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到这时候，老刘都开始紧张了
朴京他们所在的高级皇家酒店和老刘所在的现代豪华酒店，相隔一条街，风格却差异很大，颇具巧合意味，一边是充满历史气息的皇家建筑，而另一边则是充满现代科技气息的建筑。这儿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社会名流和富人出入的地方，所以有许多记者媒体和狗仔队在这里蹲守新闻。
可惜记者媒体和狗仔队们通常情况下都伪装成路人或者送货的小哥，否则如果引起这些社会名流和富人们的注意，那他们麻烦可就大了。
现在他们根本不伪装了，他们他们的关注目标不是什么社会名流和富人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八卦绯闻，而是在这两家酒店两个相对的阳台的对决，一场神奇的，主角是中国人的股票对决。
从那些摄影师的工作马甲上能够分辨出这些媒体来自哪儿，有德国的，有荷兰的，还有英国的，这三个国家有成熟的金融市场和股票体系，所以金融上嗅觉最为敏锐，已经派出了记者和主播早早的在附近蹲点了，他们通过高清高倍摄像机几乎是用直播的方式密切关注着阳台上两拨中国人的一举一动，西班牙媒体和法国媒体、意大利媒体等欧洲各国媒体反应稍慢，虽然慢一步，可他们人多呀，所以两家酒店楼下几乎是他们的人。
幸亏两家酒店还稍微有些职业道德和操守，没有让媒体记者们直接住到酒店里进行更近距离的观察，不过这样的状况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随着这次股票事件的扩大化，谁也不清楚这两家酒店会不会突破底线，让这些媒体进酒店进行更近距离的拍摄和报道，这些大媒体背后的大佬们，一定想抓住这次热点事件，大大的炒作从中牟利，或者在金融市场上形成风向标效应，赚取信息费，或者根据动向，自己直接去股市上进行买卖，直接获利，在股票这一行，情报和分析是第一位的。
这就直接导致了一个问题，不止那些散户和小型的投资机构，就连那些大型的金融公司都跟着在这次股票战争中凑起热闹起来，他们起初只是试探性的投些钱进去，可现在他们掏的钱越来越多，双方的股票战争参与者也越来越多了，这些欧洲本地的投资者们，在这场战争中，他们更像是雇佣军一样，他们起初投入老刘那边的股票比较多，因为老刘背靠华尔街，可当周住这边放出消息说大名鼎鼎的国际清算银行都有所注资之后，情况发生了改变，对于周住的投资，慢慢的追加许多进来了。
神秘的国际清算银行也罕见的发布消息说，他们在这一场股票战争中没有任何动作，这更是引起了媒体的广泛关注，国际清算银行作为非国际组织，非国家组织，作为一个被私人控制的机构，他们发布这样奇怪的消息，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效果。
现在的结果就是现在进入了拉锯战，持久战，谁也扳不倒谁。
一个明显的变化在于老刘不在像之前那样嚣张了，而是每天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他在不停的吃药，似乎在吃一种心脏上的药。刘兴同样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他每天根本就顾不得其他事情了，平日精致的装扮也开始变得邋遢。
本地警局的警察这些天开始加大了酒店周边的巡逻，街口甚至反常的有警车和防爆车常驻，大概是为了防止骚乱吧。而且周围出现了一些不属于拉美白人长相的外国官员模样的人，大概是英国人、德国人、法国人什么的，可能还有美国人和墨西哥人什么的。
周住看着巡逻的警察在维持媒体的秩序，说道：“妈的，我们现在可是长脸了，世界各国的媒体恐怕都知道我们在这儿干什么，我们几个中国人在这儿玩这么大的赌局，一定上了这些天的财经新闻头条。”
朴京摇摇头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引起国家、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这不是让露脸出风头啊，这是在给我们自己挖坑跳呀，要是我们这次的股票行动吸引了太多的别的资金，我们的目的根本达不到，别说什么保住lara，也别说什么维护国家尊严，这都是在痴人说梦的呀。”
周住也不避讳什么了，直接在没有屏蔽老刘窃听对讲机的情况下说：“在这样坚持的情况下，我们还是能够入账一些钱，至少能够保个本，这是一个可喜的成绩呀，我们只要这样一直坚持下去，我就不相信老刘这家伙能够和我们打这样的持久战。”
这番话似乎引起了阿曼奥特的兴趣，他走过来说笑着说：“小伙子们，现在能不能保住lara，现在倒是其次了，我要卖多少衣服才能获得那么多的钱呀？反正我卖衣服不就是为了赚钱吗？你看如果我们能够在这一次战争中获得胜利，那可不是比我几十年在拉尔辛苦拼搏得来的钱还要多吗？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获得这么多的钱，何乐而不为呢？”
朴京叹了一口气后，说：“真不知道这应该高兴还是悲哀。”如阿曼奥特所说，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卖这么多衣服，薄利多销的情况下，赚的钱还不如在股票市场上几天之内就能赚回来，如果按照这样的话，那谁还去做实业呢？都去金融市场好了，如果通过投资房地产和在股票市场上投机就能获取大量的金钱，谁还去花这么大的力气去搞实业呢？都去投资股市和房地产好了，这也是逼于无奈，房地产无限升值，货币不断贬值的环境下，只能趋利避害，从个人来说是这样，从国家来说，也是这样。
“奇了怪了，这些警察似乎在驱赶记者。”一个在阳台上休息的员工，伸着懒腰说。
果不其然，楼底下的警察开始劝说离和驱赶媒体，按常理来说，在这样的西方国家媒体有拥有很大的自由，警方大多数情况下不会驱赶他们，否则这些媒体把警方的不利消息曝光的话，那会让警方很被动，不过有一种情况例外，他们需要特别行动。
特别的行动？朴京心头一紧。
第三百六十四章 老刘被捕
警察清场的效果立竿见影，一向喜欢和警察们对抗的欧洲记者们现在出奇的听话，开始撤离，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警察开始接管这条街，似乎开始包围老刘和周住、朴京所在的酒店。
向来对信息敏感的周住说：“这他妈怎么像拍电影一样，这儿的人犯了什么事儿啊？我们不就在这里炒炒股票吗？所有情况都向酒店报备过呀？”
朴京平静的看着对面神色慌张的刘氏父子说：“也许警察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对面的老刘。”
“这家伙搞什么事儿啊？这出国在外的就不能遵纪守法吗？真给咱中国人丢脸呀！我得问问我在欧洲办事处的律师，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周住说着，打起了电话。
本来还在密切关注着股市的刘兴和老刘，现在根本坐不住，他们不停的在打电话，不停的在看这位的警察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警察对于他们来说是需要躲避的对象。
“周总！好消息啊，我们的股票大涨了，反做空行动成功了！这些记者媒体似乎得到了什么内线消息，说老刘这边收受了南美毒贩的钱进入股市，有洗钱的嫌疑，现在股民们纷纷把钱投向了我们，我们赚翻了！我们期待已久的奇迹终于出现了，我们竟然以一己之力，让欧洲的股市应声大涨，真不知道这些欧洲的银行要怎么感谢我们！”潮汕助理兴奋的从座位上跳起来，朝周住大叫着。
潮汕助理说完没多久，此前的警察并朝老刘的酒店里进发了，警察们很快就进入了老刘的房间，手持格洛克手枪的便衣警察，手持左轮手枪的制服警察把老刘和刘兴围了起来，爷俩哪儿见过这样的阵仗，举起了双手，朴京在这儿清楚的能够看见刘兴惊恐的腿部抖动，而老刘居然还趾高气昂的背着手站着用中文对警察们说：“你们凭什么闯入我们的房间！我们在这里进行的是合法活动，别以为拿着枪指着我们，就想把罪名赖在我们身上，看看我这儿可是做大生意了，一秒钟几千万上下，你们赔得起吗？”老刘从一开始的惊恐恢复了平静，他说着指着刘兴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扫视了一圈在他们房间里面色惊恐的股票高手们，而刘兴现在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根本没办法应和。
一个身材矫健的便衣警察先出示了一个警察证之类的小册子之后，迅速拿枪指着老刘用口音很重的英式英语说：“刘先生，我们是国际刑警，现在怀疑你参与墨西哥、哥伦比亚毒枭的股市洗钱案有关，你有权保持沉默，否则你说的话将会成为呈堂证供！”便衣警察刚说完，他一旁的翻译便用一种奇怪的口音把便衣警察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么看来，便衣警察应该是这伙警察的带头大哥，他一个颜色便让他身后的两个制服警察拿着手铐走到老刘和刘兴面前。
这老刘这时候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低吼着说：“你们一定会后悔抓了我们的，我的人一定会投诉你们！”
那带头的便衣警察愕然，说道：“刘先生，有什么话和你的律师或者在法庭上说，跟我们说没用，我们只是负责执法。”
这时候老刘不知道哪儿学来的，就像香港电影里的社团大哥一样说：“我们要求戴头套，手铐上盖衣服！”
那便衣警察从夹克兜里拿出两个头套，递了过去。
老刘和刘兴就这么被带走了，刘兴在走之前，眼神里的惊恐消失了，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临行前，看着和朴京抱在一起的李冰，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李冰从警察刚开始行动时候的震惊，变成了现在的释然，毕竟相比较南美毒枭们的地下审判，去局子里呆着更安全一些。
围观的贝尔情不自禁的说：“这老刘的表演真是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这家伙要是演个什么大佬一定像模像样。”
围观人群里有人说：“这家伙果然是个神棍，所有过程全靠演，全靠骗啊。”
潮汕助理走到周住面前说：“周总老刘的报应来了，这家伙真是自取灭亡啊，之前他把我们压制的死死的，我觉得我们都没希望了，可老刘还不够，非得致我们以死地，我们公司情报部门的同事收到消息华尔街给的钱不够，他就去和南美毒犯接洽，拿南美毒犯钱进股市，这些警察一定是收到风，所以顺藤摸瓜找到了他！”
见周住还是没有回应，继续打电话，朴京对潮汕助理说：“别这么高兴，这样的结果是意料之内的，继续操盘吧，把利益最大化。”
潮汕助理笑着摇摇头说：“漂哥，你不知道我们为了这场胜利准备了多久……”
周住对麦克风说了一声“稍等”之后平静的对潮汕助理说：“这是迟早的胜利，别这么激动，现在我们的同胞遭殃了，得想办法帮帮他……”
没等周住说完，潮汕助理兴奋的脸色瞬间消失了，愤愤的说：“老刘这家伙就是活该的，谁叫他去接手了南美毒犯的钱，南美毒贩的钱那能接吗？这家伙一定是参与了洗钱啊，所以才被警察盯上了，这叫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自取灭亡，你怎么这么糊涂呀，你还去帮他！”
周住并没有对下属的犯上而发火，笑着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也请你尊重我的想法，这老刘虽然可恶，他也必将受到制裁，可欧洲人、美国人就希望看到我们自相残杀，我偏偏不让他们看，我会找律师帮他辩护！”
朴京思索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很震撼，他说道：“周总说的对，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对自己的同胞落井下石的话，那我们永远没办法树立自己国人团结的形象，之前大家都听说过大家在国外就要相互帮助，可有的时候这同胞之间往往是相互坑害，我们不能让这种气氛继续下去，我们得让周围的人看看，这商业上的事是商业上的，但这同胞之间那要念及同胞之情！”
第三百六十五章 华尔街大佬贝尔原来是中国导演阿迪江
老刘根本没有律师愿意为他辩护。因为老刘现阶段还是中国籍，他的德国绿卡排队还没排到，所以德国本土的律师没有一人愿意搅这个浑水，更别提中国律师愿意为已经提交转国籍的老刘辩护，一时之间，老刘变得很凄凉，讽刺的是律师们却愿意为刘兴辩护。
刘兴虽然有律师，可刘兴的律师对于这个案子的前景很悲观，警方证据确凿，脱罪在律师团队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警方联合多个金融管理部门早就盯上了刘兴和老刘一伙人所操盘的股票异常，当然也盯上了周住和刘兴的股票，不过在侦查的过程中，中国的金融管理部门积极配合，因为周住的资金全部来源清晰，并且联同中国人民银行和金融管理部门出示了所有在swift（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的转账记录，国际刑警和欧洲联合办案族对此无话可说，目光只能击中在刘兴和老刘父子身上。
警方公开消息，老刘的账户里点的钱一部分来自美国华尔街的大型投资银行，一部分则来源于几经周转来到欧洲的墨西哥、哥伦比亚毒犯。
驱车去警局的路上，周住一直一言不发，他看着窗外，完全没有一丝喜悦，这不是肝癌晚期让他痛苦，而是另外的什么事情让他变成这样。要知道他在股票市场上的胜利，引起了欧洲的股市大涨，很多媒体盛赞周住的股神似的操作，来自华尔街的大规模做空行动第一次被一个中国人带着钱在欧洲所狙击。
这时候车载电视上一家夸张的小众媒体宣称这堪比苏联红军抵挡住了凶残无比的***的进攻。
周住听见这个，发出了不屑的冷笑。
在这次反做空行动当中，阿曼奥特不但恢复了集团的股份和控制权，而且lara的市值大涨，不但恢复到从前的水平，还开启了lara的小牛市。
lara集团虽然最终接受了来自中国的资金，不过还是不可避免还接受来自华尔街的注资，庆幸的是华尔街的资金没有注资到已经独立出来的sup，因为sup已经被周住的金融公司全面收购，按照之前的约定，很快会出售给张一军的多元化网络集团，张一军没来欧洲，却完成了这次远程收购，被国内外媒体称之为“网络大亨远征的全面胜利”。
对此而站在和lara集团对立面的刘兴隶属的lx集团和神秘的荷兰光刻机公司的股价，因此大为受挫，股价下跌严重，面临被全面收购的境地，那种难以置信的白菜价想必是华尔街最愿意看到的，lx和荷兰光刻机公司的技术专利正是华尔街最想得到的，美国早已空心化的产业不足以维持其霸权，他们只能采用金融武器在全世界攻城略地，把世界各地的高级技术搞到手，维持其霸权，荷兰光刻机公司的技术正是美国梦寐以求的，现在也能趁这次其股价暴跌完成收购，这次虽然没能一石n鸟，可也完成了一石四鸟，甚至五鸟。
虽然朴京成功帮阿曼奥特夺回了大权，不过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华尔街趁虚而入完成了注资和控股，而且华尔街的控股比例正在不断的上升，很快lara集团的实际控制人不再会使阿曼尔奥特而是华尔街的投资银行，阿曼奥特知道这一点，不过他并不在意，至少他打败了那些背叛者们，对于华尔街的强行注资，他只能屈服。
所以在周住和刘兴看来，表面上他们成功了，可实际上，他们还是失败了。
“哼，这些媒体的高层完全知道这一切都是华尔街在其中搞鬼，可媒体上报道出来却说是欧洲股市内斗和南美毒犯洗钱，难道他们心里没点数吗？实在是觉得讽刺到好笑。”朴京看着车载电视上的报道，情不自禁的嘲讽。
周住拿起遥控器，把车载电视关掉后说：“难道华尔街会承认这些毒贩的钱其实是交给他们管理吗？这些钱先得过一到手在股市上漂白一下才能经过他们的手，老刘干的就是这个事情，他哪知道这些南美毒贩找到他洗钱，实际上是在华尔街的指导下进行的，老刘现在恐怕都不知道给他钱的华尔街，实际上把它当成洗钱的工具去了。”
“这陷阱挖的，所有人往里面跳，就他们能够获利，我们全陪他们玩了，真是让人恶心呀！”朴京愤愤的说。
坐在前排的贝尔转过头来说：“现实看起来永远比电影残酷呀。”
这时候，悲伤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因为贝尔发话了，一想到张一军派他过来，这些日子里面他的所作所为，大家就觉得莫名的搞笑。
贝尔实际上是他的化名，不对，应该艺名才对，他真实名字叫尼格买提.阿迪江，是一个地道的新疆人，他长着一副欧美人的长相，不过却是如假包换的中国人，他早年在北京产当过北漂和群众演员，那时候要找外国演员不太容易，所以阿迪江就成为了老外一角色的香饽饽，他后来觉得演员还不过瘾，就去电影剧组里面当摄影，后来从电影学院毕业当了导演，很多时候他都喜欢在自己的电影里面客串演员给演员做示范，他精湛的演技来源于此。
周住笑着说：“最厉害的就是哥哥你了，完全以金融界的外行居然能够对我们的股票操作进行指导，我们都很好奇，甚至震惊的，你居然对金融界的知识这么懂，而且还会运用《孙子兵法》和某些商业原理来教我们这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有没有考虑转行做金融呢？”
“我曾经听说过这股票嘛归根到底就是个赌博，我拍电影的时候了解过一些，加上我接到张总的活儿来这演出之前读了大量的金融书籍，胡乱拼凑，居然能自圆其说，只能说这股市运气成分很大。”
朴京大笑起来，说道：“哥，你当这是来演出呢，真是搞笑，不过说起来也真是的，张一军居然派了一个大导演来帮我们搞定这场股票战争，还说你之前在华尔街工作过，你演的可真是让我们没看出来呀我俩对你的演技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什么时候，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一定是你的，这他妈的才叫演技。”
阿迪江突然认真的说：“这个嘛，倒还得努力，毕竟现在厉害的导演和演员还很多。你要说我演这个像，那我可是下功夫的，我看了不少的美国大片和金融类的电影从其中的细枝末节学到了不少东拼西凑的技巧，糊弄糊弄蒙混蒙混，那倒还说得过去，可要真是把这华尔街的大佬们演得像模像样了，我可能真的要去美国的华尔街生活一段时间，和那儿的金融从业人员一起，我恐怕才能达到我最高的水平。”
大家都笑了起来，暂时忘记了去见老刘的愤恨与忧伤，愤恨的是老刘的所作所为，忧伤的是作为同胞的老刘那面临多宗洗钱案和股市内幕交易控诉的悲惨境地。
第三百六十六章 觉得胡说八道，却又无话可说
去到警局的时候，大家才知道老刘被定义为极度危险人物，原因在于他收受了哥伦比亚、墨西哥毒贩的资金，直接流入股市，这样**裸的不经过周转和第一道清洗“工序”就进入股市，堪称胆大包天，可老刘敢这么做。
按照老刘的说法，是华尔街授意他这么做的，老刘现在百口莫辩，说的话应该可信，按照老刘的陈述，当时华尔街告诉他“有华尔街呢，做什么随意。”
这句话本来就容易让人误解，即便按照逻辑上来说，华尔街根本没对老刘承诺或者担保过什么，经不起推敲，更别提在英美法系条件下巧舌如簧的律师们连受理都不会受理这样的案子，因为在法庭上一点胜算都没有。
“有华尔街呢，做什么随意。”真是玩弄文字游戏的极致，想必华尔街委托的中文翻译是美国本土人士，才能玩弄出如此高超的文字诡计，华尔街在这句话中没做任何担保和承诺，却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做什么都有华尔街担待着，实际上这两句话的意思是做什么事情，华尔街管不着，那是你的自由。
老刘在马德里的拘留所里才三天，头发就全白了。不知道是进拘留所前的净身操作，还是真的是所谓的一夜白头，他特别想找一个人和他说话，所以在朴京和周住离开拘留所里的时候，老刘还在喃喃自语，还想和他们说点什么。
“老刘感觉他可恨，又觉得他可怜。”周住坐在回程的车上突然说。
朴京不过脑的随口说：“这叫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还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看叫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老刘这家伙可恨，不择手段的做华尔街的狗，可他毕竟是我们的同胞，要是我们落井下石，那这些外国人一定会大做文章，我不愿看见这个，这叫窝里横，不叫本事。”周住看着车窗外，眼神迷离的说。
周住的潮汕助理本来就对在股票战争中让大伙吃尽苦头的老刘恨之入骨，现在听周住这么一说，彻底炸了，他愤愤的说：“周总，我跟了你这么久，向来敬重你的本事和为人，可我现在彻底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老刘这样的人渣活该应该接受惩罚，这家伙和汉奸有什么区别？以为自己攀上了老外就能嚣张了？以为这是晚清洋买办的时代？这种人就活该！来看他干嘛！洋买办怎么蚕食这块土地，恐怕你比我更清楚……”
潮汕助理越说越激动，慷慨激昂到必须要动手动脚才能抒发情感，皮座椅和他的衣服摩擦出有节奏的声响，他痛斥老刘这号人，更是痛斥了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下畸形存在的洋买办阶层，朴京联想到了曾有历史评论家说，明治维新初期的日本和处于洋务运动的中国在.asxs.上处于同一起跑线，甚至中国在生产总值上大大超越日本，最终明治维新取得巨大成功，可洋务运动却彻底失败，虽然还有别的原因，但历史评论家说洋买办的无耻行径无意在其中占到重要因素，洋买办以至于在新中国成立之前还存在，继续剥削广大中国人民。
就连朴京自己，都被这潮汕助理的话说得愤愤不已，老刘这家伙就是该给他点教训。
周住静静的听着他的潮汕助理把话说完，平静的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他被彻底绞杀，就彻底落入华尔街的圈套了，你们想过这其中的深层含义吗？”
大家被周住平静的发问给弄的一头雾水，都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大家都期待着从周住嘴里冒出那个非常理的说法。
周住笑了笑，看着大家，冒出了句：“很奇怪吗？我非要救一个想把我杀死的人。”
朴京情不自禁的说：“真的很奇怪，我觉得老刘这样的人就应该重新回到监狱里面呆着。而且像他这样的人如果在监狱外的话，那会让更多的人蒙受无端的损失，他那种毫无底线的作风，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罪该万死，不可救药的。”
这时候周住的身体似乎是开始不舒服起来，额头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这是他体内开始疼痛的征兆。
周住拿方巾擦了擦额头，笑着说：“就我的个人情感而言，老刘的确是不值得救，他是我的死地，我就应该落井下石，可是我一想那也太‘小我’了吧，我想到了更大的，我想过老刘如果在金融市场上搞了这么大的动静，最终被国际上的人认为是和毒贩和洗钱集团有关，那这必然对我们中国的金融业国际化带来非常不良的影响。况且我们作为老刘的对手，同样也是中国人，在那些欧美人士看来我们自己的内斗，那是如此之精彩，但就我们自己而言是如此之心寒，而且别老刘洗钱和我们无关，世人会认为我们也在洗黑钱，扩大一些范围，这是在给我们国家的金融业摸黑，以后怎么国际化？”
大家沉默了，周住一针见血。
周住继续说：“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本来在金钱世界就是世态炎凉，大家都会觉得这不挺正常的嘛，在钱面前关乎什么同胞情感，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的大家都会淡忘这个事情。”
众人的沉默就像液压机一样在压缩周住挤牙膏一样的说话。
周住微微一笑，说道：“更为重要的是，老刘这样草根式的混世魔王能够在股票市场上如此之叱咤风云，他身上有一种国人最缺少精神，一种藐视一切的草根冒险精神。一开始我觉得老刘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可是真正和他交手之后，我才发现他并不是那种简单的人，他是一个股票天才，他虽然按照朴京的说法只有小学文化，可是他对股票如此信手拈来，纵横捭阖的能力是前所未有的，实在是让人觉得天才就是他这个样子，即便他是演出来的，那他也是一个表演天才，一个会拉动股票信心，一个会在股票市场上玩投机的天才。”
朴京感叹道：“我知道周总想说什么，周总的意思告诉我，如果老刘这样的人去到曾经的美国，去到曾经的纽约，那他一定是摩根和洛克菲勒式的人物。”
周住激动的鼓掌说道：“还是漂哥最懂我，他这样的人如果真的穿越到那个时候，他真的就是那样的枭雄。”
一辆车上的司机、贝尔和周住的首席助理都觉得周住和朴京在胡说八道，却又无话可说。
第三百六十七章 神棍老刘的炒股神话
老刘现在和朴京说起话来是毫无隐瞒和避讳，就像刘兴一样，这才是老刘的真实性格，也许在老刘看来，除了他儿子，朴京就是他唯一的亲人。
朴京回想起股票战争中的老刘，无所畏惧的作风的确让人印象深刻，照老刘说的，他之所以这么有胆，完全是因为他在监狱里遇到的一个神奇的狱友。
老刘进监狱之后改造思想的**很强烈，一直想要在监狱里掌握一项技术，但他年岁大了，电工、机修什么的已经没法从头开始，虽然他在监狱里拿到了所谓的大学文凭，但显然不能和外面的大学文凭想相比，不过他掌握到了一项万用技术，那就是阅读能力和学习能力，这对于小学文凭的他，那是一个量级式的飞跃。
但那时候的老刘能阅读和学习什么呢？数学、物理、化学，老刘虽然阅读能力很强，但理解和思维能力有限，可文学类知识他完全不感兴趣，这时候，他发现了那些玄学经典，才是他的最爱。
而那神棍狱友精通玄学，成为了老刘崇拜的对象。
他说那狱友干过很多职业，不过归根结底，都是靠玄学混饭吃，算命、玄学、风水学可谓是无师自通，这本事让老刘的这狱友拥有了口若悬河的本事，在老刘看来，这狱友简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会，那口才堪比超级推销员。老刘从那时起对这神棍狱友无比崇拜，开始全方位学习起了那神棍狱友的本事。
那神棍狱友让老刘笃信运气是成功的唯一的条件，只要每天搞个封建迷信，就能无往不利，战无不胜，老刘本来是无神论者，可经那位神棍这么一循循善诱，就相信了，他们相信的东西和纯洁的宗教信仰有云泥之别，春节的宗教信仰根本不会追逐利益和**，可那封建迷信追求的东西往往都是利欲熏心。
老刘在监狱里利用政府创造的良好的罪犯改造氛围如饥似渴的钻研《易经》、《周易》、《周公解梦》，甚至是推背图那种玄乎的东西，在警局里的老刘，毫无隐瞒的向朴京说着他在国内的经历，详细到读过的每一本书，甚至是书中的细节。和另一个大哥，扮演贝尔的神人阿迪江不同的是，阿迪江看的是《孙子兵法》等思想深度极高的思想经典，而老刘则看的是那些未经过现代解读的玄学。
老刘说他从那神棍狱友那儿学到了全部算命技术，甚至能够帮别人算命，所以在监狱圈子里，老刘成了名副其实的算命先生，经常帮狱友算命，但知道算命技术真相的人都知道，实际上那是一种语言魔术，或者是一种心理学技术，或者说那是一种数学游戏。
朴京在辣省理工学院里读书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一些奇怪但有趣的研究课题，西方有塔罗牌巫婆算命，东方当然也有形形色色的算命先生，经过那个课题的研究，朴京才明白其中的奥妙。
算命先生的数学敏感性很高，能够从和对方的聊天中运用各种数学工具推算出对方的出生年月和年龄，并且通过那个年代发生的大事来推断交谈者的心理特征，如果他们再运用上心理学技术，那就能用一份口头的心理学量表，分析出对方的心理学特征，然后用泛泛而谈不断的分析推测，最终把对方透露出来的信息综合起来一分析，那就能算出对方的一些命理来了，可谓是魔术一般。
老刘虽然不知道这些原理，可他这门技术掌握的很好，成为了除了他那神棍狱友之外监狱里远近闻名的算命先生，狱友们很相信老刘的命理推算，因为老刘的技术青出于蓝，炉火纯青。
但老刘却失望的发现，自己的命理推算出来根本不准，他自己推测命理自己是一个大富大贵之人，可实际上是一个命运多舛的人，渐渐的，他也就仅仅把算命技术当成一种奇技淫巧，而不是未来出狱后的生存技能了。
有一天监狱组织看新闻的时候，老刘看见了西装革履的股票分析师坐在摄像机面前大谈特谈股市的时候，老刘彻底的被征服了。老刘自从坐牢之后思想改造的不错，没了犯事儿的邪念，他总想着如何合法的来钱快，自从看了那分析师的风采之后，他觉得他要成为那样的人，他盯上了股票技术，如饥似渴的开始学习钻研股票的一切，因为只有靠这个，他才能合法的来快钱。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老刘萌生了要自己要在股票市场上大干一场的念头，他坚信无所不用其极的追求金钱才是让他获得成功的关键。
那时候刘兴从德国回来探视过老刘，那时候老刘就告诉刘兴，他想炒股，刘兴那时候怎么会想到，若干年后，在他看来如同文盲一样的父亲竟然能够在股市上风生水起，成功的实现了小学生指挥和领导博士生和一众名校高材生的天方夜谭，这堪称误导人的幸存者偏差现象，要是在众人人看来，一个老刘这样的小学文化水平的人获得巨大成功，那所有小学文化水平的人都能获得巨大成功。
神奇的是老刘在和刘兴去到德国之后死缠烂打的让刘兴给他钱买了一只股票，竟然获利三倍多，成功的让刘兴相信，他父亲大器晚成，是一个股票奇才。
在等着见愿意接这个案子的欧德国籍华裔律师的时候，周住一直在捏喝空的纸咖啡杯，从他的眼神来看，他对刚才老刘的故事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周住说：“这老刘的经历和神话传说、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还有阿拉丁神灯的故事有什么区别？简直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漂哥，我简直无法相信他是一个下岗工人，一个服刑人员，可你要说看到他在股票市场上那种惊人的表现之后，我又觉得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太矛盾了。”
朴京也茫然的说：“你有没有觉得，和他聊天很容易被他的内容所吸引，他的经历太过传奇，真的就跟神话故事一般。”
周住摇摇头，表示不可思议的说：“他不是说自己在监狱算命的本事吗？他成功的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他成功地让我们忽略了他接受华尔街的指挥，进而接受南美毒枭们的钱。”
朴京看着周住请来的律师面色凝重的过来的时候，茫然的对周住说：“但愿这个律师真的能够帮助他辩护成功，真的能够如你所愿拯救一个疯狂的天才，但愿如你所愿让华尔街的看笑话阴谋粉碎。”
第三百六十八章 黑暗之巅
“周总，老实说，我们对于刘先生的辩护前景很悲观，国际刑警和多国联合行动部门已经掌握了确凿的刘先生和南美毒贩交易的证据，我觉得以我的能力，我都没办法替刘先生减轻罪刑，更别提能够为刘先生脱罪了。”德国籍华裔大律师古永面露歉意的说。
周住吃力的笑了笑，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说道：“古律师，我知道这个案子的难度，但这位刘先生是我们的老朋友，请您务必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我们不管输赢，一定要一个漂亮的法庭对抗。”
古永有些尴尬的叹气说道：“周总，我知道你的意图，可这样对你百害而无一利啊，他之前是你的对手，如果你帮刘先生辩护，那一定会引起警方的怀疑，到那个时候，国际刑警会盯上你的，我难以想象您竟然会帮助这样的无赖的忙，我收到消息，他之前险些让你破产，他虽然是中国人，可这样的人不值得拯救，我本人很愿意帮助中国同胞，可我觉得这样的同胞就应该让他接受制裁。”
周住笑了笑后说：“如果国际刑警组织要查，那就来查吧，反正美国人的swift（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早就把我们的账户查了个底朝天，国际刑警组织只要稍微动一动关系，swift（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很乐意把这些账户查询记录给他们，不过他们一定会很失望，我的账目都是清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知道周总你的账目是清白的，可那些喜欢搬弄是非的西方媒体可不这么想，他们一定会引导国际舆论朝不利于你的方向去，这无疑是糟糕的，我觉得我们还是放弃为刘先生的辩护的好，正常的人道主义辩护，我和我的团队一定会尽力，要减刑甚至脱罪，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古永律师终于摊牌了。
“律师费用方面古律师大可不必担心，我们一定会让你满意，只要您尽力为其辩护就行。”
古永一脸迷惑的问：“这样就好？我们不只是为了钱来接案子的，如果别人知道我们为洗钱案的主角这么拼，那会有损我们的名声，这不是在美国那地方，有钱请大律师就能颠倒黑白。”
周住坚定的说：“没错，不能颠倒黑白，只需要古永大律师尽力就行。”
古永对于周住的坚持很无奈，只能说：“那好吧。”
听着周住和古永大律师聊了半天，朴京也是听得一头雾水，就连大律师都觉得证据确凿，打官司毫无意义，可为何周住还是要坚持为差点害得自己跌入万丈深渊的老刘辩护呢？这实在是匪夷所思，所以在古永大律师离开之后，朴京忍不住疑惑的问：“还是那个敏感的问题，真的要替老刘辩护？”
“当然。漂哥，你怎么还在怀疑我的动机。”周住说完，放松的躺了下去。
这些天周住的肝癌发作，他又接受化疗了，但收效不大，癌细胞的扩散很快，有时候周住甚至开始吐血，这证明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胃部了。
刚才古永大律师和周住聊天的时候，朴京不便插嘴，现在朴京还是忍不住发问：“证据确凿，老刘为毒贩洗钱，这样的人值得拯救吗？”
“你简直想要拷问我的灵魂对吗？你以为我黑化了吗？”周住说着，吃力的笑了笑。
见周住并没有动气，朴京忍不住问：“虽然之前你说了一番很在理的话，可我依旧不明白，为何要替一个毒贩辩护，这是在变相为毒贩辩护。”
“你一定认为我病糊涂了吧？你看我病成这样，可我的脑子可不糊涂。华尔街难道不知道给老刘钱的人是毒贩吗？美国作为全世界最大的毒品消费国，其成熟发达的金融业，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家后院的那些正在寻找归宿的黑钱？洗钱的利润高达百分之四十，甚至更高，难道以逐利为最高指南的华尔街会轻易放弃这样的机会，别说让老刘去接那笔黑钱，他们自己就在洗黑钱！只不过他们手段高明，瞒天过海而已！”周住说着，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朴京当然知道这些，不过自从从美国回来之后，他觉得这些黑暗财团的内幕离自己太过遥远，他选择性的忘记了，他觉得那些黑暗财团还是有底线的，可现在周住再次说起，脑中的抹不掉的记忆还是浮现了出来。
“我知道。我还知道swift（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实际上被那些华尔街金字塔上的大佬们控制，他们可以随意调取国际间的跨境结算记录，他们甚至运用自己对渠道的掌握随意封杀其敌视国的跨境金融结算，比如朝鲜和伊拉克就是个例子，不过只要是华尔街操纵的钱，那不管这些钱来自哪儿，哪怕是黑钱，也没什么事，这个渠道正在缩紧，所以有一些渠道外的黑钱就疯狂的寻找洗钱操作者，老刘正好就和他们都意，和华尔街沾点关系，却又若即若离。”朴京一股脑的把他在x精英会所里的见闻加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漂哥，你已经认识到这种境界了？”周住睁大眼睛问。
朴京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周住，后者接住水杯，朴京说：“一点猜测而已，但swift的制裁操作作为一种堪比核弹的金融武器，实在是让所有人想起来都如坐针毡，曾经swift成立的初衷可不是这样，大家都落入了圈套，就像当初的什么布雷顿森林体系，什么石油美元体系，揭开那层美好的窗户纸，那都是让美国以霸权谋私的恶心面目，他们甚至都不知道羞耻。”
周住喝了一口水，吃力的说：“漂哥，你的国际视野让我惊叹，不愧是在美国深度接触过世界的黑暗之巅。”
说起黑暗，朴京感觉一阵似曾经历的肉痛之后，颤抖着说道：“我们又跑题了，老刘到底要拯救他吗？目的究竟何在？”
周住放下水杯，笑了笑后意味深长的说：“惺惺相惜你信吗？为了拯救同胞？也不全是，为了和美国佬拼到底？算是那么一点，反正什么都别说了，我怕自己后悔，反正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我也说不清，将死之人，你用得着这么较真吗？”
这一刻，朴京感觉老友的笑让他的鼻翼酸酸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 想象力丰富的欧洲媒体
由于老刘涉及的毒贩洗钱和股市内幕交易案子证据很充分，加上国际刑警和多国联合办案组的名声很大，所以特别在马德里设立了临时专案法庭，并且法庭官方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将会在一周之后开庭审理。
实际上各国高度关注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更大的原因在于，这个案子在欧洲媒体上传得沸沸扬扬，各大媒体都在挖掘其中的新闻爆点，如果案子再不快些开庭审理，那只会让媒体不断炒作，不断的臆测，就像现在一样。
一个不太出名的小媒体甚至把老刘描述成一个具有中国巫术的老人，这个媒体甚至宣传老刘能够预测股市的走向，并宣称是老刘自己去和南美毒枭们接洽洗钱的。他们所谓的独家照片上，老刘居然身着中国古代的奇怪的巫术服，梳了个清朝的辫子在马德里大摇大摆的行动，和老刘之前的穿着迥然不同，看起来很具喜感。这个新闻对于老刘的种种揣测让朴京算是见识到了这些西方媒体为了吸引眼球无所不用其极的一面，朴京了解过，很多西方媒体的从业者没去过中国，单从那些陈年的书籍和旧闻中来了解中国，所以才会有这样光怪陆离的报道，甚至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居然有的欧美人还认为中国人还梳着清朝辫子，朴京觉得，真不知道该认为他们是井底之蛙呢？还是应该认为他们是在刻舟求剑？
还有一个很有名气的媒体甚至称周住为国内大财阀的儿子，才有这么雄厚的资金投入到欧洲的股市，欧美人把自己国家存在的一种特有群体套用到中国真是让人忍俊不禁，他们还杜撰出周住是美国籍人士，在美国拥有多处房产和大型资产，还把其中的细节描述的很详细，给人一种很真实的感觉。
作为当事人的周住，看见这些恶意揣测的报道，都是一笑而过，周住作为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家境很一般，家里勉强供完他上大学，步入社会之后的一切都靠他自己打拼出来，可谓是那个年代白手起家的典范。可欧美媒体这么报道，让周住觉得这西方的媒体幼稚和可笑。
“老实说，看这些西方媒体的新闻简直就像在看小说一样，这编的还挺有水平，自圆其说不说，还居然能够带些吸引人眼球的情节，真是佩服他们，怪不得他们的小说老是获得诺贝尔奖呢。”周住在病床上看着助理从报刊亭买来的本地中文报纸，无奈的笑着摇头。
朴京嘴角微扬着吹了一口气后说：“也真是神奇了，这些报道，居然还有中文版，虽然是繁体的，但也能看得懂，你看这些媒体真的感觉神了，竟然能够编出你在美国迈阿密开着游艇出海，真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
“这些媒体人的杜撰思维也够厉害的，我这个曾经只喜欢在书桌前研究数学问题的书呆子，居然被他们描述成身边美女成群的花花公子，只能说他们西方人的想象力真是让人惊叹，就连瞎编乱造都这么有想象力。”
“可不是嘛，这看起来，他们对于中国的认知，还停留在旧中国的上海滩呢，那时候中国的上海滩比东京还有繁华，堪称东方小巴黎呢，我从这些报道中读出了那种二战前上海滩的味道，这报道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你那时候就家道显赫，是洋买办阶级，属于中国的贵族呢，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出这些玩意儿来的。”
周住把报纸放在病床上的小桌板上，像是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后说：“嗨，我在大学毕业前，都没去过上海，好吧？这他妈的居然说我的洋买办阶层的后代，真对他们的媒体的艺术创造想象力吃惊，可这不恶心吗？看这些新闻就像看小说一样，那什么是真的？”
朴京发出了嘲讽的鼻息，说道：“我以前还觉得这些西方媒体敢针砭时弊，可现在嘛，我觉得某些西方媒体就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搅屎棍，我感觉他们已经把吸引眼球作为媒体从业的第一准则了，根本没有什么职业道德。”
“说的好！漂哥，老刘虽然这么多麻烦缠身，可也算是在这些媒体面前出尽了风头，不知道去法庭的时候能不能借东风呢？”
“借东风？”朴京疑惑的看着周住。
周住手排在小桌板上的报纸上说：“没错，我们能不能把这些歪曲的报道挖掘出来，让老刘的魔幻口才自由发挥，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朴京摸了摸下巴后说：“魔幻口才？雕儿，老刘这家伙就喜欢歪曲事实，他之前不是学过算命吗？以他那种算命先生式的口才，我想在法庭上一定让法官对他印象很差的，我看这恐怕不靠谱吧？”
“这叫死马当活马医，我现在看了那些警察搞出来的证据，我都觉得这事情根本没有翻身的可能，所以我觉得把事情搞大一些，那才是我们的目的。就我就嫌事情小，虽然老刘的确有确凿的证据涉嫌洗钱，可那些操纵他洗钱的人那才是十恶不赦的。”周住说着，有些激动。
“我想老刘只是为了胜利心切，或者说他为了在和你的对抗中赶尽杀绝，才会这么心急的接受了南美毒枭们的钱。”
“我曾经以为老刘的倒台后，我们真的获得胜利，可现在看来我们还没有或者说我还没有，你看阿曼奥特现在赚的盆满钵满，他甚至觉得他从前从村子里面带出来的手艺活做到现在这样的大集团付出这么多艰辛还不如在股市上的这么弹指一挥间，这也是我觉得西方人创立的股市模式荒谬的地方我好像在不自量力的挑战已经约定俗成的东西。”周住笑着摇摇头。
朴京赞同的点点头说：“谁受得了那种金钱的诱惑？正常人都会这么想，也都会喜欢在股票市场上寻求那种大起大落的自己，感觉你可以一夜暴富，也可以一夜制品，就是这样让人沉醉，干实业的不如搞金融的，辛辛苦苦打出来的商业江山不如在股票市场上大捞一笔，股票早已偏离了曾经给实业集资的初衷，已经演变成为赌博式的投机行为。”
“我俩的聊天总是跑题，而且跑题之后两人还浑然不知，老实说我们聊的那些东西太过脱离现实，不过却有一种让人有脱离现实的快感，我俩竟然不约而同的聊到一起，也算是一件奇妙而神奇的事情。反正老刘这个案子咱们尽力就行，我想在媒体上搞大一些，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洗钱案没这么简单，也好让那些在世界各地遍布的美国陷阱出来晒晒太阳！”周住说着，用坚毅的眼神看着窗外的远方。
第三百七十章 疯狂的老刘
要说这老刘，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胆子大不说，在拘留所里还真能沉得住气，阿迪江和朴京来看他的时候，老刘居然能够气定神闲的聊着他这些天在拘留所里的见闻。
“要说以前来欧洲之前，我觉得欧洲的治安会有多么好，可现在我算是见识什么叫做真实的欧洲治安了，这儿的小偷简直不要太多呀，非洲难民都跑到这儿来犯罪了，我真是大开眼界啊，这和咱国内的治安比起来，可真是差了远了。”老刘在探访室里侃侃而谈。
朴京好奇的问：“刘叔，这儿的人大都讲西班牙语，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犯什么事儿的？”
“说起来还真是巧，和我一个号房的非洲小伙中文说得贼溜，他懂三国语言，厉害吧？他简直可以做到同声传译级别的水平，警察和犯事儿的小子们说的呜里哇啦的一堆话，他都能流畅的翻译出来，我只能说，这马德里的小偷和抢劫犯可真他妈多！”老刘对于自己的见闻有些得意，激动的说。
“我听说巴黎、罗马这些欧洲大城市的小偷和抢劫犯多，没想到马德里也这个样，看来那些曾经喜欢搞殖民地的国家不可避免的都有这些民族问题，真不知道这是不是出来混迟早要还？”
“可不？这些小偷特别猖獗，我听说被抓进来的都是倒霉，大多数小偷都逃脱了，他们说巴黎和马德里的警察在接到偷窃案之后都不会立刻出警，而是要等二十四小时，这简直是在纵容小偷呢，想想还是咱们祖国的警察好。”老刘说着，竟然喝了一杯这儿的咖啡，他自称从来不喝咖啡。
探访室里的气氛变得奇怪起来，本来这是来和老刘沟通之后希望能从老刘这儿获得一些能够在法庭上有用的信息，顺便想告诉老刘，要配合好律师，本来就很有限的探访时间居然被朴京和老刘用来闲聊，或许因为职业的缘故，大导演阿迪江对于时间和各环节的要求很高，对于老刘和朴京这么散漫，他有些开始侧目而视了。
终于，坐在探访室的大导演阿迪江对于老刘和朴京说这么多的题外话极度不耐烦了，阿迪江冷冷的说：“老刘啊，老刘，你还活在戏里呢，我不得不说你有让人叹服的演技，你要去做演员，都不用怎么培训，就能去演一个角色了，要是角色合适，你也许真的能为一个角！可我觉得你还是为自己考虑下吧，这是现实生活，老哥。”
“您才是演员呢，大导演，您拍了这么多的戏，我演那一出叫做班门弄斧了，我一来就被您那华尔街大佬的架势给镇住了，不过我这人吧，就是胆儿大，要不然当初怎么敢去杀人呢？这当然是题外话，和你在那儿对彪演技，我可真是甘拜下风了。”老刘说着，学古装电影里一样作了作揖。
阿迪江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却又觉得有趣，阿迪江看着朴京，朴京从阿迪江的眼神里解读出了：老刘这家伙是不是疯了。阿迪江嘴角微扬，说道：“老刘，你可真是人生如戏的真实演戏啊，电影里那都是假的，电影里的人死了不是真的死了，死了电影剧组要承担责任的，那都是戏！我们现在是来帮你的，虽然你之前作恶多端搞这么大的事情来，可我们觉得这么大的事儿不是你一个人搞出来的，幕后华尔街肯定也参与了，你总不能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吧？”
老刘兴奋的说：“大导演在教我怎么演戏呐？我可真是受教了，您刚才把一个警察演绎的是淋漓尽致。听说您在之前专门演外国人，真真是厉害啊，那时候中国拍电影缺钱，请不到外国人，就找新疆同胞来拍，我想您一定是那时候出的道！”
阿迪江失去最后的耐心了，激动的说：“老哥，你还是不想说吗？华尔街的人到底有没有参与，手段究竟如何？你只要告诉我们就好，我们想个办法帮你，周总和深圳的张总都放下成见，都在想着帮你呢，你怎么净说胡话呢？”
老刘面色突然变得阴沉，倒吸一口凉气候说：“如果你们是来帮我的话，就和我说说话就好，别管那件事了，我是罪有应得。”
朴京凑上前，开门见山的说：“周总心中一直有一个梗，他和华尔街的交手从未获得过胜利，即便他们现在在股市上获得了小小的胜利，可华尔街依然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他对此耿耿于怀。”
老刘突然释然了，整个人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我就喜欢大侄子的坦白，这才叫理由嘛，仇人帮仇人？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华尔街只是告诉我，有一批能够很快入账的钱，我当时没多想，就让刘兴入账了，我虽然就是个小学生，可我神棍当久了也知道来这么快的钱肯定有问题，不过我那时候在股市上杀红了眼，就想致你们于死地，所以就接下了那笔钱，现在想想，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叫活该，我这种人不应该得到帮助，在监狱接着度过剩下的日子恐怕算是上天的眷顾了。”老刘说完，双手掩面。
阿迪江看了看表，说道：“说这么半天废话，现在才像挤牙膏一样说出这么点？刚才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过让你们帮我，我就想和别人说说话，所以我算是故意消耗时间吧。”老刘苦笑着说。
阿迪江倒抽一口气后说：“你这家伙！等律师来你该不会也是这样敷衍吧？”
“没错，我这种人就应该没律师替我辩护，我是罪有应得，你们别浪费时间了。庆祝那该有的胜利吧，别贪多图大，你们斗不过华尔街那帮杀人不见血的贼头们的。”老刘说完，手掌摩擦着脸，手放开之后，他的满头白发之下，那张脸显得极为疲惫，这才是这些天他在拘留所待着的真实状态。
老刘又实力演了一出什么叫做超强的心理素质。他最后说的那句“别浪费时间”充满了告诫意味。
“探访时间到了。”门外的警卫拥西班牙语说。
第三百七十一章 悲哀的老刘
古永大律师在和老刘谈话没多久之后，便气愤的从拘留所出来了，他一脸愤怒的样子，和他之前儒雅的作风完全相反，见到说话很温和的古永大律师都变成这个样子朴京和阿迪江上前一探究竟。
没等朴京开口，古永大律师便愤愤的说：“替这样的疯子辩护，我真是感到耻辱！”
“老刘都说了什么？这家伙这些天总是精神不正常的样子，他该不会出言不逊了吧？”阿迪江问。
“他何止是出言不逊啊，他简直是这个世界最猖狂的人了，要是说他穿越到二战的时候，那他就是一个比二战轴心国三巨头还要疯狂的人物！我向他了解案子的细节，他和我谈什么人生大道理，他说他看我的面相和善，说我什么家庭幸福，他居然还算出我有几个孩子，我妻子是哪一年出生，聊半天没有聊出半点对案子有用的东西，这家伙简直会什么巫术。反正搞半天他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倒是被他给绕进去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古永大律师说着，愤愤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朴京看着古永奇怪的样子，好奇的问：“老刘施展了什么巫术？你到底怎么了，大律师。”
“这家伙像是会什么催眠术一样，我和他说什么的时候总是莫名的被他绕进去，我本来想问他问题，可问半天变成他问我问题了，我从他的履历上看，他的正规教育仅仅是接受过小学教育而已，在我看来，这和文盲没有什么区别，可他居然能这样……”
大导演阿迪江本来想着古永大律师会痛骂老刘一番，可现在古永竟然变成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阿迪江沉不住气了，他问：“有这么神吗？这家伙就是在监狱里跟人学过算命啊，根本不会什么催眠术，不过这家伙说起话来真的挺玄乎的，那种对人动作细节的捕捉和分析比什么他妈的fbi读心术还要厉害，我们之前和他谈话的时候，这家伙狗屁不通居然能绕来绕去还能和你讲道理，这就是他的神奇之处。”
朴京彻底蒙了，现在阿迪江也觉得老刘这朵奇葩是奇葩中的战斗机了，朴京便问：“老刘到底想干什么？他不想减轻一点罪刑吗？”
“反正他就是在拖延时间，根本不要我们帮他，我们在白费力，这家伙很想那什么？《沉默的羔羊》里那谁？”
阿迪江诧异的说：“你该不会说老刘像汉尼拔吧……”
“可以这么说，这家伙简直是一个神人。”古永说着，叹了一口气。
“那什么能把古永大律师激怒成这样，你既然觉得这家伙是一个神人，那为何刚出来的时候，你一脸愤怒？”阿迪江好奇的问。
“他侮辱了我，他说我不懂什么德国法律乃至欧洲法律，让我滚。”古永说着，脸色突变，开始愤怒起来。
朴京倒吸一口凉气后说：“老刘真的疯了。他这样子去法庭，一定会闹事情出来。”
古永大律师无奈的摇摇头说：“我们准备出于人道主义，走个辩护的过场吧，要是没人帮他辩护，那看起来的确太悲哀了。”
古永大律师离开之后，朴京和阿迪江决定不再去见老刘了，因为现在老刘已经是一种油盐不进的状态，根本不想配合其他人，朴京不知道老刘现在是准备破罐破摔，还是破釜沉舟，在法庭上搞一出闹剧了。
两人刚要转身离开，一个警察走了过来，问道：“请问你们是来见刘先生的吗？”
朴京回头用西班牙语说：“是的。”
“刘先生让我带个话，他想问问他儿子现在怎么样，他说你们不必再来见他了，问清楚他儿子的情况之后让警察转达给他就行。”
朴京点点头后说：“警官，我现在就让您带话给他，他儿子现在挺好的，lx集团花费了大力气做公关，出了高额的保释金把他儿子保释出来了，现在已经回德国法兰克福去了。”
那警察表情冷漠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会转达。”
朴京和阿迪江坐上车之后，阿迪江叹了一口气后说：“老刘这家伙还真的挺可怜的，亲生儿子和他就像是划清界限一样，完全不管他爹的死活啊，难道西方人的家庭伦理观念就是这个样？这老爹虽然犯了事儿，可也得想想办法啊，刘兴这小子可倒好了，他在这事儿上可是有一份啊，现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还真是大义灭亲了。”
朴京叹了一口气，说道：“刘兴当然不会放弃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是华尔街在lx的代言人，他怎么可能会放弃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lx集团还有那家荷兰光刻机公司，现在都被华尔街大量控股，实际上已经不再属于他们家族本身了，讽刺的是，他们的掘墓人竟然是一个上门女婿。”
“这现实中的商战，可真比电影、电视剧、小说中的刺激多了，儿子也不能说是大义灭亲，而是他父亲咎由自取，老刘这号神人让那些电影编剧再想个八辈子也想不出有这样神奇的人。我简直想以这个为题材让我的编辑起草剧本了，太别致了，这经历。”
朴京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头枕上说：“你看着上门女婿就想当年的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一样，把华尔街的注资引进来了，结果可想而知，这些欧洲的核心科技公司之前是那些美国人的心腹大患，他们动用金融力量，把这些核心技术通过股票和市场上的操作收入囊中，自己不用苦心经营的去搞研发，所有高端技术都能轻松的用白菜价买下来，这种好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巧取豪夺？还是用霸权横征暴敛，还让人心服口服。”
“巧取豪夺？横征暴敛？天啊，朴京，我没发现你这构思可真是厉害啊，我看了不少关于商战和华尔街的故事，怎么就想不到你说的那些东西呢？我一定要把你说的这些记下来，这网络上和数上怎么看不到呢？”阿迪江说着，想要掏出他的日式手账本记录。
“这可不是我构思和瞎想出来的，这就是现实。”朴京说着，忧郁的看着窗外，妄想拔高，脱离自身地位和现实的毛病似乎又犯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那只白头雕是秃鹰
刘兴现在神色写意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似乎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股市内幕交易，洗钱案就像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在lx的新闻发布会上侃侃而谈，完全不像被警方带走的时候那样的狼狈，朴京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意气风发，恢复速度之惊人，完全就像置身于巨大漩涡之外一样，要知道现在老刘和刘兴还在新闻媒体的舆论的焦点位置，本来有些泡沫化的西班牙股市现在变得愈发泡沫化了，投机者们纷纷拿着热钱进来，似乎只要学着刘兴一样去买空，就能赚大钱，现在lx和荷兰光刻机公司的股价已经被压得很低，华尔街的收购专员已经空降欧洲，他们就像秃鹰一样，等着在股市中快要饿死的那些掌握高端技术的小公司，在这些小公司的股价跌到白菜价之后，秃鹰会悠闲的俯冲，然后把奄奄一息的猎物叼走，毫不费力气。
这些小公司在股市上手段有限，根本抵御不住资本手段的侵蚀，他们苦心研发的技术在被全面收购之后，就只能乖乖上交了，这就是唯一的结局。
朴京心想，那只秃鹰实际上就是那只白头雕，它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实际上，残忍无比，而且无比贪婪。
刘兴在新闻发布会上谈笑风生，一般人看不出刘兴这轻松写意的样子实际上是经过专业的公关培训之后才有的状态，作为lx的核心公司高层，刘兴当然要接受这样的训练，否则公司集团在大场合的形象就要受到影响，更为重要的是，现在的刘兴，身份不再局限于lx集团子公司的ceo，他现在是华尔街在lx公司的代言人。
朴京看着刘兴在摄像机前轻松写意，不懂声色的回答着记者们刁钻的问题，他就知道刘兴接受过的情绪克制和语言逻辑训练绝非一般层次。
当记者们争先恐后的问刘兴和父亲的事情的时候，刘兴机械而冰冷的说，父亲犯了法，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刘兴对着扎堆的话筒说，帮父亲，那就是在害父亲。这句话说得大义凛然，而且很在理，可却让人听起来很绝情，刘兴不可能不知道，那笔来得很快的钱是毒枭们的钱，刘兴作为共犯，现在却一副大义凛然的好人样子，着实让人恶心。
在新闻发布会上，欧洲众多媒体的话筒聚集在刘兴面前，刘兴演的这一出大义灭亲，着实赚足了眼球，或许在西方大多数家庭看来，这样的大义灭亲堪称莎士比亚戏剧中让人拍手称快的情节，但在大多数中国家庭看来，这样的儿子绝情的出卖老子，堪称是对儒家孝文化的彻底决绝，刘兴现在的做派，和纯真的冷血西方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朴京看着刘兴在新闻发布会上平静而面带微笑的说着这些，开始觉得毛骨悚然，之前的刘兴虽然不太喜欢和人相处，可也不是这样冷血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把他变成这个样子。
朴京在下一秒得到了答案。
“华尔街的投资银行将会充实lx集团的资金库，lx外资控股的比例达到空前。”刘兴简单的几句话，让记者们快门的声音变得更加频繁了，闪光灯把刘兴身上每一个细节都能看的很清楚。
通常情况下，一个越简短的信息，传递出来的信息量越大。
朴京毫不避讳的说华尔街的投资银行注资，这意味着华尔街对lx集团这家百年企业完成了吞并，朴京已经可以想象，lx这样的家族企业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在集团的高级董事委员会里，lx曾经的家族成员将会被排挤出去，从此成为边缘人物，仅仅是作为一种象征而存在，lx的核心技术机密，会因商业集团权力的更迭而流入华尔街之手，进而流入美国之手，白头雕在众人面前英姿飒爽，而实际上，却是冷酷无情的秃鹰。
lx作为一家百年企业，一定很后悔在诱惑之下而让华尔街插手，他们甚至后悔让刘兴这样的外人进入集团内部……
朴京看着朴京身后的lx集团代表们每一个都在相机闪光灯之下眼神阴郁，却又不得不在媒体面前为了顾及形象而僵硬的笑着，朴京知道在德国企业这样重视家族传统的地方，这等同于侵略和殖民一样，殖民地人民的痛苦是显而易见的，低价替殖民者打工，殖民者疯狂掠夺资源，直到宝贵的土地被践踏成为废土……
实际上，这已经是第二轮播放这些新闻了，朴京在车载电视上早就看过，可在家里看这个，有一种安逸感，不像在车上看那样有一种捏一把汗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车是移动的，而家是相对不动的。
这么多天回到家之后吃的第一顿饭，朴京帮不上什么忙，因为李冰嫌他笨手笨脚的，甚至连洗碗都不要他干，所以他才能这样闲散的靠在沙发上，回味着李冰第一次做出来的美味的西班牙海鲜饭，李冰对于烹饪真的极其有天赋，出了材料学上的专长之外，这烹饪完全就是她得心应手的天赋了，出了复杂的中餐，这些西餐她简直不用学太多，单凭菜谱和几个小视频，就能做出普通餐馆的水平，李冰说，什时候去那些米其林餐厅吃一次，也许能够偷师学艺。
朴京看着电视上意气风发的刘兴感叹：“这lx公司算是成为奴役的对象了。”
“你又是什么都知道了？你总是操心别人的事情，现在自己的家务事一点也不关心了？你看现在的房价开始涨了，我们的资产似乎又升值了。”李冰看着报纸，就像浑然没有察觉朴京现在谈论的是刘兴，她现在看着马德里本地的报纸上对于房价开始涨的新闻有些小雀跃。
朴京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这叫资产再通胀的把戏，不动产在量化宽松的环境下总是不断升值的，这是新一轮的泡沫，别觉得你买的房子升值了，这叫美元超发引发的通货膨胀，等未来有个什么金融危机，房子一定大幅贬值，一定不能回本，即便你等着经济回暖之后把这套房子卖了，那你已经无法再买一套和从前那套处于同一水平的房子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一直拿着这套房子，别被那数字游戏给糊弄了。”
李冰说着，倒吸一口气后说：“行行行……你把我说得是个完全不懂经济学的白痴一样，可你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吗？你能改变现状吗？换个话题，你明天去刘兴他爸的庭审旁听，结束之后把结果告诉我。”
“这是你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问我这个话题，现在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毕竟是故人，在记忆片段中出现过，八卦一下。”
“可没见你怎么提到刘兴啊……”朴京弱弱的问。
李冰发出了不屑的鼻息，说道：“这样的新闻轰炸还不够吗？简直烦死了，我彻底不认识这个人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法庭
今天的老刘和之前邋遢的模样有很大不同，可能是之前古永大律师告诉过老刘，法庭上的形象直接影响到其给法官的印象，所以现在老刘才精心整理了一番，他不在身着之前那套奇怪的高级定制衣服，终于开始穿起了正式的西装，如果说老刘之前身着那种具有强烈时代特征的藏青色定制西装裤子，再穿一套同样具有时代特征的军绿色高级定制西服上衣是为了怀旧的话，那现在的他，应该算是接纳欧洲式的生活习俗了。
法庭里不允许有任何的摄影摄像设备，这真是一件可惜的事情，因为这儿旁听的人可谓是欧洲各国的股票大亨的代理人，他们眼神里的高傲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不过他们都是经常在财经节目里出现的分析师，本身就很富有，他们作为在电视上引导广大散户投资的风向标，时而被称赞和崇拜，时而被谩骂和诅咒，因为散户们只关心听了这些分析师的意见之后他们是赚钱，还是赔钱，赚钱当然是奉其为神，赔钱当然是诅咒其下地狱，这就是在金钱之下的现实，所以现在的分析师也学聪明了，他们总是含糊其辞，不再说那种具有主观倾向性的结论，他们总是告诉投资者，投资有风险，并且声明不再承担任何言论责任。
有趣的是这些分析师就像老刘的算命本事一样，总是泛泛而谈，通过个人魅力和语言技巧再次俘获了广大股民的心，现在分析师可谓是股票街的算命先生，不能说他们靠的是坑蒙拐骗，可他们从不会说出让自己承担责任的话，而是一种迷惑人的事后诸葛亮和马后炮。
朴京坐在这些大佬旁边，觉得有些莫名的想笑，这些光鲜亮丽的分析师们在公众面前所运用的技巧，和老刘这个算命先生实际上也没多大区别，反正就是自圆其说的高超语言和逻辑技术，股民们指挥觉得其神乎其神，真正的股票内幕，怎么可能让普通人知道，这就像庄家怎么可能让闲家知道底牌，而让闲家赢多输少，那庄家怎么生存下去？股票市场也是这个道理，如果让大多数股民都赚钱，那大股东和大投资银行怎么赚钱呢？从股票市场正常运转的逻辑上来说，股票市场的内幕只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不可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否则股票的泡沫就会膨胀到一点风吹草动之后随时都会破灭的地步。历史上，大家都觉得股票市场可以赚大钱的时候入场，那意味着离泡沫破灭不远了，随之而来的是股市崩盘和金融危机，乃至大萧条。
老刘还是以一贯气定神闲的在坐在被告席位上，想当年老刘因为过失杀人罪而进入法庭的时候，和现在氛围何其相像，朴京听说老刘因为过失杀人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受害者的家属一直难以和老刘达成谅解，所以在当时法庭上的旁听席上怒视着老刘，想把老刘活生生剥皮拆骨。
现在的这些分析师们，何尝不想把老刘剥皮拆骨呢？老刘的买空行为第一次让欧洲的股市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来自蛮荒的力量，虽然这些分析师知道老刘背后的金主是华尔街，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从前的服刑人员，在他们看来如同文盲一样的老头，竟然让他们措手不及的跟着买了空，可结果是这些买空行为被一股同样来自中国的力量狙击，做空行为彻底落空了，这些分析师们损失惨重，他们第一次在股票行情分析节目上表现出了倾向性，因为他们觉得既然有华尔街的支持那这样的买空肯定稳赢，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在他们认为这次稳赢的情况下，老刘居然输了。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一笔神秘资金的注入让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周住方面重新站了起来，他们更没想到他们的华尔街爸爸这次虽然输了钱，可是他们依然获利颇丰，以很小的代价就获得了这么多技术公司的核心技术，更何况，老刘输掉的大部分钱，是南美毒枭们的钱。
朴京现在才明白，华尔街从来都是在战争双方下注，这就是所谓的风险对冲，周住虽然不想透露那笔所谓的张一军从国际清算银行调拨过来的钱到底来自谁，可朴京从周住忧郁的眼神中就能看出，那笔钱，还是来自华尔街。
这些欧洲的股票大佬们的姿势大都是有些愤愤的环抱着手，他们很想从这次庭审中知道自己究竟输在哪儿？他们更想见见这个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中国老头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
话说现在的老刘最安全的地方恐怕就是拘留所和法庭了，因为他害得南美毒枭们输了这么多钱，有毒枭放出消息来，要做掉老刘，这和那些个电视剧中的桥段很相似，老刘现在最安全的地方，竟然是监狱。
这简直和香港电影和电视剧里最常用的全世界都在追杀的套路很相似，要知道现在南美毒枭们的代理人遍布欧洲各地，花大价钱买通各路杀手除掉心头之刺，完全是他们的作风。
老刘手上戴着手铐，面无表情的坐在被告席上，而法庭里早已是议论声四起，这儿有来自欧洲各国的语言，有英语，有法语，有意大利语，还有德语，西班牙语竟然不算多，这在说西班牙语的马德里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老刘把双手放在后脑勺上，手铐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这么小的声音，却让法庭议论的声音停止了那么几秒，旁听席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老刘。短暂的安静之后，大家又开始议论起来了，老刘当然听不懂他们在议论什么，但老刘这样的神棍当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老刘没有表情的脸色突然出现了不屑的冷笑，那冷笑像是在告诉所有人，谁叫你们跟着我买股票的？
陪审团入座之后，法官也进来了，女法官走在中间，应该是主审法官，两个男法官走在女法官身旁，应该是助理法官或者副法官这，种特殊的法庭为为了兼顾各国的法庭习俗，并没有戴英国式的假发和法袍，而是身着西式正装。这种法庭，更为奇妙之处在于，没有哪个国家的法律完全适用这里，而又所有涉事国家的法律都适用这里，这堪称奇景，简直和二战之后审判战犯有得一拼。
女法官敲了敲法槌之后，用庄严的美式英语说：“开庭！”
第三百七十四章 被告刘强
古永大律师这个时候依然保持该有的专业态度，按照每一个法庭流程在执行，作为老刘的代表律师，他不可能因为这个案子希望渺茫而放弃他的专业态度。他依然神采奕奕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作为这儿为数不多的亚洲面孔，他不用开口，优雅和专业便随之流露。
“由于这个法庭所审理的案子涉及到多个国家，需要尊重每一个国家的法律，所以我们会根据涉事国家的法律来综合考量，主要涉及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荷兰等国家的法律，需要翻阅大量的法律条款，如果其中有遗漏的地方，欢迎大家补充。”
朴京本想说，现在的老刘，还在属于中国籍，应该把中国的法律也囊括其中，可他消停了下来，因为中国的证券法和外国纷繁复杂的相关法律比起来，不但对老刘毫无帮助，而且很容易让这些法律专业人士咬文嚼字，进而加重老刘的罪刑。
听着法官在念那一大长串国家名字的时候，朴京感觉有一种莫名的伤感，那些国家的证券相关法律经过上百年乃至两百年的修缮，的确比中国的证券法律要完善的多，朴京依稀记得，中国的证券相关法律是在上个世纪末才完成颁布，如果这个时候搬出这部崭新的的法律，无疑会被那些老辣的法律群起而攻之，弄的个被嘲讽的下场，初生牛犊不怕虎只能形容一种精神状态，“初生牛犊”要真是遇上“老虎”，那结局恐怕只能是被咬断喉咙。
朴京身边本应该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妻子李冰，另一个是老友周住，妻子当然不会出现，因为她之前就直截了当的说，她不想再见到故人联想起往事而引起忧伤，而周住，则已经卧床不起，需要呼吸机来维持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他的肺部，肺部的病变很快，朴京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癌症对人的杀伤力，癌症首先给人一个绝望的现实，然后一步步蚕食你的身体和未来……
在来法庭之前，周住的喉部已经被切开插入了导气管来维持呼吸，朴京在离开那家私人医院的时候，周住说或许用不了几天，他就要去西方极乐世界了，他很喜欢看西游记，虽然老人常说看了西游记，长大不成器，可周住却成了人中龙风，实力的反击了一把那些莫名其妙的言论。
周住虽然谈过恋爱，却还没有结婚，在人生到达最顶尖的时刻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这大概是最凄美的事情，如果说人生之花绽放之后便开始凋谢，倒不如让这个凋谢的过程变得短暂，朴京这时候看着病床上面色蜡黄，在一周之内瘦了十公斤的周住，竟然开始羡慕起他来，朴京在离开周住所在的医院之前，心中一直在默念，在生命之花最艳丽的瞬间灰飞烟灭，大概不用体会缓慢凋谢之苦……
在旁听席上的朴京突然觉得那种想法很变态，因为他身旁的大导演阿迪江虽然已经年过五十，在年纪上已经过了生命之花最艳丽的时刻，可是他依然很热爱生活，阿迪江觉得时间不够用，他还有许多电影要拍，他说他希望有生之年去一趟奥斯卡颁奖现场，当然是被提名才去……
朴京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胡思乱想，和法庭的一切都不沾边。
直到法槌响起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是法庭。跟着大家起立的时候，他发现身旁的阿迪江很激动，阿迪江悄悄的说：“什么时候一定拍一部中国版的法庭电影，《十二怒汉》那样的电影虽然是年代久远的黑白片，可是依旧让人回味无穷。”
《十二怒汉》？十二怒汉的陪审员有十二个，朴京数了数今天的陪审员，也是刚好十二个，朴京笑着说：“大导演你今天可以全程搜集第一手素材了嘛，不过这是外国法庭，这里的风格看起来是英美法系的调调，我们国家那是大陆法系，可能有些区别。”
“怎么？之前不是很关心老刘这个案子本身吗？现在怎么说笑起来了？”阿江说得有些调侃意味。
“现在想想，老刘这个案子有我们插手的余地吗？我们简直咸吃萝卜淡操心，这是在人家的地盘，试想一个外国人在咱们祖国犯事儿，不也是要接受中国法律的审判吗？我们老想着要去给老刘脱罪，减罪，或许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你看法官刚刚在做法庭说明的时候，都没提到咱们的中国法律。”朴京说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阿迪江两个黑眸子转了一圈，像是欧美人一样的高鼻梁下的鼻孔吸了吸，说道：“你还真别说，这一回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这审判一国人，居然没提到中国法律，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刚才听取各方意见的时候你怎么在发呆，没有提出建议呢？”
“这是经济类案件，不是刑事类和民事类的，中国的证券类法律在这儿没有参考价值和适用性，我要是搬出那套法律来，不但起不到作用，还有可能弄巧成拙，我们的金融强国体系建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得韬光养晦啊。”
阿迪江听的是一脸茫然，楞了一会儿说：“哦，好像有点道理，那我们之前按照周住说的要帮老刘一把，也没法了？你看老刘的辩护律师，他虽然很专业很厉害，可我看他眉宇之下藏着的是忧郁，况且他之前也说了，对这个案子完全没有什么希望，我听说老刘还和这古永大律师吵了一架，这简直没法搞了，真不知道到时候古永大律师会不会直接走个过场就完了。”
“那倒不会，虽然古永大律师和老刘有些嫌隙，可你刚才也说了，他是专业的，他可不会为了嫌隙而放弃自己的专业，况且这样的大场合，没有理由不和对方一搏。”朴京说着看了看正在和自己的专业团队准备材料的古永。
“刘强，中国籍男子，六十三岁，目前正在德国绿卡排队阶段……”原告律师陈述着，朴京这才想起了老刘的名字，刘强，这个很容易重名的名字，第一次在遥远的马德里法庭被提起。
“啊，原来老刘叫刘强啊……”阿迪江在一旁说。
第三百七十五章 错综复杂的洗钱案
厚厚的一打转账记录让现场的所有人瞠目结舌，老刘在参与南美毒枭洗钱案的过程中，电话和通讯记录早就被警方追踪，作为长期被国际刑警和各国禁毒组织追踪的目标，南美毒枭们换着花样的防窃听，可这次被警方追踪到这个份上，这些毒枭们恐怕要对自己的情报系统进行彻底的更新换代了，据墨西哥和哥伦比亚的媒体报道，这些天毒枭们甚至在自己的通讯系统配置了更高级别，只有高等级金融加密才会用到的密码代号加密，这种现象的出现，让人感叹，犯罪也变成了一项技术活。墨西哥和哥伦比亚的媒体甚至报道毒枭们开展了自己内部的大清洗，卧底被处决的消息此起彼伏，朴京现在才意识到，残酷而血腥的现实和电影里“无间道”比起来更让人毛骨悚然。
这些天，每天都有墨西哥和哥伦比亚警方宣布卧底警察殉职，那种简短的消息传递出来的恐怖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如果一部惊悚的电影和小说运用大量的画面和段落来营造出那种恐怖氛围的话，那这种简短的消息则是给人留下了无限遐想的恐怖空间，那种听见毒枭就会颤抖的恐惧，时刻会因为听见毒枭的消息而涌上心头。
虽然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个案子毫无悬念，可是国际刑警和多国联合行动组还是为这场法庭辩论邀请了大名鼎鼎的擅长于国际案件的大律师约翰，约翰大律师在处理国际案件和多国纠纷事务上总是有拨开云雾的能力，他神奇的能够平衡各方的意见，可谓是公认的“案件进程的超级推动者”。
“刘强涉嫌协助墨西哥毒贩集团头目、哥伦比亚贩毒集团头目多宗洗钱案子，转账记录的证据都在法庭上，虽然这些毒枭运用多个国际账号，甚至通过瑞士银行的秘密账号分多次进行转账，可是依旧没法逃过国际刑警组织和多国联合禁毒组织查到这大笔钱的源头，期间美国cia和fbi帮了很大的忙，他们运用毒枭们再如何演示也无法绕过的swift系统，多方追查，最终确定刘强所持有的大量资金中有墨西哥和哥伦比亚贩毒集团的黑钱，这些黑钱当然是现金，现金经过第一次漂白之后，进入银行系统，但那显然是不安全的，所以他们当然要通过其多渠道的洗钱体系进行进一步的漂白，否则这些毒贩集团仅仅通过现金交易的方式是不可能……”
约翰大律师的助理律师在法庭上用那种一听就很容易辨认的伦敦腔念着那份已经提前准备好的稿子，其中充满了很强烈的主观倾向，而且把其中的很多细节说得很清楚。
本来还在用手绘本和手账本记录着法庭氛围、布置上的细枝末节的阿迪江现在也忍不住说：“我的妈呀，老刘又这样的本事吗？我不得不说这小伙子说的这些简直跟电影大片里描述国际大盗走的是一个路子，这简直是平平无奇实则大本事之人啊，老刘不止在股票交易上能力让人叹为观止，这搞大事情的能力也是一流的，我们都被他是中国下岗大叔的身份给蒙蔽了，他这样的人在乱世，简直就是混世魔王啊。”
台下再次爆发了窃窃私语交织出来呜呜声，有的时候朴京觉得，这不管说汉语还是外语，交织出来的声音都是一样的。
迟来的法槌声音整整敲了六下才完全镇住这儿越来越压不住的喧闹，老刘这个其貌不扬的异乡老头竟然搞出了这么多国际惊天大交易，实在是让人合不拢嘴巴，可朴京明白，这样的大操作，怎么少得了华尔街的插手，老刘单凭一己之力来完成这些交易，简直就像单凭一个人纯手工制作一辆标准化生产的小汽车一样。
约翰大律师在他的助理念完这个长篇大论之后，站起来，轻松写意的说道：“法官阁下，这样的罪行，难道还需要重新在宣读一边吗？我认为再对刘强的罪行进行过多的陈述都是多余的和做作的，那只会让更多的人痛彻心扉，特别是那些在毒品战争中牺牲的战士们如果在天之灵听见这些毒枭们还有这么个罪大恶极的帮凶，那一定会变成怨灵的，所以我恳请法官阁下判处嫌疑人刘强有罪，在西班牙马德里的监狱终身监禁。”
众人都在看着那个一脸轻松，甚至还在微笑的老刘，众人的眼神简直就像看见了一个多宗连环杀人案凶手一样，加上约翰大律师和他的助理在陈述中渲染毒品战争斗争前沿中警方人员殉职的新闻更是火上浇油，大家对于经历和行为有巨大反差的老刘的态度之中除了憎恨，还有那种“惊为地狱使者”的感觉。
庭审的气氛好像出现了一边倒的态势，大家觉得被告律师词穷了，所以才会有这么短暂的寂静。
“我反对。”一直保持沉默的古永大律师站起来反驳。
“请被告律师陈述。”女法官不动神色的说。
古永大律师走到法庭中央，丝毫没有受到一边倒态势的影响，优雅的开始阐述起来。
“刚才原告律师团队所陈述的我当事人刘强所犯下的罪行中有很多漏洞，我们深入了解过当事人的经历和所接受的教育，我认为当事人根本不可能独自一人完成这样的大笔乃至大宗的国际教育，首先，他是服刑人员，本身几乎没有什么信用记录，他在中国乃至在欧洲都没有任何的信用记录，试问如果不是有人手把手，甚至是利用他的名义在搞这样大手笔的交易，请问他如何完成？他在中国接受的教育程度甚至只有到小学水平，很多专业术语都看不懂，试问他如何独自一人完成如此之复杂的洗钱交易？我想一定有人从中指挥他这么做，事实上，他并不知道他是在洗钱。”
“那请问是谁在指使他这么做？难道是他儿子吗？在刘强来到德国之前，身为lx集团子公司的高级管理层，他父亲的到来改变了他的经营策略，他开始大举进军股市，我们从侧面了解到，中国的家庭伦理观念中孝顺是一种被放在首要地位的道德伦理，百善孝为先，这是我经常听到的，所以刘兴在刘强的胁迫下，在无意识状态完成那些交易……”
约翰大律师的陈述，让朴京觉得莫名的不舒服。
第三百七十六章 唇枪舌战之后
“刘兴是否参与整个洗钱过程，不在本案的辩论范围之内，更不在本案的证据和材料之中，刘兴已经交了巨额的保证金，这么多德国的大律师替他担保，他自然是无罪的，可他父亲刘强就惨了，这么大宗的洗钱交易，自然只能刘强一个人来承担后果，刘强背后的金主们肯定提前找好了风险规避措施，在东窗事发之后肯定有人来背黑锅，刘强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他背后的金主肯定通过怂恿和诱导我当事人接受毒贩集团的巨额黑钱，必然早就做好了大量准备和伪装，就像我当事人曾经说过，华尔街有人告诉他，有华尔街在这儿呢，他做什么请随意，这句话中本身就具有很大的迷惑性，刘强认为华尔街的人是让他接下那宗洗钱交易，实际上华尔街是在其中做了中间人。”
古永大律师在法庭中央踱步，思路清晰的说着，这时候对手约翰大律师居然没有进行任何反驳，反倒坐在原告律师席位上面带微笑，静静的听着。朴京心想，这巧舌如簧的大律师怎么可能不反对，他虽然面带微笑，但在他微笑之上的眼睛里，是鹰一样敏锐的眼神，他只是在寻找对方的弱点。
古永大律师说完，沉寂了那么几秒之后，约翰大律师起身平静的说：“我反对。”
女法官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反对有效。”
“谢谢法官阁下。”约翰大律师优雅的微笑着向女法官点了点头后说：“刚才被告律师自己都说了，刘兴先生已经和本案无关，他还提到刘兴先生，无非就是想刺激刘强，好让他在本案上有更多的挣扎空间和想象空间，更为阴险的是，他刺激刘强的方式真是够狠的，父亲替儿子背黑锅，他想激起刘强强烈的反抗**，好让刘强作出混淆视听，延长审理周期的狡辩……”
约翰大律师话音未落，古永大律师就起身铿锵有力的说：“我反对。”
女法官冷冷的说：“反对无效，原告律师话还没说完，被告律师请尊重原告律师。”
约翰大律师轻松的笑了笑后说：“谢谢法官阁下。那一叠厚厚的证据都是经过swift和相关银行证实之后真实的转账记录，其中每一笔转账都有详细的时间和地点记录，国际刑警和多国联合行动部门付出巨大努力长期跟踪贩毒集团得到的证据就这样被质疑的话，无疑是在亵渎多国警方的公正性，乃至侮辱与毒贩集团长期作斗争乃至付出生命的勇士，所以我恳请法官阁下和陪审团判处被告刘强有罪，判处终身监禁。”
古永大律师再没有像之前那样冲动，而是等约翰说完，有条不紊的站起来说：“我并未否认警方的证据和禁毒斗争中付出巨大努力和牺牲的警方人员，我的观点是，在如此错综复杂，涉及人员众多的案子中，刘强根本不可能一个人完成如此复杂的洗钱操作，更何况，我当事人刘强本生文化程度不高，如果将所有罪责都施加在他一个人头上，而让那些共犯逃之夭夭，甚至冠冕堂皇的坐在旁听席上听他一个人被审判，这是否是一种的巨大讽刺？原告律师一直在强调警方的付出，试问警方如此之巨大的付出最终只抓到一个人，是不是在侮辱警方的努力？”
这一出反击有些狠，在旁听席上的有些人脸色突变，朴京回头看了看，脸色变得难看的人，都是面色红润的美国人。
约翰大律师对于这样的反击依旧神色轻松，他胸有成竹的说：“试问，有任何一项的证据指向除了刘强以外的人吗？如果有请你在法庭上展示出来，不用和我在这儿呈口舌之争，你很会钻空子，不过在证据面前，所有狡辩都是多余的。”
“证据就在你所谓的转账记录里，刘强根本不懂除了汉语之外的任何语言，他是如何完成如此之纷繁复杂的转账的？”古永大律师说着，指了指在证物展示桌上厚厚的转账记录。
约翰脸色轻松的笑容逐渐消失，开始变得认真起来，他站起来面不改色的说：“所谓的转账，听起来很高级，实际上不用太多知识，只需要看数字就行，刘强显然能够胜任这个过程，况且他让不知情的人士协助他完成转账，如果这些不知情的人士就算得上协助他犯罪的话，那岂不是要把这些银行系统的职员和行长都抓过来审问？”
这一出回击显示出约翰缜密的思维逻辑，古永大律师神色有些慌张了，姜还是老的辣，要和约翰玩概念辩论往往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辩护过程就这样持续下去，古永大律师纵然是用尽浑身解数，也占不到一点便宜，眼看就要到提问环节了，约翰大律师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上风，而老刘依旧沉着冷静，悠闲的看着两个大律师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进行唇枪舌战，他那种悠闲的神情就像在公园听着别人讨论什么国家大事，亦或是在零件厂的院子里听别人吵架，虽然老刘听不懂这些在说什么，可他依然表现出一副看得懂的样子。
“现在是提问环节。”女法官的伦敦腔显得很厚重，甚至不像女声。
“刘强先生，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进行股票交易的？”约翰大律师走到老刘面前问，而法庭指定的翻译把原话说了出来。
“就是来德国之后。”老刘平静的回答。
约翰大律师点了点头，问：“具体的细节和详细的时间没有讨论的意义，请问你在炒股过程中是否进行了某些有违常规的操作，比如内幕交易和来历不明的钱进入股票账户？”
“大哥，虽然我之前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可我能够明白你的意思，反正我就是有罪，好吧，你说的罪行，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认罪。”
老刘轻描淡写的说着这出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话。
本来就对案子持悲观态度的古永大律师，现在反倒一脸轻松了，这似乎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第三百七十七章 老刘疯了，要自我辩护
“你搞什么鬼？你这叫自寻死路，懂吗？本来和他们处于僵持阶段，多多少少还能减轻一些罪刑，现在你说全是你一个人干的，这可能吗？你一个人能把这么大宗的洗钱案搞定？你简直是个妄人！你想出名？你这是要在监狱中度过余生吗？”在法庭休息室里，古永大律师再也忍不住，大声呵斥道。
“你们的法庭就是这个鬼样子？你这简直是在吵架，那歪理邪说简直一套一套的，要是这样就能脱罪，那要是这样，早知道我自己给自己辩护好了，这又是歪理又是瞎扯一大堆，我觉得你们的法庭可真是搞笑。”老刘说着，竟然狂笑起来。
“我看你是炒股炒疯了！”大导演阿迪江说完，倒吸一口凉气。
朴京走道老刘面前，手扶着桌子说道：“刘叔，人家古永大律师这么尽力帮你，你却自己在这儿帮倒忙，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早知道法庭里是这么回事儿，我就自己来了，你看那约翰那样子简直嚣张到我想吐，还有你，古永大律师，我看你就快被那约翰说得鼻子都气歪了，这是什么道理？你就这么卑躬屈膝的去和他辩论？都大律师了，还被人家这么压制，你也真是怂的可以啊。”老刘激动的说着，他手上的手铐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一度让一旁执行护卫任务的警察觉得老刘要搞事情，开始警觉起来。
古永大律师起先很愤怒，可过了一两秒之后，突然冷笑着说：“我们一开始应该带着他去做一做精神鉴定，或许还能减轻一些罪行。我们或许都忘记了，他可能本来就有精神问题。”
朴京和阿迪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古永大律师，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面面相觑。
“你的意思是我疯了？大律师，你用得着这么挤兑人吗？我好得很，要知道当初我可是接受过心理测试的人，你要觉得我疯了，那也没办法，待会儿我自己给自己辩护就好了，不用您劳心了，我知道这些天你为了我的事儿，两条眉毛都连成一条线去了，往后就不劳您费神了，我自己来。”老刘胸有成竹的说。
“大哥，我们年龄相差无几，我在这儿得叫您一声大哥，你刚才在法庭上已经招认了全部罪行了，试问你如何为自己辩护？”古永大律师冷笑着摇摇头。
“是吗？我可什么罪都没认啊！”老刘又激动的让手铐和桌子摩擦发出了让人不舒服的声音，他挠了挠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后说：“我刚才说的那是开玩笑呢，幽默，难道你们不懂吗？你们欧美人不是很喜欢幽默吗？我是看着你们在那儿唇枪舌战的没意思，我又插不上话，所以我准备幽默一把，那是幽默，难道大家都不明白？我这难道搞成冷笑话去了？”老刘说完，眼神里有一丝惊恐。
古永大律师冷笑道：“这是法庭，法官可不懂你的幽默。”
“德国人不太喜欢幽默，而且德语听起来怪怪的，这我倒相信，可这英国人不是很喜欢幽默的吗？怎么我刚才的幽默他们没听懂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么大的道理都不懂？”老刘说完，倒吸一口凉气。
“刘叔，这是个严肃的场合，没有人会开玩笑，更不会去搞什么幽默。”朴京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他妈的可遭了，我刚才可没想招认什么，我想让他们消停一会儿，现在可怎么办？”老刘说着，用期望的眼神看着古永大律师。
古永耸耸肩说：“老兄，你不是要自己辩护吗？你请，反正我现在已经回天无力了。”
老刘见古永大律师说得这么斩钉截铁，便信心满满的说：“既然大律师这么说了，我就自己来吧，自己闯出来的祸，自己承担好了。”
阿迪江愣了一会儿后，问古永：“大律师，自己给自己辩护，有这样的程序吗？真是闻所未闻。”
古永大律师摊开手，直截了当的说：“按照程序和规则上是可以这么操作的，不过这样的案例少之又少，几乎没有什么意义，历史上有过那么几个自己给自己辩护的人，但几乎都是以失败告终，所以别抱太大希望。”
“那咱也得试试，或许能成呢，老子之前想着他妈的栽了就栽了，反正儿子没事就行，现在这些狗日的居然要判处老子终身监禁，那不是逼我狗急跳墙吗？老子跟他们拼了，我撒泼耍赖也要和他们斗到底。”老刘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
负责护卫的警察这时候感情跑过来把老刘摁回了座位上。
“自己辩护，那必须自己也懂法，别说你不懂法，就算你懂法，也没几个人是已经胜券在握的约翰的对手，我劝你在法庭上给法官留个号印象，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我仁至义尽，你们请自便吧。”
古永大律师说完，便夺门而出。
“去就去吧，老子今天就和他们拼了！大不了回监狱，反正我之前又不是没呆过。”老刘愤愤的说。
朴京和古永再次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个小时的休庭时间很快过去，护卫的法警催促他们，朴京本来想对老刘说点什么，可一时间语塞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回到了法庭。
“美女法官，我这还有没说完的话。”老刘刚坐下没多久便对翻译说。
翻译员皱了皱眉头，还是把老刘的话原话翻译了出来。在法庭之上，这样轻佻的话让法官也皱了皱眉，翻译员的话更是引起了旁听席和陪审团的骚动，之前还一言不发的老刘语出惊人，还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堪称一出冷笑话，现在的旁听席就像已经进入垃圾时间即将要散场的nba赛场，突然又莫名其妙的进入加时赛，大家又提起了精神，想看看这个来自异乡的老头究竟能说出些什么一鸣惊人的话。
女法官嘴角微扬，说道：“这是你的权力，你可以说你想说的话，你的辩护律师已经申请离开法庭，你现在可以自己为自己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