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四 阴云盖顶(三十七)
(); 苏梦也不慢,她很快敷好了伤药,出来叫他。
二人还需要理一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云公子,那个狂徒呢?”苏梦问道。
他们都知道这狂徒是说的谁。
云仲达道:“被我斩了。”
苏梦点点头,既然她没见到江玉鹤,自己又没事,想来也只有这种可能。
云仲达又指着角落里的张朝乡问道:“苏姑娘,他是怎么回事?”
他仍旧怀疑此人,又怕自己误会了他。
苏梦看向角落里那两截,目光中闪过一丝恼怒之意:“他?正是将那狂徒引进来的人!”
“原来如此!”心中猜疑被证实了,云仲达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没想到,这家伙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担心地看向苏梦:“苏姑娘,这府邸中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像是那张朝乡一般的,你之后可有什么别的考量?”
苏梦听了,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没错,余下这些人,我要好好考量。”
她想到,还是不能滥招,最好亲自走一走,看中谁,挑来,好过招一群陌生人入府。
云仲达听了她的话觉得不对劲,后知后觉地想到:“苏姑娘,您还想要继续留在这里?”
苏梦反问道:“为什么不?”
云仲达道:“可这里恐怕还不如独自历练安全……”
苏梦笑道:“我总不能因为出了一个张朝乡,就将所有人一棍子打死,何况,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历练的准备。”
“如果你觉得独自历练不安全,我可以陪你一起。”云仲达道。
苏梦道:“不用了。”
她摆摆手,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如果连住在这里都怕,便是跟你走了,也是畏首畏尾,只能徒增麻烦罢了!”
她绝不想要做一个那样的人。
苏梦一旦下定决心,是很难改变的。至少云仲达没法让她改变。
云仲达也听出了她的坚定,明白他是没办法说服她了。
“好吧,不过,你至少让我帮你布置几个阵法。”云仲达道。
他这次被江玉鹤偷袭得手。其实还是太自信了。
云仲达认为自己已经来到了海梁城,因为这是一座修真城市,所以,应该不是很危险,只布置了一个静音阵法。没有做其他准备,他本来不应该这样的,这次这事,给了他一个警告,所以云仲达自然不会再犯相似的错误。同样,他也不希望苏梦再遇到这样的危险。
“我帮你在你房间,还有你修行的地方布置好阵法吧。”
防御阵法、反击阵法、幻阵……这些都是必须准备好的,有些复杂,但云仲达不怕麻烦。
为了规避危险,那是必然要做的努力。
对于云仲达的如此好意。苏梦这一次就没有再拒绝了。
其实,她自己也明白她不能太固执,然而只有那个决定她不会改变。
“那就辛苦你了。”苏梦感谢道。
云仲达连忙说道:“不辛苦,不辛苦,举手之劳而已。”
接下来,云仲达便为苏梦仔细策划了一下苏府的重新布置。
这次,他没让苏梦再去找工匠,而是亲自将她修行的地方——也就是位于地下的那间密室,仔细修葺了一番。云仲达擅长这个,即使他之前很少做这种事情。但并不代|表他不会。他在那间密室之中布置了另外的逃脱之门,所谓狡兔三窟,云仲达在苏府中构建了好几条逃生的通道,并且用各种阵法掩饰。绝不会让人轻易察觉。
而做这些,皆是他一人之力。
苏梦一直在旁边看着,倒不是她不懂规矩,是云仲达主动提出让她在旁边观看,这样一来,她才能对自己居住的地方更加了解。他将这里做得再完美。他也不可能永远留在海梁城,永远留在苏梦身边,因此,等他不在的时候,如果苏梦不记得那些阵法是怎么回事,那些逃生通道怎么用,那么,他做的一切岂不是反而给苏梦造成了麻烦吗?
最能够让人加深记忆的莫过于亲自了解,因此,他主动邀请苏梦在旁边观看了全部。
除了让苏梦加深记忆以外,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苏梦也能学些阵法,以好傍身。
苏梦也是个争气的人,她不仅没有一天偷懒不来,从头观察到尾,而且,每当她发现什么疑惑之处,或者是不解之处,都会立刻向云仲达询问,绝不会不懂装懂,也不会毫不在意。
有这样一个徒弟,作为半个师父,教导起来,当然愉快。
不久之后,苏梦的苏府重建成功,她也开始重新征管事与仆役了。
这个时候,云仲达的伤势也已经差不多完全痊愈。
只有一个可惜之处,便是他的左臂,实在没法复原了。
他无奈,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将此事自己想通。
等到他向苏梦告辞,苏梦也并没有硬要挽留,她知道,云仲达其实早有要去的地方。
她感慨地对云仲达道:“你原本早就应该去的,倒是我,耽搁你这么久。”
“什么耽搁?这样说,云姑娘岂不是与我见外了吗?”云仲达笑笑,“我本来也应该好好休养身体,现在出发,才正是时候,若是强行离开海梁城,想来,不用走多远,我又要被人打回来了。”
这笑话实在没意思,苏梦还是很配合地勾了勾嘴角。
此时,二人已经来到了海梁城城外。
“好了。”云仲达止住苏梦还想要继续送他的脚步,道,“苏姑娘,你送我到这里就行了,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
“那么,云公子,我便送你到这里。”苏梦依然没有强求。
她要是真的把云仲达送到荒郊野外,她未必能安全回来,到时候,恐怕还要麻烦云仲达走个回头路,据说那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因此,苏梦就只送到这里,不再客气。
云仲达看着苏梦,笑眯眯地朝她摆了摆手。
“告辞。”
苏梦望着他,他果断转身,步伐坚定,她等到他完全离开她的视线,才笑笑,也转身,朝着海梁城走去。才出来这一会儿,她命人张贴在城门附近的招人启示,就已经被揭掉一张了。
这么快,就有人要毛遂自荐?
苏梦往苏府而去。(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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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郁郁松松的丛林之中,一道人影,迅速穿梭。
他从这边飞往那边,掀起一条条藤蔓,在空中舞动。
但这道身影忽然转身,又往回走。
他飞到一处,看到一座大坑,坑里面,躺着一具生死不知,人事不省的身躯。
仔细一看,是个面容俊秀的青年人。
云仲达一愣,他原是感觉这里好像有人,过来看看,设法搭救。
没想到,这张脸居然是他认识的。
但此人竟然没有死在那里?
云仲达费解,但也迅速跳入坑中,将坑里那个青年捞了出来。
“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遇到你……算是你好运吧!”云仲达带着他飞出丛林,过了一会儿,见到个山洞,便扛着这青年飞了进去,明珠一掷,将山洞中照耀得灯火通明,如同点燃了三千根蜡烛一般。
云仲达将这青年扔在地上,本打算仔细检查一下他昏厥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谁知道,这青年才刚刚落地,就陡然“啊呜”一声翻身坐起。
“怎么回事?”青年喃喃自语道。
怎么回事?
云仲达才想问怎么回事!
“瞿道友,[ 你……你没事?”云仲达打量着青年,呆呆地问道。
这个摔在大坑里的青年,正是不久前与云仲达乘坐同一座空梭的瞿元福!
但云仲达记得当时空梭上的人都死了,瞿元福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他居然能活下来?
“你没受伤?”云仲达绕着瞿元福走了一圈。难以置信地问道。
瞿元福哼了一声,十分不满地问道:“难道,你很希望我受伤吗?”
他当然不满。任谁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恐怕都会不高兴的。
然而云仲达真的没有恶意,他只是纯粹地想不通。
令他愤怒的便是他所见的一切,但在那种情况下,瞿元福还能活下来?
“瞿道友,你不要误会,我不是盼着你有事。可是……当时空梭不是被那异兽控制了吗?我一剑砍出一条缝隙,但那缝隙很快便合拢,之后异兽便将空梭毁了。空梭中的人也全部死光,那么你……你是怎么逃出来,活下来的?”云仲达疑惑地问道。
他是有一说一的人,不会瞒在心里面。
要是旁人也许自己猜猜也就算了。不过云仲达却觉得这并非不能明言之事。因此直接问询。
瞿元福挠了挠头,那里有块疤,大概是撞出那大坑时落下来的伤,不过现在已经愈合了,愈合归愈合,因为有伤疤,所以很痒,他醒来就一直难以忘记那个位置:“原来那鬼东西是个异兽啊?现在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云仲达便点点头。
瞿元福亦没有隐瞒。他虽然将一件重要的事情瞒住,但此事并非什么机密。
他回答道:“你那时不是一剑劈开了化形煞气吗?”
他还记得这件事。虽然瞿元福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化形煞气,不过有人认出,而他则记住。
云仲达再次点头:“是啊。”
那一剑救了他的命,还救了第二次,着实是他的又一个恩人。
虽然这宝剑并不是“人”,却着实对他有恩。
瞿元福接着说道:“仔细说起来,我倒是占了你的便宜。”
“啊?”云仲达本来还准备听个理由,谁知道瞿元福忽然没头没脑地抛出了这一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
云仲达道:“怎么回事?”
瞿元福道:“你劈开那化形煞气的时候,倒是自己先飞出去了,我随后而去,你没注意到吗?”
原来瞿元福竟然是那时候逃出来的!
可是,云仲达一脸茫然:“那时候?你……也出来了?”
瞿元福无语:“你竟然真的没发现?”
但他倒也能理解,当时发生那一切的时候太快了,虽然不可思议,但云仲达也是可能没看到的。
他说道:“你劈开那化形煞气离开的瞬间,我就站在旁边,当时外面陡然卷入一股气,将我也卷了出去,我没准备好,一出去就直接往下掉,最后砸在了地上。”
那时候,到处都是化形煞气,十分混乱,云仲达回头也比较晚,也就错过了瞿元福逃生的瞬间,其实,不止是他,就算是当时还呆在空梭上的其余人,也只有很少一部分注意到了瞿元福的逃离,也就是当时呆在瞿元福身边的那几个。
“后来呢?”
“后来我就晕过去了。”瞿元福道,“你是不是在一个大坑里找到我?我不是立刻昏过去,我记得一点事,那坑就是我砸出来的。”
当时瞿元福直接往下掉,一开始没准备好,后来又是被残存的化形煞气缠住,最终只能靠着自己境界的力量活生生硬扛下高|空|坠|落的伤害,虽然活下来,但也直接磕得晕乎乎的,慢慢支撑不住,一直晕厥着。好运的是,途中一直没有什么妖兽来伤害他,因为附近根本没有。
至于野兽,畏惧他身上的气息,则不敢接近。
于是,瞿元福便安全地待了好多天,直到被云仲达遇见,带来,最终自己苏醒。
瞿元福将自己的猜测与短暂的记忆融合在一起推测,缓缓说来,直教云仲达听得无比嫉妒。
这人简直是天生的好运!
云仲达劈开化形煞气的时候,也曾经希望有人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和他一起逃出来,但是,没有人敢跟着他来。结果瞿元福根本不需要选择,他直接被卷出了缝隙,往下掉。虽然没有准备好,所以直接坠落,但又有多少他这个境界的修士因为高|空|坠|落这种理由而摔|死过?
瞿元福安安稳稳地晕过去,野兽不敢来,林间无妖兽,安全地度过了十几天。
直到今天云仲达路过,直接将他救醒——他有救过?甚至没动手,到了不错的地方,瞿元福的身体就自动苏醒过来了。
这种运势,只说是好运,简直都觉得用得还不够恰当。
瞿元福笑道:“哎,不管怎么样,多亏你劈开了那道缝隙,才救了我一命,多谢啦!”
谢你自己吧,云仲达暗道。(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三十九)
(); 当时在瞿元福身边站着的人不少,但被卷出缝隙成功逃脱的只有瞿元福一个。
云仲达唯有感叹一声,瞿元福这个名字实在是取得妥当,果真有福!
瞿元福爬起来,自己摸出一颗丹药磕了,才问道:“云道友,你怎么现在才从这里经过?”
“中途出了些事,耽搁了时间。”云仲达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没有要细说的意思。
瞿元福倒也有眼力见,见此,便也只是呵呵一笑,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说道:“我打算回宗门去。”
云仲达疑问:“在哪儿?”
“合源流。”
这个云仲达倒是知道,他点点头,后知后觉意识到那里好像和赤金山是一个方向。
瞿元福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当即说道:“云道友,不如我们结伴一路?”
云仲达想了想,点点头便答应了:“行啊。”
为什么不行?
瞿元福这种人如此好运,带他上路,无疑自己也能沾点运气,起码能保证半路的安全。
瞿元福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看你。”既然已经答应要结伴走,云仲达自然也要替同伴考虑一下,“瞿道友,你现在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我?”瞿元福扭了扭肩膀,松了松骨头,看起来无比轻松,“没有。”
他几乎就是睡了十几天,现在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至于偶尔的伤口,也早就结疤了,除了有时候会发痒之外,也没有别的影响。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不可能会影响赶路的了。
云仲达甚为无语,对瞿元福的好运更是有了深刻的理解。
“那我们现在就走,如何?”云仲达问道。
瞿元福自然是点头,他现在只想要避开那人的追踪。早日回到合源流。
于是二人这便走出了山洞去。
先走出山洞以后,云仲达回头看了一眼,天光明媚,算不上是赶路的好时候。因为太炎热,但绝对比入夜了要好。
虽然瞿元福说丛林里没有妖兽,可云仲达依旧不改想要早日从这片丛林中走出的决心。
所以二人星夜赶路,等到第三天,没日没夜奔跑、飞行、疾走交换后。他们终于走出了丛林。
等瞿元福看到了远方一个小镇子,即使只是镇子,他也很欣慰了。
“云道友,我们就在那个镇子里的客栈中休息一晚吧?”瞿元福说道。
现在虽说天还没有暗下来,日头仍盛,不过以他推算,再过一会儿,便要到傍晚时分了。
云仲达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他虽然在前往赤金山途中已经耽搁了不少天,但有鉴于已经耽搁了够久……他还真不介意了。要是因为不休息而导致遇到危险,体力不足打不过对手。那他才倒霉得冤枉呢。虽然带着一个疑似福宝,然而云仲达并不会真的因此就什么都不管去努力作死。
二人近前。
来到镇子入口,这里看起来人烟稀少,依稀可以看见一条做买卖的街道,但也门可罗雀。
“这小镇子里住的人可真不多。”瞿元福见了这样的情况,不以为然。
他这一路上遇到的危险不少,但每一次都逢凶化吉,所以瞿元福虽然已经察觉到这个小镇里面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可是他也没有在意。
反正,他和云仲达也只不过是在这个小镇里面住一个晚上罢了。
云仲达招呼他别看了。一起进镇子里去。
“嗯。”瞿元福答应一声,便想要跟着云仲达走进去。
可是,当他才刚刚迈出一步,便陡然停了下来。
停下的速度比迈出步子还要快。
“怎么了吗?”云仲达疑问道。
他顺着瞿元福的目光向前看。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哦,倒是有个女人,也在朝这边张望。
那个看着这边的女人,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但又不是孝衣的模样。
以云仲达的眼界,如果这人是修士……是不是宁家的女修?
“云道友。我还有事,来日再见吧!”瞿元福抛下了这句话以后,就猛然跃起,转身便逃。
“哎?”云仲达呆住,往旁边一看的时候,瞿元福连影子都不见了。
竟然是疾飞而逃。
而镇子里面的那个白衣女人,也迅速杀了出来。
在经过云仲达的时候,这个女人犹豫了一下,似乎想抓他问问,但最后还是放弃,先去追瞿元福了。
云仲达这回再次呆住,但纯粹是因为那惊鸿一瞥。
刚刚从他身边飞过的白衣女人,面容白皙,因此更凸显出她深邃的眉眼与娇艳的红唇,只是眼神冰冷,神情淡漠,只望了他一眼,便像是见到路边的小草般不在意。
云仲达见过不少美艳女修,但如同这女人的美貌,却没有。
他当然也见过明月倩,唐承念,他承认,她们有着极出众的容貌,但并非他的取向。
云仲达喜欢的是这种冰山美人,可惜美人一去不复还。
他想了想,终究还是觉得去赤金山最要紧。
美人虽美,到底只是个陌生人,距离他听说那个消息至今,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再耽搁,干脆不要去赤金山,不要去日月宗,也不要去找云长信了。云仲达自知去了也无法得到太多消息,但他还是希望追寻到最近的一部分资讯。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因此对于没法去追美人一事,也不再觉得可惜了。
来到镇子里,云仲达顺着街道走,但走了一会儿,却没看到客栈。
云仲达不服气,便在整座城里走了半天,走到天都黑了,都没见到这应该有的建筑。
倒是等天黑的那一刻,每家每户都推开了门,将挂在门前的灯笼点燃。
每个人都急匆匆的,左一盏,右一盏,全点燃了才松一口气。
云仲达想了想,便走上前去,问其中一个人:“请问,你们镇子里的客栈在什么地方?”
那人看到云仲达接近,就像是被冻住一样呆在原地,听到云仲达的问话,也瞬间冰住,也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不敢回答,总之没有张口。(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四十)
(); 云仲达饶有耐心:“您能方便告知我吗?”
虽然面前这人只是个凡人,他也十分有礼。
“那里。”这人指了一个方向,就当是抛出了答案,接着迅速地跑回了家里,砰地砸上了门。
简直……
像是被什么东西撵着似的。
云仲达十分不解,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难道他长得很凶恶吗?
但他一张脸面容清秀,硬要说他凶恶,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况且他一路走来也见到了镇子里的人,与外界的人也是一般长相,并非什么变异物种。
唉,他原本还打算要问问这人点灯笼是什么习俗呢。
难道不怕晚上走风起火吗?
一家有这癖好,或者有人看守,也还罢了,家家户户如此,不怕烧完整个镇子?
云仲达满腹不解,但也只能暂且放下疑惑,按照那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
指路的人虽然表现怪异,不过,的确没有指错。
云仲达往前走不久,果然看到一个客栈,只是这里很偏僻,装修也很简陋。
他刚才曾经路过这里,但也没往旁边看,因为压根没想到这里会是客栈。
反正,这一路走来,云仲达走到哪里,哪里就“嗙”地关上门,好像他是巡游夜叉似的。
他觉得没意思,本来想在镇子里观光一下的心思也全没了。
找个地方落脚,睡一觉,明天就直接出发前往赤金山好了。
等到云仲达打定主意,便继续朝那间客栈走去。
其实,他本来没有必要这么狼狈,但是与他结伴的瞿元福突然离开,他便成了自己一个人,所以,也就不得不独自忍耐这些人的冷漠。
不过没关系,他又不在这里久住。
……
而被云仲达稍稍怨念的瞿元福。现在的境况也并不怎么好。
他正在被人追。
说明白一点,是正在被人追|杀。
在云仲达的目光滤镜中长相是冰山美人的白衣女子,正在追|杀着瞿元福。
她手里还抓着一把刀,凶神恶煞。哪还有刚刚扫云仲达一眼时的淡漠?
“瞿元福,你站住!”
“卑鄙小人!”
“还给我!”
“把东西交出来!”
一声比一声严厉,一声比一声尖锐。
来到郊外,瞿元福终于是忍无可忍:“宁雪景,你追够了吧!有种杀了我。你有本事从我身上搜出来!”
这一身白衣拿着刀的冷艳女人,正是唐瑄奇的徒弟,“唐承念”上辈子的冤家,宁雪景。
可惜宁雪景并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也没有上辈子的经历。
当她脱离《霸执云泽2》的主线剧情,连人物经历也改变之后,终于扭转了整个性格。
宁雪景手中拿的刀,是透明的,散发着寒气,说清楚点。这是把冰铸的刀。
用的是冷铸法,材质也是自万年寒冰山上挖下来的冰石。
她手中这武器,是上次的收获,虽然她是风属性天灵根——也就是单灵根,但或许因为有宁家血脉,用这种属性的刀,也觉得十分顺手。
上次,是她与瞿元福合作探索一座地下遗迹。
那时候,她与瞿元福虽然认识不久,但关系还算是不错。又是一起发现了遗迹的线索,所以便约定二人一块结伴探索那座遗迹。
那座遗迹身处于地下,是一位曾经的上古大能在鼎盛时期建造的。
宁雪景在遗迹之中得到的最大收获,就是这把刀。而瞿元福,也得到了一把不错的武器,是一柄同样材质的剑。冰剑。
冰刀冰剑不知道在这座遗迹中躺了多少年,但等到出土这日,仍旧没有一丝融化过的迹象。
因此,这座遗迹之中的至宝。又会是什么样子?
是一颗冰珠。
冰刀与冰剑除了材质特殊之外,形状就是普通刀剑的形状。
这座遗迹的主人显然有着不错的实力与……一般的审美。
所以,这颗冰珠乍一看也只是普通的冰珠。
令它显得不普通的,只是因为它的位置。
它位于遗迹的中心,被供奉在高台之上。
宁雪景和瞿元福想不注意到它都难。
宁雪景才刚被这冰珠晃了神,就晕了。不是被这冰珠迷|晕的,是被人打晕的。
瞿元福突然从背后偷袭,直接将她击晕过去。
等到宁雪景醒来的时候,倒是扔在原位,然而冰珠不见了,瞿元福也不见了。
她难道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宁雪景当即便勃然大怒,从遗迹之中离开,去追瞿元福,花了好多天,才慢慢打听到他的位置。于是,就开始了这场漫长的大追|杀。
当然,就算已经追到了,宁雪景也是暂时不会杀他的。
再没搞清楚冰珠下落,与冰珠作用前,瞿元福虽然混账,但他的命还有用。
“把那颗冰珠交出来,我既往不咎。”宁雪景道。
之所以这两人一个逃一个追,正是因为瞿元福自知实力,正面硬扛他打不过她。
但是,他又不甘心将冰珠交还,于是便一直逃跑。
谁知道,还是遇到了她。
也正因为如此,宁雪景现在才有底气说这句话。
“什么冰珠?”瞿元福问道。
宁雪景冷笑一声:“这里并没有别人,你装模作样给谁看?我记性好好的,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全都知道,你也休想骗我!”
她并不感谢瞿元福只是打晕她而不是杀了她。
一来,瞿元福就算真的因为心软放过她,但打晕她是事实,独占冰珠,也是事实;
二来,他知道她有一样护身法宝,虽然无法用来攻击,但如果有人敢趁着宁雪景无法还手时伤害她,必定会吃个大苦头。
他连她都打不过,何况是她的护身法宝?
宁雪景将冰刀横在身前:“等我抓住你,我自然有的是机会问你!”
瞿元福暗暗恼火,可仍是无可奈何。
打又打不过。
至于仗着那冰球的厉害,他又怕失手。
万一撕破脸,他仍无生机,就真的死定了。
这冰球有奇异的魅惑,令他一看到就忍不住抢夺独占。
等打晕宁雪景之后,瞿元福后悔也来不及,因此也只能一条黑路走到底。(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四十一)
(); 瞿元福想了想,说道:“冰球真的不在我身上。”
他看着宁雪景,很笃定地说道:“就算你杀了我,也不可能找到冰球。”
瞿元福不是临时想出这办法,之前就说过一次。
因此,听到他这样说,宁雪景免不了有些动摇。
“……是吗?”
“我骗你有什么用?等你杀了我再搜身,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瞿元福慨叹一声,“但是,等到那个时候,一切就已经来不及了。”
他叹息得太假。
因此宁雪景立刻打消了疑虑的心思,笑道:“何必等你死?站着别动,现在就让我搜搜。”
然而瞿元福看着她审视的目光,眼神中居然没有一丝畏惧。
“好,你试试吧。”他果然站住,张开双臂,似乎毫不反抗的样子。
宁雪景见他如此冷静,心中的动摇重新复苏。
是真的不在他身上?还是,仍在摆空城计。
没关系,她亲自搜一搜就知道了。
宁雪景向前走,口中警告道:“你可不要想着借着这种机会来偷袭我,没用的。”
之前她见到冰珠,也被震|撼,因此无所适从,才被他偷袭得手。
如今她全心全意地提防,就算瞿元福有什么花招,想来也不可能对她有效。
当时他能打晕她,一来是因为护身法宝只防备针对她的杀招,二来因为她走神了。
现在她专心致志,还怕什么?
如果他又想打晕她,只会被她反制服;如果藏了什么暗器,还有护身法宝呢。
假若他的暗器强横到能无视护身法宝,那么他为什么要逃走,而不是出手对付她呢?
宁雪景想通以后,才无所顾忌地走上前来。
瞿元福点头,道:“我明白,你来吧。一定什么都搜不出。”
他很肯定地说道,十分自信。
“是吗?”这一次,宁雪景则没有太直接地否定了。
毕竟,她也不能否认。也许他说的是实话。
“你不用说话,等我搜完了再说吧。”宁雪景直接让他闭嘴。
她不愿意受到言语的影响,他身上到底有没有冰球,看了就知道。
等宁雪景终于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意思了,瞿元福也就终于知道闭嘴了。
但他还是没忍住憋出了一个字:“好。”
完了再也不说话。
宁雪景就当自己是没有听到。直接把瞿元福身上搜了一遍。
那冰球带着强烈的寒气,她还记得,当时站在近处都能感觉到,不必碰触。
而现在瞿元福身上根本没有那种寒气,她搜遍全身,也没有搜到冰球,与疑似装着它的东西。
忽然,宁雪景伸手抓住了瞿元福的手臂,仔细捋了捋。
没有戒指,没有袋子。
也就意味着。没有须弥戒指,没有须弥袋。
如果瞿元福身上找不到冰球,就应该放在须弥戒或者须弥袋里才对。
为什么找不到?
除非……难道?
“你身上,真的没有冰球?”宁雪景难以置信地说了一遍。
瞿元福笑笑,将自己被宁雪景撩上去的袖子整理了一下,道:“是没有,我不是说过吗?”
宁雪景沉吟一番,道:“好,既然我没有搜到,那就姑且当你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本来就是真话。至于信不信,那就随便你了。”瞿元福笑道。
宁雪景道:“不过,既然冰球不在你的身上,又在什么地方?”
“你非得找我要是吧?”
“你打晕我独自带走冰球。现在再在我面前装无辜,我也没法信你啊。”宁雪景的嘴角微微勾起,满满都是嘲讽的笑意。
瞿元福点点呕吐,道:“好,如此说来,的确是我有错。”
宁雪景差点翻了个白眼。不过最终还是顾忌了一下形象。
听他的口气,是服软了,既然如此,不必咄咄相逼,反倒跌份。
瞿元福见宁雪景没说话,便接着说道:“我带你去找它,行吧?”
“你将它藏在别的地方了?”宁雪景问道。
她仍旧带着一丝侥幸,觉得瞿元福是带在身上。
可现在搜身搜不到,他又一直很肯定地说在别的地方,她便不由得有些相信了。
虽然已经被瞿元福坑过一次,但宁雪景还是很好奇瞿元福将它藏在哪里。
瞿元福那么辛苦才获得冰球,难道,他就不怕它被别人拿走吗?
瞿元福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她刚想到这一点,他就说道:“你放心,我藏得很好,没人会知道我将它藏在哪里的。”
“哦?”宁雪景十分怀疑。
那冰球带着一种十分莫名的气息,能够迷惑旁人。
连有克制力的人看到都忍不住受到诱惑,何况是凭借本能的野兽呢?
不管被什么东西看到,这冰球都能引发其的贪|欲。
就算有些修行不住被冻住,但总有些能成功将它带走。
他凭什么这么肯定,自己藏得安全?
不过宁雪景没有直接开口质疑瞿元福,她想了想,转而说道:“好吧。”
这回疑惑的人变成了瞿元福:“什么‘好吧’?”
“既然你说你将冰球藏在别的地方,那就带我去拿。”宁雪景理所当然地说道。
当瞿元福直接打晕她的时候,二人约定过的事情就已经作废了。
现在谁强谁做主。
她能打败瞿元福,又抓住了他,他当然应该听她的话。
这不是选择,这是命令。
瞿元福自己想了想,也终于想清楚了这一点。
他没等宁雪景威胁,率先投降,开口道:“……好。”
终于肯答应要跟着宁雪景混了。
准确地说,是他带路,估计二人暂且是绑定了。
在找到冰球,并且将冰球交到宁雪景手中之前,瞿元福估计自己是不可能得到自由的。
但是,谁说他不能够自己争取自由呢?
瞿元福答应宁雪景,原本就是权宜之计而已。
所以,不管宁雪景说得多么过分,任何条件,瞿元福都会答应的。
何况只是带她去找?
冰球藏在哪里,是他说了算,他总能找到机会逃走的。
但或许他将这种想法直接表现在了脸上,宁雪景一直都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等等。”
当瞿元福正要出发的时候,宁雪景又贸然叫住了他。(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四十二)
(); 鉴于现在形势比人强,瞿元福一听宁雪景叫,他就立刻站定,转身:“什么事?”
“先不用急着出发。”宁雪景将一切说定之后,反倒变得傲慢而冷静了。
她理智地说道:“你先告诉我,你将它藏在了什么地方。”
虽然瞿元福将一切都幻想得完美,他说它在哪儿,就去哪儿找。
是,她只能跟着。
但绝不是像一只被挂了环,用绳子牵着走的牛一样乖巧而听话地跟着。
“现在说清楚吧,否则,我难免要用些法子,来证实一下。”
什么法子?证实什么?
二人不必交流,各自了然于心。
瞿元福叹了口气,即使被逼到墙角,他依旧能从容淡定:“是吗?看来,你依旧不相信我。”
“我是没办法对一个有过撕毁约定前科的人有信任。”宁雪景不得不提醒他一下,“瞿元福,别忘了,你撕毁的那约定,是与我订的。”
这不是在谈论别人的事,而是谈论宁雪景那曾经瞎了眼的人生。
瞿元福无言以对。
他也无话可说。
“好吧,我说实话,冰球就放在云仲达那里。”瞿元福道。
云仲达三个字对于宁雪景而言十分陌生,她一愣,继而皱紧了眉头:“谁?”
“你见过的。”
说完这句话,瞿元福想起自己好像只说了云仲达的名字,而她可不一定知道这个。
“你不久前发现我的时候,不是见过一个男人吗?”瞿元福提醒她。
“那个剑修?”
当时云仲达将宝剑挎在腰间。
瞿元福默然点头。
宁雪景气得狠狠握紧拳头,在空气中毫无意义地挥了一击。
“原来是他!”
她妄想中的线全串了起来,瞿元福误打误撞,倒让一切都说通了。
宁雪景完全误解了当时云仲达目光的含义:“怪不得他当时那么心虚地看着我!”
如果云仲达能知道宁雪景会将惊艳的眼神视为心虚,大约会打消九成慕意。
瞿元福暗暗向云仲达道歉。
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他很会逃跑,所以可以确定自己将宁雪景带到了很远的地方。
云仲达当时只是暂居。住了一夜,现在肯定离开了,接下来宁雪景怎么会知道他去哪里?
到时候,还是他怎么说。宁雪景就只能怎么走。
现在宁雪景显然已经对冰球在云仲达身上深信不疑,他只需要慢慢引导,最终,一定能够找到机会逃跑。宁家虽然是大家族,合源流虽然是小门派。可是,家族毕竟只是家族,而门派毕竟还是个门派。
等到他回到合源流,届时,宁雪景还敢打上门?
就算她能够说服宁家长辈来,到时候,瞿元福完全可以将冰球上交。
哪怕换不到宗门给的好处,至少在争取的这段时间里,瞿元福能好好研究它。
他隐约觉得,这是个好东西。
尤其对他而言。是一个能够让他脱胎换骨的东西。
修士,最重直觉,所以瞿元福拼死都要护住这个宝贝。
“行了,那就不要再说废话,即刻返回吧。”宁雪景道。
瞿元福小声嘀咕:“不是你一直猜忌我,才问了那么多东西,最终耽搁时间吗……”
话尾巴被宁雪景甩在他后脑勺上的一巴掌给拍散了。
瞿元福立刻闭嘴,顺从地跟着宁雪景准备往回走。
不过,刚刚瞿元福只顾着逃命,宁雪景只顾着追赶。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她们闯入了一个大峡谷深处。而这个大峡谷,丛林密布,到处是繁复而相似的树、石、花、草……倒是连来路都忘记在哪儿了。
宁雪景聪明,直接道:“先飞上去。看看地形。”
只要找到来路有熟悉的,往那个方向去就一定没有错。
可是,等到宁雪景率先飞上去的时候,却猛然遁下来。
瞿元福正准备查看自己的逃跑地形呢,见宁雪景往自己这边扑,还以为被她察觉到。十分心虚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然而宁雪景根本不是担心他逃跑。
她拉住了瞿元福,用急切并十分强硬的态度抓着他飞:“躲开后面那个!”
她飞上去时,看到一个紫色人影朝自己飞来,确切地说,是朝她的方向。
也许不一定是针对她。
宁雪景不认得那个紫色人影是什么,她一飞高,就看见了,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那一瞬间,心中却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这是一种非常不寻常的感觉,宁雪景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遵循本能:逃!
即使并不是针对她,也要逃!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看不顺眼,然后,就被灭了。
宁雪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所做出来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可是,等到她听见从自己背后传来的震天的撞击声,她就明白,自己没错。反正跑就对了。
瞿元福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雪景猛然冲下来,他那种心虚的感觉才一刚泛出来,就被拽着飞。
因为是宁雪景抓着他,所以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右手被宁雪景的右手扯着,后果就是——宁雪景看着前方,而他直面从宁雪景背后传来的恐惧。对于瞿元福而言,是正面轰|炸。
他要亲自面对刚刚令宁雪景吓得魂不守舍,瞬间逃跑的气势。
瞿元福看到了一个紫色人影,飞得超快,距离自己与宁雪景越来越接近。
什、么、鬼?!
瞿元福大惊失色,他转头提醒宁雪景:“他已经快追上我们了!”
“你也飞呀!”宁雪景转头来抛出一句呵斥。
瞿元福赶紧点头,飞起,有了宁雪景的帮忙加速,他的初始速度就不慢,加上心中恐惧,所以提速便更快了。
这一回,在瞿元福的心里面再也没有什么逃走不逃走。
他要是现在自己一个人飞走,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单独的靶子。
毕竟他明显要比宁雪景弱,虽然不愿意直接用嘴巴说出口这件事,但是瞿元福心知肚明,那就是事实。
所以,他竭力与宁雪景并行,追上她的速度,他与她二人无论谁掉队都要倒霉。(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四十三)
(); 然而,还有一个重点。
相安无事的前提是,后面那个紫色人影真的追不上他们两人。
幻影一闪,居然还能提速,可这次一心往前飞行的瞿元福和宁雪景都没看到。
紫色人影从原地消失,再出现的时候,直接来到了瞿元福和宁雪景的前方。
他直接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二人,而他没有受伤,反而成功了。
瞿元福和宁雪景都被撞飞,狼狈地摔在地上。
紫色人影双掌一合,便让两人都飞向中心,狠狠撞了一下以后,终于停了下来。
宁雪景晕乎乎地抬起头,看到的就是瞿元福的脸。
这下他们不得不承认不是做梦了,痛是真的,同伴也是真的。
他们真的被紫色人影追上了,而且,看起来似乎是已经被他给拿下了。
倒霉!
瞿元福哀叹一声。
自从得到了冰球,他好像输掉了自己一生的运气。
可是冰球是握在手里的,他不敢放弃它以换取虚无缥缈的运气,也许他一直不存在运气,它不该属于他所以走了,而冰球是他亲自努力得到的。
他没法放手。
所以瞿元福就只好忍耐自己一次又一次陷入这种倒霉悲催的局面了。
仔细看看,这人还是正常人的模样,只是身上裹了一层紫色的焰影。
宁雪景与瞿元福对视一眼,这是个强者。
紫人盯着他们,目光中有着莫名其妙的杀意。
于是宁雪景和瞿元福同时吐出一句话:“你得罪过他吗?”
都不用等答案了,显然双方都觉得莫名其妙。
宁雪景看向紫人:“如果不是有仇,这种情况,我似乎知道。”
瞿元福脱口而出:“你又知道?”
在他们还没有撕破脸的时候,也曾经相互信赖地一起探索遗迹。
那并非第一次。
宁雪景常常展露出自己一流的眼界,看到什么基本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
瞿元福一直敬佩有加。
没想到,此时此刻,宁雪景又能认得。
听着瞿元福的惊叹。宁雪景却并未如同从前一般露出自信而得意的笑容。
她的神情变得苦涩:“知道又能如何呢?”
知道,却也没辙。
瞿元福道:“你不要灰心丧气,先说说,也许我能想到办法。”
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想死。当然,没有谁想死,宁雪景也并不嫌自己命太长。
就算作为凡人,她的年纪,也仍是年轻的。何况她还是一名修士?
因此,虽然瞿元福的话显得有些要拿主导的意思,宁雪景也不计较。
她连忙说道:“这是魔化。”
接着,将魔化的意思娓娓道来,如瞿元福这样小门派的人可能没听过,宁雪景倒也不是从宁家典籍中知道,而是还在唐府时,听唐瑄奇扯闲篇学习到的。
瞿元福听完,半天没有说话。
意思他懂——魔化后的修士,会变强。且嗜|杀。
那么弱点呢?
没有弱点!
并非说修士魔化后就能没弱点,完美无缺了,而是当时唐瑄奇只告诉宁雪景魔化修士会变强,嗜|杀,至于弱点,提够没提!因为唐瑄奇说得很明白,如果你当时境界足够,能打过他,就没事;如果你境界不够,打不过他。那就没什么办法了。试试逃走吧,逃不走,你就死定了。
现在,宁雪景和瞿元福显然就落入了这样的景况。
死定了!
宁雪景一见到紫人。本能就让她产生此人很危险,她随时会被他碾死的感觉。
在这种情况下,还去幻想自己能打败紫人,那便是痴心妄想。
等到宁雪景给瞿元福说完,顿时自己也觉得没有了指望。
她的目光中只剩下懊恼和后悔。
不必说,自然是懊恼她来。后悔遇见紫人。
如果她能够重生,她一定要避开这条该死的路。
不,什么该死?
明明是致|死的路。
“没办法了。”宁雪景喃喃自语。
瞿元福神情一动。
这句话如此耳熟,仔细想想,那时候他在空梭上,不也曾经闪念出现过这个想法吗?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观绝望的气氛中,觉得自己完蛋了,于是瞿元福也受到影响,觉得自己会完蛋。
事实上呢?
不,没有到绝处,一切没结束,怎么能说没办法,怎么能说完了?
还没有完!
还可以拼一把!但是,怎么拼?
拼搏绝不能只凭着一股热血,那不是反抗,是浪费生命,是飞蛾扑火,是毫无用处。
瞿元福紧张地看着对面的紫人,紫人站得距离他不远,只要一冲锋就能够来到瞿元福的面前。
虽然现在瞿元福的身体条件跟不上紫人的速度,但并不意味着他什么用处都没有。
他的眼神,还能跟上,投掷,也能作用。
紫人对他们二人而言,是陌生人;
反过来,也是一样。
正处于嗜|杀的时候,紫人对他们二人毫不留情。
他直接朝他们扑了过来,裹挟着强大的气势,即使是宁雪景,都不由得被吓住,她动不了了。
并不是不想要反抗,因为谁都不会甘心去死。
然而,紫人身上的气势实在是太可怕了,难以形容,但就是下意识无法反抗他的杀|戮。
难道要引颈就戮?
这样的死法,实在是太悲惨,也实在是太可笑了。
换做宁雪景,是绝对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死去的,她不甘心死,但不甘心在此时又有什么用呢?
她现在不仅打不过他,而且,连反抗都做不到。
就像是一只乖乖待宰的羊,她不想乖,却连摆出凶恶的神色都做不到。
连宁雪景都如此,瞿元福自然只会更加狼狈。
但当他几乎要屈服的那一瞬间,心脏却像是被握紧一样,将瞿元福又掐活了。
他原本已经死心,但当他感觉到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从内心深处涌上来时,他的目光却又恢复了往常的韧性。
不是真的没办法,不是真的没机会。
既然现在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他如果还不试一试,就真是冤枉!
于是瞿元福猛然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朝着紫人掷去!
宁雪景目光一闪,虽然只是一瞬,但她也看到了!
是那颗被供奉在遗迹中央的冰球!(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四十四)
(); 竟然是它!
宁雪景差一点就真心相信它被存放在云仲达那里。
但本以为不在此地的冰球却又重新出现,还被瞿元福掷了出去!
宁雪景立刻想到,他骗了她!
下一个疑惑是,之前瞿元福到底把它藏在哪?
最后的不解是,他想做什么?
当冰球飞向紫人时,紫人毫不在意。
这只是一颗微微冰凉的小玩意,他已经太久没有感觉过被伤害了。
何况,它飞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冰球一样。
最多,比寻常的冰球更坚硬,更冰凉而已。
但当它触碰到他身体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寒意陡然席卷了紫人!
他打了个哆嗦,冰凉刺骨的风像是刀子,刺入了他的皮、他的骨,在他的身体中横冲直撞!血液、骨头、皮肤……从内到外都被强烈的寒意冻住,紫人瞬间感觉到自己不能动了!下一刻,这些冻住的血液、骨头、皮肤……突然瞬间炸|开!当冰被炸碎,紫人自己也被炸成了烟花。
紫人没有死,他浑身是血,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连各种器官都从爆|开的肚腹与胸腔内隐约可见。他封住自己的身体,毫不犹豫转身便逃!
“当啷。”
冰球摔落在地上,紫人就仿佛是一只兔子躲避一群洪水猛兽般迅速逃离。
就像他杀来时一样迅速。
冰球在地上自由地滚动,宁雪景呆住,掷出冰球的瞿元福也表情僵硬。
只是随便地扔出去,便给紫人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那时候,紫人在他们二人面前就像是怪物一样,是不可抵挡的存在,而此刻,紫人则像是一条丧家之犬般逃走了。
他已经重伤,连扛第二击的勇气都没有。
魔化后的修士本该满身杀意,越战越勇。现在他却逃了。
恐怕,是本能令他逃走,可见这颗冰球给他造成了多大的精神伤害。
他竟然连一丝觊觎之心都不起,只想要逃走。躲开它。
怪不得被供奉起来。
“嗖!”
宁雪景动了,但瞿元福更快一步!
他打破僵局之后,迅速冲上去,从地上捞走了冰球,连头也不回就瞬间往前飞。
宁雪景一样疾飞追去。
“站住!”宁雪景胡乱掏出所有带在身上的暗器。不管不顾往前砸。
现在她已经亲眼见到冰球,瞿元福的生死,再不重要!
“你还敢追我?”瞿元福陡然转身,“宁雪景,你不怕也用这冰球砸你?那魔化修士都被这冰球砸成了重伤,难道你扛得住?你是风属性,又不是冰灵根,更不是火灵根,这冰球若是落在你身上,你可就没命了!”
“是吗?”宁雪景阴阴一笑。“既然你如此自信,那就试试看吧!”
这冰球不可能永无止境地攻击,一定有一个极限。
现在她不趁着它刚刚使用过时来追,等它恢复,才真的是不要命了。
宁雪景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她记得冰球掷向紫人的时候,还带着淡淡的光芒,虽然很淡,但她一样注意到了。现在,它的光芒黯淡下来。显然是使用过后的效果,虽然不知道它多久恢复,但是,她确定它现在绝不可能再发出刚刚那一击。
也许是瞿元福实力不够。也许是瞿元福使用方法错误,但只有拿到手她才能研究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不抢,以后更得不到。
果然,瞿元福转身就跑,连多拉锯几句都舍不得。
说几句都是一样的意思,还不如省着这点气力。继续逃跑呢。
这次瞿元福再也没有遮掩自己的去向,他找准合源流的方向,便朝它飞去。
如果他现在将冰球交给宁雪景,也不一定能保住性命,回到宗门中,则不一样了。
宁雪景急了眼,立刻追去,她一样明白,等冰球去了合源流,就算她能为了报复将这个消息宣扬开来,她自己也很难再得到它了。
必须在瞿元福回到合源流之前截住他!
于是宁雪景再也不管不顾,全力追去。
但依旧追不上。
瞿元福的身上冒起了十分诡异的红光,微微偏暗,是深红色。
宁雪景呆住:“你疯了?燃烧寿命来加速?”
瞿元福嗤笑一声。
燃烧寿命来逃,总比死了好,但谁会真的不在意燃烧自己的寿命?
宁雪景见状,亦发了狠,既然已经杀到这种地步,她若退让,不仅得不到冰球,且树敌依旧。
瞿元福玩命,不止是逼迫他自己,也是将宁雪景彻底推到了对|立面。
光你会烧?
宁雪景身上,顿时也爆|发出同样的深红色光芒。
这回,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
当宁雪景搞清楚一切,自然知道瞿元福说什么冰球给了云仲达全是鬼话。
因此打消了去追云仲达的想法。
云仲达浑然不知道自己差点被一个大|麻烦缠住,而麻烦又自己撤了。
当然,他现在的情况也够糟糕的。
他身上,又有一个麻烦了。
时间往前推,他终于找到了那家位于小镇角落里的客栈。
云仲达朝着那边走过去的时候,他注意到不断有人偷看自己。
等到云仲达回头的时候,却又找不到那个人。
他想了想,便继续往前走。
突然,云仲达转身,瞬间抓住了身后一直鬼鬼祟祟跟着他的人。
这是个少年,看起来吓了一大跳,大概想不到云仲达能发现他,而且居然抓住了他。
“你是谁?跟着我干嘛?”云仲达问道。
少年大约是吓呆,结结巴巴地竟然回答了云仲达的问题。
“我,我叫常晓航。”
云仲达哭笑不得:“我又不是问你的名字,我问你,你跟着我干嘛?”
常晓航往那边一指,他指的是那间客栈。
“我是芒疑客栈的伙计。”常晓航道。
这个小镇子的名字就叫芒疑镇,这客栈居然是同名?
看来,这个客栈应该算是正规的。
因此云仲达便问常晓航:“那你是过来带我去的吗?何必鬼鬼祟祟跟在我 ,为什么不直接过来见我?”
他想了想,怀疑是这个少年性格太害羞,不好意思见人。(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四十五)
(); 云仲达自己揣测完,也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笑眯眯地拍了拍常晓航的肩膀,道:“好吧,那么就麻烦你带路,我们过去。”
“啊?”常晓航吓白了脸。
他慌忙解释道:“不,我现在不是芒疑客栈的伙计!”
这就奇怪了。
之前,是常晓航自己主动说他是芒疑客栈的伙计,现在怎么又成了不是?
云仲达怀疑此人居心不轨,便抓住他:“到底是不是,现在不是你说了算,我们过去,找芒疑客栈的掌柜,让他看看认不认得你。”
“我不去!”常晓航拼命挣扎起来。
云仲达抓得很紧,常晓航当然挣脱不开。
可是云仲达也很惊讶,常晓航居然挣扎着这么激烈,他差点就甩脱手了。
“你怎么了?”他疑问道。
常晓航喊道:“我以前时这里的伙计,早就不在这里干了,我不去见掌柜,你自己去吧!”
说完,很想逃走。
但云仲达才不放手,他不放手,常晓航就跑不掉。
云仲达越发觉得此事有太多疑云了,所以,他怎么可能让常晓航跑掉?
常晓航看起来就是个知情人,知道的内情,一定很多。
“你跟我来。”他决定找那个芒疑客栈的老板对质一下。
“我不去!我不去!”常晓航几乎跳起来,慢慢开始哀求,“求你了,有什么话,我们在这里说吧!何必要去那儿?”
好吧,现在整件事情都已经变得不正常了。
云仲达道:“我可以不过去,不过,你要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常晓航乖乖点头。
他已经拼命挣扎了半天,现在不得不承认,他是不可能跑掉的。
所以,也就只好听云仲达的话了。
云仲达见常晓航不再挣扎。就拎着他来到路边:“我松手,你别跑。”
常晓航点头。
他有自知之明,现在这个奇怪的陌生人一看就很厉害,就算松手。恐怕他也真的逃不掉。
还不如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回答完毕,也许就会被放走了。
所以,等到云仲达松开手的时候,常晓航也只是抖了一下。想通了,就没动了。
云仲达点点头,他本来也不打算把这个常晓航怎么样,如果常晓航非要闹事,事情才麻烦呢。
“你刚才到底为什么鬼鬼祟祟跟着我?”云仲达问道。
常晓航道:“我听说你要来芒疑客栈,所以,就跟过来看看。”
“你不是已经不在芒疑客栈里做了吗?”云仲达问,“怎么,还对你以前工作过的地方忠心耿耿?那你干嘛走,难道。是客栈的掌柜开除你吗?”
云仲达记得常晓航说过他不想要去见芒疑客栈的掌柜,便怀疑这两人是有龃龉。
然而常晓航摇头:“不是。”
“不是?那怎么回事?”云仲达这下便觉得费解起来了。
如果常晓航对芒疑客栈那么感兴趣,又不是被人赶走,那到底怎么会这样?
常晓航道:“那间芒疑客栈里……死过人。”
云仲达一愣,继而了然。
怪不得,原来如此。
难怪芒疑镇里的人对这家客栈讳莫如深。
云仲达道:“是谁死了?”
“……全都死了。”常晓航道,“那天我正好回家,回客栈的时候,就发现里面的人全死了,掌柜、厨子、其他伙计……还有……所有在客栈里居住的客人们。有些客人还是骑着马来的。但是马棚里的马也都死光了,包括后院里养的活物,什么鸡啊鸭啊,也没有一只活着。每个都死得莫名其妙。没见血,也没起火,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他回忆起自己当时看到的场景,如今还心有余悸。
云仲达无语。
没见血,无声无息地死去?
怪不得这个镇子里的人一个个胆战心惊,还点灯笼。
莫非。是怕有鬼?
他刚想到这里,巧了,常晓航也说道:“他们说,可能是芒疑客栈里闹鬼。”
“后来,我们把客栈里的尸体都运出来,谁也不敢接手这里,所以,只清空了东西,保留了这座客栈,然后,这里就差不多成了一个禁区,谁都避着走。你竟然还打听,还往这里来,我不就是好奇,才跟着你过来吗?”常晓航硬着头皮道,“我不是鬼鬼祟祟,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有人在跟着你而已,我没想和你见面,看一会儿就会走的。”
他想了想,问云仲达:“或许,你是知道什么内情才来的吗?”
云仲达哭笑不得:“我能知道什么内情?我就是个路过这里的外地人而已,想找间客栈休息一个晚上。”
常晓航叹息一声:“这样啊。”
倒是有点可惜。
毕竟是少年人,也希望云仲达是个调查奇怪事件的奇怪人,这样,他以后还有些资本跟小伙伴们夸口呢。
云仲达没有心思照顾常晓航的脆弱心灵,他问道:“那你们芒疑镇还有没有别的客栈?”
既然这间芒疑客栈倒闭了,总该有别的人接过这活计吧?
只不过是不要芒疑客栈这块地而已,生意总不能放弃吧?
云仲达想得很美好,但他实在是太低估了凡人的畏惧心理。
常晓航道:“没有啊。”
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云仲达呆住,还怀疑是自己听错:“……没有?”
常晓航道:“对啊,没有。”
“那整个芒疑镇,就没有客栈了?”
常晓航怀疑云仲达脑子有问题,这话跟他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但形势比人强,他还是点点头:“嗯。”
云仲达无语了。
虽然之前他和瞿元福都觉得芒疑镇是小镇子,但,这是与那些大城比出来。
芒疑镇本身不算小,用步子走遍全城,也要走不久的时间。
也就是因为他是修士,速度快,才能迅速转悠一圈。
这样一座城,连一间客栈都没有?难道,不会有别人路过吗?
云仲达问道:“那这里莫非距离下一座城很近?”
“远得很啦,不过,你要是赶路三天三夜,还是能赶到的。”常晓航以自己的速度来判断。
云仲达终于无言以对。
他已经很想要休息了,常晓航竟然说还要赶路三天三夜?(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四十六)
如果云仲达以这种状态继续赶路,和之前若重伤未愈时硬要强撑出发会是一个结果。
再次被人劫,再次被人坑。
云仲达摇摇头,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不是不能够赶路三天三夜,但现在天已经快要黑了,而她需要先休息一下。
如果去荒郊野外露宿,一样是很危险的。
所以,他便问常晓航:“那你能不能暂且让我在你家住一晚?我能付你……”
还没说好价钱,常晓航就拼命摆手:“不不不不行!”
“可是……”
“我家里人不会同意的!”常晓航是个少年,当然没权力代替父母答应收留云仲达。
云仲达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完就被拒绝了,但常晓航的态度是那么的坚定。
常晓航冷静地告诉他:“我们芒疑镇,现在是不会接待过路人的,你放弃吧。”
现在,常晓航已经说得非常的明白了。
不是他不想要收留云仲达,也不止他家不同意收留云仲达。
是整个芒疑镇的人,都有点排斥外人,就算不摆在脸上,也不会收留的。
“不用告诉我会给我多少租金,我们不能收留人,不然,以后我们全家就在芒疑镇里住不下去了!”
那就不用住啊。
云仲达想说他能帮常晓航和他们家人重新在别城置办一个居住地。
但常晓航果断拒绝:“我们世代都住在芒疑镇,以后也不会走的,你死心吧。”
“……现在不是我死心不死心,我又不能出城,这里又没有客栈,你们也不接待外人……那我住在哪里?”云仲达喃喃自语。
难道,他的倒霉还没有结束吗?
常晓航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道:“哎,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哦?”云仲达忙道。“什么办法?”
常晓航道:“不如,你就睡街边吧。”
“……”
云仲达直接转过了头,他就算露宿郊外,也绝对不会躺在城镇的街边。
常晓航见云仲达转头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听完了云仲达刚刚的自言自语。他也是蛮同情这人的,他叹息一声,道:“但你总不能去住芒疑客栈吧?那里虽然挺干净,也不会有人打扰……”
“诶?”云仲达两眼冒精光,“那我能去住芒疑客栈吗?”
“……”这一次。无语的人换成了常晓航。
“虽然没有‘人’会来打扰你,但说不定会有……别的啊。”常晓航咽了口口水,“你不怕?”
云仲达如果连鬼都怕早就抱着师父大腿哪儿都不去了。
他笑道:“没事,不过,我能住进去吗?”
“你放心,不会有人管你。”
就算有人担心,谁还敢去芒疑客栈里找云仲达把他拖出来吗?
这些人连走近一点,在附近喊他恐怕都不敢。
云仲达道:“那就行了。”
他原本就只是想要睡一觉而已,至于别的,他倒不在意。
常晓航用几近景仰的目光看着他。余下的话,他都说不出口了。
末了,吐出一句:“有缘再见。”
跑掉。
原来常晓航还真怕云仲达不准他走,要是硬拖着他一起去芒疑客栈,他拼死也要喊人来救。
幸好,云仲达没有拦住他,他跑着跑着回头偷看一眼,云仲达居然已经朝芒疑客栈走去。
死人了耶!
闹鬼了耶!
你不怕吗?
常晓航踯躅一会儿,终究还是不敢跑过去喊云仲达,最后。也还是自己转过了头,朝着自己家拼了命地跑过去。他要告诉爹娘这里有个疯子,别说不要接近芒疑客栈了,这条街。这个区,三天内都不要再来了!
搞不好,三天之后,他就是来给云仲达收|尸的。
到时候可得喊人一起来,否则万一变了味,就流尸油了。
那时候。收拾起来会更加麻烦。
作为亲自陪同收殓过芒疑客栈诸尸的他,对此很有经验。
虽然他拦不住云仲达送死,总能送他最后一程,希望三天后别记恨他。
当然,他更希望三天后能活着再见。
……
云仲达没管常晓航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他管不了,不知道,更是不感兴趣。
他来到芒疑客栈前,也没做犹豫,直接推开了门。
虽然门上有灰,但是当他的手碰到门的那一瞬间,灰尘却像是畏惧他一样,都躲开了。
推开门。
门后的一切,就像是一个奇妙的世界般。
门内是一个大厅,衔接一个通道,有楼梯去二楼,有柜台,有桌椅。
除了没有人之外,云仲达看不到任何这里与其他客栈不同的地方。
他站定,露出疑惑的表情来。
奇怪。
这里怎么连一丁点怨气都没有?这可不是正常现象。
依照常晓航的说法,这间芒疑客栈里死了那么多人,一定会聚集强烈的怨气。
但这里却没有。
要么,是常晓航说谎了;
要么,是这里有更诡异的东西镇|压着,吸收了那些怨气。
联想到常晓航曾说这里的人都死得无声无息,死前连求救声都没有传出,云仲达倾向于是第二种可能。
想来,这里有一个更加可怕的大鬼,镇|压了此处。
说明白点,就是闹鬼了。
也许当初是厉鬼闹出了这诡异的景象,一旦厉鬼足够厉害,是能够使人死在幻觉里的。
这样,才能解释他们怎么会死得无声无息,而且没有见血。
因为是吓|死的。
当然现在这一切全部都是云仲达的猜测,他不是来调查的,是来休息的。
云仲达走向楼梯。
客房在二楼,如果他要休息,当然要继续往上走才行。
云仲达走到楼梯的时候,一路走过来,都没看到什么明显的灰尘。
仿佛一直都有人打扫一样。
他有些走神,走到楼梯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空,差点崴了脚。
云仲达吓了一跳,赶紧扶上扶手,缓缓地朝上走。
但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地眩晕感,不知不觉地就开始往后倒……
这回云仲达能肯定不是自己腿软的问题了。
有人在作弄他。
云仲达四处搜寻,却没有找到那个人。
但话说回来,这种古怪情况也不像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是酿成芒疑客栈血|案的……那个鬼吗?(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四十七)
云仲达停下脚步。
他没有继续往二楼走,但也没有像角落里躲藏那鬼所希冀的那样直接转身离开。
离开是害怕,但他害怕什么呢?
这鬼不过是趁着他走神才能玩阴的而已,等他要严肃对待起这件事,那鬼便无可奈何。
况且,他本来就不是能轻易忽视人的人。
本来云仲达因为倦了,想先休息。
可是如果这鬼不打算让他休息,那他也只好先收拾了这东西再休息。
云仲达并不是不知道他此刻应该先告诉那鬼,他只是个过路的,休息一晚马上就走。
但他不乐意。
这样一来,岂不是示弱吗?
但这种小伎俩,还不足以令云仲达示之以弱。
云仲达走下楼梯,虽然这鬼是妨碍他不许他上楼,但他却不能肯定地说这鬼就是躲在二楼。
也许它在一楼某处,总之先把这里面搜索一遍才行。
云仲达先顺着那条通道去了后院,根据常晓航的说法,当时在后院里都是芒疑客栈里的掌柜,伙计,也都和住在二楼的客人们一样死去了。
他掀开布帘,同样没有灰尘,像是有人仔细清理过一样。
真奇怪,从芒疑客栈外看,也只有薄薄一层灰,这里就像是有许多人在住,干干净净的。
哪怕是真的有人在住的房子,也没道理会干净成这样,任何角落里,都没有灰尘。
云仲达有预感住在这里的恶鬼不是能轻易对付的,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剑身上的法纹又一次重新绽放起了光彩,云仲达有了它便心安多了,不然也不会毫不犹豫就来这间曾经有可能闹厉鬼过的客栈里居住。他掀开布帘来到后院,这里很安静,明明是露天的,但也没有黄土,没有尘灰。没有落叶。哪怕是路边都栽种着几颗大树,但那些树木也仿佛在畏惧着什么,云仲达亲眼看到落叶飘零,但也不往院子里面飘。
后院里有伙计们居住的地方。有厨房。
厨房里有灶台,在灶里堆积着一层层厚厚的灰,是黑色的。
云仲达坐在灶前的凳子上,看到这些,旁边还摆着一堆木柴。木头都是干的,如同现在扔到灶里去,拿火一催,也能点燃。有木头,也有枯枝,枯枝上偶尔会连接几片干了的叶子,好像一扔到地上,踩一脚,就会碎。
重要的是,灶里的灰。是黑色的。
东西没燃烧尽就会是这种颜色,它能积攒热量,火,有时候拿什么东西拨一拨,它便很有可能又烧起来。如果是完全烧透了,就会是灰色的,风一吹就散开,烟消云散——至少肉眼就看不见了。但现在灶里的灰是黑色的,云仲达确定这东西跟木柴一样,甚至不需要用火催。只要拨弄一下,就能烧起来。
但芒疑客栈的死|亡事件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云仲达坐在灶前面,愣了一下,终究还是决定试一试。反正只是试试,又不会掉块肉。
他转过头,在那堆木柴里面挑拣了一番,选出了一条比较长,也足够坚硬的枯枝,一根手指那么粗。
云仲达拿着它。伸进灶里,在那堆黑色的灰里面拨弄了一会儿。
没多久,云仲达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他拨弄的时候,竟然看见了火星。
火星?
虽然火星是能掩埋许久,但没有人看护,它能保存几个月?
云仲达不敢相信地继续拨弄,他是冰灵根,虽然不是火灵根,但小时候很喜欢玩|火。也因为他是冰灵根没法使用那些修士的火属性玩意,因此也只能玩点凡人点火的办法。这种拨弄火烬令其复燃的法子,他试过很多次,驾轻就熟。
云仲达又从那对木柴里挑拣出了一些枯叶,十几根细小的枯枝,一并扔进那堆火星里。
没多久,火苗“腾”一下就起来了。
云仲达默默地看着它点燃,烧尽,重新“熄灭”。
说是熄灭,其实,只是又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灰。
云仲达这次没有再继续玩下去了,如果之前他有些猜测只是怀疑,现在,便足以肯定。
他离开厨房,直接来到平地,以剑为笔,在地上划拉出各种线条,组成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十分繁复的图案,像是一朵盛开的花,但花瓣的边缘极为锐利,几乎是菱形,由一个圆形,延伸出几十条同样的菱形花瓣。
“一、二、三……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云仲达默默地数完。
一共四十九条花瓣。
在这个复杂的图案里,大概只有作为花|心部位的圆最单纯也最刺眼了。
云仲达将剑竖起来,双手手指交叉,掌心握住剑柄,令剑倒转过来,剑尖对准圆。
此时他已经换了一把剑,布置这个阵法时,作为阵眼的剑是一定会牺牲的。
他可舍不得牺牲那把自苏殷处得到,疑似是莫子牙手笔的宝剑,但也选择其他剑中最珍贵的一柄,用的剑越是珍贵,阵法收到的效果,也就越是强烈。
“夺!”
剑尖猛然下限,没入泥土中,而地上的花朵图案则仿佛得到了滋润般,瞬间泛起了光芒。
与它相对的是云仲达手中的剑寸寸碎裂,全部被花朵吸收。
当花朵绽放出银色光芒的瞬间,整座芒疑客栈震|动起来,只一瞬,然后消失。
云仲达的身边,陡然多出了十几个人。
他们仿佛看不见云仲达般,来去匆匆,在后院的厨房与客栈的大厅之间不断穿梭。
云仲达掀开帘子,回到了大厅里,现在这里也熙熙攘攘坐了不少人,推杯换盏,喝得热闹。
“跑堂!过来……”
“这里,这里!”
“林少爷啊,我跟你说……”
每一个人都像是活着的一样,除了他们身上的形色有些浅,真像是活人般表情丰富,一个个做着自己的事,说着自己应该说的话。
一切都与其他客栈没两样。
但云仲达一路走过去,却能够穿过这些人,畅通无碍。
云仲达和他们,就像是生活在不同而交叉的平行世界中,他们看不见云仲达,但是……
云仲达却能看见他们。(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四十八)
那图案,是能让时光倒溯的法阵。
并不是说云仲达能这么简单就回到过去,但他却能够看到几个月前,在芒疑客栈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应该是那一天,但是还很热闹,显然还没有入夜,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迅速,这是云仲达特意调整的,他总不能真的等个大半天。
虽然他的耳边不断传来嗡鸣声,这些人说话也极为迅速,但这并不影响云仲达听懂他们的话。
在大厅吃饭的有住在这里的人,也有芒疑镇的本地人。
显然,这间芒疑客栈既做客栈的生意,也做酒楼的活。
掌柜的在柜台后面打算盘。
云仲达没有看见常晓航,也许常晓航这时候已经回家去了。
大厅里的人吃饱喝足,渐渐散去,这时候,光芒已经变成稍微暗了一点,想来已经到了夜里。云仲达没有看到有人点灯笼,看样子,这点灯笼还真是等芒疑客栈出事以后才养成的习惯。
他有点后悔没把常晓航带进来,这样一来,许多事情就不必猜,而能直接问了。
至于保护常晓航,云仲达自忖他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现在常晓航既然已经走了,他也没必要特意出去找回来,于是接着看下去。
说话的人变少了,说话的声音也慢慢变小。
于是,掌柜的打算盘的声音,便被凸显出来。“哒、哒、哒”单调又刺耳。
云仲达这才发现掌柜的好像没有从后面走出来过,只是等有人问话的时候,他才抬起头回答一句。回答完毕之后,就又低下头,继续安安静静地打算盘。
哒、哒、哒。
云仲达朝着柜台走过去,绕到后面看了一眼,只有掌柜的自己站着,没有什么奇怪的。
唯一令云仲达觉得不解的是,掌柜的一直站着。腿没弯过,也没抖过。
在这里站了一整天了,难道他不会觉得腿酸吗?
云仲达瞄了一眼。这位芒疑客栈的掌柜,不仅从头至尾除了打算盘没动一下,连表情都几近于无,一直很平静。只有客人们上前来结账的时候会勉强挤出来一个笑脸。
等到人几乎走光了。伙计们开始收拾大堂,把桌椅重新摆好,掌柜的也开始算今天的账目。
大概是算账目吧,云仲达只看到掌柜的又开始打算盘数算珠。
“一、二、三……五十三、五十四、五十五。”
掌柜的数来数去也只是五十五,最后合上了账目本。
云仲达一直从头看到尾,掌柜既没有记下这个数字,账目本上也没有写过这个数字。
五十五?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客人的数目?
云仲达冲到二楼去,一间间进去。将里面的人全部记住,但怎么数也只是三十几个人。
他怎么也不可能漏掉十几个人呀。剩余那些人在哪里?
如果不是指客人的数量,这个五十五又是什么意思呢?
云仲达原本真不打算调查这些事,但一切都扑朔迷离,令他不自觉就产生了兴趣。
现在调查到一半,好不容易有一条线索出现在他眼前,那么他怎么可能放过?
五十五?
五十五到底是什么?
云仲达数来数去都凑不齐五十五个人,于是“噔噔噔”又下了楼。
因为速度调快过,掌柜的已经开始整理东西了,估计马上要走出来。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猛然跑到后院去,转了一圈又跑回来,在大堂里一个个点。
“……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十四!”
现在这个数字终于接近五十五了,但仍然差了一个。
云仲达后知后觉看向柜台:“五十五!”
凑齐了!客人加上芒疑客栈里的掌柜厨子伙计,正好五十五个人!
掌柜的数这个干嘛?
虽然不知道干嘛,云仲达还是决定跟着掌柜的了,这里所有人里,明显就他最不正常。
……
虽然速度是已经调整过的,加快的,然而掌柜收拾东西的速度还是极慢。
云仲达怀疑自己见到了活的人型蜗牛。
莫非这是一只蜗牛妖?可惜那阵法只能重新当时情况,却不能让他直接检查这掌柜是人是妖抑或是……
“咳咳。”掌柜一声咳嗽,将走神的云仲达又拉了回来。
他旁边路过一个伙计,见状关心道:“掌柜的,您没事吧?”
“没事。”
“要是病了,先休息一天吧,免得像小常一样,回家去养病。”他说道。
掌柜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是啊,要是像小常一样就不好了。”
“嗯。”
掌柜是个中年人,至少年纪不小了,眼神沧桑,还留着厚厚的胡子。
反正,看起来很没有精神的样子,虽然有人关心他,但也并没有令他振作。
以云仲达个人来看,是难以理解这样的人,好像活下去是一件令他苦恼的事情似的。
“对了,要不然,你去看看小常吧?替我送个东西去。”掌柜忽然叫住刚才那个关心他的人,一边拿出个包裹来给他。
“啊?我去?不用啦,我留在这里帮忙。”
他摇摇头:“不,你拿着,替我们去看望一下小常。”
“这……好吧。”大约是听到替人看望,他才松口答应。
掌柜笑眯眯地送他去收拾了点东西,毕竟已经晚了,等看望完常晓航,赶回来也不方便,也许这人跟常晓航的关系不错,所以掌柜让他等送完了东西,就直接住在常晓航家里,等到第二天才回来,他也答应。
但干嘛要住在常晓航家?难道这人不是芒疑镇本地人?
云仲达正疑惑时,掌柜已经转过身了,虽然他不可能看得见云仲达,可云仲达还是吓了一跳。
这掌柜的,是在看他?
至少这目光,这角度,是在看他才对。
云仲达想试试,就往旁边一闪,不过掌柜的目光依旧维持着原来的角度。
看来目标不是他。
云仲达顺着掌柜的目光一起转头,然后,便看到了一个黝黑的人影。
这人的皮肤微微发黑,而且并不是正常的黑色,而是类似烧焦的黑色。
云仲达从这个人的皮肤上看到了翻起的疤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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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四 阴云盖顶(四十九)
怪人。
可是,这掌柜与这个怪人怎么如此亲密?
大晚上见到这样一张坑坑洼洼的脸,掌柜竟然也没有被吓到。
“您请等等。”他恭敬地低下头,对面前的怪人道,“我已经数过了。”
“多少人?”怪人问道。
掌柜犹豫了一会儿,道:“五十四。”
“这数字听起来可不怎么样。”怪人讥讽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掌柜的小心思。
但他没有执意要掌柜把离开芒疑客栈的人追回来,而是警告道:“再少人,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是。”掌柜低声答应了。
怪人好像是专程为了说这句话来的,说完,他便离开了。
云仲达瞄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是后院,而不是二楼。
之前他在后院转悠过,可没见过这个皮肤焦黑的怪人。
而掌柜却是往二楼走,云仲达有些犹豫自己到底是跟着掌柜还是应该跟着怪人。
他想了想,还是先跟着怪人走。
怪人的速度明显比慢吞吞的掌柜要快得多,他已经掀开了去后院要经过的那个通道上盖着的帘子,掌柜才扶上上楼的楼梯扶手。
(
云仲达走到后院去,便看到怪人转向了右边。
右边可什么屋子都没有……
有几个伙计也从怪人身边走过,但都像是忌讳什么一样,假装没看见他。
但云仲达确定自己看到其中有几个伙计在发抖。绝对不是真的没有看见这个怪人。
只是装的。
这芒疑客栈里面的秘密好像变得越来越多了呀。
云仲达有些头疼,但也只能继续跟着怪人走,怪人来到角落里。打开一道暗门,钻了进去。
“砰!”然后,就安安静静了。
云仲达仔细观察面前的墙,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怪人走进去,他绝对想不到这里竟然有暗门。
看来,设计这个暗门的人是很厉害。
因为也不知道怪人要去哪里,云仲达便立刻转身回到大堂。先去看看掌柜的吧。
他要先搞清楚当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于这暗门,可以容后探索。
等到云仲达回到了大堂。掌柜才刚刚上了二楼。
他都没时间去无语了,赶紧追过去,掌柜上楼以后,速度稍微加快了一点。朝着楼道深处走。来到一个房间,直接把门推开。云仲达还以为掌柜在这里是要见什么人,可是等到他绕到房间里面扫视一圈,才发现这里除了掌柜的与他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那掌柜来这里做什么?他也是芒疑客栈的人,应该住后院才对吧?
何况这个房间看布置像是一间客房,总不会是掌柜的住的地方。
所以,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云仲达绕到了掌柜背后。疑惑地也一起看向前方。
掌柜似乎一直胸有成竹地盯着前方,哦。原来不是来找人,而是来这里等人。
云仲达低头看了一眼,也有凳子,他倒是能坐。
这里的凳子当然不是掌柜那个时空的凳子,他坐下来,掌柜的也没看到。
他的目光就像是锁定了门口一样,与他白天工作时一样无比专注。
云仲达坐下来以后,耐心就多得很了,他倒要看看,掌柜的是要在这里等谁?
“噔、噔、噔。”
很快,云仲达就听见了脚步声,他没有等待多久,掌柜当然也没有等待多久。
几乎一进门,坐下来,把两杯茶倒好,人就来了。
简直算计到了极点。
这当然不是什么侮|辱他的话,云仲达实在是很佩服这位芒疑客栈掌柜的算计。
来人是个背着武器的汉子,他背后的武器被布裹得严严实实,所以看不出这到底是刀还是剑,但不管用的是什么,他总不会是一个普通人。掌柜的专程在这里等着他来见面,恐怕,也有自己的目的,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
但没关系,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看着便是。
云仲达静静地看着这两人对话。
“在下边泽远。”客人先自我介绍。
这两人居然是第一次见面?
云仲达有些意外,他原以为既然这两人专程将见面的地方选择在这里,恐怕至少是相互认识的,没想到居然是陌生人。
“是我约你来的。”掌柜的说道。
边泽远一愣,道:“你就是骆朗棋?”
云仲达看看二人,一个胡子拉碴的边泽远,一个暮气沉沉的骆朗棋,还真是……
虽然人家叫什么名字是人家的自由,可这两个名字听起来就该是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少侠,谁知道居然落到了两个“老人”身上。
这边泽远不算老,但不修边幅,使表面年纪看起来起码大了十岁;
而骆朗棋一直暮气沉沉,本来就已经到了中年,还如同老人家般从容。
掌柜的——也便是骆朗棋点点头:“想来你认得这个。”
他取出一枚铜钱般的徽章,在边泽远面前一闪,就收了回去。
边泽远扫了一眼,大约是认得这枚徽章,点点头。
他笑了:“真想不到,昔年间叱咤风云的骆朗棋,居然成了这幅样子。”
“这幅样子”,这种说法当然是瞧不上的意思。
但骆朗棋的确有个好心态,听到边泽远这样说,他一点也不生气。
他只是叹息一声,道:“那你既然如约来了,想必是答应我要你做的事情?”
“不过是杀一个人,交给我,没关系。”边泽远笑道。
骆朗棋却没有边泽远这般乐观。
他知道的事情不少,正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才无法如同边泽远这样开怀地笑。
骆朗棋怎么能笑得出来?他想,等边泽远知道了一切,恐怕,也难见笑容。
“并不是没关系,你不应该如此大意。”骆朗棋道。
边泽远很不耐烦听他唠叨,便先声夺人,打断了他:“好,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不过是胡乱把他的话堵上而已。
骆朗棋从前也曾经这样,意气风发,年少轻狂,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摇摇头,道:“你不知道,更何况,他不是一个人。”
“有几个?”边泽远仍旧不放在心上,随口问道。
骆朗棋没有说话。(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五十)
过了一会儿,边泽远才回过神来。
他这才明白骆朗棋的意思——他要杀的对象,不是一个人。
但也不是两个人,三个人、抑或是一群人。
而是说,那并非是人。
然而边泽远也接过杀“非人”的买卖,于是他接着问道:“你仔细说说。”
“他叫迟昂。”骆朗棋道。
原来这将死者还有个名字。边泽远点点头,默默记住这个名字。
但他搜索自己的记忆,却不记得世上有哪个名人或名非人叫迟昂。
“他是谁?”
“以前也是住过芒疑客栈的客人。”骆朗棋摇摇头,“他的身份,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很厉害。”
是足以令骆朗棋胆寒的厉害。
也因为,他如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骆朗棋了,否则怎容得边泽远这种新人在他面前逞威风?
“厉害这个词,听着玄乎。”边泽远接着问道,“后来呢?”
骆朗棋道:“他死了。”
边泽远道:“你要我去杀个死人?”
他以为骆朗棋是说笑,或者,是耍他玩。
然而骆朗棋还没说完,他接着说道:“有一天客栈中起火,他被烧|死了,化为厉鬼,从此便盘踞在这,每日以吸食鲜血为生。”
边泽远静静地听完,听到这里,他的态度才稍微变得严肃了一点。
他等骆朗棋全部说完,一直过了好久没说话。才问道:“吸食鲜血……他吃人吗?”
“那时候不。他只要血,不管是谁的都行,哪怕只是鸡鸭之血。他也能饮。”骆朗棋道。
但鸡鸭的血何其之腥,还带了一股天生排斥人的味道。
边泽远对接下来的发展能够预料:“他现在告诉你,他要吃人了?”
“他说要五十几个……”
一开始当然不止五十五这个数字,但骆朗棋慢慢谈。
他告诉迟昂想要用芒疑客栈收集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边泽远问道:“这个数字里,是不是也包括你,包括我?”
骆朗棋想了想。决定不说谎,所以他诚实地点了头。
边泽远笑了:“我们还没见面,你就帮我把我卖了?”
“他说过。不一定要吃那么多人……况且他不是真的要吃人。”
“吃掉魂魄!那还不如被吃了这身皮囊,连魂魄都被吃了,连下辈子都没了!”边泽远怒极。
骆朗棋道:“我当然知道!要是真信他,我何必让你来?”
“你不是缺人吗?”边泽远怒然道。
他不是不自信。也不是觉得自己打不过迟昂。只是纯粹不爽。
骆朗棋也意识到这一点,边泽远毕竟还年轻,他有团火要发,自己受着就行。
于是骆朗棋闭上了嘴。
边泽远仍然不悦,但也无法逼着骆朗棋开口。
二人对坐半晌,骆朗棋开口提醒他:“虽然这里说的话,不会被外面听见,可我要是一直呆在这里。假如迟昂出来转悠找不到我,事情就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边泽远虽然抱怨。但也自己先走出了房间去。
他在走廊里扫了一眼,回头对骆朗棋道:“他没来过。”
那迟昂显然是变了厉鬼。
如果有厉鬼在附近转悠,边泽远不会没有感觉,现在看来,迟昂还在骆朗棋安排的地方呆着。
他回头接着提醒骆朗棋:“如约行事。”
“嗯。”骆朗棋点点头,绕过他先走了出去。
边泽远的房间就在旁边,他一闪身,就回了房。
云仲达看他好像没有别的事,便又跟着骆朗棋下去。骆朗棋下楼比上楼还小心,令云仲达不禁猜测起骆朗棋身上到底出了事。听边泽远的话,骆朗棋以前也曾经叱咤风云,如今却成了一个垂暮老人,明明是中年人的长相,却连走路都显得那么的辛苦。
大堂里只剩下两个收尾的伙计了,抬头看到楼梯上慢慢行走的骆朗棋,都露出怜悯之色。
云仲达不敢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变成骆朗棋这样,被人同情,真不如死了干脆。
也许正因为如此,哪怕骆朗棋几乎走不动路,要约人替战,也想反|抗一把吧?
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死得轰轰烈烈一点,倒更教人瞧得起些。
云仲达发现骆朗棋是往后院走,难道现在就要去找迟昂摊牌?
不对,现在边泽远还在他的房间里呢。
话说回来,这两人一起联手设计迟昂,可骆朗棋好像根本帮不上忙啊。
他到底打算怎么做?直接打?
云仲达一边思索,一边跟着骆朗棋来到后院,他走到其中一个房间里,推开门,这里面没有旁人,等云仲达看到骆朗棋换了衣服,才知道这里原来就是骆朗棋的房间。真奇怪,从外面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茅草屋,但里面干净又清爽,而且十分宽敞,看来就算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这个骆朗棋也并非真的甘于寂寞之人,至少,他不像是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对一切都不在意。
云仲达在床边一个椅子上坐下来。
他等,他要看看骆朗棋到底有什么算计,他很期待。
然而云仲达等了半天,却只等到骆朗棋合衣……睡了。
等他真的听到了鼾声,也确定骆朗棋不可能是演戏给他看,不得不相信这一点。
大事即将发生,骆朗棋竟然睡了?
云仲达又坐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骆朗棋醒来,才不得不相信,骆朗棋是真的不打算搀和。他出一招,就是叫了个人来芒疑客栈与迟昂对抗,要是赢了,他也赢了,要是输了,他也认了。
云仲达拂袖而去。
他这下只觉得呆呆在这里坐了半天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傻子!
还不如去看看迟昂那端呢。
只不过,等云仲达来到迟昂进去的暗门前,却发现想打开这个门不容易。
如果迟昂今日还在里面,那么他打开这门,便一定会惊动里面的那只厉鬼。
罢了,且先放下,想来等到入夜时,迟昂自己就会出来了。
虽然云仲达已经能预料到结局,但等到伙计们渐渐都回到自己的房间,灯火点燃又熄灭,他竟然也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仿佛自己此刻也同样是这芒疑客栈其中的一员般。(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五十一)
云仲达来到边泽远的房间。
他终于取下了背在自己背上的包裹,伸手一拂,将之摊开,露出了它的真容。
这并非是一把大刀,而是一柄剑。
奇妙的是,边泽远的剑,竟然是一柄细剑,可见人不可貌相。
这剑不像是他这种打扮的人所用的,但却很像是名为边泽远的人该用的剑。
他看到边泽远十分珍惜地抚摸着它,如同爱抚着自己的爱侣一般,又温柔,又甜蜜。
简直甜蜜到恶心了。
云仲达看不下去,他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只是想知道,边泽远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难道他要等到那迟昂一人一人吃下去,轮到自己为止?
想来骆朗棋不会选择这样一个人来帮助自己。
何况,“坐等”这种举动很难令人联想到后发制人,而往往会想到“坐以待毙”。
云仲达见边泽远吹熄了烛火。
幸好,边泽远并不是要睡,而是要出门。
虽然说云仲达的内心已经非常清楚边泽远看不见自己,但因为他站在门边,还是忍不住给边泽远让了个路,毕竟,令人直接穿透自己的身体走过去,即使身|体没有感觉,但心中的感觉还是会有些微妙的。
边泽远出了房间,云仲达就立刻跟上去。
虽然在云仲达的时间里,现在还只是黄昏,天边还有一抹红霞,迟迟不下去。
但是,在边泽远的时间里,现在早就已经入夜,甚至,快要到深夜了。
所以边泽远的动作便变得越发小心。
他早就没有再将他的剑背在背上,等到要战斗的时候取下来太费时间。
边泽远将剑拿在手上,但还没有出鞘。
这里到处都是透过窗棱洒进来的月光,如果露出剑身。一定会反射出剑的光芒。
到时候就是泄露他自己的行踪了。
边泽远当然不是一个不会计较的人,他担心这种事会发生,所以将剑隐藏在剑鞘中。
这剑的剑鞘是很不起眼的,简直像是蒙了一层灰。
不过如果仔细琢磨就会发现那疑似是灰尘的表面。其实是被仔细雕刻过的复杂花纹。
因为剑鞘也是一样的金属材质,一样会反光,但做过这种处理后,便像是能吸收光芒般,再不显眼。
边泽远一身黑衣。又蒙住脸,握着不起眼的剑,在幽暗的过道中行走,俨然刺客形象。
云仲达没有他那么小心,但走在路上,却像是空气浮动般,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只是不自觉地这样做。
云仲达几乎能预料到边泽远的结局,然而,他此刻依旧下意识陪他一起谨慎。
边泽远小心翼翼来到一楼。
这里到处都是斑驳的影子,是自门外面透进来的树影。月光落在树上,透过窗棱,就将客栈的大堂洒出了一地碎月。
然而此刻谁都没有心思去欣赏这静谧的美景,边泽远一边走,一边小心后院,随时提防着有人掀起帘子。
尤其是那些专门挑选这种紧张时刻起夜的人,都是够让人头疼的。
边泽远做的事情,既不能让迟昂知道,也不能让其他伙计,客人知道。实在麻烦。
他不禁想,以前骆朗棋做这种事的时候,也会像他一样觉得麻烦吗?
话说回来,不见踪影的骆朗棋人在何处呢?
他必定想不到骆朗棋现在正睡得香甜——为了迎接胜利。或是迎接死|亡。
云仲达无可奈何地看着边泽远犹豫的脚步,他知道边泽远如今是在头疼躲在一楼埋伏好,还是去后院直接上门找迟昂好。
埋伏也有不同的选择点,楼梯底下?大堂角落?后院门边?
边泽远并不清楚迟昂的底细,更不清楚他还有没有什么底牌。
骆朗棋只丢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便走了,一时匆忙。边泽远甚至忘记问他细节。
他心酸地想如果是从前的骆朗棋是肯定不会像他这样憋屈的。
虽然表面上说不在意,其实,边泽远还是畏惧着骆朗棋曾经是他前辈的身份。
那个人无论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他毕竟曾经是……骆朗棋啊。
边泽远有些躁动地摩挲着他的剑,云仲达见他犹犹豫豫,实在看不下去,索性自己先行一步,掀开帘子去后院看。如果呆在这里等迟昂来,说不准太专心都忘了本来目的,等他来到后院,见暗门没开,看附近的迹象,应该是迟昂还没有从门里面出来。虽然不知道迟昂为什么要把他自己关进去,但云仲达没在意,反正之后总能调查清楚。
他并不怕这个迟昂。
现在,云仲达只是想搞清楚当夜在芒疑客栈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并不害怕。
即使他也与边泽远一样,几乎对这个迟昂一无所知,不过,那又如何?
他还有他的剑,那柄剑一定能够保护他,云仲达是有自信的。
他当然应该有自信。
凭着那柄剑,他遭遇变异异兽,没事;
凭着那柄剑,他重伤,中了灵药师的迷药,也没事。
反正都安然度过了,他如今对剑身上的法纹简直有迷一般的信任。
无他,只是信它一定能够保护得了他。
以至于云仲达已经渐渐忘记自己缺了一条手臂了,他还需要找机会令它重新长出来呢。
只要找到灵药师。
毕竟,灵药师之所以如此难修行,性格古怪,几乎不受欢迎却还能传承多年,正是因为他们几乎无所不能。也许打架他们不行,但他们能够做到许多连修士都做不到的事情,甚至返老还童,甚至起死回生。
虽然返老还童和起死回生不容易,可是,恢复断臂相比较而言,却不算难事了。
即使是比较起来,也是足以令人崇拜的神迹。
也因此,云仲达没有在失去手臂时立刻发疯,他只要找到一位灵药师,就有希望复原。
而不管灵药师希望他为了自己这条手臂交出什么,云仲达都有自信他能够给出来。
所以,云仲达的性情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他最多变得有点急脾气了而已。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听到了一点声音。
回头去找,才发现是睡得香甜的骆朗棋翻了个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