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9 因为我想赢，所以他得输
有意义吗？
贺鹏举脸色一顿，暗骂自己嘴贱，随后苦笑摇头：“确实，胜利的人只需要享用喜悦。”
北湖熊在一旁暗暗懊恼，眼神不时瞥向贺鹏举，既然决定认输了，为什么不干脆利落点呢？最起码能给自己博一个洒脱的身姿，不至于让人小瞧。
他要是知道贺鹏举如此不爽利，说什么也不能答应从中搭桥让双方见面。这不是丢贺鹏举的脸面，这是连自己的脸一块丢了呀。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啊！”
尽管王泉表现的漠不关心，贺鹏举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声，紧接着长叹一口气说道：“王总，那些屠宰场跟我们签的有合同，类似于你们跟屠宰场的合同要求。”
“因为我们替他们支付了违约金，所以合同要求三年之内不允许他们擅自更换承包商，如果违约，他们就要支付三倍以上的违约金。”
“也就是说，如果继续竞争下去的话，我们不见得一定会输。”
王泉没接贺鹏举的话，他不会不知趣的撕下贺鹏举最后一层脸面。相反，他还极其配合贺鹏举，点头表示同意贺鹏举的说法。
贺鹏举像是得到安慰的孩子露出笑容，语速加快继续说道：“这段时间的经历让我想明白很多事情，真要说起来的话，九鼎商贸算是半个老师。”
“说实话，以前我不止一次拿自己跟王总作对比，不管从哪方面比较，我都不觉得自己比王总差。但是经历了这次的事情我才明白，差距确实存在。”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贺鹏举脸上浮现出失落的表情，语气低沉的说道：“王总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而我却是借来的。”
林东能感觉出来贺鹏举的失落不是假装，从他刚才这番话中，不难猜出贺鹏举认输的真实原因很有可能被宋鹏飞猜中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贺鹏举，心里也会不好受吧！
北湖熊若有所思的看着贺鹏举，贺鹏举这番真情流露的言语提醒了北湖熊，让他不禁思考，自己跟九鼎商贸的合作方式是不是不太稳妥？
此间事了后，要不要改变一下合作方式？
“打扰一下，现在要不要上菜？”
服务员敲门之后推开房门，微笑看着北湖熊。
北湖熊转头看向贺鹏举，毕竟名义上是他请王泉吃饭。
贺鹏举点头，等房门关上之后，贺鹏举也整理好情绪，脸上的沉闷一扫而空，换上笑容对王泉说道：“违约金就不说了，王总如果想把那些屠宰场重新拿回去，把保证金支付了就行，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林东脸上一喜。
王泉同样惊喜，他还以为贺鹏举为了弥补自己的损失，会往上抬一抬价格呢。
“好。”
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王泉心情瞬间变得大好，再看贺鹏举时，也觉得顺眼不少。
贺鹏举整理一下衣服，直接起身歉意说道：“那我就不陪几位了，毕竟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
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贺鹏举不可能留下来跟王泉一起吃饭，王泉也做好了同样的打算，如果贺鹏举不离开，他跟林东会选择离开，他自认自己做不到相逢一笑泯恩仇！
既然贺鹏举率先选择离开，自己就没必要走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目送贺鹏举离开。
就在贺鹏举一只手碰触到门把手的时候，突然回过身看着王泉，“王总，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王泉微微一愣，不知道贺鹏举想要干啥，稍微犹豫一下还是选择点头。
“你们九鼎商贸到底跟三汇达成了什么样的合作协议？能让三汇如此卖力的帮你们！”
唐人集团的压力来自于三汇集团，如果没有三汇的强硬手段，集团公司肯定不能这样对待自己。在贺鹏举看来，三汇集团就是跟九鼎商贸私底下达成了协议，要不然绝对不可能配合的这般默契。
贺鹏举的话同样勾起了北湖熊的好奇心，他也想不明白，三汇怎么就跟九鼎商贸走到一起去了？
“贺总想多了。”
王泉摇头否认贺鹏举的说法，然后解释道：“三汇集团不但家大业大，架子也大。我们九鼎商贸在他们眼中就是不起眼的小公司，他们怎么可能主动跟我们达成协议呢？反过来说，我们就算主动找上门，你觉得三汇会给我们面子吗？”
眼看着贺鹏举露出质疑的目光，王泉又是摇头说道：“再说了，贺总不会以为三汇很大度吧？有宋总在我们公司，他们不主动针对我们都算我们烧高香了。”
贺鹏举轻笑一声，没再多问，开门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他刚离开，服务员开始上菜。
“这次之后，再无人能撼动九鼎商贸了，恭喜王总，恭喜林总。”
酒菜上齐，北湖熊主动举杯看向王泉和林东。
从始至终，北湖熊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九鼎商贸这边，俨然可以当做自己人看待。都是自己人，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王泉和林东举杯回应。
“终于扛过去了！”
放下酒杯，林东长出一口气。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九鼎商贸虽然赢了，但其中经历的事情着实让人提心吊胆。
大敌已去，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王泉也是露出惬意的笑容。
“王总，冒昧的问一句，如果贺鹏举死扛着不低头，九鼎商贸有胜算吗？”北湖熊主动给林东和王泉递上香烟。
“有。”
王泉想都没想直接回道。
北湖熊顿时怔住，他以为王泉会谦虚的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下意识的脱口问道：“怎么讲？”
“啪。”
点上香烟，先是深深吸上一口，随后缓缓吐出烟雾，王泉眼里闪烁着火光，嘴角上翘：“因为我们想赢。”
嗯？
北湖熊疑惑的看向林东，林东只是笑，却不说话。
谁不想赢？
王泉的回答让北湖熊有些无语，贺鹏举不想赢吗？半路加入的金顺不想赢吗？还有那些中途叛离九鼎商贸的人，他们难道不希望贺鹏举赢吗？
认真计较的话，贺鹏举才是众望所归的那一个，九鼎商贸反倒像是众叛亲离。
“我们是被欺负的，压力和敌人来自四面八方，毫无退路！”
王泉斜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夹着香烟的手低垂着，空闲的手撑着桌子边缘，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
一脸认真的看着北湖熊，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没有誓死抵抗的心，一定会被对手击垮，然后一点点的吃掉。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我们从始至终都是抱着鱼死网破的最坏打算跟对手交手。”
“哀兵必胜熊总知道吧？”
北湖熊默默点头。
“贺鹏举曾一度把我们压的抬不起头，表面上看起来我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贺鹏举一点一点蚕食掉我们承包的屠宰场。实际上呢？”
王泉玩味的看着北湖熊，“抢走我们的承包权，最多让九鼎商贸少赚一点钱，但对于那些跟九鼎商贸合作的分包商来讲，无异于断他们的财路，特别是北湖被抢走的那些场子。”
“说实话，北湖这边的分包商完全可以选择投向贺鹏举，这样的话，他们连窝都不用挪，就可以安稳赚钱。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有一部分义气存在，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利益。”
“我们九鼎商贸可以少吃，甚至不吃，勒着裤腰带满足合作伙伴的利益需求。可贺鹏举他能吗？”
王泉脸上露出一抹不屑，“跟贺鹏举合作的人，都是被利益牵引走到一起的，一旦利益满足不了，那些人还能支持贺鹏举吗？金顺的撤资不就是最好的说明？还有姓楚的和姓关的不也是这样的人吗？”
北湖熊默然，王泉说的这些确实存在。
“贺鹏举刚才有句话说得很好，我们九鼎商贸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亲手辛苦打拼出来的，他跟我们不一样。在别人看来，贺鹏举最大的依仗就是唐人集团，如果没有唐人集团在背后支持他，单凭贺鹏举绝无可能吸引那么多人支持他。”
似乎是口渴了，亦或者是说到兴奋之处，王泉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为了压制我们，唐人集团给予贺鹏举不少支持，但这些支持不可能白给，总有一天贺鹏举要回报给唐人集团。可现在是什么情况？贺鹏举不但没能压制住我们，反而拖累了唐人集团的脚步。熊总，如果你是唐人集团的股东，你会满意吗？”
北湖熊下意识的摇头，脑子里突然想到贺鹏举之前感慨的那句：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他临走时居然问我九鼎商贸跟三汇达成了什么协议，足以证明贺鹏举还没有认清现实，最起码他不知道自己真是失败的原因是什么。”王泉撇着嘴，“我给他的回答也是实话，只不过少说了一句。”
“什么？”
这次不是北湖熊问的，而是林东。
王泉回过头看着林东，嘿嘿笑道：“有老宋在，他更清楚在三汇眼中，唐人集团比任何企业的仇恨值都大！但凡有搞唐人的机会，三汇都不会错过！”
听他这么一说，北湖熊露出恍然之色。
三汇跟唐人的恩怨由来已久，两家企业无时无刻不在暗中较劲，加上上次唐人集团实名举报三汇扰乱市场秩序，彻底撕破了脸皮，三汇伺机报复唐人集团也无可厚非。
“有了这一因素存在，我们根本没必要跟贺鹏举正面硬钢，只需要拖着就行。只有把贺鹏举拖下泥潭，才有可能牵连到唐人集团，这样的话，三汇才有可能伺机而动。”
“唐人集团确实是贺鹏举最大的依仗，但他享受唐人集团给他带来的便利时，同样要替唐人集团分担一部分压力，他连这都想不明白，败的一点都不亏。”
说到最后，王泉突然变得狂妄，“因为我想赢，所以他得输，有什么不对吗？”
林东听后苦笑摇头，他长期蹲守北湖，虽然偶尔会跟宋鹏飞交流沟通，却没有王泉了解的更加透彻。
北湖熊听完王泉这番话，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王泉的口气轻松自如，但真就那么轻松吗？
从他刚才说的这些事情不难发现，九鼎商贸大部分时间都在危险的边缘游走，但凡有一个环节超乎他们的预料，事情就变得极不可控，甚至会让九鼎商贸滑进更深的深渊。
北湖熊承认，有些人确实能把人心当做砝码，借用别人的**当做攻击敌人的武器。但像宋鹏飞这种把三汇算计其中的，真的没有几个。
在猪肉制品行业，向来都是三汇算计别人，哪有人敢像宋鹏飞这样做？
一群疯子！
暗中感慨之后，北湖熊眼睛陡然变得明亮。
不管怎么说，最终的赢家就是九鼎商贸，接下来就是收获战果的时刻了，自己作为一直站边他们的忠实伙伴，是不是也能分口肉吃？
“王总，林总，趁着今天高兴，我有句话必须得说明白。”
北湖熊突然变得严肃，王泉和林东对视一眼之后齐齐点头。
“傅海生不用再提，姓楚的和姓关的经过这件事之后，对那些屠宰场的影响力也会降到冰点。不管九鼎商贸接下来如何对待他们，我只说一点，我不想再跟他们一起共事了。”
王泉和林东瞬间就明白了北湖熊的真正意图，两人同时笑了笑，最终由林东回答北湖熊。
“患难才能见真情，熊总对九鼎商贸的支持我们一直记在心里。”
稍微停顿一下，林东想是在斟酌什么，过了几秒种后，“以后，北湖地区我们只认熊总一个，至于熊总怎么处理，全凭个人喜好。这样，熊总可还满意？”
赌对了！
北湖熊心中暗呼一声，脸上布满了喜悦，连忙点头，端起酒杯冲着王泉和林东说道：“满意，满意。”
北湖的场子一旦重新回到九鼎商贸手中，只要九鼎商贸不给姓楚的和姓关的供货，他俩的出货量就会急剧下降，久而久之市场份额也会越来越少。
反观自己这边，独享九鼎商贸在北湖的资源，双方此消彼长，等待自己的必将是荣耀和财富。
北湖熊，将会变得更加名副其实！
780 做好跟九鼎商贸为敌的准备了吗？
“承包权拿回来了？啥情况啊？”
“就是啊，也没听见风声啊，怎么就把承包权拿回来了呢？”
“听你们的意思，难道你们不希望九鼎商贸赢？已截图，红包可封口！”
“确实很让人惊讶，不声不响的就拿回了承包权，这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
“管那么多干啥？既然承包权拿回来了，那就意味着咱们又能多分几个场子了，抓紧时间找工人就完了。”
“……”
李宏没有食言，专门从商山赶到洛河陪张浩明和宋鹏飞喝酒，借着酒劲儿李宏把屠宰场承包权收回来的消息放了出去。
看到这条消息的分包商群瞬间就炸了！
然后，罪魁祸首再无半点动静。
张浩明心劲儿最高，此时已经有些醉眼惺忪，行为举止也变得随意起来。一只手搭在宋鹏飞的肩膀上，就像是社会好大哥一样冲着宋鹏飞笑道：“宋总，啥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
宋鹏飞很不自在，想要抖肩把张浩明的胳膊抖下去，又害怕张浩明多想，强忍着不适摇头说道：“早着呢。”
“啪。”
李宏突然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看着宋鹏飞说道：“你这样不行啊，你看看人家王泉效率多高。”
说着，又是贼笑两声问道：“苗苗不同意？还是你根本没跟人家提过这茬？”
宋鹏飞笑着不说话，王泉跟自己能比吗？找个媳妇儿还得靠别人说媒，自己可是自谈，差着级别呢。
可是，李宏的话又让他心中一动。
自己加入九鼎商贸将近三个月了，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放不开，近两个月跟苗苗相处的时候越来越自然，虽然没有什么亲密行为，但自己更是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的亲近了。
要不要听李宏的，趁热打铁？
想到这里，宋鹏飞心中生出一团火苗，以超快的速度膨胀炸裂，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宋总，我承认在生意方面我们都不如你，但你也得承认，在男女方面你还不够老练。”张浩明嘴角带着贱笑，说话的时候还冲着宋鹏飞眨眼睛，紧接着又是说道，“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就得不要脸，正人君子不适合谈恋爱，宋总，这一点你得跟王泉多学学。”
“王泉？”
宋鹏飞眼中一亮，也不嫌弃张浩明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了，反而主动靠近张浩明，追问道：“王泉怎么个不要脸法？”
张浩明脸色一顿，他就是随口一说把锅丢给王泉，总不能让宋鹏飞跟自己学不要脸吧？宋鹏飞怎么就当真了呢？
好在，他反应快。
“我不能说，除非王泉自己告诉你。”
说完，赶紧端起酒杯招呼宋鹏飞喝酒。
放下酒杯，李宏给宋鹏飞和张浩明发烟，而后问道：“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能轻松一段时间了？”
“当然了，唐人集团支持的贺鹏举都被咱们干趴下了，还有谁敢不识趣的上来找事？是吧，宋总。”张浩明一副傲然模样。
宋鹏飞连连摇头，否定道：“还没结束呢。”
……
“你说啥？贺鹏举认输了？”
大清早接到王泉打来的电话，听到王泉通知的消息，窦远洋直接愣住了。“不是，啥意思啊？他怎么就认输了呢？”
等王泉把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窦远洋眼前突然一亮。
被唐人集团放弃了？
这样的话，南湖市场算不算彻底没有阻碍了？
“现在的贺鹏举已经没有威胁了，不，准确来讲应该是对南湖之外的市场没有了威胁。贺鹏举现在只剩下唐人的产品，他很有可能重新捡起南湖市场，你跟吴麒麟最近多留意，千万别被他搞了偷袭。”
听着王泉的提醒，窦远洋却不以为意，南湖大部分销售渠道都厌恶了贺鹏举，除非他舍得对南湖大放血，只有这样或许有可能重新拉拢那些批发商。
但他有这种魄力吗？
窦远洋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贺鹏举如果有这种魄力，南湖市场也不至于发展成现在这样。
再说了，九鼎商贸能放任贺鹏举吗？
……
两天的时间，九鼎商贸成功接收贺鹏举抢走的屠宰场，贺鹏举失败的消息正式传出。
“草特么的……”
“完了，完了……”
“贺鹏举是真鳖孙啊，你撤就撤吧，好歹提前给个消息，让我们有个思想准备啊。现在怎么办？九鼎商贸肯定不会再跟咱们合作，这么短的时间上哪找屠宰场去？”
钱德明看着一条条痛骂贺鹏举的信息，眼神极其复杂，他想到了那天晚上老白说的那些话。
现在再看，老白才是真正聪明的那个，早有准备的他可以快速抽身离开，还不耽误正常生意。
可自己怎么办？
钱德明茫然了，为了投向鹏举商贸，他还特别发过对九鼎商贸不好的言论，想都不用想九鼎商贸绝对不会原谅他。
跟老白一样果断离开，找个小屠宰场？
知道贺鹏举失败的不单单是跟他合作的分包商，还有那些曾经看好过贺鹏举，或者是一直保持吃瓜热情的同行。
金顺得知消息后，久久沉默。
至于其他人，除了震惊，再无其他表现，他们根本想不明白，怎么突然间贺鹏举就失败了。
直到几天之后唐人集团突然发出公告，公开对外招标，招标的对象是副产品，疑惑的人才渐渐明悟其中原由。
……
“江总的意思是找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只要这两家有野心，他们很难拒绝这样诱人的邀请。这样的话，既能解决公司副产品销售问题，还能趁机分化九鼎商贸的合作团队。”
雨势越来越大，窗户上已经蒙上一层水气。雨滴敲打窗子的声音声声入耳，李军稍稍停顿之后又是补充道：“也算是给贺总留下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时机到了，随时可以踢开这两家公司。”
前几天开会的时候，江总带头反对取消贺鹏举的副产品销售资格。这才过去几天，他又私底下找到自己，同样是为集团公司利益考虑的言辞，建议更换更有实力的副产品销售渠道。
当然，这跟集团公司最近几天的遭遇有着密切的关系。
副产品的积压数量越来越大，贺鹏举虽然从九鼎商贸哪里收回了一部分资金，但对于整个集团公司来讲，无异于杯水车薪。
眼看着贺鹏举越来越无力，江总适时站出来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陶董事长给李军添上一杯热茶，反问道：“你的意思呢？”
李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胃里暖和一些之后开口说道：“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已经在南湖市场站稳了脚，贺总也表示努力过了，但结果却不理想。”
陶董事长淡淡一笑，对着李军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那么多小心思。鹏举的情况我比你更清楚，你不用考虑我的想法，秉公处理就行了。”
上次开会时，陶董事长跟李军配合的天衣无缝，双簧唱罢都没人发觉。
所谓的双簧，其实就是一场苦肉计。
李军唱黑脸当恶人，利用唇亡齿寒的心理逼着那些人主动替贺鹏举求情。既能给贺鹏举争取最后的机会，同时也给那些人提个醒，公司随时都有对他们利益关系网下手的可能。
可惜，丢失了南湖的根基，再想回过头重新捡起的时候，贺鹏举已然回天乏力，最终还是走到了最坏的一步。
事实已成定局，那就不能优柔寡断了，顺便还能为接下来的动作做铺垫。
李军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换上认真模样，“我跟江总的想法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李军犹豫了一下，看着陶董事长的眼睛说道：“我觉得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不是最好的合作对象，最好的合作对象应该是九鼎商贸。”
陶董事长微微一怔，原本平淡的眼神里突然爆发出精光，玩味的看着李军，“继续说。”
“江总说的不错，拉拢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确实能分化九鼎商贸的整体实力，但这并不能给集团公司带来实质性的好处，反倒容易养虎为患。”
“如果拉拢九鼎商贸的话，咱们不但能减少一个对手，还能保证集团公司副产品方面的利润。”李军嘴角带着笑容，似乎自信许多，“九鼎商贸一旦跟咱们合作，三汇那边肯定会投鼠忌器，以后再想搞动作也不敢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了。”
“还有就是，跟九鼎商贸合作后能最大程度消除更换销售渠道产生的不好影响，集团公司的形象不会受到影响。”
李军说完之后就保持沉默，等待陶董事长的最终态度。
陶董事长似乎在消化李军的建议，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点头，“你觉得九鼎商贸能同意吗？”
“相比起铜锣打官司，咱们并没有真正交恶九鼎商贸，不是吗？”
李军很自信的回答。
陶董事长脸上笑意更浓，却是突然摇头说道：“集团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虽然我支持你的想法，但还是要给其他人验证想法的机会。”
“江总既然想要拉拢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那就让他去试试。同样你也去联络九鼎商贸，用最终结果来说话，如果双方都同意的话，那就开会讨论。”
陶董事长的话让李军一愣，脑子里闪过某个念头，眼里跟着闪过一丝惊骇。
董事长这一招才是真的狠！
李军清楚，陶董事长是支持自己的，只要有他支持，基本上就能直接实施，哪里需要跟别人打擂台。
他之所以这么说，真实目的很有可能是想一箭双雕。
让江总去拉拢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远洋商贸、天麟商贸跟九鼎商贸肯定会产生隔阂，甚至有可能因为利益反目成仇。
如果董事长借机发力，让九鼎商贸成为最终的胜利者，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还能跟九鼎商贸合作吗？
分化掉三汇的重要帮手九鼎商贸，然后再分化掉九鼎商贸的合作伙伴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一环套一环呀！
在利益面前，有几个人能成全别人牺牲自己的？
……
姓江的已经离开好久了，屋子里却始终保持沉默。
最终还是吴麒麟率先忍不住，怅然叹气道：“你别不说话啊，好歹给个态度。”
窦远洋紧绷着脸，抬眼看着吴麒麟，几秒钟之后开口问道：“你咋想的？”
没听到窦远洋的想法，而且被他反问，吴麒麟有些气不过，想要重新反问回去，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觉得不错。”
窦远洋表情没有明显变化，这让吴麒麟暗暗轻松不少，紧接着又是说道：“他们既然打算把副产品招标出去，而且还主动找上咱们，很显然是彻底放弃贺鹏举了。”
“如果跟唐人集团合作，南湖市场依旧是咱们的，同时还能反哺粤省和川省老家，除了好处我暂时看不到坏处。”
窦远洋嘴角一抽，心里暗暗嘀咕着，你不是没想到，是想到之后故意忽略了吧？
不管贺鹏举何去何从，如果选择跟唐人集团合作，势必会影响到跟九鼎商贸的合作关系，甚至有可能交恶九鼎商贸。如果以后九鼎商贸再次跟唐人集团闹出矛盾，我们怎么办？是帮唐人集团掣肘九鼎商贸，还是作壁上观？
如果作壁上观，唐人集团事后还能跟咱们保持合作关系吗？
三个如果是窦远洋的扪心自问，其中有一个他十分肯定必然会发生，那就是唐人集团肯定会跟九鼎商贸闹出矛盾。
九鼎商贸的屠宰场已经在建了，未来的发展方向清晰可见，早晚有一天会跟这些老牌企业争相角逐。
打心眼里，窦远洋不愿意跟九鼎商贸为敌，不是怕九鼎商贸，而是觉得很不明智。
王泉倒还好说，即便是为敌也会光明正大的过招，但宋鹏飞那个阴险小人可不好说！
“我先问你，你做好跟九鼎商贸为敌的准备了吗？你能应付得了宋鹏飞那些阴险手段吗？”
781 王泉不是那种人！
“不仅要考虑九鼎商贸，一旦选择跟唐人集团合作，还要考虑三汇的态度。”
窦远洋一脸严肃看着吴麒麟，他不知道吴麒麟想过这些没有，可他必须强调一遍，这很关键。
天麟商贸跟粤省的三汇加工厂有没有业务来往窦远洋不太清楚，但他知道远洋商贸不能跟三汇闹矛盾。
合作少点，甚至是不合作都不至于得罪三汇，唯独跟唐人集团合作必定跟三汇产生隔阂，甚至会被三汇敌视。
跟唐人合作的好处无非是多赚一点钱，但背负的东西太多了，真心不划算！
……
“唐人集团肯定是撑不住了，要不然也不能使出临阵换将这种昏招。”
戴金权笑得很开心，他自己都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全面降价的想法是为了应付曹金华，不曾想竟然歪打正着了。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自己作为制定计划的人，履历上又能添上好看的一笔了。
“也有可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贾明义呵呵一笑，提出不同看法，紧跟着说道：“唐人集团的副产品一直都是贺鹏举在做，他跟唐人董事长的关系让他得了很多便利，直白点讲，这些便利都是从唐人集团的利益上刮下来的。”
“说句难听的，贺鹏举就像是依附在唐人集团身上的吸血虫，现在把他换掉重新采用招标的模式，对唐人集团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呢。没有了贺鹏举这个累赘，唐人集团的战斗力不但不会下降，反倒有可能上升，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贾明义的暗讽让戴金权脸色顿时冷下来，眼神不善的瞪了贾明义一下，贾明义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冲着戴金权露出一抹笑意。
坐在一旁的范长安无视两人的针锋相对，深思片刻之后对曹金华说道：“曹部长，不管唐人集团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招标，这种做法足以证明他们压力很大。我觉得咱们应该趁热打铁，给唐人制造更大的压力。”
曹金华微笑看着范长安，“看来你是有想法了，说说看。”
范长安转头看了一眼戴金权，然后又扭头对着曹金华说道：“之前被贺鹏举抢走的屠宰场重新回到九鼎商贸手中之后，屠宰量比之前提升了不少。但九鼎商贸出货量却没有提升多少，我怀疑九鼎商贸又开始囤货了。”
“还有，北湖大区主管赵林提供了一条信息，九鼎商贸很有可能同时囤了肉类产品。”
范长安的话让戴金权很纳闷，九鼎商贸囤货，你看我干嘛？
“他们囤货跟唐人集团有什么关系呢？”
贾明义歪头看着范长安。
范长安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看着贾明义，“现在的产品价格便宜，很适合囤货等行情上涨，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有这种想法。但如果九鼎商贸囤货不是为了赚钱呢？”
贾明义很想反驳范长安的说法，但看到范长安的表情之后，多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开口。
戴金权自认为这跟自己没关系，继续保持沉默。
“如果这个时候传出去消息，九鼎商贸囤货是准备报复唐人集团之前支持贺鹏举的行为，唐人集团会是什么反应？”
范长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目光热切的看着曹金华，又是说道：“九鼎商贸肯定不会站出来解释，再加上他们确实囤了肉类产品，容不得唐人集团不重视。只要他们心有戚戚，接下来做事就会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甚至是畏手畏脚。”
贾明义无声撇嘴，说了半天只是给唐人集团制造思想上的压力，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
曹金华沉思片刻，轻轻点头，“可以试试。”
说着，放下手中的签字笔，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唐人集团的招标必须保持高度关注，他们的副产品积压量很大，如果选择的副产品渠道销售能力跟不上的话，接下来肯定要收缩产能照顾新合作伙伴。”
“对于咱们来讲，收缩产能就是机会，一定不能错过，戴部长作为生鲜部负责人，绝对不能松懈。”
……
“啥？唐人集团主动给你打电话？”
宋鹏飞的话让王泉很是惊讶，他从来没敢想过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贺鹏举是被九鼎商贸搞下去的，唐人集团如今的压力也有九鼎商贸贡献的一部分，按理说唐人集团应该视九鼎商贸为仇敌的，怎么就要谈合作了？
不对劲儿！
“跟我打电话的是唐人集团的执行总裁，他还告诉我说唐人集团另外一个高层想要跟窦远洋和吴麒麟合作。”
宋鹏飞玩味的看着王泉。
听到这句话，王泉心里一突，脑子里瞬间蹦出两个字——离间！
这才是唐人集团该有的态度！
拿副产品离间九鼎商贸跟远洋商贸的合作关系。
窦远洋会同意吗？王泉不禁有些担心。
窦远洋是个有野心的人，从川省走出来后，野心更是疯狂滋生。如果能拿到唐人集团的副产品，加上窦远洋在西南地区的收货渠道，完全有能力跟九鼎商贸掰手腕，最不济也能把持着西南市场不给九鼎商贸插入的机会。
再加上粤省的吴麒麟……
王泉越想越头大，跟窦远洋打电话让他拒绝唐人集团？
太幼稚了，这样做的话只会让窦远洋小瞧自己。
答应唐人集团的合作邀请就等同于从窦远洋嘴里抢肉吃，势必影响到双方的合作关系，甚至是撕破脸。
怎么选都不划算！
“你打算怎么办？”
苦恼之余，王泉把希望寄托在宋鹏飞身上。
有句老话说得好，恶人还需恶人磨。
唐人集团既然使出这样的恶心人的手段，自然得找一个更加阴损的人来对付他们。
“我准备去一趟南湖。”
宋鹏飞很是平静的说着，“去唐人集团看看，然后再去找窦远洋聊聊。”
南湖是三汇集团业务薄弱之处，宋鹏飞辞职之前从没有考虑过去南湖，不值得去，也没必要去。
九鼎商贸虽然开辟了南湖的销售渠道，但却交给了远洋商贸去操作，宋鹏飞同样没有机会去。
现在有机会了，宋鹏飞对南湖一行抱有很大的兴趣。
……
“欢迎宋总。”
李军主动伸手，异常热情的跟宋鹏飞握手。
站在李军背后的人看着宋鹏飞跟李军谈笑风生，心思极其复杂。
毫不夸张的说，姓宋的跟唐人集团八字不合。
他在三汇时一直致力于打压唐人集团，但凡有一丁点机会，他都会毫不迟疑的怼唐人集团，不计后果的那种怼。
好不容易把他搞出三汇了，没想到他去了九鼎商贸之后依旧不消停，说他是唐人集团的扫把星都不为过。
可现在，他执掌的公司竟然有可能成为集团公司的合作伙伴，真是造化弄人啊！
宋鹏飞是一个人来的南湖，这种独身闯贼巢的感觉让他有点亢奋，特别是看到李军身后那些人强颜欢笑的模样，宋鹏飞觉得很爽。
你仇视我，却不得不陪着笑脸！
简单的寒暄之后，李军亲自引着宋鹏飞进入电梯，两分钟后进入李军的办公室。
屋子里只剩下李军和宋鹏飞，两人同时收起脸上虚假的笑容，李军面无表情，宋鹏飞淡定自若，惊人的默契。
“说说吧，想怎么合作？”
李军还在组织语言，就听到宋鹏飞直白的问询，微微皱眉，这里是南湖，是我的主场！
“这次之后，九鼎商贸就要全力朝着肉类业务发展了吧？按照你们现有的渠道资源和自身实力，短时间内就能超过中原那些小打小闹的肉类加工企业。也就是说，在不久的将来，你们就会成为三汇的肉中刺，我这样说没错吧？”
宋鹏飞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到那个时候，唐人集团一样会把我们视为眼中钉。”
李军摇头失笑：“不一样，中原到南湖看似不远，但真正做起来的话，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我们能抗住三汇，同样不惧怕其他竞争对手。”
宋鹏飞撇了撇嘴，“唐人确实扛过很多次三汇的手段，但却没有扛过一次九鼎商贸，这是事实吧？”
李军眼角一抽，眼中泛起冷光。
他亲自下楼迎接宋鹏飞，是看在宋鹏飞昔日的身份和多年对手的情分。可宋鹏飞却一直以现在的身份跟自己对话，既然这样，那你凭什么跟我针锋相对？现在的九鼎商贸有这个实力吗？
“既然是招标，那肯定要按规矩来，宋总应该对相应的规则不陌生吧？”
李军的语气变化让宋鹏飞连连摇头，嘴角泛起笑意，看着李军说道：“马上十一点半了，我跟窦远洋约好的一起吃中午饭。”
“如果李总说完了，那我就告辞了。”
说着，作势起身。
李军冷冷看着宋鹏飞，也不出声挽留，就在宋鹏飞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李军终于没忍住说道：“副产品全部交给你们销售，但必须优先供应南湖市场，如果可以就接着谈。”
宋鹏飞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李军，似笑非笑道：“优先供应南湖？你是把我们当小孩子戏耍吗？如果三汇再对唐人发难，是不是要我们帮唐人一起抵挡三汇？”
被宋鹏飞点破心思，李军非但没有尴尬之色，反而肆意笑道：“早晚都有这一天，不是吗？”
宋鹏飞没再说话，转身推开房门，留下一道声音：“晚上给你答复。”
从唐人集团出来，宋鹏飞乘车前往跟窦远洋约好的地方。
进入包厢后，服务员快速上菜。
从宋鹏飞进入包厢的第一时间起，吴麒麟的目光就紧紧跟着宋鹏飞，直到宋鹏飞坐下，吴麒麟主动开口问道：“宋总，谈的怎么样？”
宋鹏飞来南湖之前特意给窦远洋打了电话，说是一起吃饭，其实窦远洋和吴麒麟都明白，宋鹏飞是为唐人集团而来。
宋鹏飞看了一眼吴麒麟，又转向窦远洋。
吴麒麟眼中带着急色，窦远洋却是一副坦然模样。
“唐人集团在等我的答复。”
听到这句话，吴麒麟脸色变得复杂起来，宋鹏飞的意思很明显，主动权掌握着九鼎商贸手中，只要他们愿意合作就能成。
窦远洋笑了一声，看着宋鹏飞问道：“他们没有提什么不合理的条件吗？”
“有啊，说是副产品必须优先供应南湖市场，意思就是要把九鼎商贸跟唐人集团捆绑在一起，以后三汇再想对南湖下手，就得承受两家的联手抵制。”
宋鹏飞没有隐瞒，直接把李军的要求说了出来，说完之后看着窦远洋笑着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窦远洋笑着摇头，表情很是轻松，“我应该跟宋总的选择一样吧。”
吴麒麟脸色有些凝重，目光一直停留在宋鹏飞身上。
宋鹏飞盯着窦远洋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异样的情绪后，点头说道：“那就一样吧。”
说着，主动打开酒瓶，给自己面前的分酒器倒满，然后把酒瓶递给窦远洋，窦远洋照做之后把酒瓶递给吴麒麟。
“唐人的副产品销售权我们要了，产品全部交给你们去卖，其他方面一切照旧，没有问题吧？”
宋鹏飞端起酒杯，目光在窦远洋和吴麒麟两人脸上扫过。
窦远洋直接点头，吴麒麟则是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脸上生出笑容跟宋鹏飞碰杯。
吃完饭，宋鹏飞直接离开，没有说去哪，窦远洋也不想问。
“你就不怕九鼎商贸吃相太难看，把咱们甩在一旁？”
吴麒麟长松一口气，窦远洋否定了跟唐人集团的合作，给姓江的回复时，姓江的说九鼎商贸也在目标合作对象。
那一刻，吴麒麟很忐忑。
贺鹏举没有取代九鼎商贸，反而被九鼎商贸顶替了他的位置，没有了贺鹏举这个对手，也不用担心唐人集团的针对，吴麒麟很担心九鼎商贸借机甩开窦远洋和自己，独自吃下南湖市场。
如果那样的话，这么长时间的付出就等同于打水漂了。
窦远洋一脸自信道：“君子坦荡荡。”
“你不是说宋鹏飞太阴险吗？”
“我说的是王泉，只要王泉不同意，谁也不能抢走咱们碗里的肉，我相信王泉不是这种人。”
782 又想拿我们当枪使？
之前铜锣集团不声不响把所有加工厂的副产品承包权打包卖给九鼎商贸，消息传出后引来很多人的不满和质疑，更多的是眼红。
可事已至此，再多抱怨和质疑都没有用了。现在唐人集团公开招标，对有心思的人来讲就成了一次不可错过的良机，甚至要比铜锣更具有吸引力。
铜锣集团把承包权交给九鼎商贸，副产品生产工人需要九鼎商贸自己解决，无形之中相当于设置了一道门槛，那些只擅经营不擅生产的商贸公司就被挡在了门外。
但这一次，没有了自身条件限制。
唐人集团说是副产品招标，实际上就是出售副产品销售权，生产依旧由唐人集团负责。也就是说，只要你资金实力允许，销售渠道跟得上，任何人都能参与进来。
公开招标的消息出现没多久，唐人集团预留的电话就被打爆了。电话来自全国各地，有些公司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依旧很大胆的打来电话问询招标时间和细节。
负责招标的人看到如此情况，心情极为复杂。
唐人集团的副产在贺鹏举手里就像是一坨粑粑一样卖不出去，现在却有这么多人争先恐后的打来电话寻求合作，由此可见问题出在哪里。
欣喜之余又想到高层领导的决定，忍不住默默叹息。
这些打电话的人满怀期待，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连真正陪跑的机会都没有，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九月二十九日，上午九点钟，唐人集团招标会正式开始。
招标现场是租用的酒店大型会议厅，参会人数超过一五十百人，但仔细观察的话能够发现，这么多参会人士代表的公司却只有三十二家。也就说是，每家公司都来了好几个人，这明显不正常。
跟其他集团公司的招标方式一样，各自报价价高者得。不同的是，唐人集团这次招标每家公司只有一次报价机会，按头报价，而且不会公开中标者的价格。
万豪进入会议厅比较早，进来之后直接坐在距离门口最近的位置，装模作样的拿着手机，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门口。有实力有想法跟唐人集团合作，就意味着对九鼎商贸有威胁，这样的潜在对手必须了解清楚。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从参会人员中发现脸熟的人。
更让他疑惑的是，好几波一起进来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职业人士，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谈举止，都没有职业人士的严谨和态度，但隐约中又听到他们在讨论今天的招标。
特别是坐在万豪身后的几个人，虽然他们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会有只言片语钻入万豪的耳朵。
“王总……”
“老张说的不错，咱们……”
“……老王，你怎么说。”
混乱的称呼，断断续续的内容让万豪更加纳闷，直到听到几个关键字，万豪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
“他们不会是临时搭伙来参加招标的吧？”
万豪只是猜想，他并不知道贺鹏举的失败加上唐人集团的副产品招标给同行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以前总有人说九鼎商贸成立是靠投机取巧，成功则是机缘巧合。但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质疑九鼎商贸的那些人不得不承认，九鼎商贸的成功或许有运气的存在，但绝对不是偶然。
追逐目标学习榜样的心思每个人都有，只是做法不同付出多少不一样而已。九鼎商贸的成功给不少人带去启发，九鼎商贸能成功是因为他们的操作模式，既然他们的操作模式是好的，为什么我们不学一下？
九鼎商贸掌握着大量的资源，然后慢慢扩大合作团队，正因为他们的合作团队给力，他们才有了今天的盛况。
我们不能像九鼎商贸那样拿下大量资源，但我们可以反着来，先组成团队，然后逆向寻找资源。
三人成群五人为伍。
各式各样的小团队悄然而生，有组团向上游渠道索要优惠的，也有组团抢夺别人资源的存在，更有甚者，几家小公司联手试图挑战大公司。
“再次感谢大家的积极配合，招标会议到此结束，明天我们会在公司网站宣布最终中标公司。公司为大家准备了酒宴，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
“唐人把招标会定在这个时间，明显是要为国庆特惠做准备，他们很有可能利用国庆特惠做文章。”
唐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三汇的视线内，更何况之前曹金华还特别叮嘱过。目光转向戴金权，“戴部长，国庆特惠的方案做的怎么样了？”
“已经做好了，按照你的意见做了修改，等会再送给你审批一下。”戴金权点头回答，说着，转头看向范长安，轻笑着问道，“范部长，你之前说的消息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如果国庆节之后出现，那就没有意思了。”
“唐人集团明天才宣布中标结果，慌什么？下午就能出现。”
戴金权哼哼一声，没再搭理范长安。
曹金华看着他们互相挑刺，脸上没有情绪波动，心里却很满意。忽略两人的斗嘴，转而问道：“九鼎商贸最近几天有没有什么动作？不会是把贺鹏举搞下去之后就偃旗息鼓了吧？”
曹金华看着范长安，明显是要范长安来回答问题，范长安没有犹豫，直接回道：“他们正忙着安排分包商重新接手北湖的屠宰场呢，至于南湖那边，窦远洋和吴麒麟好像并没有息事宁人，价格一直压得死死的。”
“他们的屠宰场呢？”
曹金华追问一句，但却无人回答。
目光都集中在唐人集团身上，就算对九鼎商贸保持关注，也仅限于业务方面，谁有工夫关注正在施工的屠宰场？
“行，今天先到这里吧，唐人那边继续保持关注，另外多加注意九鼎商贸的动作。”曹金华起身，走出会议室。
回到自己办公室，正准备推门进去，又想到了什么，转身推开助理小陈的房门，“小陈，你中午休息的时候开车去一趟平西……”
……
“国庆节搬家？为什么选在国庆节？”
宋鹏飞语气不善的看着王泉，小长假本该外出旅游的，这黑心老板居然不想放假！
“明天唐人集团宣布完结果，这件事就算彻底告一段落了，辛苦这么长时间，总要好好庆祝一下吧？”
宋鹏飞的眼神没有影响到王泉的想法，王泉非但不虚，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继续说道：“庆功的时候出差的人也都回来了，正好人手够多。老话不是说了么，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么。”
“再说了，新公司都装修好了，一直空着不是浪费么，正好借着喜庆的日子搬过去，寓意也好。”
宋鹏飞眼神更加不善，“咱们差搬家的钱吗？就咱们这点家当，能花几个烂铜板？你是存心不打算放假吧？”
没等王泉反驳，宋鹏飞又是讥讽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自己出不了远门，你也不想让别人好过，是这个意思不？”
王泉确实是这样的想法，不放假的时候自己还能以生意为借口不回家看孩子，一旦放假自己可就彻底拴在家里了，想想现在有点神经质，眼里都是儿子的张舒，王泉心里就没来由的烦躁。
被宋鹏飞点破心思，不禁有些心里发虚，却是板着脸说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没结婚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我这是勤俭持家。再说了，国庆节到处都是旅游的人，你出去也只能看人，有啥意思呢。”
“谁跟你说我要出去旅游了？我国庆节要跟苗苗一起回趟老家。”
“回啥老家……”
说到一半，王泉立刻停住，惊讶的看着宋鹏飞。
宋鹏飞一脸傲然，可没过一会儿就变得不自然起来，看着王泉不确定的问道：“咋了？”
“老宋，没发现啊，你现在都会私底下做活了！”王泉啧啧说道，好奇的看着宋鹏飞问道，“你怎么就跟苗苗发展到见家长的地步了呢？”
听到这句话宋鹏飞下意识的露出微笑，上次跟张浩明和李宏喝酒时听他俩那么一说，宋鹏飞却是记在心里了。
在网上查了不少关于确定关系的方法，好多人都说旅行是个好办法，如果你邀请的人对你也有意思，那她大概率不会拒绝你。
这种说法一下就被宋鹏飞接手，本来嘛，他跟苗苗就是在旅行时加深了印象。
就这样，宋鹏飞向苗苗发出了邀请，邀请她国庆节一起出去旅游。没曾想苗苗说国庆节要回老家看父母，就在宋鹏飞失望的时候，看到苗苗发来这样一句话：“要不，你跟我一起回老家？”
宋鹏飞恋爱经验是不足，但不代表他听不出苗苗的意思，高兴都来不及，哪能拒绝呢？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此刻在宋鹏飞的心里，任何事情都比不上陪苗苗回家见父母重要！
“你跟我说说那么多，反正不管咋说，我国庆节必须放假。”
或许是注意到王泉脸上的坏笑，宋鹏飞眉头一皱，又是警告道：“你要是敢找借口让苗苗加班，我跟你没完。”
再次被宋鹏飞看透心思，顿时变得无趣，王泉这才不情愿的说道：“两天时间够了吧，等你们回来再搬家。”
说着，又是主动凑到宋鹏飞跟前，笑嘻嘻的说道：“那啥，要不要我传授几招收买老丈人丈母娘的绝招？想当初我就是凭借这一手，奠定了我在张舒爸妈心中地位的。”
“天天往人家家里跑？习惯成自然？”
王泉顿时愣住。
“在丈母娘面前展示自己的事业心？”
“……”
“给老丈人买车？”
王泉瞪着宋鹏飞，咬牙切齿道：“你听谁说的？”
宋鹏飞冷笑着看着王泉，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能被所谓的‘过来人经验’诓骗的新手了，“你就说有没有吧？”
王泉悻悻笑道：“这可都是宝贵的实战经验！从外人口中听的，跟我自己亲身体会肯定不一样，你要是信我……”
“张舒亲口跟苗苗说的。”
这句话直接让王泉闭嘴，脸色尴尬的起身，“那啥，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儿，你先忙吧。”
就在王泉准备离开的时候，宋鹏飞突然喊住了王泉，表情变得认真不少，将自己的手机递给王泉。
“本该是让全民欢笑的福音，却成了某些人趁机敛财的良机！”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猪肉价格下跌，就在小编掰着手指头计算一天工资能买多少猪肉时，听到了一条让小编忐忑不安的消息。”
“有些无良商人趁着猪肉价格下跌，囤货成本降低的机会大肆囤货不出，想要在未来某一天高价卖出。为了确定真假，小编联系上了在猪肉制品龙头企业上班的同学，不得不沉重的告诉大家，这是真的。”
“据同学透露，类似这样的行为到处都有，其中最厉害的就是近段时间以来曝光率很高的某家商贸公司。”
“这家商贸公司原本主要经营的是猪副产品，也就是大众口中的猪下水。可就在前几天，这家商贸公司突然开始大量存储肉类产品。据同学猜测，这家商贸公司的目的无非两种，要么是想趁机囤货以后高价卖出，要么就是报复近日得罪他们的对手。”
“就目前得罪他们的对手信息来看，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些，再结合这家商贸公司以往睚眦必报的作风，更加坐实第二种想法。”
“听完同学的讲述，小编不禁感慨，什么时候民生类产品竟然成了商业竞争的武器？”
“……”
看到这里，王泉将手机放在桌子上。
麻蛋，明明都已经结束了，偏偏这个时候闹出幺蛾子，再次把九鼎商贸商贸推到风口浪尖。
最让人气愤的是，你说囤货就囤货，为什么要往报复竞争对手的方向引导，这让那些同行怎么看待九鼎商贸？
人人自危？防备抵制九鼎商贸？
王泉暗自气愤的时候，宋鹏飞的脸色同样不好看，自己都做好放松的准备了，偏偏这个时候闹事情。
他同样看出了文章刻意引导的方向，不由顺着这条线深挖。
“三汇？”
“三汇！”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同样的两个字，但语气却截然不同。
王泉是不确定，宋鹏飞则是笃定中带着微笑。
文章中引导的方向应该不是广大同行，王泉反复思考之后才想到这一点。如果这篇文章是同行故意而为，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零散同行对九鼎商贸根本起不到威胁。
那么，排除掉零散同行，最近得罪过九鼎商贸的除了贺鹏举和唐人集团还有谁？
贺鹏举已经不足为虑了，答案呼之欲出！
唐人集团已经放弃了贺鹏举，正在公开招标，这个时候制造九鼎商贸报复唐人集团的言论，明显是想让唐人集团敌视九鼎商贸，亦或者是让唐人集团防备九鼎商贸。
很显然，始作俑者不知道唐人集团跟九鼎商贸私底下达成了合作协议。但也正是因为不知道，还想制造双方矛盾，如果被他们得逞，给谁的好处最大？
“又想拿咱们当枪使，给唐人集团制造压力。”
783 恶人我来做
九月三十号上午十点钟，唐人集团官方网站发布本次副产品招标结果。
看到中标公司的名称，不管是参与招标的还是那些等待看热闹的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是九鼎商贸？”
“黑幕，绝对是黑幕！”
“说黑幕的你是在搞笑么？这两家虽然说不上是生死仇敌，最起码也是有过节的。你见过谁搞黑幕把好处给了对手？”
“说不是黑幕的你在搞笑么？如果不是黑幕，你告诉我谁会跟自己的对手合作？唐人这次搞的是暗标，就算九鼎商贸真的参加竞标了，就算他们的报价确实比较高，但只要唐人集团不同意，九鼎商贸能中标？”
最初的惊讶还是挡不住人心的猜忌，很快就引出一些阴谋论的专家，一个个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各种各样的说法也应运而生。
范长安算不上第一个知道中标结果的人，但他绝对是第一波知道消息的，看到中标公司是九鼎商贸时，脑子瞬间懵了。
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中标的是九鼎商贸，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昨天发出的消息还能起到作用吗？
自己苦思冥想寻找到的机会，刚刚登场就夭折了？
这让范长安很沮丧，甚至是有些脸红。
等他得知同行之间的讨论猜测后，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叮铃铃……”
“范部长，曹部长请你过去一趟。”
电话是曹部长的助理小陈打过来的，范长安听后心中一沉，没有说话直接挂断电话，然后起身前往曹金华的办公室。
曹金华注意到范长安难看的脸色，竟是主动笑着宽慰道：“别往心里去，如果都在意料之中，只会显得更加乏味。”
范长安苦笑一声，没有接话。
“九鼎商贸跟唐人集团的合作绝对不是通过招标确定的，很有可能是在招标之前就达成了某种协议，招标只不过是做给外面人看的。”曹金华主动分析了一波，而后脸色变得凝重许多，“就是不知道是谁先找的谁。”
都确定合作了，谁先找谁还有意义吗？
范长安暗暗嘀咕一声，轻叹道：“曹部长，不管是谁先找的谁，九鼎商贸一旦跟唐人集团合作，唐人集团面对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接下来咱们再想对南湖市场动手的话，还必须把九鼎商贸考虑进去。”
这是范长安过来路上想到的东西，也正是因为这样，他面对曹金华时才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曹金华没有否定范长安的担心，但却似笑非笑的着问道：“你觉得他们的合作能长久持续下去？”
这句话让范长安心头一动，沉思片刻之后轻轻笑道：“确实，是我欠考虑了。”
“九鼎商贸跟唐人用貌合神离形容准没错儿，这两家都不是善类，各自都有自己的目的，一旦出现本质性的分歧，就是他们分道扬镳之日。”
曹金华侃侃而谈，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的凝重，反倒看起来很轻松。
或许是曹金华的淡然影响到了范长安，范长安的神色也好看不少，“话是这么说的，但他们合作之后肯定会影响到咱们的计划。”
曹金华摇头，否定范长安的说法：“不会的。”
“九鼎商贸最多是在副产品方面帮唐人集团解决了麻烦，白条方面非但不会给他们提供助力，甚至有可能借助合作的机会悄悄蚕食他们的渠道。你仔细想想宋鹏飞的为人，他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这句话让范长安微微一怔，随后喜笑颜开。
宋鹏飞是彻头彻尾的敌视唐人集团，这是长期生长在他骨子里的东西，短时间内不会改变。更何况宋鹏飞刚去九鼎商贸就被唐人集团摆了一道，还借宋鹏飞拉人辞职的事情狠狠揭了伤疤。
别说是宋鹏飞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就算是换个老实人遇到这种事情，也少不了生气吧？
……
秦牧原得知唐人集团的中标结果后，眼神阴鹫许多。
父亲说过，他拉拢过王泉，而且给出不少的好处，可还是被王泉拒绝了。这才过去多久，九鼎商贸反而跟他们的对手达成了合作协议！
这说明什么？
说明王泉并不是真的油盐不进，只是给的条件不够，打动不了他。
秦牧原能看出这两家公司合作之后产生的效果，正因为这样，他才感觉不爽。
如果九鼎商贸愿意跟牧园集团合作，实现真正的强强联合，牧园能够快速拓宽自己的肉类产品销售渠道，进而节省很多宝贵的时间。
而九鼎商贸也能借机坐实国内副产品老大的位置，秦牧原想不通，王泉到底为什么不同意合作？要知道，牧园集团给他提供的助力远远超过了唐人集团。
难道他是故意的？
秦牧原的眼神变得更加阴沉，九鼎商贸已经开始着手进军肉类产品市场，如果九鼎商贸敌视牧园集团，很有可能给牧园集团带来未知的麻烦。
这让秦牧原心烦气躁。
不行！
不能再等了！
一步晚步步晚的例子太多了，落后三汇和那些老牌公司也就算了，如果被一个后来者超越，秦牧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驿站市的项目必须要尽快开始了。
眼神变得坚定，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说道：“请秦副总过来一趟。”
几分钟后，秦英民来到秦牧原的办公室。
“堂叔，你去驿站市一趟，项目得尽快开始了。”
……
同行之间的讨论并没能引来官方给出解释，唐人集团充耳不闻，九鼎商贸更没有理由站出来解释。
“楚总，咱们怎么办？”
关总愁眉苦脸的看着楚老头儿，之前他去找熊总，想让熊总在林东面前求求情，毕竟生意人哪有真的老死不相往来的？只要有利益，完全可以跟夫妻一样，床头打架床尾和。
可事实让他大失所望，九鼎商贸还真就一副强硬姿态。
不但重新拿回北湖屠宰场的承包权，还跟唐人集团达成了合作，这明显是要更进一步的表现。这样的九鼎商贸完全有资格在任何一个猪副产品经营者面前展示强硬姿态，甚至是那些大集团公司，更遑论自己跟楚总了。
这让关总很是不安，宋鹏飞睚眦必报是不假，难道王泉和林东就是善茬了？等九鼎商贸再次稳定下来，他们会放过自己和楚总吗？
楚老头儿脸色同样不好看，但还是故作顽强的说道：“担心个屁啊，咱们是做生意的，只要能接到货，有客户要，谁能阻拦咱们？九鼎商贸再厉害，难道还能不让咱们本本分分做生意？”
关总看着楚老头儿，只能无奈叹气。
从楚老头儿的语气中，他听出了弱者的倔强，很显然楚老头儿自己也没有多少底气。
现在这种社会，做生意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抱着得过且过的思想，早晚有一天会被淘汰。
楚老头儿做了大半辈子生意，如今岁数大了，可以不想那么多安然退休，可自己还年轻啊！
就这样被淘汰，肯定不甘心！
不行，还得去找熊总。
起身从楚老头儿的店里出来，关总直接前往熊总的门店。来到门店才知道熊总不在，问店里工作人员，却被告知不知道熊总去哪了。
无奈之下，关总只能打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
第二遍同样没人接。
关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为了生存，他不得不继续拨打电话。
第三遍，终于接通了。
“关总，不好意思啊，刚才没听到电话声。”
电话里传来熊总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猪的惨叫声。
他在屠宰场！应该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吧？
虽然不确定，但关总还是如此安慰自己，快速说道：“熊总，我有点事情需要跟你见面聊，你在哪个屠宰场呢？我去找你。”
“不用，我这就回去了。”
“那我在你店里等你。”
关总说完之后立刻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之后不由苦笑，自己这么快挂断电话，说白了还是怕被拒绝。
……
“东哥，我听说现在去草原挺不错的，要不咱们自驾出去玩玩？”
林东开车，车里坐着林秋、韩小军和王富贵三个人。
林秋坐在副驾驶，跟林东说了一句之后扭头看向后排的韩小军和王富贵，“军哥，富贵，你们去不去？”
王富贵眼神火热，以前手里没钱不敢想着出去旅游，现在稍微好一些了，也得适当的享受一下生活了。再说，父母这么大年纪了，一直都没有专门出去旅游过，再等几年想出去都不一定行了！
“好……”
刚说出一个好字，王富贵又干笑道：“能不能不自驾，开着面包车自驾游，这不是让人笑话嘛。”
“自驾得还是suv好一些吧？”
韩小军在一旁接话，看着林秋说道：“总不能为了自驾再买一辆车吧？”
一直没说话的林东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出声，“你得多飘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为了旅游专门买辆车？王泉都不敢这么做。”
林东的话引来三个人的哄笑，笑过之后韩小军才反驳道：“我跟王泉不一样，我们家你嫂子一向都是听我的，你们是知道的。”
林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贼兮兮的看着林东问道：“东哥，你去不去？”
林东犹豫了，要不要告诉他们王泉已经把他们的假期削减了呢？
不用想，如果知道假期被削减，肯定都会失望。可都是忙活了大半年的人，好不容易有机会放松一下……
“这样，草原就别去了，太远自驾肯定很累。找个近一点的地方咱们一起去，王泉肯定是走不掉的，到时候把王泉的车子也开上。”
林东的说法得到一致认可。
……
“看吧，去年年会我说的那些话已经开始实现了。”
业务员已经回来不少了，回家之后都是开车过来的，原本看着很大的院子此时已经显得有些拥挤。
王泉一脸自豪的跟苗苗说着。
“然而，我还没有车子。”苗苗撇着嘴说着，紧跟着笑嘻嘻的看着王泉，“老板，你准备啥时候让我们办公室的人也实现买豪车啊？”
工作已经提前做完了，不少人都聚在一起闲聊，几个最早跟着王泉的内勤听到这句话后，也是跟着起哄。
“就是啊老板，我们不奢求豪车，能自己给自己买个遮风挡雨的代步工具就行。”
“对，苗苗马上就成小富婆了，我们不跟她比，十万块钱之内的就能满足。”
“……”
难得如此放松，不少人都放开了跟王泉打趣。
王泉没好气的看着苗苗，指着不远处停着的大众cc说道：“张舒自己都没开过几次，你咋好意思说没车子的？”
没等苗苗反驳，又是笑道：“再说了，你要真想换车开，旁边那辆普拉多还不是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苗苗跟宋鹏飞的事情已经公开了，再加上她本就是开朗的性格，被人调侃丝毫不觉得尴尬，反倒理直气壮的回道：“那不一样，我有能力凭自己的努力买车，为什么要指望别人？你就说今年能不能实现吧？”
说话的时候，林东的车子开进来。
王泉借机迈步走出去，直接无视了苗苗的问题。
“王总。”
“王总。”
“大哥。”
林秋他们率先下车，一一跟王泉打招呼，林东最后下来，笑着问道：“都回来了？”
“老李还在路上，老张马上就到，其他人都到齐了。”
扭头往回走，正在聊天的业务员看到林东这个顶头上司连忙主动打招呼，林东也是一一点头回应。
等张浩明和李宏回来，会议正式开始。
跟去年年会时不同，这一次，会议室满满登登都是人。
即便这样，人员也没有全部聚齐，宋鹏飞拉来那些生产方面的人还在平西，张浩明回来了，牛厂长必须担起责任。
“今天让大家都回来，有两件要说。”
王泉当仁不让主动开口，脸上洋溢着笑容，“第一件事，庆功。为九鼎商贸重获新生庆祝，为大家最近的辛勤努力犒劳。”
“哗啦啦……”
掌声响起，虽然不整齐，但却很响亮。
“第二件事，新公司已经给装修好一段时间了，因为最近事情比较多，一直没能搬过去。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咱们搬到新公司去，新公司新气象，希望大家能够再接再厉，更创辉煌！”
听到新公司，不少人的眼神变得明亮，鼓掌时也更加卖力。
重归平静之后，王泉看向宋鹏飞，给他使了一个眼神。
宋鹏飞瞪了王泉一眼，你自己说好消息拉拢人心，恶人都让我来做了！
然后才不情不愿的开口说道：“明天，都来公司搬家。”
784 狮子不跟狗玩，这是规矩！
满心怀喜筹划放假安排的人听到这句话后直接傻眼了。
明显感觉到会议室内的气氛从欢快轻松变得沉闷死寂，然后又变得诡异，宋鹏飞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更加难看。
可恶人已经当上了，此时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就咱们这点家当，速度快的话半天就弄完了，你们要是想多休息，那就努力在半天之内搬完。”
王泉看众人情绪不高，赶紧出声笑道：“宋总也是为了让大家尽快换到更加舒适的工作环境，再说了，今天晚上庆功宴肯定少不了喝酒，明天早上起来也开不了车，就当公司借用你们半天时间。”
听王泉这么说，气氛才稍稍轻松一些。
“还有个事情需要重点说一下，趁着这几天休息，大家伙儿都好好想一想。”
宋鹏飞很快调整好情绪，直接进入工作状态，表情说不上严肃，但却给人压力。“因为副产品的事情，咱们之前拉拢的渠道关系彻底暴露出来了，现在肯定有不少公司对咱们持有警惕心理，三汇绝对是最值得防备的。”
“现在三汇还要继续跟唐人集团纠缠，暂时没有功夫搭理咱们，等南湖事了，压力转瞬即至。所以，大家伙儿都好好想想，肉类产品渠道接下来该怎么维护。”
林东听后轻轻点头，下意识的看向万豪他们这批从三汇出来的业务员。
这次暴露出来的肉类产品渠道中，有一半都是他们从三汇的销售渠道中挖过来的，宋鹏飞说的一点不错，等三汇腾出精力，肯定要对这些渠道调整策略，到时候九鼎商贸就要直接面对三汇给予的压力。
“我插一句话。”
负责副产品生产的李宏突然开口，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一脸笑容说道：“回头看看这次副产品的竞争，让贺鹏举主动认输的关键因素就是咱们的肉类销售渠道，在这方面唐人给予不了贺鹏举支持和帮助，所以咱们赢了。”
李宏说出了大家伙儿的心中的猜测，业务团队方面更是隐隐露出兴奋，李总这样说无疑是对他们工作的认可，同时也敲定他们在这次事件中发挥的作用。
“贺鹏举只是第一个跳出来正面挑衅公司的人，暗地里肯定还有不少跟贺鹏举同样心思的人，只不过贺鹏举的失败给他们敲响了警钟，咱们显露出来的实力也让他们为之忌惮。”
李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凝重，“如果肉类产品渠道被削弱，不难想象会有人跳出来再次挑战公司。”
对业务员来讲，维护客户就是最平常不过的工作，可听完李宏这番话，所有业务员感觉到了压力。
不可否认，他们为这次胜利作出了很重要的贡献！
但如果不能保持住，很有可能成为九鼎商贸失利的重要原因。
会议室内的气氛重新变得压抑，没有一个人说话，互相能够听到身边传来的呼吸声。
“王总，宋总，我觉得能否维护好销售渠道的关键因素不在咱们这里。”
过了好长时间，万豪突然抬头，跟几位领导一一对视之后又是说道：“咱们现在掌握的肉类产品销售渠道的伸缩性很大，之前没有这么多产品的时候，咱们能保持良好的供应关系。现在跟诸多屠宰场合作，同样没有感觉到吃力。”
“这说明咱们掌握的销售渠道还没有到达极限，同时也说明销售渠道的真实能力跟业务团队关系并不大。我觉得，只要咱们能够保持充足的货源，客户自然会做出对他们最有利的选择。”
万豪的话让不少业务员为之一振，严肃的表情也在这一刻舒展开来。
王泉不自觉的点头，万豪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客情固然重要，但产品本身具备的竞争力同样不能忽视。
不料身旁传来一声冷哼，宋鹏飞面无表情，语气冰冷道：“啥时候学会的找借口？”
刚刚轻松的业务员齐齐一愣，不少人都下意识的低头。
宋鹏飞冷眼扫视一圈，目光最后停留在万豪身上，又是哼道：“三汇的产品价格高不高？产品本身具备的竞争力强不强？为什么在三汇的时候没人说过类似的话？”
万豪脸色一顿，微微低头。
业务团队不敢反驳，公司办公人员和生产方面的几个主管也都是噤若寒蝉。
生产主管跟宋鹏飞交集很少，一直没体会到宋鹏飞的厉害，今天的场面让他们真切体会到宋鹏飞的不讲理。
王富贵小心翼翼的看着宋鹏飞，万豪是北湖地区的主管，算是王富贵接触次数表较多的一个，几次交道下来王富贵对万豪还是颇有好感的。
看到万豪被宋鹏飞如此怼，王富贵本能的替万豪感觉不忿。
“最贵的产品都能卖，现在反倒开始挑三拣四为自己找理由了？你们告诉我，咱们自己的屠宰加工厂投产之后，是不是产品价格一定要是同行最低才能保证销量？啊？”
宋鹏飞没有因为业务团队的沉默停止，依旧冷着脸训斥着。
“你男人这么凶吗？”
看着一群大老爷们儿被宋鹏飞三言两语训斥的不敢出声，甚至连反驳的想法都没有，紧挨着苗苗的朱晓霞轻轻捅了苗苗一下，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苗苗一只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着宋鹏飞，眼中带着异样的光芒。
王泉看着一众业务员，心里有些不忍，说好今天是庆功会，你这样一搞大家伙儿一点高兴劲儿都没有了。
伸手在会议桌下面轻轻拉扯一下宋鹏飞，宋鹏飞却装作没感觉，沉吟一声之后语气不再那么冰冷，“李总刚才分析的不错，我在这里再给大家补充一条。”
“贺鹏举之所以失败并不全是因为咱们奋力抵抗，如果他不是安居南湖那么多年，如果他野心足够大的话，最终结果并不好说。”
宋鹏飞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审视着业务团队，“最后，我再提醒你们一句。”
“不要以为打败了贺鹏举很值得高兴，我说句难听的，贺鹏举充其量算是一道门槛，跨过这道门槛咱们才能跟各大集团公司同台竞争。”
“好好想想吧，哪个区域没有中小型同类企业？为什么大集团公司没有对各自区域内的中小型企业下狠手？”
不少人露出疑惑的目光看着宋鹏飞，宋鹏飞说的这种情况确实存在，最典型的例子就在洛河。早些年出现的汇通差点吃掉三汇在洛河的市场份额，即便那样三汇也没有大规模的针对汇通。
“狮子不跟狗玩，这是规矩！”
宋鹏飞没有卖关子，很快就给出答案。
这句话让王泉心头一惊，其他人则是表情不一。
能听懂的人觉得宋鹏飞的意思很直白，贺鹏举是九鼎商贸登上更大舞台的拦路人，打败贺鹏举最多让九鼎商贸顺利登上舞台，但舞台之上还有更严峻的挑战。
之前感觉不到是因为个人目光不够，再加上那些位于高台之上的强者不屑于对弱者施展手脚。再仔细想想，唐人集团虽然支持贺鹏举，但并没有直接下场帮贺鹏举捶打九鼎商贸。
听不懂的则是认为宋鹏飞在刻意显摆自己，甚至是自己看不起自己。
什么叫狮子不跟狗玩？意思我们是后面那个呗？
“宋总这番话让人深思发醒啊，大家伙儿必须得重视起来，休息这几天都好好琢磨一下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干。”
适当的压力能催促人行动，但压力过大，很容易把紧绷的弦弄断。
林东出声打破会议室内的压抑气氛，看着王泉微微抬起手腕，示意时间差不多了。
王泉会心一笑，拍了拍巴掌，“心里有数就行，工作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喝酒去。”
……
“红军，这件事你必须得听我的。”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张成刚精神有些亢奋，就连眼睛看起来也是异常明亮。“咱们岁数大了，身体肯定是一天不如一天，如果现在不出去转转玩玩，等以后想出去的时候身体已经不支持了。”
王红军笑着点头，刚想开口又被张成刚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啥，无非是趁着还能干，多替孩子做点事情。”张成刚快速说着，伸手指着苗慧娟和自己，又是说道，“我跟张舒他妈也是为人父母的，跟你们一样想多干点事儿，让孩子们过得好一点。”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王泉事业有成，咱们根本帮不了太大的忙。我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咱们不给孩子添麻烦就算好的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红军犹豫了一下，似乎被张成刚说动了，转头看向刘香兰。
没等刘香兰说话，张舒就主动说道：“爸，你们去吧，机票都买好了，退票还得扣钱呢。”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王红军主动给张成刚打电话让他们两口子过来吃饭。吃饭的时候张成刚说买好了去琼省的机票，他们两口子加上王红军两口子一起去。不料想被王红军直接摇头拒绝了，这才有了上面这一幕。
张舒的话明显比张成刚更有说服力，刘香兰迟疑了几秒钟，又是不放心的看着张舒，“你一个人能行不？”
刘香兰说的是看孩子，张舒立刻点头，“能行，不是还有王泉么。”
提到王泉，刘香兰下意识的摇头，撇嘴说道：“指望他？他就是把孩子当成了玩意儿，想起来的时候逗弄两下子，烦了就出去一整天不着家，我就没见过这样当爹的人。”
说话时，门口传来开门声，众人扭头看过去，只见王泉脸色托红的进来。
王泉知道张成刚两口子今天过来，所以他没能庆功宴结束就提前赶了回来。看到桌上酒菜还没撤，连忙在张舒旁边坐下，不忘对张舒吩咐道：“给我拿个杯子，我陪咱爸喝两杯。”
餐厅距离门口不远，王泉进来之前就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跟张成刚和王红军碰杯之后笑着问道：“刚才是不是说我了？”
刘香兰没好气的瞪了王泉一眼，“说你了，说你这个爹当的好。”
王泉听出了刘香兰说的是反话，干笑一声没敢继续接话。
“咱爸买了去琼省的机票，四张。”
张舒主动说出旅游的事情，王泉一听就明白是咋回事儿了，“去呗，多玩儿几天。”
“咱妈担心咱俩看不好孩子。”
听到这句话，王泉脸上的笑容短暂的凝滞，随后看向刘香兰说道：“那啥，你要是想孙子的话，早点回来也行。”
……
另外一边，庆功宴结束的时候，宋鹏飞主动叫住了王富贵。
王富贵瞬间就变得忐忑起来，不禁回想自己最近有没有犯错。
“我听林总说你一直想做业务？”
宋鹏飞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真实情绪。
王富贵不知道他找自己要干啥，只能老老实实的点头，“俺大哥说趁着年轻多学点东西没有坏处。”
“那你在北湖屠宰场里学到什么了？”
王富贵不说话了。
宋鹏飞从兜里掏出香烟，主动递给王富贵一支，悠悠说道：“听说你跟窦远洋那边的业务挺熟的。”
这句话让王富贵放松下来，脸上也多了一层笑容，“远洋商贸的销售经理我俩关系挺好的，上次我从南湖离开的时候他还专门请我吃饭。”
“那就别再北湖浪费时间了，去南湖吧。”
“去南湖？我去南湖干啥？”
“去卖白条，顺便监督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副产品销售情况。”宋鹏飞耐着性子跟王富贵解释了一句，“以后你就跟万豪他们一样了，正式编入业务团队，负责南湖大区的相关事宜，能不能行？”
听到卖白条，王富贵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没卖过白条啊。但听到监督远洋商贸这几个字，心头又是一阵火热。
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苦着脸说道：“宋总，我没卖过白条啊！”
宋鹏飞丢掉烟头，转身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句话，“没卖过不会学吗？有啥不懂的给万豪打电话，他会教你怎么做。”
785 姓宋的故意恶心人
第二天早上，王富贵才明白去南湖是什么意思。
“九点钟的高铁票，你抓紧时间过来，我陪你一起去唐人集团。”
王富贵还没睡醒就接到万豪打来的电话，迷迷糊糊的问道：“今天？”
“对啊，窦远洋六点多钟就给我打电话问咱们的人啥时候过去，人家还等着从唐人集团拉货呢。”
面对王富贵，万豪有些无奈。这是大老板的兄弟，跟他打交道不得不多一点耐心。昨天晚上饭局结束后，万豪就在等王富贵的电话，可一直等到睡着都没等来王富贵的电话。
王富贵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时间，瞬间从床上坐起来，“都需要带啥东西？”
“啥都不用带，你就带好自己的私人物品就行了。”
八点半，王富贵拉着行李箱来到高铁站跟万豪汇合。
“万经理，宋总昨天晚上才跟我说去南湖的事情，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你教教我怎么卖白条吧。”
刚刚坐下王富贵直奔主题，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
万豪轻松的笑着，“别给自己压力，咱们是供货商，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找对渠道商量好合作条件就行了。”
看王富贵一脸难色，万豪又是笑了笑，“你不是跟远洋商贸的业务负责人比较熟悉么，到地方之后你找他帮忙，让他把渠道关系给你提供一份。然后你去拜访一下这些副产品销售渠道，他们天天在市场上混，肯定能给你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万豪的说法让王富贵眼前一亮，只觉得浑身上下轻松不少。想到多日没见的郝金磊，王富贵脸上自信更浓了。
……
“是你把富贵排到南湖去的？”
搬家的时候林东没看到王富贵，询问之后才知道王富贵被派去南湖的事情，神色玩味的看着王泉。
王泉先是左右看了一眼，随后撇嘴低声笑着：“是老宋，他说南湖负责人的岗位很重要，必须要脸皮厚才能跟唐人集团扯皮，同时也要能压制住窦远洋那边的人。”
林东听完就乐了。
要说脸皮厚，王富贵当之无愧。在北湖的时候他就经常在分包商哪里混吃混喝，吃喝还不算完，明知道那些分包商打牌故意让着他，他还装作没察觉的样子频频找分包商打牌。
要说压制窦远洋的人，林东同样听说窦远洋亲自给王泉打电话要求把王富贵弄走的事情，如果不是忍无可忍，他相信窦远洋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综合来看，王富贵确实是南湖负责人的不二之选。
笑过之后，林东又是问道：“富贵从未接触过白条业务，且不说他能不能打开白条销售渠道，难道你就不担心他在那边犯错？”
“没事。”
王泉满不在乎笑着，“老宋说了，南湖的首要工作依旧是保证副产品的销售，白条渠道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打开的，咱们有足够的时间等待。老宋专门让万豪跟富贵一起过去，传授他一些白条渠道的开发经验，顺便还能提点一下富贵。”
……
从洛河到星城，高铁也就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
两人下车之后立刻乘车前往唐人集团，在唐人集团附近随便找了个地方简单吃饭，吃饭的时候万豪想起宋鹏飞的交代，连忙叮嘱王富贵。
“你的工作比较复杂，一定要小心谨慎一些。名义上你是咱们九鼎商贸跟唐人集团的联络人，你代表着咱们公司，所以跟唐人集团打交道的时候一定要拿捏好姿态。不能让人看轻，但也不能表现的太过高调，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还有，宋总跟你讲了吧，除了铺设白条销售渠道，你还要负责监督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的副产品销售情况。不管你跟远洋商贸负责人的关系如何，千万不能因私废公，该强硬的时候千万不能得过且过。”
万豪停下看着王富贵，王富贵仔细想了想后，稳稳点头。
万豪不知道王富贵究竟听明白没有，但他该提醒的都已经提醒了，刚要继续吃饭，脑子里又闪过一条信息，赶紧补充道：“对了，宋总还有一个交代……”
“我找人打听过了，万豪跟着宋鹏飞跳槽之前就是北湖大区的业务主管，且不说业务能力如何，最起码为人处世没啥问题。”
如果不是等待九鼎商贸的负责人过来，窦远洋和吴麒麟已经各自回家过中秋节去了。两人都知道九鼎商贸这次派过来的负责人意义不同，所以才亲自在这里等待，最起码让对方舒服一些。
窦远洋说话的时候，不忘看向郝金磊，“金磊啊，以后还得是你跟对方打交道，等会见面的时候一定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郝金磊一脸严肃的点头。
九鼎商贸没再南湖安插人手的时候，远洋商贸想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完全可以随心所欲的发挥。现在九鼎商贸要往南湖安插负责人，说是负责白条渠道的开发，谁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一层监视的意味？
从今天开始，在南湖区域内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要以唐人集团的副产品为主，肯定少不了跟唐人集团打交道。
“算算时间应该到了，怎么一直没有电话打过来？”吴麒麟脸上呈现出不耐，这都下午了，晚饭之前他还要赶回家陪家人吃团圆饭。
“他得先去唐人集团接洽一下才能过来找咱们，估计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话说到一半，窦远洋的电话就响了，看到万豪的名字，将手机屏幕对着吴麒麟，然后才收回来接通。
“好的，我跟吴总在这里等你。”
半个小时后，万豪和王富贵来到窦远洋下榻的酒店，找到具体房间后敲响房门。
听到敲门声，郝金磊赶紧去开门，同时换上自认为最具亲和力，最能彰显热情的笑容。当门打开的一刹那，郝金磊脸上的笑容就像被急速冰冻一样。
郝金磊的异常表现让万豪轻轻蹙眉，站在他身后的王富贵则是冲着郝金磊眨眼睛，在他看来，郝金磊绝对是看到自己太惊讶了。
郝金磊确实很惊讶，但他注意到万豪的不悦之后，赶紧重新绽放笑容，将两人让进屋。
窦远洋和吴麒麟同时起身，笑吟吟的看着万豪，就在窦远洋准备伸手的时候，突然看到王富贵，眼角调速跳动几下。
跟万豪打过招呼，窦远洋很隐晦的给郝金磊使了一个眼神，目光最终落向王富贵。郝金磊心领神会，靠近王富贵笑着问道：“王经理是陪万经理一起过来的？”
王富贵先是点头，然后又是连连摇头，“不是，是万经理陪我过来的。”
主次顺序传递着很重要的信息，这句话让郝金磊脸色变得异常难堪，暗暗在心里咆哮：为什么又把王富贵这个不要脸的派过来了？
“郝经理，咱俩好几个月没见了，想我了没？”王富贵低声说了一句，又是冲着郝金磊眨眼睛。
郝金磊干笑一声，无奈点头。
万豪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不禁点头对着郝金磊说道：“以前就听说王经理跟郝经理关系非凡，今日算是真正见识了，希望以后你们能通力合作。”
说着，又是看向窦远洋和吴麒麟，“为了挑选合适的人选，宋总可谓是煞费苦心，还请两位老总给予王经理更多支持和理解。”
吴麒麟不知道郝金磊跟王富贵之间的纠葛，单从万豪此刻的表现来讲，确实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
窦远洋就跟他不一样了，得知是宋鹏飞专门安排王富贵过来的，眼里多了一丝阴沉，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姓宋的真特么阴损，明知道我们讨厌王富贵，还故意把王富贵派过来，这不是明摆着要恶心人嘛。”
“有件事需要提前跟窦总说明情况。”
万豪看窦远洋不说话，又是主动开口说道：“唐人集团之前库存了不少副产品，按照宋总的安排，南湖区域内的产品供应暂时由唐人集团全力负责。这样的话，北湖的产出就要挪到别处另作他用。”
唐人集团为了拉拢九鼎商贸，给九鼎商贸的价格并不算高，仅仅比外面那些小屠宰场高了一丢丢。同样，九鼎商贸给窦远洋和吴麒麟的价格也不算高，只要他们能利用好唐人集团的品牌价值，利润甚至要比北湖的产品还要大。
万豪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窦远洋和吴麒麟的反应，看到两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暗暗松了一口气。
宋总让自己这样告诉窦远洋，很明显是要试探窦远洋和吴麒麟接下来对待南湖市场的态度，如果他们同意，那么一切好说。
如果他们不同意，那就说明他们对南湖市场有更深层次的想法，接下来的合作就会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南湖这边无所谓，只要能赚钱就行。”
窦远洋很随意的回了一句，紧接着看着万豪问道：“川省和粤省的供货怎么说？宋总有什么安排吗？”
“宋总说一切照旧，如果两位老板有什么好意见的话可以提出来，我回去之后转达给宋总。”
……
还是同样的包装，不同的是供货渠道变了，产品价格也有所调整。
国庆节当天晚上，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管理的销售渠道同步放货，全部都是带有唐人集团标识的产品。价格比之前要稍稍便宜一些，产品质量也比以前强一些，总体来讲算得上是物有所值。
但物有所值归物有所值，并非所有人客户都认同这种产品。
“之前那种产品不供应了吗？那种产品多好卖啊，产品质量不错，价格还比唐人的便宜，为什么不卖那种产品了？”
“都大半年没卖过唐人的产品了，好不容易将消费者的想法扭转过来，现在又要重新转变回去，到底要做什么啊？”
“郝经理，唐人的产品竞争优势不大，你要是非让我们卖，我们也不是不能卖，但我们不敢保证销量。同时，你也别埋怨我们从其他渠道接货。”
“……”
万豪走之后，窦远洋和吴麒麟就快速离开，吃过晚饭郝金磊主动喊着王富贵一起前往市场，观察客户的反应。
虽然接触到的客户不是很多，但大部分客户都提出了自己的质疑，甚至有些人直接甩脸子。很显然，唐人副产品销售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星城这些批发商们经常跟郝金磊打交道，说话一直都是对准郝金磊，并没有给予王富贵更多的关注。
批发商释放的压力让郝金磊脸色有些阴沉，转头看向王富贵，“王经理，你也看到了，这可真不是我们不用心。”
郝金磊跟王富贵说话的语气让批发商意识到了什么，有人凝眉盯着王富贵，总觉得有些脸熟，想了好久之后突然开口问道：“郝经理，这是不是九鼎商贸的王经理？”
听到九鼎商贸几个字，批发商神色更加激动了，一个个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拉着王富贵诉苦。
“王经理，现在生意不好做了，唐人的产品质量虽然提高了，但价格依旧不便宜，这样的价格咱们根本没有竞争优势，如果坚持这样做的话，咱们之前抢占的市场份额少不了被人重新抢回去啊。”
“王经理，我们不是不想配合，真得是能力有限啊。”
“王经理……”
之前围着郝金磊的批发商瞬间转换目标，把更急年轻的王富贵围在中间，有诉苦的，有卖惨的，也有提建议让王富贵跟九鼎商贸公司反映情况的。
总之，他们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明确，不愿意销售唐人集团的产品。
郝金磊嘴角露出隐晦的笑容，看着手足无措的王富贵，几个月没见，王富贵还是跟以前一样蠢！
“行了，都闭嘴！”
或许是被你一言我一语说烦了，王富贵极其不耐烦的大喝一声，从人群中挤出来，眼神不善的看着批发商，脑子里不自觉的回想起昨天宋鹏飞怼业务员的那番话。
“贺鹏举在南湖作威作福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诉苦？啊？”
“九鼎商贸来南湖搞促销到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说能力有限少订点货？想想你们那时候怎么做的，一个个生怕抢不到钱似得往家里囤货，那个时候怎么不说你们能力有限？”
王富贵冷笑着看着批发商，眼神从郝金磊脸上掠过，嘴角微微上翘，又是哼道：“便宜货谁都会卖，以我们九鼎商贸的实力，随便在市场上找一个客户都能把他培养成销量出类拔萃的佼佼者，这一点有人质疑吗？”
批发商傻眼了。
他们见过无数业务员，哪一个不是说话圆滑可亲，何曾遇到过这么暴躁的业务员？你听不出来我们是在讨价还价吗？
郝金磊在一旁更是惊讶的看着王富贵，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
786 不对劲儿
此时的王富贵很是桀骜，语气中的肆无忌惮更是不加掩饰。
郝金磊喊王富贵出来时，王富贵打心眼里觉得郝金磊上道，如果郝金磊不把祸水转嫁到自己身上，王富贵最多以为批发商是为了讨价还价故意抱怨。
等他被批发商围着，耳边嗡嗡响时，王富贵才恍然明白，郝金磊是故意的，他甚至怀疑这些批发商是郝金磊指使故意这么说的。
今天是远洋商贸第一天销售唐人副产品，如果郝金磊真的不自信，他绝对不可能喊自己一起过来，万一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岂不是丢远洋商贸自己的脸面？
一通百通！
王富贵瞥了一眼郝金磊，看到他表现出来的惊讶，心里暗笑一声，却是板着脸继续说道：“单从这一点来讲，你们就得跟远洋商贸好好学学，学学人家不叫苦不叫累。”
批发商们面面相觑，有人悄悄看向郝金磊。
郝金磊听到这句话赶紧背过身去，他能感觉到，王富贵这句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今天喊他出来就是为了通过批发商的嘴巴诉苦，按照郝金磊对王富贵的了解，刚上任第一天就遇到群体**件，他肯定会给王泉汇报，甚至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工作顺利开展下去求助王泉，让王泉再给南湖释放优惠政策。
可结果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郝金磊很是纳闷，王富贵怎么就突然变聪明了呢？
“郝经理，你也说两句，给伙伴们加加油打打气。”
背过身就没事了？
王富贵走到郝金磊身边，笑嘻嘻的说着。
郝金磊内心颇为无奈，但又不好表现出异样，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唐人的产品在南湖还是有一定基础的，贺鹏举做的时候价格那么贵都能卖，我相信在咱们手里一样能行，更何况咱们可比贺鹏举操作时的利润可观。”
简单说了一句，郝金磊带着王富贵离开市场。
……
“戴部长，数据统计出来了。”
生鲜部办公室主任敲门进来，将刚刚统计好的国庆特惠第一天销售数据递给戴金权。
戴金权接过数据表，大致看了一遍后微微点头，起身的同时说道：“我去找曹部长汇报一下，你们先休息一下，等会下班之后聚餐。”
来到曹金华的办公室，戴金权将数据表递给曹金华，不忘说道：“第一天的数据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各个区域都百分百完成了计划目标。”
曹金华先是快速翻看了一遍，而后又重新翻看，从里面找出南湖市场的数据表，仔细看过之后问道：“南湖那边有没有新消息？”
“肉类产品方面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副产品就是唐人那边下午出货了，应该是晚上出货，我已经叮嘱那边的业务团队盯紧了。”
曹金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放下数据表，突然笑着说道：“九鼎商贸在北湖承包的那些场子的屠宰量还没有下降，但市场上的白条销售量却没有增加。根据赵林反馈回来的消息，这些场子的产出的白条有一部分通过九鼎商贸的渠道销售出去了，至于销售到哪里，暂时还不清楚。”
戴金权没有作声，他知道曹金华下面肯定还有说法。
曹金华站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先是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一下久坐僵硬的身体，紧接着继续说道：“我刚才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但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儿，你帮我分析分析。”
戴金权点头，下意识的掏出香烟，又停住了。
“没事，你抽。”
曹金华走到床边打开一道细缝，顺势坐在小沙发上说道：“我对宋鹏飞在市场操作方面了解不是很深，你跟他搭班时间比较久，你能跟我说说宋鹏飞在市场操作方面的习惯吗？”
戴金权微微一愣，市场瞬息万变，哪有什么固定的操作习惯？如果真的固定了思路，岂不是要被竞争对手压着打？
曹金华不可能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啊！
迟疑了片刻，戴金权轻蹙着眉头问道：“曹部长，你是不是想了解宋鹏飞对待市场的态度和底线？”
戴金权的话让曹金华眼前一亮，连忙点头：“对，你跟我说说宋鹏飞对待竞争对手的态度。”
戴金权没有急着说话，仔细斟酌之后，缓缓开口道：“外面的同行对宋鹏飞的评价是阴险小人，但宋鹏飞并不是真的阴险。究其原因只是因为宋鹏飞做事向来只考虑最终结果，为了达成目标，他经常会使用一些看似损人不利己的手段。”
“准确来讲，宋鹏飞倒是有些阴损。”
看曹金华没有异色，戴金权继续道：“还有一点，宋鹏飞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怎么说？”曹金华玩味的看着戴金权。
戴金权又是片刻迟疑，眼中闪过一缕不自然，“宋鹏飞表面上看起来颇有格局，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很多时候宋鹏飞表现的不屑一顾，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记仇。”
说到这里，戴金权神色突然变得复杂，停顿了好一会儿后，怅然叹气：“曹部长，当初竞争市场部长一职时，我很有信心的。”
曹金华有些纳闷，怎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了。
“曹部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能成功接任市场部长一职，这里面有宋鹏飞的功劳。”戴金权苦笑摇头。
曹金华顿时愣住，他当初也有过疑惑，马总为什么要否决另外两个市场部内部人选，力顶自己上位。
“为什么这么说？”
“我得罪过宋鹏飞，他辞职的时候跟马总说了一些话。”
戴金权没好意思把当初自己做的事情说出来，只能笼统带过。似乎担心曹金华追问，连忙转移话题问道：“曹部长，你刚才说的不对劲儿是什么情况？”
曹金华压住内心的好奇，坦然说道：“九鼎商贸的表现不对劲，宋鹏飞的表现也挺不对劲儿。”
“九鼎商贸是为了抵抗贺鹏举给他们的压力才选择帮屠宰场销售白条的，据我了解，他们帮屠宰场卖白条并不能从中获利，之前还能用逼不得已解释，现在他们的对手已经被打败了，为什么他们还要继续下去？”
“还有，你说宋鹏飞睚眦必报，可为什么他要同意跟唐人集团合作？难道唐人集团给九鼎商贸制造的麻烦还不够多？”
说到这里，曹金华脸色陡然变得阴沉，沉声说道：“我不相信宋鹏飞看不出来唐人集团准备用九鼎商贸分担咱们给的压力，换句话说，跟唐人集团合作就相当于站在三汇的对立面。”
“如果说唐人集团的副产品能给九鼎商贸创造利润，那咱们之前给九鼎商贸出货难道不是帮了他们？更何况，九鼎商贸跟唐人集团的合作能持续多久？”
“为了短暂的利益，跟曾经欺辱过自己的对手合作，甚至不惜站在帮过自己人的对立面，这是宋鹏飞的行事风格吗？”
戴金权摇头。
看到他摇头，曹金华突然笑了，“我也觉得不是，不过，你刚才那番话提醒了我，我似乎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这次轮到戴金权好奇了，急切问道：“怎么说？”
曹金华起身，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之后表情再次变得严肃，“从九鼎商贸在南湖的操作不难看出，宋鹏飞就没打算跟唐人集团长期合作。”
“现在的合作很有可能只是缓兵之计，稳住唐人集团降低再次出现竞争对手的概率。同时，他应该还有所图。”
“白条猪肉的业务一天不暂停，九鼎商贸就具备随时进入某一区域白条市场的条件，我怀疑他是想借机窃取南湖市场的白条销售渠道。”
南湖的白条销售渠道？
戴金权愣住了，随后又放松下来。
三汇的主要业务是分割肉类产品，这才是利润最大的板块，白条猪肉虽然也有销售，却不是集团公司的发展重心，更不是生鲜部的主要业绩点。
可曹金华的表现让戴金权不由纳闷，你费尽心思猜测宋鹏飞的意图，难道你还想阻止他不成？
……
“就这些？你确定？”
郝金磊的房间内，王富贵看着郝金磊提供的渠道信息大皱眉头。
郝金磊提供的渠道信息中，将近一半都是之前九鼎商贸开发的。如果远洋商贸掌握的销售渠道真的只有这些，也就是说远洋商贸并没有能完全掌控南湖的市场。
这样的话，南湖的销量从何而来？
郝金磊没有回答王富贵的问题，反倒追问道：“你先跟我说说你要渠道信息做什么。”
看王富贵梗起脖子，郝金磊心头一跳，他很清楚，这是王富贵耍无赖的前兆。又是连忙说道：“你要知道，渠道客户信息对任何一家公司来讲都属于商业机密，你平白无故的问我要客户信息，说得过去吗？”
“检查作业行不行？”
王富贵哼了一声，将郝金磊提供的渠道信息丢在床上，“南湖市场交给你门这么长时间，我们总得知道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吧？再说，这也是我的工作，同样是商业机密。”
屁的商业机密！
郝金磊暗骂一声，就你这种喝两口酒嘴不把门的人，有机密可言？
想到这里，郝金磊眼前一亮，要不请王富贵喝点？
……
宋鹏飞从未像今天这般拘泥，小心翼翼的坐着，小心翼翼的回答各种问题，小心翼翼的吃饭，小心翼翼的赔笑。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小时，宋鹏飞像是把一辈子的谨慎小心用光了一样。在苗苗家里紧绷着的时候还不觉得，从苗苗家里出来后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肌肉都是酸麻。
“本就一起吃顿饭么，有必要那么紧张？”
苗苗理解不了宋鹏飞的感受，看着宋鹏飞的囧相，心里反倒有些小开心。他越是紧张，说明他想在自己父母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正好说明他比较重视这件事么。本想安慰一下他的，可话到嘴边时无意识的顺从了女人的本能。
宋鹏飞干笑一声，一直以来自己在苗苗面前都是光正伟的形象，今天算是丢脸了。走到车边，准备上车的时候宋鹏飞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看着苗苗，语气柔和的说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苗苗楞了一下，随后没好气的推着宋鹏飞上车，“少跟王泉学那些没用的。”
失败之后宋鹏飞也不气馁，笑着开车离开小区，还没到达酒店，电话响了。
“宋总，我是王富贵，有件事需要跟你汇报一下……”
王富贵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还不忘添油加醋，“我觉得郝金磊不敢擅作主张，肯定是窦远洋指示他这么做的，刚才我找他要渠道信息，他居然藏着掖着不愿意给，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嗯，你做的很好。”
宋鹏飞见识过王富贵夸大其词的本事，自然不敢全信他的话。简单回了一句之后不忘叮嘱道，“你尽快走访一遍客户，走访客户的时候详细了解一下客户的心理动态，侧面打听一下他们对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的真实看法。”
回到酒店，宋鹏飞犹豫要不要给窦远洋打个电话试探一下。且不论王富贵有没有夸大其词，他说的事情肯定是发生了，如果真是窦远洋安排的，那就说明窦远洋有想法了。
要知道，唐人集团的副产品虽然是以九鼎商贸的名义拿下的销售权，但九鼎商贸并没有保留多少利润，真要算起来的话，九鼎商贸还没有远洋商贸赚的多。
窦远洋不是不知道这种情况，如果这样还不满意，那只能说明他有别的想法了。
这让宋鹏飞很是不解，之前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一样了呢？
……
“对，就这样做，必须给那小子增加一点困难。王泉知道又能怎样，打电话也是给我打，我替你担着。”
挂了郝金磊的电话，窦远洋嘴角勾出莫名的弧度。
上次自己亲自给王泉打电话让他把王富贵从南湖弄走，他不相信王泉不记得这件事，可这次依旧把王富贵派过来，明显就是膈应人来了。
既然你不想让我舒服，那大家都别舒服了。
窦远洋不是小孩子斗气，他确实要等王泉一通电话，等王泉给出解释！
787 牧园给的压力
站在阳台抽着烟，俯视着河边的夜景，王泉不由想起宋鹏飞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情况。
在王泉心里非但不觉得窦远洋是贪得无厌的人，反而认为窦远洋是一个懂得把握分寸的人。贪得无厌的人不可能把持着川省，还能安抚住其他同行和谐共处。
可南湖的事情确实有点反常，王泉见过郝金磊，对郝金磊的印象还算不错，他应该不可能擅作主张让双方的合作关系出现隔阂。
一直到香烟燃尽，王泉也没想明白其中关键。想到宋鹏飞打电话的目的，王泉返回客厅，按灭烟头之后拨打窦远洋的电话。
窦远洋看到王泉的来电，露出一丝得意，接通之后直接说道：“我以为你明天才会打电话，这次反应挺快呀。”
听到这句话，王泉瞬间恍然，叹气说道：“说吧，你到底想干啥？亦或者说，我们哪里做的不到位，让你不满意了。”
窦远洋话里的意思就是在等自己的电话，很显然他是有事要说。可他知道，自己向来喜欢直来直去，可依旧选择这样的方式，足以确定他要说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儿。
“陈大斌来蓉城了。”
窦远洋语气平静，平静中透着一丝冷意。
王泉下意识的皱眉，陈大斌早就去蓉城了，窦远洋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今天提起这件事？“然后呢？”
“他在积极拉拢肉类产品渠道，还对外宣称得到你的支持了。”
“你又不卖肉类产品，应该影响不到你吧？”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片刻之后传来窦远洋冰冷的声音，“如果他只是拉拢肉类产品的渠道我肯定不会说话，可现在他已经把手伸到副产品渠道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嗯？
听到这句话，王泉心头一跳，连忙问道：“咋回事？”
“你知道的，为了配合你们，我跟吴麒麟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南湖，以至于对蓉城市场关注少了一些。”窦远洋声音不再冰冷，却是暗含着怒意，“今天我刚到家就接到消息，说是陈大斌在蓉城做肉类产品。”
“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就像你说的那样他卖肉，我卖副产品，谁也不影响谁。可别人告诉我，陈大斌不但打着你的旗号卖肉，还偷偷摸摸的销售副产品，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断没断陈大斌的副产品供应？”
王泉犹豫之后坦诚说道：“我答应等屠宰场建成之后把川省的肉类产品代理权交给陈大斌去做，可在屠宰场建成之前总不能一丁点货都不给人家吧？”
王泉没有直接回答窦远洋是担心窦远洋控制不住他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但这样的回答足以让窦远洋知道实情。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窦远洋呵呵一声，然后把问题丢给王泉。“我提醒你一句，陈大斌卖的副产品应该不只是你给他提供的那些，他在山城的出货量我是知道的。”
这句话让王泉皱起眉头，却不得不压下内心的疑惑，“我先跟他打个电话，问清楚之后再联系你。”
电话挂断，王泉看着通讯录泛起犹豫。
当初窦远洋对陈大斌出手，自己劝陈大斌将重心转移到肉类产品方面，现在再给他打电话制止他往蓉城销售副产品，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偏袒窦远洋？
最终，王泉选择给陈福林发消息。
一连等了十几分钟，不见陈福林回话，王泉渐渐没了耐心，直接拨通陈福林的电话，可电话同样无人接听。
……
“牧园集团的屠宰场开始动工了……”
王泉还没睡醒就接到张浩明打来的电话，迷迷糊糊的回道：“动工就动工呗。”
“可他们并没有选择最早投建的正杨县，反而是选择让上菜县的场子先动工，这明显是要跟咱们打擂台啊。”
张浩明语气中带着担忧，牧园集团是在去年跟正杨县签订的投资意向，上菜这边是今年上半年才签订的投资意向。
说话的时候，王泉从床上下来，出了卧室声音稍稍大一些，“屠宰场是一天能建成的吗？有什么打擂台的？你这完全是杞人忧天。”
“我要是告诉你，牧园集团已经开始跟上菜的养殖户签订收购协议，你还会如此轻松吗？”
听到这句话，王泉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苏郎跟我说的，他有个同学在上菜那边工作。听他说牧园集团跟上菜养殖户签订的收购协议只是提前预定，预定时间是明年三月份。也就是说，牧园集团准备用半年的时间在上菜建成屠宰场。”
张浩明一口气说了很多，饱含怨气问道：“这么说，你还觉得我是杞人忧天吗？”
半年？
王泉表情立刻变得认真起来，尽管他没有参与屠宰场的具体施工工作，但也知道屠宰场预计完工时间是在明年夏天。之所以这样，主要还是考虑到资金的问题，没敢彻底放开施工进度。
可现在，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就在王泉思考的时候，电话震动，董鑫打来的电话。
“我等会儿问问具体情况，稍后给你打过去。”
挂了张浩明的电话，接通董鑫的来电。
“早上刘会长给我打电话，说是牧园集团要跟养殖协会签订预购协议，养殖协会想在咱们这里订购一批种猪，数量很大，说是养殖协会要大面积更换繁育种猪了。”
董鑫的话坐实了张浩明的说法，让王泉半喜半忧。
喜的是能赚钱，忧的是即将面对的竞争。
牧园集团的做法明显是要提前锁定生猪资源，为屠宰场投产做准备。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是故意这样做的。
正杨县和上菜县是驿站市养殖总量最大的两个县城，每个县的生猪年出栏量都能支撑一个大型屠宰加工厂正常生产，而平西县连上菜县一半的出栏量都达不到。
当初九鼎商贸将屠宰场选建在平西就有借用上菜生猪资源的打算，一旦被牧园集团掌控住生猪资源，九鼎商贸的屠宰场就必须想办法从外面收猪，无形之中就会处于劣势。
一个地级市的资源，根本不足以支撑三个大型屠宰加工企业使用，领导同样不可能做到平分资源雨露均沾。
这样的话，一旦某家企业呈现出劣势，资源必将倾斜到发展势头较好的企业，接下来便是连锁反应……
压力扑面而来！
“养殖协会扩大规模的事情搞的怎么样了？”
思来想去，王泉只能暂时把希望寄托在平西县扩大养殖规模上面。
“养殖户们都很积极，就目前统计的数据来看，合作社的存栏数据有希望增加三成，甚至是更多。”
不管怎么说，这算是一个好消息，王泉脸色好看一些，又跟董鑫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洗漱之后下楼给张舒买早餐，买早餐的时候终于等来了陈福林的回电。
“昨天下午喝大了，一觉睡到现在。”
陈福林笑着解释道，随后又是说道：“我这边的副产品大部分都是给白条客户提供的，偶尔才会卖给专门搞副产品的批发商，发货量你们公司应该都有记录啊，怎么了？”
陈福林承认自己在蓉城出售副产品的事情，但在细节方面跟窦远洋说的不一样！
王泉的第一反应是这俩人中间有人在说谎，可他并不能确定是谁哄骗自己。
窦远洋的身份应该不会撒谎，可陈福林王泉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也没有撒谎的陋习。
仔细回忆窦远洋昨天打电话的内容，王泉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给窦远洋传话的人故意隐瞒了事实？
有了这个猜想，王泉又是追问一句，“窦远洋昨天晚上跟我打电话，说有人告诉他你在蓉城偷偷销售副产品，窦远洋很恼火。你跟我说句实话，到底有没有故意往窦远洋的渠道卖货？”
“我傻了呀？”
陈福林声音突然提高，极为不屑的嗤笑道：“白条卖着多轻松，我能放着轻松不轻松，偏偏给自己找不自在？”
陈福林的表现让王泉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多了一层笑容，点头说道：“没有就好，我等会就给窦远洋回信儿。”
买完早餐回家，王泉给窦远洋发了一条信息，将陈福林的回答和自己的猜测一同告诉他，至于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跟自己就没关系了。
“等会我得去趟平西，你去不去？”
“去屠宰场？”
张舒抬头看了王泉一眼。
“不是，我去找赵磊，你要是想去屠宰场的话，我把你送过去。”
……
“国庆特惠火爆持续中……”
“优惠多多，礼品多多……”
跟昨天一样，三汇和唐人的连锁店一大早就开始响起优惠活动的宣传语，门头上方悬挂的led显示屏更是滚动展示各种产品的优惠价格。
不难发现，双方大部分产品价格十分接近，只有少部分价格有来有往。
你五花肉比我便宜五毛，我里脊肉就比你便宜八毛。你消费满两百送一斤猪肝，我这边充值五百送一斤排骨……
这样的优惠力度配合上产品价格，不可谓不吸引人，以至于双方店铺都是人满为患。
王富贵一路走来已经看到好几处火爆场面了，这样的情况让王富贵隐隐有些小激动。三汇和唐人斗的越凶，市场上的猪肉摊位就越难，由此可知，那些白条批发商的生意应该也好不了。
进入批发市场，王富贵按照万豪之前的交代，先是找到副产品客户逐一拜访。在拜访中，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姿态，笑着询问市场内白条批发商这两天的情况。
原本也很焦虑的副产品客户看王富贵如此姿态，心情不由好转，对呀，市场里还有比自己更不景气的存在。
如果自己是受到两大集团的波及造成这两天生意不景气，那些卖白条就是首当其冲。
“别提了，昨天晚上遇到老李，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他平时生意做的很好吗？怎么这么大反应？”
“还不错，咱们这个市场里，他的销量应该能排到前面。”
王富贵不经意的点头，又是笑道：“那确实够心烦的，这两天少赚不少钱啊。”
同时不忘暗暗记下老李的名字。
从副产品客户店里出来，王富贵没有急于去找老李，而是在市场内转悠起来。将市场内的真实情况收入眼中，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拨通了万豪的电话。
“万经理，我这边现在是这么一个情况……对，我已经选好目标了，你教教我怎么跟客户坦白条业务。”
王富贵一脸认真，手机紧紧贴在耳边，生怕错过或者听不清楚万豪传授的经验。不确定的问题重复询问，直到真的全部铭记于心，这才在感谢中挂断电话。
……
挂断电话，万豪这才起床。
王富贵有任务，自己何尝没有？
相比起王富贵的任务，自己的任务更加艰巨，而且更容易得罪人。
快速收拾好自己，万豪从酒店里出来，站在酒店门口犹豫了几秒，然后转身向右。
他在江城工作居住了五年，不敢说对江城了若指掌，最起码熟悉大部分市场区域，重点区域更是深刻在心中。
先是公交，后是地铁，最后徒步走了十分钟，万豪来到今天的目的地。
自从邢启玉断绝跟三汇的合作关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偶尔有交集，也是通过微信朋友圈相互之间点个赞。
万豪很清楚，邢启玉有很深的怨念，怨念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这对整个三汇，这也是万豪很久没来的主要原因。
可现在，不一样了。
自己不再是三汇的北湖大区主管，应该能跟邢启玉敞开心扉的聊一聊了。
深吸一口气，万豪迈步走进市场，面带微笑走进邢启玉的店铺。
店铺不大，却很干净。
枣红色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肤色白皙透着健康的红晕，嘴唇很薄，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让人感觉舒服。
看到万豪，邢启玉先是一怔，随后笑着点头说道：“小万来了。”
声音温润不急不躁，伸手示意万豪坐下，邢启玉又是说道：“听说你跟着宋鹏飞去九鼎商贸了？”
万豪点头，坦然笑道：“如果不换公司，我也不敢来打扰邢总啊。”
邢启玉失笑摇头，“听你的意思，你今天过来是打算谈合作了？那我可得洗耳恭听，看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处。”
外面人流川息不止，各种嘈杂声音钻入店铺，店内却是陷入沉默。
“邢总说的不错，我这次过来确实想跟邢总谈合作，但我并不敢保证我带来的一定是好处，也有可能是巨大的风险。”
788 抵押贷款
身为业务经验丰富的业务员，万豪已经有了自己独到的工作理解。
普通业务员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投其所好，知道客户喜欢贪便宜，便主动给客户释放优惠政策，以求客户下单。
稍微老练一些的业务员则是喜欢寻找客户的痛点，把客户的痛点记在心里，时不时的拿出来刺激一下客户，间接的表述跟自己合作才是良选。
优秀的业务员深谙上面两味，不但能灵活运用，还会反向诱导客户。
万豪刚才那句话就是这种手法，先是确定邢启玉的说法，适当的给对方心理上的成就感，然后再反向诱导。
人，都有好奇心，更有逆反心理。
只不过有些人隐藏的比较深，有些人更容易被激发出逆反心理。
邢启玉轻轻笑了笑，他很清楚万豪这是在激自己，但他并不反感这种手法。只要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东西，他都愿意了解，甚至是尝试。
所以，他很配合地问道：“风险与利益并存，万经理不妨说说你带来的风险有多大？”
“被三汇敌视，甚至是打压，这算不算风险？”
适当的卖关子可以增加谈话的趣味性，可要是接二连三的卖关子，只会让对方赶到厌恶。万豪对这个度把握的很好，直接说出答案，然后微笑看着邢启玉，保持跟邢启玉的眼神交流。
听到这句话，邢启玉脸上多了一丝不自然的意味，似笑非笑的问道：“万经理觉得我会不会冒险？”
“冒不冒险不是得看值不值得吗？”
万豪冲着邢启玉挑了挑眉毛，快速说道：“如果利益足够大，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再说，邢总不想出一口恶气吗？”
邢启玉眼神一闪，嘴角多出一抹笑容，看着万豪点头说道：“那就谈谈吧。”
……
“我的直觉告诉我，牧园突然开工就是冲着我来的。”王泉惆怅的看着赵磊。
“你是不是想多了？”
赵磊觉得王泉太过敏感了，预定生猪最多说明牧园集团在做提前准备工作，怎么就成冲着你来的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你也可以去预定生猪啊。”
王泉翻了一个白眼，更加惆怅了，“刚打完一场恶仗，还没恢复元气呢，我拿什么跟牧园抢资源啊。”
赵磊知道前些日子九鼎商贸闹出来的消息，不过他没有特别关注，现在看王泉的样子，似乎真的有心无力。不禁疑惑问道：“你来找我想干啥？”
“领导，我仔细想了想，只有一个办法能减轻我们的压力。”
刚才还一脸颓然的王泉突然变得兴致勃勃，这种反常且似曾相识的的表现让赵磊本能的提高警惕，眯着眼睛问道：“什么办法？”
“加快工期啊！”
王泉朝着赵磊这边挪了挪，眉飞色舞的说道：“只要能把工期往前赶，我们就能领先一步，只要能让我们安全过度一段时间，完全不惧怕牧园集团。”
这样的自信让赵磊暗自欣慰，“那就加快啊。”
“缺钱啊。全力施工会加快资金消耗速度，我们的储备资金有限。”王泉热切的看着赵磊，“领导，牧园的屠宰场就在隔壁县，我要是被他按在地上，就等于你……”
“打住！”
赵磊就知道王泉没憋好话，直接打断王泉的声音，根本不上当，“别断章取义，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
看王泉露出失望，赵磊依旧不为所动，反倒板着指头说道：“你自己算算你先后贷了多少款，最近一次的贷款就是拿屠宰场的名义说事。”
“企业有困难肯定不能不帮，但总不能无休止的帮吧？上次给你提供帮助是看在你积极扩大规模的态度，一点成绩都没有做出来，你让领导们怎么支持你？”
“这次真的不行！”
赵磊语气很是坚决。
被拒绝的王泉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沮丧，他来找赵磊本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如果能同意最好，实在不行的话王泉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代价更大一些罢了。
“好吧，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轻叹一声之后，王泉又是问道：“领导，上次说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什么事？”
“新养殖政策中的补贴款……”
王泉停顿一下，仔细打量赵磊的神色，又是说道：“今天早上董鑫给我打电话，说合作社里不少养殖户都在积极扩大规模，如果能成功的话，咱们平西县的养殖总量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赵磊摇头失笑，“真要分到你手里，并没有多少，这点钱也不够救急的呀。”
“蚊子再小也是肉！”
从赵磊这里出来之后，王泉开车前往二郎镇。
屠宰场开工之后他几乎就没来过，施工进度都是张浩明口述。这两天张浩明回老家了，牛厂长只能做出牺牲留守屠宰场监督施工。
王泉来的路上特意给买了两条烟一箱酒，算是对牛厂长的补偿。
“地下的设备都已经填埋好了，现在正在做地面硬化，等地面硬化结束之后就能开始搭建厂房。预计在年前能把生产车间搭建起来，过完年之后再着手修建办公楼和员工宿舍，入夏之前应该能竣工。”
牛厂长陪着王泉在工地上转了一圈，返回临时搭建的简易板房后又做了汇报。
“牛厂长，牧园的动作你知道了吧？有什么看法？”
王泉递给牛厂长一支烟，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牛厂长接过香烟没有第一时间点燃，捏在手中转了两圈，这才回道：“来者不善。”
“他们在正杨县和上菜县签订的投资意向不少，养殖场和饲料厂明显是屠宰场的配套项目，之前一直不开工估计是想等配套项目步入正轨。现在突然开工，要么是咱们的动作让他们感觉到了压力，要么就是他们想给咱们施压。”
牛厂长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王泉，说到最后犹豫了一下，“如果是前者的话倒还好说，如果是后者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咱们并没有得罪过牧园集团，他们没理由针对咱们啊。”
王泉淡淡点头，把秦董事长拉拢九鼎商贸未果的事情说了一遍。
牛厂长这才恍然，啧啧两声之后笑道：“那就能解释通了，他们就是故意给咱们施压的。”
点上香烟，牛厂长又是笑道：“不过这种手段应该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这句话让王泉心中一动，连忙问道：“怎么说？”
“王总，养殖新政策出来以后，生猪行情会逐渐回到正轨，行情愈发平稳之后比拼的并不是谁的资金更加雄厚。行情稳定意味着利润空间稳定，只要咱们保持稳定发展，步步为营，就算是三汇也拿咱们没办法。”
牛厂长很笃定的说着，“生猪资源确实很重要，但并不是说他们掌控了周边的生猪资源就能扼住咱们的喉咙。你别忘了，牧园的销售渠道并不怎么样，他们把持那么多的生猪资源，一旦销售能力匹配不上，有什么用？”
“屠宰量能随时调控，生猪出栏能随时调控吗？加大出栏量可以轻松做到，但若是压制出栏量，养殖户能答应吗？”
牛犇的一番话让王泉陡然轻松不少，果然是心思越多想得就越复杂，到最后就成了自己吓唬自己。
轻松之后，王泉脸上多了一层笑容，看着牛犇又是问道：“牛厂长，如果咱们加快施工进度的话，有没有可能反制一手牧园？”
加快施工进度？
牛犇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点头，“反制不好说，最起码能给牧园制造压力。”
“王总，咱们的销售渠道在这摆着，等屠宰场正式投产后，不管是检测真实生产能力，还是鼓舞士气，一开始的屠宰量必然会很大。”
“可以肯定的是牧园集团在驿站市领导心中的地位肯定要比咱们高，咱们投产以后表现得越是突出，领导们对牧园集团的期望就越高，牧园集团的压力就会越大。”
王泉听得心头发热，牛犇说的很对。
当初驿站市的领导询问过王泉，而且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想利用王泉的屠宰场刺激牧园集团，逼他们赶快开工，可见领导心中还是更加看好牧园集团。
如果按照牛犇说的方法去做，开场姿态摆的高一点，牧园集团面临的压力就会更重一些。
刚才牛犇的话让王泉轻松，几乎以为不用应对牧园集团的操作，现在看来，不但要应对，还要积极有效的应对。
今天这趟没白来！
王泉心满意足的从工地离开，回到家里顾不上张舒不满的目光，直接在五人微信群里发送视频请求。
把牛犇的意思大致重复一遍，不忘冲着宋鹏飞说道：“老宋找来的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宋鹏飞没有理会王泉的吹捧，目光清亮的问道：“你是不是想要贷款了？”
李宏应声接道：“上次说的股份抵押贷款？”
“敌人已经被击退，副产品那边只需要稳步发展就行，咱们的工作重心是时候转移到屠宰场这边了，我支持贷款。”张浩明跃跃欲试。
林东最后开口，却是笑着问道：“我记得你上次说贷款的时候屠宰场还没有开工，现在屠宰场已经开工了，是不是也可以算进公司资产中？再抵押贷款的话，是不是能多贷一些出来？”
林东的话让众人眼中冒光，王泉不知道林东说的能不能实现，贷款的冲动却是越来越强烈，“有人反对吗？如果没人反对的话，我下午就去摸摸底。”
“去吧。”
“没人反对。”
“等你好消息。”
视频开的快，结束的也快，几分钟的时间就统一了意见。
放下手机，王泉心情大好，起身凑到张舒身边，伸手逗弄孩子。
张舒轻轻转身躲开，不满轻哼道：“你说出去两个小时，半天才回来，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人看孩子很轻松？”
王泉干笑一声，伸手揽着张舒，“这不是处理事情呢嘛，接下来我全权负责，给你发两个小时的假，行不行？”
……
下午，王泉再次出门，出门之前给曹本德打了一个电话。
“曹行长，上次说的贷款事情不知道你还有印象没？”
在曹本德的对面坐下，王泉开门见山的说出目的。
曹本德笑着点头，“王总是想股权抵押贷款吗？准备抵押多少？”
“45%。”
抵押数额是视频通话时商量好的，宋鹏飞的股权全部抵押，另外四个人每个人抵押百分之十。
曹本德微微一愣，随后笑容更浓，“可以。等会我让人准备股权抵押需要的材料明细，王总准备好之后直接拿过来就行。”
曹本德的爽快让王泉很满意，却不得不打断曹本德，“曹行长，我想知道45%的股权能贷出来多少钱。”
“王总，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
曹本德笑容不变，“这得需要专业工作人员进行评估，等他们做出详细准确的评估之后才会对贷款金额有大致的范围。”
或许是看王泉皱起眉头，曹本德又是提醒道：“只要你们公司的财务状况足够好，贷款金额应该不会让你失望的。”
虽然很模糊，但王泉能感觉到曹本德释放出来的善意，当即点头，“那行吧。”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拿着打印好的抵押所需资料明细进来，当着曹本德的面王泉详细查看了明细，看到某一条信息时不禁疑惑道：“这个现有合同文本和合作协议是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先是看向曹本德，见曹本德点头，这才礼貌的笑着回答：“就是指质押公司与其他公司现有的合同文本和合作协议，如果合同文本中有比较优质的合作项目，也是可以作为评估加分项的。”
没等王泉说话，工作人员又是主动说道：“当然，如果质押公司有债务和风险极高的投资项目，同样会被评估进去。这是对质押公司的负责，也是为银行放贷降低风险。”
王泉恍然点头，下意识的问道：“我们前些日子在平西县投建了一个大型屠宰加工厂，投资总金额有五个亿，这算不算优质投资？”
曹本德楞了一下，已经投建了？
他记得很清楚，王泉第一次过来找自己贷款就是为了投建屠宰场，没有贷款的情况下，他就开工了？
789 白条渠道完成
“那就麻烦李老板了，希望咱们能够合作愉快。”
从李老板的店里出来，王富贵自信心直线飙升。
跟万豪说的一样，九鼎商贸刚刚挫败了贺鹏举，又成功拿下唐人集团的副产品销售权，毫不夸张的说，九鼎商贸这个外来户此时在南湖的风头无两！
趁着公司风头正劲，一般人都不会直接拒绝九鼎商贸身处的橄榄枝，再配上诱人的价格，谈判的难度并不大。
似乎是想在九鼎商贸跟前表现一番，李老板主动提出帮王富贵介绍客户，王富贵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初步目标是每个地市都要找到愿意跟咱们合作的白条批发商，保证整个南湖所有地市都有咱们的白条销售渠道。一开始不要求销售量有多大，只要能表现出良好的合作意向，咱们可以拿资源把他们养起来。”
回想起万豪的叮嘱，王富贵立刻掏出手机，打开地图标记备注一番，同时看向南湖其他地市。
除了星城，还有十三个市场！
……
天色已然变得昏暗，却迟迟不见王富贵回来，这让郝金磊有些惊讶。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钟，终于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声音。
王富贵回来了。
郝金磊调整姿势，背靠着床头，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门口。
果不其然，很快房门被敲响。
“郝经理，跟你商量个事情呗。”
开门就看到王富贵冲着自己笑，郝金磊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没等他拒绝就听到王富贵说道：“把你的车子借我开两天。”
“不……不是，你借车子做啥子？”
郝金磊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可又觉得不好意思，话锋一转询问王富贵借车的目的。
王富贵跟着郝金磊进入房间，顺手把门关上，这才解释道：“我今天把星城一体化的三个城市跑了一遍，发现没有车子效率太低了。”
郝金磊微微一愣，诧异道：“三个城市？”
他不是质疑王富贵的效率，而是怀疑王富贵的勤快。
王富贵嘿嘿一笑，却没有过多解释，“我大概算过了，快的话三天就能回来，慢的话最多五天。”
郝金磊瞬间就明白了王富贵的意图，他这是要把南湖市场走一遍啊。可随后，郝金磊更加疑惑，这是王泉给他安排的任务吗？九鼎商贸到底要干啥？
郝金磊眼神闪烁几下，点头笑道：“难得见你这么积极，借你了。”
说话的时候，转身去拿车钥匙，递给王富贵的同时又是说道：“开车注意安全，千万别喝酒。”
王富贵点头，转身离开。
等王富贵离开之后，郝金磊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赶紧拿起手机给窦远洋汇报情况。
很快，郝金磊收到窦远洋的回复：“别多想，九鼎商贸不是针对咱们。”
不是针对咱们？那会是针对谁？
郝金磊皱眉深思，片刻之后露出恍然之色。
……
跟王富贵的预期差不多，四天时间将南湖所有地级市跑了一遍，而且收获颇丰。
南湖十三个地级市全部都找到了愿意合作的白条批发商，其中李老板帮忙介绍了两个，剩下所有客户都是王富贵亲自开发。
回到星城，王富贵先把车子还给郝金磊，拒绝郝金磊一起吃饭的想法，乘坐出租车来到李老板所在的市场。
市场外的小饭馆内，两人点了三个菜边吃边聊。
“王经理的业务精神真让人敬佩啊，这么短的时间能取得这样的成果，可见九鼎商贸成功不是没有道理。”
李老板笑着恭维王富贵，王富贵的的效率确实超出了他的想象，让他更开心的是志同道合的人不少，心里底气更足了。
“李老板，吃完饭之后你就准备报计划吧，今天晚上我要报到公司，明天你们就能接货了。”
王富贵夹起一片手撕包菜放进嘴里，埋头扒饭的时候不忘说道：“第一次合作，公司不要求进货量，但我希望咱们南湖的合作伙伴能够拿出态度。”
听到这句话，李老板先是点头，随后又是苦笑道：“这几天三汇跟唐人集团打的不可开交，从直营连锁店到商超，现在已经开始蔓延到了肉制品版块，价格彻底乱了。”
“不少肉摊老板都是含泪卖货，以至于他们现在都不敢囤货了，生怕价格继续下调。王经理，咱们这边的价格……”
李老板说的情况王富贵听说了，放下碗筷擦嘴的时候笑道：“放心，绝对有优势。”
吃完饭，王富贵乘车返回酒店，路上陆续收到刚开发客户的报货计划。
每家报货都不多，但也不算少，很明显是试探。
……
王富贵的效率让万豪也为之惊讶。
自己在北湖混了这么多年，四天时间也只是勉强联系了一遍目标客户，没想到王富贵竟然已经打通了南湖的白条渠道。
这让万豪惊讶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压力，他知道新业务员身上都带着旺盛的冲劲儿，如果自己不能够尽快完成任务，很有可能被王富贵甩到身后。
把王富贵发来的报货单转发给公司，万豪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王富贵的做法让他很舒服。自己身为他在白条业务方面的带路人，认真来讲应该算是他的师傅，他能把报货单发到自己这里来，说明他认可自己，并且尊重自己。
这样看来，王富贵并不想传言中那么不着调。
把报货单发给林东，万豪迟疑了一下，重新拿起电话继续联系客户。
……
在南湖开辟白条销售渠道是整个公司当前最重要的工作，看到南湖的报货单，林东很是高兴，按照计划一一联系北湖地区的屠宰场，让他们抓紧时间备货装车。
重复确定都已经开始装车之后，林东这才把南湖的情况发送到微信群里。
李宏：“富贵这次干的漂亮啊！”
张浩明：“确实厉害！满打满算也就五天时间，就打通了南湖的白条销售渠道，值得表扬。”
王泉：“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兄弟。”
看到王泉发出来的消息，不难想象此时的王泉嘴角上翘，一脸得意。林东能体会到王泉此时的感受，一直以来王富贵都没有亮眼的表现，甚至还会时不时的惹出一些事端。
虽然几位股东没有抱怨，但身为王富贵大哥的王泉肯定有压力，现在王富贵总算给王泉长了一次脸，得意实属正常。
可惜，宋鹏飞的消息打断了群里的欢乐气氛。
“北湖那边什么情况？万豪还没有弄好？”
林东知道，宋鹏飞这是在问自己。连忙说道：“差不多了，下午的时候万经理跟我打电话，说是还有两个客户没有敲定下来。”
“别等了，直接开始。”
“告诉他不用等了，直接用行动说话。”
王泉和宋鹏飞先后发出来两条消息，意思大致一样。
林东眼神一凛，直接退出微信，给万豪打电话。
……
十月六日凌晨，星城。
带着熟悉标识的冷藏车缓慢开进市场，刚刚接完货准备关门休息的副产品批发商疑惑的看着冷藏车，怎么还有一辆？
就在他们纳闷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冷藏车小跑过去，很快冷藏车跟着这个人开始移动。
老李？
几个相邻较近的副产品批发商看清楚带路的人是谁后，下意识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然后不约而同停下关门的动作，目光随着老李的身影移动。
就在老李快要从视线内消失时，有人忍不住迈步朝着老李的方向走去，紧接着又有好几个副产品批发商跟上。
冷藏车在冷库门口停下，等候多时的工人赶紧上前，等司机打开车们之后立刻开始搬运。
紧随而至的副产品批发商看到冷藏车内搬出来的是白条猪肉，齐齐停下脚步。
“老李啥时候跟九鼎商贸合作了？”
“呼，不是副产品就好，我还以为老李白条生意不做了，要跟咱们抢生意呢。”
“老李这是要翻身的节奏啊！”
老李没有注意到黑暗中的副产品批发商，看着工人们搬运出来的白条，再看从司机手里拿到的货单，笑容就没有断过。
虽然报货的时候王富贵已经说过价格，但看到白纸黑字的单据才彻底安心，此时的货单在老李眼中就是赚钱的利器。
“师傅，你们先休息一下抽支烟。”
老李掏出提前准备好的香烟递给司机，然后走到一旁将货单拍照发送给自己媳妇，反复犹豫几次之后，压抑着内心的冲动低声说道：“现在别打电话了，等早上开市再联系客户，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同样的情况在不同的地方上演，只不过时间不同而已，有的被人注意到，有的则是在无声无息中完成接货。
四个小时后，老李从床上下来，虽然躺在床上，他却一直没有睡着。
从三汇跟唐人开始搞特惠活动，他就没有睡过好觉，每天都要承受三汇和唐人给予的煎熬。
今天终于解脱了！
但也正是因为心中激动，他一夜未睡。
拉开卷闸门，老李嘴角多出一抹笑容，看向市场入口处。
片刻之后，老李收回目光快步返回店内，坐在一旁看着媳妇给客户打电话。
“小张，今天要多少？才两百斤？”
老李的媳妇眉毛一挑，语速不由变快，嘴角上翘说道：“我跟你讲，今天的白条价格很美丽哟……是二十一，不是二十七。你想什么呢？全部都是大厂货，所有票据齐全，不信你来看嘛。好，等你。”
挂断电话，媳妇冲着老李展颜一笑，信心满满的继续拨打电话。
仅仅半个小时，一个年轻小伙从面包车里跳下来，急匆匆走进老李的店铺，边走边说：“货呢？真是二十一？”
“这还有假？走，我带你去看看。”
老李直接起身，带着小伙朝着冷库走去。
十分钟后，小伙一脸笑容的回到老李的店里，“给我来五百斤，等会让我媳妇儿给你转钱。”
类似的情况在不同的地方上演，很快便宜白条猪肉是九鼎商贸提供的消息就在行内传开，这让那些本就愁眉苦脸的白条批发商瞬间如坐火盆。
……
“曹总，你说的很对，九鼎商贸真的给南湖供应白条了，南湖所有地市都有他们的渠道，场面很火爆。”
还没到达公司，戴金权就接到消息，第一时间拨通了曹金华的电话。
“价格呢？”
“批发商出货价二十一，想来九鼎商贸的供货价应该不超过二十块钱一斤，刨除运费的话，甚至有可能更低。”
戴金权脸色凝重，他很清楚现在的成本价是多少，九鼎商贸以这样的价格给南湖供货，除了屠宰场的利润，他们一分钱都不一定能赚到。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宋鹏飞的主意，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
曹金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他早就猜到宋鹏飞会这样做，“应该着急的是唐人集团，他们夹在中间才会更难受。”
宽慰戴金权一句，曹金华突然轻声笑道：“昨天公司接到南湖两家连锁商超发来的邀请函，邀请咱们入驻，你安排人过去接洽一下。”
听到这句话戴金权先是一愣，随后连连点头，“好的，我这就安排。”
南湖的大部分商超柜台都被唐人集团把持着，三汇的业务团队不止一次的公关，却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这是唐人集团面对三汇时最大的优势。
现在，商超主动邀请三汇入驻说明什么？
终于看到效果了！
戴金权只觉得浑身轻松不少，就连九鼎商贸在南湖开辟白条销售渠道都被他抛之脑后，忽略不计了。
快速联系南湖的业务团队，安排妥当之后，戴金权到达公司。
就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电话再次响起，看到是赵林打来的电话，戴金权按下静音键，迈步走进电梯。
等电梯到达之后，戴金权这才给赵林回拨过去，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听赵林慌慌张张的说道：“戴部长，九鼎商贸的白条卖到北湖了……”
790 宋鹏飞挑选的合作伙伴
白条卖到北湖？
听到这句话，戴金权没来由的心头一跳，还没等他细问，就听到赵林急速说道：“江城这里跟他们合作的是邢启玉，孝干那边跟他们合作是……”
赵林快速报出一串名字，没听到一个名字，戴金权的脸色就会阴沉一分，等赵林说完，戴金权的脸色已经阴沉如水，握手机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能看到手背上一条条筋凸起。
赵林几乎把北湖所有重点市场都讲了一遍，这说明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戴金权虽然着急，脑子里却是不禁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曹金华知道这个消息，他还能保持镇定吗？
曹金华是猜到了九鼎商贸要偷取南湖白条渠道，可他猜到九鼎商贸连北湖市场都没打算放过吗？
刚才跟他说南湖市场的情况，他很是镇定的说应该着急的是唐人集团，现在呢？
“这个情况你跟曹部长汇报了吗？”
“还没有。”
听到赵林的回答，戴金权嘴角一勾，暗道赵林会来事，毕竟自己才是他的直接领导。继续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刻都不能耽误，你立刻跟曹部长汇报，我马上过去找曹部长。”
挂了电话，戴金权并没有急着上楼，反而走到一旁的角落点燃一支烟。
曹金华接到赵林的电话久久无语，甚至连挂断电话都是在无意识中完成的。
眼睛看着办公桌上横躺的签字笔，脑子里几道声音反复出现。
“宋鹏飞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这是戴金权说过的话。
“我怀疑九鼎商贸是想窃取南湖市场的白条销售渠道……”
这是自己说过的。
想到上次跟戴金权沟通时的自信，还有今天早上打电话时的笃定，曹金华忍不住脸皮发烫，不禁暗想戴金权这个时候是不是正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
无声自嘲笑了笑，既然犯了错，就不能当做没事儿一样。
“呼……”
把心中的郁闷吐出去，曹金华又忍不住疑惑，九鼎商贸怎么敢同时对两个市场出手？换句话说，他们怎么敢同时对三汇和唐人下手？
这明显是在玩火！
难道他们就不怕三汇和唐人暂停争斗，调转枪口先把他打掉？
“噹……噹……噹……”
敲门声打断了曹金华的思考，看到进来的是戴金权，曹金华多少有些不自然，紧紧盯着戴金权，似乎想用眼神压制戴金权。
“曹部长，北湖赵主管跟你汇报过了吧？”
戴金权脸色凝重，他虽然心里暗笑曹金华，但却没打算直接揭伤疤。看曹金华点头，戴金权又是沉声说道：“这事儿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
听到这几个字，曹金华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他隐隐觉得戴金权是在暗指那天关于宋鹏飞的讨论，所以紧闭着嘴唇并不打算接他的话。
“曹部长，你刚接手市场部，对之前的客户关系可能不太了解，赵主管说的那些人有一个共同点，全部都是因为各种原因不再跟咱们合作的肉类批发商，而且实力都不弱。”
戴金权的话让曹金华心头一紧，他真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赵林打电话的时候他光顾着出神了，根本没来得及细问。现在听戴金权这么说，曹金华就知道这件事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同时，他隐隐明白九鼎商贸为什么敢这样做了。
“戴部长，你跟我好好说说跟九鼎商贸合作的那些批发商的情况。”
戴金权眼神里浮现出回忆之色，片刻之后开口说道：“江城的邢启玉，之前是咱们的代理商，跟他合作期间北湖大区的生鲜品销量每年都有十个点左右的提升。”
曹金华眉头一皱，他听清楚了，戴金权说的是每年都有十个点的提升，并不是一次，这足以说明邢启玉是一个很优秀的代理商。他皱眉，是想不明白这么优秀的代理商为什么没能一直保持合作。
戴金权似乎也很惋惜，轻叹一声继续说道：“说起来，还是猪瘟闹的。”
猪瘟？
难道邢启玉赔钱了？
刚生出这种想法，曹金怀立刻把这种猜测否定。
闹猪瘟的时候他还在屠宰加工厂当总经理，虽然没有参与到市场操作，但他很清楚纵然价格下跌了很多，但三汇依旧保持着合理的利润，邢启玉身为三汇的合作伙伴，自然没有亏钱的道理。
“18年闹猪瘟，好多屠宰场都是日夜不停的生产，市面上不缺货，咱们储备的库存也挺大。19年开春的时候，价格依旧没有表现出抬头的迹象，但那个时候邢启玉找到咱们北湖业务大区，说是要囤一批货。”
按照戴金权说的时间节点，曹金华频频点头，这个邢启玉眼光挺好。
“邢启玉要囤的货量很大，当时他因为别的原因资金方面有些紧张，便提出让咱们先跟他签合同，等他资金回转之后再提货。”
曹金华继续点头，如果只是先前购货合同的话，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
……
“因为邢启玉的要货量很大，三汇也没有这样的先例，我当时也没敢擅自做主，就把这件事汇报给了领导。可谁曾想没等领导作出回复，行情就抬头了，而且来势凶猛。”
昨天晚上九鼎商贸给北湖区域供应了第一批白条猪肉，因为时间太晚王泉没有详细过问其中细节。
今天早上来到新公司，就向宋鹏飞了解万豪谈下的销售渠道信息。
宋鹏飞的话让王泉撇嘴，怕不是三汇没有这样的先例，真正的原因应该是三汇一向喜欢强势，向来都是他们给合作伙伴定规矩的道理，哪遇到过被人要求签合同敲死价格的事情。
说到这里，王泉其实已经猜到接下来的剧情了，无非是三汇领导看到行情上涨，更加不愿意跟邢启玉签订合同了，这样的话，邢启玉的囤货计划也就泡汤了，眼看着赚大钱的机会从指缝中溜走，换做谁不生气？
“三汇拒绝了邢启玉，但邢启玉并没有打退堂鼓，他拿着手里有限的资金直接找到其他渠道，听说也囤了一批货，只不过比起他最初时的计划，少了很多。”
王泉心思一动，好奇问道：“邢启玉最初打算囤什么货？准备囤多少啊？”
宋鹏飞看向王泉的目光带着玩味，“说起来，你俩颇为相似，你也是借着那一波行情发家的吧？”
王泉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邢启玉是肉类批发商，自然是囤肉啊，他最初跟万豪沟通的囤货计划有三种产品，总量高达一千吨，涉及资金将近三千万。”
听到宋鹏飞的回答，王泉直接愣住了。
一千吨肉？这么豪气？
再想想自己在桂省收获的成绩，跟人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王泉暗暗感慨一声，自己是凭重生的记忆赚钱，人家可是实打实地凭自己的经验和眼光。
聪明人、有钱人真多啊！
再回想去年的行情疯长，王泉忍不住啧啧两声，按照邢启玉的囤货计划和囤货时的价格，就算不在最高价位出手，最少也能赚上千万，甚至更多。
上千万的利润被三汇否决，换做是自己，绝对一辈子不跟三汇来往，甚至有机会时还要狠狠出口恶气。
这么一想，王泉就明白宋鹏飞为什么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在这些断绝跟三汇来往的肉类批发商身上了。
这些人能成为三汇的代理商，实力自然毋庸置疑。因为某些原因跟三汇分道扬镳，多多少少都会对三汇心存怨念。
有实力，有怨念，这样的人会惧怕三汇吗？
这一刻，王泉很想见见宋鹏飞挑选出来的这些肉类产品批发商，看看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团队。
另外一边，曹金华则是苦恼的揉捏着眉心。
从戴金权口中知道了邢启玉跟三汇分道扬镳的真正原因，同样也了解了其他批发商的基本信息，这让曹金华倍感压力。
毫不夸张的说，这些人手里都捏着一条现成的销售渠道，而且还不小。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更换供货商，同时还能保证基础销量。
这并不是曹金华头疼的最大原因，让他苦恼的是，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三汇有隔阂，一旦被宋鹏飞利用成功，他们会爆发出让人瞠目结舌的能量。
曹金华并不是惧怕，毕竟三汇的底蕴在这里放着，他只是发愁，为三汇即将多出一个强劲对手发愁。
同时，他也暗暗惊讶。
以前他一直在生产方面，根本接触不到市场方面的渠道关系，他并不知道三汇竟然得罪了这么多人。
“戴部长，你觉得有没有可能破坏他们的合作关系？”
重新抬头看着戴金权，曹金华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戴金权听后轻轻蹙眉，片刻之后才摇头回道：“很难，且不说这些人愿不愿意重新回头跟咱们合作，就算他们愿意，咱们肯定会付出比九鼎商贸更大的代价。这样的话，对咱们来讲太不划算了，毕竟咱们现在的合作伙伴也不弱。”
戴金权的话浇灭了曹金华的期待，同时他也听出来了，都这个时候了，戴金权摆在第一位的还是利益得失，并没有考虑到合作伙伴的感受。
他很清楚，这不是戴金权的个人想法，而是整个集团公司长期形成的价值观。
南湖还没有分出胜负，现在又有面对新的竞争对手，曹金华下意识的自问，这次下场针对唐人集团到底值不值得？
悄悄瞄了戴金权一眼。
如果当时听从戴金权的建议对九鼎商贸出手，也就没有这些烦心事了。
这一刻，曹金华脑子里生出一个念头，看得太远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
三汇北湖大区办事处。
从赵林给两位领导汇报情况开始，老胡和赵林两个人就一直在等待领导的指示，可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一条信息都没有接到。
赵林脸色愈发凝重，看着老神自在的老胡，犹豫几番之后还是决定开口说道：“胡总，你就不着急吗？”
老胡淡淡一笑，“着急有用吗？再说了，竞争对手这么多，如果每遇到一个就要心急如焚，干脆自己点了自己算了。”
老胡的回答让赵林有些尴尬，他能听出来，老胡这是说自己不够稳重。
可想到现在的情况，赵林眼珠一转又是说道：“胡总，要不你跟万豪打个电话，咱们探探九鼎商贸的底也是好的啊。”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老胡的心思，老胡迟疑几秒钟轻轻点头。
掏出电话，找到万豪的号码拨通，接通之后，老胡笑呵呵地问道：“中午有事儿没有？一起喝点？”
“晚上吧，我今天得去市场上盯着。”
老胡故意打开了免提，就是想让赵林听到万豪的回答，听到万豪的回答老胡不禁笑出声，调侃道：“你说你图个啥，原本以为跳槽之后能上升一步，现在都沦落到干普通业务员工作的地步了。”
电话里，万豪爽朗一笑，并不介意老胡的调侃，反而顺势用无奈的口吻抱怨道：“没办法啊，人手不够用，再加上家底薄，只能自己多干点了。”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把吃饭时间定在晚上，挂断电话之后老胡看着赵林说道：“晚上你也一起过去吧。”
赵林面带微笑连忙点头。
跟万豪预想的一样，老玩家毕竟是老玩家，自身实力绝对没得挑剔。
邢启玉跟三汇合作时，主要业务是批发分割肉类产品，虽然品种比较多，但做起来并不费心。现在突然改成白条批发，做起来同样毫无压力。
邢启玉第一次报货的数量并不算多，只有三十几吨，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两天之内绝对能卖空。
“万经理，你们自己的屠宰场什么时候能正式投产？”
冷不丁的，邢启玉问了这样的问题。
万豪不太了解屠宰场的施工进度，但他能听出邢启玉话里的意思，他还是想做分割肉类产品。只能委婉问道：“白条业务有什么地方让邢总不满意吗？如果有，尽管提，我跟公司领导汇报。”
791 股权价值翻了五倍
两湖地区白条渠道的搭建成功意味着九鼎商贸正式迈步进入肉类产品的业务板块，虽然只是入门级的白条猪肉业务，但对九鼎商贸来讲却是一次里程碑。
按理说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九鼎商贸的业务团队并没有表现出欢欣鼓舞，反而保持极高的警惕心理。
不单单是亲临一线市场的业务员，就连九鼎商贸的几个股东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时刻关注着市场上的最新动态和变化。
看似轻松打通两湖地区的销售渠道，实际上却是火中取栗的行为。如果引来三汇和唐人两家集团公司的共同敌视，很有可能被他们按在地上锤。
……
李军刚得知九鼎商贸在南湖开辟白条销售渠道的事情后，心情很是复杂。
跟九鼎商贸合作是他的想法，目的是为了拉拢九鼎商贸从而分化三汇对南湖的压力，直白点讲，唐人集团利用了九鼎商贸，九鼎商贸也默认了这种被利用的关系。
现在九鼎商贸借机在南湖市场开辟了白条猪肉销售渠道，唐人集团能怎么办？
制止打压他们？
这样做的话只能将刚刚建立起来的合作关系打破，甚至有可能把九鼎商贸推到三汇的阵营，到时候集团公司将会面临更严峻的挑战。
纵然心中不满，却只能装作不知道，默认九鼎商贸在南湖的动作。
可当李军知道九鼎商贸在北湖同样开辟了白条渠道后，原本郁闷的心情瞬间变得晴朗，甚至还想笑。
我不好过，你又能比我强到哪里去？
更让李军高兴的是，九鼎商贸的举动肯定会招来三汇的不满和敌视，这样的话，就不用再担心九鼎商贸和三汇藕断丝连了。
非但如此，三汇如果制止九鼎商贸在北湖的动作，那么无形之中南湖市场的压力就会减小许多，因为南湖的货有一大半都是由三汇北湖加工厂提供的。
干得漂亮！
李军暗暗在心中喊了一声，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他不考虑九鼎商贸会不会借此机会发展壮大，他也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个问题，李军现在最关心的是南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压力骤减。
可惜，两天过去了，迟迟没有看到三汇有动作出现。
……
等了这么多天，银行终于给了回复，今天九鼎商贸的几个股东全部到齐，在公司等待银行的工作人员过来。
“应该算是没事了吧？”
张浩明看着宋鹏飞问道，林东和李宏同样看着宋鹏飞，目光中隐藏着希冀。
宋鹏飞迟疑了几秒钟，不确定回道：“我也说不好啊，南湖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唐人集团现在还不敢打破合作关系，但北湖那边，真不好说。”
林东顺势接过话题说道：“三汇北湖大区的业务经理约过万豪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只是简单的试探，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这两天北湖那边也没有出现什么大动作，谁知道三汇是默认了，还是在暗中做准备呢。”
“要我说，大伙儿别再杞人忧天，自己吓唬自己了。”
按灭香烟，王泉笑了笑，“之前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哪一次三汇的反应速度像现在这样？这都两天了，既然没有反应那就说明他们不准备做出反应。”
“他们跟唐人还没有分出胜负，哪有时间管咱们？再说了，白条业务并不是三汇的主要盈利板块，我觉得咱们算是平安过关了。”
王泉说的这些道理其他几人都很明白，只不过他们不敢确定，试图从别人身上获取自信罢了。
听王泉这样一说，几个人相视而笑，屋子内的气氛变得轻松不少。
“银行那边怎么跟你说的？他们能给咱们放多少钱？”
张浩明冲着王泉眨眼睛，他这几天没少恶补股权抵押贷款的相关知识，大致情况了解了不少，知道银行放款的金额只会比真实股权价值低，所以他才更关心银行能放出来多少钱。
跟银行的沟通联络一直是王泉负责的，其他人齐齐看向王泉，眼神里带着关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银行放款的多少代表着他们在九鼎商贸的股份到底值多少钱。
“我不知道啊，他们只是告诉我有消息了，并没有说具体贷款金额有多少，我不也在等他们过来……来了。”
王泉刚说一半，就透过玻璃墙看到几个身穿制服的人出现，立刻起身朝外走去。
两分钟后，九鼎商贸的五位股东和银行过来的三个工作人员在会议室内相对而坐。
银行这边带头的是之前负责接待王泉的萧主任，简单介绍了两位从外地赶过来的同事身份之后，萧然很识趣的选择沉默。
“根据我们专业工作人员的评估……”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银行工作人员主动开口，把银行的一系列评估内容和评估方式讲解了一遍。
“我们详细认真的参考了你们各个业务板块的利润空间和现有的优质项目，最终得出的评估结果是，九鼎商贸45%的股权能够在我行质押贷款两个亿……”
银行工作人员的很多话术都比较专业，即便是王泉他们几个很认真的听，依旧有个别地方不甚明白。可当他们听到两个亿的贷款额度时，不约而同地放松身体，然后露出开心的笑容。
45%的股权能质押贷款两个亿，如果按照不打折扣计算，九鼎商贸在银行的评估结果中，总价值也有4.4亿了。
更何况，大家伙儿都明白，银行不可能不打折放款。
也就是说，九鼎商贸的真实价值接近五个亿，甚至有可能超过了五个亿。
投资翻了最少五倍！
因为有外人在，有些话不方便讲，但大家伙儿心里都是乐开了花。
王泉个人持有九鼎商贸53%的股份，如果按照五个亿计算，王泉的身价就超过了两个亿，这还没把养殖方面的资产计算在内。
宋鹏飞脸上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他是半路加入九鼎商贸的，用五百万换到了九鼎商贸5%的股权，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多一点的时间翻了五倍，他不可能不高兴。
“王总，如果有问题的话，现在可以提出来，让我的同事当场解释。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你看什么时候……”
萧然一直观察着王泉他们几个人，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王泉他们对两个亿的数额很满意。萧然故意等了一会儿，等王泉他们充分享受喜悦之后才开口说话。
几人都听懂了萧然的意思，互相看了一眼，宋鹏飞突然说道：“稍等一会儿，我找个专业人士过来。”
宋鹏飞既然开口了，王泉他们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萧然他们三个也是无所谓的表情，静静等待着。
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宋鹏飞接到一通电话之后，起身离开会议室。很快带着一个年轻人返回，张浩明看到这个年轻人，眼神一亮冲着对方挥了挥手。
武秀，九鼎商贸跟铜锣打官司时的法务认识，三汇的员工。
在武秀和银行工作人员的共同解释下，王泉他们终于弄明白了股权抵押贷款的所有细节，确定没有漏洞和风险后，决定下午签字。
等银行的工作人员和武秀离开之后，张浩明率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很大很放肆。没有人劝阻张浩明，因为他们同样需要将心中的激动宣泄出来。
“一年。”
笑过之后，李宏突然感慨道：“去年十月份九鼎商贸成立，到现在整整一年，一年的时间投资翻了了五倍，我也算是迈入亿万身家的行列了。”
李宏的话得到了林东的赞同，张浩明他们三个持有的股份相同，现在都是14%，按照五个亿计算的话，光股权就价值七千万，在加上他们自身的积累，说是亿万富豪一点都不夸张。
林东从未想过，自己能成为亿万富翁，猪下水成就的亿万富翁，全国也不多见吧？暗自感慨的同时，眼神不自觉的看向了王泉。
从18年8月份到现在，两年多一点的时间，王泉不但完成了个人的华丽转变，还带着这么一帮子队友成功踏入亿万行列，说出去有几个人相信？
“老李，你好好看看你身边的宋总，宋总才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张浩明笑得合不拢嘴，却是揶揄看着宋鹏飞继续说道，“咱们用了一年时间，但宋总只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宋总今天必须请客。”
宋鹏飞毫不迟疑的点头，轻声笑着：“随便你们点。”
开心过后，王泉冲着张浩明说道：“老张，钱给你弄到手了，咱们什么时候能够正式进军肉类产品市场就看你表演了。”
这句话成功转移了几个人的注意力，齐齐看向张浩明。
张浩明傲然笑道：“只要钱到位，你们就等着瞧好吧，从明天开始，屠宰场二十四小时施工。”
下午要去银行签字，中午几个人并没有让宋鹏飞兑现请客的承诺。因为当初注册公司的时张舒是最大股东，下午签字的时候特意把带上了张舒。
签完字，张舒才知道九鼎商贸已经这么值钱了，眼睛变得愈发明亮，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所有手续办妥，曹本德出现在王泉面前。
“不出意外的话，一周之内款子就能到账。”
“谢谢领导的支持。”
曹本德很是随意的笑了笑，扫了王泉身边几人一眼，又是笑着说道：“你在平西不是还有其他产业么，听说规模搞的不小，如果评估时把那些产业也算进去，应该可以拿到更多。”
王泉轻轻一笑，没有接话。
那些产业是自己独资拥有的，跟九鼎商贸根本不沾边，怎么能绑在一起贷款呢？
“以你们现在的规模和实力，足以成立一家集团公司了吧？”
曹本德又是打趣说道。
集团公司？
张浩明和李宏眼前一亮，随之看向王泉。
王泉眼底闪过一丝热切，脑子里快速闪过很多个年头。
很早之前，他跟林东说过要做产业链，要做像三汇那样的企业。可惜，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真正实现。
但是，产业链中关键的环节已经具备了，也不是不能考虑这个问题。
从银行出来，王泉开车把张舒送回家，另外四个人坐在宋鹏飞的车里，安静的有些异常。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宏伸头看着坐在副驾驶位的林东，柔声说道：“林总，你觉得成立集团公司怎么样？”
李宏的声音过后，车厢内再次变得安静，就像李宏从未讲过话一样，但每个人的表情却变得不同了。
张浩明和李宏无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积极主动。
林东虽然看着前方，却是一副出神模样，显然在思考什么。
宋鹏飞开着车，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同样一样不发。
又过了好一会儿，林东突然笑道：“这事儿咱们说了不算，王泉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真要成立集团公司，就得重新划分股权，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宋鹏飞冷不丁的插一句，直视前方继续说道，“谁吃亏，谁占便宜都不好说。”
宋鹏飞的话让刚准备说话的张浩明重新闭嘴，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后，张浩明试探说道：“你们说，王泉能同意卖给咱们一点股份吗？”
“呵呵呵……”
张浩明话音刚落看到林东笑着摇头，不解的看着林东。
“养殖场刚建好的时候我就说买点股份，被王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听到这句话，张浩明讪笑一声不再说话。
林东跟王泉是亲表兄弟，林东都被他拒绝了，咱们这些人还能有希望？
“这可不好说，此一时彼一时，公司想要发展壮大，集团公司是必经之路。”宋鹏飞又接了一句。
前后两句话让车内其他三个人不禁心生疑惑，你到底是赞同还是反对？
或许是感觉到了三人异样的目光，宋鹏飞一遍调整方向一遍说道：“我肯定是支持成立集团公司的，但有个前提条件不得不说，真想整合到一块的话，谁也不能有占便宜的心态。”
792 哪里都有九鼎商贸
宋鹏飞的话让车里变得更加安静，静的能听到节奏不同呼吸声。另外三个人都听懂了宋鹏飞的意思，类似宋鹏飞花五百万拿到5%股权的事情不可能再发生了。
还有就是，王泉在养殖场那边投了多少钱只有他自己清楚，如果他不吐口，这事儿基本没希望。
再也无人说话，直到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车内才重新响起声音。
“我觉得开诚布公的跟王泉说一说，他应该不会拒绝的。宋总提醒的很对，咱们都别想着吃亏占便宜的事情，只要能把公司做大，还怕分不到钱吗？”
准备下车的时候，李宏突然说了一句，冲着其他三个人笑着，“晚上的饭局就是不错的机会，你们觉得呢？”
林东、宋鹏飞和张浩明三个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
“商贸公司两个多亿，平西屠宰场……”
张舒坐在后排小声嘀咕让王泉暗暗发笑，他听清楚了，张舒这是在计算全部资产价值多少钱呢。
“你都算几遍了，还没算清楚呢？到底多少？”
“除了正在建的养殖基地现在算不准确，养殖场、种猪场、沼气发电池加上饲料厂和在咱爸屠宰场的股份，大概投入了一个亿左右，具体数额得回家看电脑才能知道。”
张舒乐呵呵回了一句，又是伸着脑袋看着王泉问道：“现在能值多少钱啊？”
值多少钱？
王泉摇了摇头，“我哪算过，估摸着最少也得翻一番吧，关键是没办法细算。”
有商贸公司在前，现在听王泉说翻一番，张舒难免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是笑着说道：“你们得加油干，快点成立一个集团公司，到时候你就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
话说了一半，最后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到集团公司，王泉不自觉的想到在银行时张浩明他们的表情反应，嘴角微微扬起。将车子开进小区，就在张舒准备下车的时候，王泉对她交代着：“你回去之后把你刚才说的那些投资好好核算一遍，记得把养殖基地也算进去。”
“算好之后找董鑫对一下账，千万别有遗漏，咱爸那里应该也有出入项纪录。”又想到什么，王泉赶紧补充道：“饲料厂和沼气发电池还是别算了。”
张舒点头，她知道这是要为成立集团公司做准备了。
张舒上楼之后，王泉开车前往公司。
搬到新公司已经一个礼拜了，王泉也来了好多次，之前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可现在，看着空荡荡的公司，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王泉的办公室在最里面，与宋鹏飞的办公室紧挨着，路过宋鹏飞办公室时，看到林东他们几个都在，索性直接推门进入。
看到王泉进来，李宏眼底闪过一丝热切，冲着王泉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马上下班了，抓紧时间说晚上吃啥。”
王泉还没坐下就听到张浩明急切说了一句，坐下的同时说道：“我就一点要求，天凉了吃点热乎的。”
“我知道一个农家灶台挺不错。”
听到热乎的，宋鹏飞立刻想到上次跟马总一起去的那家农家院。
“行，就农家灶台，现在就走？”李宏看起来比张浩明还要急切。
“那还愣着干啥，走呗。”
五个人对视一眼，同一时间起身。
……
“国庆特惠结束之后销售数据直线下滑，甚至已经跌破了国庆节前的正常水准，谁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快要下班的时候曹金华临时通知开会，戴金权来到会议室才知道被通知的只有自己和贾明义两个人。
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进入状态就听到曹金华这句话，戴金权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贾明义，自己负责的生鲜品销量下滑他知道，怎么肉制品也下滑了？
贾明义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
“戴部长，你先说。”
曹金华直接点名。
戴金权先是想了想，幽幽叹道：“这几天特惠活动做的有点猛，透支了一部分消费能力，无形之中也影响到了其他竞争对手的价格，特别是中小型屠宰企业输送的白条猪肉。”
稍稍停顿一下，戴金权继续说道：“我看过各个区域的详细数据报表，绝大多数一二线城市的销量影响并不算很大，销量下滑主要体现在中小型城市。我个人认为这是城市消费理念差距造成的，当然肯定还有其他方面的因素。”
“绝大多数？”
曹金华抓住戴金权言语中的关键词，追问道：“你详细说说。”
戴金权眼神闪烁几次，“南湖和北湖地区的下滑幅度更大，特别是星城和江城。”
一直没说话的贾明义听到这句话时，嘴角微微上翘。当他发现曹金华的目光转向自己时，立刻恢复面无表情。
曹金华皱起眉头，他看到的是汇总过后的数据报表，并不知道其中细节。“你是想说两湖市场受到了九鼎商贸的影响？”
戴金权先是点头，紧接着又是摇头说道，“确实有九鼎商贸的因素存在，但九鼎商贸充其量算是导火索，他们的举动给了北湖当地屠宰企业压力，北湖当地众多屠宰场也跟着九鼎商贸后面降价销售了。”
“相比起北湖，南湖的下滑幅度要稍微小一些，虽然南湖当地的屠宰企业也在降价销售，但唐人集团作为地头蛇首当其冲受影响最大。”
曹金华沉默了，片刻之后转头看向贾明义，“肉制品方面总不能也是受到九鼎商贸的影响了吧？”
曹金华语气中的不满戴金权听出来了，虽然他不知道曹金华为什么这样做，但看到贾明义被针对，还是忍不住窃喜。
贾明义不慌不忙的挺直身板，目光真切的看着曹金华，竟是点头说道：“还真跟九鼎商贸有一部分关系。”
“九鼎商贸开始涉足肉制品业务了？我怎么不知道？”
没等曹金华说话，戴金权率先反问一句。
贾明义看也不看戴金权，依旧对着曹金华说道：“曹部长，肉制品销量下滑的主要原因是铜锣集团在国庆特惠期间推出了新的产品。”
铜锣集团？
曹金华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戴金权则是狐疑的看着贾明义，铜锣集团推出新品跟九鼎商贸有什么关系？
“铜锣集团不但推出了竞争优势很明显的新品，同时也把之前竞争优势不明显的副产品类别的相关熟食产品下架。”
贾明义从容笃定，“前几年集团公司专门做过关于竞争产品优劣势的调查，数据显示铜锣集团在熟食业务方面的竞争力并不大，主要评估依据就是他们在副产品熟食方面的工艺不够先进。”
“不夸张的讲，副产品品类的熟食一直都是铜锣集团的累赘。他们之前对副产品的处理办法跟咱们类似，都是采用分类别招标的方式，不可避免的会有一部分副产品必须采用熟食加工的方式进行销售。”
“现在，他们把副产品全部承包给了九鼎商贸，相当于把身上的累赘丢掉了。九鼎商贸能保证他们在副产品方面的利润，他们就能轻装上阵，把力量集中在新品研发和推广上面。”
“他们这次推出的新平竞争优势很大，在加上咱们这段时间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对铜锣集团少有关注，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贾明义说话时不紧不慢，语气也是四平八稳，说完之后继续保持沉默。
曹金华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能听出贾明义最后一句话是在推脱责任，可贾明义说的又是事实情况，想要问责都找不到理由。
“现在既然知道了原因，肉制品事业部是不是要马上开始反制？”
贾明义依旧不慌不忙，淡淡回道：“跟产品研发部沟通过了，产品研发部的人说新品推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铜锣集团选择在这个时候推出新品，最起码得在几个月之前开始做准备，甚至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就算是知道了竞争对手的研发方向，想要针对对手做出反应一样需要不短的时间。与其被对手牵着鼻子走，还不如继续按照公司之前制定的研发方向走。”
听到这句话，曹金华无奈叹了一声。
临时开会的目的是要了解销售数据下滑的真实原因，并且制定相应的应对措施。可现在这种情况，还怎么应对？
无奈的同时，曹金华暗暗生气，怎么哪里都有九鼎商贸的存在。
“曹部长，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在曹金华暗自郁闷的时候，戴金权突然开口了。
“说说看。”
戴金权一本正经的看着曹金华，“我觉得咱们没有必要继续跟唐人集团斗下去了。”
注意到曹金华表情更加难看，戴金权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继续说道：“唐人集团为了应对咱们，才选择跟九鼎商贸合作。其实咱们都很清楚，九鼎商贸跟唐人集团的合作长久不了。”
“如果咱们继续对唐人集团施压，只会让唐人集团更加看重跟九鼎商贸的合作关系。与其这样没有意义的消耗，还不如早点收手。能让咱们腾出更多精力去做别的事情，同时也能减轻唐人集团的压力，他们的压力越小，对九鼎商贸的依赖性也就越小。”
戴金权说到这里就不再继续，直视着曹金华等待他做决定。
……
“从外面看着稀疏平常，进来之后感觉大不一样啊。”
跟着宋鹏飞来到农家院，进入院子之后张浩明不由感叹一声。
“还真是这样，就像是回到了八十年代的老家一样，很有亲切感啊。”李宏跟着附和一句，五个人中间就他岁数最大，也更容易找到认同感。
“从这里拐进去，最里面的包间挺不错的，你们先进去，我看看今天都有啥。”宋鹏飞指着一条红砖铺成的小路，说完就跟着老板进了厨房。
王泉他们四个来到包厢，包厢并不算大，内部装饰颜色近似于土黄色，配合着不算刺眼的灯光，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
屋子正中间垒了一个大锅台，并不像市里那些主打地锅炖饭店里的锅台，这里的锅台更像是早些年前农村的土灶台，看着就给人敦实感。
各自找好位置，围坐在锅台边上。
还没闲聊几句，就看到宋鹏飞进来，冲着众人笑着，“老板刚从农户手里收来的老鹅，要不来一只？”
“中，铁锅炖大鹅。”
林东第一个点头回答，其他几个人也是跟着点头。
“老鹅不容易熟，你先整几个下酒菜过来，咱们边喝边等着。”
宋鹏飞走到空位置坐下，伸手去拿酒，“跟老板说过了，让老板弄几个拿手菜过来。”
等待上菜的时候，张浩明坏笑着打听宋鹏飞上次去见苗苗父母的情况，在座五个人就宋鹏飞一个人还没结婚，找的对象还是本公司的，这话题一出来，其他几个人都是来了兴趣。
宋鹏飞很是坦然的把陪苗苗回家见父母的事情说了一遍，讲述过程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说完之后突然看向王泉，眼神变得怪异起来，“你之前跟我说去了之后主动帮忙干活到底是不是骗我的？”
“我骗你干啥啊，这事儿东哥能给我作证，我那时候就天天往市场跑，天天累得跟傻小子似得。”
宋鹏飞既然这么问，肯定是出岔子了，王泉赶紧解释，顺便把林东拉出来当证人。
林东笑着点头，又是好奇看着宋鹏飞问道：“你啥情况啊？”
宋鹏飞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没找到干活的机会。”
这句话让众人笑出声，张浩明更是夸张的拍着宋鹏飞的肩膀，“你是没找到机会，还是没看到活？”
“我敢肯定老宋根本看不见活。”
王泉笑着拆穿宋鹏飞，又继续补刀，“他来公司这么久，我就没见过他扫过一次地，要不是有内勤在，他办公室里得堆好大一层灰了。这样的人，你指望他主动找机会干活？”
宋鹏飞眼神不善的瞪了王泉一眼。
“你也是，跟谁学不好，非要跟王泉学，你俩情况都不一样，有啥可学的。”
李宏在一旁打着圆场，说话的时候，服务员进来上菜。
793 你就说行不行吧？
上菜打断了闲聊，但也意味着下一个话题的开始。
宋鹏飞今晚是主，由他将准备好的酒打开，给每个人添满。
“无理由不喝酒，宋总赶紧来个开场白。”
张浩明一只手扶着酒杯，一边扭头怂恿宋鹏飞。其他几个人也都是乐悠悠的配合着看向宋鹏飞，给予请客人足够多的尊重。
宋鹏飞也没矫情，直接举起酒杯，笑着说道：“为了我们共同的喜悦走一个！”
“这个理由可以，走一个。”
李宏顺势补了一句。
放下酒杯，各自夹菜填肚子。
很快，宋鹏飞第二次举杯，“第二杯酒，为了咱们共同的目标，这一杯喝完自由发挥，都随意一点。”
听到这句话，几人会心一笑齐齐点头。
说话的功夫，服务员再次进来，把刚刚宰好剁成块的老鹅端过来，当着众人的面现场炒制。
或许是感觉到了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安静，服务员手上动作麻利，很快添上汤水就退了出去。
服务员退出去的那一刻，张浩明的目光看向林东，眉毛快速挑了挑。李宏注意到张浩明的小动作，也是侧目看向林东。
很显然，他们想让林东揭开话题。
林东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配合他们，侧头看向坐在最里面的王泉，“从银行出来之后，我们几个讨论了一下集团公司的可行性，大家伙儿都觉得挺好的，想听听你的意见。”
他们几个的小动作早已被王泉看在眼中，很是干脆的回了一句，“我也觉得不错。”
见王泉没有抵触情绪，几个人都是如释重负。
张浩明嘴角一扬刚准备说话，又听到王泉说道：“可我觉得时机依旧不是很好。”
这句话让刚刚露出笑容的张浩明和李宏顿时愣住，张浩明心直口快的问道：“什么时机？”
“你们没感觉吗？我刚才回公司的时候突然感觉很空旷，给我一种空架子的感觉。”
王泉笑着反问一句，紧接着看着宋鹏飞问道：“老宋，新公司都开始使用了，上次来过的那几个人什么时候才能过来？白条业务已经开始着手了，光指望现有的业务团队肯定忙活不过来，咱们必须得自己培养更多的业务员了。”
王泉的话让他们几个露出思索神色，片刻之后齐齐转头看向宋鹏飞，林东也是跟着笑着说道：“王泉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件事宋总还真得抓紧时间了，特别是李朝阳和冯军两个人，如果可以的话，尽快把他们拉过来。”
李朝阳负责人事工作，宋鹏飞亲口说的，而且得到林东的验证，三汇几乎一半的中低层管理人员都是他亲手招聘进去的，手里掌握的人脉资源可想而知。
之前李朝阳过来的时候还问过王泉有没有组建综合性集团公司的想法，当时被王泉以时机不成熟挡了过去，现在既然准备组建集团公司了，必须快点把这种人才搞过来。
还有负责行政管理的冯军，也是必须拉拢的目标。
张浩明和李宏也是跟着点头，上次听王泉说过这件事，当时还专门讨论过由公司替他们赔付违约金。
“要不，我跟他俩打电话，让他俩直接过来？”王泉他们表现出来的热切让宋鹏飞抿嘴一笑。
“打，赶紧打。”张浩明催促道。
王泉林东李宏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赞同意味很是明显。
宋鹏飞没有犹豫，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拨通电话，十几秒钟之后电话接通，听宋鹏飞的称呼，应该是李朝阳。
“老李，快下班了吧？我给你发个位置，下班之后直接过来，我们公司的几个股东都在。”
宋鹏飞简单说了两句之后就挂断了，然后又拨打电话，相同的意思重复了一遍，然后把位置发给两人。
“这里距离三汇总部不是很远，不用太久就能赶到。”
“我再去点几个菜，等他们过来后，把这些吃过的菜撤下去。”李宏笑着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屋内的讨论并没有李宏的离开暂停，张浩明重新看着王泉问道：“还有问题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铁锅里竟是传来了咕嘟咕嘟的声音，蒸汽顺着锅盖溜了出来，给屋子里更是增加一丝暖意。
“公司内部的事情不算什么问题，我刚才也是有感而发而已，关键的还是外部因素。”王泉脸上多了一缕认真神色。
“外部因素？”
林东不解的看着王泉，贺鹏举被挫败之后副产品业务方面再无有威胁的对手。白条业务虽然刚刚起步，却也表现良好。
如果非要找出一些需要警惕的对手，无非就是那些大集团公司，可大集团公司的业务重心一直都是偏向分割肉类产品的，白条业务虽然也做，毕竟不如分割肉类产品利润高，这也是为什么能有那么多中小型屠宰企业存在的原因。
大集团公司看重的是利润较高的中高消费领域，中小型企业竞争的是最低级的白条利润，双方并没有太大的冲突。
看林东凝重的脸色，王泉就知道他想歪了，赶紧纠正道：“或许是我说的太不恰当，我说的外部因素是平西那边的产业，对商贸公司来讲算是外部因素吧？”
“平西那边怎么了？”
李宏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句话，进来之后直接问道。
“你不是指牧园集团吧？”张浩明若有所思的看着王泉。
“有一部分原因吧，但主要原因还是债务问题。”
王泉抿了一口水，“正在建造的养殖基地贷款超过一个亿，期间抵押了不少东西，如果这个时候跟商贸公司合并在一起，不但不能给商贸公司带来好处，还有可能影响到商贸公司。”
贷款的事情林东大概知道一些，但其中细节他也不太了解，其他人还不如林东，听王泉这么一说，顿时面面相觑。
“我过来的时候让张舒在家整理平西那边资产状况，等她整理好之后大家伙看看就知道了。总之，我觉得现在不太合适。”
“你是不是想多了？”
没怎么插话的宋鹏飞突然说了一句，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且不说银行贷款已经搞定，就算是没有搞定，如果把平西那边的产业加进来，只会给咱们的评估加分，怎么也不能减分。”
“你好好想想，不管平西那边的养殖场欠了多少贷款，投入资金和现有规模在那里放着，而且养殖行业刚刚给了新政策，这些对银行来讲都是加分项。所以，我觉得你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再说，咱们今天只是商量，并不是今天就合并组建集团公司，这并不冲突。”宋鹏飞的目光从其他几个人脸上扫过，又是笑着说道，“大家今天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最起码能有心理准备。”
“对，宋总说的不错，大家伙儿就等你一句话，你就直接说能不能行吧？”张浩明立刻附和。
“要是能行的话，你就让张舒抓紧时间整理资产状况，我们也能知道需要给你多少钱换股份。”
话既然说开了，李宏也就不客气了，直接说出今天的真实目的。
林东在一旁笑而不语，对他来讲，能成立集团公司肯定更好，如果王泉不愿意的话也没啥可沮丧的。
“行。”
王泉能感觉到他们恳切，再想想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能做成的，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一声行，想是带有神奇的魔力，明显感觉到屋里的气氛轻松过欢快了不少，每个人都露出真切的笑容，不约而同的端起酒杯。
……
刘香兰看着奶孩子都不忘操控电脑的张舒暗暗皱眉，怎么出去一趟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悄无声息的来到张舒旁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东西，过了好大一会儿，刘香兰才不确定的问道：“你在算账？”
张舒扭头看了刘香兰一眼，点头说道：“嗯，统计一下平西那边的到底投入了多少钱。”
她的回答让刘香兰心头一跳，怎么突然算计这些东西了，难道出事了？
没敢多说什么，却是眯起眼睛想要把电脑屏幕上的数字看清楚。随着张舒拉动鼠标，刘香兰看到最下面那个总计后面的数字，脸色又是一变。
“这都是花出去的？”
张舒一只手拖动鼠标，不时翻看看向不同的数据，头也不回的说道：“有的是已经花出去的，有的是欠银行的贷款。”
突然一只皱巴巴的手出现在电脑屏幕前，指着其中一串数字问道：“这是贷款吗？啥时候欠银行这么多钱了啊？”
刘香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知道王泉为了做生意没少贷款，但在她的印象中王红军只说贷款超过了一千万，如果不是看到张舒整理这些东西，她一直都不知道居然欠了这么多钱。
张舒感觉到了刘香兰的异样，将已经睡着的王宝轻轻托起，然后下拉衣服起身将王宝递给刘香兰，眼睛里冒着精光，笑嘻嘻地说道：“妈，你知道咱家的生意现在值多少钱吗？”
刘香兰小心翼翼的调整抱姿，尽量让王宝更舒服一些，虽然没抬头，但声音中依旧带着一丝不安，“多少？”
没有等来张舒的回答，眼前却是多出一只伸开的巴掌，“五个亿。”
张舒还没有算清楚真实价值有多少，五个亿只是她估算出来的大致范围，为了安慰刘香兰，稍微夸大一些也无所谓。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刘香兰猛地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张舒，她真不知道王泉的生意居然做得这么大了。
五个亿啊！
刘香兰想象不出来五个亿到底有多少钱，却是止不住内心的激动问道：“是咱们自己的，还是把东子他们几个都算上？”
“咱们自己的，东哥他们的已经刨除了。”
感觉刘香兰不想刚才那样担心了，张舒又是笑着说道：“咱们欠银行的钱不少，但也不算很多，只要等养殖基地建成，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回来。”
看着刘香兰脸上露出笑容，张舒又转身坐下继续，不忘分享内心的喜悦，“整理这些东西就是为成立集团公司做准备的，等集团公司成立之后，这些东西只会更加值钱。”
刘香兰不懂生意，但她相信张舒不会骗自己，特别是张舒表现出来的状态，如果真是骗自己，肯定不能如此自然。
轻轻晃动着怀里的王宝，不禁轻声问道：“啥是集团公司？”
张舒想要解释，又害怕刘香兰听不懂，手上动作停下，简单思考之后扭头说道：“跟三汇一样的公司。”
跟三汇一样？
刘香兰又愣住了。
洛河人有几个不知道三汇的？
在普通老百姓眼中，三汇就是全国乃至全世界卖猪肉最厉害的公司，如果家里有亲戚能在三汇当个小领导就值得吹嘘替他高兴。
谁敢奢望自己能成为三汇那样的存在？
张舒只是想简单直白的给刘香兰一个大致的概念，看到刘香兰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赶紧解释道：“只是像三汇，短时间内咱们做不到跟三汇同等级别。”
“嗯嗯。”
刘香兰连连嗯了两声，抱着王宝朝着客厅走去，隐约能听到她的嘀咕声：再生个孙子也养得起了……
这句话让张舒神色变了又变，赶紧低头继续摆弄电脑。
半个小时的时间，张舒把所有东西统计了一遍。当然，这只是她负责记录的数据，还有一些东西需要跟王红军和董鑫对一下账。
门口传来钥匙扭动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王红军拎着一只蛇皮袋进门。能看到蛇皮袋里装了半袋子东西，似乎有些重量。
“掂的啥？”
刘香兰听懂声音从厨房出来，看着袋子问了一句。
“大哥种的红薯，今天挖了一些出来，就让我一点回来尝尝。”王红军很随意的回了一句，拎着袋子朝着厨房走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又是说道，“这里面有几个洋红薯，等会蒸两个，王泉不是说小舒喜欢吃这个么。”
洋红薯？黄瓤红薯。
张舒眼中一亮，快速点头说道：“不用蒸，直接用烤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