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3章 这是要累死我
做过股票都听过一句话：跌的心安理得，涨的提心吊胆。
此时用这句话来形容恰如其分。
尚扬的出租屋内，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茶几已经被挪开，取而代之的是整整一排黑色手提箱，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任谁都清楚，现金，一张张红艳艳的钞票。
灯光下，三人齐刷刷的盯着，眼睛一眨不眨。
他们想过如何计划、如何拿钱、如何回来，却没想过真的能把钱拿到手，真的能从不夜城里走回来，甚至没想过这笔钱应该怎么用。
尚扬看它们，比几年前第一次看到女朋友躺在床上的样子还要兴奋，口干舌燥，相对这个尤物狠狠抓一把，捏在手中，摁在手中。
丁小年脸色不白了，伤也不痛了，不断的伸着舌头舔着嘴唇，身上激动到颤抖。
李龙相对好一些，他不在乎钞票，更在乎的是这次奇妙旅程，从山上下来之后，还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一幕，他的心境很潇洒，与尚扬之前的潇洒大为不同，尚扬是破罐子破摔，认为这辈子就这样了，而他是生来如此。
“首先记住一点，咱们不是敲诈，敲诈是犯法，咱们是正常做买卖，就像买了一块地不开发，拿在手里等着涨价，再卖给别人，咱们只不过是卖的快了一点，如果冯玄音不买，咱们也没办法卖！”
尚扬率先开口，言语中还有难以掩饰的激动。
对于从小兜里没有几百块零花钱的他来说，见过最大一笔钱就是被人打个半死，在拳击俱乐部赚到的以万为单位的工资，那个是工资，这个叫生产经营所得！
“我同意，正常叫对缝，也是做买卖的一种！”
丁小年点点头，非常同意尚扬观点。
他卡里有钱，小富翁，可那都是这么多年来一分一毛赚下的，最大一笔收入是付出了一个星期的肾脏，拿着舒坦，也不是很舒坦，这笔钱不同，纯粹是用脑子赚来的。
“呵呵…”
李龙一笑，对他俩还找个合理名头的行径略感不屑。
“然后我要说，亲兄弟，明算账！”
尚扬再次开口。
此言一出，让两人一愣，都转头看向他，亲兄弟明算账什么意思？
坐在中间的尚扬已经用理智克制自己的心情，再道：“主意是我想出来的，具体工作是小年实施的，去不夜城是咱们三人一起冒的风险，所以人人都有份，我这个人喜欢把丑话说在前面，免得咱们以后因为任何问题发生矛盾…”
“小年是我从小撒尿和泥长大的兄弟，龙哥保护我危险不止一次，今天没有龙哥，也无法走出不夜城…所以这钱得分了！”
丁小年挑了挑眉，他没想过分，确实没想过。
全当是帮兄弟的忙，知道他心里憋着多大一股劲，也相信他未来一定能成功，只是当兄弟力所能及的。
“不用吧，把本金给我就行…愿意给，就给点利息！”
“你们分吧，今天就当锻炼身体了”
李龙摆摆手，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是很大。
“不行，必须得分！”
尚扬重重开口，语气极其坚决：“这些天我看过不少按理，往大了说照明集团，老板穷的时候都是兄弟，发达了开始翻以前旧账，再有牛奶那个，也闹过股权危机，还有眼下
的周腾云，也是因为利益分配问题闹得焦头烂额，话说的直白听起来是伤感情，但能让感情走的更远！”
两人同时蹙眉。
确实，话说的太直白伤感情，可今天的人，没办法预料明天会发生什么。
景区遇到那个算命老头，他也不可能算到险些让尚扬给撵出景区。
尚扬见他俩都不回话，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着一排黑色皮箱，抬脚向后蹬，用很大力气。
把原本排列好的阵型全部给踢散，杂乱无章。
两人同是抬头看向他。
尚扬觉得踢得差不多，转过身，见散落满地，还好箱子没开，又道：“钱是我抓进箱子里的，每个里有多有少，差多少我不清楚，刚才怎么踢得也不知道，多的我不说，所以开始分钱！”
说话间，从地上随手拎起三个箱子，放到丁小年面前。
“这三个是你的本金，承包山头垫付了九十万，这笔钱先拿着！”
丁小年一愣，看了看箱子，随后笑骂道：“你给我滚蛋，别扯这套，我丁三郎虽说平时扣点，但在大是大非上从来不糊涂，你看见刚才我在不夜城里把办公椅抡的飞起没？证明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用不是，三个箱子本金一定多…”
手提箱装满是五十万，由于杂乱，一定不到五十万，但三个加在一起相比较九十万，只多不少。
“拿着！”
尚扬简洁有力，说话间，已经把三个箱子扔到他面前，不给过多说话的机会，转过身又从地上拿起来两个箱子，递到李龙面前：“龙哥，没有你，今天不可能从不夜城出来，小年打了半个人，我放倒两个，除去被吓倒那个，剩下六人都是你摆平，所以这两个箱子是你应该拿的…”
李龙本身绷紧，惊讶的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
此时的心态犹如本山大叔《心病》那个小品，见大脑袋中大奖，能心安理得的心理疏导，可当听说要把钱分给自己，一下子抽了…
他没想过要给自己分钱，确实没想过，在他看来去不夜城有风险，但绝对不至于让自己没办法走出来的风险，如果要给，一两万块足以，这是多少？两箱子，不到一百万，至少也得六七十万。
这家伙说送人就送人了？
不是一块两块，是几十万！
“不用，我要钱没用…”
李龙摆摆手，他不是装逼，确实没太多准求，经声佛号听得太多，不至于无欲则刚，却也看淡了人世间的一些东西，早就说过一句话，做到不亏不欠就好。
“嘭…”
尚扬没顺从，把两个箱子放到他面前，然后转身从地上捡起两个：“这两个是我的，计划是我出的，就算是技术入股前期投入…”
“你应该多拿，没有你的想法，也就没今天的成果！”
丁小年拿了钱，反倒冷静下来。
“剩下全给你，我这两个也给你，如果要给，把我今年房租报销就行，呵呵”
李龙说着，习惯性的向上拽运动装的拉链，说起来这是以前师父逼他穿僧袍留下的习惯，总觉得要掉…说这些话也是变向表明，我接下来至少会再保护你一年，本就是个很随性的人，觉得与尚扬相处舒服，那就多呆一年无所谓。
“不用，一码归一码！”
尚扬把这两个
放在自己脚下，指着地上的三个箱子，终于笑道：“有付出就有回报，说起来剩下这三个，才是今晚的果实，咱们每人一个，不管你们了，我拿一个！”
他说着，伸手拿起一个。
“走了，拜拜！”
抓起三个箱子，快步走回卧室。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而两人面面相觑，刚才尚扬给他们分箱子，已经是超乎预料，而最后，居然又给每人分一个，这已经不是震撼了，而是恐怖！
说是亲兄弟明算账！
可这些钱最应该拿的是他。
到头来，他是拿到最少的。
两人盯着箱子，久久不能释怀。
“凑，我这个兄弟，从小就这样，有一分钱能给兄弟一分一，剩下一厘，今天借明天还，能伸出双手帮，从不伸一只手！”
丁小年笑骂道。
他分了四个箱子，获得的实质钞票最少，但并不觉得自己拿少了，反而觉得拿了很多。
李龙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随后正色道：“他一直都这样么？”
“对！”
丁小年点点头：“我兄弟傻，傻好人，上厕所有一块面巾纸都得给兄弟，他自己用手扣…”
李龙闻言眼睛一瞪，脑中登时想到不好的画面。
可再看丁小年的表情，就知道是开玩笑。
“哈哈…”
两人同时笑出来。
“龙哥，你说我这兄弟是不是一定能成功？”
李龙笑容未尽，道：“他能不能成功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心胸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龙哥喜欢胸大的？”
丁小年瞬间来了兴趣，站起来笑道：“最近我正巧遇到一个胸大的，怎么劝都不肯从良，要不然咱俩一起上，你用佛祖视角跟她对话？”
“哈哈，走…”
李龙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话音落下，同时开始迈步向住宅楼外走，丁小年只拎了三个箱子，后来分的一个没拿，李龙走出两步，顺手把提起来的两个箱子，扔回去一个。
“嘭”
两人关上门，客厅里空荡荡，只有三个手提箱平静的躺着。
尚扬根本没管伤口，只知道死不了。
把箱子全部打开，盘腿坐在地上，正一张一张的数钞票，钱还没数完，就印证了一个道理，数钱真的能数到手抽筋…
“一百零三万！”
三个箱子，二十九万到三十二万不等。
望着摆着一摞摞，有些还染着鲜血的钞票，眼里冒着金星，眼睛有点花，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撒泡尿回来继续，打开房门，看见地上还散落着三个箱子，很显然是有意留下。
过分客气就是虚伪！
崩溃的摇摇头感慨道：“这是要累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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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4章 今晚来一枕头
就在尚扬在家里数钱的同时。
一家二十小时营业的咖啡店里，已经午夜，客人不多，只有零散的两桌情侣，服务员也都昏昏欲睡，不过里面放着悠扬的纯音乐，很符合小资情调。
就在咖啡店最角落的位置，坐着一男一女，男人年纪看起来在四十岁左右，一身成功人士质地的衣服，看起来也很儒雅，此时正是周腾云。
他的对面，坐着一名面色沉重却难以掩饰其中美艳的女孩，外套已经脱掉，里面穿着黑色小衫，小衫身上遮挡的严实，可自从肩膀处到手臂，都是有隐隐约约透明的纱质，诱惑无比，她穿成这样，不是为了诱惑对面男人，而是习惯如此，更不屑对面的惠东市大佬，仅凭两个字，她叫李念！
是周腾云把她约出来的，也就在尚扬把他送回家，进入别墅书房的一刻开始就拿起电话。
“说吧，什么目的！”
李念完全没有心思动面前的咖啡，不是注重保养，而是知道对面这男人主动约自己，一定是有很大的事，更为关键的是，一定会涉及到到那个家伙，毕竟当初他和冯玄音争尚扬，也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就在刚刚尚扬在冯玄音办公室里出了事”
果然，里面听到这话，眼睛顿时瞪大，担忧瞬间在脸上浮现。
还没等说话，周腾云就摆摆手：“你可以放心，问题并不严重，没有大碍…”
他没有说只是被何尤夫放倒，那样显得太小儿科。
又补充道：“尚扬跟在我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从正常司机角度而言，有很多事情他是没办法参与，可事实上，他参与了，包括出席会议、考察、以及他身边接触到的人，可以说都有我的影子存在，也可以说，他现在的人脉，与做司机之前有天差地别…”
这番话不假。
单单是演唱会门票，如果他还是个市井小民，拳击俱乐部的拳手，别说弄到贵宾票，就是买，也得花大价钱。
周腾云没有与“小女孩”交流的经验，只能循序渐进，一点点来。
“所以呢？”
李念毫不畏惧的对视着，按照她的说法：我不是一般的辣椒，而是卡罗莱纳死神，世界第一辣，在尚扬面前展现身材火辣，在别人面前性格泼辣，如果逼到身不得已，未必不能毒辣。
“他是你男朋友，是在你普通身份时所交往的男朋友，李老爷子不同意，只是拗不过你的性子而已，如果我没猜错，老爷子现在也想着如何让你们分手，主要原因是门不当户不对…”
周腾云逻辑清晰，侃侃而谈道：“你对他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我也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会尽可能的帮助他、扶持他，不敢说登峰造极，但足以安身立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至于未来能走多远、能飞多高，还得靠自己，不过在当下的时间点，我愿意送他一副扶摇直上的风…”
“说重点！”
李念开口打断，越来越严肃，她从小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在气势上不会输给任何人，并不代表实际能力能与周腾云比肩，短短几句话，已经让她有所松动。
事实上，她对待这份感情投入了全部的热忱，今生全部的炙热，否则她也不是能把尚扬摁在床上的放荡丫头，也有矜持、也懂得娇羞，奈何自己未来会嫁给哪一个男人、会与谁在所有人祝福，自己佯装笑脸的情况下步入婚姻殿堂，早已心知肚明
也想在这有限的时间内，给今生的初恋，也是会默默爱一辈子的男人，一个合理的交代。
她也算过，一年有五十二周，每周一次给一千是五万二。
两年就是十万四。
如果频繁榨干，或许能给他更多一点。
所以只能找这个最蹩脚的理由，给他留下些经济补偿，多也有，却知道那个家伙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其他任何时刻，都不会接受女人的施舍。
周腾云确实给了尚扬机会。
因为自己的存在。
也能合理的从自己的角度，给尚扬一个最好的交代，但她不希望周腾云以此为条件与自己进行交换，现在的形势很明显，周腾云要交换。
“呵呵…”
周腾云干笑一声，总觉得坐在这里与小女孩交谈，不符合自己的一贯作风，为什么能变成这个样子？他也不是很清楚。
直接道：“冯玄音在旅游景区对面开发一片山，准备建造墓地，消息捂得很严密，前几天才公布于众，目前她已经站到先机，所以我希望李老爷子能站出来说句话，把墓地的进程往后拖一拖…”
李老爷子，李振乾。
惠东人调侃他扛了惠东市一半的天下，过了花甲之年突然崛起的庞然大物，以前就是坐在楼下下棋、没事给人理发的老头，市井小民，有个屁身份，可他崛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在惠东市经营多年的孙二爷送进监狱，甚至让某个系统内巨震，背后的能量可想而知，如果这种时刻，李振乾站在周腾云一边说句话，墓地的问题未必不能在上层解决。
果然，李念听到这话，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厌恶。
惠东人都说周腾云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可他现在的样子又有谁能看到？
冷冷道：“我爷爷原本就不喜欢尚扬，如果我去说，他一定能猜出来，是他或是你找的我，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她不想参与这些事，躲在屁大的惠东市就是为了躲避大人物之间的勾心斗角。
想法很简单，就是用这两年时间，与那个狠狠踹了自己的家伙，无忧无虑的生活。
上班、上床。
做饭、做/爱。
简单至极。
“这点你大可放心，不会让老爷子平白无故站出来开口，就像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只需要敲门即可！”
周腾云很平静，目光也不大尖锐，主要是担心引起这个敢以死相逼自己爷爷的丫头的反感。
李念向后一靠，抱起肩膀，冷漠的看向另一边。
她在权衡。
虽说与不愿意参与，可尚扬给周腾云当司机那天，她就知道无法逃避，终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沉默大约一分钟。
转过头直面道：“我想知道你究竟能给他带来什么！”
李念已经想清楚，这段感情未必是那个“善于出轨”家伙的全部，却是自己的青春年华，不算是为他，也是为自己划上圆满句号，帮他度过男人最难的一段人生…
“资源、人脉、项目等等，很多很多，但他现在根基太浅，不会让他有实质性发展，再过几个月半年，会让他大变样！”
李念眼神陡然变得尖锐，死死的盯着周腾云。
长长的眼睫毛在灯光下犹如一根根钢针，都带着这个女人少
有的凌厉。
厉色道：“周腾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以为李振乾很牛，如果你敢骗我，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说着，伸手拿起外套，站起来转身离开。
周腾云看着那背影愣了半天，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个小女孩，陡然散发出的气势，竟然不吝啬于火力全开的冯玄音，这可不是亡命之徒的凶狠、也不是市井小民的泼辣，而是长时间在大人物家庭里自然而然熏陶出来的气势，非富贵人家不可得。
他摇摇头：“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就是个小女孩而已！”
楼下，李念坐上甲壳虫，目光仍然冷漠的开着车，直奔尚扬住宅楼。
她不怪周腾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要不然尚扬凭什么能一跃成为司机，怪那个家伙，为什么不想想其中有没有原因。
也怪自己，在租房子那天就应该摊牌！
与人交换的感觉很不好，她不喜欢。
憋了一肚子邪火，必然得发泄！
蹂躏那家伙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把车停到楼下，走进自动取款机，从里面取出一千块。
正准备转身离开，想了想，扭头回去，又取出两千块。
驻足良久。
再次输入密码，取出三千块。
犹豫了半天，想到那家伙的身体状态，又取出一千块，手里攥着厚厚一摞，毫不掩饰，在午夜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快步上楼，她想好了，以前对他太过放松，从来没有狠狠的榨干他，这家伙让自己麻烦，也不然他好过。
走到门口，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客厅里漆黑一片，也没在乎，房子什么摆设早已轻车路数，顺手把外套脱掉，扔到沙发上，攥着钞票推开卧室房门，推开之后，顺手把灯打开。
漆黑的卧室里顿时灯火通明。
“啊…”
李念被吓了一条，惊叫出来。
就看床上尚扬呈个大字型躺着，没有盖被，全身只有一件衣物，胳膊上已经包扎过，尚扬没睡觉，正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你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觉！”
李念嗔怪一句，白了他一眼，随后走过来坐到床边，把钱往床头柜上一砸，傲然道：“小尚子，姐今天准备破费一次，七千块，能不能全部拿到手看你造化，过来，先给我按按摩、脖子疼…”
李念看到胳膊上的伤，还以为是周腾云说的。
躺在床上，已经望了整整一个小时天花板的尚扬，缓缓扭过头，看到床头柜上摆的一摞现金，缓缓抬头，伸手拽起枕头给李念扔过去，然后由躺在沙发上，无悲无喜的望着天花板。
“有病啊，不赚钱了？”
李念吃了枪药一样，火气十足，看了看尚扬的样子，懒得继续说，瞥了眼枕头，这才注意到枕头棱角分明，诧异的摸了摸，觉得质感不一样，好奇的把枕头一边的拉链给拉开，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整个人瞬间绷紧，钞票，一摞摞的钞票，这家伙把钞票当枕头用！
“唰…”
猛然转过头，下意识道：“你在哪弄的？”
“哥赚的！”
尚扬波澜不惊道：“妹妹，哥不干那行了，你那几千块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从今以后，我包养你，多少钱一次你定价，今晚来一枕头滴！”
第0195章 赵本忠有约
狂风暴雨、昏天黑地、辗转反侧、最后雅雀无声。
按理说，尚扬应该累了，可他并不累，双眼瞪大如牛眼一般，到了应该起床上班时间，并没有起来，倒不是留恋温柔乡、也不是发了一笔横财之后心里膨胀，而是这一夜的翻云覆雨，让他自己包扎的拙劣伤口，重新有了疼痛感，这种情况下开车并不现实，打电话给周腾云请假，对方欣然应允。
尚扬不知道他和李念之间达成的秘密协定，全当是老板心慈手软，不让他继续当劳动力。
天空黑压压一片，天气并不好。
直到九点多钟还没见到太阳。
钱有了、接下来就得想想干什么，这笔钱放在手里毫无用处、放在银行吃利息也不是他性格，去抢财产首先自己得有身份地位，而这个浮躁社会证明地位的最直接因素就是钞票，所以剩下的路就很清晰。
投资、投资…只能投资。
现实可不是小说中写的那样绘声绘色，随便买了几只股票就能几十个涨停板，多数投资股票市场的人都亏了，只有一少部分幸存者，其中要有一大部分是有消息的，资本市场不能碰。
什么赚钱最快？
当下最火热的无外乎地产、互联网，可这点资金显得太过鸡肋，扔进去看不到水花。
自己认识谁？
张总、赵总、李总…
貌似现在还搭不上边，与他们有合作太早。
自己做点什么？
暂时又没有门路。
想着想着肚子咕噜噜乱叫，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拉着窗帘，再加上天色本就暗，房间内黑压压一片，他转过头，每次都会把一千块藏起来早上就会走的李念，直到现在还没睡醒，确实是太累了，牛过度亢奋，地就遭殃，李念也不再是依偎在他胸怀的睡姿，反而躲得远远的，在床的另一边背对着，生怕与他有半点接触。
“咔…”
尚扬坐起来，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只能暂时吸支烟放松放松，其实刚才还想问问李念父母是干什么的，家里父母都是在外地做生意，说不准会有些合作，可想想又算了，没必要。
他赚过头，看李念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憨态，光滑的背部裸露在外，羊脂白玉般细腻，哪怕灯光不明，也能让人看出其中的水嫩，他看了看，心里又躁动，随手把烟头熄灭，轻轻推了推。
“干嘛…”
李念确实太累了，声音赖赖唧唧，眼睛只是睁开一条缝，还没睡醒。
“干！”
尚扬掷地有声的回应。
李念没睡醒，对有些字眼还是有反应的，听尚扬的状态，吓得一激灵，瞬间睁开眼睛，条件反射似的转过身，瞪眼看着他：“你干什么？别闹！”
“是你说的！”
尚扬神神叨叨的回应一句，说着，就要有所动作。
“我说什么了？”
李念极其崩溃的反问，抓起被子给自己挡住，委屈道：“哥，这钱我不赚了还不行麽？你别动，我看到你心慌，转过去，转过去…”
“别闹，你都睡一觉了，快点的，乖”
尚扬一点一点诱骗。
李念看他的状态，心里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家伙应该是有病，见他真过来，赶紧跳到地上，抓起被子把全身盖住，离得很远。
尚扬一愣：“你干什么？”
李念为为难且真诚道：“哥，商量商量…你把唐悠悠也叫过来，要不然我真没办法征服你…你叫过来，实在不行给陈雨童也叫过来，车票我出，打飞的回来，三英战吕布怎么样？”
尚扬更加凌乱，对视了几秒，小心翼翼问道：“雨童是我妹妹，别瞎说…但是把唐悠悠叫过来，你…愿意？”
李念忙不迭的点头：“嗯，打电话吧！”
尚扬觉得她的样子不像开玩笑：“确定？”
“赶紧滴！”
李念比较急，惊慌的直跺脚。
尚扬由于片刻，自从上次见到这娘们之后，就发现她再也不是那个牵着手就会害羞的清纯校花，疯狂、狂野、热忱，却没想到她能开放到如此程度，转过身，拿起电话，想了想，再上面播出号码。
不一会儿里面传出来个女声。
尚扬没等对面多说，直接道：“悠悠…你来我这里一趟，李念发现了…”
电话里一愣，一阵无语。
“快点吧，这块地坏了，牛没活干，着急！”
电话里仍然沉默。
“她说了，不在乎你的存在…”
话音落下，尚扬感受到一股凛冽的寒气从侧面袭来，转过头，发现李念正冷冰冰的盯着，脸色漆黑、目光幽怨，乱糟糟的头发，好似被刚刚谋杀过后寻仇的女鬼。
“厄…让不让她来？”
尚扬谨慎的又问一遍。
李念狠狠的磨着银牙，绝望道：“好你个尚扬，我早就看出来你俩不对劲，让我诈出来了吧？我早就应该相信，狗能改得了吃屎，你都改不了性格，老母猪能上树，也是被你给逼上去的！臭男人、王八蛋，你他妈不得好死！”
尚扬无所谓的挑了眉。
脸上散发着得逞的笑容，摁下扩音。
道：“你好”
电话里传出来一个懵逼的声音：“先…先生你好，这里是一零零八六人工服务台，我是一零三六号，请问有什么能为你服务？”
李念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率先道：“没什么事，感谢感谢，我和我老公正在排练抓小三的对话，你给评价一下怎么样？语气、语言，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
如此回应，让尚扬也愣了。
她脸上哪还有刚才愤世嫉俗、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的样子？
尚扬没等对面回答给电话挂断：“我逗你的，还急了！”
李念重新坐回床上，得意道：“我也逗你的！”
尚扬冷冷道：“呵呵，女人！”
李念毫不畏惧的反击：“呵呵，男人！”
尚扬挑衅道：“整不整？不服干一下…”
李念倔强道：“你给唐悠悠打电话让她也来，就整！”
“我俩真没事…”
“呵呵，男人！”
尚扬崩溃：“凑，臭娘们…”
……
两人并没有持续斗嘴，李念是真累了，最后跪在床上可怜兮兮的求饶，吃软不吃硬的尚扬最终只好放弃，下午三点钟，
终于从床上起来，简单洗漱，准备出去吃饭，尚扬并没打算瞒着李念，把五个皮箱都拿出来，原本是六个，整理之后五个就能装下，一共二百二十四万。
李念问了一句，尚扬没回应。
她就没再问。
她之所以能在尚扬身边这么长时间，并不是没道理，懂事，非常懂事，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用最贴切的话说：在别人面前像个贵妇，在尚扬面前又像个荡/妇。
出了门，径直找一家银行把现金存进去。
把银行主任都惊动了，亲自接待，全程贵宾服务，引得在外排队那些人怨声载道，但尚扬并没有多少愧疚感，倒不是忘本、也不是爆发，而是这些钱是赚来的，如果你也能赚来，你也会享受如此待遇…
与其抱怨，还不如行动。
尚扬最讨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
怀穿着一张贵宾卡，走出银行，准备找一家还算比较上档次的餐厅，请这个一直倒搭钱的女孩吃一顿大餐，其实他对女孩的原则一直很简单“不主动、不抗拒、不负责”
你愿意、我愿意、愿意就可以的时代谈什么狗屁爱情。
或许是成熟了，思想稍稍有所转变，在这九个字方针的指引下，外加上一条“在存续期间，尽可能给你最好的…”
萱华园。
惠东市唯一一座五星级酒店。
两人来到楼下。
李念心中窃喜，挽着尚扬胳膊，疲惫的身体都缓解一些，以前这家伙哪懂得付出，不索取就不错了，几年前就连一句抱歉都不肯施舍，而今天却能舍得带自己来这里，算是一种很大的进步。
只不过，还没等上楼，电话突然响起。
他拿起来一看，上面备注为“仙姐”也就是母亲赵素仙的。
“仙姐…”
尚扬轻松接起电话。
“吃饭没呢？”
赵素仙每次开口，千篇一律的问话。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会如此问。
“正准备吃，想我了？我看看明天就回去…”
尚扬回临水县频率正常，每周一到两个电话，十天左右回去一次。
“不用了，我马上到惠东，今天晚上在你姥爷家聚餐，你二舅调到省会了师范大学了，过几天就走，你晚上有时间么？今天所有人都在，你也过来？”
不难听出，母亲商量的语气，她知道自己儿子不愿意去，上次去已经是小半年之前，当时闹得不欢而散。
尚扬沉默了。
他不想去，是真不想去。
除了上次。
还有被张昭设计近局子里那次，老爷赵本忠和大姨赵素梅来看笑话，最后在调解室也不是很愉快，倒不是觉得尴尬，很是很反感这一家人。
“你工作吧，我没事了，多吃饭，最近天气冷，多穿衣服”
赵素仙交代两句，要把电话挂断。
“我去！”
尚扬还是开口，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去，那些人又有话柄挤兑她，说什么都来了，就差你家那小崽子等等等等，算是为了这个抚养自己成人的女人。
“今天没上班，你在哪，我去接你…”
第0196章 困境的赵素梅夫妇
天府花园，赵本忠家。
大房子内其乐融融，一副温暖家庭景象。
除了赵本忠大儿子赵素竹一家不在场之外，所有人全部入列。
二儿子赵树松，也是今天的主角，他坐在沙发上左侧的单人沙发，年近五旬，面相越发慈祥儒雅，一身衬衫，带着金属边框眼睛，怎么看都是符合他身份的文人派头，不得不承认，他在做学问方面确实很有造诣，能从惠东市的省属大学，调任到到陈雨童那所全国重点大学，是一定功夫。
另一边坐着的也是老熟人，吴刚，也就是尚扬的大姨，赵素梅的丈夫，在市里开了一家广告公司，身价谈不上不菲，绝对生活小子。
在他旁边还坐着一个三十几岁的男性。
这人叫楚强，是尚扬的二姨，也就是赵素菊的丈夫，在市里任职，权利不大不小，上次赵瑞回来时因为有事公干并没出现，他长得也文质彬彬，习惯性的白衬衫，此时在衬衫外面穿了一件毛衫，只露出领子。
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两个两个晚辈。
一男一女。
女孩叫吴楠，是吴刚家孩子，今年上大一，与陈雨童一样，别看赵素仙在家里最小，但生孩子死大姐赵素梅还没结婚。
吴楠一身名牌，也是优越家庭堆积起来的气质，有老赵家的基因，长相都不会丑，很漂亮，掺杂了吴刚的彪悍，谈不上是校花，也属于后面追求者成群的序列，奈何一身名牌到奢侈品的序列，令她能看上的男子很少。
另一人叫楚中天，年纪比较小，刚刚上初中，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稚嫩。
厨房里仍然忙碌，赵素梅和赵素菊加上陈芝兰洗菜，切菜。
对于内陆城市来说，海鲜无疑是绝美大餐，每次隆重的家庭聚会，海鲜是必不可少的。
海螺、螃蟹、扇贝。
今天比较奢侈，还有一只大龙虾和一袋鲍鱼。
这两样是赵树松买的，他孩子出国留学，与妻子离婚理论在传统家庭里，本应该是天大的事，不亚于赵素仙未婚先孕，偏偏他那位妻子先不争气，给丈夫带了绿帽子，也就顺理成章了。
“去省里很好，与你大哥走的近点，也能相互帮衬着，有时间多去你大哥家看看，你们兄弟俩也很长时间没见了”
赵本忠满头银发，侃侃而谈。
退下来多年，说话接地气，派头还是领导的派头。
“去了省会，不免叨扰，只是大哥工作忙，恐怕见面的时间也不多”
赵素竹文绉绉的回应。
赵本忠竖起手指，点了点道。
“忙点好，你们正值年富力强，是国家各个环节的中流砥柱，一定不能放松懈怠，你也是，去了省会，到了新的工作地点，一定要更加刻苦，做好应做的工作！”
赵素竹回道：“鞠躬尽瘁，位卑未敢忘忧国…”
坐在一旁的吴刚听两人说话非常牙疼的捂着脸，两人的对话只是诱因，他是真牙疼，瞟了瞟一旁的楚强，这位体制内的妹夫一直笑呵呵的听着，不说话、不答话、完全旁观者的角色，要说有其他，就是一直在不停往嘴里塞瓜子。
吴刚听他们俩对话没完没了，想了想，主动抬手推了推楚强。
“妹夫，咱俩说两句话？”
“呵呵…”
楚强这个人很有特点，从来都是先笑再说话，无论是面对谁，都会先有笑容，哪怕是最不受待见的尚扬，他也从不得罪，以前这个家里对
尚扬母子热烈讨论的时候，他也是在一旁笑，不说话。
“说吧”
吴刚指了指房间，随后站起来，路过吴楠的时候，吴楠抬起头，随口道：“爸，我们院组织了一个采风活动，去欧洲，还会看一场时装秀，现在正在办护照，下个月就走，因为是组团，每个人一万五，不过其他费用自己出…”
“你办护照我怎么不知道？”
吴刚闻言顿时一愣。
“这不跟你说了嘛，别小气，回来给你带礼物昂，你也不可能看你闺女出门在同学面前没有面子，多给点昂，嘿嘿…”
吴刚顿时摇摇头，继续向房间里走。
此时楚强才站起来，脸上还是笑容，却清晰看见站在厨房里的大姐都悄悄回过头看了眼，喝口水，慢步走进房间。
这是客房，很少有人住，里面干净整洁。
吴刚从兜里抽出一支芙蓉王香烟，给楚强递过去，后者没接，
楚强指着门外道：“楠楠又要出国了，这次更远，以前就是周边几个国家，这次去欧洲，跨了半个地球，视野决定成就，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她有个屁出出息，整天就做着当明星的梦，早知道学艺术这么费钱，当初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学…”
吴刚摇了摇头，见他不接，自己也不吸了，收回烟盒里，开始与楚强闲聊，聊了大约十分钟，终于步入正题。
“妹夫，姐夫最近遇到难事了，这几天一直犯愁，不瞒你说，昨天刚拔了一颗牙，嘴里全是血泡，最大的跟黄豆粒差不多，来之前刚用针给捅破，就怕让人看到笑话，我是真没办法了，要不然绝对不能跟你张嘴…”
吴刚还是忍不住，把烟拿出来点燃，向后退两步，坐到床上。
“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一切合理、合法、守规矩，没有什么能难住咱们家人，有什么话直说，咱们是连襟，不是外人，你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
楚强名字很健壮，身材却不结实，个子一米七八，偏瘦，很难想象这样的身材，能说出如此掷地有声的话。
吴刚闻言，犯愁的抬头看了眼。
大家都是成年人，哪能听不出来话是什么含义：我帮你，在合理合法，守规矩范围内，你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你也不能让我为难。
可在这些条件框架下，世界上还有难处？
吴刚重重吸了口烟，开口道：“这件事说起来也怪我，是工作失误，前一段时间市里的裘总找我做广告，看重的是火车道两侧、还有高速路入城口，当时谈的很好，合同也签的很愉快，马不停的做好广告，也通过了他的审核，可最后广告下方的电话号写错了，就差一个数字，写的是裘总对手电话…”
“根据合同确实是违约了，这个我认，也赔了一部分补偿款，可他非得要按照合同约定的三倍补偿，当初是七十万，他让我赔二百一十万，可我资金全部投入承包这几块广告牌上了，家底拿出来，你姐的车都卖了，凑出一百万给他，现在得理不饶人…”
“咯吱…”
话没等说完，房门被推开，还系着围裙的赵素梅走进来，刚进门就红着眼睛抹眼泪，伤心道：“小强，这次无论如何你得帮帮大姐，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了，裘总这么一闹，很过有合作意向的人都暂停了，公司现在整天就忙着几个赔本赚吆喝的业务，他还要上法院起诉我们，如果他胜诉，就得卖房子卖地了…”
说完，竟然真的要哭出来。
“大姐，不至于，没多严重的问题！”
楚强说话字正腔圆，条理清晰道：“首先是咱们确实有过错，给对方造成经济损失，这个咱们认…”
“对对对…”
吴刚叹气，赵素梅小鸡琢米似的点头。
“其次，已经赔偿他一百万补偿款，还差一百一十万，也就是说，再赔他一百一十万，问题就全都不复存在！”
“最后，是想办法把声誉挽回，这是最难的，甲方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但这次事件也未必是坏事，想办法把裘总留住，用免费、打折、做工精致等其他方式，把他从追究方，变成我们的形象大使，让其他人都看看，我们做错不仅会认，而且还能补偿的更好，会对我们是广告效应！”
赵素梅“对啊，亲妹夫，你可得给想想办法！”
吴刚一口接一口的吸烟。
“不难！”
楚强正色道：“已经赔了一百万，我们有态度，还差一百一十万，刚才姐夫说已经把车卖了，也就是说你们家里已经没有太多资金，可以找大哥，他是大老板，一定不差这一百一十万，至于最后的补偿，你们可以从广告精修，让人眼前一亮上下手！”
听他说完。
夫妻俩齐齐愣住。
如果想管大哥借钱，还至于把他拉进来？
显然是希望他能帮着把事摆平。
利用楚强的能量，把事情搞定。
赵素梅哀求的眼神，弱弱道。
“亲妹夫，大哥那里我们真想过，但是，这件事一旦让大嫂知道，问题会很严重，而而且我们现在的情况，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缓和，以前每年的利润也只有几十万，真把这笔钱赔了，我们生活水平至少倒退五年…你看你能不能说句话？裘总是搞装修的，与你的部门有重合，你说句话，他应该能给面子…”
吴刚仍然不开口，其实他早就听出来什么意思，只是没办法表达，心里已经凉了半截，还在骂楚强就会假大空话，理论谁都会，要的是实际行动，空口白牙，如何把嫦娥搂被窝都有具体步骤。
首先上天。
其次登月。
最后带走。
谁不会？
楚强面色登时变得凝重，很认真的在思考。
赵素梅激动的抓住他的手，又哀求道：“妹夫，你也听到了，楠楠还要出国，可家里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裘总真闹到法院，事情影响更大，不单是赔偿，也让我们在广告业做不下去，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我们这把年纪，再要做别的行业，也不行了，你帮帮忙，给他说一句话…行不行？”
说完，眼泪一串一串的向下流。
“哎…”
楚强叹了口气：“谁让你是我亲姐呢…”
“就看在素菊的份上，帮这一次，我俩这么多年也没求过你什么，这次真是遇到过不去的坎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张嘴，姐知道你为人正直，志向远大，可我是你亲姐…”
楚强点点头：“没事，不用担心，我和素梅这么多年人脉还是有的，也有个好名声，这样，钱我帮你借，能凑出来十万，家里还有十万块左右，一共二十万，你们先拿去应急，其他的大家一起想办法，我们也不着急你还，等孩子上大学，费用大了再给就行…这样还差九十万…不少”
楚强一边说，一边感同身受的摇头。
而吴刚和赵素梅听到他的话。
顿时懵逼。
第0197章 火冒三丈
宽敞的卧室内寂静无声，赵素梅抹眼泪的动作也悄然停止。
吴刚惊愕的抬起头。
他们本以为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楚强不可能拒绝，毕竟他的身份地位，对裘总说句话，哪怕之前的赔偿款要不回来，也能把后续的免掉，只要裘总不再追究，把事情平息，或者通过楚强的关系给介绍两个活，渡过这次危机不是问题。
可万万没想到，说来说去，说到最后还是用钱来解决。
“姐、姐夫，我们家什么情况都知道，我不管钱，这事还得与素菊商量，不过问题不大，我现在就去找她！”
楚强说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摇头走出卧室。
只剩下赵素梅夫妻俩面面相觑。
事实上，情况只比他俩说的严重，而不是轻松，广告业的利润被越来越多人关注，所谓的精修，可以加五个小时班、也可以利用四个小时完成，弹性很大，也就造成这其中利润空间弹性很大。
更多人进入这个行业，竞争压力很大。
作为惠东市老牌广告公司，原本还占有一席之地，可出了致命失误，市场份额很快就会被对手吸收，届时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辛辛苦苦半辈子，最后落得个倾家荡产的结果。
“怎…怎么办啊？”
赵素梅之前有装哭的承认，而现在是真的眼泪巴巴，她没想到已经近乎乞求，最后却还是被楚强装傻充愣拒绝，事到如今已经走投无路，没有其他办法。
“呵呵…”
吴刚苦笑着摇摇头：“实在不行就把房子卖了，车也买了，再凑点钱，把裘总的补偿款给了…”
“那咱们呢？”
赵素梅脸色变白：“车能卖几个钱，房子能卖几个钱？咱们的资金多数都在承包广告牌上，把钱都赔偿给他，咱们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后半辈子喝西北风活么？楠楠的学也不上了？”
面对质问，吴刚眼睛也红了。
……
门外。
“你说什么？”
正在厨房里忙咯的赵素菊猛然尖叫出来，她本就声音尖锐，这么一喊，把房间内所有的谈话都叫停，齐刷刷的看过来，赵素菊赶紧抬起手擦了擦，难以置信道：“你是在逗我么？大姐能破产，能需要借钱？刚才楠楠还说出国采风…”
赵素菊心里装不住事，有话第一时间说出来。
站在一旁的楚强挤眉弄眼，示意她小点声，别让别人听见。
可为时已晚，所有人都听见。
全身名牌哄弟弟玩游戏的吴楠率先站起来，大嗓门喊道：“你说什么，我爸我妈破产了？”
陈芝兰一脸担忧的开口道：“老四，你说的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端坐在沙发上的赵本忠皱着眉，威严十足：“究竟什么情况！”
赵素松则回过头，不言不语。
楚强埋怨似的看了眼妻子，随后极其难为情的道：“就在前一段时间…”
他条理清晰的把所有经过都说一遍，当全家人听说要上法院，还要赔偿款还差一百一十万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老太太陈芝兰更是靠到厨台上，眼神略发呆滞，这个
家庭里最有钱的无疑是在省会做生意的大哥赵素竹，可谁都知道风光无限的赵总，在家里没有多少话语权，毕竟赵素竹毕业之后留在省里、做生意，全都是女方家里的功劳，再确切的说，如果不是生意做大了，与上门女婿没什么区别。
“咯吱…”
卧室的房门被打开，隔音效果再好，也听到外面的纷纷议论，赵素梅在这个家里一直以来都是最耀眼的角色，二哥是个书呆子，老四是家庭主妇，至于赵素仙根本没有可比性，她也在一直充当大姐大，现如今，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是一家人，有难关一起过！”
赵本忠做了半辈子领导，组织能力很强，逆境商能力也很强，掷地有声道：“这件事不能捅到你们大哥那里，让他知道也很难做，差一百一十万，我和你妈这些年攒了三十万，先拿去应急…”
“爸…”
赵素梅见状，又不争气的哭出来，抬手摸着眼泪。
陈芝兰有气无力的附和：“把该赔人家的钱赔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发之前不会校对么？电话号能写错了，就连我家中天都不可能做做错的事！”
赵素菊抱着肩膀抱怨，却又补充道：“十五万，我给你拿十五万，都这么大的人了，以后做事长点心！”
赵素松清了清嗓子：“我和孩子他妈离婚的时候，财产被分走一部分，存款只有十万，你们先拿去应应急…”
五十五万，眨眼间，这家人就解决了一半问题。
“妈的！”
吴刚咬牙骂出来，瞬间抱头蹲在地上，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
刚才还热闹的聚餐场面，登时变得冷清。
“咚咚咚…”
正在这时，敲门声终于姗姗来迟。
听到敲门声，所有人为之一振，陈芝兰叹了口气，要前去开门。
“站住！”
坐在沙发上的赵本忠忽然开口，见哭泣的赵素梅、还有蹲在地上也要哭出来的吴刚，攥着拳头道：“都给我笑，把事隐藏在心里，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短短一句话，就分出两个阵营。
赵本忠只允许自己以及所有人在赵素仙面前高高在上，绝对不容许过得不如这个逆子。
所有人都没开口，所有人都在心里默认。
门外。
赵素仙满面欣喜的敲着门，对于她来说，这辈子丢失的东西太多，而这个房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则是她最温暖的港湾，哪怕这些人都不待见她，以往只是过年能来一天，而今年还没过年，已经是第二次邀请她来吃饭，这是关系良性发展的趋势。
尚扬站在后面，倒没有多高兴。
来这里纯粹是为了陪母亲，手里拎着两盒营养品，是来的路上买的，都只能用右手，左胳膊很疼，也用不上力气。
“咯吱…”
房门打开，陈芝兰的面孔出现。
“妈…”
“姥姥…”
两人同时开口。
陈芝兰心里无法平静，没有心情，只是点点头就转头离开。
“爸…”
赵素仙换好鞋
，走进去主动问候，得到的如以往一样，没有回应，老头只是把头扭向另一边，赵素仙也不在意，转头看向赵素松，笑道：“二哥，你调到省师大了？真厉害，那可是全国重点大学，去了得享受教授级待遇？”
“嗯”
文人迂腐，赵素松更是如此，当初赵素仙闹出未婚先孕的事情，他逢人就说，那不是我妹妹，我妹妹做不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多年过去有所缓和，却还是与赵本忠在统一战线。
“楠楠又漂亮了，中天也长个了，变成大小伙！”
赵素仙基本没人问候一句，熟练的脱衣服，走进厨房忙咯。
尚扬把礼品放到柜子上，把外套脱掉，继续扮演他的角色，挨个打招呼，然后坐在沙发另一边，做个透明人，房间里的怪异气氛任谁都能察觉出来，尚扬也不问，坐在那里看看手机，与唐悠悠发一发**信息。
主要是后者给他发，今天周腾云来找我，为什么司机不是你？
是不是又与李念在一起厮混？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要不然你借机去医院看唐建，我也过去？
放在以前，尚扬只是给会一个字，忙，而现在无所事事，就与她随意闲聊，唐悠悠有个特点，很鲜明的特点，她给外人的感觉是忧郁，只活在自己世界里，像是坐在窗台凝望外面世界的猫。
但尚扬把玻璃打破。
她就变得非常粘人，极其粘人，只要是李念不在的时机，就会铺天盖地的短信轰炸，把她个人的电话号拉黑两次之后，才有所收敛。
尚扬正在闲聊。
就听走廊里突然喊道。
“问问问…让你知道能怎么样？想看我笑话嘛？我告诉你赵素仙，你这辈子就是穷命，无论如何我还富过，山珍海味吃过，名牌手包、豪车都用过，你有啥？只能在医院当一辈子的清洁工，最近是不是给你笑脸了？谁让你敢问我的！”
震耳欲聋。
就看赵素梅面红耳赤的抬手指着赵素仙的鼻子，犹如农村骂街的泼妇一般，她压抑，心里非常压抑，正愁找不到突破口，就有人乖乖送上门来。
赵素仙满脸尴尬的站在原地。
她不是傻子，察觉到每个人的状态都不好，觉得不是因为自己，一定是有事情发生，陈芝兰还背对着，偷偷抹眼泪，她以为是父母身体问题，想知道，很想知道，却没想到问了几句之后，大姐突然爆炸。
“大姐…”
赵素仙刚刚开口，赵素梅就再次喊道：“别管我叫大姐，我从来没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妹妹，赵素仙，我还就不怕让你知道，广告公司赔了，需要赔很多钱，是你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数字，也会把我的全部身家都搭进去，怎么样？开心么，舒服么，想笑就笑出来，别憋着，把自己身体憋坏可没人管你…”
“唰！”
尚扬登时火冒三丈，瞬间从沙发上站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骂自己母亲？
一步步向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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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8章 还应该做点什么
尚扬左胳膊毫无力量的耷拉着，右胳膊却赚起了拳头。
他承认，赵素仙的生命是赵本忠夫妇给的，也知道父母当初对这个女儿倾注了多少期望，爱之深，恨之切，作为成年人可以理解，这么多年来也在默默承受着在这个家庭氛围内所有的白眼与漠视。
但他不认为，赵素仙犯得错误不可饶恕，至少够不上死刑，哪怕遵从法律判决，已经二十几年也应该全部还清。
可事实是。
这个家里好似已经把脚踩赵素仙，在她身上寻找优越感当成家常便饭，对自己的漠视和鄙夷更是约定俗成，一味的退步忍让带来的是什么？别人不清楚，他再清楚不过，永远不要乞求别人的怜悯，所谓的地位和尊严，全都是自己争取来！
与任何人无关。
他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在破口大骂的赵素梅，步伐越来越快，如果说赵本忠还有丁点资格指责，那么赵素梅在十年前乃至十五年前就已经没了资格，这家人都骂他是畜生，也就当成畜生，他不把眼前的女人当成亲姨妈，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妇女。
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孩，都能心安理得的把她们从床上踹下去。
为了母亲，也就没有任何负担，要对其他女人做什么。
他只想让这个女人乖乖闭嘴，惊恐、颤抖、畏惧的闭嘴！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身影在客厅内快速闪过，已经走进正前方的开放式厨房里。
“你就是个烂货，烂大街，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情，你看看我穿这身衣服，比你一年赚的工资还贵，貂皮，你知道什么叫貂皮大衣么？这辈子也不可能知道…”
赵素梅已经疯了，说话越来越刻薄。
但尚扬不会理解她，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应该平白无故的忍受其他的人侮辱，把自己的坏心情施加在其他人身上，都应该得到该有的惩罚。
盯着那张化妆品堆积出来的富贵脸庞，最后上前两步，迅速抬起手，准备直直扇过去。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尚扬！”
赵素仙突然转头，眼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恐，迅速走过来，抬手把他手给抓住，怒道：“你干什么，滚一边去…走，赶紧走！”
说是走，赵素仙眼里也红了，她哪能不知道儿子是为了自己。
尚扬狠狠的咬着牙，怒目圆睁的盯着赵素梅，胳膊在颤抖，他是真想，很想把这么多年的怨气都给发泄出去，狠狠发泄。
这时。
包括赵素梅在内的所有人才缓过神，所有人都站起来，麻木的看着。
“要打我？你还要打我？”
赵素梅被这彪悍的眼神看的一激灵，猛然想到那天在调解室里的事情。
又想到后来询问过张昭，后者的解答是：这家伙负责保护冯程程，也就是冯玄音的女儿，出了问题只是情理上帮一次，二人并无实际瓜葛。
鼓起勇气又道：“吴刚，你他妈是死人，你老婆都要挨揍了，还在那里看戏是不是？公司破产你无能为力，还要看着你媳妇让人打死！”
吴刚本就是心如灰死，也想找个发泄口，眼里猛然闪过一道光，无惧无畏的快步走过来，他以前也是混混，有些底子。
“小瘪犊子，以前看你是没爹的孩子不想打你，今天必须好好教
育教育你！”
上次赵素梅也让吴刚动手，但后者没动。
“打他，打死他，这个畜生！”
赵素梅瞪大眼睛，一边喊话，已经开始回头寻找武器，是真的要打。
赵素菊也在一旁帮腔：“楚强，你还愣着干什么呢，一起上，今天敢打大姐，明天就敢打我，后天就敢打咱爸，今天必须制服把他，打电话，让派出所来人，关他个十五天！”
楚强及时把视线转移，当成什么都没听见。
吴刚已经气势汹汹的走到旁边，抬手就要对着尚扬打。
“小刚，小刚…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老太太陈芝兰赶紧从一边跑过来，拦住吴刚。
吴刚怒气冲冲道：“妈，你别拦着，这个小瘪犊子已经无法无天了，今天我教育他，是免得以后他会惹出更大的事，你在一边，不用管！”
“对，妈，你在一边，不用管！”
赵素菊附和着。
赵素仙眼里含着泪水，向四周望了望，又看向暴怒的儿子，突然开口吼道：“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
声若平地惊雷。
一时间盖过房间内所有的声音。
也让所有人为之一振，全都站在原地。
赵素仙满脸被生活磨砺很多年的坚强，深吸一口气，镇定道：“对不起，我不应该问，对不起，今天来这里是我们的不对，给大家添堵了，你们不用动手，我们走，我们走行了吧？”
她说完，抓着尚扬手腕，倔强的要走出去。
“妈！”
尚扬震撼开口，盯着这个养育自己二十几年的父亲，心里涌上出，一股难以言表，恐怕今生都无法偿还的酸楚，这一刻他想的居然不是如何让母亲痛快，而是如果有一天子欲养而亲不待了，将会是什么生活？
“别说话，走！”
赵素仙拉着她，继续向外面走。
走出几步。
这些人终于缓过神。
“不能让他走，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赵素梅风风火火的开口，很着急，好似要错过杀父仇人一边，左右寻找，看有拳头大的海螺，拿起来顺势扔过去。
“嘭…”
狠狠砸在尚扬左臂上，这瞬间，钻心的剧痛袭上脑中。
他没有缝针，并不是没有常识，而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一方面是担心医院报警，另一方面是担心冯玄音派人出来寻找，凡事得避避风头，被这么一砸，他清晰感觉到本就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
“吴刚，你还傻站着干什么！”
赵素梅再次呼喊。
缓过神的吴刚绕过陈芝兰，两步冲过来，对着尚扬后背狠狠踹过去，虽说弄死尚扬也改变不了公司需要赔偿、生活崩溃的现状，至少能把当下的心情发泄出去一些。
毫不留情，势大力沉。
至少十五年不再动手的老炮。
昨天刚刚经历战斗的壮硕拳手！
尚扬本打算一切事情就这么算了，不为了别人，只是为了母亲。
可他们还咄咄逼人，这就怪不得自己！
感受到后背有风声，猛然挣脱赵素仙，蕴藏在体内早就无处安放的怒火，全都集中在右拳。
杨过即使独臂，又岂是金轮国师可以挑战的
尚扬回眸的瞬间，左腿向后瞪一步，把身体重心牢牢站稳，与此同时，铁拳已经直奔吴刚，他也毫不留情，牟足全力。
“嘭！”
“嘭！”
吴刚一脚狠狠踹在尚扬侧腰，尚扬一动不动。
尚扬一拳凛冽砸在吴刚脑门，后者轰然倒地，瞬间昏迷。
“嘭…”
吴刚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让所有人为之一振。
任谁都万万想不到，是这种结果。
赵素菊目瞪口呆。
赵素梅呆若木鸡。
陈芝兰捂着胸口，高血压犯了。
赵本忠瞳孔紧缩。
赵素松脸色苍白。
楚强心有余悸。
最小的楚中天，一脸懵逼。
还剩下亭亭玉立的吴楠，率先反应过来，赶紧跑过来，蹲在地上，摇晃着吴刚的身体：“爸…爸…爸，尚扬…你怎么…”
吴楠猛然抬起头，要追究，可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就看尚扬左胳膊耷拉着，顺着手指尖向瓷砖上滴血。
虽说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但绝对多数女孩，都有应急性晕血，吴楠看到地上已经滴了一片，双眼一翻，吓昏过去，就躺在吴刚身边。
“尚扬…”
赵素仙回过头，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倒不是吓得，而是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想重新融入这个家庭，她也一直在克制着自己、把控着尚扬，今天的事情发生，恐怕这辈子回归这个家庭无望。
心里悲凉，却不悲哀。
“谁要是认为自己行，还可以再试试！”
尚扬冷声开口。
事已至此，他不介意把事情做绝一些，这个家庭在他看来，不要也罢，抬头狠辣的扫了一圈。
赵素松不卑不亢不开口。
楚强不言不语不说话。
赵本忠不哭不笑满脸冷漠。
赵素菊身体在颤抖。
赵素梅鸦雀无声。
他们一半被尚扬一拳给吓住了，另一半是他胳膊上的血迹给震住了，人的本性都是趋利避害，已经见血，无论是不是手上，问题都眼中不止一个档次。
等了半天，不见人开口。
“没人打，我就走了！”
尚扬说完，转过身，在一片人的目光中，默默离去。
赵素仙没有立即动，但她的眼中已经不是再看这些“亲人”而是在环顾这个房子，也就是这里的摆设还是那般，能让她感受到些许温暖，看了几秒，也默默转过身，拿起外套，走出去，小心翼翼的把房门关上。
“嘭”
关门声好似砸在赵素仙的心里，让在楼道里的她脚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尚扬没有离开，只是拐了个台阶，自缝隙里默默的看着这个女人，楼道的声控灯下，他觉得这个女人，在这一刻又老了很多，心里泛着难言的酸楚，也知道。
赵素仙心里的两个期盼。
其一是自己平平安安。
其二是与这个家庭重归于好。
而今自己却亲手毁了其中之一。
看到赵素仙，正疲惫的走下来，缓缓把头滴血，没有管滴血的手臂。
觉得自己：还应该做点什么！
第0199章 尚扬，尚先生
医院，缝合。
这些并不是尚扬所想，却是赵素仙要求，两人从赵本忠家里出来，就径直来到医院，好在伤口没过最佳缝合期，昨天晚上尚扬自己又简单处理过，所以问题不大，医生见是母亲陪着一起来，也就没多想。
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感慨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就能给父母找事情。
缝合过后，需要打点滴消炎。
赵素仙陪在旁边，却魂不守舍，很显然脑子里在想着那个家庭。
尚扬在心里想了很多种方法，最终想出来一条，有些事他不愿意去做，但为了母亲不得不去做，他拿出电话编辑出一条信息，等了大约五分钟之后，电话终于响起，尚扬叫了一名护士，没用赵素仙陪同，两人走向远处接电话。
距离大约十米左右，尚扬还时不时的看过去。
“陈哥！”
嘴里叫着陈哥，其实就是周腾云的秘书小陈，这家伙自从上次欧阳倩的事情发生发生，周腾云亲自开车送尚扬，就已经彻底臣服了，完全没有争宠的**，但尚扬也不是耀武扬威的人，对他足够尊重，每次见面必定先开口叫陈哥。
这让小陈无比受用。
“查出来了，你说的那个吴刚开的广告公司，与裘总有一笔合作，问题出在他在广告投放时候，把电话号写错了，写成裘总竞争对手的电话号，现在裘总很生气，要去法院起诉他，也要让他在这个行业彻底臭掉！”
小陈说的清晰准确：“赔偿金应该是二百一十万…对了，你让我打听这件事干什么？有需要帮忙地方就直说！”
尚扬没有说其原因，开口道：“陈哥认识那个裘总么？”
“何止是认识，他昨天还要请我吃饭，呵呵…他是做装修的，就在道东，别看生意做的大，有点身价，但咱们是挡在周总面前的一道防火线，他想找周总必须得经过咱们！旅游景区办公楼的装修就是他做的，周总不满意，后面的工程都没交给他…”
“他一直都想跟公司有合作，要把装修交房的小区业务都承包下来，可周总不待见，谁也没办法…”
小陈说的很轻松，也确实，站在周腾云身边，别看每个月拿着不高的工资，但接触到的人、看到的事、带来的视野、积攒下来的人脉关系全然不同，换成另一个人，哪怕是工资两万，也不可能有小陈的人脉。
尚扬再次看了眼远处魂不守舍的赵素仙，想了想，开口道：“陈哥，你得帮我个忙…”
“你说…”
尚扬交代完毕，把电话挂断，缓缓走回去，重新坐到母亲身边，不言不语。
……
天府花园，赵本忠家里。
赵素梅嘴里声嘶力竭的诅咒尚扬、并且骂赵素仙也不是好东西，一边哭哭啼啼的给吴刚掐人中，废了几分钟，终于把吴刚和吴楠全部叫醒。
赵本忠脸色铁青坐在沙发上。
陈芝兰已经走进卧室休息，不再参与。
小孩楚中天陪床。
就剩下赵素菊夫妇在观望。
“人呢…人呢？”
吴刚睁开眼睛，见头上一对人围着自己看，一下子想起刚才发生什么，看到黑影袭来，看到尚扬出拳，然后就没了知觉，其实他不相信尚扬敢对自己动手，直到现在还犹如做梦一般，挣扎着坐起来，四下寻找，见没有人，顿时骂道：“他妈的人呢？这个小畜生，敢跟我动手，今天必须弄死他！”
“对，姐夫，你知道嘛，那个瘪犊子现在一定没干好事，刚才他胳膊哗哗流血，应该是有伤，很可能学其他人混社会呢，你必须得教育他，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不然以后咱们这个家都得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你都不知道，刚才那个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吓死我们了！”
赵素菊，说着说着，也开始抹眼泪，小鸟依人的依偎在楚强怀里。
赵素梅咬牙切齿道：“我就说赵素仙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一定不可能教育好孩子，有件事我都没跟你们说，就在前几个月，他跟着市里少年宫去旅行，半夜里把一名女教师拖到山洞里，给那个女孩扒光了强迫，都已经闹到局里，后来是不夜城那个姓冯臭女人出面，这才把事压下去…”
“那个女人骚的在惠东市都有名，怪不得他敢这么嚣张，社会啊！”
赵素菊惊恐道。
吴刚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冷哼一声，极其不屑：“他俩有没有关系能怎么样？姓冯的今年还不到三十，按辈分算，见我面都得乖乖叫一声哥，想当年我也是与孙二爷在一个饭桌上喝过酒，尚扬说是认识冯玄音，充其量就是个马仔…必须得弄他！”
“想好了！”
正在这时，只有赵素松陪伴的赵本忠终于开口，今天晚上本应该是其乐融融，有些不和谐也能接受，最后却被尚扬搞得鸡飞狗跳，他心里也憋着一股邪火，老头这辈子经历过太多事情，历史上的大事件都经历过，不至于迂腐，有些血性。
“爸，这件事你别拦着，谁拦着也不管用，我活了小半辈子，最后被一个晚辈放倒，传出去脸往哪放？我现在是身无分文，可最后的那点男子气概还是有的，钱可以没，脸不能丢！”
吴刚铿锵回应。
“对，爸，我家吴刚这辈子没受过什么委屈，你也看到刚才赵素仙那副嘴脸，天生就不是咱们家人，还对不起行了吧？如果对不起有用，还要法律干什么？她就是个贱货，生出来也是没有教养的东西，那个尚扬身上还不一定流着几个人的血！”
“楚强，你也得说句话！”
赵素菊也开口，严肃道：“如果出了事，你能不能给说话，赵素仙根本不是我妹妹，现在是咱们家一直对外的时候！”
“我对大家做的任何意见保持理解！”
“爸，你看了吧，我家楚强都开口了，这事你就别拦着，就像刚才说的，今天敢打姐夫，明天就敢来打你！”
“你们误会了…”
赵本忠摆摆手，随即坐直身体正色道：“我没有要拦着，而是支持，很支持，我很早就知道他是个扫把星，终究会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这个祸害早处理早结束，无论你们怎么做，我都支持！”
赵素竹也点点头：“古人云，棍棒底下出孝子，话虽粗俗，可对当下还是有指导意义的，没有父亲的野孩子，总有一天会传出弥天大祸，到时候就不是给咱们老赵家抹黑这么简短…”
“对，打他！”
赵素梅恶狠狠的开口：“对赵素仙也不用客气，找几个女人扇她嘴巴，这个不要脸的玩意，怎么会出了这个白眼狼，就应该让她把吃了家里十几年的大米都给吐出来，然后在让她把穿家里的衣服都给脱下来，还立贞节牌坊，你们以为她为什么能在医院干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能把那个畜生养大！”
“我不惹事，并不带我吴刚老了！”
吴刚铿锵有力的开口：“一个在社会上游荡的小混混，什么时候能跑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大家别着急，我找人处理他！”
“对…”
“姐夫，不用留情！”
“不能让他继续祸害老赵家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呼吁。
吴刚也像是重新找到了生命的意义，一手掐腰，拿起电话：“有些关系我只是不愿意用，并不代表不能用，一个小崽子…”
他说着，在众人期盼中，缓缓播出电话。
就在这时。
就听“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唰…”
除了子女，很少有人会敲赵本忠家的房门，听到突兀的敲门声，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门口，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尚扬回来了，拎着刀要行凶，所有人脸色大变，就连吴刚打电话的动作都是一颤。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
吴刚放下电话，深吸一口气，一手抓起茶几上的茶壶，缓缓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轻轻的打开冒烟，所有人都紧张兮兮，赵素菊躲在丈夫怀里，赵素梅已经屏住呼吸。
然而。
吴刚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一刻，整个人顿时愣住。
就看门外站着一个男人，身高中等偏上，穿着一身皮夹克，手上还拎着几盒营养品，年纪大约在五十岁左右，很显然是来探望的。
吴刚顿时变得呼吸急促，瞬间站直身体，抬手把茶壶放到一旁的柜子上，双手把门打开。
见他要开门。
赵素松下意识站起来。
“咯吱…”
房门被打开，让里外连接成一个整体。
吴刚看到门外的人，与刚才判若两人，抬起双手笑道：“裘总…您好您好，您怎么来
这里…”
主要是见对方拎着礼品，不像是来要债的。
听到“裘总”二字。
赵素梅顿时一颤，被雷劈中一般，愣了两秒，随后快步走过来，笑着迎接，别说是做出笑脸，哪怕现在死老公，见到裘总也得笑。
其他人听到这两个字，也全都愣住，他们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
门外的裘总，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赵素梅夫妇，也被雷到，可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也就释然了，在两人迎接下，迈步走进来，看到房间里赵本忠的一刻，迅速走过去，抬起双手道：“您就是赵老吧？我姓裘，您可以叫我小裘，我的叔叔以前是化工厂工人，他一直说您是很出色的领导…”
赵本忠懵了，他根本不认识，至于那个莫须有的叔叔是谁，他也不知道。
但是看赵素梅夫妇笑的合不拢嘴，眼里冒金星的状态，只能装傻充楞的点头。
“裘总您坐…您坐，没想到您和我爸还有这份渊源…”
吴刚忘记刚才的事情，赶紧走过来陪同：“素梅，赶紧倒水、弄茶水…”
“哎哎哎…”
赵素梅小鸡嘴米般的点头。
赵素菊见这是个大老板，也兴致勃勃的坐到旁边。
楚强也坐到一旁陪同。
众人众星拱月般的拥护着裘总。
他们侃侃而谈，过了十五分钟左右。
婉拒了晚饭要求的裘总起身告辞，全家人把他送到门口，赵本忠走在最前方，他也知道自己闺女的事情，又想到这家伙居然得来看自己，胸膛不禁挺起来几分。
“留步吧，留步，不用送，老爷子，您回去吧，天冷…”
赵本忠道：“你是贵客，也与我们家素梅有业务来往，以后还能是亲密伙伴，应该送，不要推辞了…”
赵素菊开口附和道：“裘总，你就不要推辞了，我们一家人很好客…”
“对对对…”
倒是吴刚和赵素梅比较矜持的点点头。
两人突然觉得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本以为倾家荡产是一定的，没想到父辈还有如此关系。
他们不仅仅把裘总送到门口，更是在赵本忠的带动下，送到楼下。
吴刚亲自跑到车旁边给开车门。
赵本忠与裘总握着手道：“小裘啊，我知道你工作忙，可我家这几个孩子不争气，你有时间多来看看，让你婶婶给做几个家常菜，咱们爷俩喝几盅…”
“哎哎…一定一定！”
裘总受宠若惊的点点头，扫了一圈，见所有人都笑逐颜开，想了想道：“老爷子，不瞒您说，我这次来，是有一事相求，只是没办法张嘴…”
听到这话，众人并没觉得什么。
裘总有事相求，或许是大事，但一定不是比赵素梅夫妇倾家荡产还要事关危机的事。
赵本忠道：“见外了不是，但说无妨…”
吴刚附和道：“裘总，都不是外人，你一句话，我们一家子努力！”
赵素梅也道：“对对对…都包在我们身上”
裘总沉重的点点头，随后正色道：“其实我一直想见尚先生一面，可他一直不见我，我想着，您是他亲人，能不能从中帮着说和一下，不用耽误他太多时间，只需要给我十五分钟就行…”
裘总说的很真诚，也很无奈。
赵本忠道：“尚先生？”
在他印象中没有姓尚的。
“尚扬，尚先生…您应该叫外孙，呵呵…我一直想见，他躲着不见，只希望能见我十五分钟，让他给我说句话的时间就可以…”
此言一出，斗转星移。
赵本忠身上犹如混凝土浇灌似的愣在原地。
赵素菊张大嘴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
楚强脑中恍恍惚惚。
赵素松在分辨，尚扬两个字，有没有可能是说错了。
赵素梅脑中嗡嗡作响，难以置信。
吴刚身上一颤，感觉如梦初醒。
裘总双手合十，缓缓道：“拜托了…”
说完，坐进车里，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黑夜的雪地里，只留下凌乱的一家人。
尚扬，尚先生？
第0200章 那个人是儿子
六个成年人，在冬日的夜晚里占了不知几分钟，也不知是谁先发出动作。
只听见人群中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随后强行着把众人从愣神的世界里给传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如剥皮抽筋一般，极为难看。
尚扬，尚先生。
短短五个字又何止是晴天霹雳？
对他们而言不亚于世界末日。
要知道，眼前的人是高高在上的裘总，身价比赵素梅夫妇高出不是一星半点，在当下这个用钞票堆积地位的社会里，裘总与这个家族的档次都明显不相符，更重要的是，当下赵素梅一家、乃至整个家族的财产积蓄，都抓在裘总手中，只要他一句话，能让这个家族把多年的积蓄掏空。
他们之前也没想过，是因为父辈有交集，所以才来拜访，想到了一定是有事，可能是这个、也可能是那个，但做梦也想不到，裘总来这里，是因为那个全家人不受待见，而且就在刚刚还被轰出去的尚扬！
扫把星，小犊子，祸害，畜生。
“嘭…”
回过神的赵素梅双腿一软，呆呆的坐到地上，裘总今天出现，是不是巧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尚扬能与他说上话，看样子裘总对他还很恭敬，假如，假如刚才没有拿赵素仙发脾气、没有把那对可怜的母子赶出去，把所有问题都与尚扬说了，这个小瘪犊子会不会出手帮着解决。
万一帮着解决了呢？
这不是无足轻重，无关痛痒的事情，而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
“吴…吴刚，这下怎么办，裘总和尚扬认识，他不得搞死咱们？”
赵素梅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抬着头呆呆的说道，眼里茫然无助。
她的一番话不仅仅是让吴刚颤栗，也让赵本忠几人感受到事情前所未有的棘手，那个小犊子对这个家庭的恨，究竟有多浓只要长眼睛就都知道，他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善罢甘休。
不知不觉间，气温好似更降了一些。
“搞死，就搞死吧，认了”
吴刚双手牢牢的攥紧拳头，咬牙说道，还算是有些男人骨气，不过已经闭口不言要找人收拾尚扬的事了，他不傻，虽说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实情，但能让裘总亲自出现，如今尚扬的能量一定不容小觑，自己未必能弄得过他…
赵本忠低着头，脸上皱纹纵横，不开口，不说话。
“这个牲口怎么能认识裘总，这可是大老板…而且裘总还有事求他！”
赵素菊刁钻的把所有问题都说出口，回头凝望自己的丈夫。
楚强仍然不发表意见，避恐不及，可心里也在纳闷，今天的情况也忒诡异了点。
“我不认！”
赵素梅声音在夜里炸裂，瞬间站起来，张牙舞爪道：“不能认，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凭什么？”
“姐…你也看到了，别斗了！”
赵素菊心虚道。
“不是那个意思，你们理解错了！”
赵素梅眼里放光，发现新大陆一般，抓起吴刚的手道：“你傻啊，赵素仙是谁，那是我亲妹妹，从小吃一个奶长大的，姓一个姓，名字一个字，咱们有事她能看这么？亲姐妹，十指连心，她八岁那年摔倒了，还是我给她背家里去，咱们去找她，让她跟尚扬说说，只要咱们能
达成裘总的想法，其他的事情都有商量余地…”
此言一出，所有人愣住。
刚才可没人说是亲妹妹！
“你们别站着了，赶紧上楼穿衣服，去找赵素仙，还有，都得去啊，把吴楠和楚中天也叫上，咱们一大家子去找他，不信不给面子！”
赵素梅风风火火走到赵本忠前面：“爸，我不管你怎么想，但今天必须得帮我，她是你亲闺女，别人说话不听，你说话一定管用，等会一起去，让妈也去…”
赵本忠如鲠在喉，想说什么，可说不出来。
他从不认为那个小犊子能有什么出息，从他还在赵素仙身体里那天，就给这个家庭带来灾难、毁灭，让他辛辛苦苦经营半辈子的名声毁于一旦，就连退休之后，还有人来敲门找他说：那个小瘪犊子给自己闺女祸害了。
“姐…能行么？”
赵素菊为难问道，她不想去，可有一种声音在告诉她应该去，不是为了赵素梅，而是那个一直看不上眼的小犊子，值得结交了，走的近点没有坏处。
“能行！”
从来不发表意见楚强终于开口，还是第一次如此坚决，见所有人都看过来，主动看向赵素松，道：“二哥，有句话叫知耻而后勇，厚积而薄发，这句话没错吧！”
赵素竹点点头，心里七上八下。
楚强又道：“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憋在心里没说，每次你们挤兑赵素仙、瞧不起尚扬的时候，我心里都不舒服，小妹当年可能做错了，但这些年也补偿的差不多，尚扬就是个孩子，凭什么被你们看不上？从我第一次看到他开始，就坚信他能成材，可你们每人相信，我也就懒得多说，其实我等这天也好多年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脸上一红，火辣辣的。
“不能等了，我给小妹打电话，咱们现在就去找她，楼我不上了…先开车，你们赶紧把妈接下来，还有楠楠和中天，一个都不能落下，赶紧滴…”
赵素梅说着，快步走向停在一旁的汽车，等走过去才发现，车钥匙在楼上，又迅速转头向楼道里跑去。
吴刚见妻子的动作，转过头道：“希望大家帮帮忙，一起去吧，如果尚扬能同意见裘总至少事情还有一线转机，这是机会，要是看着而不去做，我就得赔到倾家荡产，素仙是你们的亲妹妹、亲女儿，拜托了…”
十五分钟后。
两辆车，齐刷刷停在医院门口，车子刚刚停稳，包括姥姥陈芝兰在内的九个人，全部从车里出来，以吴刚夫妇为首，快步向医院内部走来，一大群人急匆匆的步伐，如果不知道情况，还以为出了生死攸关的大事。
他们目标明确，直奔二楼大厅，电话中赵素仙说在这里输液。
二楼。
赵素仙还坐在大厅的一排长椅上，周围有人在输液，但尚扬不在身边，说是去卫生间了，就在刚刚她接到大姐赵素梅的电话，电话中一口一个亲妹妹的叫着，让她茫然失措，电话中简略的表达歉意，还要与她见面，最后是陈芝兰出面，她才说出在医院。
赵素仙不是阴谋论者，从来都不是。
否则她也不能二十几年如一日的想要回归这个家庭，但尚扬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孩子，有自己完整的人格和自尊，她没办法协调好二者之间的关系，
自己再如何忍耐，没办法要求尚扬也如出一辙的忍受。
今天的事她做好准备了。
那些人不可能如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完美，还要给自己道歉？到个屁歉，很大程度是来追究责任的，那么她也不介意把话摊开了揉碎了说清楚。
如果对方以势压人，那么她不介意，从今以后再也不回那个家庭。
不是不孝顺。
谁让尚扬是自己的亲儿子，没办法割舍的骨肉？
她做了个最简单的判断，如果有一天自己掉水里了，那些人会袖手旁观，而尚扬会毫不犹豫的跳进水里来救自己！
断了就断了吧！
她正悲哀的想着。
就听旁边突然传来一声。
“小妹！”
声音很大，非常大，让整个二楼大厅里的患者和护士全都看过来。
赵素仙也不例外，循声看去。
就看赵素梅毫不顾忌形象的快步跑过来，跑到赵素仙身边，上下打量关切的问道：“小妹，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刚才在家里吓到你了吧，都是当姐姐的不对，你别在意，姐姐这么多年，对不起你…”
小妹：上次听到这个字眼，还是在二十几年前，她没有私奔之前，家里多是这么叫她。
家里：这个字眼让她熟悉又陌生。
姐姐对不起你：这话听起来如此温暖。
她心里五味杂陈的交织着，还没等说话。
就看赵素梅又开口道：“吴刚，你是死人嘛，怎么能让小妹在大厅，赶紧去开一间病房，要高档的病房…”
“啊…哦哦哦”
吴刚忙不迭的点头，他找了一圈，没看到尚扬，迅速道：“小…小妹，你别着急，马上，我马上回来…”
说完，快步向交款台跑去。
“不用…”
赵素仙一脸茫然的站起来，有些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行了，那是你亲姐，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怎么能在大厅，得去病房！”
从未主动开口与赵素仙说话的赵本忠，终于主动开口，二十年，第一次！
拉不下面子，板着脸又道：“你别太激动，伤到身体…”
“爸？”
赵素仙瞪大眼睛，全身都在颤抖，这一幕她已经梦到了好多年，可从未想过会实现，如今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
楚强推了下儿子，在车上交代了很多事情。
“小姨…”
楚中天瞬间冲过来，抱住赵素仙。
赵素菊笑着责怪道：“这孩子，整天就知道小姨小姨的，到底是亲戚，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平时哪里叫过别人…”
“闺女，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陈芝兰红着眼睛。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赵素仙无所适从，但心底里的情绪没办法掩盖，眼睛瞬间红了，待看着这些平日里待自己如路人的姐妹父母，哪怕是假的，也心甘情愿被骗，缓缓抬起手，准备擦干眼泪。
余光中看到远处正站着个人，默默的看着这边。
当看到那身影，瞬间破涕为笑。
因为那个在她羽翼下长大的小男孩，如今已经能为她做一些什么了。
第0201章 强哥刚哥
尚扬默默注视着前方一切，并不打算靠过去，也不打算原谅，他就是个俗人，不认为自己比那些在菜市场买菜、在路边切猪肉的人高尚多少？凭什么你们能他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我就得甘心受屈辱？
这二十几年的伤害谁能懂？
在十几年前作为一个孩子，从几岁就亲眼目睹，这些人对赵素仙的夹枪带棒、冷嘲热讽，凭什么到头来需要自己以德报怨？
他不认为自己亏欠谁，也不认为赵素仙该亏欠谁。
但凡是在背后说过母亲的人，都应该得到该有的惩罚和报应。
毫不夸张的说，直到现在，他都恨不得冲上去把赵素梅摁在地上，给她一顿大嘴巴，还有赵素菊的嘴脸，这辈子也都忘不了，恨不得有朝一日把那张嘴给缝上！
只不过，他长大了，懂得把自己的想法压下去，而让这位养育自己二十几年的母亲，在这些人面前还有脸面和余地。
他盯着眼前的画面。
看这些人围在一起对赵素仙阿谀奉承。
尤其是赵素梅夫妇已经恨不得捏腿捶背。
所有人的嘴脸，在他眼里要多假有多假，更想转头进入卫生间，对着坐便器狂呕一番，奈何赵素仙心甘情愿被这种表现蒙骗，他也就无可奈何。
不过。
这种事只有一次，他倒宁愿裘总出现之后，这些带有些眼睛看人的小人，能够一身傲骨的安稳坐在家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家出动。
他已经打定主意，从今以后自己不再会蹬赵本忠家的门。
谁也不要说谁薄凉。
相处好得朋友，一定比亲属更能暖人心扉。
看着看着，已经没有兴趣继续观看这出比电视剧还要滑稽的家庭生活大戏，默默转过头，准备离开。
被众人众星拱月在中心的赵素仙看到儿子转头离开，心里冰火交织，迟迟未能收回目光，直到今天，她终于能抬头挺胸的说：“看，那是我儿子，就是曾经你们诅咒他一定进监狱的孩子，今天已经成材了！”
但她从不会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自己的骄傲，自己不说出来，别人未必不羡慕。
“小妹，这么多年姐姐对不起你，逢年过节都没能去看看你，你一个人过的太苦了…”
赵素梅抹着眼泪。
赵素菊已经坐到旁边，亲切的握住赵素仙的手：“你看你，为什么不爱惜自己，想当年你是多漂亮的女孩，全县人都喜欢，手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芝兰倒是最为亲近，奈何这么多年一直在赵本忠的淫威之下，不敢表达，也红着双眼道：“我苦命的孩子…”
赵本忠在一旁还是没办法完全扭开面子，只是左右寻找，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竟然生怕那个小犊子突然出现。
……
医院，门口。
尚扬早就把所谓的消炎针自己拔掉，大伤小伤受过无数次，身体皮开肉绽多少个来回，早就没有那么娇气，今天之所以来，全都是为了母亲心安罢了，蹲在一旁的墙根，现在也没有人，注意个屁形象，点起一支烟，不紧不慢的吸着，等母亲电话，然后一起回中水县，天黑路滑，母亲再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至于裘总那边，具体
问题再细谈。
其实对方也没必要非得致吴刚夫妇于死地，更多的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大家都在一个市里，生意上又没有冲突，犯不上谁把谁怎么样。
他正吸着烟，感受到旁边有个黑影。
缓缓扭过头看去，看到来人微微错愕，正是二姨夫楚强，事实上，尚扬对他谈不上反感，但也说不上反感，这个人从来都是笑眯眯的模样，笑面虎，从他嘴里别指望听出半点义正言辞，以前公开抨击尚扬母子，他从不参与，但要说帮助，也谈不上。
“自己吸烟，不叫姨夫一声，好意思么？”
楚强伸出手笑道：“给我拿一只，看你小子吸什么好烟…”
他年纪比赵素仙还小两岁，不到四十，虽说人已经迈步中年，可心态却并不老，平日里跟他儿子还能一起打打游戏。
尚扬没开口，抬手把兜里的烟递过去。
“怎么地？对你姨夫还有怨气啊？”
楚强接过烟，用脚顶了顶尚扬，并不是居高临下，带着亲近意味，毕竟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吴刚给他烟都被拒绝，而现在能亲自要烟，对于把一切细节问题看的很重的楚强来说，已经是最大程度的表示。
但尚扬不接受，恨屋及乌。
默默的吸着，也不开口。
“呵呵…行，我陪你蹲一会儿！”
楚强说着，顺势蹲到尚扬身边，要是让人看到堂堂的部门副手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蹲着，恐怕会大跌眼镜，他吸了口烟道：“行了，我知道这么多年老赵家对不起你，但我不是老赵家人，如果你不介意，咱们之间各论各个的，我知道你经常管你妈叫仙儿姐，我不是老古板，也得跟进时代潮流，有人的时候你叫姨夫，没人的时候叫一声强哥！”
“嗯？？”
尚扬惊愕的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要说老赵家最牛的，不是“上门女婿”赵素竹，也不是在市里堪称富裕家庭的赵素梅夫妇，而是身边这位，长辈中年级最小的楚强，毕竟是在序列之中，正值壮年，以后未必能主政一方，但目前手中的权利。
如果想弄周腾云、冯玄音那样的庞然大物，也能称得上一句“小鬼难缠”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不习惯，我不是老赵家这帮势利眼，省会的大哥腰缠万贯，据说资产几个亿，可这帮亲戚屁毛光没借到，你家也是家徒四壁，市里县里这么多年同样一点忙没帮，但是…在这帮人嘴里说出来天差地别，大哥那是天上，在天堂，提起你家，就是十八层地狱，在地下…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尚扬莫名的凌乱了。
在此之前，他最反感的就是楚强这种人，粗俗的说，交朋友也是一辈子的酒肉朋友，文雅一点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可能是没被社会伤到伤痕累累。
他还是喜欢丁小年那样的，没事的时候，比谁都抠门，吸他一支烟，他会想法设法偷回去两支，可一旦遇到大事，绝对第一个冲上去。
楚强眼睛看向前方车水马龙的街道。
“其实咱俩一样，都是被老赵家给骗了，当初跟你姨结婚的时候，是想着让赵本忠帮扶帮扶，堂堂的国企大厂领导，我也是乘龙快婿，可他从来没帮过，一副大公无
私的样子，最后怎么样，落得个人走茶凉的下场，他也那样，官位没了，就只能在这些儿女面前刷刷官威，我看不上，很看不上…哎呀，说这个干什么…”
他摆摆手，扭过头满脸笑容的看着尚扬。
“说实话，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小子将来能成大器，一定能成大器，可他们都有眼无珠，我也不能说啥，就慢慢等着，直到今天终于看到你成材，知道嘛，裘总说让赵本忠找你的时候，这些人脸色都变了，一个个都像是被吓傻了一样，看得我这个痛快！”
尚扬无语了，只觉得身上凉飕飕。
四面八方都是眼睛，看的自己很慌。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楚强来找自己，先是给老赵家骂一顿，然后又夸自己，怎么看都像是有阴谋的意味！
他与这个姨夫之前从未有交集，怎么看都不想单纯的关怀。
想了想道：“你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
楚强反问道：“对于老赵家来说，你姓尚，我姓楚，都是外人，所以跟你说话没有心理负担，我知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所谓的黑暗都是在太阳出来之后，如果没有太阳，这世界哪来的黑暗一说？”
尚扬下意识站起来，倒不是怕，而是觉得这个姨夫好像有问题。
相比较管一个有“实质亲属关系”的人叫强哥，他还是更愿意从街边拉过来一个强哥，但凡与老赵家沾边的事，他都不愿意靠近。
“呵呵…你小子啊，就是被伤的太深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话，你就看看强哥怎么给你帮忙就可以了，还是那句话，我一直坚信，你以后是最有成就的！”
楚强声音不大，话中却有着令人信服的成分，也站起来，把烟头随手扔到地上，刚刚要离开，就发现侧面站着一个人。
尚扬也刚刚注意到。
赵素梅的丈夫，吴刚！
吴刚脸上难以掩饰的难捱，就在刚刚，自己把他拉到房间里，亲自跟他说、赵素梅眼泪巴巴的跟他说，希望他能帮忙与裘总说句话，后者遮遮掩掩、欲拒还迎，最后弄出个借款的解决办法。
现在倒好，竟然来主动找尚扬，说以后有事尽管说话，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还一口一个强哥，要不要点脸？
可这些只是在心里想想，不能说出口。
“正聊着呢…”
他尴尬的开口。
“聊完了，我走了…”
楚强没有太多波动的回应，说完转头离开，更懒得体会吴刚心里是什么想法。
吴刚脑门上被尚扬打出个肿块，有小孩拳头大小，其实见到尚扬很尴尬，毕竟刚刚还面红耳赤，可又想到，如果让赵素仙说，自己没有表示，恐怕不会顺理成章，他咬牙出来找尚扬，哪怕是打骂也都认了，只要他能帮着在裘总那里开口，什么都愿意付出。
谄媚笑道：“尚扬啊…刚哥要为刚才的是道个歉…”
ps：感谢换条路走的万币赏，感谢祝老井大火的捧场，感谢感谢。
ps：看到有人说更新时间了，，，这几天以来，家里确实有些问题，老井正在处理，抓紧处理，希望谅解，不好意思。
第0202章 道德绑架
现实多是“锦上添花”的好人，有几个“雪中送炭”的贵人？
以前尚扬还不怎么明白这些话的真实含义，总觉得有些浮夸，把人说的太邪恶，毕竟人之初性本善嘛…可当自己的能力、实力发生变化，某些问题就会毫无征兆的凸显出来，就像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远在省会的富翁大哥赵素竹，他们哪怕即使倾家荡产也不去找，避免被拒绝尴尬。
而就在眼前的赵素仙母子，在知道有能力之后，会死皮赖脸的冲上来，让其帮助。
说白了。
还是在赵素竹面前底气不足。
而面对这对母子有开口说话能力。
尚扬不是傻子，能看明白这些，一切一切藏在心里不说出来，都只是为了母亲而已。
听到吴刚也学楚强，竟然堂而皇之的说“刚哥”心中嗤之以鼻，脸上却没有表达出来太多，吴刚在这家人里算是好的，以前看不上他归看不上，至少今天才是第一次要动手打自己。
“不用了…”
尚扬没有多和他交谈的**，看到这家子人心烦，要不然也不能躲出来，在他心中，这件事到此为止，裘总那里尽量帮说一句，后面究竟处理到什么程度全凭他们。
说完话，转身往医院里走，继续在远处默默观望忽然晋升“贵族”的赵素仙，享受大家的众星拱月，享受姗姗来迟的“亲情”等这一场大戏结束，带着母亲回中水县，至于以后怎么发展，就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哎哎…尚扬，刚哥真知道错了，你大姨也是满心悔意...”
吴刚不能眼睁睁看他离开，赶紧跟在后面，又解释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有过不去的仇，刚哥给你道歉，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发生那样情况…”
尚扬在前面走，吴刚在后面说。
医院大厅里的人都惊讶的看过来，想不明白，这个中年男人跟在一个小孩屁股后面解释什么。
“尚扬！”
刚刚走到医院大厅中央，就听正对面传来一个悲怆的女声，在倾家荡产面前，哪还顾得了那么多，赵素梅见楚强有外面回来，也得知丈夫去找，觉得力度不够，偷偷跑出来。
剧烈的喊声让尚扬一愣，看过去。
就看赵素梅迎面冲过来，风风火火，哪还有平日里那一身珠宝气息的高档生活妇女？
一边跑，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出来。
咧嘴道：“我的亲外甥，这么多年可苦了你了，赶紧让姨妈看看，你胳膊流血了，是受伤了吧，哎呦…心疼死我了…”
她冲过来，本要抱住，可想了想，最后抬手握住尚扬的手。
哭哭啼啼又道：“这苦命的孩子，不知道被哪个挨千刀的给伤到了，以前都是姨妈不对，重新以后有姨妈在，谁敢碰你一根手指，我跟他玩命！”
话说的感人肺腑，可听得尚扬作呕。
他这辈子最见不得女人哭。
与生活经历有关。
赵素仙被人骂过、唾弃过、指责过，乃至在前面走，后面有人吐口水，每个月拿着微薄的收入，只有过年才能吃一顿好的饭菜，但这个坚强的女人，从未流过眼泪！
生活在难，有赵素仙过的难？
所以，这二十几年，能哭到让他心软的只有一个女孩，陈雨童，毕竟小丫头从几岁开始，就半夜躲在他被子里哭，已经生根发芽。
当初的清纯校花李念的眼泪，在他眼里都起不到
半点作用。
谈不上薄凉，只是不想被人施舍，也不施舍别人罢了。
把手从赵素梅手中抽出来，板着脸，继续向前走。
“尚扬，我知道你跟姨妈生气，但人这一辈子，谁还不犯点错误？现在姨妈知道错了，知道悔改了，你一定要原谅姨妈啊！”
“对对，我们都对以前的事感到懊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吴刚在一旁附和。
尚扬见周围人看过来的越来越多，觉得脸上臊的慌，步伐越来越快。
这个动作让赵素梅以为是不原谅，赶紧上前，一把抓住尚扬胳膊，老泪纵横道：“尚扬，你原不原谅亲姨妈？如果不原谅，姨妈今天就不活了，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尚扬想了想，见周围已经有人驻足围观，不想被人当成动物园来逛。
冷漠道：“今天的事能过去，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这确实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赵素梅闻言，眼睛顿时发直，她今天来的目的绝对不是与赵素仙缓和关系，有这样一个妹妹与没有这样一个妹妹关系不大，当下开广告公司，早就过了靠父辈影响力吃饭的时候，都没人知道赵本忠是谁，别提赵素仙了。
她得让尚扬开口找裘总。
而现在尚扬的态度，明显是不打算去做。
在所有身家性命面前没人能保持冷静，她不想等，也等不起，今天必须得让尚扬给个准话，必须得亲口说出来去找裘总！
她只顿了两秒钟，脑袋非常灵光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出手速度堪比在拳台上的尚扬，迅速抬手抱住尚扬大腿。
“亲外甥，姨妈对以前的行为懊悔不已，你就原谅姨妈吧，你不原谅，我这张老脸也不要了，就让所有人都来指着我，唾弃我，把这些年对你们母子的伤害，全都找补回来！”
吴刚一愣，没想到妻子居然能做的如此决绝。
不过也没阻拦，反倒觉得这样做也可以，要不逼迫尚扬开口，自己的房子没了、车子没了、就剩个广告公司还是烫手的山芋，对了…还有一屁股外债。
“哗啦啦…”
在赵素梅坐到地上的一刻，有效激发起国人的看戏心里，原本还散乱驻足的病人和家属，迅速聚拢过来，这里又堪称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刹那间，里三层外三层。
尚扬顿时蹙眉，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这辈子最反感“哗众取宠”
冷声道：“松开我！”
赵素梅的想法很简单，今天尚扬原谅也得原谅，不原谅也得原谅，望着四周，满脸愧疚道道：“大家好，这是我外甥，亲外甥，在这之前很多年，都是我这个做姨妈的不好，经常诋毁他，看不上他，就在今天，我还让我的男人教育他，可这都是出于一片好心，这孩子从小没爸，家庭教育方式比较有倾向性，但是…这些都不能成为我侮辱他的理由，我错了，对不起他，今天就要乞求他能原谅我…”
吴刚见周围人都在指指点点，终于明白这不仅仅是逼迫，还能让尚扬的虚荣心得到满足，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你道歉…
就像那些明星了，有点事就要公开道歉。
然而，尚扬不这么认为，这他妈根本就是道德绑架，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说一点，都会被众人给放大，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
人类的弊病之一：同情弱者。
人类的弊病之二：长辈一定是对的。
此时全都站在赵素梅一方。
果然。
就听人群里有人开口：“都是亲戚，用不上这样，这小子，赶紧给你姨妈扶起来，地上凉…”
“这是什么事，还轮到长辈给小辈道歉了？现在的死孩子，都惯得没边了”
“没听见说，没有爸么，从小欠打，打的轻！”
周围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
赵素梅抬起头，眼巴巴的等待尚扬原谅。
而此时的尚扬，全身要爆炸一般，他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指点点，人要脸，树要皮，他活到现在，除了在情感方面有过失，其他任何方面，没被人说过，脸色瞬间变成酱紫色，身体里的火气难以发泄。
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低头盯着她道：“你他妈给我松开！”
“哎…怎么还骂人呢？有没有教养…”
“有爹生没爹教的死孩子”
“这个社会指望他们就完了”
赵素梅见尚扬的状态，下意识向松开，但又想到，一旦松开，这家伙跑了就很难在见到，趁着现在人多，必须让他答应下来。
抬起手，相当直接的给自己一个嘴巴。
“啪…”
洪亮的一声，让周围围观群众彻底闭嘴。
也让吴刚愣住。
赵素梅咬牙道：“孩子，我和你妈是亲姐妹，一奶同胞，都已经坐到这个份上，你还想怎么样，非得逼死你姨妈么，求求你原谅我，一个嘴巴不够，我再打一个！”
“啪…”
说完话，又对自己打个嘴巴。
下手毫不留情。
还没等任何人尚扬有所动作。
就听周围铺天盖地的声音滚滚而来，夹杂着奔雷，让人望而生畏。
周围一张张围观面庞，全都变得群情激奋。
抬手指着尚扬的鼻子开骂：“你还是人嘛…原谅两个字就这么难说出口？”
“这是你亲姨妈，张没长心，冷血动物？”
“我忍不了了，必须查出来他是干什么的，曝光他”
“对对，发在网络上，让所有人都唾弃他！”
尚扬看着周围无数双面孔，听着他们嘴里的咒骂，脑中嗡嗡作响，他终于意识到，现实生活往往比故事里更加精彩，有些就连作家都不会想到的滑稽情况，会活生生的出现在现实之中。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
赵素梅还牢牢抱住尚扬的腿，她也想好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这个小犊子不帮自己给裘总打电话，绝对不会放他离开。
声音还在继续。
可突然，就看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个憔悴的身影，直直到最中间，接下来的动作也让人瞠目结舌，这个人肆无忌惮的抬手，对着赵素梅脸上扇过去。
“啪…”
宛若平地惊雷，让周围人全部哑口无言。
就看这个身影抬手指着赵素梅，冰冷道：“谁给你的勇气，敢道德绑架我的孩子？”
她可以为自己忍受指责侮辱，她可以受千夫所指，也可以风吹雨打遍体鳞伤。
但没有人能伤害她的孩子。
任何人都不行。
这个女人正是赵素仙！
她前所未有的愤怒，又铿锵道：“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凭什么煽动这些无脑群众道德绑架我的孩子？”
只要敢说尚扬，所有人都是敌人。
第0203章 我要你公司
任谁都没想到这个二十几年来找赵家一直忍辱负重、从不敢与人为怒的赵素仙会做出如此动作，尚扬第一次在赵家摔门而去，她只是说了几句狠话，而今天，被人羞辱离开，还在一句接一句的说对不起。
从人群中挤出来的赵本忠夫妇、赵素菊一家懵了。
围观群众也懵了。
地上的赵素菊也变得目瞪口呆。
所有的眼睛都看着这个站在尚扬身边，略显单薄的身影，她早就没了当初的芳华，可脸上写满的是坚强，没有了当年让人如痴如醉的面庞，写满的是岁月沉淀出的倔强。
没有人眨眼，也没有开口。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井底之蛙！想要曝光，好，我叫赵素仙，素质的素，得到成仙的仙的！如果想曝光记得把名字加上，住在中水县化工厂家属楼，如果想骂，随时可以来找我！”
铿锵有力，字字珠玑。
没人认为如此单薄的身躯，能发出如此声音。
看她的目光，绽放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她的神情，也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毅然。
目光所到之处，围观的人纷纷把目光扭向另一边，没有人敢与之对视，甚至有一些刚才发声的人偷偷往人群后方钻，还有一些人已经借机逃走了。
“松开！”
赵素仙低着头，冷冷开口。
赵素梅还从未见过她这样一面，下意识的把手松开，因为从那目光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麻木，让她全身冰凉，不得不照做。
赵素仙又拉起尚扬的手，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向门外走出去，最前方围观的人群，见他们走过来，都下意识向两边后退，把路让开。
赵本忠几人只能呆呆的望着背影。
刚才那个女人绽放出来的气势，让他们也应接不暇，好似这么多年，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正当要走出门口。
地上的赵素梅终于缓过神，今天来这里已经鼓起很大勇气，如果他们离开，那么指望尚扬和裘总开始求情的事也就化化为泡影，事实上，二十几年来沉淀出的鄙视，哪能因为一句话全部改变？
只是愿意因为形势把头低下去。
如今非但没有向好发展，反倒弄巧成拙，她忍不了。
怒气冲冲的站起来，抬手指向门口：“你给我站住！”
声音狰狞，至少要比之前所有都大，也比所有都直白，更加凛冽，眼睛渐渐眯起来，恶毒的盯着那双背影，事到如今，既然已经看出自己是道德绑架，那也就不介意绑架的更为彻底。
对着周围吼道：“你们都看见了，都看见了，她打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我不介意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妹妹，赵素仙，十八岁那年都跟人私奔，后来被男人给踹了，她身边的叫尚扬，就是那个男人的种…我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可他们呢，非但不接受我的道歉，反而还打我个大嘴巴，大家给评评理，还有这样做亲戚的么！”
此言一出。
刚刚偃旗息鼓的围观群众，重新开始指指点点。
欺软怕硬是大多数人的本质，他们不敢大声喧哗，全都小声议论。
就连院方见与自己没关系，不是医患矛盾，也都懒得出手。
“刷…”
刚刚走到门口的尚扬母子顿时停住脚步。
赵素仙今天已经有很大突破，她心甘情愿被这份迟来的亲情蒙蔽双眼，前提在与，大家能够处于一个平等的基础之上，而刚才所发生的一幕
，显然是打心眼里还瞧不上自己，她脸色也变得难看。
尚扬身上被气的直颤抖。
整件事情的出发点，是为了让母亲圆梦，并不是把事情闹到水深火热，如今却清楚，越是亲近的人，能把人伤的越深。
猛然转过头，在大厅所有人的注视中，重新走回去，步步生风。
“我作为姨，作为长辈，已经坐地上扇自己嘴巴，给她道歉，大家评评理，还有人能做的比我好么？不原谅也就算，还打我…有没有他天理，有没有公道！”
车子没了。
房子没了。
钱没了。
还要脸干什么？
反正已经倾家荡产，他还敢弄死自己？
赵素梅看到尚扬走过来，周围人的目光，或多或少给他底气，双手一掐腰，毫不畏惧的面相尚扬，恶毒道：“怎么样，还要打我？是不是要打我？来吧…来打我，我看你是不是要把亲姨妈弄死！”
她是故意的，没有最好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
尚扬敢碰自己，就讹诈他！
“刷…”
尚扬走到身前，猛然抬起手，奔着赵素梅脸上狠狠扇过去。
“啪…”
声音宛若平地惊雷，震的人耳膜嗡嗡作响。
就看赵素梅的顺势躺倒地上，捂着脸哭泣道：“哎呀…你们都看见了，给评评理，外甥打亲姨妈了，这个小崽子从十几岁开始就敢拿砖头打仗，更是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整个一不务正业青年，他居然会打亲姨妈…大家…”
说着说着，突然停住。
因为想象中的群情激奋并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周围一片寂静，静的可怕，静的吓人。
她缓缓挪开挡在脸上的手。
看前方，尚扬正盯着自己。
看周围，别人也在盯着自己。
看身后，赵本忠和旁边的人也在盯着自己。
怎么回事？
赵素梅察觉到情况不对，抬手摸了摸脸，好像没有太过痛楚，都是刚才的伤。
“谁没长眼睛站出来！”
尚扬蓦然开口，扫向四周，他想到这女人一定是要威胁自己，见求饶不成打算破釜沉舟，所以在把手扇过去的一刻，忍着疼痛用另一只手接过，是两个手掌砸在一起，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在危险来临的第一刻，都是下意识闭眼睛。
赵素梅也一定会。
如果想要讹诈就会倒下，不讹诈就会站立，重新打也可以。
周围围观的群众忽然面色变得通红，他们刚才可没闭眼，都眼睁睁看着巴掌没打到，是赵素梅自己倒下，巴掌虽然没打到，却好像打在他们脸上，都变得无地自容。
“我劝你们一句，最好别站一起，在没看清楚事实，就开口指责别人容易遭雷劈，你们站起来目标太大，容易一起被雷劈死！”
声若洪钟。
震的人耳膜嗡嗡作响。
即使知道尚扬在讽刺自己，也没人敢开口，都觉得臊得慌。
“怎…怎么回事？”
赵素梅精心准备的一切，没想到被轻而易举化解，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化解的。
“没打到！”
吴刚脸上都快滴出血来，不敢抬头，觉得自己已经被人剥光，**裸的站在大街上供人餐馆。
“没…没打倒？”
赵素梅有心里准备，可听到事实，还是难以接受，察觉到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像是看小丑，正常人会掩面离开，可她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想了想，顿时躺倒地上，嚎叫道：“我
头疼…头疼，医生医生，哪位好心人帮我报警，那个女人打我，头疼！”
讹不到尚扬，开始讹赵素仙。
大厅的地板就是她的舞台，就差在地上打滚。
尚扬面色冷峻，在灯光下的面庞，已经没有当初的愤怒，只有冷笑，眼前这人还是从小在心底里偷偷羡慕的大姨？连农村妇女都不如，赵素仙再苦再难也没这样过，怪不得赵本忠以前最喜欢赵素仙，是有原因的。
他抬起头，看向正前方，与那一大家子相望。
缓缓道：“赵先生，这就是你的教育方式，亲闺女…”
他指了指地上。
事已至此，他不介意一点不忍，凭什么要让自己憋屈？
赵本忠老脸一红，几十年的骨气在这一刻化为灰烬，还有个屁脸面，他都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亲闺女。
“赵先生，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请问谁是赤，谁是黑？”
他这次质问的是赵素松，这个二舅一副文人傲骨，经常高一些软刀子骂人，咬文嚼字，让人憋屈的恨。
赵素松看到尚扬的目光，也把目光转到另一边，他以这个家庭为荣，以此来抨击尚扬，可见天妹妹做的居然全反过来，当街撒泼打滚。
“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怎么可以这样！”
他嘴里嘀咕一句，也不等了，转头离开，实在没脸继续下去。
“你也是我亲姨妈，在之前这多年骂我的时候，想没想过，你姐姐会是这副样子？”
赵素菊很想像以前那样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可迎上那眼神，却发现没有勇气了，只能往楚强身后钻。
“呵呵…”
见所有人都不开口，麻木的笑了笑：“姐妹之间，亲不亲？亲…一奶同胞心连心，可他妈这么多年没有在你们身上感受过半点亲情！但凡我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你们谁给过一捧米，我都还你们一晌地，谁给我一碗谁，我都还你们一条江，可谁帮过？哪怕说一句话暖心的话都没有！”
“今天有事求到我，全家又站成统一战线来央求，脸了？面子呢？骨气呢？当初把我们母子二人撵走的时候，谁想过天下没下雨，谁想过路上有没有冰！”
这番话尚扬已经憋在心里很多年。
确实很多年。
谁对他好，他都记得。
谁对他不好，也都藏在心里。
他不是圣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谁要是招惹了，也得以眼还眼！
犹如晴天霹雳，让整个医院都静下来，越来越多人围观，里三层外三层，把他们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围观。
尚扬两手一摊，转头看向吴刚，一字一句道：“让我替你们去找裘总求情，明确告诉你，不可能，你自己犯得错误凭什么让我去给你擦屁股？我便秘的时候，你们谁给过一张纸！”
吴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被问得哑口无言，每一句都直插灵魂。
“但是！”
尚扬又道：“我是真小人，不是伪君子，有什么话喜欢摆在台面上说，你们遇到难处了，我得帮一帮，公司经营不下去了，还欠了外债，现在给你机会，把公司卖给我，多少钱，我一分不讲价…”
还没等别人开口。
他又道：“别他妈说我趁火打劫，我要不接手，以你们公司的名声，全市都没人愿意接，如果认为自己还有其他办法度过难关，可以去解决，我绝对不插手！”
“刷…”
吴刚和赵素梅同时愣住。
这家伙要公司！
第0204章 直奔广告公司
也越来越深，医院大厅内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就连住院部都有人出来参观，里里外外围了不下一百五十人，目光全都在中心几人身上。
已经没有人再小声嘀咕，偷偷指着尚扬。
全都站在他的立场上，刚才一番话毫无疑问，让所有人情绪受到渲染。
是啊。
假如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有人出手帮一帮，还至于闹到今天这样？
如果不是用这种道德绑架的套路，还至于闹得如此难堪？
尚扬说的句句在理，没有半点废话，相比较之下，那个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妇女，算个什么东西？
持续整整三分钟。
尚扬见没人有任何回应，转过头，大跨步走出人群，腰板异常挺直，谁也别说谁性格好与不好，如果寥寥七笔，就能写出“人生”两个字，哪还有高低贵贱，贩夫走卒之分？尚扬知道自己从小就不受待见，也不想骑在这家人头上作威作福。
落难之时惹我，能忍。
在我飞黄腾达之日还惹，打你也没商量！
不要说小人得志。
在拳场时别人挥拳三百次，他挥拳一千次。
在给周腾云当司机时，别人想的如何开稳，他练习飘逸，又是为了什么？
人活一口气！
百十人的目光，目送他走到门口，走到那位妇女身边。
赵素仙没有任何怪罪儿子的意图，眼里反倒是满目慈爱，她知道，自己的孩子终于长大了，从今以后，自己也可以堂而皇之的说：这是我儿子！
两个人并排，走出医院，消失在夜色之中。
……
医院大厅里。
赵素梅见他们已经离开，自己在地上躺着，也没有任何必要，突然间变得很慌，因为她预感到这么多年打下来的财富正在一点点流逝，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是自己亲手给葬送的，她很后悔，假如不是想的太多、做法太着急，不是道德绑架，最后撕破脸皮。
假如自己使用怀柔政策，任凭他冷眼相待，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
绝对不会是今天这样！
“爸…你得…”
事到如今，只有赵本忠，继续让赵本忠去求赵素仙、求尚扬，才有一线希望。
“闭嘴！”
赵本忠种种开口，眼里满是浑浊，悲怆道：“我这辈子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都被你给丢尽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女儿，也不要再蹬我的家门！”
陈芝兰在旁边眼泪一串串的掉下来。
嘴里缓缓道：“不怪尚扬那孩子，是我们以前做的不好，但凡以前给他加过一块肉，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
“爸？”
赵素梅难以置信，转头看向赵素菊：“你帮我求求爸，他说的是什么？”
没等赵素菊开口。
楚强就抬手把妻子向后一拽，主动道：“我早就说过，身体里有你们老赵家血的，无论是中天还是楠楠，把省会的赵瑞也给加上，这些人最又出息的一定是尚扬，所以你们以前如何对他，我也从不参与…现在怎么样，需要人家知道他的好了吧？当初想什么了？”
“楚强！”
吴刚愤怒转过头，不敢对尚扬撒火，对这个妹夫不惯着。
“你别吓我，
我胆小”
楚阳向后退了退：“其实尚扬还是没把事做绝，如果他不要公司，你们全家就得去喝西北风，卖了吧，在你们手里也不可能起死回生，与慢性自杀没什么区别，拿了钱、还了债，如果还有心思，再做点什么，如果没有心思，打打工，过过平民生活，也很好…”
“楚强，你这么说还是我们老赵家的人！”
赵素梅也转移矛头，瞪眼看着他。
楚强无所畏惧道：“不好意思，我从来不姓赵，封建社会已经灭亡一百多年，还搞君主制的家庭能有什么好结果？能二十几年不认自己亲闺女的家庭，我也从未想融入进去，告辞了…”
楚强说完，转头就走。
“楚…”
赵素菊刚要开口，楚强没回头，极度冰冷道：“你走不走？不走就在娘家住，这辈子都别回来！我不是好人，但我认亲，不会眼睁睁看自己家人被人辱骂、被人指责，你们都能看着，所以你们才是一家子…”
赵素菊左右为难，想了想，快步跟了过去。
赵本忠灵魂仿若受到重击。
无奈的缓缓抬头，望着上方，自问道：“我真的错了么…”
陈芝兰哀怨道：“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赵素梅望着吴刚，绝望道：“我们该怎么办…”
……
尚扬叫了一辆出租车，与赵素仙回到临水县，还是熟悉的两居室，进门就迎来家的味道，母子二人都很疲惫，就都回到了各自房间，木板床还是木板床，睡过多少女孩他已经数不清了，按理说早就应该退居二线，如今依然屹立。
他没有很痛快。
说要收购公司算得上一时兴起，也算是早有预谋。
因为他知道广告公司赚钱，想过自己也开一家。
今天的情况恰好都是巧合。
他看到母亲的坚强与倔强，又不禁想到那个叫尚五爷的家伙，如果有男人可以依靠，哪个女人还不是妩媚万千？都是逼出来的！
“杀进省会，抢财产！”
他又对在心中暗暗警醒自己。
没办法洗澡，就拿个热毛巾，简单擦了擦身上，至于赵素梅夫妇会如何、赵本忠会如何，他也懒得想，与自己毫无关系。
抬手摸向兜里，才发现烟盒已经空了，在市里的出租房有烟，这里没有，就走下楼买一盒，来到食杂店，看到陈雨童的母亲王姨这才想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那个小丫头，自从离开之后就没联系过，也不知她在心里得骂自己多少遍。
简单询问了下近况。
得知小丫头每个星期都会往家里打电话。
一切都很顺利。
王姨见他墨迹着不肯走，又笑呵呵的补充道：“你的情况我都跟她说了，知道你去市里、在市里住，也不打架了，好好工作了，放心吧，再有一个月她就会放寒假回家，到时候就能见到了…”
“哈哈”
尚扬爽朗的笑了笑，然后走出门。
出门时头疼的补充一句：“这小丫头回来可怎么办啊…”
说完，抬起手轻轻给自己一个嘴巴。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这样，还是所有人男人都这样，想不起来的时候不想，可一旦提起来还有点思念，以前那个小丫头勾住自己裤兜，总觉得她很烦
，像个跟屁虫一样，都已经是大姑娘，还整天尚扬尚扬的。
有她在时，觉得一切很自然。
等她离开了，还有些思念。
走进楼道里还有种错觉，小丫头就跟在后面，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嘟着粉嫩嘴唇，哭哭啼啼的说：“我爸妈今天又吵架了，去你家住…”
“也不知交没交男朋友，妈的！”
上楼，躺床上。
听一会儿唐悠悠的午夜情感栏目，这女人近段时间有很明显转变，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听的太刻意，总觉得与以前味道不一样，虽说还是那般诱人，只是这个声音，就让多少人半夜偷偷背着老婆去卫生间，可以前是忧郁伤感，最近活泼了很多，他不是很喜欢。
听到中途，有个男人打热线电话进去，狂热的表白，发誓今生要非他不娶。
尚扬想了想，给她发条信息：“找个好人就嫁了吧”
她回一句：“今晚来找我么，不能太惯着李念吧…我也需要安慰！”
尚扬又回了一句：“刚才那男人不错”
唐悠悠回道：“呦…吃醋了！”
尚扬想了想：“不吃醋，吃z…”
等了大约十分钟，她回道：“来呀”
尚扬关掉手机，睡觉。
昨天疯狂一夜，疲惫感终于席卷上头。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中午，赵素仙已经去上班，客厅里还有早上准备早餐，吃过饭，准备回市里，电话忽然响起。
是赵素梅的。
“喂！”
他还是把电话接起来。
“来我公司，签合同，把钱准备好！”
说完，把电话挂断。
尚扬木讷的看了看电话，从陈秘书那里已经得知，赵素梅广告公司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继续经营只是慢性自杀，最好办法就是出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经营个水果摊还行，经营广告公司差点火候，要说做生意，还得是丁小年脑袋活络，而且他也不想放弃周腾云身边“积累人脉”的机会，具体经营自己也插不上手，当个股东挺好。
可丁小年接起电话时喘着粗气，说这事别找他，还在忙，而且自己也有项目。
尚扬的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被冯玄音追杀，可又觉得不像是在奔跑，倒像是某种声音，也就放下心。
身边还有谁？
李龙，龙哥。
随后就摇摇头，他不可能插手这些事，也没有这个经历，再者说，他一个能打七八人、十来个人，卖水果未必比自己卖的好。
唐悠悠？
这个女人成熟、有人脉，让她经营广告公司，也算是把她从周腾云身边解救出来，又想到，这一幕被周腾云发现，自己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果然红颜祸水！
貌似只有个李念了！
大学毕业，家里父辈都是生意人，头脑应该没问题。
至于经验…有自己在出不了大差错。
打定主意。
叫上李念，直奔广告公司。
ps:明天五一了，提前祝大家五一快乐。
ps:今天本月最后一天，大家的月票留着也没用了，给我吧。
ps:明天账户里都会有免费月票，给我吧。。。
第0205章 我觉得可以转让
市里，广告公司楼下。
李念坐在甲壳虫一脸茫然，接到电话之后急急忙忙从工作岗位上离开，搞不清那家伙要闹什么幺蛾子，她知道这家名为“辉煌广告”的公司是尚扬大姨赵素梅的产业，规模谈不上很大，但在市里算是老资格，业务还算稳定。
“难道这里缺人，要让自己来上班，给自己安排轻松点的工作？”
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这个理由。
除此之外，貌似没有其他的合理解释。
“他还知道心疼自己了？”
想到这点，李念会心的笑了笑，她必须得承认，当下的尚扬与几年之前那位潇洒少年差的太多太多，虽然感觉背地里没憋什么好屁，但至少知道躲着自己，也算是一种进步。
把镜子拿下来，又拿起唇彩涂抹。
上班时从来都是淡妆，虽说底子好，但当下社会化妆已经是不可或缺的技能，励志要做一个磨人小妖精的李念，非常知道新鲜感这三个字的重要性，时不时改变搭配，只是一个嘴唇，用了五分钟，终于心满意足的收起镜子。
等了没一会儿。
尚扬终于姗姗来迟。
李念见状，推开车门走下去，背着手，傲娇的等他过来接自己。
尚扬第一眼见到李念没认出来，确实没认出来，只是觉得这个女孩挺漂亮，不仅他这么觉得，所有过路人都这样认为，穿着一身标准的职业套装，也就是俗称的ol制服，紧身裙黑色底/裤、黑色丝袜、黑色高跟鞋，白衬衫加上小西装。
长腿、翘臀。
每一处都彰显着女性独有的魅力和诱惑。
有句诗叫“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很美，但比较起女人的唇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说成“人面唇瓣相映红”能更为贴切。
“傻子！”
尚扬即将从旁边路边，李念磨着银牙忍无可忍，她不认为尚扬没认出来，极有可能是故意忽视自己。
听到这声音，尚扬如梦初醒，扭头看去正要张牙舞爪的李念，有点崩溃，在街上看到任何女孩穿成这样，都能称之为大饱眼福、更是秀色可餐，但如果这人是自己的女人，就觉得尴尬了。
他左右看看，察觉到不下三人正假装停留，实则偷偷瞄着。
相比较之下，他的眼神就肆无忌惮的多，上上下下打量。
确实是第一次见到她穿成这个样子。
“你穿这个上班？”
“不行啊！”
李念白了一眼，她没指望尚扬看到自己有多惊艳，至少也得表现出几分喜悦，可现在的眼神分明就是对艺术片的欣赏，几年前忽悠自己与他一起看那种艺术片…
“呵呵呵，行！”
尚扬略显凌乱，说完，转头直奔公司里，走出几步又回过头，见她不服不忿的跟在身后，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咔咔的声音，走动起来那紧身裙也太勒得慌，步子根本迈不开。
“你上班就穿这个？”
他又忍不住问一句。
“吃醋了？”
李念终于从中找到一丝爽点，快步上前，眨眼问道。
“我吃z！”
尚扬粗鄙的回了句，继续向前，如果放在平时他一定要与李念探
讨这件制服的实际应用价值，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没时间管她，收购公司，是自己的第一个产业，成与不成他心里也没底，至于做到哪步，也不敢保证。
但非常清楚。
失败并不可怕。
不去尝试的畏首畏尾，才是最消磨人的。
李念是走性感路线，但在大庭广众之下绝对没有尚扬开放，听他口无遮拦的说出来，脸色通红，只能在心里默默骂着：噎死你…
这里是办公楼，广告公司在二楼。
两人顺着楼梯走上，正对面是一扇玻璃门，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的样子，刚刚进入就是办公区，一张张办公桌，摆着电脑坐着人，面积很大，至少在二百平以上，事实上，在这次事情之前，公司的盈利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今年又加大规模，承包高速路入口、以及车站等地的广告牌，要不是因为失误出了致命事故，资金链又断裂，远远不至于卖公司的地步。
两人刚刚进入公司。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间袭来，公司处境什么样大家都清楚，今早赵素梅给大家开会，也提及了公司出售的事情，人心惶惶，根本没心思工作，天变了，谁也不知道是阳光明媚还是刮风下雨。
面对这些目光，尚扬无所畏惧，昂首阔步向前，是来谈收购，又不是来要饭的，犯不上因为任何人的目光而退缩。
但李念不同。
原以为尚扬是要给自己安插到这里，找个闲职工作，可现在看他们的目光，感受不到半点友好，反倒是都带着敌对，这让他非常不舒服。
“你就是尚扬吧？来谈收购的！”
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牌子门口，站着一名年纪大约二十几岁的男性，带着眼镜，很干净利落，称得上帅哥，奈何之前没遇到前面这家伙，他看到李念的第一眼就被惊艳到，心里嘭嘭乱跳，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对！”
尚扬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到友好，带着戒备，所以回应的很简洁。
“进来吧”
他转过头，敲了敲门，随后抬手把门推开。
办公室不大，十五个平方左右，与冯玄音的富丽堂皇天差地别，一张办公桌、一张办公椅、前方摆着沙发、一个茶几，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赵素梅坐在办公椅上，头发散乱，显然无心打理，眼皮肿胀、眼圈乌黑，哪还有贵妇模样，套上花棉袄与坐在炕上嗑瓜子的村妇没什么两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今日的一切也都是咎由自取。
“赵总，人来了！”
赵素梅闻言抬起头，当看到尚扬时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的目光，不过很好的给压下去，又看到跟在尚扬身后的李念，略感错愕，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与这个祸害在一起。
冷冷道：“来了就坐，合同都在桌子上，你自己看，如果行就签字，不行就离开！”
尚扬对她的态度并不在意，心很快，不涉及到原则性问题，懒得弄这个别人口中的大姨，拿起合同坐在沙发上，招呼着李念也坐下，李念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她就住在赵本忠家后面，当初买房子的时，也是为了能在不经意间看到尚扬，自然知道眼前的妇女。
合同，什么意思？
“你懂这东西么？”
尚扬扭头看过去，来的着急没有准备，不过问题不大，给周腾云的律师打电话，半个小时之内就能赶过来。
“差不多！”
李念点点头，没敢把话说的太满，接过合同，极其认真的看起来，一丝不苟。
尚扬不言不语，顺手点了支烟，不懂这东西，也就不质疑，得到最后接过，多少钱就可以了。
赵素梅不屑道：“准备的挺充分嘛，还带着律师过来的！”
“秘书！”
尚扬舒坦的向后一靠，脱口而出。
倒不是有意隐藏李念身份，而是没必要让这个刻薄的女人，以此来产生别的话题。
“还配上秘书了，我就看你能把公司经营到什么地步！”
赵素梅知道他是故意表现轻松，也就懒得回应，把头扭到另一边。
以前施加到那对母子身上的刻薄，得到了现世报，平日里谈天说地的朋友，借了一圈，最终只凑出来三十万，把车卖掉确实能还得清，但公司的名字已经臭了，只能另辟蹊径，找其他买家，压的价格极低，无关痛痒。
只能眼睁睁看着落入尚扬手中，不甘心，可谁让能买上价呢？
李念听到自己是秘书，身体一颤，心里骂一句这个没良心的家伙，然后就继续看合同，她没有刻意学过，只是从小耳熏目染，知道几点注意事项。
比如“是否有诉讼担保、诉讼保全”
再比如“经营范围、股东情况等等”
看了半个小时，发现并没有太过虚假设置，只是最后金额比较大。
“三百万…不包括债务！”
李念指了指合同，解释道：“也就是你花三百万买的只是公司设备、框架、现有的一切，包括债务…”
还需要赔偿裘总一百一十万，加在一起是四百一十万。
“你在逗我？”
尚扬转头看过去，这与实际价值不符。
“没钱了？”
赵素梅不屑道：“没钱就不要装大款，不知道是谁说，只要你开价，我一分价不还，怎么，现在反悔了？”
“我有钱，但也不能被人当成傻子耍，一口价，二百三十万，至于裘总的债务，需要你个人偿还，如果可以，今天签合同，不可以，这事免谈！”
尚扬在冯玄音那里拿来二百二十四万，加上之前放到赵素仙那里的资金，大约在二百三十万左右，也是他的全部家当。
“穷鬼！”
赵素梅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神变得更加不掩饰，四百一十万到二百三十万，算起来一下子砍去百分之五十，是人都会有心理落差。
“我没必要跟你斗嘴，谈不拢，我就走了，浪费时间…”
尚扬说着，站起来准备离开，公司究竟值多少他不知道，不过自己只有这么多。
李念还没弄清发生什么事，她觉得三百万很合理，但看尚扬离开，身为秘书只能紧随其后。
“等等！”
正在这时，刚才在门口等待，久久未开口的男子终于发声，见尚扬回过头，他重新对赵素梅道：“赵总，我认为尚先生说的很合理，可以转让…”
第0206章 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听到男子开口，尚扬和李念转过头。
赵素梅也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他，公司值多少钱心知肚明，如果正常转让，绝对不止这个数字，可没人接手，电脑啊、办公设备啊、房租啊这些都得按照废物来处理，所有加在一起不超过三十万，最值钱的是公司那几块广告牌，算在一起绝对不超过二百万。
所谓转让。
更多的是人员、技术、以及多年的经营心血和成果，这些是无价的。
她微微蹙眉，如果尚扬把总价控制在三百万，未必不能卖掉，二百三十万就太低了点，惊讶的望着这位公司骨干。
“尚先生，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何冰，是公司的业务主管！”
何冰抬头挺胸看着尚扬，说话间言语里不难听出傲然，也确实值得骄傲，他五年前入职公司，用了短短三个月时间，成功做到销售冠军，顶梁设计师，用两年时间，个人带来的业务收入占全公司的百分之三十，时至今日，他带领的团队，创造价值占全公司百分之八十，是吴刚夫妇的左膀右臂。
平日里进办公室不需要敲门的那种。
又字正腔圆道：“公司目前面临的处境，所有人都清楚，也只有转让这一条路可走，我知道尚先生是赵总的亲外甥，所以有话就不隐喻，放在明面上说，公司目前实际估值在三百七十万左右，差了四十万，也是拿定赵总急于出手…”
“赵总，我认为目前尚先生是最好的选择，不需要再犹豫！”
赵素梅有点蒙，眼里充满了不解。
何冰在公司几年一直忠心耿耿，按照公司的业务划分“设计师每设计一例广告有业务提成，私人拉来业务，提成也不会增加”何冰在这行做的很优秀，小有名气，私下里找他的人不少，却从未接过私活赚外快，所有业务都放在公司。
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
况且他清楚自己与这个小犊子的矛盾，怎么会帮着他说话？
“赵总，如果不卖给尚先生，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司自取灭亡，这里不仅仅是你的产业，也是我以及所有同事的心血，我们爱这里，早已把这里当成家，所以，希望你不要为了一时利益，而让外面近三十位同事，丢了饭碗…”
赵素梅越来越怪异了，这痛心疾首的声音，任谁都能听出来是发自肺腑。
正当诧异之时，就看何冰对她眨了眨眼睛。
背对着那俩人，他们看不见。
赵素梅心里更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其他目的？可就算有其他目的，一旦签了字，以二百三四万卖掉，中间的几十万差价就打水漂了…
“赵总，这几年，我为公司创造的利润至少在百万以上，请不要再抓着不放了！”
何冰又提醒道。
这句话刺到赵素梅的神经，确实，何冰为公司创造的利润何止百万？如果说公司自有一个人能信任，未必是吴刚，一定是何冰！
她视线越过去，见尚扬和李念还在等待。
“难道尚扬提前买通了何冰？”
这个想法只是闪过，以何冰的工资水平，尚扬买通他的价钱，都足够添加差价来说通自己，完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又抬头看向何冰坚定执着的眼睛，觉得里面很奥妙。
沉默十几秒后。
点点头：“我是为了所有与我一起打拼的公司同事，宁愿贱卖，绝对不是公司就是这个价值…”
此言一出。
代表着她同意以这个价格出售。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根本没有来回拉锯，更像是因为、所以，两人唱了一出拙劣的双簧，演技还很浮夸。
“小心有诈！”
李念心比较细，抬手拉住尚扬胳膊，小声提醒。
这一幕任何人看上去都会觉得怪异，很不正常。
何冰又转过头，笑容满面道：“尚先生，赵总同意价格，请问你还有什么异议？”
胆大，并不代表心不细。
眼前就像是有个陷阱，等待着他往下跳，可又不知道陷阱长什么样子，看了看二人，缓缓对李念道：“如果把合同改成按照咱们的想法，合同中还会有差池么？”
李念变得越发谨慎，她看出尚扬是真的想买。
其实尚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也都一直看在眼里，重新上前两步，拿起原有的合同，在刚才比较疑惑的地方，重新看了看，越看越觉得怪异，因为写的很完美，没有任何地方侵害尚扬权益。
底气不足道：“要不然我找个律师过来？”
何冰抬头挺胸：“我以人格担保，这份合同在修改之后，不会有任何问题！”
气氛越来越诡异。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需要勇气的。
目前只是看出山中烟雾弥漫，至于是不是真的有虎，还不可确定。
何冰为什么帮自己？
赵素梅为什么会忽然同意？
“修改合同吧！”
尚扬最终下定决心，别人会骗自己，身边的女人绝对不会，既然她说合同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一旦签了字，把公司收入囊中，赵素梅也就闹不出幺蛾子，这个公司也与她没有丁点关系。
“好的，我这就去修改！”
何冰点点头，拿着合同，快步走出去。
三个人，三个想法。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何冰重新把合同拿回来，递给李念，递过去的时候特意多瞄了两眼，都说办公室美女、办公室美女，可现实中哪有那么多美女，多数都是划出来，如果带去游泳，下水之后未必能认得出来。
不过根据经验，眼前这位是纯天然，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
李念结果合同，看了两遍，还是没看出任何端倪，满脸愧疚，她确实想找出这是个阴谋，偏偏黑纸白字写着“这就是一份普通合同”
尚扬想了想，抬手拿起笔，在上面签上自己大名，继续拖拖拉拉，不是他的性格，认准了就去做，没有吹毛求疵的必要，他习惯在做事之前考虑后果，如果能承担的起，那么也就没风险可言。
“赵总，尚先生签完字了…”
何冰拿起合同，给赵素梅递过去。
赵素梅也是满脸疑惑，她可没有尚扬的勇气，敢于冒风险，毕竟签个字就是比预期少几十万的代价。
可何冰的眼神再次给了信心。
咬咬牙，签下自己的大名。
何冰见状，眼睛顿时眯起来，脸上闪过一丝心满意足的笑容，他喜欢这种感觉，凡事都按照自己的预想，所有人都按照自己规划。
“合
同已经签完，也就是说，从今以后尚总是辉煌广告的老板，从今以后，还需要尚总多多照顾”
何冰一转头，拿着合同双手递到尚扬面前，满脸谄媚，尚扬没动，李念站起来接过合同，他快速扫了眼，随后微微弯腰道：“尚总，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的老板，还希望多多提携…”
说完，抬起双手，等待着。
何冰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并不好，非常不好，所以导致本能的对他排斥，可目前而言，合同已经签订，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不存在其他可能。
想了想，站起来伸出一只手。
“何冰！”
正在这时，赵素梅突然站起来。
她脑中王若晴天霹雳，因为何冰脸上的谄媚笑容，是在她面前都从未展露过的，突然间有种被蒙骗的感觉，心如刀绞。
“赵总！”
何冰突然转过头，面色登时变得冰冷：“以前你是我老板，从现在开始已经不是，良禽折木而栖的道理，我相信你能懂，所以不要再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否则后果自负！”
突如其来的翻脸，让人猝不及防。
赵素梅呆呆的站在原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何冰又露出笑脸道：“尚总，既然您已经是公司老板，我带您认识认识同事？”
尚扬点点头，对于这一幕也应接不暇。
不过公司已经到手，认识同事是必然的：“走吧…”
“这边请！”
尚扬在他的指引下，走出办公室，来到办公大厅。
大家都无心干活，一直盯着办公室里，鸦雀无声，见尚扬出来，全都抻脖子看着。
“小人…王八蛋…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办公室里赵素梅崩溃的喊着，声声入耳。
何冰哪里管得了这些，走出来站到尚扬身边，清了清嗓子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公司的新老板，尚总，大家鼓鼓掌…”
“啪…”
不知道谁鼓了掌，三十人只有仅仅一声，鼓掌这人发现气氛怪异，也及时收住。
办公大厅再次变得寂静无声。
场面变得略微尴尬。
“厄…呵呵！”
何冰歉意的朝尚扬和李念笑了笑，随后又道：“大家不怎么热情嘛，可接下来我要说的消息，会让大家热情似火，就在刚刚，尚总对我承诺，从今天开始，每个人的底薪翻倍，提成翻倍，每年有半个月带薪年假…怎么样，大家鼓鼓掌吧？”
“哗啦啦…”
这一瞬间，掌声雷动，所有人都鼓起掌，震耳欲聋。
然而，他们脸上并没有太多兴奋，更多的是在看戏，一场大戏。
李念猛然转头看向何冰，这些话根本没说过！
何冰见她看过来，脸上已经不掩饰**，眯眼笑道：“尚总，刚刚的承诺，不会不算话吧？”
“唰…”
所有人都停住掌声，等待这个年轻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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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7章 希望你们不要辞职
工资翻倍、底薪翻倍、带薪年假？
如果真有这么好的工作，别说是他们，尚扬都心动。
他也缓缓转过头，看向何冰。
与刚才恰恰相反，何冰再也没了谄媚的笑容，一副我就是这样，你能奈我何的样子！这些是他早就想好的，从今早得知所有事情经过之后，就在心中计划出一切，抡心机，他自认为自己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尚…尚总！”
装成一副说错话的样子，唯唯诺诺，又道：“这些都是刚才您亲口说出来的，不会不承认吧，还要提拔我为公司总经理，您就当个董事长，这么快就忘记了？”
回答说过？
那么一切事情就会无法逆转，毕竟是个男人，说话得算数。
如果说没说过，当下的场面是显而易见的。
李念咬牙切齿，她万万没想到事情本身并不是合同，而是眼前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很想说尚扬根本没说过，又知道，男人在身边，根本轮不到自己发表意见，只能恶狠狠的盯着。
正在这时，就看前方有一名男子从座椅上站起来。
“尚总，到底说没说过，给句痛快话啊，我们还等你的答案呢！”
“是啊，如果工资翻倍，下半辈子都给你做牛做马、赴汤蹈火！”
“怎么还不说话了，哑巴了…”
“尚总，我要涨工资…”
一个人开口，一群人附和。
就看绝大多数人都从座椅上站起来，盯着最前方的身影，毫不掩饰的**询问，哪里有对老板的尊重，分明就是对一个外来者的排斥。
房间里乱砸东西的赵素梅看到听到外面声音，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见所有人都在逼问尚扬，顿时愣住，搞不懂什么情况，又看到何冰转过头，对她会心一笑，彷如突然间明白什么，也笑出来，很舒心。
“大家静一静！”
尚扬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往下压了压。
这次情况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无论是在俱乐部时、还是对待欧阳倩，他头上都有老板，出了事有老板扛着，而现在，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自己，半点雨点直接拍到他身上，下了冰雹如果扛不住，更会被砸死。
棘手情况他处理过很多，为自己而战还是第一次！
“静什么静，痛快话，究竟给不给涨工资，不给涨工资，我就辞职了！”
“对，我也辞职，说话不算话，当什么屁老板！”
“赶紧滚蛋吧，不给涨工资，没人愿意给你干活…”
哪有人听尚扬在讲什么，全都在指责，有些情绪激动，更是抬手指向他。
李念鼻尖上渐渐出现细密的汗珠，不在场中不了解情况危急，她分明听清有人说要“辞职”购买合同她是看过的，其中之所以值钱的一点原因是：公司还有未完成的合同！如果这些人辞职了，合同怎么办？变成公司法人的尚扬就面临这违约，进而是面临着赔偿。
购买的本就是个烂摊子。
如果再违约，无疑是雪上加霜。
赵素梅险些笑出声，站在后面抱起肩膀，心里默默道：“这个何冰坏得很
啊，还给我吓了一跳，就说嘛，他很忠心”
“静一静，静一静，听尚总说！”
何冰见尚扬根本无法控制局面，心里更加鄙夷，要想趁火打劫？那就告诉他什么叫烫手的山芋，拿都拿不起来，拍拍手对众人呼喊：“静一静…”
他的威严果然好用，人声鼎沸，渐渐变得鸦雀无声。
尚扬脑中也嗡嗡作响，没人能坐到心如止水。
看着前方一双双眼睛，开口道：“你…你…还有你，如果我没猜错，今天的一切应该是有组织、有预谋，其中你们都是策划者，刚才也闹得最欢！”
刚才带头的几人看了看何冰。
重新鼓起勇气道：“是你说话不算数…”
“对，给不给涨工资！”
尚扬见他们的情绪要再次高涨，迅速道：“不给，如果你们要辞职，现在可以立马滚蛋，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消失在我的视线！”
此言一出。
好似一片黑云，忽然笼罩在众人心头，这几人一愣，想不到他居然真敢这么说。
何冰蹙着眉，提醒道。
“尚总…他们几人都是公司技术骨干，手里也都是合作多年的伙伴，如果就这么走了，对公司是一种损失，而且其中有几个广告，是点名交给他们做的，如果他们此时停手，可能引起甲方的不满！”
这是一种很危险危机情况，工作的人都知道手中资源就是自身价值，如果这些人去了对手公司，情况将变得举步维艰，李念心里七上八下，她很想抓住尚扬胳膊，可又觉得这样不严肃，脑中快速想着解决办法，该怎么办？
尚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相信自己，按照自己的思想做！
目不斜视，盯着前方，把何冰的话当成耳旁风。
厉声道：“刚才何经理只是向你们介绍了我的姓氏，再向大家介绍一下，我叫尚扬，不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更没有什么文化，从小打架斗殴说的就是我，如果没记错，进局子六次，还有一次差点进少管所，至于家长替我去了多少次已经记不清，用棒子打过多少人、用片刀砍过多少人，已经记不清！”
“我不是威胁！”
他说着，抬手把外套脱掉，又顺手把毛衫脱掉，最后光着上身，胳膊上和肩膀上，隐约间有红色血迹的纱布、以及棱角分明的肌肉，触目惊心。
看的有些女孩已经腿软。
刚才那几名带头的男性，也都愣在原地。
“胳膊上的伤是这两天留下的，我不希望，同时也不介意，在你们身上留下痕迹，如果你们谁认为混的比我好，可以说话带娘、带妈，试试！”
话音落下，所有人心头都被浇灌上一层冷气，瑟瑟发抖。
站在旁边的何冰嘴角颤了颤，狠狠的咬着牙。
他不能让尚扬掌控全场，一旦掌控，就面临计划失败。
硬着头皮道：“尚总，武力不是解决问题办法，大家只想让你兑现承诺！”
“我没有承诺！”
尚扬迅速回道，他也不可能让何冰掌控话语权：“一切福利待遇，会依照之前的公司章程，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改变，还是刚
才那句话，认为能留下，就留下，如果不能，辞职报告现在交上来，立即批准！”
这话听得何冰心里一阵憋屈。
自己很强硬，没想到他更强势！
扫了眼前方，见所有人都被他给吓住，如果这时候自己不站出来，那么就很难挽回。
开口道：“尚总，如果你这么决定，那么我第一个辞职！”
犹豫半晌，还是没敢把不讲信用加上。
“批准！”
尚扬毫不动摇。
旁边的李念蹙起眉，不是妇人之仁，收购这个烂摊子，主要是在名誉受损的情况下，这里还是完整的运作体系，如果所有人都辞职了，公司该怎么继续？难道是再招人？先不说能不能招到，经验、质量也会残次不齐，如果放他们离开，还不如自己注册公司、购买设备，二百万堆积起来的规模不会比现在差。
她很想劝，又不知如何开口。
赵素梅闻言，没有愣住，反倒是泛起一丝冷笑。
她不怕自己倒霉，就怕没人陪她一起倒霉，自己确实损失了公司，假如这些人都辞职，尚扬这二百多万相当于全部打水漂，舒坦，非常舒坦。
“呵呵…好！”
何冰冷冷开口，顺势把脖子上的工牌给拿下来，随手扔到一边，心里越来越憋屈，设计了很多，没想到这家伙一招上马安天下，给人吓得都不敢说话：“尚总，好歹在你手下带过几秒，我祝你财源广进、芝麻开花节节高…现在就去打辞职报告！”
他说完，从尚扬身边离开，走到旁边电脑前坐下。
“凑！”
大家都是大老爷们，都有血性，刚才带头的一个，小声骂一句，随后道：“我也辞职，少了这一份工作还能把人饿死？就像当初说好的，谁他妈不辞职，谁都不是个爷们儿！”
说完，把工牌摘下来，坐下打辞职报告。
“我也辞职…”
“天盛早就想挖我过去，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了！”
“走吧，走吧，我也辞职…”
在何冰的带动下，绝大多数人都义愤填膺把工牌摘下来，坐在座位上打辞职报告，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愤怒，最多是敢怒不敢言，要不是尚扬身上的两道伤口太吓人，早就破口大骂了。
剩下几人左右摇摆，不想失去工作，又不想违背集体意愿。
“尚扬…”
李念有些慌了，忍不住开口。
事到如今，眼看着木已成舟，这些人一旦辞职，这二百三十万与扔水里没什么区别，甚至还面临赔偿。
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愿意丢饭碗来威胁。
尚扬心里也嘭嘭乱跳。
他妈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自己该怎么办？
他相信自己当下大脑的运转速度不压抑爱因斯坦。
也知道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拼命换来的钱全会打水漂。
想了想，字正腔圆的开口道：“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辞职！”
“刷…”
所有人同时抬起头，看向尚扬。
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