏身上摩蹭,直到走进房间的丽用杀人般的眼神盯着她时,她才有所收敛。但显然,她并不怕丽。

    只不过丽看向已经接近装扮完成的苏时,眼神刹那间有所迷离,随后脸上就浮起淡淡的晕红。

    苏站得如同雕像,目光则投注在空无一物的雪白墙壁上。他分毫不漏地接收和感应着周围人的心理状态,慢慢地浮起一个想法:“也许,礼服和盛装真的有点作用……”

    入夜时分,一列车队从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缓缓出发,居中的一辆全封闭的越野车车体上装饰着由蔷薇花枝缠绕的暗金巨盾,这是少将的标志,而从这里出来的,毫无疑问是帕瑟芬妮的座驾。

    在全封闭的车厢中,一身经典款黑色晚礼服的帕瑟芬妮端庄坐着,缀满碎钻的项链将她的脖颈衬托得更加修直,修身的礼裙在膝盖处突然化作多道细碎的裙摆,将她挺直修长的小腿露在了外面。更加要命的是这款礼服是低胸款,露出来的小半胸部已经让人痛感什么叫,然而,或许帕瑟芬妮仍然发挥了她“藏肉”的能力。

    帕瑟芬妮完全符合端庄典雅的所有定义,但是她交错放在腿上的双手,十根手指却在不断舞动着,好象有一枝无形的铅笔在其间欢欣跃动着。这些手指暴露出了帕瑟芬妮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传统淑女的事实。

    不过她当然不在意这个,反正现在又没人看到,如果是公众场合,帕瑟芬妮可以随心所欲地以各种面目出现,当然不包括浪荡。她完全用不着这种手段,已经可以让男人们发狂。只不是龙骑少将的纹章时刻提醒着男人们,在那精致美丽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头凶猛的暴龙。

    帕瑟芬妮正在眉飞色舞地炫耀着:“你知道吗,那两个大骑士一路紧追着我,看我逃进了一个封闭的山谷里,那叫一个兴奋呢!其中一个还很正经的在劝我投降呢。我好不容易把他们骗到这样一个不容易逃脱的地方,哪还高兴听他们说什么,当然一顿痛打。可惜其中一个家伙又经打跑得又快,一不小心还是让他给逃了。另一个家伙倒是挺勇猛的,只是不太经打,我下手稍重了些就把他打死了。你看,圣辉十字军的大骑士也不怎么厉害嘛。”

    海伦专注地看着手中智脑的屏幕,对帕瑟芬妮的炫耀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问了句:“你用了那一招没?”

    “当然没有!”帕瑟芬妮立刻说,看起来她今晚十分兴奋:“就这样两个家伙怎么可能逼出我的底牌来?要知道,和梅迪尔丽斗的那次我都没用呢!”

    海伦依旧盯着屏幕,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原来是这样……既然以二对一都逼不出你的底牌来,那说明我们原本的判断错误,圣辉十字军在大骑士上面,应该还有一个更高的位阶在。”

    帕瑟芬妮美丽的眼睛立刻危险地弯了起来,微笑着说:“亲爱的海伦,你是在置疑我的战斗力吗?”

    “从小到大,凡是怀疑过你战斗力的家伙好象都死得很惨。”海伦说,这句话立刻让帕瑟芬妮眉开眼笑,但是下一句话就让她笑不出来了:“当然,怀疑你智慧和阴险的家伙死得更惨。”

    “海伦……”帕瑟芬妮温温柔柔地叫了一声。

    还没等帕瑟芬妮发难,海伦忽然伸手把她的头按向了自己手上的屏幕,一边说:“来看看这个,是关于你那亲爱的苏的,很重要!”

    帕瑟芬妮开始时还惊呼着說閱讀,盡在

    ,竭力保护盘得异常漂亮的头发,好象她才是毫无战斗能力的那个人一样,听到海伦后面一句话,她才安静下来,伏在海伦怀里,看着屏幕上的数据,乖得象只猫咪。

    屏幕上是两张苏的头像,图像不断抖动变幻着,下方则是一组组的数据。帕瑟芬妮看了一眼,有些不解:“容貌差别度…这是什么意思?”

    海伦在屏幕上一点,两张头像立刻定格,问:“你看看,两个苏有什么不同?”

    帕瑟芬妮仔细地看着,她的眼力完全可以和精密的检测仪器相媲美,思索着说:“最新这一张看着更加顺眼些,嗯,应该是比例更加的协调完美了……难道说,苏还在变漂亮?天哪!”

    海伦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很对,苏是在变漂亮,而且每当能力有位阶的提升时,变化就更为明显。相信他自己一定也知道这点。其实在人类中,漂亮总会占些便宜,这是生存的优势之一。”

    帕瑟芬妮坐直了身体,若有所思,问:“这意味着……”她不相信海伦会仅仅为苏变得漂亮而惊讶,在这个时代,男人更加注重能力,是否英俊漂亮仅仅一项附加,而且还是微不足道的那种。

    “这意味着苏一直在进化着,而且这种进化趋向于完美。”海伦说。

    帕瑟芬妮一怔,脸色立刻变得十分复杂。获得能力和进化之间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最重要的是能力带来的基因改变只有极少部分才能遗传下去,而进化则可以将几乎全部的基因变异遗传给后代。但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至今无人知晓。

    海伦当然不会仅凭苏容貌的变迁得出这样的结论,帕瑟芬妮太了解她了,知道当她得出结论是,一定是有了充分的证据和足够的数据支持。

    至此,苏的价值或许已经超过了他身体内神秘的入侵者。知道苏是如何加入龙骑的人一定会震惊于帕瑟芬妮超前的眼光,赞叹于她脱离家族、欠下巨款一场豪赌的果断,然手机轻松

    而,这个时候,帕瑟芬妮的心却悄悄纠结起来,好象里面生长了许许多多解不开的藤蔓。

    海伦启动了屏幕上一个不起眼的图标,在她实验室下方宽大的机房里,一组组排列整齐的处理器开始发出轻微的蜂鸣,以强悍的数据处理能力开始分析海量涌入的关于苏的数据。做完这一切后,海伦关上了智脑,向帕瑟芬妮说:“所以,搞定他!”

    “啊,嗯,好吧……”在这个问题上,帕瑟芬妮总有着与她果断和武力不相称的犹豫。

    指挥车缓缓停了下来,原来车队已经抵达了晚会的预定地点,位于龙城东部的钟声大礼堂。

    礼堂前的广场上,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礼堂高高的台阶上辅满了红毯,灿烂的灯火辉映着猩红的地毯。一对对的宾客正谈笑着拾级而上,从那洞开的大门里,透出的不止有温暖的灯光,还有悠扬的音乐。

    钟声大礼堂足以容纳近千人同时举行庆典,因此在布置了中央舞台,并且在舞台旁摆开了一整支乐队后,仍显得十分空旷,毕竟龙城内够资格来参加帕瑟芬妮生日晚会的人并不多。如非大家族的子弟,就至少得是暗黑龙骑的正式成员才行。

    此时已经接近晚会正式开始的时间,礼堂中已经聚集了一百多名宾客,基本上龙城内的头面人物均已到齐,而且各大家族还有不少专门从家族领地赶来的人。

    当帕瑟芬妮出现在大门时,礼堂中刹那间一片寂静。柔和的灯光照耀在帕瑟芬妮的脸上,似乎在那完美无瑕的肌肤上激起了一层薄薄的烟雾。一时之间,竟然有小半的宾客为她容光所慑,下意识的偏开了目光!

    帕瑟芬妮位高权重,龙城中能够见到她的人并不多,这些人看到的要么是一身套装的她,要么就是一身将军制服,除了亚瑟家族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人见过盛装的帕瑟芬妮。

    帕瑟芬妮举目四顾,目光流转处,已经看到了宾客中许许多多认识的人,有该来的,也有些不该来的。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不论是谁,只要来到了这里,帕瑟芬妮都会笑脸相迎。

    有些意外的是,帕瑟芬妮居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奥贝雷恩!一年前还带着些稚气的弟弟,如今已经变成沉稳而从容的男人,数次生死线上的搏杀以及近一年的大权在握,更给他增添了运筹帷幄的气度,和帕瑟芬妮的目光交汇,奥贝雷恩不再象以前那样会有拘束和不安,但也少了几分热切,而是微笑着,暗暗向帕瑟芬妮举了举酒杯。

    帕瑟芬妮在心底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优雅的回以微笑,径自向主台走去。

    小提琴手们率先拉动琴弓,奏响了晚会开始的乐章。

章七 夜 下

    当苏抵达的时候,生日晚会固有的程序已经进行了一大半,致辞、许愿和切蛋糕都已过去,正是自助晚餐的时间。衣香鬓影的时尚女人与彬彬有礼的文雅男士彼此穿梭、互相攀谈,进行着自旧时代以来就有的虚情假义的追逐游戏。

    妆扮的过程比预想得要长,而且助手们又喋喋不休地给苏恶补了一遍礼仪知识,最后,苏还被告知必须乘车,而不是靠自己的双腿跑到钟声礼堂去。为首的那名接近五十岁、脸上从来都看不见笑容的严厉老女人更是斩钉截铁地告诉苏,用四肢着地的方式在龙城运动是绝对禁止的行为。

    即使一向淡漠的苏,这个时候也是十分的郁闷。不过这个老女人既然是帕瑟芬妮手下最强力的扈从之一,那么知道自己的战斗方式也没什么可惊诧的,这里面当然包括了苏最强力且有效的移动方式。

    龙城的道路系统并不十分完善,整体设计还是主要以军事目的为主,兼顾部分生活用途,平时没什么问题,但是遇到今天这种车流集中的特殊情况就显出局促来,这个时候钟声礼堂附近区域更是遇到了罕见的堵车。看着龟爬般的车速,默默计算着时间的苏难免焦急,说起来,他也有很久没有见到帕瑟芬妮了。一公里的距离,如果让他下车的话,根本用不了一分钟,但现在的车速恐怕要走上二十分钟。可是这个想法被坐在身边老女人的目光直接扼杀!她紧挨着苏坐着,始终盯紧了苏,锥子般的目光探寻着他一切不合礼仪的迹象。

    坐在对面的丽很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苏,而莎莉在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窃笑,里高雷难得地收拾干净,修剪整齐的胡须衬托出成熟男人的韵味。

    在步入礼堂的瞬间,苏就将礼堂中整个场面都收入眼内,经过紧张而复杂的分析,他断定现在是自由取餐的时间,于是和丽及里高雷小声地说了判断,就取过侍者送上来的一杯香槟,向两边的餐台走去。

    这一次,苏**而准确的判断终于赢得了老女人的一个略显赞许的眼神。

    通向餐台的距离不长,苏却走得很艰难。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门口的一小片区域就陷入了寂静,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落在了苏的身上,而且即刻变得炽热!投过来的目光,大多是不加掩饰的**,也夹杂着嫉妒和痛恨。糟糕的是,在那些充满了**的目光中,女人当然占了多数,但男人的数量也不少。

    苏的耳朵微不可察地抖动着,滤过了种种杂波,将周围二十米内人们的窃窃私语都收入耳中。并且分门别类地记录下来,与眼角余光扫到的人一一对应起来。以完全被动的侦测方式结合超强的数据处理能力,才能够达到这种效果,并且不为人所知。

    对于这次的晚会,苏隐约有些不安,因此希望尽可能的多收集一些信息,以防万一。他的想法并没有错,然而效果却并不十分让人愉快。

    “这小家伙,叫苏是吧,真是可爱啊!”这个声音属于某个头发雪白的老人。

    “是呢,如果装扮起来说不定不比帕瑟芬妮差呢!哎,实在是让人眼馋。”拼命压低声音但是分明还是控制不住音量的是一个同样上了年纪、并且明显体重也和音量一并失控的男人。

    类似的对话还有许多,女人间的窃窃私语放肆大胆的程度丝毫不亚于男人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乏有身材火爆、容貌艳丽的年轻女孩直截了当地表现出了兴趣,她们大大方方地拦在苏的正前方,满脸都是要他撞上来的暗示。

    苏不动声色的向侧方移了移,然而发现拦住自己的两个女孩同样挪动了位置,继续拦住他的去路。看她们喷火的双眼,显然恨不得一口将苏给吞了。

    这是帕瑟芬妮的生日晚会,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苏与帕瑟芬妮的关系,不过在场的年轻女孩多半是大家族的子弟,她们年轻、张扬并且放肆,并没有将帕瑟芬妮放在眼里,或者至少不怕她。在她们看来,如果能把苏抢过来当个保护人当然是再好不过,她们的家族也一定会支持的,即使不行,能够尝尝他的味道也是好的。

    本来,这就是个**泛滥的时代。

    苏又移动了两步,却发现自己的空间越来越小,除非使用能力闪移出去,否则眼看着就要被两个女孩夹在中间。然而在晚会上,使用超出普通人类范畴的一切能力是对所有大人物们极大的失礼和冒犯,这可是老女人耳提面命了无数次的。若没有此类约束,超距触感和透测这一类超视觉复合成像能力又不是只有苏才会。如果有人对帕瑟芬妮或者其他尊贵的女士们使用这种能力,那接下来的结局当然是大打出手。

    就在苏进退失据的时候,左边的女孩已经将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她的身体烫得惊人,而且毫不掩饰薄薄的晚礼服下未穿内衣的事实,苏清晰地感觉到一团弹**十足、丰满柔韧的物体在自己左臂来回蹭,顶端的突起甚至已经发硬,触感十足。得手之后,她一条左腿微微翘起,竟然不动声色地盘了上来,而右边的女孩也借此时机占据了有利位置,眼看着苏已无处可逃。

    “两位小姐,可不可以让我过去?”苏礼貌的询问。

    “苏少校,不请我们喝杯酒吗?”得到的却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这个时候,苏忽然感应到一股关注投注在自己身上,转头望去,正好看到远处人群簇拥中的帕瑟芬妮望了过来,不过她分毫没有为苏解围的打算,而是微不可察地眨了眨眼,转身迎向一位刚刚走进礼堂的老人。

    “亲爱的威廉叔叔,您怎么也来了?”帕瑟芬妮浮起真挚的笑容,和气度从容不凡的老人轻轻拥抱了一下。

    名叫威廉的老人哈哈一笑,说:“芬妮,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有这么热闹的事怎么可以不通知我?害得我匆匆忙忙赶了一个下午路总算没到得太晚,连专门的礼服都没准备。”

    老人笑得酣畅爽朗,礼堂中的气氛却有些古怪。来宾们都自觉地向两边退开,给老人和帕瑟芬妮留出了一块空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严肃,没有任何人附合老人的大笑。

    大笑几声之后,老人又说:“这次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我那个没用的侄子也一起来了,他还是想要看看你。我早就跟他说过,不管他用什么手段,当然最好是用暴力手段把你搞上*,那我就给他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资格,同时给你第二顺位继承人资格。至于你父亲和亚瑟家那些老头子,都由我来顶着。大不了拼了这条老命。”他说到暴力手段四个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口气乃至语速没有半点变化。

    帕瑟芬妮笑得很灿烂,似乎没有注意到丝毫不妥,就象把老人的话当成了纯粹的夸奖:“威廉叔叔,我可是一直在给他机会呢!只不过这几年他运气比较差而已。”

    老人呵呵一笑,忽然大喝一声:“说你呢!还在门外站着干什么?”

    礼堂外走进来一个沉稳得有些木讷的男人,走到帕瑟芬妮面前,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说:“好久不见,美丽的芬妮小姐,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帕瑟芬妮以完美的姿态回应着:“上次见面还不到一年,我怎么可能忘记大名鼎鼎的鲁登道夫将军呢?”

    老人和帕瑟芬妮的对话内容令人震惊,两人一呼一应神态轻松自然,礼堂中的宾客们却有一些人变了脸色。这批人年纪有大有小,有男有女,然而共同点是身上都散发出一股粗犷彪悍的气息,他们都是来自北方战场的龙骑,和注重仪表礼仪的龙城龙骑区别明显。这些人都是在漫长的战争中为帕瑟芬妮的魅力和战绩所折服,加之两名大骑士伤,圣辉十字军遭受重创后大举收缩战线,让出了许多战略要地,北方战略态势大举改善,他们才有机会追随帕瑟芬妮到龙城观光。

    这个时候,老人目光炯炯地盯着帕瑟芬妮,灼热之极的目光说不上善意还是其它的什么,他丝毫不顾忌在场诸多人的感受,直截了当地说:“现在你已经被亚瑟家族扫地出门,不如来做我的干女儿吧!我直接指定你为第一顺位继承人,我**了之后,家族就是你的。不过有个条件,就是在你之后,继承家族的必须具有本家的血统。”

    老人这句话一出口,宾客们再也顾不上礼仪,轰的一声议论起来。

    施芬伯格.威廉,作为威廉家族的现任家主,二十年来说一不二的铁血人物,以他手腕和对家族的控制力,指定一个外族人来继承威廉家族这种在其他家族中显得匪夷所思的念头完全有可能变为现实。对于这个提议,想必威廉家族想反对的人肯定占了绝大多数,但是没有任何人敢于提出来,就是流露出一点不同意的表情也不行,至少在他活生生存在的时候不行。

    帕瑟芬妮浅浅的笑了起来,笑容沁人心肺,她看了一眼立在旁边木无表情的鲁登道夫,问:“叔叔太看重我了,您就不怕威廉家族的成员反对吗?”

    老人哈哈笑了起来,说:“反对无效!”

    帕瑟芬妮目光流转,恬恬淡淡地说:“那您的意思,是要我选鲁登道夫作保护人呢,还是再从威廉家族中挑一个?”

    施芬伯格摇了摇头,说:“这倒不必。在男人方面我不会约束你,你可以把苏带进来。如果他愿意,也可以加入家族。”

    “这么好的条件?”帕瑟芬妮眼睛一亮,好象已经开始动心。

    老人笑骂道:“我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行了,你们年轻人慢慢玩,我好不容易来一次龙城,要去找几个老家伙聊聊天了。鲁登道夫,你就留在这吧。”

    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但是这无异于一颗深水炸弹,让所有龙城的显贵名人心潮难平。奥贝雷恩站在窗边,以恒定的节律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但是眼力厉害的人都会发现,奥贝雷恩的手在非常轻微的颤抖着。

    施芬伯格想要干什么?

    虽然帕瑟芬妮的天才不容置疑,而且她也有主掌亚瑟家族事务的经验,并且干得不错。可是这样就将威廉家族交给她,那一定是疯了。从帕瑟芬妮的角度来看,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失去亚瑟支持的她,托庇于威廉家族后,至少可以省却很多武力以外的烦恼。至于她身上亚瑟家族的血统,那并不重要,这个时代女**在家族中的地位几乎可以忽略,血统的延续只看男人,和数百年前的旧时代没什么两样。

    帕瑟芬妮应该接下邀约,奥贝雷恩的理智这样认为。然而一想到帕瑟芬妮加入威廉家族,他胸口就是阵阵的抽痛。这不仅仅发自于他的情感,还搀杂着一些神秘学领域的悸动。

    在礼堂的另一端,苏有些笨拙但并不失礼地应付着把他劫持过来的两个女孩,不,现在是七八个女孩了,并且略显木讷地回答着一个个稀奇古怪的问题。女孩子们一开始显然想把他立刻拆解入腹,现在却似乎不太着急了,这个人的谈吐举止和她们平时身边的男人们完全不同,多说几句话也是十分新奇有趣的。然而苏的思绪并不在这里,刚才施芬伯格和帕瑟芬妮的对话几乎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苏现在表面非常平静,一直在迷人的微笑着,然而心底深处却如同包藏了一团火焰,越来越是炽烈!

    鲁登道夫对帕瑟芬妮做过些什么?

    这个问题象一把浸过盐水的叉子,不住地剜动着苏的心脏。虽然从对话鲁登道夫并没有得手,但他可以为所**为地对帕瑟芬妮下手,这就足够了!鲁登道夫比帕瑟芬妮晋升少将更早,没有帮手的话,苏不认为他还有能力对已经成为少将的帕瑟芬妮下手,这些事只能发生在她更加年轻、军衔也更低的时候。

    烈火融开了苏心底深处的坚冰,并且将它转化成厚重凝实的岩浆,在苏的心底默默徘徊流动着。

    就在苏无可发泄的时候,忽然间有几个虚无的触角探了过来,抚**着苏的精神本体。这种感觉,就象着身体被陌生人的任意**弄。苏几乎是立刻警觉,这是有人在用感知能力探测他。在拥有精神感应能力之前,被探测时苏大多时候会产生一种类似于对未知危险的警觉,而有了精神感应后,这种感觉立刻变得日益清晰而具体。苏甚至已经能够分辨出几种最常见的探测能力。

    苏已经习惯了被探测,但是今晚不同,这些探测如同顽皮而又无知的孩子,掀开了罩在火山口上的那层薄纱。

    火山爆发得毫无征兆!

    苏几乎是本能地将所有的愤怒、不甘、狂野、杀机,以及一切负面的情绪搅在一起,以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方式迸发出来,恶狠狠地向几缕犹自不肯收回的探测能量轰了过去!

    砰砰砰!如同一个小小的风暴在礼堂一角吹起,七八只精致的酒杯同时爆裂,浓郁的红酒喷洒了主人一身,连脸上也都溅射上不少。顺着他们面颊流下来的不仅有红酒,有几个人还流出暗红色的鼻血,显然受创不轻。

    围着苏的女孩子们因为离得太近,或多或少受到了能量对冲的波及,头晕眼花,都有些站不稳了。但是真正受到打击的,还是那几个使用能力来探测苏的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这个角落!礼堂中大多数宾客都拥有高阶能力,他们怎么会感觉不到这么明显的力量碰撞?在有人起心探测苏的时候,拥有高阶能力的人就已经知道了,不过礼仪让他们只当什么都没发生。没有人想到苏竟然会悍然公开反击,更让他们惊讶的不是苏同时重创数人的力量,而是反击力量的诡异阴狠和他平时温和寡言的样子迥然有异。而且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几乎没人知道苏究竟使用了什么方法来反击!

    苏无畏于无数锐利之极的目光,环顾一周,将所有探测过他的人都收在眼底。他的瞳孔快速地放大缩小,如同一个可以自如变焦的镜头。凡是被他左眼锁定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感觉到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一个面色惨白的低阶龙骑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旁边认识他的人大吃一惊,惊呼着:“贾斯特!贾斯特中尉,你怎么了?”

    苏淡漠的看了一眼这个叫做贾斯特的中尉,就没再理会。这个家伙有一种很特殊的感应侦测方式,论锁定能力是被苏教训过的人中最强的一个,所以承受的反击也就最为凶悍。然而他的身体强度和能力却是所有人中最差的,所以直接被苏的**击晕。对于倒地不起的中尉,苏有种挥之不去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可以肯定没有见过他。

    因为贾斯特的倒地,礼堂中起了一阵小小的*乱。侍者和仆人们迅速将贾斯特抬下去救治,他显然是一个没有背后势力的普通龙骑,事态迅速平息下来。这次小小冲突虽然不是苏挑起来的,但是人们对事态的看法和评价各不相同。附近有一名显然出身大家族的老人便冷冷的说了一句:“苏少校,难道从荒野出身的人都象你这样粗鲁和张狂吗?”

    苏并没有理会指责和挑衅,这个时候沉默是比较好的处理方式。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去理会,他身边那些多少受到影响女孩子们非但不以为意,望向苏的眼光中反而多了些狂野,原本轻松调笑的场面,迅速变得炽烈起来。不仅是在龙城,在这个时代的任何地方,绝对的力量都是人们疯狂崇拜和畏惧的对象。

    就在苏快要掌控不住场面时,一个衣着随意的老人走了过来,对已经开始伸手抚**、拉扯苏的女孩子们微笑着说:“精力过剩的小家伙们,等一会再闹。现在我和你们的新猎物有些话要说。”

    出身世家的女孩子们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都认得暗黑龙骑的约什.摩根上将,于是不敢再纠缠,纷纷散去。

    “苏,陪我到阳台上喝一杯吧,这里太吵。”

    苏随着摩根上将走到侧方的阳台上。阳台宽大得让人吃惊,每根石柱都有繁复华丽的雕刻,只是随着岁月和风霜的侵蚀,现在只能依稀看到一点当年的风貌。阳台护栏上爬满了不畏严寒的藤蔓植物,已经恢复了七八分旧时代的风采。

    摩根将双肘架在护栏上,凝望着深沉的夜空。旧时代,从这里可以一直看到大海,然而现在普通人最多只能看到十几米外的地方。他端着一杯酒,看似无心地轻轻摇晃着酒杯,酒液不住旋转着。

    “苏,听次的任务让你感觉很不愉快?”摩根将军似乎是随意地问着。

    苏眉毛轻轻的弯了弯,斟酌着词句,说:“卡里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一名战士,杀他没什么。只不过,没想到他是和女儿住在一起。”

    摩根呵呵笑了起来,说:“其实你在我面前不用这样拘束。没错,我知道卡里和女儿住在一起,任务的要求是要将卡里和卡莲娜一起干掉。当年杀掉卡里女婿和孙子的人同样是我派的,不过那时没想到卡里会及时赶回来,并且他还有些隐藏起来的能力。从那之后,我花了好多年的时间才重新找到他。钢铁卡里屏断感知的能力在不断增强,可他没想到我在暗黑龙骑中大力发掘人才,找到了一名拥有六阶神秘感知的年轻人,从而又把他给找了出来。”

    苏又轻微的皱了皱眉,不过没有说什么。这些上一辈人的恩怨看起来错综复杂,他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不好轻易下论断。摩根的追杀有些轻微触动苏的界线,但在这个时代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摩根有些意外于苏的沉默,他看了看苏,微微点了点头,说:“仇恨这东西很难说得清楚。在你看来,我对卡里做的事情十分过分,特别是他的女儿已经失去了理智,哪怕是放过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

    约什.摩根沉默了几秒,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似乎都在闪耀着金属的光泽,沉浸在当年回忆中的他缓缓的说:“在当年那场变故中,正是由于担负阻敌援军任务的卡里临阵离战,我们那一批的老兄弟战**了六个。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誓,要将一切残酷的手段都用在他身上,并且杀光他的血裔!”

    苏依然在沉默,他不知道当年的变故是指什么,更不明白卡里为何会突然离战。如果摩根不说,那么这件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约什.摩根忽然笑了起来,说:“唉,果然人老了,话就变多了,哈哈!当年那些事只有我们几个老家伙还放在心上,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会有兴趣?好了,我想卡里临**前肯定劝过你,要你投奔圣辉十字军吧?”

    苏心头微微一震,略一思索,就将卡里临终前的话全说了出来。在完全看不透的约什.摩根面前说谎,并不是明智的举措。

    摩根点了点头,显然对苏十分满意,就是不知道这表情是发自真心还是出自别的什么原因。他继续晃动着从未喝过一口的酒,说:“其实几十年前,圣辉十字军和暗黑龙骑本来是一个组织,那时叫做暗夜十字军。然而就在**议会崛起,建立起大本营基地后,暗夜十字军的领导者们对未来的发展道路产生了分歧。一派认为应该尊重人类本身的基因,通过自然手段锻炼能力,并保持人类基因的整体完整。他们认为过度开发能力、改造基因的后果必然会走向灭亡,经过大幅度改造后的能力者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类。而另一些人则认为能力是世界恩赐的礼物,为什么一定要保留旧人类的基因完整呢?经历过大规模能力改造后的新人类,无论是身体还是智力都远远超出了旧时代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这是进化而不是灾难。双方分歧日益加深,最终演变成分裂,然后就是战争,一场打了二十多年的战争。”

    苏思索了一下,问:“为什么是暗黑龙骑留在了**议会而不是圣辉十字军?”

    摩根笑了笑,说:“好问题。**议会的议员和议长们,一个共同的愿望就是掠夺、扩张,再掠夺、再扩张,最终站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顶峰,并且向被辐射云遮挡的星外世界扩展。能够留下来的当然是以扩张为宗旨的暗黑龙骑。苏,如果是你,你准备选择哪一方呢?”

    苏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考量,坦率地回答:“现在是暗黑龙骑。”

    这个并不算是信念坚定的答案却显然很让摩根高兴,“不错!呵呵,这个时代最需要的就是力量,至于力量的来源并不重要。当然了,不论是什么样的力量,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正的力量。好了,我们进去吧,帕瑟芬妮那个小家伙还有个保留节目,我们可不要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苏随着摩根重新走入温暖的礼堂,他这时才发现,在超过零下三十度的低温里,摩根将军手中的酒从未冻结过,而且他并未发动任何能力!注意到这一点的苏,心头猛然一个震颤,似乎久思不决的什么疑难问题隐约有了答案。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苏并没有注意到在礼堂中央,在帕瑟芬妮身后,海伦正在微笑着小声说着些什么。她们两个周围没什么宾客,也就没什么人听得到海伦在说什么,就是听到了也听不懂。

    “快点!”海伦似乎在催促着什么事。

    “亲爱的海伦,这个……让我再想想吧,好不好?”帕瑟芬妮苦苦哀求着。

    “这是最好的机会。”海伦说。

    “可是……机会总是有的嘛!”帕瑟芬妮开始无赖。

    “也许……是惟一的机会了。”

    “不可能吧!”帕瑟芬妮非常吃惊,连忙问:“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海伦冰冷地给出了一个让她完全无语的答案。

    这时候,一身笔挺礼服的晚会总管快步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询问着:“阁下,时间已经到了,您是否准备好了?”

    帕瑟芬妮轻轻咬着下唇,一双灰绿色眼眸几乎要溢出水来,看得总管毛骨悚然,寒气几乎浸透了他的脊椎。

    帕瑟芬妮推开了总管,轻轻拍了拍手,乐队即刻停止了演奏。她走到中央的舞台上,环顾四周,目光掠过了每一位到来的宾客,不管是大人物还是无能的世家子弟,都没有漏过一个。

    当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自已身上的时候,帕瑟芬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得灿烂光辉,说:“今天举办这个晚会,是要宣布一个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决定!那就是……”

    寂静。

    在一片寂静之中,帕瑟芬妮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象是敲击在巨钟上的謦石:“苏!将成为我的保护人!”

    被帕瑟芬妮的手指隔过重重人群指定的苏,当场愕然!还未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唰唰唰唰,所有的灯光几乎在同一时刻聚焦在苏身上,就象是在纯黑的世界中,惟一一个站在光明中的人。指挥灯光的是一名反应极快的龙骑少校,他第一时间找到了苏,并且将所有的聚光灯都投射在苏的身上,恨不得烧透了他!

    刺眼的灯光晃得苏有些眩晕,可是他还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反对!”不知道是谁躲在人群中,突然一声大吼!

    “反对!”“反对!”

    抗议的浪潮登时此起彼伏,几乎所有男人都在吼叫着,向帕瑟芬妮慢慢挤了过来!其中叫喊得最响亮的,是伦菲尔这批从北地过来的军官。

    一瞬间,好象所有的男人都成了帕瑟芬妮的敌人,而独自站在高台上的她,就象是无穷恶浪前的一小块礁石,随时都会粉身碎骨。而苏,站在聚光灯下的苏,反而没有人理会他,周围是空旷的黑暗。

    帕瑟芬妮微微抬起下巴,面对着准备一拥而上、将她撕成碎片的暴走狼群,只是傲然的、微笑着,说:“反对无效!”

    礼堂中刹那间安静下来,象轮风暴的伊始。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略显沙哑和充满疲倦的声音:“我反对!”

    所有人都转头望向大门,然后映入眼帘的是暗淡红色的短发。近半的人立刻认出了佩佩罗斯,这位审判所黑暗圣裁梅迪尔丽的贴身副官。但是让他们惊讶的是佩佩罗斯的虚弱,以及护甲和衣袖的红色血迹。

    很少有人确切知晓佩佩罗斯的战斗力,但是能够随侍在出名凶悍的梅迪尔丽身边,没有人很怀疑她的战力,至少不会弱于普通的龙骑校官。然而看她现在的样子,倒像是刚刚经历过浴血苦战才来到这里一样。是什么人敢于在龙城周围攻击审判所的要员?而一些**的人,则已经将佩佩罗斯的出现和帕瑟芬妮突然而惊人的决定联系在一起。

    毫不费力的,佩佩罗斯就看到了仍在聚光灯柱仿佛雕像一般的苏。她停住了脚步,忽然声嘶力竭地向苏大吼一声:“苏!你就完全不顾念过去的人吗!?”

    过去的人?

    苏心头微微一凛,对他来说,有意义的过往只有一个梅迪尔丽而已。他并不认识佩佩罗斯,只是从她的服饰上认出属于审判所。可是那天离去的梅迪尔丽仅仅有些轻伤,以她的强悍,恢复起来甚至用不了三天。苏没听说审判所最近有什么变化,即使是有,也不是他能够随意插手的。龙骑和各大家族的压力已经让帕瑟芬妮不堪重负,如果再因为他的鲁莽行事惹出了神秘而**的审判所,帕瑟芬妮很有可能会崩溃。

    苏隐约有种直觉,佩佩罗斯的出现和帕瑟芬妮指定他为保护人这件事有所关联。但是,这太荒谬了。

    苏抬起头,望向台上的帕瑟芬妮,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一刻的她正承受着多么沉重的压力,也前所未有地明白了她的决心。

    实话说,苏并不认为帕瑟芬妮的决定是个好主意,也许再过三年才是时机。可是,如果她都能坦然面对着大半个龙城的压力,那么,苏还有什么理由不和她一起承担呢?

    看到苏一动不动地站在聚光灯下,丝毫也没有跟她走的意思,佩佩罗斯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她猛一咬牙,掉头就走,冲入礼堂外的寒冷和黑暗里。

    无声的阴悒悄然掠过,一些有心人隐约感觉到,佩佩罗斯来得艰难,离去时恐怕凶多吉少。

    * 严打期间部分关键词已**代替屏蔽,请谅解!

章八 醉杀 上

    别开生面的生日晚会在最**时嘎然而止,然而引发的暗潮却刚刚开始,原本就布满了暗流的龙城,不知不觉间多了一层潜在的杀机。

    虽然在龙城外围还有一家小型综合制造工厂,并且投资了一家大型能源供应中心,不过没有专门住所的帕瑟芬妮总是将私人医院当成落脚点,并且喜欢和海伦一起睡。她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而海伦就是最好的听众。

    私人医院地下,中央实验室那厚重的自动门无声无息地打开,落出正坐在智脑前沉思的海伦。她微皱着眉,有些惊讶地看着门口。除了她之外,拥有打开这座自动门权限的就只有帕瑟芬妮,而这位刚刚给了整个龙城一个惊吓的女主角,这个时候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帕瑟芬妮脸上似乎浮着一层淡淡的辉光,灰色的眼眸中碧绿的条纹极为清晰。她大步走进中央实验室,坐在海伦面前,然后一把抢过海伦手中的智脑屏幕,扫了一眼,发现上面象雪花片一样滚落着无数数据和信息。这种数据奔流的速度还难不住帕瑟芬妮,她可以轻松记忆每秒近百屏的信息,细致分析的话也可以达到30屏左右的速度。问题是她不是很看得懂海伦这些数据的含义,也从来不喜欢枯燥而乏味的数据分析,:“亲爱的,你怎么总是在看这么无聊的东西?”

    “拿来。”海伦面无表情,向帕瑟芬妮伸出了手。

    “……无聊。”帕瑟芬妮很清楚满载数据的智脑对于海伦的重要性,而且海伦认真的时候最好不要开玩笑,所以她乖乖地将智脑放回到海伦的手里。

    智脑到手,海伦的目光立刻从帕瑟芬妮那转到了屏幕上,冷冷地说:“无聊的是你。现在你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帕瑟芬妮立刻摆出一副非常可怜的表情,说:“亲爱的,不要这么无情嘛!我不在这里还能去哪?”

    可惜,帕瑟芬妮的扮可怜或许可以通杀雄性动物,却对和她一起长大、并且明显缺乏普通人类感情的海伦无效。

    “你不是刚刚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吗?难道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应该干点什么?”海伦冰冷的声音让帕瑟芬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帕瑟芬妮脸上一滞,她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因此立刻换上了灿烂夺目的笑容,说:“这件事……嗯,那个,本来就比较难呀!先不说这个……”

    海伦冷笑了一下,毫不掩饰讥嘲的意味:“说这种话,你这个将军也好意思?”

    帕瑟芬妮的脸皮在这一刻显示出来,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嘻皮笑脸的贴上了海伦,说:“谁都会有不擅长或者不感兴趣的事情呢,比如说海伦你,不就根本对男人没兴趣吗?”

    海伦抬起头,淡淡地说:“那只是因为我没有时间浪费在那些没用男人身上而已,而且也一直没有合适我的人。哦,不,现在勉强有一个了,那就是苏。怎么样,如果你不准备动手的话,要不要我和你抢一下,让你看看我收拾男人的本事?”

    看着海伦如同电子光般毫无感情可言的目光,帕瑟芬妮忽然一阵心惊肉跳,惊叫了声:“不要!”

    海伦哼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在屏幕的数据上,说:“那**你该干的事!过了今晚,不一定我会做点什么出来。”

    “可是……”帕瑟芬妮轻轻咬着下唇,仍然在犹豫着,根本没有半点龙骑将军的风范,更没有那在北方战场上横扫一切的霸道。

    海伦看了帕瑟芬妮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亲爱的,我再最后提醒你一次,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也很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不要等真正会阻拦你的人出现,才来后悔。”

    帕瑟芬妮紧紧咬着自己的唇,双眼中荡漾着的水波光彩几乎要溢出来,她忽然一横心,咬牙切齿地说:“再给我点信心!”

    “好!”这次海伦答应得非常干脆,她挥手召来一面浮空光屏,上面有一幅非常详细的骨骼三维图像。

    这是一截前臂臂骨,看上去应该是人类的骨骼,但是形状略有不同,而且上面布满了细碎的纹路,就象是旧时代碎釉的瓷器。这些纹路并不是简单的花纹,而是实实在在的裂隙,这段臂骨应该脆弱不堪,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然而帕瑟芬妮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细致而认真地看过每一根裂纹的走向,无数数据在她头脑中飞流而过,经过近一分钟的复杂运算,才得出了结果。

    “这是……骨骼进化前夕?”帕瑟芬妮仍有些许的不确定。

    海伦点头说:“没错!虽然仅仅是臂骨出现进化迹象,但是大方向是不会错的。再过一段时间,随着实力的提升,应该会出现全面进化的迹象。”

    “但骨骼进化不是全能力四阶以上才会出现的附加能力吗?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海伦淡淡的说:“这说明,他的潜力并不止于全能力四阶,这是我刚刚得出的结论。想看看我推衍出来的,他的下一个天然能力会是什么吗?当然,这是一份列表,怎么选择是他自己的事。”

    “不用了。”帕瑟芬妮已经从初时的震惊中恢复,她摇了摇头,忽然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说:“其实……他的潜力越是强大,我心里就越是不安。算了,还是不看了,免得我和他的关系变质。”

    沉默了片刻,帕瑟芬妮忽然苦笑了一下,好不容易提升起来的气势立刻降到了底部,说:“不行,信心还是不足。”

    海伦终于从如山似海的数据中抬起头,向帕瑟芬妮看了看,才说:“给你这个。”

    帕瑟芬妮接过海伦扔过来的东西,登时一怔。在她手中的瓶浓郁的烈酒,大约有120毫升。

    “给我这个干什么?就算要喝酒,这么点量也不够呀?你知道,就是那几种最爆烈的酒,几公斤我也就当是在喝水……”帕瑟芬妮一头雾水。

    “我加过料的。”海伦脸上浮起一个罕见的微笑,只是笑容落在帕瑟芬妮的眼中,却显得有些诡异。被生化方面的天才海伦加过料的东西,别说是这么大的一瓶,就杯帕瑟芬妮也很有可能承受不起。

    这一次,帕瑟芬妮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然后紧紧抓着小巧的酒瓶,带着从容赴死之心,向中央实验室大门走去。

    “别忘了我教你的那些技巧!”海伦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已经忘了!”帕瑟芬妮有些愤怒地回应。虽然她现在甚至在轻轻的颤抖着,可是也没必要听这个从小到大和男人没有一点瓜葛的海伦的指导。

    海伦对帕瑟芬妮的反应一脸的无所谓,在关上实验室大门的同时,她的眼睛又盯在智脑屏幕上。

    就在她即将沉浸到由无数数据构成的美妙世界时,屏幕角落跳出了一个隐藏的信标,不断地闪烁着。海伦的双眉立刻皱了起来,刚想将这个信标弹到垃圾箱里去,看到信标上那晃动的黑人头像,这才改变了主意,点下了信标。

    夜已经深了,但是距离天亮似乎还有遥不可及的距离。

    一个窈窕的身影似乎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在大片废弃的建筑物间穿行,虽然速度异常惊人,但是既未激起一点灰尘,横生的生锈钢筋也未能带到她一片衣角。转眼之间,她就冲出了龙城的边缘地带,进入真正危机四伏的荒野。奇怪的是,龙城边缘区域的各种防御设施似乎都对她失去了作用。

    一离开龙城,她就如同没入水下的鱼,身影徐徐自黑暗中消失。

    这一刻,数双一直紧紧盯住她的目光瞬间失去了目标,他们略有些紧张和茫然地在黑暗中搜索着。可是在黑暗笼罩下,地形复杂,并且有着形形**废墟的荒野就是天然的隐蔽场,既然跟丢了人,怎么可能再发现她的行踪。

    这时,在一栋塌了一半的小楼楼顶,一只戴着厚布手套的手轻轻在护目镜上按按了,镜片上瞬间闪烁过几条彩纹,于是那个纤细身影重新出现在护目镜的视野里。随后,那枝长度和重量都显得异乎寻常的步枪稍稍调整了一个角度,就将那缓慢前行的身影重新套进了弹道。

    护目镜后是一个半开式的面罩,露出修剪得很整齐的短须,黝黑的肌肤与夜色完美地整合在一起。那双厚厚的嘴唇唇角微弯,有个耐人寻味的笑意。

    枪身上缠绕着具有遮蔽功能的战术布条,在布条上还涂了层夹带着沙砾的灰泥,甚至还有些枯草。握枪的林奇知道,暗黑龙骑出产的遮蔽布带虽然几乎可以隔绝一切金属、热量和辐射信号,但是这种遮蔽本身就意味着不自然,不自然就意味着有可能暴露。比如说就在1500米外缓慢潜行的女人,她穿的就是效果完全胜过龙骑产品的隐身战斗衣,但仍然在护目镜上显形。所以他在枪上加了层看似全然无用的天然伪装,防的就是可以扫描出遮蔽布的那些变态东西。

    林奇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发现自己,现在他的气息收敛着,完全是以被动方式来侦测周围环境,并且他的伪装技术已经达到了一种高度,几乎可以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林奇之所以用几乎这个形容词,而不是过往习惯用的完全,那是因为在得到了这副护目镜后,他终于明白自己的伪装也会在这副护目镜下现形。

    一直到现在,林奇仍然时时为自己的运气感到自豪,至少,那天在阴暗隐匿的小酒馆中,直觉让他作出了看似不可思议,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仍是无比正确的一个选择。那就是,向那个机械、冰冷且没有任何能力的女人投降。

    幸运永远是一个狙击大师不可或缺的品质,林奇始终这样认为。

    枪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移动着,各项数据不断在林奇大脑中生成新的结果,命中的概率正在不断增加,并且已经达到了他开火射击的标准。不过,林奇始终没有扣动扳机。他的耐心非常的好,既然命中机率仍在增加,那么增加哪怕是一个百分点也是好的。何况,在她进入龙城时,以接近完好无损的战力都中了自己的狙击,现在至多只剩下一半战力的她怎么可能逃得到自己的猎杀?

    佩佩罗斯……胡须下的嘴唇无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林奇喜欢猎杀,尤其喜欢猎杀大人物。随侍在审判镇内那位无法形容的恶魔身边,哪怕是连仲裁官的头衔都没有,佩佩罗斯所掌控的权柄也是难以想象的巨大,至少比林奇要大得多。她甚至可以捕杀龙骑的校官,而如果没有对付她身后那位恶魔的把握,那么就没什么人会为被捕杀的校官出头。

    即使是目前只剩下一小半战斗力的佩佩罗斯,如果是面对面的格斗,林奇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在她面前撑过三秒。这就是审判所高阶人员的实力。当然,林奇几乎所有的能力都放在狙杀、隐藏和运动上,近战格斗的水平最多也就是尉官水准。林奇一直自认为是一个天才的狙击手,所有的努力也都是放在这个方向上。他不想将来之不易的进化点消耗在与狙击和荒野作战无关的地方。所谓的全能型发展,除了极少数真正的变态和天才,绝大多数都是庸人的代名词。而那些变态和天才,并不是因为选择了全能才厉害,而是只要找到适合他们的路,那么做什么都厉害。

    比如说,那个不靠武力也能将他收伏的女人。

    命中概率已经超过了90,但林奇仍没有一点开枪的打算,因为他已经发现,今晚的游戏并不仅仅有两个人参加。

    耐心潜行中的佩佩罗斯脸色苍白,已经有一些极细微的汗珠不受控制地从肌肤中渗了出来,这会极大地增加被发现的概率,但是她已经控制不住了。后背抽搐着的疼痛越来越强烈,但痛并不是她惧怕的,那颗仍停留在肺叶中的狙击弹头还在不断地消磨着她的生命力。

    很可怕的狙击手,可是如果不是自己心神不宁,并且先受了伤,他怎么会有机会?佩佩罗斯有些无奈地想着。

    就在佩佩罗斯稍有分神的时候,一根细细的绊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前方,她的右脚在细索上一绊,身体猛然向前栽去。

章八 醉杀 中

    尚未栽倒,佩佩罗斯既已警觉,她左手在地上一撑,双腿挺得笔直,如同风车般旋舞起来!高跟皮靴的后跟上各自弹出一柄15厘米长的月牙弯刃!

    唰唰唰!五六片黑乎乎的大网向佩佩罗斯当头罩下。然而这些看似必杀的大网却在佩佩罗斯近乎于先知先觉的反击下被月牙弯刃划得支离破碎。

    佩佩罗斯随即从地上弹起,右手中已多了一把亮银色的小手枪,和寻常手枪不同的是,这把手枪上不断闪耀着蓝色的光芒。

    砰砰的清脆枪声不断响起,佩佩罗斯以迅捷无伦的速度向周围连射八枪,打空了弹匣。每声枪声响过,就会有一把甚至是数把无光的飞刃被凌空射落。她身体微弓,象头出猎前的母豹,准备爆发发力,一举冲破包围!

    佩佩罗斯瞬间弹起,就象一颗出膛的炮弹!然而在刹那间冲出近50米后,她的身体骤然顿住,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那根将她绊倒的细索又如鬼魅般出现,这一次缠住了佩佩罗斯脚踝,让正在疾进的她当空摔落。

    细索显然并不仅仅是简单的绳索,佩佩罗斯摔下后,就好象失去了大半的力气,尽管挣扎不休,却怎么都爬不起来。

    林奇轻轻地舔了下嘴唇,弹道在几乎看不见的细索上停留了一刻,才顺着细索向上移动,落在了一个全身都裹在深色制服中的男人身上。制服以深黑色为底,秉承了血腥议会的一贯风格。惟一的装饰,就是制服前襟中央一道笔直的血色条纹。

    一条审判所的狗!林奇在心底默默地骂着。和所有的龙骑一样,林奇同样痛恨有关审判所的一切。在三巨头时代,象他这样没有根基的龙骑在荒野中是无可匹敌的王者,但在审判所面前就是一条没有主人的狗。随着黑暗圣裁的陨落,以及幸存两巨头的归隐,由一个小女孩执掌的审判所曾经让人以为黑暗的时代就此过去,然而,几乎没有人想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个小女孩就证明了自己是比三巨头更加恐怖的恶魔。

    那个男人就站在佩佩罗斯十几米外的地方,不再前进。从黑暗中又显现出六个身影,向佩佩罗斯围拢过去,他们同样穿着审判所的制服,但红色条纹分别在左右的袖子上。这六个人将瘫软无力的佩佩罗斯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闪电般将八枚10厘米长的钢针刺进她的各处关节内。剧痛的疼痛让她的面容扭曲变形,但佩佩罗斯只是闷哼了几声,没有叫出来。

    六个人并没有停手,直接将佩佩罗斯的隐蔽衣撕碎,将她几乎剥光,然后将一枚枚硬币大小的仪器贴在她身体各个部位。佩佩罗斯虽然意志极为坚定,但当****也各被贴上一枚仪器的时候,她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又是一堆狗屎!”林奇在心底重复着没什么新意的骂辞。他很想扣动扳机,用子弹将一共七个男人送上天堂,然后才轮到佩佩罗斯。能够有反过来猎杀审判所成员的机会,可是非常难得的。

    林奇想了想,慢慢取出一枚小巧的仪器,小心地将天线指向了夜空中某个固定的位置。在那个地方,飘浮着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金属球体,它会将收到的特点讯号收录起来,再发送给海伦。数据传输的波束几乎就是一条直线,经过近百公里的传输后,散射面积也不会超过一平方米。所以在几乎不可能被截获和破解的同时,也只有林奇这样的狙击专家才有可能操作这类通讯仪器。

    通过这个飘浮在千米高空上的仪器,林奇将护目镜看到的一切画面都传输到海伦的智脑屏幕上。他觉得,在意外的牵涉到审判所其它方面的势力后,还是由海伦来作决断比较好。

    直到这时,一直拉紧细索的男人这才收起细索,走到佩佩罗斯面前,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美丽的佩佩罗斯小姐。”

    佩佩罗斯勉强抬起了头,盯着面前的男人,然后呸的一声,向他吐出一口带血的痰,沙哑着嗓子,冷笑着说:“原来是你,你和你的主子不是只会躲在阴影里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你们会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男人笑了起来,轻轻抚摸着佩佩罗斯的脸蛋,说:“付出代价?谁来让我们付出代价呢?是你那个完全没了消息的主人,还是注定什么都不会知道的女皇?当然,也许我们会付出代价,不过美丽的小姐,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佩佩罗斯带着一丝讥嘲的笑,说:“我看不看得到那一天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能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就行。哈哈,你们这些把懦弱当成忍耐的家伙,还不如彼格勒那不知死活的老东西有种!”

    听到彼格勒的名字,男人的脸色立刻变了,他阴冷地微笑着,说:“彼格勒运气不好,可是我们不一样。要知道,谁笑在最后,谁才会笑得最好。佩佩罗斯小姐,这是男人的时代,等一会回去后,我会让你深切地了解这一点的。”

    “男人?”佩佩罗斯冷笑着:“审判所里,什么时候有过男人?!”

    男人的脸色骤然变了,即使是在夜幕下,林奇的护目镜也将这些微的变化忠实的反映出来。他掏出一枚硬币,在佩佩罗斯眼前晃了晃,才慢慢按到她双腿中央。

    即使是受过最严格训练的佩佩罗斯,神经本能的反应也让她的身体瞬间弹了起来!这样剧烈的运动让她关节插着的钢针与骨骼摩擦,各处针孔都开始向外渗血。

    刚才的挣扎几乎抽空了佩佩罗斯仅余的体力,她剧烈地喘息着,好不容易才缓过了一口气,于是抬起脸,勉强挤出笑容,断断续续地笑着,说:“审判所里……有过……男人?!哈……哈哈……”

    “真是一堆狗屎……”林奇在心底骂着。

    他是唇语专家,大致能够猜出双方对话的内容,并且知道贴在佩佩罗斯身上的那些硬币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那东西启动过,会从一面探出十多根不规则的金属丝,刺入人体组织内。由于容易弯曲变形,在刺入人体一厘米后,这些金属丝就会改变前进的线路,最后变成错综缠杂的一团,如果硬要拔出来的话,那多半会**一团血肉。这些金属丝上都涂有药物,可以活血、兴奋、麻痹肌肉及提高敏感度。另外还可以放出微量高压电流,更强烈地刺激痛感神经。它们不光可以用作刑罚,也可有效的禁锢行动。

    这些小家伙被称为恶魔的硬币,是审判所出名的小东西之一。

    “老板,要不要把这些家伙一起干掉?”林奇低声询问,他习惯称海伦为老板。林奇倒是不是同情佩佩罗斯,而是单纯的痛恨和审判所有关的人。

    足足等了一分钟,耳机中才传来海伦那标志性的电子合成音:“我知道了。”

    林奇耸了耸肩,略有些遗憾地看着一行人牵着佩佩罗斯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妈的,收工了!”林奇低沉地说了一句,慢慢从狙击阵地上向后移动,也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夜还很漫长,大部分人都已沉浸在温暖的梦乡里,更多的人则是在寒冷与饥饿中昏昏沉沉地倒下,每一个这样的夜晚,都会有人在挣扎中死去。还有很少一部分无需为基本生存发愁的人仍然清醒着,为另一种生存而奋斗挣扎。

    距离龙骑总部不远,是一片巨大的方型建筑,地上三层,地下却有四层之多。这里就是暗黑龙骑的综合训练场,甚至在这里可以测试各种单兵热兵器。使用这个训练场的大多是低阶龙骑和一些扈从,虽然这里的收费非常昂贵,但毕竟自建训练场的费用还是要远远高于使用公共的设施。

    近身格斗的训练区域被划分成一个大区和十余间单独隔间,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依旧回响着单调乏味的砰砰声音。管理这片区域的两个中年男人已经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但是仍不得不坚持在岗位上,在这个时代,能够弄到这种稳定、轻松且无须冒生命危险的工作可不容易。每个能够在这片训练场中练习的人都不是好得罪的,不管练到多晚,他们都得陪着。

    苏的呼吸均匀而细长,他赤着上身,身上紧紧缠绕着几圈布条,挥动双拳,单调而机械地击打着面前的橡胶假人。每一拳落下,橡胶假人就会相应小幅后摆,然而再弹射回来,刚刚回到原位,就又会迎来新的一拳,继续向侧后摆动。

    假人旁边竖立着一面光屏,上面不断显示着假人受力、摆动等各种数据,其中最醒目的则是拳力数据。苏每一拳落下,屏幕上就会显示出一个巨大的1200公斤,次次如此,每次的差别只有到小数点后三位时才能看得出来。不仅是拳力的数据维持着恒定,就连假人的受力点和摆动幅度都保持恒定。

    苏光洁细腻的肌肤下,隐约可以看到条条肌肉在蠕动着,他的身体周围笼罩着一层隐约的蒸汽,缓缓升腾向上。苏始终保持着每秒两拳的出拳频率,就象一个只懂拳击的机械人。

    PS:刚刚到达目的地,先随意更一些,也给大家拜个早年,明天还有权做给大家拜个年!

    整理发布。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章八 醉杀 下

    苏已经来了三个小时,同样象机械人般击打了三个小时的假人,如同永远不会疲倦。1200公斤的拳力已经相当于四阶的力量强化,放在旧时代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最强壮的男人胸膛砸塌,对于仅仅强化过两次力量的苏来说,能够打出四阶力量的拳头则要归功于基础体质的强悍,以及他对身体各部位的精准控制。

    管理区域的两个中年男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在暗黑龙骑中四阶力量再常见不过,他们只是惊讶于苏的耐力。但每个暗黑龙骑都有可能是怪物,别说是击打三小时的假人,他们再干出点什么来都不奇怪。他们并不知道苏其实只有两阶的力量强化,更不会明白以两阶力量挥击出四阶拳力有多么困难,而且将拳力的精度控制到这种程度,又是意味着什么。

    苏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双臂臂骨在变化,裂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细密。每一拳落在假人上,反作用力都会令臂骨上的裂纹互相震荡,并且在消化巨大冲力的同时,裂纹变得更加细密,骨质也在缓慢地调整着。这些裂纹不光传导冲力,还把一部分冲力扩散到肌肉组织里,借助肌肉的伸缩也可对冲不少冲力。

    1200公斤的出拳力量已经非常接近于苏目前的身体极限,如果以损害肌体为代价,也仅能再小幅提升力量而已。苏以恒定的速度轰击着面前的假人,同样以恒定速度消耗着体力,将临近极限的情况下保持拳速和拳力的稳定,是训练身体力量的最常见方式之一。只不过象苏这样稳定到了接近恒定的水平,并且持续三小时之久,即使在高阶龙骑中也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其实第一个小时刚刚过去,苏就感觉体力的消耗已经接近极限,然而他只想着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莫名的就坚持到三个小时之久。随着体力接近耗尽,丝丝缕缕的能量不断从最细微的组织中游溢出来,支撑着机械而节律的轰击。

    苏早已察觉自己双臂的骨骼有了细微变化,他只把这当成进化度足够时候身体所产生的自然变化,并没有去在意。暗黑龙骑关于能力的指南上写得很明白,即使是注射配方药剂而生成了同样的能力,但每个人的基因和身体组织都会有微小的差别。当发展到高阶能力时,差异更会大到影响身体器官的地步。所以严格上说,几乎每个人的能力都会有所不同。

    苏并不是在专心致志地训练着,他的意识深处,始终回荡着佩佩罗斯那有些歇斯底里的呐喊:“苏!你就一点都不顾念过去的人吗?”

    过去的人……

    过去的人究竟是指谁?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认识自己,为什么要在生日晚宴的场合出现,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自己?她就不能私下接触吗,要知道,苏在龙城的时候虽然不多,但行踪很固定,并不难找。

    她是谁?是不愿意私下联系,还是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既然开了头,无数的问题就接二连三地在意识中浮现。

    砰!

    苏挥出了自进入训练场以来最沉重的一拳!光屏上的拳力数据瞬间跳跃到接近1500公斤,然后就此定格。

    苏慢慢活动着右臂,从嘴里喷出一缕缕白气。整个右臂刺痛不堪,无数肌肉纤维都有撕裂的迹象,整个右半身的骨骼都被反震力冲得隐隐作痛。一时间,耗尽了最后一分体力的苏都有坐倒在地的倾向。他缓慢地舒展身体,再穿上衣服,离开了早已变得空荡荡的格斗训练区。

    走在回家的路上,佩佩罗斯的嘶喊仍在苏的心底徘徊不去。他的胸口如同压着块石头,好在刚刚经历过精疲力竭的力量训练,这才稍稍冲淡了苏心底的压抑。

    在自己公寓的门前,苏骤然停步,左眼燃烧起幽幽的碧色火焰,面容也变得越来越冰冷。他察觉,在自己居所中有一道凛烈的杀气,几乎不加掩饰地向他当头压下!

    苏的眉梢如剑尖般挑了起来,慢慢抽出军刀,大步走向自己的寓所。

    房门没锁,门后一侧是客厅,前方是一条不长的走廊,转角过去就是通往楼上的楼梯。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台灯,孤单的灯光让房间中的一切都处在昏暗中。这个平时安全、温暖并且安静的居所,现在似乎变成了某种凶兽的巢**,充斥着无可抗拒的威严,仅仅是站在其中,苏就有要窒息的感觉。

    苏的瞳孔急剧收缩,身体微微弓起,保持着随时可以爆发的姿态,死死盯着走廊的尽头。

    走廊并不宽,在转角处伸出一双修直长腿,深色的丝袜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线条,尖而长的高跟鞋直接踩在对面的墙上,而这双长腿的主人却隐没在另一边的墙后!

    此路不通!

    苏立刻看懂了霸道十足的暗示。

    苏的身体依旧处于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向拦住去路的那双本该是无敌诱惑、现下却是充斥霸道杀机的长腿走去。他不明白的是这双线条完美无瑕的腿上怎么会有这么深厚的杀机。苏精准得可与智脑相比的记忆力已经告诉了他,这双长腿的主人是谁。

    一直走到伸手就可摸到长腿的地方,苏才转头向墙壁转角后望去,果然,看到的是帕瑟芬妮那似笑非笑的脸。

    她的双眸中几乎要滴出水来,咬着一缕垂下的灰发,在雪白的牙齿间细细地摩擦着。如细瓷般的肌肤上沾染着一抹耀眼的红,然而所有足以致命的妩媚都不足以掩饰眉梢眼角不加掩饰的杀气!

    看到帕瑟芬妮,本来该是苏最为放松的时刻,但现在不同,她浓烈得几乎要滴出来的杀气让苏每一个细胞都处于最紧张的戒备状态。

    苏的背弓得更加厉害了,握刀的右手反而有所放松这是最能灵活应对各种局面、时刻可以给敌人致命一击的姿势,汗水止不住地从额角鬓边渗出、流下,即使是在面对玛瑟姆、潘多拉时,苏承受的压力也远不及这一刻沉重!

    “芬妮。”苏轻声叫着。

    帕瑟芬妮斜坐在椅子上,交叠置放的双腿依旧踩在对面的墙上,把苏的路完全拦死。她身上散发着浓冽的酒气,右手还在把玩着一个小巧的酒瓶,里面还有些残酒,看起来也就够她一口喝的。

    “芬妮?”苏又叫了一声。

    帕瑟芬妮仰头将残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瓶在地上摔得粉碎,霍地站了起来!在她起身刹那,骤然移动的威压甚至在大厅中掀起一阵狂风!

    “你这是……”苏有些愕然,身体已处于全面备战状态。

    “我来找你!”帕瑟芬妮的身体热得发烫,她盯着苏,就象是盯着青蛙的蛇。甚至于她根本没有动,苏已被她威压掀起的气浪吹得向后滑退半米!

    这才是将军的真实力量?!

    看着灰发飞扬的帕瑟芬妮,苏甚至没有余力感慨,他要竭尽全力才堪堪能够抵抗她已完全实质化的威压!

    还未等他出声询问,帕瑟芬妮即是一声叱喝:“少废话!”

    她右腿猛然高踢过头,丝毫不顾忌全部已展露在苏的面前,然后那长得让无数男人口干舌燥的腿重重压落!细而纤长的鞋跟撕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砰!

    苏完全没有躲闪或是招架这记高压腿的机会,帕瑟芬妮的长腿刚开始压落、距离踢中他还有相当距离时,苏就感觉如同被装甲战车正面撞中,身不由已地倒飞出去!

    帕瑟芬妮凌空一抓,还在向后疾飞的苏顷刻停住,随后如被无形绳索牵着,反而向帕瑟芬妮飞去!苏眼中碧色火焰骤然点亮,短刀如电刺出,划开了笼罩在帕瑟芬妮周围的力场,向她肋下刺去!然而就在刀锋距离帕瑟芬妮还有数厘米时,苏忽然一声低吼,克制住了身体本能的反击,右手一抖,将短刀甩飞!

    在帕瑟芬妮面前这样做无异于自杀,(全文字手机小说阅读,尽在ωap.1⑹κ.文.学网)苏瞬间已被她抓住胸口,全身力气骤然流失殆尽。帕瑟芬妮几大步迈出,已站在苏的卧室里,挥手将苏扔在了床上,然后猛然扑了上去!

    苏刚刚抬起上身,即被帕瑟芬妮重重压倒,随后嘴也被封住,那缕本来柔滑无比的幽香,此时此刻也沾染了狂暴的气息,直接撞进了苏的嘴里。

    轰的一声,苏怀中的身体如同被彻底引燃,这一刻,他就象被一团火给压住!

    就在两个人都接近窒息的时候,帕瑟芬妮猛然坐起,灰色的发丝在空中甩出一片无以伦比的光辉,苏的衣物、乃至于一切,在她将军级的狂猛力量前都是如此的脆弱,稍有触碰即会化作片片飞蝶。

    猛然坐落的瞬间,帕瑟芬妮身体突然僵硬!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吐出一声徘徊在喉咙深处的呐喊!

    借助帕瑟芬妮刹那间的呆滞和迟疑,苏双手闪电般抓住她胸口的衣服,瞬间达到五阶标准的力量爆发下,帕瑟芬妮的制服如同纸片般酥脆,早被撕扯破碎。

    反击的举动明显激怒了帕瑟芬妮,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即刻冷若冰霜,全身骤然绷紧!身为暗黑龙骑的将军,帕瑟芬妮对身体各部位的控制力恐怕不比苏差,这种下意识的收缩力量极为凶悍,顿时将已经与她紧密相连的苏彻底打落地狱、然后又提上天堂!

    帕瑟芬妮的上身已近,偏还挂着零零碎碎的残破衣物,展现在苏面前的场景如同威力巨大的能量炮,几乎将苏的理智和意识完全抹去!

    再然后,苏只觉得,自己已彻底被烈焰吞没,并且引燃!

    哗啦!坚实的大床彻底倒塌,公寓中的灯管一个个炸裂,家俱都在颤抖着,偶尔甚至会喷出一枚铁钉,深深**对面的墙壁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

    行将黎明……

    帕瑟芬妮站了起来,在已经称不上床的床前伸展了一下拥有不可思议的曲线的身体,随后就在床边坐下。她的灰发随意垂下,有少许粘在脸上,好似劫后余生,这样的她,完全可以让任何男人变成落井下石的禽兽。

    帕瑟芬妮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包烟,架起双腿,写意地点燃。她完全没有穿衣服的打算,就此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望向仰躺在床上、还在看着天花板发呆的苏。

    “苏,那个……嗯……”帕瑟芬妮的脸上依旧透着惊心动魄的媚红,也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竟然前所未有的结巴起来。

    或许是紧张,或许是不熟练,突然一口烟雾没有转过来,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冷酷气势就此毁灭殆尽。

    “该死的海伦,出的什么破主意!”帕瑟芬妮恨恨地心底痛骂着,她同时痛恨自己的愚蠢,明明打定了主意不去听海伦的建议,怎么完事后反而鬼使神差般的点了根烟?见鬼,她从来都很讨厌烟!而且她最痛恨自已的一点是,居然会在这种事上听海伦的建议!比如一个从未见过海的人来跟你描述大海是如何的波澜壮观,应该从什么角度去欣赏,这也能信?

    苏坐了起来,带着有些慵懒的笑意,柔声说:“芬妮,药劲过去了?没关系,下次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帕瑟芬妮脸上掠过一丝慌乱,然后一咬牙,耸耸肩,带着豁出去的决心,恶狠狠地说:“好吧,已经过去了!你想说什么?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告诉你,今天的事和药性无关!”

    只不过她一耸肩,带起的连锁反应立刻让苏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原本疲累到底的身躯也重新振奋,就象根本没有消耗过一样。

    看到苏起身并且不怀好意的走来,帕瑟芬妮又在用牙齿打磨着灰色的发丝。她突然从牙缝中挤出一声咆哮,一跃而起,重新将苏压回床上!

    将军和少校间的战争全无悬念,巨大的力量差距使得弱小一方丧失了所有主动权,只能任人宰割。而已经拥有一次经验的将军仅仅用了十分钟,就结束了这场差距悬殊的战争。

    从内到外,帕瑟芬妮所有衣物都变成了碎布,当然,苏的也不例外。她毫不犹豫地翻出苏的备用制服,穿上,根本不去理会这是苏仅有的备用衣物,反正她和苏几乎差不多的身高,除了上衣紧些之外,没什么其它不适的地方。

    看了看外面渐亮的晨光,犹自杀气腾腾的帕瑟芬妮在离开前,扔下一句让苏哭笑不得的狠话:“从今以后,只要你打得赢我,我就让你在上面!”

章九 谁是谁的英雄 上

    已经是上午了,但是微亮的天光永远也照不进海伦位于地下的实验室。她张开眼睛,从十分钟的小睡中醒来,鼻端萦绕的仍是浓冽的酒气。

    本是一尘不染的实验室现在显得十分凌乱,空酒瓶扔得到处都是,原本放满培养皿的移动推车上还堆着大半箱未开的烈酒。

    帕瑟芬妮就坐在一堆空酒瓶中间,左手抓着半瓶还没喝完的酒,低垂着头,右手用力抓扯着灰色的柔滑发丝。她赤着双足,身上仍是一套有些不太合身的龙骑制服,而且从少校的徽记上就可以看出这根本不是她的衣服。上衣仅仅象征性地系了两颗扣子,里面是一片丰盈而雪白的肌肤,看来在制服下面,帕瑟芬妮什么都没穿。

    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海伦清醒了过来,她皱了皱眉,揉了揉快要裂开的脑袋,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但是在站直的时候,她的胃猛然翻涌,虚弱无力的双腿差点支撑不住身体。海伦脸色苍白,扶住了旁边的实验台。她定了定神,等身体的不适稍稍平缓,才找出一枝针剂,刺入自己大腿,过了两分钟,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色。

    上一次喝醉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海伦极度厌恶失控的感觉,也就格外的讨厌酒。有生以来寥寥可数的几次醉酒,似乎都和这个让人操心的帕瑟芬妮有关。作为龙骑的将军,帕瑟芬妮强横的体力可以让她喝上几箱烈酒也只是轻微的眩晕,可是全无能力的海伦最多只能喝到一公斤,就会不省人事。

    药剂很快随着血流走遍全身,抚慰着海伦装满倒空、反复折腾过几次的胃。她喝下一杯清水,才算感觉好些。

    “亲爱的,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帕瑟芬妮有些含糊的问。

    听到这个至少回答了七八次的问题,海伦的头又剧烈地痛了起来。她勉强压下杂乱无章的情绪,将固定的答案又重复了一遍:“你做了最该做的事,抓住了苏。”

    “苏?”帕瑟芬妮猛然仰起头,灰色的发丝在空中甩出一道炫丽的轨迹。她一口气将瓶中的残酒喝空,才自嘲地笑了,说:“跟他上了次床,难道就抓住他了?天知道,跟他上过的女人那么多!”

    海伦又给自己注射了一枝营养剂,边注射边说:“你是不同的。”

    “哈哈!都是女人,我能有什么不同!”帕瑟芬妮笑得有些神经质。

    “你当然不同!你为苏付出了那么多,而且可以说救了他的命。这些事情,苏虽然从未有提起过,但相信他都记在心里。而你所有的投资,在将来都会得到加倍的回报!这些投资,当然也包括了和他上床!”海伦将空了的针筒扔进了杂物箱,脸色红润了许多。

    帕瑟芬妮叹了口气,说:“救了他?但如果没有我,他也不会到暗黑龙骑来。而且你总说要上床,上床,可就是这件事,我好象也办砸了。”

    海伦斩钉截铁地说:“你放心,就凭你将军的军衔,这事也不可能办砸!”

    “可是,我总觉得,我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帕瑟芬妮的声音有些呜咽,似乎在偷偷的哭。

    “没到手之前是偷,得手之后那就是你的东西了。”海伦理所当然地阐述着强盗般的逻辑。在这个时代,强盗才是正常的人类。

    帕瑟芬妮又抓过一瓶酒,轻轻一拧,就将瓶塞连同瓶颈一起拧了下来,酒液如泉倒进嘴里,这一大口,就是小半瓶酒下肚。海伦的安慰,始终不能让她真正的平静,经常会起到反效果。

    海伦启动了全息扫描仪,待雪白的躺板缓缓从半圆柱型的仪器中伸出,向帕瑟芬妮说:“先别喝了,过来,躺上去。我要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帕瑟芬妮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才脱去衣服,躺在了苏已经体验过多次的躺板上。暗黑龙骑的制服脱下后,可以看到她晶莹如雪的肌肤上仍残留着大片和苏那一场激烈战争的痕迹。看到这些,海伦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扫描仪缓缓合拢,然后马达发出轻微的轰鸣,在仪器的一侧,竖着一面巨大的光屏,随着扫描进展,上面开始不断闪烁数据,并且开始勾勒帕瑟芬妮的三维影像。海伦调出帕瑟芬妮的历史数据,一边比对分析,一边说:“看来你在北方的收获不小。”

    一面小屏幕上显示躺在扫描仪中的帕瑟芬妮。她侧头望向摄像点,问着:“多少进化点?”

    “1个进化点,圣辉十字军的损失真惨重。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是发展一个新的八阶能力还是再积累一段时间的进化点,进化出九阶的圣级能力来?”海伦问。

    “1个?比我预计的要多些,至于能力,让我想想……”帕瑟芬妮沉吟着,有些举棋不定。到了她这种境界,能力的选择和搭配已经是至关重要,绝不能有什么就发展什么。在能力调制和搭配方面,海伦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大师,虽然她自己连一阶能力都没有。

    海伦双手一划,从光屏中切分出两片区域,一块是帕瑟芬妮的基因结构图和现有能力列表,另外一片区域则不断出现一幅幅基因图谱,每幅图谱后面都附着能力说明。海伦正在推演运算帕瑟芬妮可能调制发展出的能力。

    海伦推了推眼镜,说:“我的建议是在格斗域形成新的八阶能力,优先的选择是攻防大师,这是一个非常实用的能力。另一个选择是积累足够多的进化点后,在神秘学形成新的九阶能力,但具体形成什么样的能力,还需要进一步运算才有可能确定,你知道,神秘学从来都是最难把握的领域。至于其它领域的能力,不建议考虑。你在其它领域能力不够,无法形成七阶以上的能力。考虑到七阶能力和八阶以上的圣阶能力威力差别巨大,最好优先形成八阶或八阶以上的能力。”

    帕瑟芬妮沉默着,思绪已经被成功的转移到能力选择上来。在这个时代,能力对于一个人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东西。能力间的分阶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由于已知的八阶能力大多威力巨大,远非常见的七阶能力可比,因此在暗黑龙骑中八阶能力又被称为圣阶能力。然而作为圣阶的入门,八阶能力又难与有真正圣阶之称的九阶能力相比。至少在进化点消耗上,九阶能力少说也是八阶的一倍。

    不过,神秘学或许是个例外。在暗黑龙骑的能力列表上,寥寥可数的九阶能力中仅有一个神秘学能力,而且还不是配方能力。而在现役龙骑中,明示的神秘学能力仅有一个六阶的神秘感知。帕瑟芬妮的八阶资源富饶,只有海伦知道。帕瑟芬妮知道,如果选择形成神秘学的九阶能力,那将是一场豪赌。

    “亲爱的,你的建议呢?”退出扫描仪后,帕瑟芬妮边穿衣服,边征询海伦的意见。

    海伦的脸色有些苍白,这样庞大的计算对她来说也是沉重的负担,她默默计算片刻,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穿好衣服的帕瑟芬妮忽然一咬牙,说:“我会再去北方,积攒进化点!”

    看着一脸严肃的帕瑟芬妮,海伦明显有些意外:“芬妮,这种赌博没有意义!合适的八阶能力,比如说攻防大师,对你战斗力的提升非常明显,何必一定要追逐圣阶能力呢?你有些喝多了,我给你打一针吧。”

    帕瑟芬妮站得笔直,将不太合身的制服整理得整整齐齐,虽然酒气仍挥洒不去,但是突然之间,她已收拾干净颓废迷茫,重新焕发出凌厉锋芒,如一柄出鞘利剑!她抖了抖灰发,粘连的发丝忽然抖得笔直,将上面粘附的酒渍汗水尽数甩落,重复光华。

    帕瑟芬妮一手挽起灰发,用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铅笔别好,才向海伦一笑,说:“我没醉,我想,我需要尽快进入圣阶。所以,我赌了!”

    “你……”看着如剑般的帕瑟芬妮,海伦知道她决心已定,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小到大,在关键时刻帕瑟芬妮从不缺乏决断和赌博的勇气,这正是历来精于逻辑和计算的海伦所缺乏的。在海伦看来,从不缺乏天赋的帕瑟芬妮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最差也会在几年后形成格斗域的圣阶能力,何必要急这一时?

    或许,帕瑟芬妮有自己的原因,她和海伦的关系虽然特殊,但是也都有各自的秘密。

    海伦不再劝帕瑟芬妮,而是问:“什么时候去北方?”

    “我现在就召集扈从,三小时后出发。”帕瑟芬妮的风格从来都是如风似火。

    海伦默默地点了点头,开始整理凌乱的实验室。然而在离开前的一刻,帕瑟芬妮忽然回头,略带一丝犹豫和忐忑地问:“亲爱的,我刚才的检查……那个,没有问题吧?”

    “问题?”海伦看上去很迷茫。

    “就是……那个……”帕瑟芬妮脸红得象是在烧,“和刚刚的苏有关的……那个问题……”

    “没有。”海伦头也不抬,淡淡地回应着。

    帕瑟芬妮立刻松了口气,大步离开了实验室。

    海伦仍在机械地收拾着散落的酒瓶、碎片和瓶塞,只是她收拾了半天,实验室却更显杂乱。她猛然站起,用力将怀中抱着的一大堆垃圾砸向墙壁,哗啦一片响声中,墙边几排放置培养皿的钢架遭遇横祸,不知多少培养皿打翻在地、多少珍贵样本就此流失。

    扫描仪侧方的光屏依旧在不停闪动着,在无数一闪而逝的图像中,其实有一幅,绘出的正是生命的最初形态。

章九 谁是谁的英雄 中

    苏安静的躺着,躺在废墟般的卧室里。原本整洁精美的公寓就象刚刚经历了一场飓风,几乎找不到一件完好无损的家具电器。按照暗黑龙骑的规定,损坏公寓的赔偿都会记到苏的帐上,这会是一张几千元的大帐单。

    不过在金钱上一向斤斤计较的苏根本没有考虑行将付出的代价,他的心就象沸腾的大海,无数想法如同串串细碎泡沫,奔涌升腾。

    和帕瑟芬妮暴烈且别开生面的一战,点点滴滴都在记忆之海中沉沉浮浮,反复涌现现,苏几乎下意识地记住了每一幅画面,每一个细节,但直到这个时候他能够细细地回味它们。

    然而,帕瑟芬妮的事并未占据苏思想的全部,甚至于连一半都没有占到。表面安静躺着,连一根手指都没动的苏,思绪的波动速度已经达到了有生以来的极限,几乎从有记忆以来所经历的一切都纷至沓来,包括加入龙骑之后,那些平日里敢或者不敢去想的,都浮出水面,清晰无比地展现在苏面前。这些记忆中给他冲击最大的是困扰他多年的古怪梦境、包括无时无刻不在的莫名恐惧、还有对梅迪尔丽、帕瑟芬妮的种种牵挂和担心,此时的他避无可避,不由得他不平平正正地审视。

    哗啦一声,另一个房间中,一座衣柜忽然四分五裂,丽从里面滚了出来。她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嘴也被胶带封着,看上去十分狼狈。丽在地上滚了几下,才挣扎着站了起来,屏息宁神,忽然力量爆发,将绑住双手的军用特种绳带强行绷断。她扯断脚上的绳索、撕去胶带,几大步走进苏的房间,然后站住,静静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卧室,目光最后才落在动也不动的苏身上。

    丽摸出两根烟,抛给了苏一支,坐在苏的身边,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才问:“是不是回味无穷?”

    苏飘飞的思绪被丽拉回,他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怎么被绑起来了?”

    丽抓了抓头发,闷声说:“我比你早回来,那位将军大人觉得我很碍眼,直接把我绑起来塞进柜子里面。如果不是柜子被震松了,我还出不来呢。”

    丽吐出一个烟卷,再看了看房间,恶狠狠地说了句:“妈的,还真够激烈的!喂,你的东西还能用吗,不会已经报废了吧?”

    苏哈哈一笑,将莫名其妙的情绪清扫干净,翻身坐了起来,说:“这怎么可能!”他从倒塌的衣柜中翻出一套还算完好的衣服,穿了起来,并且灵活地做了几个拉伸动作,活动开仍酸痛不堪的身体。昨晚的战斗再次证明,苏的格斗能力根本无法与帕瑟芬妮相提并论。

    丽抓着头发,问:“接下来我们干什么?我想打仗!”

    苏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然后说:“接下来,我要出一个单人的任务,没法带上你们。如果想要战斗,可以跟着里卡多,不过你一定要和里高雷一起行动,你们两个的能力在战场上很互补,不过……”

    苏回头望着丽,犹豫了一下,说:“你没有事吧?”

    这一次是丽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她颓然放下抓头发的手,将头埋进膝盖里,说:“没事才怪!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难受几天也就过去了。她比我漂亮,比我厉害,又是将军,我当然比不过她了……”

    苏皱了皱眉的时候,丽一下子站了起来,用力揉了揉眼睛,长长地吐了口气,拍了下苏的肩,笑着说:“放心吧,我没事!我知道,她救过你的,所以最多哭一下,难受过了就好了。我只是想打仗赚点钱,可不是想去死,我还年轻得很,还有很多东西没享受呢!”

    苏的心情放松下来,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丽突然凑近他的耳朵,更把结实的胸部压在他的后背上,压低了声音说:“喂,头儿,我知道那个将军是你的头儿,她不会那么小气,不让你碰别的女人吧?”

    苏一怔,他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顿了一顿才说:“应该不会。”

    丽环住了苏的腰,双手更进一步向下探去,轻轻挑动着男人的**,她的声音也带上诱惑的沙哑,说:“在你出任务前,再来一次?”

    虽然拥有惊人的恢复力,但这时苏仍感到疲累不堪,然而想要对丽有所补偿,他还是动员起沉眠中的体力,准备应付一场注定烈度将超过过往水准的战争。哪知道当丽灵动的十指感应到苏的炙热与坚硬后,她竟然狠狠一捏,然后向后跳出两米,若无其事地说:“可是我突然没兴趣了!”

    “你……”苏愕然。

    丽用手比了个手枪的姿势,眯着眼睛,指着苏,说:“从今以后,你只有打赢了我,才能跟我上床!”

    “你!”苏为之气结,秀丽而修长的眉毛微微拉直,象一把锋利的剑。他开始活动身体,哼了一声,说:“看来你忘记了第一次的教训,好,这个条件很好,我们现在就来试试!”

    眼看着苏的肌肉中爆炸性的力量开始凝聚,丽忽然放下战斗姿态,猛然扑进苏的怀里,用力抱紧,将脸埋进苏的胸口,轻轻地说:“活着回来!”

    又是一个意外。

    苏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轻轻地拍了拍丽的头。他知道,这个聪明的女孩已经猜到自己将会出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需要龙骑少校孤身执行的任务都不会简单。丽的身体忽然开始升温,逐渐滚烫。然后,是一场激烈而短暂的战争。

    风波过后,当一身便装的苏走进暗黑龙骑总部时,已经临近黄昏。这个时候,帕瑟芬妮率领着扈从和从北方来的龙骑,已经踏上征途。

    “下午好,中校。”苏的问候优雅而礼貌。

    胡里奥中校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越过窄小的玳瑁边眼镜紧盯着苏,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很不好!少校,哦,我又忘记了您其实已经拥有中校的权限了。好吧,苏中校,您忽然跑到我这来,有什么事吗?”

    苏在中校面前坐下,微笑说:“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比如说,灾祸之蝎?”

    胡里奥双眼一亮,盯着苏看了半天,才嘟囔着说:“看来你是诚心想要帮忙啊,这可真没想到。好吧,我得实话实近那些蝎子的攻势变得更加犀利了,我敢发誓,它们肯定还没有底牌没出!而我们呢,那些龙骑老爷们仍在各自为战,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哪,你看,这是战场态势图,你看得明白吗?看上去我们一直在打胜仗,只是‘偶尔’失利,但是这些偶尔已经让三名龙骑重伤,并且使其中的一个不得不退役。这样下去,龙骑战死会是迟早的事,而且我敢打赌,肯定不是一名!”

    中校一边发着牢骚,一边飞速在战场态势图上勾画着,转眼间就出现了四个任务,都有简要的要点说明。从任务难度和战术目标看,这些都是为苏量身订作的任务。

    “选一个吧,酬劳方面要晚些时候才能确定,当然,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哈哈,如果你能把四个都选了,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中校一脸希冀地看着苏,他已经为灾祸之蝎头痛了很久,没想到会有苏自己送上门来。

    苏当然不可能同时完成四个任务,那只不过是中校在开玩笑。他看了看任务,信手点了一个。胡里奥满脸兴奋,即刻开始在系统内编制发布任务。

    就在中校和繁琐的办事流程搏斗时,苏将一张纸推到了中校面前,随意地问:“中校,认识这个人吗?”

    胡里奥向纸片上瞄了一眼,上面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传神的女人头像,她看上去很漂亮,但是一脸严肃,配上有些凌乱的短发,竟奇异的透出森森杀气。

    “佩佩罗斯?这不是审判镇那个小魔鬼身边的持刀者吗?怎么,你对她有兴趣?”中校斜眼望着苏。

    苏一摊手,微笑说:“只是见过一次,觉得她很漂亮,那种味道,嗯,怎么说呢,很特别。看来你认识她,能不能和我多说说她的事?小魔鬼又是指谁?”

    啊哈!胡里奥叫了一声,一脸严肃地说:“老弟,我劝你还是别打她的主意,那可不是件开玩笑的事。你知道我们都管审判镇叫什么吗?龙骑的墓场!不错,看起来佩佩罗斯是很有味,可是天知道她杀过多少人!当然你不怕杀人,可是她杀的都是自己人。打她的主意,很有可能会把你自己送进地狱!至于她侍奉的那个小魔鬼,她叫梅迪尔丽。你知道吗,听说两年前她进入审判镇、夺得黑暗圣裁称号的那天,至少杀了几百个审判所的仲裁官!那个时候,她还不到十四岁!老弟,还是离审判镇远点吧,和那里沾边的任何人都足够的危险。”

    “审判镇在哪里?”苏一脸好奇地问。

    胡里奥在地图上一点,说:“哪,就在这里!你不会真的想去找那个女人吧?我听说最近那里出了点变故,你可千万别靠近那边!要是你出了点事,我可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来完成这些任务。”

    苏笑了笑,说:“我可还想多活一会呢!”

    “哈哈!这才对了,老弟!在这个见鬼的时代,只有活着才真正重要!”胡里奥显得很高兴。

    夜幕降临的时候,苏离开了龙城,孤身一人走向了钟摆城的方向。但在出城不久,他就转而南下,在夜幕的掩护下以恒定的速度前进。苏关闭了智脑,这样,龙骑总部的任何人都无法追踪到他的行踪了。这一带是龙骑活动的密集区域,一路上苏遇到了四五队出入龙城的龙骑队伍,都小心翼翼地避让开,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行踪。以苏目前的隐匿技术,除非是将军级别的人物,又或是动用了神秘感知那种根本无从抗拒的能力,一般的侦测手段不可能发现他。

    感知域能力的进阶同样会带来隐匿能力的相应增加,这不仅仅是因为懂得侦测之后,就更懂得如何藏匿自己,感知域的强化同样可以增加收敛气息和各类波动辐射的辅助能力。另外,不管是哪个领域,任何能力的提升都会带来身体素质的小幅提升。

    一夜很快过去,这是个浓云秘布的阴天,光线比平时还要暗淡些,本该是初春的季节,依旧是刺骨的寒冷。苏放缓了前进的速度,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虽然距离龙城不远,但这里已是满目苍凉、荒芜,没有被列入修复计划的区域仍旧保留着旧时代最后一刻的破败。倒塌了一半的废弃房屋星罗散布在地平线上,几栋高压铁塔孤零零地竖立在寒风中,扭曲的钢条清晰地勾勒出核爆的巨大威力。在视线的尽头,仍可以看到一个圆型的巨大浅坑,那就是当日核爆的爆心。

    当夜幕再次低垂的时候,苏已经在选定的一个废弃房屋中休息了一个小时,他吸尽一管毫无味道可言的高能营养剂,喝下携带的净水,然后脱去衣服,从背包中取出一卷龙骑军用布带,仔细地缠在身体上。他并不是缠满全身,留出各处关节部位以方便活动,然后套上军用头罩,再戴上手套。这样,苏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只眼睛。

    苏再次穿上衣服,在腰间挂好两把不同型号的军刀,再别上一枚小口径双管静音手枪,以及20发特种子弹。作好这一切的准备后,苏将余下的东西收进背包内,再埋进墙角的废砖内,然后清理了现场的痕迹,就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两小时很快过去,在这段时间中,跨越了近一百公里的苏重新隐匿在黑暗中,注视着远方只隐约露出轮廓的古朴小镇。苏忽然有所感觉,于是抬起头,望向小镇的天空。在小镇上方,天生异象,浓郁的辐射云诡异地缓缓旋动着,旋心低垂,几乎要触到小镇中央教堂的尖顶!似乎整个夜空都在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坍塌,将充斥着岁月风霜痕迹的小镇压垮。

    注视小镇稍久,苏的肌肤就感觉到密密麻麻的刺痛,这是对危险和杀机的直觉。那看起来一片死寂的古镇,已经让苏本能地感觉到恐惧。这种恐惧,几乎和过往察觉到一些无法测知的存在时一样强烈。从苏本心来说,或许仅仅稍逊于那时有时无、与生俱来的恐惧,那是一种只要感觉到,就是让苏本能规避的恐惧。在拥有精神感知后,苏对危险和恐惧的感知更加清晰敏锐。

    然而,眼前的小镇最让人感到诡异的,除了危险的感觉,就是那种不同寻常的安静。而且镇中似乎有隐约的死亡气息,那是人类濒死时候,苏偶尔会感知到的神秘气息。

    苏微微眯起眼睛,碧色眼瞳的瞳孔慢慢扩大,里面闪现出淡淡的暗红色光芒,这意味着他已启用了多重感知强化能力。然后,苏轻轻跃起,身体在空中划过十米距离,再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然后似一个幽灵,在大地上无声奔行接近了充满了破败与死亡气息的小镇。

    进镇的道路早已毁坏,只能勉强辨认出这里曾经有过一段道路。路边上树着一根路标木杆,上面钉着五六块指向各异的路标,上面的地名大多已斑驳不全。

    一只带着黑手套的手凭空出现,擦拭着其中一块路牌,默默读着上面用歪歪斜斜、狰狞恐怖字体刻划的名字:审判镇。

    地名是用深色油漆填涂的,上面还粘染着大片污渍。那只手在污渍上擦了擦,然后拉起一截面罩,露出两片薄而性感的唇,舔舐了一下指尖,然后仔细分辨着其中的味道。

    那是血,还很新鲜的血。大部分是人类鲜血的味道,但也有少许不同。血中混杂着强烈的毒素和些微的酸涩,那是人类在极度恐惧情况下死去时才会产生的味道。

    苏缓缓拉下面罩,抬起头,视线顺着进镇的道路向前延伸,落在审判镇入口的一个人影上。他坐在地上,垂着头,后背靠在一座二层房屋的栅栏上,就象是倒在路边的醉汉。然而现在的温度是零下三十五度,醉倒在户外的结局就是死,哪怕新时代人类抵抗寒冷的能力显著增强也是一样。而且苏已经看出他的姿势有些不自然,不象是自己坐倒在栅栏边的。

    苏的目光落在他的左袖上,尽管在黑暗中,又有厚厚血渍遮盖,在幽淡的目光中仍然还原出衣袖的本色,代表着血腥的暗红。

    这是一具尸体,而且从他身上传出浓郁的死亡气息上,可以看出死亡的时间并不是很久。

    原本以为,这应该是死于审判镇中的一个囚徒,然而制服昭示了他的身份:审判所的仲裁官。在审判所的大本营,怎么会有仲裁官横死在路边?

    啊……一声凄厉的女人嘶喊撕破了夜空的宁静。嘶喊是无声的,穿破了空间的阻隔,直接震荡在苏的意识中。

    这已经是苏听到的第三次嘶喊了,而嘶喊的源头,经过不断的移动,现在正在审判镇中。虽然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但声音苏仍记得,那是佩佩罗斯。她动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学能力,发出这种震荡精神的嘶喊,显然是要传递某种信号给一些人。只不过,苏凑巧听到了她的嘶喊。

    嘶喊的余波还在意识中回荡时,苏感应到审判镇中又升起一道死亡气息,新鲜、浓烈。

    这本该是梅迪尔丽的领地,但是今晚,一切却显得如此不寻常。

    “芬妮……对不起。”苏默默地想着。

    半蹲着的他站了起来,大步向审判镇内走去,在他身后,一条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跃动着。

    整 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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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 网 上

    苏在黑暗中奔跑着,已经无法阻挡气息的外溢,腰间的伤口也在奔跑中破裂,血一丝丝地渗透了外面缠紧的布带。c在他身后,黑索依然如幽灵般不断从各个不可能的角落射出,刺向苏的要害。

    苏看起来非常的狼狈,根本无法摆脱黑索的追击,但是黑索也不复激战开始时无坚不摧的威力,无论是速度和气势,都要弱了几分。毕竟这里已经是距离审判镇五十多公里的山地,而从最初的追击到现在,足足过去了三小时二十一分钟!

    虽然力量足足削减了20%,但黑索依旧可以轻松穿破混凝土和冻得坚硬的土地,威力也足以致苏于死地。

    经过长时间的追逐战,苏闪避和逃脱的速度也有所放缓,因此在黑索的攻击下始终险象环生,然而,他总是能够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避开黑索的攻击。

    萨顿从黑暗中浮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身体上的深色条纹已经消失了大半,仅余的几条颜色也变得很浅。胸前鼓起的肌肉已经平复了不少,那枚晶体已经大半埋回胸腔内,只有一线还露在外面,并且黯淡至没有一点光泽。

    萨顿默默地计算着储备的体力,35%的剩余体力看起来不少,实际上有25%左右是根本无法动用的,那是维持生命和内脏活动的必要储备,而当体力消耗到30%以下,就意味着疲劳过度,动作会严重变型。所以萨顿还能够动用的,仅有5%的体力而已。这些体力还够他坚持这种烈度的追杀十分钟。

    十分钟非常漫长,龙骑间若是生死决战,近战格斗往往会在一瞬间分出胜负。使用枪支弹药或许会拖得长些,但也用不上十分钟。黑索就相当于萨顿的眼睛,他知道苏的体力也接近极限,随时都可能跌倒。也许只要下一秒,这只油滑无比的老鼠就会倒在黑索下。

    但是萨顿也知道,这很可能只是一个错觉。在一小时之前,他就认为或许再过几分钟,苏就会支撑不住。

    一个普通人如果耗用了30%的体力,基本上就已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暗黑龙骑的能力自然不是普通人可比,但是大多数低阶龙骑也仅能消耗到50%左右的体力就会承受不住,高阶龙骑如果经受过特殊的训练,并且意志坚定,能够战斗到体力只剩40%。

    暗黑龙骑发展的自由度很大,可以说每个人的前进道路都不相同,龙骑总部除了提供资讯、出售能力配方外,根本不会指导龙骑个人的训练。只有总部有特殊需要时,才会对选中的龙骑进行特定方向的能力培训。但审判所不同。

    从进入审判所时起,每一个最低级的见习仲裁都会被告知能力发展的路线,作为和血腥议会、暗黑龙骑几乎同时诞生的机构,审判所同样拥有悠久的传承。虽然只有几十年的传承,在这个断裂和动荡的时代,也完全可是称得上悠久了。审判所积累了许多特殊的能力配方,以及一些秘传的能力运用法门。比如说,经过艰苦得可以称得上残酷的长期特殊训练,对体力的压榨就可以达到38%左右,这甚至超过大多数校官的水准。而萨顿,作为高阶司刑人,更是达到30%体力时仍无损战力的程度。这样在同样的战力下,仲裁官就有很大的机会战胜龙骑。

    当然,这并不是说审判所的武力就超过了暗黑龙骑。虽然可以将体力压榨出来,但是到达某个限度就是极限,而且修习这种秘传所需的时间很长,在数年时间内,一名还有潜力的龙骑完全可以通过不断的战斗和锻炼取得更多的进化点,也就是说,体力的总量会变得更大。

    然而35%对萨顿来说是一个分水岭,在这条界限以下,他就不再能无损战斗,而是每消耗一分体力,就会对身体构成一些损伤,越往后损伤就越厉害。因此,萨顿虽然30%时能无损战力,但他从未尝试达到那样危险的数值。

    萨顿的脸上始终带着阴冷的笑容,在他的视野里,苏是一片忽明忽暗的碧色光华,在最暗淡的时候几乎和黑夜同色。但在他探测或高速移动时,光华就会变得明显。虽然光华很淡,并且还有一些偏差,但只要确定了大致方向,用黑索扫几下,总会把苏扫出来,只是消耗的体力能量多了些而已。

    在不远处,绿色光华再次亮起,苏几乎是擦着黑索索尖闪过去,继续向黑暗中奔逃。

    拖动着逐渐沉重的双腿,萨顿紧紧锁住苏的背影。离开审判镇的时候,他就试探过苏,声称将不会去理会苏,反正只要再等十二个小时,就什么都不会改变了。萨顿不知道这个几乎全身都裹在布带下的家伙来自何方,是为何而来,又偷听到了多少。但是敢于夜探审判镇的家伙,不是疯子就是出自某些真正深厚的大势力,在这个非常时刻,若说不是为梅迪尔丽而来,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萨顿没想到苏对自己的叫声恍若未闻,反而逃得更快了。刹那抉择之下,萨顿还是追了上去。

    他不敢赌。

    即便这只老鼠真是偶尔路过,也必须被消灭。

    在审判镇发掘梅迪尔丽的身体,这件事必须做到绝密,绝对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更不能让外人知道。此事过后,今晚出现在审判镇的所有人都会被灭口,包括持刀者格尔勒。否则的话,若蜘蛛女皇拉娜克希斯追究起来,米修司或许没事,他萨顿是注定是保不住的。如果事情做得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那么即使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是米修司做的,也只会当作不知道,即使是蜘蛛女皇也没办法说什么。

    这就是旧时代留下的一个潜规则,一切讲究证据。虽然萨顿对这条如此虚伪空洞的原则嗤之以鼻,但也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利用好规则还是非常重要的。

    就这样,两个人一追一逃,经过三个多小时的缠战追击,已经远离了审判镇。

    扑的一声轻响,黑索索尖缩入地面,再从数十米外的地面浮出,缩回到萨顿的指尖前。原本可长达百米的黑索,现在就只剩下不到一米,索尖如毒蛇,灵活地转动着,探寻着周围的气味。

    萨顿静静地站着,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盯着在他面前还不到十米的苏。绿色光华扑面而来,亮得几乎遮蔽了他的视野!最后迫使萨顿不得不调低了感知能力的级别,切换到正常视角上。如此强烈的绿色光华意味着苏正在以高强度的感知力量探测萨顿的身体,并且不加掩饰。从光芒亮度来看,苏至少已经达到了六阶感知域能力,甚至还有可能超出!而萨顿在调低感知域能力后,仅仅保持着刚到五阶的感知强度而已。

    五阶感知已经足够萨顿得到需要的数据了。综合所有数据分析,苏目前的体力保持在34%左右,甚至比萨顿还低!这意味着苏真正的已到强弩之末,除了暗黑龙骑那几个变态的将军,萨顿从来不认为有任何龙骑能够在体力分配和调用上和自己相提并论。

    至于感知能力,萨顿在心底冷笑了几声,感知能力强过了某个限度,反而会是累赘。感知能力越高,对痛苦的感觉就会越强烈。虽然能力超过五阶的人都兼具天赋与意志力,但只要是人类,意志力也总会有个限度。或许真有意志力无限的人类,但神经系统也是有极限的。

    “老鼠,不逃了吗?”萨顿的眼中凝固着讥讽,身体上的花纹变得稍稍清晰了些。在这个时候,已经没必要节省体力了。

    虽然面罩下只露出一只眼睛,然而苏近乎于完美的体形比例却让萨顿的眼睛一亮,这样一具身体,如果让他改装一下,玩起来或许会是前所未有的刺激……可惜,眼前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更不可能为了追求这点快感就留这只老鼠一命,哪怕是多延误一会都不行。打捞梅迪尔丽的身体,或许是米修司有生以来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如果不是因为身份过于敏感,今晚在审判镇主持大局的绝不会是萨顿,而是米修司本人。可是现在,如此隐秘而重大的行动却变成了格尔勒在主持,教堂内还有一个极度危险的佩佩罗斯,每一秒时间的流逝,都让萨顿心急如焚。

    格尔勒和佩佩罗斯同为持刀者,然而萨顿却知道,这只是因为梅迪尔丽和佩佩罗斯几乎对一切权势、财富和地位都全无兴趣,更不会在意什么头衔。佩佩罗斯作为持刀者,只是为了方便管理底下的仲裁官而已,和战力毫不沾边。在过去两年中,萨顿明里暗里和佩佩罗斯争斗过多次,总体上是吃亏居多。他非常清楚,这个女人虽然个人战力要比他稍逊,但是狡猾和阴险并不逊色于他,狠辣更是远有过之。

    虽然佩佩罗斯已经被封锁了一切能力,并且被牢牢束缚,虽然这几天来每天格尔勒都会在她身上发泄几次**,让她每一寸肌肤都沾染上被侮辱的气息,但是将格尔勒和这样的佩佩罗斯放在一起久了,萨顿却直觉的认为,灭亡的必定会是格尔勒。

    如果**有用,萨顿会安排足够的人手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折磨佩佩罗斯,然而佩佩罗斯是从荒野上出身的,荒野的女人,只怕在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什么是性,十岁不到就会使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一点面包和脏水。而那个愚蠢的格尔勒,竟然还以为自己的侮辱管用!他那套也许对龙城和世家出身的女人管用,但放在佩佩罗斯身上,除了让格尔勒满足一下身体和精神上的**外,别无它用。

    若是格尔勒的智力能力能够有他六阶格斗能力的一半就好了,不,哪怕是四分之一也是好的。萨顿有些无奈地想着。

    他抬起头,看着已经整整站了一秒钟的苏,说:“你是只不错的老鼠,是不是考虑今后跟着我干?”

    话音未落,黑索即如电般刺向苏的眉心!萨顿根本就不想得到答案,他需要的只是让苏分分神而已。

    苏身体一侧,右手倒握一把军用短刃,格挡在黑索上。黑索嗡的低鸣起来,暴发的力量将苏的身体震得斜飞三米!

    然而萨顿的双眉却皱了起来。刚才交击的瞬间,他已经感觉到苏仍然拥有勉强达到五阶的暴发力量,而随着体力下降,萨顿黑索上蕴含的力量已经只有六阶的中位水准,虽然仍然对苏有接近于压倒的优势,但苏已不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种形势让萨顿感到很不愉快,此外他还注意到苏左手握着的微型手枪,枪口始终有一点微弱的碧绿光芒,看来里面装填的是生化弹药。

    黑索略微回收,弯成一个弧型,然后骤然弹开,如惊雷霹雳般抽向苏的后腰!苏则如一段木头,笔直倒下,让过黑索的横扫,然后再以短刃挡开仓促下压的黑索,举枪瞄准萨顿,逼得他向侧方闪避了几米。

    直到这一刻,才是真正的激战!

    扑扑扑的闷响不断响起,短短一分钟,黑索和苏的短刃就不知道交击了多少回。萨顿的体力已经下降到31%的危险水准,挥动黑索的力量相应有所下降,然而苏的每一次挡击,竟然都和最初接战时一模一样!

    苏的身体上布满了伤口,甚至不断有血珠飞溅,而他明明还在维持着七阶的感知能力!萨顿心中的骇然几乎无法压抑,他很怀疑苏身上的基因究竟有多少还能算是人类。萨顿维持五阶的感知能力,身上的十几个创口传来的痛苦虽然不至于影响到他的攻击,但是仍会带来极细微的分神,这就是萨顿在战斗中能够完整保持的感知能力极限。

    萨顿的惊骇并未持续多久,最后的决战在他体力下降到30%临界点的瞬间爆发!黑索毫无滞碍地刺穿了苏的腹部,并从背后破出,而苏似乎全无感觉,继续向前狂奔,任由身体在黑索上穿行!

    黑索骤然弯成了S型,阻止了苏的继续接近。然而这个距离已经足够的近,苏手中的短刃同样毫不留情地刺入萨顿的胸口,再横向一划,几乎划断了半个胸口的肌肉纤维!萨顿的右手及时抓住苏的左手,不让手枪的枪口指向自己,就此开始角力。然而在另一侧,黑索不断在苏体内翻涌着,绞碎一块块脏器组织,萨顿的手都几乎**苏的腹内!黑索索尖还插在十米外的地里,根本来不及收回,只能以中段震动的方式破坏苏的身体。而萨顿付出的代价却比苏要沉重得多,短刃仅仅两个切割,几乎就将萨顿的胸膛整个切开!如果不是他高明的格斗技巧,脖子早就被苏给剖开了!

    沉重的伤势顷刻间让萨顿的力量降至四阶都维持不住的地步,然而苏握枪左手的强劲扭转,以及右手短刃精准而厚重的剖杀,都还在展示着五阶的暴发力!

    血珠如雨般喷溅,在两人周围笼上一层淡淡的红雾,雾气中还有不断飞出的肉碎!这些肉碎是如此的细微,以至于它们是在红雾映衬下,飘飘荡荡地缓落下来的。当第一粒肉碎落地之后,萨顿双眼中骤然放出一阵强烈的蓝色光华,然后逐渐暗去,最终熄灭。

    “你果然……不是……人……”直到身体倒下,萨顿才吐出最后一个字。他的声音中却有些悄然的喜悦。

    结局既已注定,最后的探察萨顿同样启用了七阶的感知能力,清晰地知道了苏的体力剩余,11%!这绝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水平。

    苏颓然跪倒,奋起最后的涓滴力气,用力切断萨顿的右臂,并且将里面的肌腱全部割断,这才让挺立的黑索绵软下来。接下来,是将黑索从体内抽离。此刻的黑索长达十米,整个过程痛苦而漫长,苏将自己的感知直接降到了一阶水平,这才忍受到了最后。

    黑索完全抽出的瞬间,苏甚至有所错觉,仿佛刚才抽出的不是黑索,而是自己的肠子。他跪在地上,只觉得不光是整个喉咙,甚至是胸腔里都在喷着火,干渴到了极致,每一口气都只能吸到喉咙处,根本吞不下去,呼出的却是夹着血雾的热风。

    苏捂住前腹的可怕空洞,却无力兼顾后背上的创口,至于其它的伤口,这时根本无足轻重。

    苏睁开逐渐模糊的双眼,环顾着周围。虽然距离龙城和审判镇都不算远,但这里是真正的荒野。没有药物,没有医疗器械,没有食物,没有清水,没有燃料,甚至于连原生的变异生物都没有!除了黑暗和寒冷,什么都没有。而且无论是苏还是萨顿,都没有携带任何通讯工具。

    要死了吗?这个想法不可抑止地浮现。

章十 网 下

    当然不可能!

    苏求生的意志历来强烈,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杀了一个萨顿于事无补,教堂中还有至少十几个人在那里,惟一算是梅迪尔丽一方的佩佩罗斯,却是被剥光了悬吊着,任人鱼肉的样子。苏不知道血池是什么东西,只是在看到血池第一眼的时候,就本能地产生了畏惧,根本不愿意接近它半步。

    距离这些人抽空血池的时间还有8个多小时,而苏离审判镇只有71公里,看起来赶回去时间很充裕。然而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到审判镇,就是走到了又能怎么样?别说是那个拥有一身蛮横力量的格尔勒,就是随便哪个仲裁官,恐怕也不是现在的苏打得过的。

    寒冷不断从身体内部蔓延,苏需要水份和营养,来挽救身体内部正在成片死去的组织。可是在这个地方,到哪里去找水和食物?

    苏忽然伏在萨顿的身体上,从他胸部的伤口大口大口地吸食着还带着一点点温热的血。鲜血带着浓重的异味,顺着苏的喉管滑落,刚到胃部不久,就被挣扎在灭亡边缘的肌体组织分解吸收。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苏身体的各个脏器的细胞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异化,开始各自行动,争夺着维持生存所需的养份。如果不是在这些细胞内似乎冥冥中有着优先级的序列,或许吸到的血根本就到不了胃部。

    尽管吸收和分解的速度已经是平时的数倍,然而仍远远不足以弥补身体内死亡的细胞。但是这至少减缓了伤势恶化的速度。稍稍恢复活力的大脑即刻计算出,如果要完全稳定伤势,并且恢复最底限的行动能力,苏至少要将萨顿的整个身体都吞下去。毕竟苏吸食的速度有限,萨顿血液中残余的生命力在以更快的速度流失,而且分解血液的过程中不可能不花时间和没有浪费。当血液吸空时,还可以吃肉,只不过效率仅是吸血的十几分之一而已。

    虽是不得不这样做,但是苏的心底仍隐隐掠过一缕悲凉。通过吸血和啃食人类乃至其它类人生物身体来修补伤口,在变异生物中并不罕见,很多活尸都有这样的能力,只是它们分解和生成养分的速度不可能有苏这样快。

    但就在这时,苏的口中忽然干了。萨顿的身躯已经接近于一具干尸,再也没有半滴血液可言。

    这是怎么回事?以苏的预计,至少还可以喝到几百毫升的血才对!

    他勉强撑起沉重的身体,有些愕然地看着萨顿干瘪的身体。萨顿胸口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已经干枯得象木头。他躺在血泊里,相比于流出体外的鲜血,苏所吸到的还不以四分之一。有些奇怪的是,在低于零下四十度的气温中,这些鲜血本该早就被冻结,可是现在却还在流动着。凝成一团团的血液,正在四处蠕动,像是准备离开萨顿的身体。

    苏没有注意到这个景象,他心中全是焦急和求生的欲望。现在哪怕是全吃了萨顿的身体,他也没有把握能够活下来,根本不可能跑到审判镇,更别提拯救梅迪尔丽的身体了。

    等等!

    苏猛然一个寒战,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梅迪尔丽的身体?他们为什么会说梅迪尔丽的身体,她的身体怎么又会浸泡在那个恐怖血池之中。难道说,梅迪尔丽已经死了?!

    苏的脑海中一声轰鸣,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坍塌破碎,十几年来始终支撑着他的某一根无形支柱,就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也许,连苏都不知道,也从未明白过,那个小小的天使般的漂亮女孩,竟然是他多年以来的精神支柱。

    当然,只是也许而已,而且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苏的右手下意识地在握紧,苍白纤长的五指竟然深深地抓入萨顿那干枯坚硬得与木头无异的身体中。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忽然不停地震动起来,本来在向四周游动的萨顿鲜血,似乎感知到某种神秘的召唤,竟然一团团跃起,向苏飞撞而来!这些浓厚的血团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不住在苏身体上游走着,只要一遇到破损的伤口,就拼命向苏体内钻去。在苏后背的恐怖创口处,更是聚积了数十个血团,正蠕动着想要钻进去!

    啊!!!

    苏猛然挺直了身体,无法抗拒的剧痛让他的号叫远远在静夜中传播开去。好在痛苦持续的时间并不算久,血团一涌入他的身体,就会彻底化散,变成单纯的养分为躯体吸收。而大量死去细胞的残骸,则堆积在伤口处,将伤处封存了起来。

    片刻的颤抖之后,苏居然站了起来!

    萨顿身体上流出的血液竟然会听从他本能的召唤?而且刚刚在战斗的最后阶段,苏明显感觉到自己似乎与萨顿身体内的一些区域有了感应,当这种感应建立的时刻,萨顿的力量就开始迅速衰弱,才让苏一举奠定胜局。不然的话,战斗还要持续20秒,而苏的伤势也要比现在沉重一成左右。不能小看这一成的伤势,它意味着苏即使吞光了萨顿,也仅能暂时维持生命,根本无法运动到审判镇去。而在两天内得不到足够的食物和治疗,苏同样会死。

    苏轻轻活动着身体,感觉到伤势已经恢复了一些,甚至恢复了一点点战斗能力。从分解和转化养分的角度,那些召唤来的血液效率要比吸食高得多,而且萨顿鲜血的许多物质成分可以为苏所用,直接转化成他的身体组织,这才是迅速恢复的关键!

    苏看了看手上还在蠕动着寻找伤口的一小滴鲜血,轻轻将它放在了舌尖上。舌尖上传来的是一片清凉,那滴鲜血在渗入舌头表面粘膜后,就立刻失去了活性,化为单纯的养分,被苏本身的血载向全身各处。

    他已经分辨出这滴血的味道和萨顿的血截然不同,可以说完全变成了一种全新的类生命体。他忽然想到,在加入暗黑龙骑的时候,曾经听帕瑟芬妮提到过入侵者,那似乎是自己身体上曾经出现过的一种诡异细胞。难道说,萨顿最后时候的突然衰弱以及血液的奇异变化,和入侵者有关?

    不过苏已经没有时间深入考虑入侵者的问题,他简单地活动了身体各个重要部位后,就以十几公里的匀速,慢慢向审判镇跑去。这个速度并不快,但却是他能够坚持到审判镇,并且还能保持一点最底限战斗力的最高速度。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或许可以和一两名仲裁官同归于尽。毕竟,入侵者也不是万能的,苏体内大多伤口仅仅是被封住了而已。

    跑出一段距离后,苏又折返回来,略一犹豫,右手即深深插入萨顿胸口,慢慢拔出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块硕大的晶体。他这才继续向审判镇跑去。

    距离审判镇两公里,苏找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乱石堆,从里面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小包。包里是一个微型发讯器,一针兴奋剂,和一小瓶对绝大多数生物都有剧毒的神经毒素。苏给自己注射了兴奋剂,重新给短刃上毒,然后打开发讯器,平静地录入一段讯息,按动发送键。发讯器上的绿点闪亮了几下,就转成红色,然后暗淡下去。这意味着讯息已经成功发往龙城,并会被海伦设置的接收装置收悉。送出这段讯息后,发讯器的能源即已耗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在这个时间点,即使海伦立刻收到讯息并有所反应,赶到审判镇也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那时多半已经来不及了,虽然还没到萨顿所说的十二小时,但是苏也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发送这段讯息,只是告诉海伦和帕瑟芬妮,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十分钟后,在审判镇周围接近于绝对的黑暗中,又浮现出苏的身影。

    他已经没有了对仲裁官一击必杀的战斗力,也失去了完全掩藏自己气息的能力,甚至不能做太剧烈极端的动作,然而凭藉着对地形的记忆、对环境的把握以及对格斗的深入理解,苏仍在向教堂接近着。

    让他稍稍安心的是,从小教堂的门缝中依然透出稳定而温暖的***,和他逃离前没什么两样。一线希望在苏的心底悄悄孳生,或许,他们还没有得到梅迪尔丽的身体。

    然而,这时审判镇和他引开萨顿时的审判镇似乎又有了些区别,现在出奇的安静,安静到与死寂无异的地步。原本苏偶尔还能觉察到一两个在镇中游荡巡逻的仲裁官气息,现在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生命气息,只有教堂里依旧有旺盛的生命气息,和开始时没什么不同。

    在小教堂中,格尔勒正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几乎每一分钟都要看看萨勒留下来的怀表。这枚老式的怀表不仅仅是个计时的工具,还是威力奇大的炸弹,大到可以将半个小镇夷平的地步。

    他已经在这里空等了近十个小时,可是萨顿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就象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萨顿大人不是说只是去捉只老鼠吗,怎么要用这么久?别说一只老鼠,只怕是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老鼠都扣来也够了。格尔勒对追随超过十年的萨顿拥有近乎于崇拜的信心,除了米修司以及血腥议会中那几个恐怖存在外,他可不认为有谁会是萨顿大人的敌手。

    性格暴燥的格尔勒最讨厌的就是等待,可是这次居然等了将近十个小时!他勉强还记得这次任务的重要,即使佩佩罗斯就挂在旁边,他也没有过去发泄一下内心的焦燥。这时候干女人可不是个好主意,即使他拥有多项六阶和一项七阶的格斗域能力,也不愿意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多损耗一点体力。

    他扫了一眼血池边跪着的四个咒师,此时他们全身颤抖,颂咒的声音时断时续。四个人腹胀如鼓,就象是即将生产的孕妇。不过血池已经行将见底,从格尔勒的角度看过去,透过滚滚血波,已经可以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方型金属物体,看上去象一樽棺材。

    那个魔王真的死了?从看到钢棺的时候,格尔勒就抵制不住地想。身为审判所的一员,格尔勒对梅迪尔丽的恐惧已经达到顶峰,虽然听说在那副恐怖巨铠下是倾国倾城的容颜,可是格尔勒也对她生不起分毫的非分之想。甚至最好不要想起和她有关的任何事。

    抹了一把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格尔勒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煎熬。为了打发时间,他一遍遍在心理重复着这次任务的要点:一、抽空血池,直至露出梅迪尔丽的身体;二、不管她的身体处于什么状态,都从血池中打捞出来;三、撤退;四、杀光所有参与行动的仲裁官。

    现在装载梅迪尔丽身体的棺樽已经出现,但哪怕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血浆,格尔勒也绝不敢跳进血池去打捞。萨顿走后不久,格尔勒就被佩佩罗斯几句话激得差点到血池内去捞东西,或许别人会怕血池有毒,他却绝对不怕。他在格斗域中惟一一个七阶能力就是毒素免疫,当然不可能免疫所有的剧毒,但至少绝大多数已知毒素对格尔勒无效。在跳进血池前,他总算多留了个心眼,用一根合金刺矛试探了一下血池,随后就看到血雾忽然腾起、紧紧裹住合金刺矛!而这根硬度足以洞穿战车装甲的刺矛,在不到五秒的时间内就变成了一堆灰粉,落入血池。过了一会,血池血面浮起一层金属粉,被蠕动的一波波血浪涂抹在池壁上。

    格尔勒面白如纸,他再狂妄自大,也不会认为自己的身体比合金刺矛更加坚硬。而以血雾刚刚捕食中表现出的速度来看,格尔勒稍微大意些,就很有可能落得和合金刺矛同样的下场。只有米修司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四名类法术域非常冷门的咒师,并且披上可以隔绝血雾的法袍,才可以安然坐到血池边缘。

    其实血池的威力,在最初发掘的时刻就已展现端倪,挖掘出血池的三名仲裁官,已经连同他们的工具一起变成了血池的一部分。但那时血池似乎有些懒洋洋的,威力还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也无怪格尔勒会看不起它。

    “妈的,萨顿大人怎么还不回来?”格尔勒在心底吼叫着,无奈地喷出一团炽热的白气。就在他转到不知道第几圈时,猛然定住了脚步,一脸骇然地望着祈祷台。

    祈祷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老人,一身黑色的燕尾服,笔挺的长裤,一尘不染的皮鞋,乃至每一根都梳得一丝不苟的雪白发丝,都和这破败灰暗、充斥着血腥、阴冷和潮湿气息的教堂格格不入。

    老人微微俯身弯腰,正自出神地向血池内看着,但是就在身边坐着的四名咒师却对他的存在全无所觉。若说咒师们正在全神贯注与诡密的血池搏斗,完全不关注周围的环境,这还有情可原。但是!教堂中除了咒师外,还有整整八名仲裁官!他们就象瞎了一样,对老人的出现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格尔勒忽然感觉,整个小教堂中,只有他看到了这个老人!

    从这个衣着正式整洁得过了分的老人身上,看不到任何能力的痕迹,然而格尔勒偏偏有了窒息的感觉。他觉得眼前似乎有些发花,老人的身影总有那么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仔细一看,格尔勒这才发觉,老人双脚离地面其实有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他根本就是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的。

    老人的浮空,认真说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类法术域中有多个能力可以达到短暂的浮空效果。其它四个能力域也都有或多或少的能力可以让人浮空而立。甚至格尔勒自己也可以在能力爆发的情况下,达到类似的悬浮效果。

    脚下又不是火山熔岩,这个老头为什么要在这里浮空,是想藉此唬人吗?换了其它的人,或许格尔勒会这样想。

    但是这个老人哪怕是一举一动,都会让格尔勒心动过速,甚至看似寻常的浮空也是如此。这个光头壮汉当然不会知道,他面前的老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眼前这般悬于空中!

    “你……你是什么人?!”话一出口,格尔勒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干涩沙哑,说不出的难听,而且竟然结巴起来。即使在萨顿甚至是米修司大人面前,格尔勒也没有这样失态过。

    听到格尔勒的质问,老人根本动都未动,仍是看着血池,淡淡地说了句:“已经快把血池吸空了,干得不错!”

    “你到底是什么人!”格尔勒厉声喝道。他身上肌肉贲起,闪着油亮光泽的秃头上更是浮起根根跳动的青筋,转眼之间,格尔勒已经提聚起全部的力量,作好了搏斗的准备,而最初的那点恐惧,已经被抛到了九宵云外。

    格尔勒雷鸣般的吼声震荡着整个教堂,那些恍若在梦游的仲裁官这才醒来,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仿佛平空出现的老人!

    老人终于站直了身体,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别问这种没用的问题。”

    格尔勒咆哮着一跃而起,他没有攻击老人,而是按下了始终握在手心的怀表机钮,用尽全身力气将怀表掷向血池!

    老人缓慢而优雅地从上衣内袋中抽出一块雪白方巾,垫在手上,然后将怀表抄在了手里。方巾自然而然地将怀表完全包裹起来。

    格尔勒脸上掠过一丝狞笑,他再清楚不过这块怀表的威力。以旧时代的标准计量,这块相当于百吨TNT的怀表可以夷平大半个审判镇,而在这个距离上,即使是格尔勒全力防护也要身受重伤,运气不好的话甚至有可能落下无法修复的残疾!那个老家伙居然敢把它握在手里?

    爆炸一如格尔勒预期的发生。

    老人手中的方巾猛然膨胀,体积瞬间扩展了数倍,将老人清瘦有力的五指都撑开少许,透过方巾,甚至可以看到炽红和蓝白相间的初爆火焰!

    然而,老人微笑着收拢五指,竟将胀大的方巾握成了一小团!

    老人松开手,将方巾抖了抖,抖落了一缕清烟和几片灰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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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魔手记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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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是地狱,右边也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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