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1 有几个人在乎合同？
“那不能！”
佟部长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继而接着说道：“我说句不好听的，跟其他产品相比起来，副产品还是太小了。你觉得我们会干丢了西瓜拣芝麻的事情吗？”
补齐库存差额，然后在承包价上面给予优惠，这不就是变相的给九鼎商贸赔钱，只不过这种方式好听一点。
想明白铜锣的真实意图后，张浩明心里的怒火慢慢消退，只不过心里还有一丝担忧，不禁试探问道：“能优惠多少？按屠宰量优惠还是按承包时间计算？”
王泉暗暗给张浩明的问题点赞，同样关切的看着佟部长，等待他的回答。
佟部长稍稍一愣，然后笑着反问道：“你们如果同意这种解决方法，再接着商量具体优惠方案也不晚。要不要我给总部汇报一下，你们同意了这种解决方法？”
说着，佟部长主动端起酒杯，他已经看出来了，王泉和张浩明对这种解决方法并不反感，只要总部给出合适的优惠方案，这事儿就算彻底解决了。
王泉跟着端起酒杯，直接点头说道：“可以。只要铜锣给的优惠方案真的够优惠，我们就同意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
贺辉起床的时候天色还处于蒙蒙亮的阶段，等他洗漱完毕，视线已经好了很多。看了一眼时间，五点钟刚过没多久，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点上一支烟等待陶冰到来，同时不忘暗暗做着打算。
中原这边的承包商老乡中，除了陶冰的实力还算不错，其他几个人也就是玩玩日屠宰量三五百头的屠宰场。上次让陶冰喊他们一起吃饭，自己把想法说出来后，应声响应的不少，但真正干付之行动却没有一个，这让贺辉很是恼火，打定主意除了陶冰其他人一个不带。
老家那边已经找到一批合适而且敢做的人，现在就等着自己去试探中原这边屠宰场的态度了，今天就是跟陶冰约好一起去找屠宰场谈承包的。
按照陶冰的提议，今天的目标也是跟陶冰一样的漏网之鱼，正常时间每天的屠宰量稳定在一千五百头左右，现在依旧能够保持在每天五百头左右，算是一个不错的场子，只是不知道它是因为什么躲过了九鼎商贸。
为了尽可能的保证成功率，陶冰专门找人打听过这个场子的情况，现在的承包商同样不是中原本地人，而是从北河省曲周县过来的承包商，据说这个承包商家里还有一个业务量很不错的熟食加工厂，综合实力远超一般承包商。
之所以把他当做目标，主要有两个想法。
首先，先从漏网之鱼开始，以免引起九鼎商贸的警惕戒备。不但如此，还能通过这些漏网之鱼试探出屠宰场对于溢价承包的心理界限。想要从别人手里抢夺承包权，无可避免的必须要用高于现任承包商的承包价才有可能成功，具体高出多少很重要！
其次，这个承包商经济实力很不错，算得上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在中原承包屠宰场，肯定少不了面对九鼎商贸，在面对九鼎商贸先找一个难啃的目标练练牙口，也能提前评估一下面对九鼎商贸时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性价比有多高。
一支烟抽完，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贺辉半歪在床头，拿着手机刷微博。昨天爆出来的九鼎商贸跟铜锣庭审现场的消息看起来真不错，铜锣的态度完全符合大集团公司的作风，不管有没有错，先把自己的架势亮出来。
双方互不相让在贺辉看来就是最好的消息，只要不妥协，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扯皮时间，鹏举商贸就可以趁着九鼎商贸分身乏术的机会做更多的事情。
找到昨天浏览过的那则消息，只是看了一眼评论数量贺辉就忍不住笑了，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评论就比着昨天晚上翻出一倍还要多，此时已经有五万多条评论和三万多的转发，点击量更是高达八十多万。
一目十行的挑选质量比较高的评论翻看，不得不说，网民中间确实存在很多聪明人，不少人的发布的观点让贺辉这个行内人士都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贺辉聚精会神看一条长评的时候，手机屏幕陡然一变，铃声也是跟着响起，这才发现已经到了约定好的时间。
接通电话，简单说了两句，贺辉拿起早已收拾好的私人物品走出房间。
办理完退房手续，从酒店大厅出来，看到陶冰坐在一辆白色crv里面，贺辉微微一愣，上车之后问道：“怎么换车了？”
车子缓缓启动，陶冰这才解释道：“我的车子也是挂的老家的拍照，这辆车是借朋友的，是本地牌照，不容易引人注意。”
贺辉听后连连点头，陶冰不亏是在生意场上打拼多年的人，这点小细节都能看在眼中，找他算是找对了。
目标场子距离这里一百三十多公里，走高速的话也就一个小时多一点。不到七点钟就已经天色大亮，阳光虽然不是很毒辣，但也能感觉到温热。
两人先吃了早饭，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开车前往目标场子，到达场子的时候正好赶上上班时间。
在门卫处登记之后，两人顺利进入场子，按照保安的提示前往办公楼。找到负责人后，先是自我介绍一番，而后陶冰操弄着并不流畅的中原土话说明了来意。
负责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穿着打扮很是得体，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看起来很精神。两人进来的时候负责人正在吃早餐，陶冰说话的时候负责人加紧解决早饭，喝完杯子中的豆浆，反问道：“你们是做整包还是包单品？”
“整包！”
陶冰应声回答。
负责人仔细看了两人一眼，又是笑着问道：“你们之前在哪个场子承包？承包价多少？”
负责人的问话是副产品承包过程中常见的问题，无非是想侧面了解一下承包商的实力，陶冰对这套问询自然不陌生，很是自然的把自己现在承包的场子情况说了一遍，不忘补充道：“场子我还在包，今天来这里，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更多的机会认识更多的朋友。”
负责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脸上微笑不变继续说道：“说实话，我们的副产品承包价格跟你刚才说的差不多，如果你想用同样的承包价承包的话，估计不好弄。”
“那给出多少承包价你们能同意呢？”
贺辉没接触过承包，负责人跟陶冰的对话让他感觉到对方的真实意图，直接插话问道。
负责人侧目看了贺辉一眼，陶冰开口的时候他就听出对方不是中原本土人了，此时听到贺辉说话，负责人心中暗暗猜测，这个说着不标准普通话的男人该不会才是正主儿吧？
稍微迟疑一下，负责人摇头失笑：“我不好说价钱，说的高了容易让你们误会我这里没有诚意。还是你们报价吧，如果价格合适的话，咱们还能接着往下聊。”
大部分生意，谁主动谈价格谁就被动，屋子里的三个人都很清楚这个道理，只不过屠宰场在这件事中天生掌握着主动权，陶冰装作思考，过了一小会儿，说出一个跟贺辉提前商量好的价格。
“因为大环境的影响，现在的承包价已经很高了。我们既然来了，肯定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想要跟场子合作，每头加十块钱怎么样？”
按照这个场子的屠宰量算，就等于说是每天多出了五千块钱，主动加价一次性提高十块钱，普通承包商真不一定有这种魄力。
负责人脸上的笑容缓缓消退，而后换上认真的神态看着陶冰，每天多收五千块钱，一个月就是十几万的收入，基本上抵上工人工资了。停顿了几秒种，负责人又是突然笑着说道：“十点钟开始杀猪，你们看过产品之后咱们再谈价格也不迟。”
听到这句话，贺辉心中一喜，刚想说话就听到陶冰开口说道：“十块钱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了，你应该很清楚按照这个价位，但凡行情出现一点不好的变化，我们都有可能赔钱。”
嗯？
贺辉不由疑惑的看着陶冰，陶冰顾不上解释，只能皱着眉头丢给贺辉一个眼神儿。贺辉不了解承包中间的事情，他可是门清儿。负责人刚才说话的意思很显然是对现在的价格不满意，想通过产品提价。由此可见，这个场子屠宰生猪的质量肯定不会差劲儿，要不然负责人也没有自信陶冰一定会看上产品，从而达成提价的目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另外一种可能，负责人刚才的话是拖延时间的借口，他有可能把价格说给现在的承包商听，然后从中选择高价。
“呵呵，先看看产品再说吧，你们也是做生意的，产品都不看肯定不能放心。”
看负责人态度坚决，陶冰眉头皱得更紧，却不得不点头答应。
从办公室出来，时间还不到九点钟，两人返回车子里等待，贺辉忍不住问道：“听你的意思，他是对咱们给的报价不满意？”
陶冰点头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想要征求一下贺辉的意见，哪怕只是说出来不同的猜测，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也行。嘴巴刚刚张开，看到贺辉脸上纳闷不解的表情之后，瞬间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他卖副产品或许还行，但在承包这方面，他就是妥妥的小白。
贺辉注意到了陶冰的欲言又止，还以为他在担心承包价打动不了对方，赶紧换上自信满满的笑容说道：“十块钱只是咱们试探性的报价，来之前不是说过么？最高能加价二十呢。只要能把场子抢下来，咱们在后续的销售中稍稍加一点价就能赚回来，没什么好担心的。”
贺辉的宽慰并没能打消陶冰的担心，反而眉头皱得更紧。贺辉不说这话还好，听他这么一说，陶冰心里瞬间咯噔一下。后续的销售中就算能加价，那也是鹏举的利润，如果把出货价提高，鹏举商贸还会接货吗？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陶冰扭动身体让自己正对着贺辉，紧紧盯着贺辉的眼睛说道：“你跟贺总说一下，咱们之间的合作方式得变动一下。”
陶冰的话让贺辉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变成什么样？”
“之前你说的是资金方面双方各出一半，利润也是一家一半，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鹏举商贸出货。现在变成资金我多出两成，鹏举商贸必须负责全部产品的销售，最终产生的利润平分，也就说你们鹏举商贸出三成的资金加上销售渠道！”
陶冰一脸认真，言辞中的坚决很是明显。
贺辉听后瞬间明白了陶冰的担心，不由失笑道：“老哥，你这是担心我们坑你吗？”
陶冰摇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是担心，而是觉得这种方式更加合理一些。”
贺辉迟疑了一下，而后点头，伸手打开车门，“我跟贺总汇报一下。”
陶冰坐在车里看着外面不远处贺辉打电话，虽然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但陶冰却是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如果鹏举商贸不答应自己的要求，立刻开车回去。
大概过了六七分钟的时间，陶冰看到贺辉挂断电话，脸上却是带着笑容。心里不禁变得更加紧张。
“贺总同意了！”
贺辉上车之后直接丢出一个让陶冰心安的答案，而后又是调笑道：“老哥，你真的多心了。”
陶冰回以微笑，却没有多说什么。
十点钟，陶冰和贺辉两人再次进入屠宰场，在车间里转一圈，仔细观看了每一个生产环节，果然跟陶冰猜想的一样，生猪体型比较大，各个单品的品相都不错。
两人今天过来属于突然到访，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屠宰场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准备一批质量上层的生猪做戏。
重新回到负责人的办公室，负责人一脸笑容的问道：“看过了？”
“看过了。”
“价格呢？”
负责人的态度进一步印证陶冰之前的担心不是杞人忧天，跟贺辉对视一眼后，陶冰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最多再加五块钱，如果还不行，那就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谈合作了。”
……
“这就是九鼎商贸承包的屠宰场？”
下午三点钟，陶冰跟贺辉来到另外一个屠宰场。上午拜访的那家屠宰场已经敲定了，那个家里有熟食加工厂的承包商得知陶冰第二次的报价后直接放弃了。只因为他家的熟食加工厂主要需要猪肝和另外两种单品，其他的产品并不做熟食加工。
在那个承包商眼中，猪肝这种产量比较大的东西完全可以从其他承包商手里大量购买，没必要为了这几种产品去抬高承包价。
看着眼前的屠宰场，陶冰快速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神色变得复杂起来，“这个场子我的屠宰量很不错，我一直都在关注这个场子。”
上午的成功让贺辉变得更加自信，屠宰场就在眼前，此时心里只剩下激动了，根本没听出陶冰言辞之中的不自然。径直推开车门，率先朝着门卫室走去。
陶冰苦笑摇头，而后跟着下车，同样的流程走完，两人来到负责人的办公室。
负责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不胖不瘦身材中等，标准的国字脸稍微有些黑，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黑框老式眼镜，给人一种古板的感觉。
“包不了！”
陶冰刚刚说明来意，负责人开口就是直接拒绝，这让陶冰和贺辉有些措手不及。一般情况下，就算是不打算更换承包商，屠宰场负责人也不会这么直接的拒绝，毕竟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谁也不知道以后用到谁。
贺辉同样表情变得难看，眼神阴鹫的看着负责人。
或许是注意到他俩的难看表情，亦或者是察觉到自己刚才说的太过直接，负责人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解释道：“我们跟九鼎商贸签的合同有时间限制，在九鼎商贸合同未到期之前，我们不能随意更换承包商，要不然会面临巨额违约金。”
贺辉听后满不在乎的笑了一声，谁承包副产品的时候没有合同？只要不是在经济方面刻意坑害对方，又有几个人真把那玩意儿当回事儿？九鼎商贸的成功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662 聪明反被聪明误
电视剧和小说中经常能看到这样一句话，杀人者恒被杀之。
在贺辉看来，九鼎商贸就是所谓的杀人者。他们能从别人手里抢夺承包权，就少不了面对别人的争抢。什么合同时间限制，无非是自我安慰罢了。
只不过，还没等贺辉说话，就听到陶冰顺势接话问道：“能问一下你们跟九鼎商贸的合同时间还有多久吗？”
“时间长着里。”
负责人摇头简单回答，脸上表情寥寥，说完之后就开始翻看桌子上的一沓纸张，显然不想多谈论这个话题。
见他如此，陶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贺辉嘴角一勾，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负责人，稍微组织一下语言，开口说道：“我们可以在承包价方面展示一下诚意，绝对比九鼎商贸给的更高。相信只要咱们达成合作，把违约金找补回来是没问题的。”
有些人，在不了解真实情况的时候，总是喜欢按照个人的臆想猜测去做事，贺辉此时明显就是这样的心态。他觉得对方是不舍得那点违约金，对于这种把经济利益看得比较重的人，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拿更大的利益去吸引他。
贺辉是自信满满，可结果却让他大皱眉头。
负责人听到他的话之后，抬眼看着贺辉，尽管有厚厚的镜片隔在中间，依旧挡不住负责人眼中的不屑和鄙夷。原本表情寥寥的负责人在这一刻换上了愠怒，死死盯着贺辉好一会儿，又是突然冷笑道：“那你敢不敢签一份长期承包合同，就是那种不管行情好坏都不会中途撤离的合同，把违约金定为保证金的三倍。”
贺辉不傻，自然察觉到了负责人的不对劲儿，轻蹙眉头暗暗寻思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他是没有亲身接触过承包屠宰场，但他听说过，去年很多承包商都在疲于奔波，只因为拥有稳定屠宰量的场子不好找，死守着没有屠宰量的场子无异于活活熬死自己。
趋利避害是本能反应，只不过这种本能反应在生意人身上更加明显罢了。贺辉丝毫不觉得这种本能反应是种不耻行为，反倒觉得这才是聪明的生意人，所以对负责人的话，他嗤之以鼻。
就在贺辉刚刚表现出自己的不认同时候，负责人又是连连冷笑道：“你这样的人我见过不少，为了争抢资源不惜主动提价，提完价不用多久，就会以合作关系向生产方提出调价要求。最关键的是，你们这种人心里根本没有契约精神，只要屠宰量达不到你们心中的利益需求，你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撕毁合约中途撤离，把风险全部推倒生产方这边。”
贺辉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陶冰在一旁则是面露难色，话都说到这一步了，肯定是没戏了。
负责人看贺辉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神色，心中怒意更盛，又是说道：“你以为是九鼎商贸给的承包价比较高，我们才选择跟他们合作的？”
贺辉哪能看不出这里没戏了，只不过他比陶冰心思更多，即便是这里失败了，最起码有机会套出屠宰场跟九鼎商贸合作关系中最看重的是什么，只有知道了他们的想法，接下来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有了这个想法，贺辉立刻表现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做法，很是坦然的点头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负责人似乎跟贺辉杠上了，闻言又是冷笑一声，“行业内如果都是你这种人，这个行业早就烂了。”
贺辉毫不在意负责人的讥讽，一脸玩味的看着负责人，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我敢这么说，大部分屠宰企业选择跟九鼎商贸合作，都是看上了九鼎商贸敢于签订这样的合约，且不说九鼎商贸能不能做到，最起码他们敢做出这样让人放心的举动就实属难得。经历过去年的风浪，有几家企业不想安安稳稳求发展？”负责人脸色严峻，目光扫了贺辉和陶冰一眼，又是说道，“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换个地方试试。行了，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送两位了。”
陶冰默然起身，看到贺辉坐着不动，又伸手拉了拉他。贺辉这才顺势起身，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看着负责人，刚想说些什么又感觉到衣角传来拉扯力，扭头看到陶冰皱眉轻轻摇头，这才失笑一声放弃了说话的冲动。
两人从屠宰场出来，贺辉脸上的笑容更浓，上车之后问陶冰，“你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吗？”
陶冰从烟盒里抽出烟递给贺辉，自己点上之后才回道：“讲道理，他说的这种心态还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说着，又是扭头看了贺辉一眼，继续道：“你应该知道，猪瘟之前根本没有缺猪的概念，所有屠宰场无论大小只要敢杀，就不会存在找不到猪的情况。那个时候的屠宰场多牛皮，根本不在乎承包商更换的问题，只看中利益。”
“从去年开始，全国各地都开始面临生猪资源短缺的困境，承包商为了利益跟随生猪奔波，哪里有猪去哪里，这个时候屠宰场就尴尬了。稍微有点实力的承包商都跑出去了，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杀的多了承包商吃不消，杀的少了他们自己没有利润。”
“猪肉价格那么高，老百姓都以为屠宰场赚的盆满钵盈，其实呢？有不少屠宰场因为屠宰量上不去赔钱，说出去都没相信的那种。有了这样的经历，他们想要稳定发展也没有错。”陶冰一脸怅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又是说道，“其实这个场子我来过。”
贺辉听着一愣，疑惑的看着陶冰。
陶冰苦笑解释道：“刚过来的时候我就说过，只不过你没留意罢了。我上次过来时屠宰量还没有好转，想趁着屠宰量不高资金压力不大多包一个场子，结果却是晚了一步。也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九鼎商贸的想法。本以为现在的场子也难逃一劫，却不料阴差阳错躲过去了。”
贺辉不在乎陶冰之前的经历，他只关心屠宰场对九鼎商贸的态度，不由问道：“那你觉得这么多屠宰场中间，有没有那种摇摆不定的？”
陶冰嗤笑一声，“人心难测，谁知道呢？”
……
“大海，你觉得谁会成为最终的赢家？”
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微风习习，风儿掠过时，高出草皮的野花摇曳，就像是一副充满生机的动态地毯一一般。青草的芬芳中夹带着几不可闻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一行两骑，都是棕色高头大马，胡大海知道金顺问的是什么事情，不自觉的勾起嘴角。九鼎商贸成为热议话题的时候金顺还没啥反应，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九鼎商贸是王泉搞出来的，态度立马变了，这几天胡大海没少看到金顺有事没事儿的时候刷微博看评论，每当看到贬低九鼎商贸，或者是对九鼎商贸不耗的评论时，金顺都会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昨天更为夸张，看九鼎商贸跟铜锣庭审现场的消息时，看到前面铜锣威胁九鼎商贸金顺笑得那叫一个高兴，当他看到九鼎商贸拿出新证据休庭后，脸色就变得阴晴不定了。
默默暗叹一声，人都说性格会随着年纪的增长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为什么在金顺身上就做不到呢？
川省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金顺还是如此的记仇，胡大海隐隐担忧，按照他这种记仇的心性，搞不好金川商贸就会跟九鼎商贸成为对手。
察觉到金顺扭头看向自己，胡大海不得不开口说道：“不知道真实情况，不好妄加猜测。但我知道，九鼎商贸如果成为这次的赢家，他们在猪副产品行业的影响力将达到空前的高度。”
看到金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胡大海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窦远洋多么心高气傲的人，吴麒麟虽然不张扬，但也不是好相与的人，不但这两人，其他省份也有做的不错的商贸公司选择跟九鼎商贸合作，可见九鼎商贸的影响力和实力。如果九鼎商贸真的赢了，我估摸着短时间内猪副产品行业内没有人敢主动挑衅九鼎商贸。”
说完，惴惴不安的看着金顺，暗暗祈祷他能听得进去。
金顺哪能听不出胡大海隐晦的提醒，同样也知道胡大海说的有道理，但他就是忍不住心烦，每当想到川省失败是因为那个年轻人拒绝自己造成的，金顺就忍不住大动肝火。
“徒有虚名罢了！”
金顺满不在乎的反驳一句，目光看向远处绵延的草原，又是接着说道：“任何人想要做大，路途中必不可少的会伤害到一部分人的利益，九鼎商贸更是如此。他们不但伤害到了其他省份商贸公司的利益，同时也伤害了不少承包商的利益。现在看起来如日中天，一旦出现一次重大危机，肯定会有大把的人跳出来拆台。”
说着，扭头看着胡大海，注意到他脸上的不安，金顺突然笑道：“你担心个屁呀，我又不傻，现在肯定不是动手的机会，等啥时候猪肉产业恢复到正常水平，不缺猪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听到这句话，胡大海终于放心了，同样换上笑脸说道：“我这叫忠言逆耳。”
金顺点头笑道：“来，跑一圈！”
……
将近一天的时间，终于等来了总部的回复，得到回复的第一时间佟部长给王泉打电话。
“我在外面忙着呢，直接在电话里说吧。”
上午签好租赁合同之后，装修公司就派人过来实际测量场地了，整整大半天的时间王泉和张浩明一直在纠结装修风格的问题。
张浩明更倾向于豪华气派风格，用他的话讲，九鼎商贸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猪副产品圈子内的大佬，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来公司洽谈业务，必须把排面展示出来。
王泉则是更喜欢简单大气的风格，他觉得办公室就是为工作服务的，工作讲究的是效率，并不是外在形象。九鼎商贸就是务实性的公司，用不上太过豪华的装修。
装修公司的老板也是人精，他看出了王泉的话语权更重，但他的本心更偏向张浩明，豪华装修产生的利润可比简单装修多得多。将近七百平米的装修，对于装修公司来讲妥妥的一单大生意，生怕两人因为意见不统一把生意搞黄了，故作任劳任怨的模样建议两人按照各自喜欢的风格设计一套方案，等效果图出来之后再做比较也不迟。
为此，装修公司专门挑选两个业务老练的设计师分别为两人服务，王泉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跟设计师讨论装修细节问题。
佟部长不知道王泉在忙啥，他更希望能够面对面说话，这样能够及时看到对方的表情反应，以便于及时应对。稍稍犹豫一下，佟部长还是把总部的回复说了一遍。
“总部给回复了，每头承包价优惠十五块钱，总共给你们优惠十万头。怎么样？这个结果是不是很满意？”
说到最后，佟部长故作夸张的笑着。
每头优惠十五，十万头也就是一百五十万，是不是说铜锣虚报的数据跟这个数据接近？
王泉第一反应并不是高兴，等了几秒种，突然起身朝着张浩明的方向走去，在张浩明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他跟自己走到无人的地方，低声把结果告诉他。
张浩明听到结果的反应跟王泉一样，眼珠子快速转了一圈，伸出两根手指，同时小声说道：“二十。”
按照铜锣现在的日屠宰量，八个加工厂全部算上的话，十万头也就是十天左右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半个月就完事儿了。
王泉会心一笑，对着电话说道：“每头优惠二十块钱，我们就答应你们这种分期付款的方式。”
铜锣之所以这么好说话，就是心虚的表现，想要借助这种比较体面的方式退还虚报数据侵占的资金。之前谈判的时候大家心照不宣不把话说透，现在王泉突然甩出这么一句话，明显就是最终态度了，接受就和解，不接受就不再谈了。
王泉说话的时候，张浩明紧张的看着王泉的表情，两人都以为佟部长又会找借口拖延时间，可出乎意料的是，佟部长直接答应了。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给总部打电话。”
电话挂断，王泉却是愣住了。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随后露出蛋疼的表情，扭头看着张浩明苦笑说道：“同意了，上当了！”
这么爽快答应，明显是佟部长第一次报价的时候给自己预留了讨价还价的空间，最关键的自己还傻乎乎的上套了。
张浩明从恍惚中醒来，咬牙切齿的说道：“真特么不地道，都这个时候了还玩心眼。既然他们不老实，咱们也给他们下个绊子，看谁难受。”
装修公司的人一直盯着王泉和张浩明，一通电话让两人嘀咕了这么长时间，而且两人的表情都不好看，设计师不由担心是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难道要出意外？其中一个设计师赶紧给老板发信息，让他过来救场。
王泉则是好奇问道：“怎么下绊子？”
663 就是恶心你
张浩明嘴角一勾，低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看王泉犹豫不定，又是说道：“他们不让咱们舒心，咱们就让他们难受。反正大事情都敲定了，也不怕他们反悔，有啥不妥的。”
装修公司老板慌慌张张从楼上跑下来，看到王泉和张浩明站在角落里，一连担心的看着两人，犹豫要不要上前询问一下。
没等他做好决定，就看到王泉和张浩明转身返回。装修公司老板顾不上多想，赶紧快步走上前，笑着问道：“马上五点钟了，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两位老板赏光晚上一起吃个饭。说不定换个环境，两位关于装修的想法会变得更加丰富，到时候也好让咱们的设计师记录下来，方便他们给两位老板设计出更满意的方案。”
王泉和张浩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意外，王泉笑着婉拒，“吃饭就不用了，效率提高一点比啥都强。”
……
津港大区办事处。
虽然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两个女性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拾办公桌上的零散文件，大区经理老神自在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头发梳理的油光发亮，身上的穿着也是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晚上有活动。
“砰。”
轻微的关门声传来，两个女性工作人员下意识的转移目光看向从屋里走出来的梁峰，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她们虽然职位不高，但也听说了关于新来大区主管的事情。不管对方是不是被降职，都不是她们能够得罪的，所以平日里对待梁峰的态度还算恭顺。
下午的时候，梁峰不知道哪一根筋蹦了，居然提出晚上要请经理和她们两个吃饭，这也是提前收拾东西的主要原因。
大区经理扭头看了梁峰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笑着问道：“梁主管晚上准备安排哪里啊？”
梁峰脸上同样挂着笑容，只不过这次不是敷衍的职业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我对这里还不是很熟，劳烦经理代劳找个地方。”
说着，做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将手机连接上笔记本电脑，快速从手机里调出一份文件，几秒钟之后打印机传来嗡嗡声。
两个内勤没当回事儿，收拾完自己桌上的零散文件就回到自己房间里更换衣服。打印机里吐出一张纸，梁峰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嘴角弧度更大。
“经理。”
大区经理正在手机上订桌位，听到梁峰的声音这才抬头，看到梁峰递过来的纸张，眼中闪过一道狐疑，下意识的接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就愣住，脸上神色也是变得复杂起来。
“梁主管，你这是……”
大区主管装作一副关切的语气，眼神里却是藏着不易擦觉的玩味。梁峰自然不会相信他是真的舍不得自己，但还是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说道：“感谢这些日子经理对我的照顾，我已经考虑好了，希望经理能够同意。”
想要辞职必须先争取到主管领导的同意，然后才能上报给总部，梁峰不想让辞职发生意外，所以才狠心放血请他们吃饭。
大区经理盯着梁峰看了好一会儿，见他表情从容，眼神却是异常坚定，这才明白梁峰是真的打算辞职，并不是准备以辞职博取同情。想明白这一点，大区经理幽幽叹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两个女性工作人员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幕，换上个靓丽的衣服从屋里出来，看着梁峰娇笑道：“找好地方了吗？领导！”
……
“小万，吃完饭回来再整理也不耽误，又不是什么紧急文件。赶紧的，今天晚上吃小龙虾！”
老胡一副闲散穿着，大裤衩配拖鞋，上身是一件圆领t恤，催促着还在电脑前坐着的万主管。
万主管扭头冲着老胡笑了笑，操控鼠标点击打印，打印机嗡嗡作响，万主管关闭电脑，起身拿起打印机刚刚吐出来的纸张，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压在了笔记本电脑下面，跟没事儿人一样跟着老胡一同下楼。
“吃完小龙虾再玩一会儿？”
老胡脸上带着‘你懂得’坏笑，边走边歪头看着万主管又是说道，“上次你小子运气好，今天就不一定了。”
万主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着老胡笑着说道：“明明是牌技好，你们非不承认，我能怎么办？你们要是想给我送钱，我肯定是来者不拒。”
老胡不屑的撇了撇嘴，哼哼道：“这次不让老陈上场了，他根本就不会，上次要不是……”
话没说完，突然听到万主管轻声说道：“老大，我要辞职了。”
老胡嘴巴还保持着张合的状态，脚步却是已经停下，惊愕的看着万主管，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不相信，随后急切问道：“咋回事？”
说话的时候，看到万主管脸上轻松的笑容不似装出来的，老胡心里顿时一咯噔，神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稍微犹豫一下又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小万，你今年也就三十五不到吧？”
万主管点头。
“在三汇，三十五岁的主管虽然不是最年轻的，但也算得上是有为青年了。稳住心思好好干工作，以后肯定有机会走向更高层次的岗位，你怎么就……”
老胡不知道万主管为什么突然提出辞职，但他还是出于好心劝说万主管。大区主管再上升一步就是大区经理了，年薪也从十五万一下子涨到四十万，只要能熬到大区经理的位置上，就已经超越了全国百分之九十的人了，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万主管笑着，肆意不羁的拦着老胡的肩膀笑道：“老大，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这几年你对我的照顾和信任我都记在心里，你就当帮我最后一次，让我顺顺利利的离开好吗？”
老胡用力挣脱万主管，赌气似得说道：“你跟我好好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如果说不出来个一二三，我肯定不会签字。”
此时此刻，小龙虾已经没有了吸引力，老胡站在原地盯着万主管，一脸的严肃。
万主管从兜里掏出香烟递给老胡，老胡却不伸手，万主管无奈只能伸手拉过他的手，塞到他手里之后又是主动帮他点上火，随后自己也是点上一支。这才解释道：“我想出去闯闯。”
“放屁！”
万主管的借口直接引来老胡的怒骂，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质疑，讥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如果真是这么想的，你早就提前下手了，大区主管的位置虽然权力不大，但该接触的信息一样不少。就你小子四平八稳的性格，怕不是早就开始暗中着手了，但你做了吗？”
“真想顺利辞职的话，就跟我实话实说。”
万主管在老胡手下工作了将近四年，平时的表现老胡看在眼中，个人心性也早已被老胡掌握。被老胡揭穿万主管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倒露出感激的笑容，“真想出去闯闯，只不过不是自己做生意。”
听他这么说，老胡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下意识的问道：“有人挖你？”
见万主管笑而不语，老胡又是追问道：“哪家公司？什么职位？比三汇如何？”
三连问让万主管无奈摇头，重新揽住老胡的肩膀强行用力向前走，边走边说：“九鼎商贸，职位什么还不清楚，待遇应该不比现在差。”
“九鼎商贸？”
老胡再次挣脱万主管，更加震惊的看着万主管，疑惑问道：“他们怎么找上你的？”
万主管还没回答，老胡的电话突然响起，老胡看了一眼直接挂断，还没等他放回手机，铃声再次传来。
老胡不耐烦的接通电话，没好气的怼道：“催什么催，马上就到了。”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目光重新盯着万主管。
万主管苦笑一声，眼神变得复杂，轻轻说道：“别问了，问多了你只会更难做，还不如当做不知道让我安安静静的离开。”
同样的事情在不少地方上演，只不过有人很顺利，有人则被问东问西。
九鼎商贸同意和解的消息让烦躁多日的铜锣高层终于松了一口气，可这种轻松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晚上八点钟的时候，网络上又出现一条让人烦躁的消息。
“让你们看看当下社会资本家的真实嘴脸！”
引人注意的标题下面是一张图片，是一条转账记录，图片下面则是一条详细说明。
“图片是某铜锣加工厂基层生产工人提供的，真实情况是九鼎商贸承包铜锣加工厂副产品之后，因为工人暂时调配不开，临时借用了铜锣的生产工人。为此支付给铜锣一笔工人劳动补贴，据爆料人透露，折合到每个工人头上，每个月可以多拿到将近两千块钱，而铜锣加工厂普通生产工人的正常工资水平也只是维持在四千块钱左右。”
“但是，这笔钱铜锣并没有发放给工人，非但一毛钱都没有发放，甚至还刻意隐瞒了消息。如果这笔钱是铜锣支付的，小编勉为其难能够理解为铜罗集团是想节约生产成本。但小编有句话不吐不快，承包商给予的劳动补贴有什么理由克扣？盘剥工人劳动力还嫌不够，就想出了这种手段？”
消息最先出现地方并不是微博，而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网站，不知道什么原因，很快就被几个大型网站转载了，浏览量快速上涨，很快就被人转发到了微博上。
微博上，铜锣跟九鼎商贸的官司热度还没有完全消散，这条消息一出现，瞬间将铜锣重新推到风口浪尖。如果说之前打官司的时候还有人分不清对与错，站在铜锣这边帮忙说话，这条信息出现之后，几乎呈现了一面倒的趋势，所有人都在口诛笔伐铜锣。
“说实话，除了你们我想不到还有谁有理由有实力传递出这样的消息，我就想不明白了，既然都答应和解了，为什么还要搞出这样的事情？”
佟部长真的生气了，下午刚刚跟总部汇报了九鼎商贸愿意和解的消息，晚上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这让公司高层自己看待自己？想都不用想，办事不利的帽子肯定扣在自己头上了。高层领导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言语中的怒火比九鼎商贸不愿意和解的时候都要浓重。
无论任何公司，对外的时候不管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外界评论都会有两面性。但这样一条克扣内部员工福利的消息传出去后，外人怎么看铜锣？对内部员工都能这样，企业形象还要不要？企业公信力能不受影响？
“真不是我们做的！”
张浩明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个图片确实是我们传出去的，但那个时候正是常春加工厂阻拦我们清查库存的关键时刻，老李气不过就说铜锣工人是白眼狼，然后把补贴的事情说出去了。可你们的工人不相信啊，老李当时脑子一热就把图片展示给了工人，谁知道工人能赶出这样的事情啊。”
主意是张浩明想出来的，一早就做好了解释的准备，此时只不过是把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佟部长听后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又是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要是不想破坏和解的话，就抓紧时间配合我们解释清楚，不管怎么着，先把不好的影响消除再说。”
张浩明无声撇嘴，装作不解的问道：“我们拿什么配合？再说了，这件事有那么麻烦吗？你们只要把补贴发给工人不就行了吗？大不了编造一些理由，什么没来得及发放，或者是想找个合适的时候发放，再不济编出一个想给工人惊喜的理由也行啊。”
张浩明想出这个点子的时候并没有想着破坏和解，当是只是气不过被铜锣摆了一道，想恶心一下铜锣而已。
佟部长语噎，几秒钟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张浩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喃喃自语道：“这些理由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664 蚊子再小也是肉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的典故很多人都知道，可铜锣最近经历的事情哪里是亡羊补牢？完全可以说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大部分精力都用来修补公司形象了，结果却愈发严重。
不过这已经跟九鼎商贸的没有关系了，第二天早上张浩明亲自返回临易，跟铜锣集团重新拟定承包合同。至于库存差额的补偿，铜锣的意思是不再多此一举支付给九鼎商贸，而是直接抵充货款。
六百万的差额，按照铜锣的每天的屠宰量来讲，还不够两天的货款，对此张浩明也没有过多计较。重新签过承包合同，张浩明从铜锣总部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李宏打电话。
“事情基本解决了，下个月就不打算给铜锣支付补贴款了，员工的事情你得抓紧时间。”
电话里，李宏很是自信得笑道：“你以为我留在这里干啥呢？东北这边的五个加工厂基本上已经搞定，人手虽然不是特别充足，但咱们不是还有那些分包商么？你们在家赶紧把分包商安排好，让他们抓紧时间带着工人过来，我这边也好安排铜锣的这些工人奔赴鲁省和川省那个加工厂。”
李宏的想法很清晰，在东北招募的这些工人不能全部留在东北，必须把他们打散打乱重新分配到其他加工厂去，这样才能避免出现不好的事情。
张浩明听他这么说，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是笑着说道：“那啥，带工人去川省的事儿你就别去了，到时候我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过去玩两天，正好也算是给孩子中招考试减减压。”
李宏闻言笑道：“人家当家长的在这个时候生怕孩子复习时间不够用，你倒好居然要带孩子出去玩。”
张浩明怅然叹气，“孩子都崩几个月了，我看着都有点心疼。说句不好听的，能不能考出好成绩也不差这几天的时间，与其让孩子这么崩着，还不如让他出去放松一下，说不定心情好了考试的时候就能考好呢。”
“行，到时候你带两个懂生产的人跟着过去。”
……
当天中午，也就是五月二十八号，铜锣微博发布一篇内容比较长的文章，算是第一次正面回应最近网络上热议的话题。只不过依旧选择避重就轻，实际情况一字不谈，只是公布了最终的处理结果。
“九鼎商贸与本公司的误会属于正常商业来往中信息交流不及时造成的，经过详细沟通协商，现已圆满解决。不但如此，双方达成进一步合作意向，承包合同期限再次延长半年。”
“就昨天网络上的言论给出回复，九鼎商贸确实是一家比较优秀的合作伙伴，支付给一线生产工人的劳动补贴也是真实存在的。考虑到我司发放工资的时间问题，会在下个月五号跟随工人工资同步发放。”
“铜罗集团是一家经营多年的优秀企业，公司一向秉承……”
公关味道十足的公告虽然被人怀疑，但也算是给公众做出了解释。相比起九鼎商贸跟铜锣的和解，工人劳动补贴的事情瞬间就不算个事儿了。
“怎么就和解了？前两天不是还闹的沸沸扬扬的吗？究竟是谁先认怂了？”
“利益呗，不管是谁先认怂，只要有利益，生意人赶出啥事儿不稀奇，吃瓜结束，溜了！”
“没意思，近期最大的瓜就这么没了？”
“唉，生意人的嘴啊，前面还嚣张的拿品牌价值威胁别人呢，后脚就和解了。”
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显然没尽兴，但行业内的相关人士却从铜锣公布出来的结果里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如果是九鼎商贸先认怂，让铜锣陷入这样的公关危机中，铜锣还有可能给他延长承包时间吗？这样看的话，显然是铜锣先认怂了。
九鼎商贸居然压制了铜锣！？
这样的结果让一众心思不同的同行感到匪夷所思，如果说之前的九鼎商贸只能以大欺小，欺负一下实力不如它的同行散户，那么现在完全不一样了，铜锣这样的老牌公司都没能赢九鼎商贸，以后谁还敢轻易招惹它？
“以后看见九鼎商贸绕着走吧，真心惹不起！”
“绕着走有用吗？看看他们的行为，很显然不会就此止步啊！幸好我们这里距离中远比较远，九鼎商贸一时半会儿肯定扩张不到我们这里来。”
“也不要那么悲观，你们自己想想，能被九鼎商贸看上眼的屠宰场都是大型屠宰场，日屠宰量几百头的场子人家根本看不上，所以说，没必要灰心丧气。”
“就是嘛，就算是抵抗不住，还可以选择跟九鼎商贸合作嘛。那个姓宋的不是说了么，跟九鼎商贸合作比自己单打独斗还要轻松，也不见得少赚多少钱。做生意千万不能斗气，和气生财才是王道。”
“远洋商贸牛不牛逼？那么牛逼的商贸公司都选择跟九鼎商贸合作了，咱们跟人家比起来算个啥，没啥好丢人的。我倒希望九鼎商贸过来把我的场子包了，这样的行情我真没底气坚持下去了。”
说到行情，火热的气氛瞬间变得寂静，聊天框内久久没有新消息出现。
屠宰量还在下降！
之前大家伙儿得到的信息是，这个阶段的屠宰量下降是因为养殖场出栏生猪断层造成的。等这个断层节点过去，等养殖场新补栏的生猪出栏，到时候即便是恢复不到正常水平，缺口也不会太大。
可现在市场表现出来的情况完全不是这么一会儿事儿，生猪价格一直在漫涨，不知道是养殖户担心行情再次出现变动，还是屠宰场为了抓机会赚钱，个别地区再次出现了屠宰小体型生猪的情况，这就让人不得不担心了。
再看聊天框内最后那个人的发言，群里不少中原境内亦或者是中原周边省份的承包商都开始摇摆不定。
“王经理，你啥时候抽个时间过来看看我们的场子啊？”
电话开着免提平放在桌子上，王富贵整理着手里的牌，一边说道：“这两天一定找时间过去一趟。”
跟王富贵坐在同一张牌桌上的是分包商，旁边还有两个观战的分包商，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眼里都是带着喜色。他们看到了王富贵手机上先是的备注，是一家屠宰场的负责人，而且这个场子就在隔壁县城。
“好的，好的，那我等王经理的电话。”
王富贵理顺牌后，笑着问另外两人，“你俩抓不抓？”
两个分包商都注意到了王富贵的表情，不用多想他肯定是拿到好牌急着当地主了。两人心照不宣的同时摇头，其中一个人低声笑着问道：“王经理，这个场子啥情况啊？我看你兴趣不高啊！”
听他这么一问，围观的两个分包商朝着牌桌走进了两步，目光紧紧盯着王富贵。王富贵把三张底牌翻看，看到自己最想要的一张牌就在其中，脸上喜色更浓，“一个不大不小的场子，不知道从哪知道我的电话了，这两天给我联系好几次了，想让我们公司过去接手他们的副产品。”
几个分包商对视一眼，都是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又有人出声问道：“这是好事儿啊，对咱们来讲不就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吗？哪有拒绝的道理啊！”
王富贵抬眼看了说话的人一眼，顺手打出一把顺子，又是嘀咕着：“我问过了，他们那个场子正常水平下也就六七百头的样子，现在一天也就能杀一两百头，这样的场子对咱们有啥用？你们几位随便过去一个都不够吃。”
一两百头？
几个分包商听后兴趣大减，屠宰量是下降了，但也不至于一天只杀一两百头啊。九鼎商贸拿下的这些个场子，现在还能保持在平均五百头的量。
“一两百头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找不到承包商接手吧？”有人提出疑惑。
话说的时候，王富贵手里的牌已经丢出去了大半，手里还剩下一对大小王，两个二，还有两张单牌。
“对二。”
王富贵没有接分包商的话，直接丢出对二，一脸得意的看着两个农民。他没把分包商的疑惑放在心上，不代表几个分包商不好奇，几个人脸上重新浮现出兴趣。
“不要。”
“一张k。”
“不要。”
两个分包商明显认输了，王富贵直接丢出大小王结束这一盘，还没等他开始洗牌，又听到分包商提议道：“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出去散心了。”
“今天牌运不行，先到这里吧，王经理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王富贵今天赢了将近一千块钱，心情很是不错，听他们几个都这样提议，也不好意思拒绝，稍微考虑一下就点头同意了。
五个人正好一辆车，王富贵上车之后给刚才那个人打电话，告诉对方他已经出发在路上，对方听后很是高兴，在电话里表示要请王富贵吃饭。
……
“林总，既然事情解决了，是不是就能正常供货了？”
北湖熊虽然好奇九鼎商贸跟铜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更关心自己的个人利益，看到铜锣发布出来的公告之后，立刻来到林东的住处，张嘴就是要货。
林东暗暗佩服北湖熊的办事效率，也没有拿捏姿态，坦言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有一件事情必须说在前头。之前生产加工的时候，残次品多少有些超标，都已经打好了包装，想要从里面查找出残次品太麻烦了。你要是愿意的话，价格还按照之前说好的不变，可以给你发一批。”
跟铜锣纠缠这段时间，市场价格又上涨了不少，北湖熊只是简单考虑一下就点头同意了，“行，现在缺货这么厉害，只要把真实情况提前告诉客户就行了，大不了大家都稍微便宜点。”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是笑着问道：“林总，到底是咋回事啊？我看网络上的消息看的有些迷糊。”
林东淡淡笑了笑，轻轻摇头说道：“没啥大事儿。”
北湖熊看出来林东不愿多说，也就没有追问下去，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匆匆离开。北湖熊离开没多久，他的几个合作伙伴就先后来到林东这里，跟北湖熊的目的一样。
林东没有区别对待，给北湖熊怎么说的，就跟他们几个怎么说。双方达成共识之后，姓楚的干瘪老头突然问道：“林总，稍微小点的屠宰场你们有没有兴趣？”
姓楚的显然没有提前跟其他几个合作伙伴打招呼，听到他这句话，几个合作伙伴跟林东都是表现出诧异的神色看着姓楚的老头。
“是两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他们自己的屠宰场，虽然屠宰量不是很大，但人却是实在人。听说九鼎商贸也是讲信誉的企业，就让我帮忙问问。”
干瘪老头解释一句，随后扭头笑着对几个合作伙伴说道：“从眼前的形势来看，屠宰量还会持续下降，肯定会有不少承包商再次犯贱出走，你们要是有合适的资源，也可以介绍出来嘛。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干瘪老头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几个合作伙伴跟他认识时间长，自然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听他这么说，心里不禁暗暗猜测，没过多久，一直给人不善言辞感觉的傅姓老板突然开口说道：“楚总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想到了两个不错的场子，屠宰量说不上大，但也不算少，如果林总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在中间牵牵线。”
林东不知道姓楚的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事儿，但他并不打算拒绝。屠宰量不大不怕，只要场子数量够多，依旧能凑出来不少的产品。
从林东的房间里出来，进入电梯之后矮胖男人终于忍不住问道：“楚总这是又有新的打算了？”
干瘪老头嘿嘿笑了一声，没等他开口回答，就听到姓傅的主动说道：“尽可能多的给就九鼎商贸介绍场子，无论大小，这样北湖才能更加缺货。”
矮胖男人和姓关的两人齐齐一愣，又看到干瘪老头笑着点头，显然被姓傅的猜对了。
665 原来是真的没了
矮胖男人和关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之色，中间还夹杂着些许莫名之色，以己度人才明白那是忌惮之色。
姓傅的在这个小团体内很少说话，基本上都是扮演着随大流的角色，此时竟然一下子就猜中了楚老头儿的真实想法，这是随大流角色该有的觉悟吗？
仔细回想一下，姓傅的虽然很少说话，但每次都能看似巧合的说中关键点，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看来，他不说话难道是在藏拙？
矮胖男人目光不自觉的从姓傅的脸上掠过，此时心中已然明晰，却是忍不住担心说道：“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得罪太多人？之前九鼎商贸只是针对大型屠宰场，少部分利益受损的人掀不起什么浪花。如果不论大小全部都被九鼎商贸吃下，我怕……”
矮胖男人稍微停顿一下，看了另外三人一眼，见他们不为所动又是接着说道：“毕竟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咱们跟九鼎商贸的合作关系了，难免会有聪明人联想到咱们身上，到时候……”
“啧啧啧……”
矮胖男人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楚老头儿一阵吧唧嘴，斜视着矮胖男人嘴角带着不屑的笑容说道：“失败者的仇恨有用吗？”
“叮！”
电梯到达一楼，楚老头儿率先走出电梯，并没有急着往外走，等另外三个人全部走出来之后，看着矮胖男人和关总说道：“小邱，小关，生意人不要考虑太多，既然都想多赚钱那就别想再给自己留后路。牌坊不好立，就算你费尽心思立了起来，最终也只会成为捆绑自己的束缚，与其自己独自难受，为什么不让别人难受呢？”
“这次铜锣跟九鼎商贸的事情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如果铜锣不是为了顾及自己的公司形象，你觉得最终结果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再看看九鼎商贸，不管别人怎么评价他们，他们只需要埋头搞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九鼎商贸少赚钱了吗？规模不还是越来越大？有些话我不想说，说出来你们难免会有情绪，但我今天必须提醒你们一下，商场既战场，只有成王败寇没有人情世故。”
楚老头儿说完之后，目光玩味的从他们三个身上扫过，而后径直离开。
姓傅的男人看了矮胖男人和关总一眼，笑着说道：“楚总干了一辈子生意，能走到今天不是没有道理。”
说完之后也是转身离开，留下关总和矮胖男人面面相觑，关总苦笑一声，“咱俩也没反对他的意思啊，怎么搞得像是对立面一样。”
矮胖男人从兜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支递给关总，自己点上之后，怅然说道：“他这是怕咱们不配合。”
不等关总接话，矮胖男人又是苦涩说道：“这跟绝户计有么子区别？把北湖承包商赚钱的门路送给九鼎商贸，咱们只能从中赚取小部分的利润，我怎么都觉得……”
没等矮胖男人说完，关总出声打断他，“就算你不配合，你觉得他们就做不成了？再说了，就算你有恻隐之心，那些承包商能领你的情吗？”
说着，拍了拍矮胖男人的肩膀转身离开。
……
王富贵跟四个分包商进入屠宰场，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几个人同时露出疑惑。这个场子看起来并不算小，非但不算小，甚至比某些大型屠宰场的占地面积都要大。而且厂房新旧程度也不是那种老旧不堪的场子，毫不夸张的讲，这个场子完全有潜力成为日屠宰量两千头以上的优质屠宰场。按理说这种场子应该成为承包商争抢的香饽饽，怎么就主动上门寻求合作了呢？
相比起身边这几个分包商，王富贵明显有点欠缺火候，所以他此时并没有多想，一心想着赶紧去见负责人，见完之后闪人。几个人刚刚来到办公楼下，就看到上楼的台阶处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消瘦男人，脸上隐约带着担忧。注意到王富贵他们，这个男人稍显犹豫，等王富贵他们走到身边的时候才出声问道：“是王经理吗？”
王富贵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点头微笑道：“我是王富贵，你是卞经理？”
确认了身份，年轻男人赶紧伸手跟王富贵握手，同时点头说道：“对的。”
说着，目光不自觉的看向王富贵身边另外几个人。
“这是跟我们九鼎商贸合作的分包商，一起过来考察一下场子。”
姓卞的负责人脸上笑容更浓，挨个跟他们几个握手之后，带着几人走进一间空着的办公室。等姓卞的给几人倒完水，紧挨着王富贵坐着的分包商笑着问道：“卞经理，进来的时候大概看了一眼，咱们这个场子看起来挺不错的啊，现在没有副产品承包商吗？”
卞经理听到这句话，神色稍显复杂，迟疑了片刻，苦笑说道：“不瞒诸位，之前是有承包商的，因为一些特殊情况，现在没有了。”
几个分包商互相看了一眼，难道这就是屠宰量比较低的原因？率先说话的那个分包商继续说道：“冒昧问一句，之前承包商还在的时候，咱们这里一天的屠宰量有多少？”
姓卞的并不是很了解九鼎商贸的操作模式，只是听别人说九鼎商贸专业承包屠宰场，才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联系了王富贵。在他眼中，这些分包商就是最终真正包场的人，只要他们愿意，九鼎商贸就没有理由拒绝自己的合作请求。所以，他对分包商提出的问题还是比较重视的。
“四五百头吧，也有三百多头的时候，这个主要看收猪顺不顺利。”
王富贵丝毫不觉得分包商抢了自己的风头，他刚来北湖的时候虽然也干过接触屠宰场的事情，但对承包屠宰场中间的弯弯绕还不是很了解，有人主动替自己了解重要信息，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几个分包商又是眼神交流一番，最终目光落在王富贵身上。如果姓卞的说的是实话，这个场子也算是比较不错的场子，完全能包下来。
王富贵注意到分包商的目光，知道该自己说话了，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我们九鼎商贸承包屠宰场一直都有明确的要求，那就是日屠宰量上千头以上……”
王富贵刚说一句，姓卞的经理就一脸急色的打断王富贵，提醒道：“王经理，现在这样的行情，日屠宰量上千真的很难，我……”
“你先听我说完。”
被打断的王富贵多少有些不满，挥手制止姓卞的言语，又是说道：“大环境确实占据一部分的因素，但这并不是屠宰量低的理由。”
王富贵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姓卞的负责人，看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焦急，心里暗中一乐又是看向几个分包商。有分包商隐晦的对王富贵点头，有人则是跟王富贵使眼色。
“这样吧，我跟领导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如果领导同意的话，再安排专业的业务人员过来谈合作。”
姓卞的听后连忙点头，似乎害怕王富贵所谓的领导看轻，又连忙补充道：“我们这个屠宰场刚刚投建三年，所有生产设备都是崭新的，当初设计的产能是每天一千五百头，只要行情恢复正常，每天最少能杀两千头以上……”
看到王富贵起身，姓卞的停住了话头，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
王富贵径直走出房间，留下几个分包商跟姓卞的在屋里。几个分包商心中更是疑惑，这个姓卞的表现的太过反常了，这几个分包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接触过不少屠宰场，真是第一次见到上赶着求合作，还一副担心合作不成的表现。
这里面有事儿？
分包商们心里同时升起一个念头，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等了将近半分钟，刚才那个开口问询情况的分包商起身走出房间，左右扫视一眼朝着王富贵所在的位置走去。
“王经理，这个负责人的态度有点不对劲儿，你跟林总说说情况。”
王富贵正跟林东汇报这里的情况，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顿时一咯噔，惊疑不定的看着分包商，见分包商表情不似开玩笑，顿时变得犹豫起来，几秒种之后直接把电话交给这个分包商，“你跟东哥说。”
分包商也没推脱，接过电话之后跟林东说道：“林总，我是秋林食品公司的分包商刘二毛，这个场子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儿。”
楚老头儿他们刚刚提出给九鼎商贸介绍小屠宰场，林东就接到王富贵的电话，知道有屠宰场主动联系王富贵，林东还很高兴，现在听刘二毛这么一说，顿时变得警惕起来，“咋回事儿？”
“这个场子的负责人态度太过反常了，主动联系王经理就不说了，刚才聊天的时候他表现的也太过急切了，给人一种把咱们当成救命稻草的感觉。总之，他跟我见过的屠宰场负责人不一样。”
林东皱着眉头，刘二毛的说法他比较认同。屠宰场对承包商的态度不应该是这样的，特别是陌生的承包商。就算九鼎商贸现在风头正盛，屠宰场也不可能这样，简单点说，这种行为跟他们在合作关系中的地位严重不匹配。
老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林东一点都不怀疑刘二毛的判断。
“这样，你们再套套对方的话，我这边也找人打听一下这个场子的情况。”
林东简单交代一句之后挂断电话，捏着电话想了一会儿，找到北湖熊的电话拨打过去，电话响到第三声的时候被接通。
“林总有啥指示？”
北湖熊刚刚从林东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此时说话一副轻松愉悦的口吻。
林东哪里有心思跟他客套，直接说道：“红湖那边的众意食品有限公司你知道吗？能不能帮忙了解一下这个场子是什么情况？”
北湖熊听完之后眉头微蹙，北湖区域内大部分的中大型屠宰场他都知道，唯独没听说过这个众意食品有限公司，下意识的就把这个场子归类为小型屠宰场的范围之中。心里更是疑惑，林东怎么还关心起这种小屠宰场了。
“行，我帮你问问，等会给你回电话。”
尽管不明白林东想要干啥，但北湖熊还是答应帮林东问问情况。
另外一边，王富贵脸色阴晴不定，接过刘二毛递还回来的手机，眼里闪过一丝隐晦的感激。如果不是刘二毛的提醒，以后万一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情，自己肯定要吃挂落。想到这里，心里的愤恨再次升起，神色变得更加难看。
“生意中虚张声势夸大其词的比比皆是，很正常的事情，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事情生气，不值当。”
刘二毛主动给王富贵递上一支烟，出声安慰的同时又是建议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这个场子的真实情况，不管最终结果是什么样的，最起码咱们得做到心中有数不能被坑。”
王富贵默然点头，仔细想了一会儿，直接丢掉香烟转身返回。
回到刚才的房间，王富贵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卞经理看到王富贵回来，眼中带着希冀看着王富贵问道：“王经理。”
王富贵四平八稳的坐下，翘起二郎腿笑眯眯的看着卞经理，“卞经理，我刚才跟领导汇报的时候，领导问我这个场子的具体状况，刚才没顾上问，你也没有主动介绍，你看这事儿弄的。”
刘二毛看着王富贵的表现，不禁暗暗点头，这小子平时看着挺不着调，没想到脑子还挺管用。
卞经理听后讪笑一声，忙问道：“王经理想要了解什么尽管问。”
“依我看，眼睛能够看到的东西就不用讲了，我现在挺好奇你刚才说的承包商因为特殊原因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弄不明白这个问题，我估摸着合作的事情很难成功。”
王富贵的好奇不是装出来的，分包商们也是颇感兴趣的看着卞经理，等待他的回答。卞经理眼神里飘过一层晦暗，叹息一声之后苦笑说道：“我父亲是这个屠宰场的大股东，之前在这里承包副产品的是我父亲的朋友。前段时间他俩一起出去喝酒，结果路上出事故了。承包商当时就没了，我父亲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出事故的时候是那个承包商驾驶的车辆，他俩一起出去也是承包商主动邀请我父亲的，或许是他们家怕我们这边索要赔偿吧，不但不包场子了，现在连人都见不上一面。”
卞经理脸上的悲愤不想是装出来的，王富贵和几个分包商面面相觑，原来他之前说的承包商没了，是真的没了！
王富贵是逼问真相的人，此时心里十分尴尬，无意之中竟然戳到了别人的痛处，赶紧道歉道：“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有意的。”
卞经理苦笑摇头，“没事，都是生意人，我能理解。”
说完，又是抬头希冀看着王富贵说道：“场子里很多事情都是我父亲亲自负责的，现在他人在医院，只能我先应付着。王经理应该明白，咱们这一行，如果产能跟不上肯定要赔钱。说实话，联系王经理之前我也找过别的承包商，或许是因为我父亲的病情原因，他们都不太相信我们这个场子还能坚持做下去。”
“不怕你们笑话，为了投建这个场子，我们不但投入了全部资金，还在银行贷款不少钱。现在我父亲这样，如果场子不能运转下去，别说是给我父亲治病了……”
卞经理说着说着没了声音，眼眶也是不自觉的泛起了红晕。
屋子里瞬间变得安静起来，过了几秒种，王富贵突然起身走出房间，这一次没有走得太远，直接给林东打电话，只可惜，电话占线。
连续拨打两次都是占线，王富贵只能重新返回房间，还没等他坐下，林东的电话就回了过来。不等王富贵说话，就听林东说道：“我了解过情况了，他们那个场子的资金出现了问题，你们回来吧。”
林东的话直接验证了卞经理说的情况，王富贵犹豫了一下，再次走出房间，“东哥，你了解的具体情况是啥样的？”
林东没想到王富贵会这么问，稍微犹豫一下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说了一遍。王富贵认真听着，脸上却是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林东说的情况跟卞经理说的大致相同，正准备说话，又听到林东说道：“那个场子的大股东在医院瘫着，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北湖熊打听到的消息说，有一个小股东已经准备撤股了，我估摸着这个场子不行了。”
小股东撤股？
王富贵一愣，这事儿姓卞的可没有说。他是不知道这个消息，还是故意瞒着自己的？同情心作祟的王富贵原本还打算替姓卞的求求情，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犹豫了。
沉默了一会儿，王富贵眼中再次浮现出亮光，对着电话说道：“东哥，这个场子真的很不错，我给你视频一下你看看吧。”
666 各怀心事
王富贵的表现让林东倍感意外，不禁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不是没听懂我的意思？”
“听懂了。”
王富贵很是干脆利落的回答一句，紧接着又是说道：“东哥，这个场子真的不错，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那几个分包商。咱们这个时候承包他们的场子，对他们来讲无异于雪中送炭，他们现在跟走投无路差不多，这个时候咱们也能好好跟他们讲条件，我觉得以后很有可能给咱们带来更大的回报。再说了，咱们就承包一个副产品，如果这个场子真的不行了再撤人也不亏什么。”
这是不行再撤人的事情吗？
林东很是无语，他不明白王富贵这是怎么了，平日里的他可没有这种冒险精神。尽管王富贵的提议没有问题，但林东对他这种反常的表现很不放心。
“富贵，我不否认你这种想法是好的，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支持你的意见。但现在不行！”
“为什么？”
林东暗叹一声，仔细想了想，王富贵不是外人提前告诉他也没事。“咱们公司近期很可能有大动作，在这期间必须以稳步发展为基调，任何有风险亦或者是浪费精力的事情都不能做，能不给自己添麻烦就别往自己身上揽事儿。”
大动作？
王富贵心里一惊，下意识的转动脑子猜想会发生什么大事。
“总之，这个场子暂时不要想了，我还有事情先挂了。”
电话挂断，王富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林东所谓的大动作让他很是好奇，心里不禁嘀咕要不要给大哥打个电话问问。转身回到房间，在卞经理期待的眼神中，王富贵只能爱莫能助的摇头，看到卞经理脸色变得灰暗，王富贵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心思一动又是说道：“卞经理，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股东准备撤股？”
股东撤股？
刘二毛他们几个听后齐齐愣住，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卞经理，眼神里的猜忌之色毫不掩饰。
卞经理的反应跟刘二毛他们几个差不多，惊愕的看着王富贵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这是啥意思？”
王富贵仔细观察卞经理的表情，而后轻轻摇头笑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们领导通过别的渠道了解了你们这个场子的情况，却听说有一个股东要撤股。”
幽幽叹息一声，“卞经理，我说句不该说的，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我们可就真是有心无力了，咱们都是生意人，相信你能理解我的意思。”
性卞的此时双眼无神表情呆滞，似乎根本没有听到王富贵的声音。他并不知道股东撤股的事情，但他并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此时的心神全部沉浸在股东撤股之后会发生什么，哪里还顾得上王富贵他们。
王富贵跟刘二毛他们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之后，同时起身默默朝外走去。
……
“这么快就尘埃落定了？你们该不会是跟铜锣达成了什么py交易吧？”
窦远洋中午应酬的时候喝了点酒，一觉醒来才知道九鼎商贸跟铜锣和解的消息，仔细看了一遍铜锣发出来的公告，二话没说直接跟王泉打电话。
王泉自动忽略窦远洋的用词不当，笑着说道：“官司再打下去也就那样了，与其熬时间扯皮还不如见好就收。”
虽然没有亲口承认，但王泉话里的意思窦远洋听明白了，当下好奇问道：“怎么个见好就收法？别拿网络上公布出来的那一套忽悠我。”
王泉自然不会把铜锣答应的条件全部说出来，听窦远洋这么说，立刻撇嘴反问道：“除了延长合同期限外加补偿库存差额，你觉得铜锣还会给什么？”
电话里窦远洋沉默了几秒种，而后又是质疑道：“你们就没有趁机提出一些附加条件？好歹也是占据主动权的一方，就这么轻易的妥协了？”
窦远洋之所以沉默，就是在组织语言，其实他最想说的是‘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但又怕王泉生气。
“你这就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了！”
王泉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紧接着又是说道：“眼下这种结果并不算差，如果真的把铜锣逼得太狠，说不定连现在这种解决方案都不如。再说了，就当下的局势来看，现在这种结果对我们来讲是最合适不过的，想要养你们这些胃口大的客户，如果没有大宗的货源保证，你们一个个比那啥都翻脸快。”
说到这里，窦远洋又不吭声了。
屠宰量日益下滑，九鼎商贸自身拥有的客户本就很多，再加上跟好几家大型商贸公司合作，如果不能保证充足的货源，还真不一定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这种紧张的情况，窦远洋连忙说道：“我跟你讲，咱俩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减少给我这边的供货量。还有，你是不是趁着现在屠宰量下降，故技重施一下多承包一些场子？依我看，现在就别挑肥拣瘦了，先把屠宰量掌握在手里再说，反正跟你们合作的分包商也不少，终归不缺人手。”
九鼎商贸不是远洋商贸的唯一进货渠道，但却是远洋商贸所有进货渠道中最让人省心的一条，跟九鼎商贸合作的这段时间，不光是窦远洋本人，就连公司的业务员都倍感轻松。这样优质的渠道窦远洋自然不愿意看到出现意外，从而影响到自己的生意。
“你那边如果资金有压力的话，我可以借给你，按上次的方式结算就行。”窦远洋嘿嘿笑着。
……
陶冰脸色晦暗，看着对面的贺辉，眼神里藏不住的担忧。
铜锣跟九鼎商贸的和解彻底打乱了他们的原计划，想要在九鼎商贸的眼皮子底下偷鸡，必须趁着他们分身无暇的时候。现在官司不打了，没了吸引九鼎商贸注意力的存在，还能继续下去吗？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陶冰沮丧的是，这两天的拜访行程并不顺利。果真被那个古板男人说中了，跟九鼎商贸合作的屠宰场态度都比较坚决，根本没有遇到贺辉说的那种摇摆不定的类型。这样的结果对他俩来讲，无异于当头一棒。
贺辉的脸色同样很不好看，老家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贺鹏举连续两次打电话问询这边的情况，随时准备安排人手过来加大谈判力度。可自己这边……
“老哥，你觉得咱们的做事方式有没有问题？”
贺辉已经感觉到了陶冰的情绪变化，只能尽最大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失落，以免进一步影响到陶冰对这件事的态度。
陶冰默然摇头，过了片刻之后，苦笑着说道：“从拜访过的屠宰场负责人的态度来看，问题并不在咱们身上。如果非要找出失败的原因，我只能想到一个。”
说话的时候，陶冰的眼神异常坚定，紧紧盯着贺辉的眼睛说道：“屠宰场看重的东西跟咱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就算真的存在你说的那种摇摆不定的场子，也只会是少数存在，即便是最终谈成了，也影响不到九鼎商贸。我觉得，你有必要把真实情况跟贺总说一下，让他仔细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
贺辉悻悻笑了一声，并没有接话。
陶冰看他这种反应，心里不禁有些失望，犹豫了一下又是说道：“如果你们只是想恶心一下九鼎商贸的话，咱们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只需要放出风声亦或者是拜访屠宰场的时候直接丢出一个高价位，足以让九鼎商贸心存芥蒂了。但若是想要真刀实枪的做点什么，现在这种态度远远不够。”
说完，陶冰不再说话，默默点上一支烟，轻蹙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成功从北河那个承包商手里抢过承包权的时候，贺辉就忍不住给贺鹏举汇报了战果，贺鹏举不吝夸奖，狠狠的鼓励了他，并且对他许下了好处。现在却变成了这样的情况，一旦如实汇报给贺鹏举，很有可能被贺鹏举训斥。
贺辉犹豫了好久，期间侧目看了陶冰一眼，最终决定接受陶冰的建议。相比起训斥，隐瞒不报更有可能让自己承受贺鹏举更大的怒火。
……
“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三汇总部，马总办公室内，马总一脸铁青的看着杜副总裁。
杜副总裁身为三汇集团的党组带头人，其负责的工作中就有员工思想动态一条，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二十多个小时的时间，总部累计收到了将近三十份辞职信。生产方面和业务方面几乎对半，全部都是中层领导，亦或者是业务骨干人员。
用屁股想想都知道不正常，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也不能出现大规模集中辞职的恶**件。
这么短的时间，辞职的基本上都是外省各个大区的工作人员，杜副总裁即便是想要亲自了解原委，也没有机会。此时被马总质问，只能阴沉着脸保持沉默。
马总冷哼一声，目光不善的看了一眼杜副总裁，又是说道：“收到的所有辞职信暂时压住不放，你务必以最短的时间了解清楚，找出问题所在。如果是受到个别人的怂恿，找出罪魁祸首之后绝不姑息。”
杜副总裁快速点头，见马总没有继续说下去的迹象，赶紧起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杜副总裁脸色涨红，自己岁数比姓马的还要大几岁，就因为职位不如他，就像是小孩子一样被训斥，这让杜副总裁很是难受。
坐在沙发上暗暗生着闷气，不知道过了多久，情绪稍微平复之后，杜副总裁把外面的助手叫了进来。
“你去总裁办公室讨要一份辞职人员名单，然后挨个给他们打电话，叫他们回来约谈，不管在那个区域，明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务必出现在总部。”
助手应声走出办公室，连五分钟的时间都没用了，助手带着一张名单回来，把名单递给杜副总裁过目。
仔细查看了一遍，杜副总裁不由皱紧眉头。他的工作性质让他对人际关系很是敏感，老话说得好，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在杜副总裁眼中，不管是什么性格的人，都有自己的人际关系网。特别是身在职场的人，更注重这一点。
既然是集体**件，那么只要从他们这群人中找到关键点，亦或者是共同点，就不难找到根源所在。
总裁办的工作做的很细致，纸张上面详细标注了辞职者的身份信息和职务信息，也正是因为这样，杜副总裁更加头大。名单上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杜副总裁听都没听过他们的名字，就算是现在看到了他们的身份信息和职务信息，也看不出他们之间有没有关联。
如果说不认识的人让杜副总裁毫无头绪心情烦躁，那么剩下三分之一认识的人则是让杜副总裁苦笑不已。
这三分之一的人，有几个是因为受到原上司的牵连被贬下去的，还有几个是在熬资历等位置，这些人倒是有一个共同点，心里都有怨气和不满，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他们的遭遇换到任何人身上都会有这种表现吧？
杜副总裁无奈的把名单递还给助手，随之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干活。
集体辞职的事情并没有传开，到了下班时间，三汇总部的工作人员照常下班，一个个有说有笑的离开总部大楼，根本没人注意到总部外面的马路边上停放着一辆似曾相识的普拉多。
等普通工作人员离开的差不多了，马总不紧不慢的从总部大楼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左右扫视一眼，而后朝着路边的普拉多走去。
来到普拉多旁边，一把拉开车门，看到熟悉的面孔，马总淡淡笑道：“心里还有怨气？到家门口都不进去，非要我出来找你？”
坐在驾驶位的宋鹏飞轻笑一声，摇头说道：“哪有什么怨气啊，只是不想让人说闲话。”
马总眼神复杂的看了宋鹏飞一眼，这才上车。说出一个地名，宋鹏飞启动车子。
二十分钟后，车子来到南环附近的一处农家乐，马总轻车熟路的吩咐老板，随后两人进入最角落的一个房间内。
坐下之后，老板娘送来茶水，马总主动给宋鹏飞倒了一杯水，笑着问道：“最近这段时间忙啥呢？”
“我能忙啥？天天想着怎么高兴怎么玩，前段时间去西南旅游了一圈。”
马总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以后打算干啥？找好下家了吗？”
宋鹏飞微微眯着眼睛，以自己对马总的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的问出类似于闲话的问题。马总主动打电话喊吃饭的时候自己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看来，这顿饭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轻松。
“马总，你知道我的性格，有啥话咱们直说吧。”
马总呵呵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的时候突然问道：“是不是你鼓动他们辞职的？”
宋鹏飞神色一怔，疑惑的看着马总。他怎么这么快就猜到自己身上了？
马总一直观察着宋鹏飞的反应，看到他这种表情，心里不禁一咯噔，暗道难道自己猜错了？宋鹏飞的疑惑在马总看来很真实，并不是刻意装给自己看的，那就是说他并不知道集体辞职的事情了。
667 试探
马总的话两个人各自理解不同，一时间谁都没有接着往下说，这种共同的沉默更像是验证了他们各自的猜测。
过了大概半分钟的样子，宋鹏飞率先忍不住开口，脸上神色有些复杂的说道：“你怎么就想到我了呢？”
宋鹏飞确实很好奇，为什么马总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身上，他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这句话问出口之后就等着马总说出找自己出来的真实目的。可他怎么也想不到，马总已经被他刚才表现出来的疑惑带歪了思路。
听宋鹏飞这么问，马总还以为宋鹏飞这是在向自己隐晦的表达不满呢，顿时尴尬的笑了一声，这才解释道：“我仔细看了辞职人的名单，业务方面虽说没有特别重要的位置，但也都是各个大区的主管级别。每个人身上都有各自不同的原因，造就了他们今天的职位，反倒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宋鹏飞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等待马总接下来的话。
主要目的已经暴露出来了，马总心里仅剩的一点尴尬也消失不见，乐呵呵的说道：“主要是生产方面的那些人暴露了问题所在，名单上那些生产方面的辞职人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职位，平时的工作也都各自负责不同的工作。乍一看没什么毛病，但仔细想想，问题太严重了。”
宋鹏飞眉头微蹙，仔细回想问题所在，没等他想出来，马总又是快速说道：“这些人的身份信息和职位信息看似八竿子打不着，但把他们归拢到一起的话……”
马总的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炸开了宋鹏飞脑子里的迷雾，瞬间想到了问题出在哪里。如果像马总说的那样，把生产方面辞职人员归拢到一起的话，这些人负责的工作正好包含了加工厂全部工作岗位。
宋鹏飞不自觉露出的恍然和复杂表情，无疑告诉马总他听明白了。马总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尽管宋鹏飞不在集团工作了，但他的反应能力还是很厉害，自己只是稍加提醒，他就想到症结所在。
“鹏飞，我说句不该说的，你现在是旁观者清，你帮我想想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能力，能够笼络到这么多人。”马总表情恳切，笑着看着宋鹏飞又是说道，“一次性招揽这么多人，对方的图谋定然不会太小，你觉得哪家的嫌疑最大？”
宋鹏飞愕然看着马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这是在进一步试探自己，还是真不知道自己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放心大胆的说，别有顾虑。”
马总以为宋鹏飞不想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又是补充道：“今天咱俩单以朋友的身份，就当是聊闲话了。”
宋鹏飞不确定马总的真实意图，犹豫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开口试探性说道：“这事儿太突然了，我一时间也想不好，但我认同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对方的图谋不小。”
宋鹏飞的话音刚落，房间门被敲响，随后老板娘端着两个凉菜走了进来，放下凉菜的时候还不忘主动说道：“马总，今天采购了两条胖头鱼，个头挺大的，正儿八经从南湾水库出来的，要不要尝尝？”
马总听她这么说，笑着点头说道：“行，再加一个鱼头。”
等老板娘出去之后，马总看着宋鹏飞又是怂恿道：“你接着说。”
老板娘跟马总说话的时候，宋鹏飞隐约确定了马总真有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干的，前面的话就是在试探自己。心里暗暗自责，自责自己想太多，马总主动打电话邀请吃饭，加上他的试探让自己误以为他已经掌握了真相。也同样自责这次的事情做的不够精细，如果当时给这些人交代清楚，让他们把辞职时间错开的话，估计就没今天的事情了。
三汇这么大的集团公司，不敢说每天都有人员流动，但每个月都有这种情况存在，这还不包括普通生产工人。要不然三汇每年招聘那么多人干什么？光是业务人员每年都需要补充几百人，正常的人员流动别说引起马总的注意了，就算是马总知道了，也不会为此浪费精力。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己考虑的不够周全，失误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宋鹏飞心情更为复杂。自己该怎么跟他说？故意往歪处带？以马总的洞察力肯定能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反倒有可能露出马脚。犹豫了好一会儿，宋鹏飞最终决定换个角度说话，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自己都不算是故意坑人。
“单从你刚才说的情况来看，对方的侧重点很有可能在加工场方面的，这些业务人员只是搭配着来的。”
宋鹏飞的第一句话就获得了马总的认同，对方招揽的这些人涵盖了一个完整加工厂的所有管理职位，其目的不难猜测，就是想要组建自己的加工厂。可三汇这些竞争对手里面，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加工厂，而且他们都不缺储备干部，有必要专门从三汇挖人吗？
“从表面上看，这件事不一定是那些竞争对手干的。原因有二，首先他们并不缺人手，本来就不是很重要的岗位，还要从外面挖人，很容易伤到现有员工的进取心，显然得不偿失。其次，他们没必要这么做，这样大规模挖人的行为实属破坏规则的举动，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任何公司都能这样做。等同于把所有大型集团公司推到了风口浪尖，以后只要有人想要发展壮大，都能从这些大集团公司里面挖人，影响太不好了。”
宋鹏飞的进一步解释更得马总的心思，眼神里不由露出赞赏，中间夹带着一丝惋惜，暗道如果宋鹏飞没有离开三汇，自己得少操多少心啊。
宋鹏飞一副侃侃而谈进入角色的表现继续说道：“我觉得，主要竞争对手可以排除在外，反倒可以关注一下暂时还不是很厉害的公司。”
稍微停顿一下，宋鹏飞又是补充了一句，“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搞出这件事的人对三汇到底持有什么样的态度？是敌视？还是单纯的缺人用了，想从行业龙头这里招揽一批现成的管理人员。如果是前者，必须得找出幕后黑手，严防警惕。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无所谓了。”
宋鹏飞表现出来的这种放任不管的态度让马总心生疑惑，不由问道：“怎么说？”
“且不论是究竟是哪一种人搞出的事情，事实是，三汇并不能阻拦这批人的离开。这些人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出走的心，就算是强压着辞职报告不批，也只是白白浪费三汇的资源。甚至因为他们的级别不够高，连签署竞业限制合同的标准都达不到。”
宋鹏飞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言辞中一点都不偏向三汇的口吻让马总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他也知道，宋鹏飞说的都是实际情况。
“要我说，不用费心思去找了，只要关注这批人的流向，真正搞事情的人不就浮出水面了吗？再考虑我之前说的，根据他们的态度再做应对方法也不耽误。”
马总皱着眉头思考宋鹏飞的建议，一直等到老板娘送上刚刚蒸好的鱼头，这才轻轻点头，招呼宋鹏飞吃饭。
……
时隔多日，重新回到总部，梁峰和郑金秋的心情极为复杂。两人相视一笑，眼底同时闪过一丝喜色。对他俩来讲，半截身体已经逃出牢笼了，只差最后一步，就能看到更为广阔的天空。
“这么多人，该不会都是跟咱们一样吧？”
郑金秋半捂着嘴巴，用只有梁峰和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问道。在他心里，梁峰跟宋鹏飞的关系更近，肯定要比自己知道的多一点。
不曾想梁峰听后迅速摇头，同样以极低的声音回道：“我跟你知道的一样多，如果咱俩不是难兄难弟，我都不知道你为啥回来。”
左右看了一眼，梁峰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些，“如果真是宋部长的手笔，那就太厉害了。”
不时有人进入会议室，虽然不知道人员是否到齐，但屋子里已经坐了二十个人，郑金秋不由点头赞同梁峰的话，心里也是默默感慨，以前的宋鹏飞很是高冷，整个集团公司都找不到几个跟宋鹏飞关系特别好的人，完全就是一副独来独往的架势。如果这些人真是因为他，那就厉害了。
两人正在窃窃私语的时候，梁峰突然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扭头看过去，看到对方是谁后，惊讶问道：“万主管，你怎么也回来了？”
梁峰做宋鹏飞助手的时候没少接触下面各个大区的经理和主管，对北湖大区的万主管可是有着很深的印象。北湖的大区经理老胡资格老，曾经跟着董事长打天下的人，总部很多高层领导都认识他，加上岁数有点大，整个人就没了什么进取心，完全一副熬日子等退休的心态。好在北湖一直没有出现特别重大的错误，他的位置也比较牢靠。
老胡这样的心态造就了万主管，稍微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北湖大区的具体事务都是由万主管负责，甚至不止一个人说过，只要空出位置亦或者是遇到合适的机会，万主管绝对能够往上走一步，这样被人看好的万主管竟然也出现在这里，这是梁峰万万想不到的。
郑金秋同样知道万主管，如果单论接触次数的话，他比梁峰跟万主管接触的次数都要多。同样诧异的看着万主管，小声问道：“你咋回事儿啊？”
万主管淡淡笑着，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语气平和的说道：“跟你们一样。”
跟我们一样？
梁峰和郑金秋同时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的对视一眼，他说的一样是辞职，还是都接到了宋部长的电话？
因为不确定万主管说的一样到底是什么，两人倒也没有过多说话，却不料万主管突然轻声笑道：“我早上过来的时候专门拐了一个弯，经过了九鼎商贸公司。”
如果说刚才还分不清楚万主管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句话瞬间让梁峰和郑金秋明白，万主管真的跟自己一样。
这种黑暗中遇到队友的感觉让梁峰很是惊喜，刚想说话就感觉到衣服被郑金秋拉扯一下，梁峰这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深入探讨的地方。
忍住交流一番的冲动，三个人保持着相对的沉默。
八点半钟，不再有人进入会议室，又过了五分钟，杜副总裁施施然的走进会议室，大马金刀的在正中间的位置坐下，然后笑着冲屋子里的人招手，示意他们就位。
屋子里响起稀稀拉拉的声音，等所有人坐下之后，杜副总裁一副亲切笑容说道：“平日里事情太多，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今天把大家伙儿喊回来，没有特别的事情，主要是想跟大家伙儿聊聊天，谈谈心。”
杜副总裁的目光照顾到每一个人，完全一副和蔼可亲的表现。屋子里没人回应自己，杜副总裁一点都不觉尴尬，心里反倒有种自豪感，领导的权威无时无刻都在体现。目光停留在一个头发稀少的中年男人身上，杜副总裁微微眯起眼睛，笑着说道：“牛犇牛副厂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在座这些人中在三汇工作时间最长的一位，将近二十年了吧？”
杜副总裁点名，瞬间将在座这些人的目光转移到牛犇身上，不少人露出隐晦的不解，副厂长在整个三汇集团都算是比较高的职位了，年薪并不低，最关键的是，看他的年纪只要坚持熬下去，肯定能够顺利退休，怎么也要辞职了？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牛犇面不改色，坦然点头承认道：“今年是第十九年了。”
杜副总裁缓缓点头，脸上的和蔼可亲不知不觉变成了关切，又是说道：“十九年啊，人生有几个十九年？几乎可以说是把半辈子都贡献给集团公司了，这么多年下来，不是亲情也离亲情不远了。”
说着，话锋陡然一转，又是痛心疾首道：“牛副厂长，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说，只要在合理范围之内，我一定想办法满足你的要求。”
杜副总裁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留意着这些人的反应，可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他自认为自己刚才的表现不算很差，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表现出犹豫的反应呢？
不是不满意的话，他们到底在乎什么？
668 宋鹏飞挖的人来了！
“没有。”
牛犇淡淡回了一句，也仅仅是这一句，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生硬不带任何情感的回答让在座之人纷纷侧目，在座这些人都不是初出茅庐，听话听音的本事人人都会，牛犇这是铁了心的要离开了。
杜副总裁脸色一怔，眉眼之间浮现出一团阴郁之色。
大部分人都会有安于现状的心态，特别是习惯了某种状态之后，一般不会轻易尝试改变。这是与生俱来的天性，也可以说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作祟。比如说，刚出生的孩子习惯了某一种睡姿后，稍微发生一丁点的改变就能引来他的嚎啕大哭，但只要恢复到他习惯的姿势，立刻就会变成乖巧宝宝。
都说年轻人心性不稳，更多的时候喜欢以个人喜好做决断，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人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个人阅历的增加，潜移默化的改变自己为人处世的方式。有些单位招聘员工的时候，会特意询问婚姻状况，甚至直接表明已婚人士优先考虑也是同样的考量。结了婚有了生活压力的人相比起未婚青年，更加不会轻易跳槽，因为他们需要的是稳定收入来源养活一家老小。
换个说法，结过婚的人考虑事情的时候，会优先把家庭生活考虑其中，也可以说相比起跳槽带来的收益和个人满足感，他们更加在乎的是家庭的稳定和谐。
在座的这些人全部都是已婚人士，而且在三汇集团工作的时间都不算短，不管是从稳定方面考虑，还是从工作环境来讲，他们更应该适应了现在的状态，完全没道理突然辞职。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
比如说，能够实现无缝对接的接收单位，加上更加优越亦或者更具发展空间的工作环境。
杜副总裁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再次扫视一圈之后，似笑非笑的问道：“你们呢？”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甚至没有人跟杜副总裁对视，要么低着头玩手指装作没听到，要么就是目光看向别处表现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杜副总裁眼神阴鹫，正准备说话，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目光不善的扭头看过去，发现来人竟然是马总的助理，这才收起脸上的不耐烦。
马总助理目不斜视，径直来到杜副总裁身边，微微躬身伏在杜副总裁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说完直接转身离开。杜副总裁神色变幻一阵之后，突然笑道：“老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诸位都是集团公司的有功之臣，虽然不能一起走到最后，好聚好散还是能做到的。”
说着，缓缓起身又扫视一圈，“刚才马总亲自交代了，今天人事部就会给予批复，而且常规的一个月交接流程就免了，我在这里预祝诸位越来越好。”
杜副总裁离开之后，会议室内的气氛陡然一松。原本正襟危坐的人放松身体，调整到最舒服的状态，不由的把目光投向身边的人。
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并没有人急着离开，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会议室里竟然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会议室里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加工厂或者是业务大区，相互之间并不是很熟，正因为这样，他们此时的表现才让人觉得不正常。业务出身的人不自觉的目光投向梁峰，眼神不尽相同。有人目光中带着隐晦的希冀，有人则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现，更有人目光审视的看着梁峰，表情变换不停。
与之相似的是，加工厂那些人的目光全部转到了牛犇身上，神色跟业务没什么大的区别，隐隐有种把梁峰和牛犇当成主心骨的意味儿。
梁峰哪能感觉到身边人的目光，此时的他略微有些紧张，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郑金秋猜对了，这些人真有可能是宋部长的手笔。
牛犇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微微侧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梁峰微笑点头，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中径直离开会议室。
他的离开让加工厂出来的这些人面面相觑，紧接着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然后有人跟着起身离开。
这中间没有人说过一句话，却像是已经讨论过了一样。梁峰和身边的郑金秋对视一眼，也是笑着起身离开。刚从会议室内走出来，就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轻笑，“两位主任一起喝点？”
……
耗时两天，装修方案终于出来了。
早上刚上班装修公司老板亲自带着两个设计师来到九鼎商贸，当他得知另外一位主张豪华装修的人不在时，脸上闪过一道不易擦觉的失望。
“王总，我建议咱们直接去现场，那样能够更加直观的看出效果，万一有什么更好的想法，也好让我们的设计师按照你的想法做出改动。”
装修是一件繁琐的事情，不单单是对业主来讲，对装修公司也是一样。特别是在初期设计装修方案的时候，很多业主都是凭空想象，脑子里只有一个大致的概念，并没有确切的标准。这样的业主思想是多变的，每过一秒都有可能生出新的念头，装修公司就要跟着业主的变化作出改动。
为了提高效率，装修公司往往会选择在现场给业主介绍装修方案，恨不得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把装修后的效果吹嘘的天花乱坠，这样做的目的只为了让客户尽快签订合同。只要签了合同，生意基本上就算是谈成了，到时候再做改动就不怕了，只要业主耽误的起事件，装修公司就敢一直陪着你修改方案。
王泉对装修完全没有概念，当初的婚房都是张成刚两口子帮忙照看着装修的，这算是妥妥的第一次亲自操心这种事情。听老板这么一说，直接点头说道：“行，我找个朋友过来帮忙参谋一下。”
装修公司老板听到这句话，脸色就是一变，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万一你这个朋友提出点新想法，我们还得重新修改方案。但他又不能拒绝，特别是看到王泉已经拨打电话。
“你这会儿有事没有？要是没事的话，过来看看新公司的装修方案，顺便提提意见。行，我等会给你发个位置，你直接上来就行，我先过去。”
简单的说了两句，王泉示意装修公司老板可以出发了。
来到新公司之后，按照王泉要求设计方案的设计师侃侃而谈的给王泉介绍她的设计方案，凭借她的嘴巴让王泉自己想象装修之后的效果。
王泉听得很认真，不由自主的沉浸在设计师的讲解中，直到耳边响起另外一道声音。
“这地方挺不错的。”
王泉没注意到宋鹏飞什么时候到的，听到他的声音，扭过头笑着说道：“能达到你的要求吗？”
宋鹏飞过来的时候装修公司的老板就小心翼翼的注意着他，心里暗暗祈祷他可千万别说出与王泉背向而驰的意见，现在听王泉这么说心里顿时一惊，宋鹏飞在他心中的重要性直接拔高三个等级。
赶紧陪着笑脸上前两步，插话说道：“这地方确实不错，紧邻商圈，交通便利。王总选择的楼层也很好，站在窗边几乎能将整个沙南的全貌收入眼底……”
宋鹏飞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却是说道：“地方是不错，就是有点太热闹了，没有幽静一点的地方吗？”
装修老板诧异的看着宋鹏飞，连忙闭上嘴巴，紧张的看着王泉，心里却是暗暗腹诽宋鹏飞，你张嘴就是地方不错，到头来居然想换地方？
王泉笑着摇头，“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根本没有这么大的空闲场地，我觉得这里还行，毕竟咱们只是办公。”
宋鹏飞又是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装修老板问道：“效果图呢？拿出来看看。”
装修公司老板悻悻笑道：“这个，咱们前期都是只提供免费设计装修方案，效果图要等签完合同才能出。”
宋鹏飞撇了撇嘴，“没有效果图我们怎么做决定？这么大一单生意，好歹拿出你们的诚意来吧？”
“这位先生，设计方案我们已经做出来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现场给你讲解。如果你有不同的意见，我们也可以记录下来方便以后修改。”
注意到老板给自己传递的眼神，女设计师赶紧甜甜笑着出声。另外一位设计师见状刚想开口帮忙劝说，就听到宋鹏飞冷冰冰的说道：“做生意得懂得随机应变，如果连这点决断力都没有，怎么把生意做大？”
说着，又是看向两个设计师，“单凭你们口述，让我们自己凭空想象，如果跟最终装修出来的效果有出入，是我们理解出现了偏差，还是你们讲解错了？”
装修公司老板算是看明白了，刚过来这个人不是好相与之辈，说话太无情了。一副为难表情看着王泉，王泉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笑着不说话。
“我……”
装修公司老板挣扎了一会儿，刚开口就被宋鹏飞的电话铃声打断。
宋鹏飞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转身走出几步，接通之后嗯嗯几声，“等会我给你发个位置，你直接过来。”
挂断电话之后，重新走到王泉身边，对着装修老板说道：“你们抓紧时间弄效果图，我们临时有点事情需要处理。等效果图做出来之后再联系，今天就这样吧。”
说着，就示意王泉离开这里。
宋鹏飞的强势让装修公司老板没敢反驳，只能跟着两人离开这里。前往地下车库的时候，王泉不解问道：“啥事儿啊？”
“有几个伙计准备去九鼎商贸看看。”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立马勾起王泉的兴趣，他知道宋鹏飞说的伙计是什么意思。
等两人回到九鼎商贸的院子，王泉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里是不是太简陋了？要不咱们换个喝茶的地方？”
宋鹏飞眼神下意识的朝财务办公室看去，满不在乎的说道：“真实点不好吗？只是过来看看，又不是干啥，用得着这么刻意嘛。”
跟着王泉进入张浩明的办公室，茶水还没有泡好就看到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开进院子。率先进来的是一辆黑色x6，后面那辆相对普通一点，是一辆咖啡色的翼虎。
“来了。”
宋鹏飞起身朝着门外走去，王泉紧随其后。两辆车上下来五个人，全部都是一副休闲穿着，根本看不出职业精英的味道。看到宋鹏飞后，这几个人同时笑着挥手打招呼。
“宋部长。”
或许是几个人的声音太大，财务室坐在的苗苗和于红莲扭头看了过来，看到宋鹏飞的时候苗苗眼中滑过一道惊喜。于红莲则是纳闷嘀咕着：“啥部长？”
几个人走到宋鹏飞跟前，目光不自觉的看向王泉，又是跟王泉问好。王泉不知道几个人具体身份，只能客气的把几个人让到会议室，张浩明的办公室太小了，根本坐不下这几个人。
“苗苗，来帮忙泡茶。”
王泉招呼一声，苗苗赶紧起身走出来，帮忙泡好茶水送到会议室，目光和宋鹏飞碰撞。
五月末，温度已经上来了，王泉主动打开会议室的空调，等他坐下之后宋鹏飞结束跟这几个人的闲聊，笑着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
王泉坐在正中间，听宋鹏飞这么说赶紧清空脑子里的杂乱想法，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目光看向刚刚过来的这几个人。
宋鹏飞先是指向紧挨着他坐着的男人，男人身材略显消瘦，皮肤白皙面色红润，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中短发蓬松却不杂乱，嘴角带着和善的笑容，给人一副温文尔雅的感觉，只不过从外表上无法具体判断他的真实年龄。
“这是李朝阳，主要负责人事方面的工作。一点都不夸张的说，三汇一半的中低层管理人员都是由他负责招聘进去的。不但如此，他还负责对储备干部的培训工作，经他培训过的人，已经有好几个走到了三汇中层领导干部的岗位。”
宋鹏飞的介绍让王泉看向李朝阳的目光变得更加热切，同时对李朝阳的年纪也是有了大概的估算，当下笑着说道：“我就佩服肚子里有货的人，希望以后能跟李哥学习。”
李朝阳谦虚笑着，一样不吝啬对王泉的称赞，“王总的大名早有耳闻，白手起家能做到现在这种规模，在全国都可以称得上是佼佼者。”
两人的互相吹捧引来善意的笑声，宋鹏飞适时出声，又是看着李朝阳右边的人说道：“这是岳涛，产品研发的一把好手。现在市面上能够看到的三汇产品中，好几种热销产品都有岳涛的功劳。”
岳涛同样带着眼睛，只不过看起来相对内向一些，宋鹏飞介绍他的时候，只是本能的保持微笑对王泉点头，妥妥的技术人员。对于这样的人才，王泉也不想表现的过于浮夸，狠狠点头表示认识了。
目光从剩下三个人身上滑过，王泉心里喜不自收，总共来了五个人，前面这两个已经算是惊喜了，剩下这三个人应该不会差了吧？
“从南到北依次是郭永辉、洪胜琪和冯军。分别负责的是财务工作、大客户运营和行政管理工作。”
跟着宋鹏飞的声音，王泉一一点头示意。目光游走的很慢，只求把这几个人的样貌记在心中。郭永辉的身材不高，如果王泉目测无误的话，甚至有可能达不到成年男性的平均身高值。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自信，从进屋到现在，郭永辉虽然言语不多，但身上透露出来的傲气却让人无法忽视。
这样的人，要么是故意装出来的自信以此掩盖自己的自卑，要么就是真有本事，对自己足够有信心。能入得宋鹏飞的眼睛，相信他应该是第二种。
洪胜琪就显得很是普通，唯一让王泉记住的一点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目光看向洪胜琪，他都能第一时间给予眼神互动。
最后一个冯军稍微有些肥胖，受大大的肚腩的影响，他的椅子稍微靠后，整个人像是卡在了椅子当中一样，能够看到扶手在他身上勾勒出的曲线。
行政管理、人事及员工培训、财务、大客户运营以及生产研发，几乎所有重要的部门都有了，现在就差市场部、公关部还有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岗位了。
王泉向宋鹏飞投去感激的目光，他不知道宋鹏飞是不是提前做过考虑，但无疑他这种安排最恰当不过了。
九鼎商贸除了王泉这个不干事儿的大股东，剩下三个股东都负责的有具体工作。林东主要负责业务，市场部对他来讲再合适不过了。李宏不用多说，自然是归拢到生产方面。张浩明嘛，还没想好怎么安排，但绝对不会闲置。
宋鹏飞注意到了王泉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话锋一转突然对着这几个人说道：“你们之前不是对九鼎商贸很感兴趣吗？还说见到王泉之后一定要好好了解一下九鼎商贸，现在机会来了，畅所欲言吧！”
宋鹏飞这句话让王泉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要进入正题了！不着痕迹的看了宋鹏飞一眼，又看向这几个人，看到他们眼中流出出来的跃跃欲试，王泉终于明白了，这是对自己的考验，也是对九鼎商贸的评估。
如果能让他们满意，招揽他们的事情基本上就没啥问题了。如果不能让他们满意……
想到这里，王泉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等待他们开口说话。
这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李朝阳率先开口问道：“王总，能不能详细介绍一下九鼎商贸现阶段的资源配备？也好让大家伙儿有个明确的认知。”
669 啥都没干先赔钱？
九鼎商贸的资源配备？不就是想了解一下九鼎商贸的真实实力吗？暗叹一声文化人说话太过委婉，扭头看向宋鹏飞，眼神里带着疑惑。
宋鹏飞轻轻摇头，同时丢给王泉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他大胆的说。
王泉沉吟一声，“唔，单独说九鼎商贸的话，倒也没啥好说的，无非是承包了不少屠宰场，销售渠道也还可以。”
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显然达不到李朝阳他们的满意度，反倒让他们以为王泉是故意谦虚。洪胜琪简单想了一下，直接问道：“王总，九鼎商贸现在到底承包了多少屠宰场？销售能力怎样？总得有个准确的数字吧？”
王泉尴尬的笑了笑，如果让他说个大概数字的话倒是没问题，但准确数字他真不太清楚。赶紧拿起手机给隔壁的苗苗发微信，让她带着电脑过来。
一分钟后，苗苗带着一个内勤走进会议室，两人人手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在王泉的示意下坐在距离门口较近的位置。
“说一下咱们现在总共承包了多少屠宰场和每天的销售量，要准确数字。”
听到王泉的吩咐，内勤开始翻找数据，十几秒钟之后，抬头看着王泉回答道：“不算铜锣的几个加工厂，咱们在中原、北湖以及鲁省总共承包了一百四十七个屠宰场。”
一百四十七个？
他们微微有些吃惊，洪胜琪忍不住追问道：“这些厂子的总生产力如何？现在每天的产能有多少？”
内勤在笔记本电脑上划拉一会儿，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按照业务人员报备的正常屠宰量来算，一百四十七个场子正常情况下每天能够屠宰二十六万四千头。最近一周的平均屠宰量为每天九万三千头左右，呈下降趋势。”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并不怀疑内勤说出来的数据，一百四十七个场子，每天九万多头，一个场子也就六七百头的样子。他们惊讶的是积少成多的能量，九鼎商贸现阶段掌握的屠宰量居然是三汇产能的两倍，这就不得不惊讶了。
“每天的流水有多少？”
郭永辉目光熠熠的看着内勤问了一句，他是做财务工作的，对现金流更感兴趣。
苗苗先是看了王泉一眼，她不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不敢直接回答。看到王泉轻轻点头，这才轻松一些，低头操作一番之后，脆生生的说道：“三千五百万左右，包括铜锣的产品在内。”
三千五百万？
其他几个人听后反应并不强烈，他们不是专业的财务人员，对数字并不是很敏感。郭永辉则不一样，听到这个数字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恍惚了。
一天三千五百万，一个月下来就是十个亿还要多，一个季度就是三十多个亿。郭永辉清晰的记得，18年屠宰量彻底爆发增加的时候，三汇集团第三季度的营收额也就一百三十亿。那个时候，三汇单个加工厂每天少说也要屠宰四五千头生猪，全部加工厂加在一起的产能妥妥突破十万头每天。
要知道，副产品在三汇并不是主要营收项目，如果单算副产品营收额的话，并不比九鼎商贸强，这才是郭永辉恍惚的真实原因。
隐藏的巨鳄！
郭永辉恍惚的时候，王泉也是不禁暗暗计算，除去分包商的利润和全部生产成本的话，一头猪的副产品九鼎商贸大概能维持在二十块钱左右的利润。一天九万多头的话，还不到两百万的利润，连十个点的净利润都保证不了。
郭永辉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看到王泉微微皱眉，不自觉的把目光转向宋鹏飞，看到宋鹏飞点头，郭永辉思想上的压力稍稍减轻，重新看向王泉问道：“王总，每天的产出都能全部卖完吗？有没有积压品？”
不等王泉回答，内勤主动说道：“除了铜锣东北几个场子的产品做了冻品，其他场子的产出每天都供不应求。铜锣产出的冻品七到十天发一次货，基本上也能做到清库。”
几乎百分百的流转率！
郭永辉兴奋了，脑子里再次蹦出一组词汇，吸金机器！
李朝阳和另外几个人对视一眼，各自眼中都是带着满意的意味。九鼎商贸这两个女性工作人员提供的答案足以说明问题了，九鼎商贸拥有强大的现金流转能力，支撑这么强大现金流转能力的只能是超乎想象的销售渠道。
有钱有渠道，没有了这两个最大的难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心中疑虑尽消，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得轻松许多。
王泉见他们不再提问，示意苗苗和内勤可以离开了。
宋鹏飞一直注意着这几个人的表情，见他们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又是说道：“很多人都以为九鼎商贸是因为大环境不好才突出了它的实力强横，有这种想法的人只不过是给自己心理安慰罢了。有几个人想过，如果行情恢复到正常情况，九鼎商贸掌握的资源将会爆发出何等的威力？”
“当然，我不是吹嘘九鼎商贸，只是想告诉你们，九鼎商贸已经足够厉害，如果你们愿意加入的话，就必须在其他方面做出成绩，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这样的平台。”
宋鹏飞一脸玩味的看着这几个人，又是主动说道：“王总有个目标，也算得上是咱们大家共同的目标，能不能亲手打造出一条崭新的行业巨鳄，就看咱们了。”
李朝阳他们几个嘿嘿笑着，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炙热的光芒。在三汇，他们更多的感觉是个人沾了公司的光，现在，有机会成为缔造者，为什么不疯狂一把呢？
“在此之前，王总早已提前做过准备了，不管是养殖源头，还是屠宰加工环节，都已经开始试运行，下面让王总给大家详细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宋鹏飞把话题转移到王泉身上，王泉也没推脱，把养殖场和屠宰场的情况大致介绍一遍，最后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边的事情我很少操心，都有专业的人手负责，好巧不巧，主要负责人也是之前从三汇高薪聘请过来的。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们可以互相认识一下。”
王泉话音刚落，李朝阳就开口了。
“王总，听你的意思，养殖场和屠宰场都是名义上相对独·立的公司，但真实情况是你在拿着九鼎商贸的利润补贴着养殖场。经济既然不能独·立，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把你名下的这些公司整合到一起，组建成一家综合性集团公司？”
李朝阳负责的是人事方面的工作，有此一问实属正常。
王泉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是摇了摇头，“考虑过，但后来又否定了这种想法。”
目光扫视一圈，又是着重解释道：“投建养殖基地和屠宰场的资金基本上都是从九鼎商贸这边获取的利润，以前总觉得都是自己的钱，无非是从左边口袋换到右边口袋。但是上次承包铜锣加工厂的时候出现了资金缺口，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一直这样进行下去，会不会出现更大的资金缺口，从而让九鼎商贸陷入资金危机中。”
“屠宰场现在基本上能够自给自足，养殖方面还需要继续投入大量的资金，仅仅依靠现有的养殖收益很难支撑起这么大的工程。如果把他们合并到一起，就不难出现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
“我的考虑是，养殖场的建设依旧保持原样，我用个人分得的利润投过去，哪怕速度慢一点也无所谓，屠宰场和九鼎商贸必须稳步向前发展。”
李朝阳听明白了王泉的意思，默然点头不再说话。
会议室内沉默了一小会儿，宋鹏飞又是突然笑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咱们说说正事儿吧。”
王泉快速点头，眼里再次浮现出欣喜之色，高兴劲儿还没完全上来，就被宋鹏飞接下来的话怼懵了。
“你们几个跟其他人不一样，三汇肯定不会轻易放你们离开。即便是你们态度坚决，我估摸着少不了签署竞业限制合同。”
宋鹏飞一脸严肃，停顿的时候目光转移到岳涛身上，表情更加凝重，“特别是岳涛，你的竞业限制合同肯定要比他们几个更苛刻。”
岳涛参与了好多产品的研发，有几种畅销产品都是他主持研发出来的，产品配方对于生产企业来讲，无疑是核心机密。岳涛如果想要顺利离开三汇，肯定少不了严苛的竞业限制合同。
宋鹏飞的话让几个当事人苦笑不已，王泉更是被宋鹏飞的这番话炸懵了。眼神不善的看着宋鹏飞，忙活了半天，你现在跟我说有竞业限制合同？
宋鹏飞装作没有看到王泉的眼神，依旧保持着严峻的表情说道：“我能想到的唯一有效的解决办法就是主动违约。”
主动违约？
听到这个词汇，李朝阳眼角一阵抽搐，不由失笑道：“违约可是要赔付给三汇一年基本工资的五倍，我们几个倒还好说，五倍基本工资也就百十来万。但岳涛……”
李朝阳说了一半停住了，几个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岳涛，岳涛表情阴晴不定，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无奈说道：“最少也得三百万。”
岳涛是技术人才，在三汇的技术研发团队中薪资并不算最高的，即便是这样，如果要赔付违约金的话也要三百万起步。
三百万，在座的除了王泉，对谁都不是一笔小钱。
气氛直接陷入死寂。
宋鹏飞仔细打量他们几个的神态变化，而后目光转向王泉，眼神里带着怂恿之色，“你敢不敢承担起这部分违约金？”
王泉傻眼了！
……
宋鹏飞他们离开之后，王泉还没有回过来神，直到苗苗注意到王泉在发呆，出声打断了他，他才从恍惚中清醒。
清醒过来的王泉二话没说赶紧在四人微信群发起视频通话，很快其他三人出现在手机画面中。王泉一本正经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是沉声问道：“你们怎么看？”
“啥都没干呢，先替他们支付一大笔违约金？这可是大几百万，不是几百块钱！”张浩明率先表示自己的不理解。
李宏紧随其后，苦笑着问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这么大一笔钱，属实有点心疼人。”
林东最后发言，没有直接说出反对的话，反而表现出好奇，“这几个人在三汇是干啥的呀？这么值钱？”
基本工资的五倍就能达到三百万，岂不是说每年的基本工资六十万起步？林东在三汇工作过，但他从没接触过这么厉害的人物。
“一个叫李朝阳，负责人事工作的，说是三汇一半的中低层管理人员都是他亲自招聘进去的。”王泉按照宋鹏飞的介绍转述给林东他们。
林东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愣住了，随后快速点头亢奋说道：“我听说过这个人，三汇有个不成文的说法，只要被李朝阳看好，最次也能混个办事处经理。这是牛人，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三汇人事部副部长，中低层管理人员的任命都有他负责，真正的部长是一个高级副总裁挂职的。”
李宏和张浩明表情很复杂，一上来就是副·部长，而且还是实权副·部长？
林东的解释让王泉多了一丝自信，紧接着又把其他几人的名字和工作内容说了一遍，说完之后静静等待林东给回馈。
“那个姓洪的我没听说过，其他几个都听说过名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东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对着屏幕说道：“郭永辉我见过，确实是三汇财务部的，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财务部是什么职位。冯军我也见过，以前给马总当过一段时间的助理，现在不知道负责的什么。”
说完这两个人，林东忽然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眼神闪烁的说道：“最后这个岳涛是真的厉害，肉制品中好几个畅销产品都是他主导研发出来的，听说他在熟食方面也有研究，三汇每年年会，他都是优秀员工获得者，每年光是奖金都有上百万。”
“说实话，如果这几个人真得愿意来咱们公司，这点违约金真心不亏。”
670 都别瞎操心
林东的进一步解释让王泉在内的三个人对这场原本不甚明了的交易有了基本评估预测，王泉脸上多了一层笑容，“老张和老李怎么看？”
“林总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啥看法。”张浩明一改之前的态度，豪气说道：“几百万而已，最多就是咱们几天的利润。如果这几个人真的那么牛皮，回本不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李宏笑着点头，却不说话。
“那行，既然没有反对意见，我就给宋鹏飞回信儿了。”
王泉看着屏幕，又是问道：“老李，铜锣那边的工人弄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
说道这里话题，李宏脸上笑容更浓，“很多工人都已经递交了辞职报告，普通生产工人并不是很受重视，再加上咱们的承包期限延迟之后，副产品工人对于铜锣来讲也是一个麻烦事，加工厂这边批复的都很迅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六月一号就能以九鼎商贸员工的身份开工了。等这边安置妥当之后我就回去，正好认识一下这几个牛人。”
王泉不停点头，目光看向张浩明，笑着问道：“合同都签完了，你啥时候回来？各个场子的分包商安排工作你不打算做了？”
张浩明嘴角一撇，嘿嘿笑道：“我都被撤职了，你跟我说这些干啥？对了，跟你说个事儿，我之前跟老李商量过了，川省铜锣加工厂让我去吧，顺便带孩子玩两天给孩子减减压。”
想到张浩明家的孩子马上就要中招考试了，王泉也没跟他过多计较，目光刚刚转移到林东的画面上就听林东主动说道：“趁着李总还在东北，这两天先别忙着回来，北湖熊他们又报了一批货，李总在那边招呼着把货发了，正好帮咱们把库存清理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北湖熊的那几个合作伙伴建议咱们趁着屠宰量下降多拿下一些屠宰场的承包权，意思是让咱们连中小型屠宰场也拿下。你们怎么看？”
林东话音刚落，李宏立刻加过话题说道：“他们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没有人是傻子，林东说了基本情况剩下的三个人就猜到了北湖熊他们的真实意图，张浩明也是微皱眉头，只不过他关注的点跟李宏不同。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觉得与其这样浪费精力，还不如全心全力把咱们自己的事情捋顺。当然，我并不是反对这件事，屠宰量降低之后，大型屠宰场和中小型屠宰场的产能差距已经不是很大了，对于咱们来讲，自然是多多益善。但事情总得分个先后顺序不是？”
张浩明说的挺有道理，王泉先是不置可否的点头，仔细想了想之后，这才说道：“这样，承包中小型屠宰场的事情多征求一下分包商们的意见，如果他们支持的话，咱们可以牵头去做。但考察场子以及后续浪费时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做，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
挂断视频之后，王泉给宋鹏飞发去信息。
……
卞强失魂落魄的从茶楼里走出来，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从王富贵口中得知股东撤股的消息后，卞强仔细想了好久，最终决定直接去找另外一个股东。事实证明王富贵没有说谎，另外一个股东坦然承认了自己撤股的想法，并且告诉卞强，如果卞强拿不出那么多的资金，这个股东会选择变卖一部分生产设备。
股东的决绝给了卞强更大的打击，无奈之下只能想办法寻找新的合作伙伴，可结果让他更加认清了人性。父亲没有出事之前，卞强不止一次听到父亲自豪的说有朋友想要拿资金入股屠宰场，可现在，他们听卞强说明来意之后，一个个避之如蛇蝎。
浑浑噩噩的回到车里，卞强眼神灰暗，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等待自己是似乎只剩下变卖屠宰场这一种选择了。
“嗡……嗡……嗡”
刚才为了更加专注的拉投资，卞强把手机调到了静音模式，感觉到口袋里传来的震动，掏出手机看到是母亲打来的电话。
“小强，你在哪呢？”
卞强挤出一丝牵强的微笑，装出没事儿人一样的口吻说道：“我在外面办事呢，怎么了？”
电话里先是沉默了几秒种，随后传来母亲的叹息声，“刚才银行打来电话，想找你聊聊贷款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卞强再也撑不住了，刚刚撑起的笑容瞬间消融，低沉着回道：“行，我等会就去。”
电话里突然传来哽咽声，“小强，咱们把场子卖了吧，把欠的钱还上，剩下的钱给你爸治病，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很好，什么都不求了，以后安安稳稳过日子就挺好的！”
卞强能感觉到母亲的情绪崩溃，听着母亲的哽咽声，眼眶也是不自觉的发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我先去做事，晚会儿去医院。”
挂断电话，卞强眼睛已然变得模糊，狠狠抹了抹眼睛，启动车子朝着银行驶去。
跟卞强猜想的一样，银行这个时候找上门，并不是危难之中的救兵，而是催命符一样的存在。接待卞强的信贷主任态度很冷漠，直言不讳的告诉卞强，不管场子经营状况如何，贷款必须准时还，不然就要走相关流程。
从银行出来，卞强整个人都萎靡了。坐在车里连续不停的抽着烟，脑子里空空荡荡的。直到电话再次响起，卞强失魂落魄的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接通电话简单说了两句之后挂断电话，犹豫了一下，点开微信在朋友圈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林东昨天的话打消了王富贵的积极性，重新回到清闲的状态。挂断跟儿子的视频通话，王富贵脸上带笑，习惯性的点开朋友圈下拉刷新，而后直接愣住。
“转让屠宰场，有意向的老板私聊。”
很短的一句话，内容却让人瞩目。
仔细看了好几遍，王富贵忍不住唏嘘，这就认输了吗？脸上不禁浮现出失望之色，昨天之所以提醒卞经理撤股的事情，就是想让他抓紧时间解决问题，如果他能解决撤股的事情，自己这边还能帮他劝劝东哥，说不定就能劝动东哥承包他的场子，多少也算帮他一把。
可现在……
王富贵瞬间没有继续刷下去的兴致了，直接退出微信，把手机丢在桌子上，看向外面的眼神也变得恍惚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富贵的眼神突然恢复清明，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手机刚刚拿起来，却又变得犹豫起来。
迟疑了一会儿，王富贵最终还是选择拨打电话，电话里每响一声，王富贵的表情就多了一丝紧张。
“喂。”
听到大哥的声音，王富贵下意识的坐直身体，赶紧笑着说道：“大哥，这一会儿忙不忙？”
“饭点忙啥？你有事就直说。”
听王泉这么说，王富贵才发现已经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悻悻一笑接着说道：“大哥，我昨天听东哥说咱们最近要有大动作了？有没有关于屠宰场这方面的计划啊？”
张舒不知道哪一根筋崩了，临时起意想吃卤面条了，刘香兰也是惯着她，本来面条都擀好了，又重新去超市买了细面条回来做卤面。此时刚刚开始拌面，距离吃饭还得一会儿的时间。
张舒站在厨房门口跟刘香兰聊着闲话，王泉一个人侧躺在沙发上，听王富贵这么问，下意识嗯了一声，以为他说的是林东上午说过的承包中小型屠宰场的事情，而后又是直接说道：“上午已经讨论过承包中小型屠宰场的事情了，你听东哥安排就行了。”
王富贵听到这句话，脸上笑容顿时跨了一半，还以为王泉跟林东的想法一样要求稳。可既然拨通了电话，不把自己想说的事情说出来的话，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大哥，我昨天去了一个场子，那个场子很不错，本来是准备谈承包的，结果东哥说……”王富贵把昨天的情况详细说了一编，而后又是雀跃说道：“就在刚才，我看到那个场子的负责人发了一条朋友圈，说是要转让屠宰场，你看……”
王富贵说话的时间，王泉已经慢慢坐了起来，王富贵声音刚落，王泉就反问一句，“你是想建议公司接手那个屠宰场还是等别人接手之后承包副产品？”
电话里，王富贵嘿嘿笑了一声，“我说了不算，这事儿还得大哥你来考虑。不管咋弄，这个场子要是做好的话，肯定不比咱们之前承包的场子差劲儿。”
王富贵明显是在耍滑头，王泉无声笑了一下没揭穿他，脑子里却是不自觉的开始考虑。接下整个场子肯定是不行的，且不说地理位置太远，单说屠宰场规模就达不到王泉的预期。等宋鹏飞他们过来上班之后，肯定会考虑建造一个大型屠宰场，与其把钱浪费在北湖，还不如安心筹建属于自己的场子。
“吃饭。”
张舒扭头对着王泉喊了一声，打断了王泉的思路，看着张舒手里端着油光发亮的卤面条，王泉一边穿鞋子一边对电话快速说道：“场子肯定是不接不了的，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场子规模，都不符合咱们以后的发展规划。副产品的话倒是可以关注一下，你跟东哥好好说说这事儿，只要场子没有问题，咱们就没道理错过。行了，我先吃饭了。”
王泉刚刚放下手机，就看到刘香兰端着盛好的面条从厨房走出来，冲着王泉不满说道：“是不是还得喂你？”
王泉讪笑一声没有吭声，走到餐桌看了一眼，又转身走进厨房，十几秒钟之后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头大蒜。
张舒颇感嫌弃的看了王泉一眼，小声嘟囔着：“你中午去客房睡觉。”
王泉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接着坏笑着说道：“没有大蒜的卤面条是没有灵魂的，是不？妈。”
刘香兰没有搭理王泉，却是顺手从王泉面前拿了两颗剥好的大蒜放在自己的碗中。
张舒自动忽略了刘香兰的做法，微蹙着眉头看着王泉问道：“我听说，那个宋鹏飞要来公司上班了？”
王泉一大口面条送入口中，咬断之后赶紧夹起大蒜送入嘴里，侧目看着张舒问道：“苗苗跟你说的？”
张舒不否认也不点头，追问道：“你咋想的？人家管理严格的公司都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你倒好居然主动给俩人创造机会。”
“你俩说的是上次跟苗苗一起旅游那个人不？”
苗苗最近没少来家里蹭饭，基本上除了早餐不来，中餐和午餐都是在王泉家里吃的。刘香兰对性格活泼的苗苗很是喜爱，听到两人谈论到关于她的话题，忍不住插话问道。
张舒点了点头，眉头皱得更紧，希冀的看着刘香兰说道：“妈，你是不知道，那个宋鹏飞都三十好几了，比苗苗大了将近十岁，你觉得他俩般配吗？”
刘香兰拧着眉毛，看了王泉一眼，“岁数确实有点大，以苗苗的身材相貌还怕找不到对象吗？你别在中间瞎操心。”
说着，又是转向张舒问道：“苗苗自己啥意思？”
听到这句话，张舒顿时不说话了，低着头拿碗里的面条出气。刘香兰见她如此反应，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恍然说道：“前几天她晚上没来吃饭，你说她出去吃饭了，是不是就是跟这个姓宋的一起？”
提到这件事，张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给了王泉一个大白眼，气嘟嘟的说道：“要不是你把宋鹏飞喊公司去，他连约苗苗的话都没机会说。聊天都超不过十分钟的人，比你都直男。”
王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初哥，深知跟女人争辩的后果，此时只能埋头吃饭不接话。
刘香兰看自家儿媳妇一脸怨念，不由变得更加好奇，又是问道：“这个人家里条件也不好吗？”
“怎么可能？之前好歹也是年收入过百万的人。”
王泉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故意忽略张舒的不善目光，又是补充道：“现在这个社会，男人三十多岁结婚已经是很正常的事情了，有才华还有高收入，最重要的是生活作风良好，说苗苗找了一个钻石王老五都不夸张。换个女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晚上睡觉都得乐醒，还有啥挑剔的？”
刘香兰迷糊了，这两人一个极力反对，一个又替姓宋的说话，到底谁说的是真的？不由的眼神变得狐疑，在张舒和王泉之间来回打量。
“你快闭嘴吧，满嘴酸臭味！”
张舒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王泉的理由，只能恶狠狠的使用自己的权限，制止王泉的发言。
如果是平时，王泉肯定不再招惹张舒，可今天他决定头铁一次，很是不解的问道：“我就纳闷了，你怎么就那么看不上宋鹏飞？他没得罪过你吧？”
张舒似乎也来劲了，筷子往餐桌上一放，皱着眉头说道：“长相就不说了，只要他想随时都能修整。关键是你看他脸色黄的正常吗？跟个病秧子似得。其他都好说，身体不健康的人算是良配吗？我把苗苗喊过来的，总得替她把好关吧？”
王泉张了张嘴，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宋鹏飞的脸色确实异于常人，有时候自己也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健康的地方。有心劝他去医院做做检查，要么就是找中医调理调理，可又觉得自己不适合说出这样的话题，万一别人真的有不舒服的地方，说出来反倒让人尴尬。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王泉悻悻说道：“现在还算好些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才叫吓人呢，由此可见他的状态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总之，这事儿咱俩都别多操心，顺其自然最好。”
671 新的业务方向
吃完饭，王泉很自觉的进入客房休息。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舒泰，九鼎商贸这边需要他操心的事情基本上都定下了解决办法，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不少。思维不禁飘到养殖场和屠宰场，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关注过那边的事情。
想到这里，王泉又忍不住疑惑，正常情况来讲岳母娘每隔两三天就会过来看看，但最近几天都没见她来过。大部分地区的屠宰量都在下降，他俩有那么忙吗？
拿起电话有心问问屠宰场那边的状况，仔细想了想又放下了电话，坐起身子穿好鞋子，从客房出来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对着张舒说道：“我去屠宰场看看。”
张舒斜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王泉也不觉得尴尬，关上房门找到正在厨房刷碗的刘香兰，“妈，我去平西一趟，你去不去？”
刘香兰头也不回的说道：“去，你爸都好几天没回来了，我得过去给他洗换下来的衣服，顺便去养猪场弄点蔬菜。”
说着，扭头看着王泉问道：“小舒去不去？”
王泉摇头，“天气这么热，让她在家待着吧。”
听王泉这么说，刘香兰犹豫了，过了几秒钟又是说道：“那我也不去了，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回来的时候去工地上把你爸的换洗衣服带回来，再去养猪场抓两只鸡。”
开车来到屠宰场，张成刚正在办公室里休息，看到王泉过来多少有些惊讶，“你咋想着过来了？”
王泉给他递上一支烟，帮忙点上火后笑着说道：“那边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我看你跟我妈这几天都没来家里，就想过来看看这边啥情况。”
听王泉这么说，张成刚突然变得有些失落，叹息道：“你妈前两天摔了一跤，脚踝骨头惊了，在家养着呢。”
骨头惊了是一种土话，真正的说法应该是骨裂，属于骨折的一种。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可不是小毛病。
王泉皱着眉头看着张成刚，有些不满意的说道：“骨头惊了你咋不跟我们说呢？就算帮不上忙也得去看看啊，你这弄的……”
张成刚苦笑着，“小舒知道了肯定少不了操心，再说这也不是啥大毛病，静心养着就行了。你可别跟小舒说，等两天你妈脚不那么疼了，我俩再过去看她。”
说着，又是故作欢笑的说道：“你那边的事情忙完了？”
王泉快速点头，“都安排妥当了，等着结果就行了。这样吧，这几天我在这里守着，你回去照顾我妈。”
张成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两人简单聊了聊屠宰场最近的情况，跟王泉预料的基本一样，除了屠宰量稍微降低一些，其他一切都好。
“我先去工地一趟，下班之前我过来，你这几天就安心在家照顾我妈。”
王泉没敢多停留，从屠宰场出来直奔养殖场，按照刘香兰的交代抓了两只鸡，又采摘了一些新鲜蔬菜慌忙赶到工地。
“天气预报说等几天有暴雨，这几天正忙着赶工程进度呢，衣服我自己洗过了，不用管我。”
王红军愁眉苦脸的抽着烟，说话的时候不禁看向外面所剩无几建筑材料，又是接着说道：“看老天爷给不给脸，要是雨下的不大，等两天还得进一批材料。”
“行，需要多少钱你给我打电话。”
王泉应了一声，这才说道：“我丈母娘前几天脚踝崴了一下，听我老丈人说骨头惊了，我这几天得替他几天。”
王红军听后一愣，又是皱着眉头说道：“那得去看看她呀，你要是没空就让你妈去，不能让人说咱们不懂礼数。”
“嗯，这里要是没啥事我就回去了，等会还得去屠宰场接班。”
王红军挥了挥手，王泉起身离开。
……
杜副总裁没有骗人，三汇批复辞职报告的速度很快，其他人需要回各自的工作区域简单地交接工作，梁峰和郑金秋却不需要。
他俩下放没多久，加上不受待见，亲自负责的工作根本没多少，之前还觉得不自在，现在反倒无事一身轻。
“梁主任，宋部长又跟你联系了吗？”
郑金秋已经知道宋鹏飞让梁峰继续担任他助手的事情了，重新换上主任的称呼。梁峰轻轻摇头，“昨天我给他发了信息，说了说辞职报告批复的事情，他就回了一句知道了。”
郑金秋暗叹一声，可不能耽误太长时间啊，到了他这个年龄段，很难接受没有收入的状况。
“明天就是新的一月了！”
郑金秋隐晦的提醒梁峰，梁峰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摇头轻笑道：“放心吧，宋部长的行事风格你还不知道吗？肯定不会……”
“叮！”
梁峰话没说完就听到微信提示音，看了一眼手机连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赶紧点开消息看了一眼，随后将消息展示给郑金秋看。
“明天早上八点钟来九鼎商贸。”
“叮。”
郑金秋刚看到信息内容，自己的手机也传来微信提示音，点开之后看到相同的内容，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梁峰收回自己的手机，揶揄看着郑金秋笑道：“不担心了吧？”
郑金秋狠狠点头。
另外一边，王泉重新来到屠宰场，还没坐稳就接到宋鹏飞打来的电话。
“通知一下现有的业务人员，让他们今天晚上务必赶回来，我需要跟他们了解一些情况。”宋鹏飞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没等王泉回答又是补充道：“最好是让林总也回来一趟，到时候人员可能比较多，正好互相熟悉一下。”
王泉不知道宋鹏飞想要干啥，听他这么说直接同意，同意之后又有些苦恼的说道：“我这两天得留在屠宰场，明天估计过不去。”
“没事，明天只是互相认识一下，然后简单讨论一些市场方面的事情，等结果出来之后再跟你说。”
林东接到通知的时候一脸懵逼，怎么突然之间让业务人员全部回去了？给王泉发信息询问之后才恍然，宋鹏飞这是进入工作状态了。知道这一点后，林东的心情不禁变得复杂起来，有忐忑，也有期待。
担心宋鹏飞对以往的业务工作提出质疑，期待的是宋鹏飞能够拿出更高效的工作办法来。
第二天早上，林东第一个来到公司，等了十几分钟看到王富贵和朱晓霞一起来到，看到林东的时候王富贵嘿嘿一笑，将面包车停好，小跑着来到林东跟前，主动递上一支烟，笑着说道：“东哥。”
林东接过香烟，颇感意外的问道：“你咋来这么早？”
“嗨，今天轮到我媳妇打扫卫生了。”
王富贵颇感无奈的解释一句，又是挤眉弄眼问道：“东哥，是不是你说的大动作要开始了？”
林东不置可否的点头，他也不知道宋鹏飞到底要干什么，只能故作神秘的说道：“等着看就行了。”
王富贵微微一愣，然后缓缓点头。
“富贵，你去帮我打一桶水。”
朱晓霞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拖把，站在办公室门口冲着王富贵喊道。王富贵扭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很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
其他几个内勤和财务于大姐陆续来到公司，见到林东的时候纷纷打招呼，而后就是互相之间的欢乐聊闲，空旷的院子里也多了一丝热闹的气氛。林东在一旁看着，不禁心生感触，自己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按部就班不慌不忙的日子了。
白色普拉多开进院子里，看到宋鹏飞从车里下来，林东主动朝着宋鹏飞走去。宋鹏飞知道林东，看到林东的时候也是加快脚步，两人几乎同时伸手。
“林总昨天刚回来，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晚点再来也不耽误。”
两人并肩朝会议室走去，王富贵正弯着腰拖地，看到林东和一个陌生男人进来，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
林东扫了一眼地板，对王富贵说道：“挺干净的，不用拖了。”
王富贵嘴角一勾，如蒙大赦赶紧拎着拖把走了出去，几秒钟之后就听到外面传来王富贵不耐烦的声音：“东哥都说不用拖了，你咋这么多事儿呢。”
两人在会议室内坐下，林东主动问道：“今天主要讨论什么问题？”
宋鹏飞从兜里掏出香烟丢给林东一支，这才说道：“从三汇出来的业务人员已经交接完工作了，今天主要是让他们过来了解一下公司的业务状况。另外，大家坐在一起详细分析一下市场，看能不能整合出更加富有战斗力的渠道。”
更富有战斗力的渠道？
林东心里顿时一突，他说的渠道是针对副产品的还是更广泛的？
宋鹏飞注意到林东的神色，瞬间就猜到了他的想法，点头笑道：“主要是寻找新的业务方向。”
新的业务方向？
林东惊喜的看着宋鹏飞，新的业务方向不就是白条猪肉，再往深一点说不就是分割加工产品嘛！
而后不禁疑惑，这么快就要启动新项目了吗？
两人就坐在临近门口的位置，说话的时候先后几辆车开进院子，都是不认识的车牌号。等车子挺稳，分别有人从车子里下来，宋鹏飞扭头看了一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梁峰和郑金秋相视一笑，转头看向其他人，赫然发现万主管也在其中，几个人都是露出会心的笑容，然后朝着会议室这里看过来。看到宋鹏飞的时候，几个人脚步加快。
“宋部长。”
进入会议室，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跟宋鹏飞问好。郑金秋目光转向林东，他跟林东是老相识了，曾经还带当过林东业务的带路人。
林东笑着看着郑金秋，伸手示意他们几个坐下。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九鼎商贸的股东林总，主要负责业务方面的工作。”宋鹏飞主动介绍林东。
“林总好。”
梁峰他们赶紧跟林东点头致意，然后分别找座位坐下。再次跟宋鹏飞同处一间房，几个人的心情不尽相同。有人隐隐激动，有人则是忍不住回忆往日的时光。
“晓霞，今天咋来了这么多车？”
院子里传来清脆的声音，没等朱晓霞回答就看到苗苗拎着早餐从会议室经过，当她看到会议室的坐着的林东时，嘻嘻笑着打招呼：“林总回来了。”
看到宋鹏飞的时候，点头笑了笑，而后快速进入自己办公室。
林东起身走到会议室门口，对着不远处的王富贵说道：“富贵，你去买些饮料回来，多买点。”
王富贵点头应是，快速钻进面包车。
一直等到八点二十分，终于不再有车子进入院子，此时院子里已经停放了十几辆不同牌照的车子。
林东和宋鹏飞相对而坐在会议桌的两侧，各自旁边坐着业务员，把中间的位置空了下来。宋鹏飞那边足足有十二个人，林东这边则是稀稀拉拉的坐了五个人。两边的人都看着对方，会议室里的气氛不知道怎么的就变得诡异起来。特别是坐在林东身边的程海洋，看着对面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心情变得极为复杂。
宋鹏飞冲林东使了一个眼神，林东微微颔首，清了清嗓子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之后笑着说道：“首先，感谢大家对九鼎商贸的信任，也感谢宋总提供的机会，让我们有机会同聚一堂。”
换来善意的微笑，林东继续说道：“其次，我代表九鼎商贸欢迎你们的到来，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大家能够携手共进，让九鼎商贸越来越强，也让在座的所有人都能以九鼎商贸为荣，为我们的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啪啦啦啦！”
掌声响起，林东向所有人点头致意，缓缓坐下。
等掌声结束之后，宋鹏飞直接说道：“今天是六月一号，不管是对九鼎商贸来讲，还是对咱们每一个人来讲，都是一个值得记住的日子。为了更快更好的融入到新的环境，你们先做一个自我介绍，把之前负责的区域工作也说一下，方便同事们相互了解。”
紧挨着宋鹏飞坐着的是梁峰，听宋鹏飞这么说，梁峰当仁不让的起身，跟对面几个人对视一眼之后说道：“我叫梁峰，之前是三汇冻品部办公室主任，主要负责协助宋部长处理市场部日常工作。”
梁峰自动遗忘了自己被下放的经历，很是自信的说着。
“我叫郑金秋，之前是三汇生鲜部办公室主任……”
“我是万豪，之前是三汇北湖大区业务主管……”
“我是……”
王富贵、白邵峰和刘洋三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对面这些人，每个人脸上都是带着震惊之色，到目前为止，就没看见一个普通业务员，全特么是三汇的业务领导。王富贵心里骇然的同时，目光不由看向坐在林东对面的那个男人，这人到底是谁啊，听东哥的意思对面这些人都是他拉来的！
大动作，果真是大动作！
自我介绍的声音还在连续传来，王富贵的心思却已经飘飞出去。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业务人员，怎么安排工作？总不能像三汇一样每个省份安排一个业务员吧？副产品用不了这么多人吧？
“我是吴晗，之前是三汇西江大区冻品经理。”
随着这句话，声音戛然而止，对面的人完成了自我介绍。
王富贵感觉到有人拉扯自己，扭头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刘洋，刘洋一脸严肃的低声提醒他，“该你了。”
王富贵赶紧起身，看着对面这些人，不禁有些心虚，愣了几秒种，这才开口说道：“我叫王富贵。”
说完自己的名字，王富贵直接坐下了。
对面的人错愕的看着王富贵，怎么就说一个名字结束了？
别人不知道，九鼎商贸这几个人很清楚王富贵这是紧张了。他的紧张表现感染到了身边的刘洋，刘洋站起身，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我叫刘洋，负责跟屠宰场沟通洽谈承包工作。”
“我叫白邵峰，同样负责跟屠宰场的沟通承包工作。”
轮到程海洋的时候，程海洋先是深呼吸一次，然后缓缓起身，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我叫程海洋，主要负责北方市场的副产品销售工作。”
所有人介绍完毕，宋鹏飞表情平淡的点了点头，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扫过，又是说道：“刚才只是简单的自我介绍，更深入的了解你们自己去做。”
“通过刚才的介绍不难发现，业务区域基本上都有重合的。所以接下来，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们集思广益，这也是今天的主题，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认真对待。”
宋鹏飞脸色变得认真，稍微停顿一下之后接着说道：“如果现在给你们一个全新品牌，你们将如何推广并且打开市场？前提条件是，只能运用你们手里现有的资源，而且必须是有十足把握的。”
“不用着急，想好了再说，今天能把这个问题想明白就行。”
672 故意刁难人
林东淡笑着看着对面的人，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都停留了足够多的时间。看到他们一个个微蹙眉头陷入深思，林东不禁想到了当初自己在三汇上班的日子，只不过自己那时候只有执行计划的份，没有资格进入制定计划的圈子。
从三汇出来的这些人都有多年的业务经验，宋鹏飞抛出问题之后，他们立刻进入到工作状态。他们很明白对于一个新品牌来讲，最大的困难就是前期的推广。这个推广跟快消类食品以及服装类的推广流程稍有不同，快消食品和服装哪怕之前并不出名，只需要找一个人气比较高，公信力比较强的明星做代言，展现出公司实力之后短时间内就能打开一定的市场。
但猪肉制品不同，猪肉制品太过刚需了，除了个别地区，大部分地区的消费者都会或多或少的关注这类产品。再说大一点，猪肉跟民生大计息息相关。现在食品安全监管如此严苛，添加剂的使用更是如芒刺背，稍有不慎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生产方都不得不谨慎对待如履薄冰，有几个明星敢接这样的代言？
而且，每个地区的消费习惯不同，对品牌的认可度也不尽相同。
有人习惯在就近的农贸市场购买猪肉，根本不讲品牌。有人则喜欢去品牌连锁直营店购买猪肉，而且还会挑选品牌。这跟消费能力的差异有关，但也说明了消费者的消费理念不一样。
在这个行业中每一个大品牌的诞生，都是经过无数年的努力坚持一步步积累出来的市场认可度。再加上这个行业盘子太大，每个区域都存在大量的竞争对手，一个新品牌想要进入市场，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沉默成了会议室唯一的存在。
或许是沉默的气氛带来了更大的压力，梁峰左右看了一眼之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宋总，方向对准白条猪肉还是分割深加工产品？”
他刚才听到林东称呼宋鹏飞为宋总了，虽然他还不清楚宋鹏飞即将在九鼎商贸担任什么样的职务。
梁峰的话帮这些业务人员缩小了范围，一个个目光投向宋鹏飞，等他给出特定方向。
宋鹏飞却是淡淡说道：“都想想。”
这样的回答让刚刚生出希冀的业务员再次变得难受起来，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办法。
与此同时，林东这边的几个业务员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们隐隐猜到了公司要进一步扩大业务范围了。
林东撇了撇嘴，冲着宋鹏飞示意一下，然后起身朝外面走去。宋鹏飞不紧不慢的跟着林东来到院子里，等林东站定之后问道：“有事儿？”
林东递给宋鹏飞一支烟，好奇说道：“屋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顺便问一下在你心中，合格的答案是什么样的？”
宋鹏飞闻言一笑，把香烟放在鼻头狠狠嗅了下，突然反问道：“你觉得这些人咋样？”
林东坦然点头，“挺好。”
宋鹏飞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是摇头说道：“这些人能力确实有，但也有不小的毛病。”
“在三汇工作的时间长了，而且都在领导位置上，基层的业务他们已经闲置很久了，大部分心思都放在钻营和应付上级安排任务方面。久而久之，思维就形成了定式，喜欢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考虑。”
宋鹏飞嘴角带着笑意，这才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又是说道：“这个问题用得着考虑这么长时间吗？刚才梁峰已经说过了，新业务只能朝着白条和分割深加工产品发展，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但就是因为想太多，所以才会变得犹豫不定，就连梁峰都在替他们揣摩心思，以免说错话。”
林东没想到宋鹏飞竟然给他们挖了一个坑，不由失笑道：“你就不怕他们钻牛角尖出不来？”
宋鹏飞摇头，“必须把他们的僵化思维扭转过来，要不然……”
林东默然点头，仔细想了想又是问道：“咱们是不是得考虑一下投建场子的事情了？”
“不慌。”
宋鹏飞快速回了一句，紧接着解释道：“市场情况都没有捋清楚，盲目建场只会给自己增加压力。我心里有想法，只是现在还不确定可行性究竟有多大，再等等吧。”
会议室内。
宋鹏飞和林东离开之后，屋子内的气氛陡然轻松不少。有人笑着问梁峰，“梁主任，你跟部长在一起时间长，你觉得他在想什么？”
梁峰扭头看向问话的人，同时注意到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苦笑摇头道：“我要是知道的话，刚才不就说了嘛。就那么两种可能性比较高的选项，都是你们平时负责工作中的一部分。我给你们提个醒，要是太长时间没有答案，后果……”
这些人都知道宋鹏飞的脾气，听梁峰这么说，不禁缩了缩脖子。
万豪眉头微蹙，他总觉得宋鹏飞的真实目的并不是真的让大家集思广益，亦或者说是并不是想听常规的答案。仔细回忆宋鹏飞刚才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都不敢遗漏。
渐渐的，万豪眼里升起一团光亮，嘴角也是下意识的微微上扬。
“咳咳。”
不知道是谁故意咳嗽了两声，紧接着宋鹏飞跟林东先后回到会议室。两人坐下之后，宋鹏飞一脸冷色的扫视一圈，“还没想好吗？”
一众业务微微低头掩饰自己的尴尬，也躲避宋鹏飞凌厉的目光。
宋鹏飞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当目光从万豪身上经过的时候，赫然发现万豪嘴角带着笑意，并没有想其他人那样低头。
“万豪，你先说。”
宋鹏飞直接点名，对其他业务来讲如释重负，慢慢抬起头看向万豪。万豪听后直接起身，一点都不怯场的开口。
“我只能抛砖引玉，如果说的不对，大家多担待。”
万豪先是谦虚的笑了笑，而后收起脸上的笑容，换上认真的表情说道：“其实，不管是白条猪肉亦或者是分割深加工产品，想要推广上市最重要的还是渠道。”
这句话说的中规中矩，没有亮点也没有错误。
“九鼎商贸的情况不用我赘述大家都能看到，销售渠道非常厉害。刚才宋总有句话提醒了我，咱们之前负责的区域销售渠道有不少都是跟九鼎商贸重叠的。”
这句话一出，宋鹏飞眼前一亮，林东也是笑着看着万豪，其他业务似乎被万豪的话惊醒，重新进入思考状态。只不过有人是在回忆宋鹏飞刚才说了什么，有人则是想要从万豪的言语中找到切入点。
“这些重合的渠道不单单是销售副产品，其中肯定有生鲜肉类产品的销售渠道，如果咱们把这一步渠道筛选出来，重点打造的话，我相信成功率不会让人失望。”
说到这里，万豪及时闭嘴看向宋鹏飞，得到宋鹏飞的允许，这才慢慢坐下。
林东目光紧盯着万豪，不禁暗叹这人脑子灵活。双重客情加在一起，成功率肯定要比其他渠道更高一些，而且给客户的选择也更多。九鼎商贸的产品质量和价格他们都心知肚明，之前只有副产品，现在如果加上生鲜肉类产品的话，三汇和九鼎商贸他们会选择哪一个还用多说吗？
程海洋看着万豪，眼神里闪烁着佩服之色，他刚才已经很努力的再想了，可惜思维也圈在白条猪肉和分割深加工产品之间出不来了。
见无人补充万豪的说法，宋鹏飞这才点头说道：“万豪的想法很不错，但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这样的渠道不够用怎么办？”
看到他们再次皱起眉头，宋鹏飞似笑非笑的有是说道：“换一种说法，没有大量终端销售网点的支撑，销货速度跟不上生产速度怎么办？”
宋鹏飞的这个问题宛如一根铁棒重重敲在他们脑袋上，瞬间让他们陷入懵逼状态。
三汇之所以成为行业龙头就是因为三汇的销售网络太过强大，拥有的连锁直营店面超出竞争对手数倍以上，这些连锁直营店直接奠定了三汇的稳定销量。也正是因为这些连锁直营店的存在，才会有大量有实力的人选择跟三汇合作，因为他们根本不怕产品卖不出去。
可九鼎商贸有什么？
仅有的销售渠道也都是批发商级别的，就算他们愿意把货接回去，自身销售速度跟不上的话，一样会拖累整体销量。
打造自己的连锁直营网络？
脑子里刚刚出现这个念头，就被他们自己否定了。
别说九鼎商贸了，就看行业内其他几家大集团公司，他们不都在打造自己的直营网络吗？结果呢？
三汇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巨资打造直营网络，才侃侃做到现在这一步，而且那个时候的经济环境跟现在大有不同。现在再想去做直营网络，投资不见得少，但收效肯定不如以前。
有人哀怨的看着宋鹏飞，一上来就给一个地狱级的开场真的好吗？就算你真的是目光长远，总得一步一步慢慢发展吧？
刘洋和白邵峰悻悻一笑，一样的失落颓然，野路子出身的业务跟正规军比起来，差距太明显了。
王富贵垂着脑袋看也不看宋鹏飞一眼，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家伙不是好人。一连问了两个自己想不出答案的问题，明显是在刁难人。心里有些不爽，偷偷嘀咕着：“少生产点不就行了。”
说完，王富贵猛的抬头，惊慌看着其他人。
王富贵敢保证，他嘀咕的声音很小，比他平时说话的音量最少低了好几倍。可他忽略了一点，此时的会议室内安静的有些吓人，说是掉一根针就能听到声音都不算过分。
所有人都听到了他说的话，同时看向王富贵，宋鹏飞那边的人都是惊奇的看着王富贵，眼神里带着敬佩之色，敢顶着宋鹏飞的意思说话，这是勇士啊！头铁都不足以形容他，最少也得装了装甲钢板才敢这么做吧？
林东这边的几个人都知道王富贵是啥样的人，听到他这句话，没忍住笑出了声，就连林东都是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王富贵，嘴角却是挂着笑容。
宋鹏飞冰冷的眼神射向王富贵，王富贵不敢与之对视，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赶紧低下头。
“富贵，你要是不懂就老老实实的听着，别乱说话。”
林东赶紧出声训斥王富贵，说完扭头看向宋鹏飞，笑着说道：“继续，继续。”
宋鹏飞玩味的看了林东一眼，收回冰冷的目光，重新看向在场的业务，又是说道：“你们可以尽情的讨论，毕竟一个人的想法会有局限性。”
说完，看了林东一眼，眼神朝着门口飘去。
看着两人再次离开并且走远，坐在王富贵对面的男人一脸坏笑的冲王富贵挤眉弄眼道：“兄弟，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啊。佩服！”
“哈哈哈，这小兄弟绝对是头角峥嵘之辈，我就喜欢这样的性格。”
“多想跟你一样想说啥就说啥，可惜我们都活在宋阎·王的阴影之中……”
调侃的声音越来越多，王富贵很是尴尬，不知道该不该接他们的话。
一旁的梁峰看着王富贵暗暗撇嘴，这小子以后怕是有苦头吃了，当众顶撞宋鹏飞这得多大的心啊？就算他不知道宋鹏飞的性格，最起码知道宋鹏飞的职位肯定比他高吧？下级当众顶撞上级，他心咋就那么大呢！
程海洋听着这些人对王富贵的调侃，眉头不自觉的紧了紧，扭头看着王富贵说道：“等会结束了，你跟他道个歉，应该就没事了。”
对面听到程海洋的话，不禁出声笑道：“海洋，你自己又不是没见过，你觉得这事儿道个歉就能过去了？你怕不是把宋阎·王当成宋普·萨了吧？”
王富贵本想听从程海洋的意见，可听到对面说的这句话，骨子里的犟劲儿出来了，皱着眉头看着说话的人，“他让大家集思广益的，我有没有说错话，凭什么跟他道歉？这事儿说到哪我都不输理，就算我大哥知道我也不怕。”
对面几人见王富贵这般倔强，都是摇头失笑，显然以为王富贵是在强撑面子说大话。
梁峰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王富贵，仔细想了好一会儿，出声打断他们，“行了，开两句玩笑嘚瑟嘚瑟就行了，正事儿想明白了吗？”
梁峰的话宛如一盆冷水浇在众人脑袋上，立刻收起了脸上的调侃之色，又是一阵唉声叹气传来。
“万主管，你脑子活络，最后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673 三汇新任市场部长
三汇总部，马总办公室隔壁的小会议室内。
几乎所有的高层领导齐聚在会议室内，每个人都是正襟危坐，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看着李副总裁。李副总裁同样保持着严肃，一板一眼的说道：“以上三人都是市场部长一职的有力竞选者，三个人的详细履历已经分发到各位手中。”
关于空缺已久的市场部部长一职终于展开了正式的讨论，每一位高层领导都很慎重，市场部在三汇集团所有重要部门中拥有很大的自主权，三汇集团的业绩跟市场部有着紧密相连的关系，毫不夸张的说，一个有能力的市场部长，能给三汇集团每一个员工创造出更多的回报。正因为如此，由谁出任市场部长，必须得秉承公心，因为牵扯到的利益太多了，根本容不下个别人的私心作祟。
其实，李副总裁公布出来的三个候选人名单早已被在座的人明知。
生鲜部长戴金权和肉制品部长贾明义都是市场部的老人，而且两人掌管的业务都是三汇业务板块中的大头，无论资历还是各自负责部门的业绩，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做事风格，主管领导的风格肯定会影响到整个部门的战斗力，从他们当中选择任何一个都得考虑会对市场部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最后一位并不是业务团队中的人，而是纪元加工厂总经理曹金华！
曹金华，洛河市舞阳县人，三十九岁，党员。
2002年5月16日进入三汇江城加工厂。
2002年11月通过内部竞聘晋升为生产班长。
2003年8月调任质检组长。
2005年12月通过竞聘出任车间副主任。
2008年4月份调整为车间主任。
2011年8月参加总部青年储备干部培训，同年10月份被任命为江城加工厂副厂长。
2015年由江城加工厂调任纪元加工厂，任职加工厂总经理一职。
看着曹金华的履历表，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一副动态画面，普通一线工人花费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
会议室内的所有高层领导都知道曹金华，而且相互之间比较熟络。同时他们更清楚，曹金华参加的那一期青年干部培训主负责人就是现在坐在主位上的马总。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曹金华的任职履历，有人脑子里竟是浮现出宋鹏飞的面容。不由心生感慨，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曹金华跟宋鹏飞很像。这两人刚刚加入三汇的时候都是没有任何背景关系，从最基层的岗位开始做起，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往上爬。
当然，他们这种没有关系的人比之其他有靠山的人走的相对慢一些，但却比大多数有关系的人走的更远，更高。
只因为他们遇到了相同的贵人！
宋鹏飞是普通业务员出身，做到业务办事处经理的时候来总部参加培训，当时的马总还没有坐在这么高的位置，被马总看中之后才晋升到业务主管的。后来因为在某次事件中表现突出，破格提拔到了大区经理的位置上，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升值宛如坐火箭一般迅速。这也是他比曹金华进入三汇时间短，岁数比曹金华小，却提前一步坐上高位的主要原因。
两人的相似之处并非仅仅只是升职道路，还有两人的行事风格。
或许是多年基层工作经验的原因，这两人身上都贴着实干派的标签，而且两个人骨子里都带着一点霸道的特质，在各自负责的工作中，容不得别人跟自己作对，甚至有时候会表现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这样的表现很容易找惹麻烦，但两人能力过硬，在各自任职的岗位上从没有出过错，以至于有人痛恨他们，却无能为力。
走了一个宋鹏飞，来了一个曹金华，究竟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但大家伙儿都猜到了一点，这个曹金华很有可能是马总添加进去的。
杜副总裁看着手里的三份履历表面无表情，微微低垂着脑袋遮掩眼神里的阴鹫。如果没有曹金华，他有十足的把握把戴金权顶上去，可现在，他心虚了。
李副总裁看几个高层领导把目光从履历表上收回，目光扫过微微低头的杜副总裁，嘴角微微一勾接着说道：“董事长曾经说过，每一个岗位负责人的任用，首先要考虑的并不是能力，而是人品。人品没问题，做出来的产品才能尽可能的贴近良心。品行大于一切，这是三汇多年以来坚持不变的原则！”
李副总裁的话让几位高层领导点头认可，职场本就不太平，谁也不想让自己身边存在品行败坏的人，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公司。
“市场部在整个集团公司有着举足轻重的定位，市场部长更是整个部门的带头人，人选的考究必须做到更加严苛。这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对整个集团公司的负责，对全体员工的负责，对合作伙伴的负责，对广大消费者的负责。”
说到这里，李副总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杜副总裁，而后又是扫过其他高层领导，脸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声音也跟着变得低沉。
“所以，在真正投票表决之前，生鲜部长戴金权自动丧失了竞选资格。”
杜副总裁猛的抬头看向李副总裁，眼神里带着惊愕，随后不满问道：“为什么？”
其他几个高层领导表情不一，有人皱眉深思，有人则是一脸茫然，更有人脸上挂着了然的神色。
李副总裁不慌不忙的从自己面前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冲着在座的各位高层领导示意，而后传递出去，同时说道：“宋鹏飞被有关部门邀请协助调查时，有人恶意发布散播虚假信息，为整个集团公司带来了恶劣的负面影响。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都改变不了自身格局不够，行事作风阴险的本质。”
李副总裁说话的时候，传递出去的那张纸来到杜副总裁手里，杜副总裁仔细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神色忽明忽暗。
如果今天这场会提前几天，杜副总裁肯定会尽全力帮戴金权争取，连续两任市场部长都是你一个人的心腹，你让我们怎么活？干脆把集团公司变成你一个人的一言堂岂不是更好？
可刚刚发生了集体性辞职事件，而他又身为主管负责人，这个时候实在是底气不足。
“如果不是考虑到他为集团公司工作时间太长，现在的职位也不会保留。”李副总裁不近人情的说了一句，而后突然笑道，“少了一个选择，诸位是不是觉得轻松不少？”
轻松了吗？
几位高层领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隐藏的意味，戴金权丧失了竞选资格，贾明义在高层领导中的关系肯定没有曹金华厉害，答案显而易见。
“我支持曹金华！”
紧挨着李副总裁的一位高层领导突然表态，一脸认真的说道：“无论是从资历还是个人能力考虑，我个人认为曹金华都比贾明义更适合市场部长一职。肉制品事业部是集团公司的主要盈利点，贸然更换负责人的话，肯定会对整体业绩产生影响，贾明义在肉制品事业部的工作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为了集团公司的稳定，我建议不要轻易更换。”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识时务者。
有人带头表态，立马就有人跟风而上，很短的时间内，除了杜副总裁没有说话，其他人基本上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一直没说话的马总轻声笑着，环视一圈后说道：“看来大家都挺看好曹金华的嘛，既然没有异议，那就发通知吧，希望曹金华不要辜负了这么多领导对他的期望。”
得了便宜还卖乖！
杜副总裁斜眼看了马总一下，不禁腹诽道，他们是看好曹金华吗？如果我坐在你的位置上，你信不信我一票把曹金华否决了！
……
“刚才那小子跟你啥关系？”
宋鹏飞似笑非笑的看着林东，但他眼神里却是带着冰冷。
宋鹏飞示意自己出来的时候林东就猜到了他的目的，听到这句话不由嘿嘿笑道：“跟我没关系……”
刚说一半就看到宋鹏飞张嘴想要插话，林东赶紧伸手示意他不要着急，继续把刚才没说完的话接上，“他是王泉的兄弟。”
宋鹏飞嘴唇蠕动，冷哼一声又是说道：“王泉挺会说话一个人，这小子咋就没跟他哥学着点？”
林东再次想起王富贵刚才的表现，又差点笑出声，及时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出声劝道：“富贵年纪小，有时候就是容易犯浑，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别说是你了，有时候我跟王泉都能被他气到，等两年锻炼出来就行了。总得给他学习成长的过程不是？”
宋鹏飞看了林东一眼不再说话，就在林东准备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宋鹏飞的手机突然响了。
“啥？行，我知道了。”
电话接通的快，挂断的更快。
挂断电话后，宋鹏飞神色变得复杂，眼神也是闪烁不停。林东疑惑的看着宋鹏飞，心里不禁暗暗猜测，他又接到什么消息了？
从兜里掏出香烟，自己叼上之后才想起没给林东发，赶紧把烟盒递给林东，林东却是摆手示意不要。
自顾自点上香烟，吐出烟雾之后，宋鹏飞怅然叹道：“三汇新任市场部长的人选定下来了，曹金华听说过吗？”
曹金华？
林东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他在三汇时只是区域内的一个普通业务员，自己大区内的业务都不一定能认全，怎么可能知道别的区域的人。
“纪元加工厂的总经理，也是从基层一路走上来的。”
宋鹏飞自言自语道，“这个人很有想法，出任纪元加工厂总经理之前在江城加工厂担任副厂长，江城加工厂的日常生产管理由他负责，短短两年就反超了宜唱加工厂。而且在他的配合支持下，江城大区的业务也是蒸蒸日上，开设连锁店面数量比之往期增长了百分之三十。”
说着，扭头看着林东，眼神里的光芒越来越盛，嘴角一咧笑着说道：“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比我更狠更独。纪元加工厂在他手中，真正实现了一个人说了算。有时候三汇总部下达的指令，都需要征求过他的同意之后才能真正落实。”
“他这个人强硬习惯了，如果入主三汇市场部，不难想象三汇以后针对市场的行事风格。”
林东不知道曹金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他能听出来宋鹏飞评价曹金华时，语气中或多或少带着一丝忌惮。宋鹏飞在他眼中就是牛人般的存在，这个曹金华得是啥样？
“呼！”
宋鹏飞长出一口气，丢掉香烟，眼里火光越来越浓，“咱们必须要加快节奏了，不然等曹金华把市场部捋顺，再想做点什么就变得更加困难了。”
说完，直接扭头返回会议室。
林东看着宋鹏飞的背影，突然感觉到了压力。
重新坐下之后，宋鹏飞直接问道：“想出什么没有？”
会议室内依旧安静，就连刚刚有过突出表现的万豪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宋鹏飞面无表情，没有训斥他们，直接说道：“既然想不出来，那就不用想了，等着听从安排就行了。”
看到林东进来，宋鹏飞没有一点表情波动，继续说道：“今天算是正式上班了，下午回去好好休息半天，明天全部出差。”
出差？
不光是这些业务，就连林东都是惊疑不定的看着宋鹏飞，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大大的文号，让他们去哪出差？出差干啥？
“回到你们之前负责的区域，把区域内所有可用渠道资源给我详细的整理出来，把争竞对手的信息也给我一一罗列出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带回来让我满意的答卷。”
宋鹏飞一脸冷峻，语气更是冰冷不容商榷，目光缓缓滑过所有人的面孔，又是说道：“自己负责区域内的工作完成之后，通力协作把你们认为空白市场的信息整理出来，具体怎么协作，你们自己商量。”
目光转向梁峰和郑金秋，“你俩做好调配工作，一个礼拜之后，我要看到结果。”
674 借渠道，有借无还的那种
三汇出来的这些业务一个个苦笑点头，他们早已习惯了宋鹏飞这种做事风格。不管你懂不懂会不会，都必须得按我说的做。怎么做是你们的事，结果合不合格我说了算。
王富贵和刘洋白邵峰的反应不同，惴惴不安的看着宋鹏飞，眼神里带着疑惑，这些人连正式入职手续都没办，就这么出差了？这也太急活儿了吧！
“有没有人没听明白？”
宋鹏飞不带一丝感情的问道，见无人说话脸上表情稍稍柔和一些，放松语气，“既然没有异议，那就回去准备吧。”
梁峰他们对视一眼，缓缓起身离开。宋鹏飞转头看向林东身边这几个坐着不动的人，程海洋赶紧起身朝外走去，其他三个人赶紧跟上。
等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林东这才担心道：“就这么全部撒出去了？”
“不然呢？让他们在家待着混工资？”
宋鹏飞反问一句，随后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他们这些人脱离基层业务时间太长了，必须得让他们重新找回往日努力工作的状态。再说了，真想干点什么的话，不了解市场真实情况可不行。”
林东默然。
“对了，你等会儿有没有事？要是没事的话，咱俩去一趟平西的屠宰场看看吧。”
屠宰场上午基本没啥事儿，得知林东带着宋鹏飞一起过来，王泉有些意外，不是说上午在公司讨论事情么？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十点半，宋鹏飞和林东来到屠宰场。在王泉的带领下，仔细参观了屠宰场。
“也就说这个场子只能生产白条猪肉，并不具备分割深加工的能力，对吧？”
王泉自己对各种机器设备都是一知半解，专门把负责生产的谷一龙叫了过来，在他的介绍过后，宋鹏飞不由反问了一句。
谷一龙认识宋鹏飞，可他并不知道宋鹏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听他这么问转头看了王泉一眼，见王泉点头，这才坦然的点头回道：“对。如果要加装分割深加工生产线的话，现在的厂区根本不够用。”
宋鹏飞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从车间出来回到办公室，坐稳之后宋鹏飞又是问道：“现在白条销售情况咋样？”
“还行，金陵那边咱们开了一个直供网点，王富强负责配送工作。每天的销售量在十五吨左右，剩下的都被其他渠道消化了。暂时来讲，白条猪肉方面没有出现滞销的情况。”
王富强？
宋鹏飞听到这个名字眼角一跳，刚刚遇到一个王富贵，现在又出现一个王富强，下意识的看了王泉一眼，见王泉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这才说道：“现在是屠宰量不高，如果屠宰量提升上来之后，结果就不一定了。”
王泉和林东默然点头，不反驳宋鹏飞的说法。
宋鹏飞沉吟一声，抬头看了林东和王泉一眼，又是说道：“我有个想法，稍微有点风险，你们看看咋样。”
王泉和林东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说出这个想法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们。”宋鹏飞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反倒好奇的看着王泉问道，“你们之前为什么选择跟其他省份的商贸公司合作？”
王泉还以为宋鹏飞要问敏感问题呢，听他这么说，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接过话题，“这事儿说起来还跟你有关系呢。”
宋鹏飞疑惑的看着王泉。
“南湖那次你们三汇收手之后，我们在南湖那边的情况并不算特别好，战线拉的太长，而我们又缺少人手根本顾不过来，说实话有点疲于应付的感觉。那个时候窦远洋主动找上我谈合作，他想扩大地盘就把南湖当成了新的目标。”
“经过详细的讨论之后达成了基本的合作意向，由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两家联手开发南湖，我们九鼎商贸负责提供货源，双方成为战略合作伙伴，必要的时候，九鼎商贸会支持他们打价格战。”
王泉很随意说着，看了宋鹏飞一眼，接着说道：“有了这个开始，我当时就想是不是其他业务基础薄弱的地方也能这么做，毕竟现在的屠宰量并不理想，只要我们供货量足够大，就不怕那些商贸公司不跟我们合作，毕竟真要干起来的话，他们不一定能挡住我们去他们的地盘开发客户。”
“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北湖那边开发了一批屠宰场，加上铜锣的产能，很轻松就找了几个愿意合作的商贸公司。”
“真要说为什么这么做的话，还是刚才说过的，我们人手不够用，想要图省事，哪怕是少赚一些钱也愿意。再有就是抱着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的心态，九鼎商贸发展的太快了，想要沉淀两年的话，必须要有足够多的有实力合作伙伴支持，才能保持稳定。”
王泉说话的时候宋鹏飞听得很仔细，等王泉说完，宋鹏飞露出轻松的笑意，不住点头说道：“这样的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看两人都是自己盯着自己，宋鹏飞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今天上午业务方面已经见过面了，主要讨论的就是以后新业务项目如果运作的问题。我跟林总简单的交流过如果屠宰量上来之后，渠道不够用了怎么办？”
“我的想法是，借！”
借？
林东愕然的看着宋鹏飞，王泉则是颇为意外的看着宋鹏飞，心里暗暗嘀咕，从哪借？
宋鹏飞脸上布满了自信的微笑，眼神炯炯有神的看着林东，“林总也在三汇工作过，你知道三汇一年的销售业绩在全行业销量中占比多少吗？”
王泉不知道宋鹏飞为什么这么问，但他清楚，宋鹏飞不会无的放矢，特别是正在讨论正事的时候。目光不由转向林东，林东却是皱着眉摇头，他在三汇只是一个普通的业务员，哪里知道这种数据信息。
看林东这种反应，宋鹏飞主动伸出一根手指，定声说道：“超过百分之十，却没能到百分之十五。”
听他这么说，王泉和林东都是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行业龙头在行业内的销售占比才这么一点？
“不要怀疑，这是真实数据！”
宋鹏飞很是笃定的点头，继而接着说道：“同类大型企业销售占比还不如三汇呢，铜锣占比接近百分之十，雨闰占比也就百分之五左右，其他地方性集团公司跟雨闰差不多，甚至有可能还不如。根据我得到的信息来看，国内中大型企业的销售份额连全行业销售量的一半都没有达到。”
“那么，问题来了，另外一大半销售量是谁贡献的？”
宋鹏飞看着王泉和林东，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
王泉和林东都不是笨人，宋鹏飞的话他们听明白了，此时各自心里都是有了答案。只不过林东稍显怀疑问道：“那些小型企业有那么大的市场销量吗？”
宋鹏飞轻轻点头，“他们的单个的销量肯定不大，甚至都入不了你我的眼。但扛不住基数大啊！别说全国了，就那咱们中原来讲，省内总共有多少家屠宰企业你知道吗？”
林东坦诚摇头，王泉对这个数字也挺好奇的，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知道？”
“17年统计的数据是，注册备案的有197家屠宰加工企业，中间肯定有关门歇业的，但也有新开的。总体来讲，现在运营当中的屠宰加工企业应该不低于这个数字。”宋鹏飞淡淡笑着，目光在王泉脸上滑过，又是说道：“九鼎商贸虽然拿下了不少承包权，但剩余那些屠宰量稍微低点的场子加在一起依旧为市场输送着大量的产品。”
“这还只是一个省份的数据，养猪量比较大的省份多了去了，你们自己想象一下。何况别的省份并没有九鼎商贸，大量的场子零零散散的为市场输送产品，我刚才说的那个数据并不是凭空捏造的。”
王泉和林东面面相觑，在他们心里，九鼎商贸的规模已经很大了，本以为会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现在听宋鹏飞这么一说，自信瞬间砍了一半。
宋鹏飞见他俩的表情，就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呵呵一笑继续说道：“跟你们说这些，并不是想打击你们的信心，只是想告诉你们，眼睛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真的。就像咱们上午开会时说的问题一样，渠道难道真的不够用吗？”
“如果渠道真的不够用，还能有这么大的市场销量吗？”
结合宋鹏飞之前说的话，林东心里隐隐有了想法，但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想法。王泉若有所思的看着宋鹏飞，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你刚才说的借渠道，难不成是想从这些看不见的渠道里找？”
“不，不是看不见的渠道！”
宋鹏飞直接否定了王泉的用词不当，紧接着说道：“渠道都是可见的，只不过是咱们能不能找出来。”
说着，脸上笑意更浓，冲着王泉眨眼说道：“你们好好想想，九鼎商贸之前的做法已经触摸到我说的东西了，只不过你们没有投入更多的精力罢了。”
已经触摸到了？
王泉和林东对视一眼，林东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刚才模糊不清的想法一瞬间变得清晰可见，兴奋说道：“我明白了，宋总的意思是让咱们从别的商贸公司借渠道。”
每一个经历过风浪还能屹立不倒的商贸公司都有自己稳定可靠的销售渠道，副产品能跟其他商贸公司合作，白条猪肉亦或者是分割深加工产品难道就不行吗？
说白了，只要价位合适，就没有谈不成的生意。
宋鹏飞狠狠点头，接着林东的话继续说道：“林总说的不错，大集团公司都有自己的战略布局，特别是分割深加工产品这一块，每个集团公司都把自己的销售渠道视为禁脔，根本不会容许别人插足。”
“刚才说过了，除了大集团公司，还有超过一半的市场份额掌握在小型企业手中。如果咱们一家一家的去找，无疑是浪费时间和精力，还不一定能得到好的结果。但商贸公司不同，他们干的就是整合资源出售资源的生计。我个人觉得，商贸公司掌握的资源应该在剩余一半的市场销量中，占据不小的比例。”
“如果咱们能跟其他商贸公司达成合作，就意味着可以直接使用他们的销售渠道替咱们卖货。当然了，前期合作的时候利润肯定会相对少一些。”
说到这里，宋鹏飞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嘴角上扬又是说道：“你们知道刘备借荆州的典故吧？”
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王泉和林东先是一惊，随便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兄弟俩都是本份的生意人，做生意的理念一直都是良心共事，宋鹏飞这种有借无还近似无赖的行为让两人变得犹豫起来。
宋鹏飞看着两人的表情，不由嗤笑一声，起身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一口喝完之后又接了半杯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从兜里掏出香烟，分别给王泉林东丢过去一支，自顾自的点上之后，感慨说道：“你们仔细想想，国内猪肉市场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算不算成熟了？”
王泉和林东各自点上香烟，看着宋鹏飞继续说话。
“有多少企业试图赶超三汇，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三汇的龙头地位有人撼动了吗？即便是经历了一次食品安全事件，三汇作为行业龙头替别人抗下了大部分的罪过，其他公司依旧没能超越三汇。”
“不单单是三汇，其他大型公司不都是这样吗？奋力追赶别人的时候一样严防死守自己的地盘。咱们想要打造一家新的全产业链企业，少不了从别人嘴里夺食。如果目标放在大集团公司身上，怕是没能抢出来肉，反倒被人一口吃掉。与其这样冒险，为什么不另辟蹊径呢？”
宋鹏飞看着王泉，“生意人没有真正的良心，只要不是吃香太难看，就算是做出一部分跟基本道德违背的事情，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因为他们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利益。跟副产品商贸公司合作不就是这样吗？窦远洋那样的人都愿意跟你合作，他图啥？其他省份的商贸公司看不出九鼎商贸的野心？为什么依然愿意合作？”
“斗不过大集团公司，咱们干不过那些商贸公司吗？合作双方都有利润，不合作那就硬碰硬的怼一下子，无非是看谁能撑到最后。我相信，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说到最后，宋鹏飞神色坚定的说道：“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办法。”
675 行业龙头，不是没有可能
王泉听明白了宋鹏飞的意思，宋鹏飞此时的想法跟自己之前选择跟其他商贸公司合作时有些相似。只不过自己并不像他那样，随口就能说出可靠真实的数据，同样的观点从他嘴里说出来，信服力要比自己强太多了。
宋鹏飞的这番话在王泉心里有两种理解。
首先，想要开展新业务项目不能硬着头皮直接挑战大集团公司，这是双方实力对比后最稳妥的选择。其次，大集团公司之外还有大量的市场份额，这对即将的九鼎商贸来讲，意味着有更广阔的空间。
不管从那个角度来看，宋鹏飞的这个提议都挑不出毛病。说得再直接一点，也是没有更多的选择。
“宋总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但我有一个疑问。”
林东突然发声，不解看着宋鹏飞，宋鹏飞缓缓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不得不说，宋总的这个提议真的挺好，在我看来是现阶段最符合九鼎商贸的出路。但我想问问宋总，每个省份都不止一家商贸公司，做的好的商贸公司也不是唯一，咱们挑选合作伙伴的主要依据靠什么评定？”
林东的疑惑不是没有道理，就连众人皆知的远洋商贸在川省都要靠盟友的支持和配合，更不要说其他省份了。只要是有市场的区域，哪个区域不是一大批人争抢市场？
就拿粤省来讲，天麟商贸只能算是粤省做的比较好的商贸公司，还有一家比他销量更大的商贸公司存在。如果不是天麟商贸主要销售优质品，与九鼎商贸的产品匹配度比较高，能不能达成合作还不一定呢。
宋鹏飞闻言一笑，想都没想直接说道：“选择合作伙伴其实很简单，主要看双方的需求能否达成一致。林总仔细想想咱们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自然就有答案了。”
王泉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宋鹏飞，心里确定宋鹏飞有此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
刚才一直都在讨论渠道的话题，宋鹏飞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九鼎商贸挑选合作伙伴必须首选渠道过硬的商贸公司，最关键的是，渠道必须与产品定位相匹配，就像天麟商贸那样。别人拥有再好的渠道，市场定位不一样，并不一定能合作，哪怕是勉强合作了，战斗力也不一定能达到双方的满意程度。
见林东和王泉都不说话，宋鹏飞又是笑道：“这个想法中间还夹杂着一点个人私心。”
王泉好奇的看着宋鹏飞，想听听他所谓的私心是什么。
“优秀的商贸公司不敢说吃下所在区域内绝大部分市场份额，但接近一半的市场份额应该没啥问题。我就很好奇，如果咱们选择这样的优质商贸公司合作，去探索大集团公司吃剩下的另外一半市场，最终能做成什么样的效果。”
王泉愣住了，林东也是恍惚的看着宋鹏飞。
宋鹏飞这段话说的很绕口，但想明白之后确实挺让人期待。
中大型集团公司加在一起吃下了整个行业将近一半的市场份额，剩下的一半市场由众多商贸公司和散户承包商分食一空。优秀的商贸公司，比如说远洋商贸这种，能够吃下本地区域内一半左右的市场。同样都是一半，但两者的意义却不一样，如果拿优质商贸公司掌握的一半市场资源去争抢整个行业剩余的一半份额，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呢？
这是个争议性很大的问题。
跟现在流行的那个一加一大于二，或者是一加一小于二的说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可真正的结果是什么样，必须尝试以后才能知道。
宋鹏飞抛出的这个话题一下子就勾起了王泉和林东的兴趣，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扭头看着宋鹏飞问道：“你预期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或许是太过同步，说完之后两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王泉又是赶紧补充一句，“换个说法，你理想中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宋鹏飞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摇头笑道：“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就连刚才说的想法都不确定可行性究竟有多大，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摇头之后，脸上笑意不减，长长出了一口气，又是不确定的自嘲笑道：“我希望能赶上三汇在行业内的市场份额。”
赶上三汇的市场份额？
王泉听后先是一愣，随后撇嘴笑道：“那你干脆说想当行业龙头老大不就行了。”
“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
宋鹏飞被王泉揭穿，多少有点不自在，他不喜欢吹牛，如果这话传出去，将来做不到怎么办？
“我觉得不是没有可能性！”
林东突然开口支持宋鹏飞，脸上带着罕见的认真。他的表现让王泉心头一跳，不由反问道：“怎么说？”
林东仔细想了想，组织好语言之后这才说道：“从宋总刚才提到的数据可以看出，咱们自认为规模挺大的九鼎商贸其实并没有咱们想象中那么厉害。可即便是这样，咱们现在掌握的屠宰量并不比三汇低，甚至还要高于三汇。”
王泉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林东伸手制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副产品跟肉类产品性质不同。”林东先是替王泉说出想法，看到王泉点头之后，脸上自信反倒更浓，继续说道，“我并没有以偏概全的想法，只是想说明一个问题，咱们只是用中原的大部分优质屠宰场加上北湖地区的一部分屠宰场就达到了现在这种效果，是不是可以验证大集团公司除外的市场空间足够强大？”
这下轮到宋鹏飞和王泉深思了，剩余市场空间很大通过宋鹏飞说出来的数据就能体现，可林东这种说话给了他们更真实的对比。仅仅是两个省份的资源就超越了三汇，剩下十几个省份得有多大的潜力？
“市场空间足够大就意味着可操作空间也很大，按照咱们这种模式来看，你们觉得很难吗？”
如果有人平白无故的问宋鹏飞和王泉，“只要你们加把劲儿，赶超三汇很难吗？”两人绝对会甩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在心里暗骂一句傻叉。
可现在林东说出这样的话，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那么多中大型集团公司都想赶超三汇，却都没有做到，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一个大型屠宰加工厂也就几个亿的投资，对于那些大型集团公司来讲，根本不是难事儿。只要有足够多的渠道帮忙卖货，几个亿的投资无非是两三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就能收回来了。他们之所以赶超不上三汇，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他们的渠道不够多吗？
可若是按照宋鹏飞刚才提的想法，只要找到足够多愿意合作的商贸公司，还会缺少渠道吗？如果渠道足够多，为了匹配渠道的销售能力，是不是得加大建厂力度，尽可能多的为渠道提供货源？
一时间，两颗都没认真的心变得火热起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林东又是笑道：“宋总今天的安排就很好，业务员撒出去之后尽快把信息搜集出来，到时候咱们就能从中挑选合适的目标去洽谈合作。前期不奢求太多，只要能找到支撑咱们投建大型屠宰加工厂的渠道就行。”
听到这里，宋鹏飞赶紧掏出自己的电话，找到郑金秋的号码拨打出去。
“给你加一项任务，把跟三汇合作过的冷鲜肉类代理商的联系方式找出来。”
如果说冷鲜肉类产品的渠道，跟三汇合作过的代理商无疑是最好的目标，甚至是现在正在合作中的代理商都能想办法挖一挖。
“对，不管是之前有过合作的，还是现在正在合作的，哪怕是已知竞争对手的代理商，都想想办法把他们的联系方式搞到手。”
不知道郑金秋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宋鹏飞突然笑道：“你说的不错，行，我等你消息。”
……
高层会议结束之后，李副总裁跟着马总来到办公室，坐下之后马总脸色变得认真起来，“辞职那些人有没有动静？”
李副总裁摇头，随后苦笑道：“这才几天啊，就算是有想法也不可能这么快。”
任何跳槽的人都想做到无缝对接，但真正能够实现的又有几个？不管是私人原因，还是接收单位的原因，都很难做到。
马总无声叹息一下，又是交代道：“空缺出来的位置必须尽快添补上，生产方面让各个加工厂自行上报，业务方面让人事部提供名单，等曹金华正式上任之后再做选择。”
稍微停顿一下，马总不无担忧的说道：“你亲自给各个大区的业务经理打电话，让他们这段时间务必提高警惕，以防有人盗取资源信息或者是挖渠道。”
“好。”
李副总裁狠狠点头。
三汇纪元加工厂。
曹金华知道今天召开高层会议，也知道开会的主题，但他却不知道会议最终结果会是什么样。从早上上班开始，罕见的坐在办公室里一直没有外出。助手看他这种反常的表现，就知道曹金华有心事，一上午的时间，尽可能的没有打扰曹金华。
眼看着上午的工作要结束了，曹金华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曹金华脸上的淡然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马总好！”
虽然这个号码很少出现，曹金华却一直铭记在心中，拿起话筒之后赶紧恭声问好。
“加工厂的工作尽快安置妥当来总部报道，这边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处理呢。”
曹金华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精神许多，坐姿也变得更加端正挺拔，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喜悦，赶紧回道：“好的。”
说完，又想到了什么，曹金华又是恭声问道：“马总，纪元加工厂这边怎么安排？”
纪元加工厂是曹金华正式担任加工厂总经理的第一个地方，几年的苦心经营让这里成了曹金华的自留地，也培养了一众班底，曹金华也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另外一个家，马上要走了，关心一下接班人的情况也属正常。
“总部会派人过去接任，你只需要安排还日常工作就行了。”
电话挂断，曹金华稍稍有些失望，换个人过来，就意味着自己对这里的掌控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弱。可想到总部那栋大楼，曹金华整个人都开始轻微颤抖，双拳紧握面色潮红，一双眸子里燃烧着火焰。
二十年了，终于要进入那栋大楼了。
虽然比自己预想中的晚了几年，但曹金华不在乎，只要能进去，自己绝对不会像某个人一样灰溜溜的出来。
想到某个人，曹金华眼中火光更盛，胸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进那栋大楼指挥方遒。
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各种画面，每一副画面自己都是主角，无一不是高光时刻……
“噹……噹……噹。”
幻想被敲门声打断，曹金华猛的惊醒，快速平复激动的心情，待面部表情重归平静后，这才让门外的人进来。
助手推门而入，关切的看着曹金华，小声提醒道：“曹总，下班了。”
曹金华轻轻点头，看着自己的助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迟疑几秒种后露出微笑，“小陈，想不想换个工作环境？”
助手小陈跟着曹金华的时间不算很长，但也有三年多了。对曹金华平时的作风还算了解，听到曹金华这句话，小陈直接愣住了，过后脸上露出一丝慌乱，犹豫着说道：“曹总，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小陈的慌乱出乎曹金华的意料，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小陈怕是误会了。轻轻摇头笑着安慰道：“没有，我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换个工作环境。”
一起换工作环境？
小陈不傻，听到这句话后立刻露出惊喜之色，“曹总，您要去总部了？”
曹金华笑而不语。
小陈赶紧点头，快速说道：“我愿意，能继续跟着曹总学习是我的荣幸。”
曹金华缓缓起身，整理衣服的同时对小陈吩咐道：“先去吃饭吧，吃完饭请刘副总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