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再来一个万恶之源
这一天的下午，洛书在问道台宣讲了她的几率论。
商俟以宗师的身份，向道院发出预告：此次宣讲之创见甚为新颖，院内诸学子教授可往听之。
于是洛书宣讲的时候，台下足有二百多人在一起观看。
手里拿着粉笔讲解数理大道，小姑娘一点也没有平时害羞的样子，站在台上面对着众人显得自信而从容。
她先提起秦钧发明的飞行棋和骰子，再说到外面流行的赌博现象，慢慢讲述自己的研究思路和方法，再一步步讲解她的几率计算方法。
当她最后写出几率计算公式时，问道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左丘教授的手拍得最用力，为洛书的创见感到特别激动。
上次阿难教授歧视洛书，被秦钧用一个无理数√2狠狠打击。左丘教授心里的一口郁气得以舒畅，也对秦钧产生了极大的好感，但是事后想想她又难免有点遗憾：毕竟河图也是男子啊！
如果当时是她站出来，把阿难教授打趴下，那该有多爽？
然而左丘自知天赋有限，成为教授基本就已经到了极限，无理数这种级别的开创自己应该是做不到的。
所以她的一腔希望，便寄托在了洛书的身上！
小姑娘暂时还很稚嫩，但是假以时日未来不可限量。
等到洛书有了重大开创，左丘就想问一下琉璃宗的阿难教授：你学不学，用不用？
学了用了，就要认洛书子为师！
左丘本以为那一天还需要很久，但是现在却发现……似乎已经近在眼前？
洛书的发现并不艰深，普通人听了都能够理解。
但这却是将数理从“确定领域”，推向“不确定领域”的关键一步，宛如开辟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左丘教授直觉感到，未来道门中人必学几率论！
洛书的宣讲，在道院掀起了一股热潮。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秦钧常常看到一些学子拿着骰子扔着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进了赌馆了。
洛书的这一创见，很快也就受到道院的认可。
奖赏1000钱，升任助教！
小姑娘得到的奖励，正好与秦钧提出无理数相同。
然而在另一个领域，洛助教却是遭遇重创。
她计算几率与“公平赔率”的关系，是想要以这种方式打破庄家的诈术，从根本上消灭赌博这种现象。
但是当她的理论传播到洛京的时候，非但没有起到半点禁赌的作用，反而给人带来了更多赌的花样。
当了解到洛京有人以骰子设赌局，用她计算出几率的各种情况供人押注，并且给这种赌法起了个“骰宝”的名称，宣称其乃是道院洛书子所创，小姑娘感觉都要哭了！
她这样下去，真的要成为“赌神”的节奏啊！
小姑娘觉得非常委屈，说出了一句流传千古的名言：“数理可究，人心难算！”
洛书子开创了古典概率论，秦钧当然也要去掺上一脚。
他对概率的了解并不深，在这方面也没有进行太多的“备课”。现在学科刚发展还有发挥的余地，等以后变得艰深复杂起来，再想要做点贡献就难了，所以秦钧还是要抓紧时间捞点成果。
在洛书宣讲后的第十天，秦钧也登上了问道台。
他没有像别人一样玩骰子，而是使用了经典的“箱中取球”：
设箱子里有十个球，其中五个是红球，甲乙两人分别从中取出两个球，只要取到至少一个红球就可以中奖。
现在已知甲中奖，问在这种情况下，乙中奖的几率有多少？
这道题解起来有点复杂，但是并没有涉及到让人难以理解的东西，在解题过程中秦钧推出了条件概率公式：p(b|a)=p(ab)/p(a)。
引入了条件概率的之后，秦钧又手一痒提出一个问题：一夫妇有二孩，已知其一为男，则二孩皆男之几率为何？
提问完之后，秦钧就走下了问道台。
……
第二天他来到六分亭，果然看到这里上演了一出好戏。
六分亭下面，两群人正在争吵：
“已知一孩为男，据条件几率公式可算出，二孩皆男之几率为三分之一！”
“谬也！一孩为男，与另一孩有何相干？必为二分之一也！”
“几率必为三分之一，言二分之一者，愚也！”
“言三分之一者，方是愚不可及！”
“此题之解，即是三分之一！”
“二分之一！”
“三分之一！”
……
秦钧看着这群人的争吵，有种莫名的感到流淌心间：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幕啊！
他出的那道二孩概率问题，同样是一个“万恶之源”。
它在地球常常出现在概率课本中，书中给出的答案是1/3。
但是很多人不服，认为应该是1/2。
后来题目被人引申，还搞出了一个更奇葩的“星期二男孩”。
双方在网上大战了无数个回合，每个人都认为对方就是沙雕……现在秦钧把题目带到这个世界，竟然也产生了类似的效果。
真好啊！哈哈哈……
秦钧正在那里笑着，突然有人看到了他。
“河图子来也！”那人大声叫道。
所有人就像僵尸一样，同时脑袋一转望向这边。
秦钧赶紧一拱手，然后拔腿就跑！
他才不会留在这里加入讨论，被人逼着给出自己的答案。
不管他说三分之一还是二分之一，恐怕都会被另一群人当成沙雕，哪怕他是出题人也不能幸免。
所以何必呢？还不如先跑了！
不同于上次的四色猜想，这一次秦钧在放出“瘟疫”之前，早就想好了应该怎么收场，一点也不担心会引火烧身。
他决定等过几天，先让瘟疫肆虐一阵再说。
离开六分亭，秦钧来到了商俟家。
秦钧和洛书都升任助教之后，依然每隔五天就会来这里一趟。
不过对这两个天才儿童，商俟早就不再当成寻常弟子看待，三人聚在一起基本上就是平等讨论，相当于一个定期举行的学术沙龙。
秦钧今天到这里时，商俟和洛书正在讨论着什么。
看到秦钧出现，商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说：“河图子一问，必有风波兴起，可畏也！”
这都第几次了？
他这个弟子提出的问题，从四色猜想到完全数猜想再到圆周率无理猜想，每一个都是可以“填入”无数学子的大坑。现在又搞出个“二孩皆男”的问题，搞得整个道院乱七八糟，这家伙真是不让人消停！
秦钧笑嘻嘻地，对着商俟拱手说：“河图才疏学浅，唯好胡思乱想，众人争议非吾之本意也。”
你都笑成这样了，还说不是本意？你就是故意的！
商俟摇了摇头，却也没有真的追究什么。
毕竟数理争论乃是好事，秦钧用一道题就能让这么多人去努力思考，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了。
第107章 洛书又悟道了
等秦钧和商俟寒暄完，洛书微笑着在旁边说道：“此题之争，恐不在数理，而在言语也！”
“……”秦钧汗了一下。
洛书竟然已经发现，那是一道伪装成数学题的语文题？
不但如此，小姑娘还进一步引申说：“条件概率之真意，便在已知与未知之间，若题之解读有异，则其‘已知’者亦异，最终之解自是不同。河图子出此题，暗含大道真理，洛书思之而所得甚多也。”
“……”秦钧再汗。
洛书居然想这么多，秦钧很想跟她说：什么暗含真理，我没有啊！
天地良心，他出那道题就是一个情怀，甚至可以是恶作剧的心态在作祟，真没想过要传递什么特别的意义。
洛书一下子推出这么多东西，秦钧也是非常的无奈。
不过既然被洛书指出，秦钧也就不好继续装傻了。
从商俟那里出来之后，他就来到问道台“更新”自己的题目。
秦钧首先为原来的表述可能存在歧义道歉，然后把题目改换了一种形式：使天下二孩之家，合“至少有一男孩”条件者皆聚于洛京，有司从中任选一家，则其有二男孩之几率如何？
把题目这样一改，答案再没有争议：就是1/3。
秦钧如此修改题目，虽然让那些“二分之一党”有些不满，但是至少不用被他们当成沙雕。
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人，再拿着原来的题目来骚扰秦钧。
但是新的题目表述，明显不如原来的表述易于传播，所以那个“万恶之源”并没有因此消失，依旧会在这个世界长期流传……
秋去冬来，天气渐渐寒冷。
不过道院这里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秦钧作为助教，分到了两套厚厚的冬衣，又自己出钱买了一件皮裘，另外木炭、食物均供应充足，道院绝不会让这里的几百人冻着、饿着。
问道台比往常冷清了许多，但是六分亭却反而更加热闹。
那里每天都会烧起火盆，一大群学子聚着吃吃喝喝、下下棋、畅谈大道，小日子过得别提多快活。
也许民间自有疾苦，但道院中人并不需要面对那些。
秦钧同样常常在六分亭混着，兴致来了就跟人下几盘象棋，狠狠虐菜！
或者与李玄、孔极等好友一起谈天说地，从数理到天地再到人间种种，随性而谈没有任何拘束，偶有所得则众人欣然记之，思想的火花不断碰撞而出。
另外，秦钧还弄了一副弓箭，每天在道院的偏僻角落射靶练习。
这“祖传”的手艺，可不能丢掉了！
“嗖～”秦钧松开弓弦，长箭射中了对面草靶的边缘。
并不是他准头不行，而是秦钧故意瞄向了那里，这是一次精确的命中。
如今箭术早已融入他的本能，秦钧在三十米内可以做到百发百中。
但是“河图”本是流浪少年，各种数理创见还可以说是天赋使然，不用练就成神射手就太奇怪了。
这辈子秦钧要当至圣先师，并不想给自己加上神授的光环。
在箭术这个领域，还是要隐藏实力再一步步“提升”，过几年再成为神射手就没人怀疑了。
秦钧认真地练着箭，却没有注意到远处一片小树林边，有两个人正在看着自己。
“君女，吾等在此静立多时，何益也？”侍女低声地劝谏说。
洛书穿着一袭皮裘，小脸蛋被冷风吹得有些红扑扑的，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远处秦钧的身影，嘴里有点敷衍地说道：“河图子冬日设靶练箭，其或有深意。吾再观之，或可悟得大道真理。”
“……”侍女简直不知道说什么。
要说她服侍的这个君女，那真的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慧之人，现在谁都在说洛书子他日必能成神。
但这君女有时候，也是傻得可以。
特别是对那个河图子，洛书看他干点屁事都觉得有“深意”，简直就像犯了痴病一样无可救药。
侍女的劝谏没有用，洛书就继续傻傻地站着。
直到秦钧练完收拾离开，洛书才依依不舍地带着侍女回去，这样走一段还要往秦钧那边张望一下，又磨蹭了许久才回到左丘教授的庄院。
两人刚一进门，另一个侍女就迎上来说：“君女，牧乌公子使人送来重礼……”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洛书生硬地打断：“吾欲悟道，且勿多言！”
“……”
那侍女被噎了一下，只能静静地行了一礼让开道路。
洛书“悟道”这个理由实在太强大了，只要一拿出来这些侍女立即不敢打扰，误了洛书子的罪名她们可承受不起。
洛书沉着脸走进房间，拿出陶板粉笔想要算点什么。
然而粉笔拿在手中，她的心思却飘了出去：“河图子练完箭，不知又去作甚……”
接着洛书看到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精美的木盒，那应该就是牧乌公子刚刚送来的礼物。
洛书突然一阵烦躁，有种将木盒扔出去的冲动。
但是，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那么做，洛书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就走过去，打开木盒只见里面装着一块玉石。
洛书拿起玉石和木盒，走到了房间外面。
刚才那个侍女大喜过望，心想君女终于喜欢牧乌公子的礼物了？
不过看到洛书沉思的样子，显然她仍然处于“悟道”的状态，侍女只能强忍着没有开口为牧乌公子美言。
洛书走了一会儿，仰头望着天低声自语：“天地之行，何也？”
然后，她拿着手中的玉石，向上用力一抛……
抛完洛书还看着它，一副沉思领悟的模样。
“啪～～”
这里的地面铺着石板，那玉石从高空坠下顿时碎裂成好几块！
洛书静静地看着这些碎片，嘴角忍不住微微地翘了翘。
然后，她依然以“悟道”的语气，念念叨叨地说着：“物抛向上，必坠于地，何也？”
说完之后，她又把木盒往上一抛……
“啪～～～”木盒砸落地面，同样碎成了几块。
旁边的侍女噤若寒蝉，一个个变得不知所措。
为什么君女悟道，要拿牧乌公子赠送的美玉来砸着玩？
捡块石头不行吗？太浪费了啊！
就算是那个木盒，可能都要值不少钱的。
洛书砸完美玉砸木盒，又看着天空“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房间里。那些侍女面面相觑，甚至都不敢去收拾那些玉石和木盒碎片，生怕洛书等一下又要出来领悟点什么。
这些道门中人，太任性了……
第108章 两情相悦
左丘教授回到家时，立刻就听到下人谈起此事。
这位女教授想了一会儿，却是摇摇头笑着来到洛书房里。
小姑娘正拿着粉笔在陶板上写写画画，但是左丘看上面的线条杂乱无章，分明就不是在演算形数的样子。
左丘让侍女们全部退下，接着低声对洛书说道：“洛书子，可是不欲嫁于牧乌公子？”
她与洛书一家关系亲密，否则也不会成为洛书的蒙师。
左丘教授知道牧乌公子想求娶洛书，这半年来不断送礼给她和她的家人、甚至奴仆侍女，显示出了极大的财力。
在其有意造势之下，总有传言说洛大夫有意将女儿嫁出，久而久之倒像是要成为既定事实的样子。
洛书听了左丘的问题，摇了摇头回答：“吾不欲嫁人。”
“若嫁于河图子如何？”左丘教授戏谑道。
“……”洛书突然脸色涨红，就像被烫熟的大虾一样，同时全身僵硬一动也动不了，想要说什么却嘴巴都张不开。
要不是她身体还算健康，这一下非得晕倒过去不可。
左丘叹了一口气，伸手摸摸小姑娘的头：“洛书，长大矣！”
“吾……”洛书稍微缓过气来，支支吾吾想解释一下。
但是如何解释得了？
她这段时间的反常表现，左丘教授岂能看不出来？
“吾曾问于商俟宗师，河图亦有意于洛书也。”左丘教授又扔出一个炸弹。
“……”洛书被炸得再次呆滞，心脏扑通扑通疯狂跳动。
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从小姑娘的心底里浮现出来，让她晕晕沉沉、浮浮荡荡，不知身处何地。
左丘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只见洛书的眼角竟有一点晶莹泪迹。
她用袖子帮女孩擦了擦，微笑着说道：“两情相悦，人之喜也！河图洛书，乃当今道院之‘双绝’，天作之合。彼牧乌公子者，不识形数，粗鄙愚昧之人，不及河图子万分之一，岂能为洛书之配？龙不与蛇居，洛书之择，天之义也！”
但凡一群人在一起，总要分出一个上下高低。
常人往往以出身、财力相比较，但是道门中人却不流行这种标准，他们最喜欢拿来比较的是智商。
在左丘教授看来，不懂形数的牧乌公子简直就是低等生物。
别说洛书和牧乌公子没有婚约，就算有，洛书也应该去跟他退婚，把“龙不与蛇居”甩到他脸上！
牧乌公子有本事，就喊一句“莫欺少年愚”……
洛书的心就像泡在了蜜罐里，得到左丘教授的支持更加欢喜。
只是，女孩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有点患得患失起来：“若父亲有意于牧乌公子，则洛书当如何？”
婚姻之事，岂能由她自主？
左丘教授早有想过这点，却是露出决断的神色说：“吾当说于洛大夫，使其不应牧乌公子之求，或暂缓亦可！而洛书当奋发努力，以尽早为道院教授。道院自成一系，乃神圣之地，天子亦敬之。洛书若为教授，则身得自由，虽父命亦不必愚从。”
左丘这些话传出去，似乎有些“大逆不道”。
但在这个时代，却也有其基础：当今天下诸侯并立，能成为洛京道院教授的人，哪里去不得？
这里过得不快活，大不了一跑，有的是诸侯愿意接纳。
洛书听得心情澎湃，目光清澈而坚定地说：“洛书定当努力！”
激励完洛书之后，左丘教授当即就带着随从，乘坐马车前往洛京去见洛书的父亲，劝他不要轻易答应牧乌公子的求亲。
这一路上，左丘想了许多。
如果洛大夫不听劝，硬要把洛书嫁给牧乌公子怎么办呢？
左丘瞬间就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河图洛书来个“奉子成婚”，洛大夫还不是得捏着鼻子认了？
或者让他们两个私奔，逃到齐国、秦国等大国去！
不过那样做后患太大，对道院的名声也有损害，私奔的话更是青微宗的极大损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做，甚至不能透露出那个想法。
当然比起拆散那对璧人，这些代价都是可以接受的。
左丘向来胆大包天，认定的事情绝不轻易放弃。
河图洛书这一对姻缘，她左丘教授是保定了！
……
马车碌碌而行，来到了洛大夫的府邸。
“左丘教授！”洛大夫家的奴仆，一看到她到来立刻躬身行礼。
“敏夫人可在？”左丘问道。
左丘与洛家世代交好，平时无需预约亦可前来拜访，当然左丘教授一般都是找洛大夫之妻，也就是洛书的母亲敏夫人。
敏夫人当年也是道院学子，可以算是左丘教授的“师姐”。
不过她最终没有成为助教、教授，而是嫁给了洛大夫当一名贵妇，只在空闲时间研究一下数理。
洛书最开始入门形数，就是由母亲教导出来的。
听到左丘的问话，一个奴仆回答说：“牧乌公子来访，夫人与洛大夫正于厅堂接待。”
“哦？”
左丘教授目光闪动了一下，露出一副温婉的笑容道：“吾久闻牧乌公子之名，今得遇于此，幸也！你且往问之，可否引吾前往一见。”
“诺。”那奴仆应了一声，快步向府邸里面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就走了回来说：“左丘教授，大夫有请！”
“有劳。”左丘微笑道。
“不敢，教授请！”
左丘教授跟着这名奴仆，熟门熟路地来到了洛府的客厅。
里面除了洛大夫、敏夫人以及侍者之外，果然还有一个身穿华丽裘衣的男子，显然就是那位牧乌公子。他的长相倒是不差，发髻上插着一支明黄玉钗，腰间挂着一个白玉雕龙佩，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土豪的气息。
看到左丘教授走进客厅，洛大夫和敏夫人都站起来迎接。
牧乌公子更是离席，向左丘拱手行礼：“牧乌见过左丘教授！”
“不必多礼。”左丘微笑回礼。
几个人重新落座，洛大夫和牧乌公子继续聊起之前的话题，却是牧乌公子在南方楚国做生意的趣事。
牧乌公子带着自我吹嘘的语气，说他在楚国如何慧眼识得暗藏美玉的石头，低价购买之后破开果然得到精美的玉石，由此积累了大量财富的故事。
他常年在外经营，口才也是相当不错。
加上故事带有的异地情调，洛大夫、敏夫人和周围的侍者都听得津津有味。
左丘教授心中一动，顺着他的话说：“购石而得玉，此牧乌公子之道乎？”
“不敢称道，”牧乌公子矜持说，“人不知玉之暗藏，乃以石价售之，愚也！吾善用他人之愚而得利，小智尔！”
“善用他人之愚而得利，诚哉斯言！”左丘教授赞叹。
第109章 永生永世亦可也
牧乌公子坐了一段时间，就留下了一些礼物告别离开。
左丘教授看着他和随从走出门外，这才笑着对洛大夫和敏夫人道：“吾闻牧乌公子欲求娶洛书，洛大夫可有应之？”
“未曾应之。”洛大夫回答。
这位洛书的父亲相貌堂堂，此时却是显得有些心动说：“然牧乌公子之意甚诚，其愿以良田百顷为聘，或可为洛书良配？”
旁边的敏夫人点了点头，显然也同意丈夫的判断。
牧乌公子财力雄厚，其相貌、家世、风评亦是上乘，在这个时代可算是最优质的女婿人选了。
左丘教授笑了一下，幽幽说出一句话：“人不知玉之暗藏，以石价售之，愚也！”
“……”洛大夫和敏夫人微微错愕。
这句话不是刚刚牧乌公子说的吗？左丘再提起是什么意思？
左丘也没有跟他们打哑谜，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以洛书之质，二十年内必为宗师，百年之后必为神。若牧乌公子以百顷良田聘而娶之，岂非‘购石得玉’也？其曰，善用他人之愚而得利，洛大夫欲以己之愚，成牧乌公子之智乎？”
“……”洛大夫脸色古怪。
刚才牧乌公子讲他的生意窍门，所谓“购石得玉”说白了，就是骗沙雕！
难道他来求娶洛书，也是把他们家当沙雕来骗？
再想想左丘教授对洛书的评价，二十年必为宗师、百年后必为神，牧乌公子若真的将她娶回去，那将是多么“划算”的买卖？
他赚到了，我不就亏了？
洛大夫一脸的纠结，旁边的敏夫人却说：“然洛书年长，则必嫁于人，如之奈何？”
女儿大了总是要嫁的，总不能一直留着吧？
洛大夫还有好几个儿子，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招赘女婿。
左丘教授早有预案，笑着给他们出主意说：“不如使洛书嫁于洛京小户之家，则其必附于洛大夫，洛书亦可常归家探视。他日洛书若为道院宗师，则必有助于父兄者，无夫家之掣也。”
洛大夫和敏夫人想了想，这样确实对洛家是最有利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洛书恐怕不能享受豪门夫人的生活了……
敏夫人说：“恐洛书受屈也。”
左丘教授说：“洛书之志，在数理大道，富贵如浮云也。且嫁于小户之家，外有父兄之助，夫家不得欺之，衣食亦无忧，乐也！”
洛大夫已经被说服，接着又心念一动道：“此小户之家，左丘教授可有人选？”
“暂未有之。”左丘教授摇了摇头。
河图现在只是助教，想帮他提亲还是差了一点。
洛大夫和敏夫人有些失望，左丘教授又继续提出建议：“周礼曰，男女皆宜十八而婚。洛书实则尚幼，如玉之潜藏于石也。待二三年，洛书子之名扬于天下。美玉之光，可与日月争辉。人皆曰其为洛大夫之女，而非某某之妻也！”
武王当年确实在《周礼》中写过，男女结婚年龄最好是在十八岁。
不过考虑到时代限制，这一条并没有强制推行，世人多有十五六就谈婚论嫁的，但遵循周礼十八而婚也很正当。
洛大夫听得两眼发光，特别是那句“人皆曰其为洛大夫之女”，让他想想都有点心情澎湃。
洛书这样的女儿，早早嫁掉真的亏啊！
在左丘教授的说服下，洛大夫终于拒绝了牧乌公子的求亲，并且决定暂时不把洛书嫁出去。
牧乌公子赠送的那些礼物，绝大部分被原样退了回去。
当然，牧乌公子私底下，给那些奴仆侍女的礼物就没办法了。
求亲不成，牧乌公子虽然有些伤面子，但是洛大夫毕竟从未答应过他，而且有礼有节处理得非常妥当，他也只能装出坦然接受的样子。
哪怕心里有怨恨，也没有发作的理由。
洛书得知父亲的决定，欢欣雀跃得跟一只小鸟似的。
过了几天，秦钧从商俟那里得到消息，也大喜过往地前来道谢。
就在左丘的院厅内，这位女教授稳稳坐于上首，秦钧站在下面肃然拱手道：“谢左丘教授成全之恩！”
确实是大恩啊！
要不是左丘教授出面，说不定洛大夫就糊里糊涂地答应了牧乌公子的求亲，那他和洛书妹妹不知道又要经受多少波折。
秦钧才不想要“曲折凄美的爱情”，他只想要“平安圆满的爱情”！
现在有左丘教授争取的二三年时间，只要秦钧或者洛书在此期间晋升成为道院教授，他们这辈子的幸福就有着落了。
左丘坦然受了秦钧这一礼，然后却是表情冷峻地说：“洛书之心，皆寄于河图一身，他日你若负之，吾必以斧钺取你之首！”
这话说得杀气腾腾，秦钧却是心中感动道：“河图此一生，只爱洛书子一人，定不负之！”
大厅旁边的角落里，洛书正在偷偷看着这边。
小姑娘听了秦钧的誓言，心中不由泛起无尽的甜蜜，脸蛋红扑扑的尽是喜意。
左丘脸色稍霁，接着又戏谑地笑道：“为何是一生，而非永生永世？”
为何是一生？而非永生永世？
秦钧心中一跳，然后却是无奈地说：“此一生者，吾可知也，故而敢言立誓。此生之后，未可知，不敢言！倘若……真能永生永世，那便永生永世亦可也！”
秦钧本质上仍是一个高三学生，在现实世界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至于前几轮游戏的那些老婆，一来游戏结束之后记忆消退宛如幻梦，二来他那时候并没有动过感情。
现在跟洛书之间，真就是初恋的感觉！
反正他这辈子，就只想跟这个女孩一起过了。
然后，他知道自己会有“下辈子”，但是洛书呢？她会怎么样？秦钧不知道！
左丘教授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河图子回答得这么认真，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过了一会儿，左丘教授才说道：“河图洛书，他日成神，自是永生永世为伴。”
但是这些话，她自己也没什么底。
这个世界的人相信灵魂进化，成神则不灭，但成神之后是什么样的情景，却是活着的人无法想象的。
而且就算成神，难道就能真的“永恒”？
洛书站在大厅角落，心里突然莫名一痛。
“永生永世”这个词语，仿佛天然带着深沉的缺憾，将眼前的美好都冲淡了许多。
接着洛书笑了起来，有点自嘲地低声说道：“人之所欲，竟无穷也！若能得一生相守，当足矣……”
第110章 指南针
“嗖～”
道院边缘的空地上，秦钧松开弓弦放出手中箭矢，竹竿长箭飞出去射中了草靶的左下角。
在他的旁边，洛书同样拿着一张弓在练习。
现在两人算是已经“私定终身”，而且在道院有商俟宗师和左丘教授撑腰，找理由天天待在一起都没问题。
当然他们还是相当守礼，到现在连手都没有牵过一下。
就这样能看着对方，就已经是极大的快乐。
秦钧带着洛书一起练箭，除了作为“约会”的理由之外，也是想要让她养成锻炼身体的习惯。
这女孩脑子超一流，但身体却是有些单薄。
射箭是非常不错的运动，也是官方认证的高雅技艺。
秦钧耐心地讲解、演示，洛书拿着一张软弓玩得兴致勃勃，进步也非常快。
这个单薄的小姑娘，运动天赋竟然还不错！
秦钧欣喜之余，决定把羽毛球、毽子、捶丸(高尔夫球)什么的都给搞出来，以后可以跟洛书妹妹多玩一些游戏。
快乐的时间转眼即逝，傍晚秦钧和洛书依依不舍地告别。
秦钧收拾好箭囊，又拿出了一样东西说：“吾有一物，赠与洛书子。”
“何物？”洛书高兴地说。
秦钧把那东西递过去，却是一个小竹筒里装着有铜针的底座，上面顶着另一根小小的铁针。
洛书接过去就惊讶地发现，不论她拿着小竹筒如何移动，那根小铁针都始终指着南北方向！
“此何物也？”她更加好奇地问道。
秦钧说：“吾近日得数枚磁石，感其能吸铁屑之能，与物坠于地之理若有相似。或地之引物，亦如磁石之引铁乎？吾思之甚久，乃制磁针以试之，其竟自南北而向，此大地果有磁力也？”
他这一次拿出来的，正是指南针！
将铁针用磁石或丝绸同方向不断摩擦，或者把它在火中烧红再顺着地磁方向淬火，就可以使其获得磁性。
磁针穿过小浮标置于水上，或者用丝绸绑着悬吊起来，都可以使其指向南北方向，这就是“水浮法”和“缕悬法”。
相对来说，缕悬法更好一些。
不过这两种方法秦钧都不采用，他直接在铁针中间敲出一个小凹口，用一根铜针的尖端顶起来，配好平衡使其稳定停留在上面。
顶针连着木底座装在竹筒中，使用起来跟现代的指南针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世界的人早就发现天然磁石，也对这种神奇的现象充满兴趣。
秦钧向道院藏室申请，很快就得到了几块磁石。
然后他就可以大开脑洞，将其作为“灵感”来源，接着再“偶然”发现磁针有指向南北的特性，如此整个发明过程就说得通了。
这中间的种种巧合，都可以说是秦钧天才、运气好。
而他制作出来的“洪荒第一枚指南针”，就被秦钧拿来向洛书子献宝。
洛书拨动一下铁针，它依旧固执地指向南北。
女孩玩了一会儿，抬头兴奋地说道：“此惊世之发明也，河图子必宣讲之！”
“可也。”秦钧同意她的意见。
毕竟这关乎他在道院的功绩，决定着他能否尽快成为教授，以及他和洛书能否早日成婚。
不过这一枚指南针，秦钧仍然要送给洛书。
“吾已另制数枚，可用于明日之宣讲。此为吾所制之第一枚，今赠予洛书子，以示吾心亦如此针也！”秦钧说道。
“……”洛书哪受得了这种情话，当即又闹了一个大大的红脸。
然后她喜滋滋地，把指南针小心收好。
第二天上午，秦钧在问道台公布了这一发明。
他事先对外放出了消息，如今河图子的号召力非同小可，加上这一天正好天气晴朗，问道台下足有上百人前来见证。
秦钧拿出他制作的几枚指南针，向众人演示了它们的神奇特性。
接着，他又把自己如何获得灵感、如何巧合发现磁针南北指向的故事，在问道台上宣讲了一遍。
光是一种实物发明，格调还有点不够高。
于是秦钧又提出一个理论，认为他们所处的这个球形大地，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向外散发吸引力。
这，是否与物体坠落有关？
如果有关的话，为什么东西抛上天空是往下掉，而不是往南或者往北掉？
天上的星辰运转，会不会也与此有关？
围绕着一枚小小的指南针，秦钧抛出了一个又一个高大上的问题，砸得下面的人一个个眼睛发光，恨不得立刻去探究这“地磁之力”的奥妙。
他们并不知道，秦钧其实只是在顺手挖坑。
想要解答这种级别的问题，还有许多前置科技需要点亮。
比如要探索重力的奥妙，就必须从天文入手。而现在日心说都没有建立起来，开普勒三定律更是没影，微积分不知道在哪儿。至于实验方面，现在连一根合格的弹簧都造不出来，扭秤实验更是想都不用想。
磁力研究同样受制重重，主要是实验材料不过关。
当然不管怎么样，指南针都是一项重大成果。
秦钧的发明和一系列问题，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把整个道院都点燃了起来！
而秦钧本人，也因此获得了1000钱的奖励，另外道院以后将会制造指南针向外售卖，秦钧可以源源不断地从中获得提成。不过考虑到指南针的原理不难破解，在当前时代应用也非常有限，这个提成收入应该是聊胜于无。
左丘教授趁机再次提议，将河图子提升为教授。
然而这一次仍然没有获得通过，原因还是秦钧的资历实在太浅！
现在秦钧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在道院待上个四五年，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反对他成为教授。
但是他入道院还不到半年，这个反对的理由就相当充分了。
洛京道院如今有三位宗师、二十五位教授，整个道院的权力就是掌握在这群人手里。
他们组成了一个“教授评议会”，每逢大事则聚在一起商讨，若不能达成共识则以天帝之法投票而决。
如果秦钧升级为教授，就是从“被管理者”跃升到了“管理者”的层次。
这一步大多数助教，一辈子都跨不过去！
对于教授评议会的决策，秦钧虽然失望但是并不意外。
至少他听左丘教授说，这一次支持他的票数虽然还是较少，但是比起上一次已经有所增加。
只要他不断砸出创见成果，局面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
反正还有两三年，时间完全足够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秦钧继续与洛书探讨数理、练习箭术，接着毽子、羽毛球等事物也造了出来，每天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就这样仿佛一转眼间，夏元1592年即将结束。
这个时代的历法已经非常完善，同时兼顾太阳和月亮运行周期，一年有十二或者十三个塑望月。
每年正月初一叫“元旦”，乃是最为重要的节日。
过年期间，道院依例放假十日！
“哎～过什么年啊？就这样一直上班多好……”秦钧站在道院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哀叹。
那辆马车上，洛书也在遥遥回望。
她放假期间必须回家，两人甜美逍遥的日子只能暂告一段落了。
终于等到马车消失在视野里，秦钧才充满不舍地回到了道院里，看着冷冷清清的道路感觉心中空落。
呆呆地过了良久，秦钧也开始收拾行李。
过年期间，就去投靠卞元魁吧！
第111章 左丘教授的邀请
洛京，问道茶室。
秦钧背着行囊来到这里，只见茶室的大门紧紧关闭。
不过他走过去推了一下门就开了，里面还有十多个客人正在悠闲下棋，旁边燃烧着两个火盆。
“河图子！”白中正在一旁伺候，看到秦钧连忙迎上前来。
等秦钧走进门，他马上又把大门关上，并解释说：“冬日风寒，故而闭门。”
秦钧点了点头，心想这问道茶室可以啊！
大冬天的，又是临近年节，关着门都能有客人来光顾，显然这里已经形成一个“棋友圈”，甚至可以说是一些人的生活方式。
只要这个圈子存在，问道茶室就能一直维持经营。
这时卞元魁坐在靠里面的角落，身边还有一个魁梧的壮汉。
他们却不是在下棋，而是各拿着一副陶板和粉笔，似乎是在演算什么数学题目。
“卞师！”秦钧走过去行礼道。
“河图来也。”卞元魁微笑着点头。
那个魁梧壮汉站起来，对着秦钧深深行了一礼：“祝融诩见过河图子！”
“不必多礼，”秦钧回礼之后问道，“祝融兄亦道门中人？”
他知道卞元魁建立问道茶室，除了希望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之外，也是想要聚起一些爱好数理的人士，跟自己互相探讨、共同进步。
现在这位祝融诩，似乎就是那样的人？
听到秦钧的问题，祝融诩竟有点羞赧地说道：“吾乃茶室之厨，得卞师青睐，得传数理大道。才识浅薄，不敢称道门中人。”
卞元魁在旁边笑着说：“祝融诩厨艺精湛，茶室得之幸也！其亦善于象棋，吾观其敏而好学，乃试传之数理。”
这算不算是，不想当数学家的厨师不是好棋手？
秦钧心中戏谑地想道，又对祝融诩勉励说：“既为寻道者，自是道门中人也！”
祝融诩连忙谦逊了几句，接着在得到允许之后又拿起陶板，向秦钧请教学习过程中遇到的疑难。
秦钧一一给他解答，感觉祝融诩可能接触数学较晚，各种基本的概念都有些理解不清。
但是他的态度非常端正，有错误一被秦钧指出立刻虚心接受，甚而表现出大喜过望的神色。现在要判断他的天赋还不太准，但是显然祝融诩对数学是真的喜欢，并能够真切感受到形数的乐趣，这是非常难得的。
“这个大块头，有前途啊！”秦钧心中想道。
成为他河图子的“师弟”，又有这股子虚心好学的劲头，祝融诩未来说不定也能做出一些创见，在历史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祝融诩下厨，为茶室里的众人做了一些炙肉。
他的手艺果然很不错，烤出来的肉外脆里嫩，大家都吃得非常开心。
周武王把“厨”列为君子六艺之一，这个世界的好厨师社会地位可一点也不低，问道茶室能请到祝融诩确实非常幸运。
“有食、有茶、有棋、有数，人生之乐也！”卞元魁摇头晃脑地说着，宛如实现了人生的梦想。
秦钧喝了一口茶，心里默默加了一句：“若有老婆，才是乐也！”
他算是体会到了谈恋爱的感觉，这才半天不见洛书就想念得不行，不知道女孩回到她自己家里，现在会不会也在想着他？
这便是相思之苦啊……
秦钧正在那里想老婆，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白中跑过去打开门，只见外面一个仆人说：“河图子可是在此？”
“吾在此！”秦钧立刻走过去说。
那仆人向他行了一礼，又递过了一枚竹简说：“左丘教授明日设餐会，特命吾前来邀河图子往赴。”
左丘教授的邀请？
秦钧心中一动，接过了那枚竹简道：“请告于左丘教授，河图必定前往。”
“诺。”那仆人说了餐会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又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秦钧看了一下手中竹简，只见上面写着“左丘”、“敬河图子”等字眼，应该是类似于请柬的东西。
左丘教授设餐会，为什么会邀请我去呢？秦钧心里疑惑。
年节期间走亲访友很正常，比如秦钧就有计划去拜访商俟宗师、孔极、李玄等人，但左丘教授明面上跟他并无太亲近的关系，这样公开邀请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当然不管怎么样，这场餐会秦钧是肯定要去的。
嗯，说不定洛书也会出现，那样就算不能说话，彼此也能看上一眼……
秦钧想到这一点，脸上立刻浮起浓浓笑意。
在问道茶室过了一夜，秦钧第二天上午就出门进行了一番采买，一部分作为年货放在茶室使用，一部分作为访友的礼物。
像这次参加左丘教授的餐会，秦钧总不能空着手过去。
下午，他带着礼物和那枚竹简，来到早早就探好路的左丘教授府邸。
左丘教授今年四十来岁，嫁与朝中上卿边善之子边翎，生有三男一女四个孩子。
边家乃周朝世代大族，不过左丘却是住在她自己的宅院。
传闻她和丈夫感情不睦，干脆与其分居自己搬了出来住，反正作为道院教授总能过上舒坦日子。
在左丘府邸门口，秦钧向门房递出了那枚竹简。
“河图子，请进！”门房接了竹简，立刻恭谨地放他进去。
秦钧自行走入大门，里面却是一个宽敞的大花园。
园中的积雪被清扫掉了大部分，只在花圃树下等地方留下白色的点缀，此时足有几十个男女老少，三两成群地散落聚集。
在花园的各个角落，有桌子摆放着干果、饼食、酒浆等物，客人们可以随意取用。
另外还有两个碳烤炉，旁边放着一串串处理好的鲜肉，想要的人可以自己烤着吃，也可以让随侍的仆人帮忙烧烤。
秦钧还看到有些人，在玩着他发明的象棋、飞行棋、毽子、羽毛球。
其中毽子和羽毛球用的是同样的球，而羽毛球的拍子与后世相差极大，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大号的乒乓球拍，两个人拿着拍过来接过去。
秦钧正好奇地四处张望，这时有人在他旁边说：“此聚餐之制，乃武王所创，饮食具备，客皆自便，毋需拘礼也！”
秦钧回头看了一眼，那却是一个帅气的中年人。
听了对方的话，秦钧很想跟他说：“我知道，因为我就是武王，这种‘聚餐’就是我发明的。”
可惜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想。
秦钧退后一步，向中年人拱手说道：“多谢指教！吾名河图，敢问贵人如何称呼？”
那帅气中年人捋着胡须，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冷笑说：“吾姓洛，河图称吾‘洛大夫’即可。”
哪有刚见面就直呼人名，还要求对方叫自己“大夫”的？
秦钧下意识地腹诽了一句，接着突然反应了过来：“洛……洛大夫？”
卧槽！
第112章 岳父
看到秦钧“惊慌失色”，洛大夫又冷笑了一下说：“且随我来！”
说完他就转身走开，秦钧赶紧追了过去。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帅大叔应该就是洛书的父亲，他未来的岳父！
果然，等他们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洛大夫就转回过身来对秦钧说：“吾女洛书，昨日从道院归家，竟而茶饭不思，常持一指南针靠窗西望。母疑而问之，方知洛书之心，已为他人所取也！”
“……”秦钧头上冷汗都出来了。
他这是拐了人家闺女，被对方家长逮住了啊！
好在秦钧心理素质还算过硬，赶紧向这位“岳父”解释道：“吾与洛书子，发乎于情，止乎于礼，非浪荡儿女之行也！”
“哼！”洛大夫再次冷笑，“若非如此，你已身首异处，岂能站于吾之面前？”
这位岳父开口就是杀气腾腾，让秦钧又想起左丘教授说的“必以斧钺取你之首”，这个时代的家长怎么这么暴躁啊？
洛大夫发泄了一通怒气，接着却是转而问道：“你未来有何考虑？”
听到这样的问题，秦钧心里一阵惊喜：问我的未来？这是开始相女婿了？
他不敢怠慢，赶紧回话道：“吾寄身道院，必追寻数理大道，他日为教授宗师，则不负此生也！”
“且不论宗师，教授之职，可有把握？”洛大夫又问。
“三年之内，河图必为教授。”秦钧自信地回答。
其实他很想说一年，但是怕被洛大夫以为是吹牛，留下轻浮的印象反而不佳，所以还是放宽一点说三年。
“呵呵，三年……”洛大夫笑了一下。
然后他也没有继续提问，而是向花园人群走了回去。
秦钧不明所以，只能继续跟在旁边。
回想从刚才到现在的见面过程，这位洛大夫想要表达的意思似乎有三个：
一、小子，我知道你了！
二、给我老实点，对我女儿敢不守礼，我nèng不死你！
三、成为教授之前，别想娶我女儿！
秦钧欣喜地意识到，洛大夫应该是同意……或者至少是不反对他和洛书，只是要求秦钧成为教授再去求亲？
洛大夫走到一处亭子下面，这里有两个人刚好下完一盘象棋。
他坐到了棋盘面前，拨弄着上面的棋子说：“河图所创之象棋，甚有趣味，吾亦常以之消遣，今日可有兴与我对弈一局？”
“固所愿也！”秦钧哪敢说不？
两人很快摆好了棋子，这时许多人都围了过来。
秦钧听到这些人，在窃窃私语地谈论着：
“此俊美少年，即为道院河图子？”
“然也，河图子创象棋，亦为绝世之弈者，世间未有人可胜之。”
“吾闻其可让人一车，竟而百战百胜。”
“此局必精彩绝伦！”
……
人的名，树的影。
“河图子”这三个字，在象棋界当真如雷贯耳。
许多人都知道他的大名，并且听说过他的种种传闻。
如果说问道茶室是象棋的起源地、圣地，那河图就是象棋的祖师爷、战神，是牛逼中的牛逼！
听说河图子要下象棋，很快有更多人聚集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都睁大着眼睛，想要看看秦钧将会有何等惊人的表演。
秦钧和洛大夫很快摆好棋子，围观者首先注意到了一个重要现象：没有让子！
这一次，河图子没有让对方一子，双方阵容齐整、公平开战！
接着更让人意外的是，洛大夫竟微笑着开口说：“河图子，且先行。”
“诺。”秦钧应了一声，然后下了个兵三进一。
这叫“仙人指路”，是一种表示谦卑态度的开局方式，用来跟岳父下棋是最合适的。
秦钧竟然执先手，围观者们更加惊讶了。
这可是象棋发明人啊！他跟别人下棋不让子就算了，竟然还先手？难道跟他下棋的洛大夫也是超级强者？
洛大夫与左丘教授世代交好，在场的人自然大多认识他。
但是对他的象棋技艺，他们就没有那么多了解了。
不过，既然能让河图子先行，这位洛大夫的棋艺恐怕绝非泛泛！
众人于是更加期待，几乎是屏着呼吸观看棋局。
在这群人的注目之下，洛大夫拿起了自己右边的“”……
“啪！”
一个先声夺人，吃掉了秦钧左边的马！
卧槽！
秦钧有点想跪地求饶，这位洛大夫也太牛逼了。
开局炮吃马，不是虐菜就是傻！
象棋开局的时候，的价值要略高于马，以换马本就吃亏，而且吃这个马自己浪费一步，反而导致对方迅速出车，算起来相当于让了三步先手！
不是对方的岳父，你敢这样下？
洛大夫就敢，因为他就是秦钧的岳父！
秦钧满头的黑线，一时间陷入了苦思：现在怎么办？
不论从任何棋理来说，他都应该吃掉洛大夫的这个，否则就是摆明了在让对方。
让，秦钧当然是要让的！
但同时他还要做得隐蔽，最好是不让对方意识到自己被让了，而是凭实力下赢或者下平了棋局。
面对一个臭棋篓子，想要达到这样的目标……不容易啊！
秦钧考虑了许久，几次想要按照正常的下法把洛大夫的吃掉，但是又觉得这样后果很严重。
洛大夫的棋这么臭，秦钧要是还早早取得优势，接下来还怎么玩？
一套连招把他杀得片甲不留？那还要不要娶洛书妹妹了！
秦钧就这样陷入僵局，直到他突然灵光一闪。
“啪！”他也拿起自己的右，吃掉了洛大夫左边的马。
你炮吃马是吧？
我也炮吃马，豁出去了！
“嘿嘿。”洛大夫笑了一下，用车吃掉了秦钧的。
秦钧松了一口气，也吃掉了他的。
就这样双方沙雕互送，局势又回到了均衡状态。
接下来两个人你来我往，在棋盘上一阵混乱厮杀、鸡飞狗跳、菜鸟互啄。
周围的观众，一个个全都看懵了。
这特莫的，就是传说中天下无敌的河图子？
看他下的什么棋，简直太臭了吧！
秦钧看着这些人的眼神，知道自己的“无敌传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哎！这样也好，反正随着别人的象棋水平提升，我迟早也是要输一次的。这样第一次败局，就输给洛大夫也好。”秦钧心里安慰着自己。
最终这盘棋，秦钧以一着之差，非常“遗憾”地输给了洛大夫。
他将棋子投于棋盘上，显得有些沮丧地说：“洛大夫棋力惊人，河图不及！”
“河图子亦不弱也！”洛大夫心满意足，捋着胡须对秦钧点了点头。
在下棋这个领域……
岳父，才是真正的不败战神！
第113章 浮力定律
秦钧和洛大夫棋局结束，那些围观者们也渐渐散去。
他们的心情，比秦钧好不了多少。
偶像幻灭了啊！走了走了……
洛大夫站起身来，对秦钧说道：“河图且自便。”
他已经完成了对准女婿的“考察”，秦钧的表现还是相当不错的，可以考虑把女儿托付给他。
“诺。”秦钧应道。
然后他就走出亭子，准备先去弄点东西来吃。
这时，有两个女人从对面款款走来，其中一个正是衣着华丽的左丘教授，另一个穿着洁白的裘衣，俏脸微红表情似笑非笑，正是秦钧思念不已的洛书。
“见过左丘教授，见过洛书子！”秦钧立刻上前见礼。
左丘和洛书回了礼，然后洛书含着笑说：“河图子，苦矣！”
她已经听说刚才的棋局经过，既为秦钧的用心良苦而感动、心疼，又忍不住觉得很好笑。
众人在场，秦钧只能笑着说：“棋弈消遣，不苦也！”
然后，他和洛书双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
秦钧在左丘教授府邸待到傍晚，然后才恋恋不舍地与洛书告别回家。
这一次参加聚餐，他可谓收获巨大。
不但见到了洛书子，而且还与未来岳父交流了一番，算是得到了对方的默许。
现在只等他成为教授，就可以把洛书娶回家了！
秦钧回到问道茶室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想停都停不下来。
第二天就是除夕，问道茶室也宣布休业。
淳宁和白中回了自己的家，而大块头厨师祝融诩也是光棍一条，便留着与卞元魁、秦钧一起过年。
“噼噼啪啪……”
一个大火盆里，被扔入了许多干燥的小竹节，竹节燃烧发出响亮的爆鸣声。
爆竹声中，秦钧和卞元魁吃着火锅，而祝融诩却是在空地上尬起舞来。
这位魁梧的大厨，有着与体型极不相称的灵活性，只见他时而如机械生硬扭动，时而手臂波浪、脚步如蝴蝶交错……
接着双鞋摩擦，祝融诩跳出了太空步！
秦钧看得目瞪口呆，等他一停下来立刻讶然道：“此钧祖神舞乎？”
天可见怜，这句话从来都是别人问他，没想到现在这个时代，竟轮到他来被别人的舞蹈所震撼。
祝融诩的“机械舞”，看起来跳得比他还好！
当然这也和他的体型有关，一个大胖子和一个正常体型的人，就算动作相差无几观赏性也会有差距。
对于秦钧的问题，这位大厨却是摇摇头说：“差得远矣！钧祖之神舞，蕴含神鬼莫测之力，动则风起云涌、日月无光。其舞传于天帝、武王，岂是凡人所能为？吾之舞，乃善舞者据史载与传说，仿而创之也。”
当提起“钧祖神舞”的时候，祝融诩流露出了极为向往的神色。
而对他自己的舞蹈，他却是摇了摇头道：“此凡人之舞，不足道哉！”
“其实你跳得比钧祖好看啊！”秦钧很想跟他这么说。
什么风起云涌、日月无光，钧祖跳舞根本没有这种特效，只是那时候原始人没见识以为神奇而已！
听了祝融诩的描述，秦钧倒也能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社会的进步，这个世界的艺术也得到了巨大发展，音乐、诗歌、舞蹈各领域百花齐放。
钧祖、天帝、武王的“神舞”，虽然没有影像资料留下来，但是各种文字描述和口口传说却是不少。一些专业的舞者，根据这些记载和传说长期探索，复现出机械舞的各种动作，并创造出更多新动作是完全可能的。
但是“钧祖神舞”被破解的同时，却也被这些人给神化了。
他们觉得自己跳的是凡人之舞，真正的钧祖神舞应该是duang！duang！duang！自带特效宛如玄幻大招的东西。
“哎～以后哥再也不能拿机械舞装神弄鬼了！”秦钧心中叹道。
不过现在已经是封建社会，还玩跳大神确实不太合适。
机械舞从神话变成一种艺术，秦钧就可以拿来耍帅而不用担心后果严重，甚至还可以带着洛书一起跳……这样好像也不错！
秦钧想通了这一点，立刻和祝融诩探讨了起来。
除夕过后是元旦，天子在洛京神庙举行了隆重的祭天仪式，而家家户户也是忙着祭祀神灵祖先。
元旦后的正月初二，秦钧开始在洛京走亲访友。
首先是商俟宗师那里，然后洛大夫家也可以去拜访一下。
不过这时候所有人都在忙，秦钧去了洛府也只能待一小会儿，抓紧机会与洛书说上几句话，然后就被无情地赶了出去，继续去探访左丘教授、孔极、李玄等人。
好不容易“捱”过了年假，秦钧提前一天收拾行囊回归道院。
一入道院他就扔下行李，带着弓箭来到之前练箭的地方，将靶子竖起来继续像原来那样练习。
这样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秦钧豁然转身，只见洛书同样拿着她的短弓，正带着一个侍女向这边走来。
少女亭亭玉立，美得令人心颤。
“洛书子！”秦钧拱手行礼。
洛书甜甜一笑，同样拱手回礼：“河图子！”
……
秦钧和洛书一回归道院，又过上了美滋滋的小日子。
再等到天气渐渐回暖，他就开始按计划一个接一个地砸出成果。
首先第一个，是“浮力定律”：一件物品浸泡在液体中，其所受浮力等于排开液体的重量。
用一架天平、一块木头、两个装水的容器，很容易就可以完成实验证明。
另外秦钧还尝试从数学上进行推演，用一块正方体木头为例，认为其所受浮力来自底面受到的液体托力。
不过这种推演只是定性分析，秦钧也暂时没有提出压强的概念。
在提出浮力定律之后，秦钧又试图放出一个“万恶之源”：一斤之水，可否浮起二斤之木？
然而，这道在地球网上掀起无数争论的题目，却没有在道院制造出太大的波澜。
像之前那个“二孩概率”一样，两帮人互相争吵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原因非常简单，这道题很容易实证！
秦钧在放出题目之后的当天，助管外藏室的李玄就立刻做了实验，证明只要置于合适的容器中，一斤之水是可以浮起二斤之木的，甚至三斤四斤都没问题。
有人根据秦钧的定律认为不能，只需要带他去看一眼实验结果，然后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这也是道门的原则所在，一切以实际验证为准！
由这道题众人也意识到，浮力定律中所谓“排开”的水，与实际使用的水量并没有什么关系，反倒是容器和漂浮物的形状更重要一些。
这一次想要放出“瘟疫”却惨遭失败，秦钧不由陷入了沉思：为什么在科学更发达、知识更普及的地球，面对这个题目会有那么多人给出“不能”的答案，甚而认为说能的人都是沙雕呢……
第114章 河图风暴
秦钧提出浮力定律，获得了道院奖励的1000钱。
为什么每次都是一千？
因为道院奖金最高就是一千，而秦钧的几次成果宣讲都价值巨大，因而都得到了最顶级的奖励。
但就算如此，他依然没能升级教授。
秦钧对此并不着急，再过一个月他又砸出了“惯性定律”：物体总会保持匀速直线运动或静止，除非受到外力改变其运动状态。
这一次他使用了斜面滚球实验，明确了重力、压力、摩擦力、空气阻力等力的概念，提出滚珠从斜面进入平面之后，会逐渐停止并非其“冲劲”自然耗尽，而是由于受到摩擦力和空气阻力的作用，改变了运动状态。
所以在越光滑的平面，滚珠停下来的速度越慢。
如果有一个绝对光滑的平面，并且没有空气的阻碍，滚球将永不停息地运动下去。
这个理论绝对的高大上，而且秦钧还明确了“力”的定性本质，说是为整个物理学打下地基都不为过，属于王炸级别的成果。
然而不同于秦钧以往的创见，这一次惯性定律却遭到了许多质疑。
它的涵盖范围实在太大了，简直就是要为世间万物“立规矩”，而且与人们的日常感受多有相悖之处，这样的理论是不可能乍一提出就被人接受的。
当然它的创见性极大，而且至少能做到自圆其说。
所以，道院还是给了秦钧一千钱的奖励，不过教授之职就还是没有……毕竟惯性定律尚未经受足够的考验、论证嘛！
秦钧依旧不着急，接着再过一个月又再砸！
这次秦钧玩起了单摆，用实验证明单摆的周期与重量无关，而是与其长度的二次开方成正比。
将1尺长的单摆，周期定义为1。
以此作为基准，实验证明4尺长的单摆周期为2，也就是“基准单摆”摆动两次的时间里，这一个单摆正好摆动了一次。
同样还可以测算得出，9尺长的单摆周期为3。
这个成果没有惯性定律那么宏大，但却是角度新颖又易于实证，秦钧再次得到了道院的1000钱奖励。
但他的教授之职，依旧没有通过。
这时洛京道院里，开始流传一句俏皮话：“河图子未为教授，却已月入上千矣！”
道院教授的月工资正是1000钱，秦钧现在一个月砸一个成果，一个成果就是1000钱到手，可不就是月入上千？
除了这种俏皮话，也有人义愤填膺：“河图子若不为教授，则评议会之耻也！”
秦钧能不能成为教授，问题已经不是“多少成果才能取代资历”，而是“成果到底能不能取代资历”，如果能，那秦钧就没有任何理由不得到晋级，因为他的成果已经超越了许多宗师，谁也没有资格在这方面对他进行挑剔。
就在这样的暗流涌动中，时间匆匆又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天，问道台下聚集了五百多人，道院大多数学子、助教、教授都汇聚而来，三大宗师除了时垣宗师身体不好，商俟和墨度这两位也同样到来。
他们之所以汇聚一堂，原因却是非常简单：秦钧每月发表成果的时候到了！
这几个月秦钧接连砸出成果，在洛京道院掀起了一股“河图风暴”，整个道院都被他搅动得天翻地覆。
现在所有人都在好奇，他还能拿出多少令人惊艳的成果？
墨度宗师站在台下，一张老脸带着笑意地说：“河图子一月一创见，此青微宗之幸、天下道门之幸也！不如不予其教授之职，使其一年十二创见，十年一百二十创见，则天道尽显矣！”
这老头还真敢“推理”，商俟在旁边吹着胡子叫骂：“若如此，青微宗恐为天下笑柄！”
“朝闻道，夕死可矣！为笑柄又如何？”墨度幽幽说道。
商俟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再接这句话。
他知道墨度只是在开玩笑，因为在之前的两次教授评议会上，墨宗师都是支持将秦钧提升为教授的。
现在他说的“笑柄”之言，恐怕意之所指，在于另外一个人。
商俟作为秦钧的老师，却不宜跟着一起说怪话。
两位宗师在这边瞎扯淡，台下另一边的左丘教授也是心生感慨。
想当初河图子刚入道院，竟而“日解百题”展现出超凡的天资，当时还有人给出“此子甚傲”的评价。
而现在他一月一创见，风头比起那时候更甚十倍。
但是类似的话，却没有人再说了。
因为那种话说出来，只会被道院众人鄙夷：难道河图子有所发现，还不能到问道台上宣讲？怪他创见太快太多？
在众人的注目下，秦钧不慌不忙地登上问道台。
他先是拱手向台下行礼一圈，又对站在角落里的洛书点了点头。
小姑娘看着秦钧，既崇拜又充满了甜蜜。
秦钧这样一月一创见，就是为了尽快拿到教授之职，然后才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她！
洛书只恨自己使不出力，这段时间都没有拿出什么重大的创见，只有一些边边角角的小成果。
那些成果虽然也不错，但是比起秦钧掀起的“风暴”却差了许多。
秦钧拿着粉笔，在黑陶板上写下了一个等式：1+1=10。
“……”
台下众人都懵了一下，这河图子是想要干啥？
1+1=2，这是三岁孩童都知道的基本知识，世人或有“一滴水加一滴水仍为一滴水”的说法，但那不过是戏言诡辩而已。
现在，河图子该不会也要玩这种把戏吧？
商俟和左丘教授都在担心，秦钧可能为了保持“一月一创见”的战绩，在明明没有足够成果的情况下，勉强拿出一些不够格调的东西。
他不需要这样啊！
秦钧就算一年不登问道台，也不会有任何人质疑他水平退化，求道之路本就充满了偶然性，需要相当的运气才能获得一点成果。
要是他弄出“一滴水”之类的玩意，那才是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
连带着秦钧之前的成果，都要受到牵连而被轻视。
台下的众人当中，只有洛书仍充满信心。
“河图子既列此式，必有其意！”小姑娘心中想道，继续满怀期待地看着秦钧。
只见秦钧拿着粉笔，在黑陶板上又写下更多式子：
10+1=11
11+1=100
100+1=101
101+1=110
……
在这些式子的旁边，秦钧又写了两个数串。
一个是正常的正整数：1、2、3、4、5、6、7、8……
另一个，就有些让人看不懂：1、10、11、100、101、110、111、1000……
接着，仍是洛书率先醒悟。
小姑娘眼睛发亮，看着陶板上的数字叫道：“此数甚妙！”
第115章 二进制与规矩数
问道台下，大多数人仍在迷茫。
他们还无法理解，秦钧写出那些数串的意思。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倒是能确定，秦钧肯定不是在玩“一滴水”的诡辩，而是拿出了实实在在的数理成果。
光看那些1010的数串，就让人感觉到一种特异的美感。
秦钧等了一会儿，然后才指着黑板说道：“此数之理，为‘二进制’也！其由0与1组合而成，即可承载世间一切之数，与‘十进制’数本质等同……”
阐述了二进制的概念，秦钧继续在黑板上进行演算。
首先，是二进制与十进制的转换算法，并证明二进制和十进制互相兼容，十进制能表示的数和进行的计算都可用二进制完成，反过来也一样。
接着他又提出四进制、八进制、十六进制，这些进制与二进制可以非常容易地互转。
到了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终于听明白，问道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但是秦钧还没有完，此时不挖坑更待何时？
他提出如果能制造出一种精密的机器，比如在一个大木箱用各种开关控制滚珠，或许就可以让它帮人们完成计算。
秦钧在此大胆“预言”，那样的机器应该就是使用二进制。
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墨度宗师摇头叹息说：“河图子，可畏也！”
哪怕身为道院宗师，比秦钧这个“助教”高了两个级别，墨度此时的感觉也是不服不行！
老人忍不住在心里想象，如果未来真能造出秦钧所说的机器，是不是可以将世间万物的运行之理都计算出来？
可惜啊！他这辈子，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把二进制讲得这么透彻，秦钧照理应该从问道台下来了，最多就是再出个题什么的。
然而他却还不走，而是来到了另一面陶板的面前。
他还有货？
台下的众人悚然一惊，河图子今天难道要宣讲两种创见？这也太恐怖了吧！
刚才的二进制，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消化。
现在再来一道“大餐”，会不会把大家都吃撑了？
秦钧没有管那么多，直接就进入了新的宣讲：“道门因形学而兴，而形学源自钧祖先天分圆图，及武王后天分圆图，皆尺规作图也！以尺规作图，欲解如三等分角、七等分圆者，常感艰深难行，其或无解乎？河图不才，愿试而论之！”
趁着二进制带来的热度，秦钧决定引入“尺规作图可解性”的理论。
不过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只是以探讨的态度提出让人参考。
这样就算被人质疑，他也有一个回圜的余地。
“嗯？”商俟和墨度精神一振，周围的教授同样神色郑重。
正如秦钧说的那样，道门因形学而兴，因而形学可以说是道门的“核心要地”，这个领域积累了无数人的才智和心血。
想要在这上面获得重大成果，光靠偶然的灵感闪光是不够的，本身还必须有深厚的功力，能打得起“硬仗”才行。
而秦钧选取的角度，尺规作图是否有无解之题？
这个角度一听就非常高大上！如果是一个普通助教敢玩这个，恐怕会被人看做是不自量力、好高骛远、假大空……
但此时站在问道台上的人，叫做“河图子”，这就让人倍感期待了！
秦钧用尺规在黑色陶板上，画出了几种典型的尺规作图方法，并提出每一个作图步骤都可以看做一次“运算”。
从一条定义为“1”的线段开始，尺规作图可以进行加、减、乘、除、二次开方等运算。
通过这类运算可以获得的数，被秦钧命名为：规矩数！
显然一切有理数、有理数的偶数次开方，以及这些数的加减乘除和偶数次开方，都是规矩数。
为了显示规矩数的意义，秦钧出了一个题目：倍立方！
也就是用尺规画出一个立方体，使其体积为已知立方体的二倍。
这个作图题在秦钧这里，变成了一道代数题：用尺规作图的各种“运算”，得到2的三次开方。
但2的三次开方不是一个规矩数，所以此题无解！
“……”
听着秦钧讲解完毕，问道台下却是一片寂静。
说实话，他这一套“规矩数”理论是有问题的，比如秦钧凭什么说尺规作图，只能完成加减乘除和开方运算？没证明啊！
秦钧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开场就说了只是“试论”，给个思路大家一起探讨嘛！
就当这是一个数学猜想好了！
至于如何证明，秦钧也不知道……
备课不足，不好意思！
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墨度宗师率先拍起手来：“啪啪啪啪……”
在他的带领下，台下掌声雷动！
掌声中墨度登上问道台，对着下面的众人评价道：“规矩数之论，以数解形，其算法或有可商榷之处，但其理如利刃用于绳结，必兴也！”
这位宗师极大肯定了秦钧的研究，就算具体的“运算”可能存在问题，但规矩数这个概念价值非常高，必将成为未来形学的重要工具。
以数解形，就是用代数的方法解决几何问题。
这并不是秦钧的独创，二百多年前青微子作十五等分圆，用2/3弧减3/5弧即得到1/15弧，就是典型的“以数解形”。
但秦钧提出规矩数，却是将这个思路大大推进了一步。
不说开天辟地，至少也是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墨度宗师的评价，让许多人都兴奋了起来：规矩数理论前途无量，但现在还不够完善，这不就是我等做出贡献的机会吗？
科研这种东西，天时地利真的很重要。
有些人能做出研究成果，并不是因为他比别人聪明，而是因为他处在一个圈子里，可以更早接触到前沿。
前沿代表着未经开发的沃土，是最容易获得成果的。
秦钧就像是一个绝世猛将，可以冲溃“敌营”斩获最大的战果，而他身边的这些人就是小兵，只要跟紧了总能捡到一点边边角角的战利品。
问道台下方的角落，洛书同样陷入了沉思。
不过，她的注意力却不是在规矩数上，而是被“以数解形”这四个字所触动。
“形数之间，其理同一！不知可有妙法，使二者完美契合，则一切形学之题皆可以数解之？”洛书心里想道。
小姑娘思考得极为专注，以至于秦钧离开时向这边打招呼，她都没有注意到。
道门中人就是这样，秦钧倒也没有在意。
他刚刚放出二进制和规矩数，洛书有所感悟于是进入“悟道”状态，甚而不理他也是正常的。
习惯了就好！哈哈……
第116章 洛书证道了
洛书一路思考着，回到了左丘教授的庄院。
侍女们看她“呆呆傻傻”的，知道她肯定又是在钻研数理难题，也不敢打扰只是默默地送来饭菜。
洛书一边吃一边想，吃完又拿出陶板写画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什么好的思路。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女孩依然在想着这个问题：有什么好的办法，把形学和数学完美结合？
这一夜思绪繁乱，洛书睡得非常不安稳。
第二天早上，她又有了黑眼圈！
在吃着早餐的时候，一个侍女终于找到机会说：“君女，今乃洛大夫生辰，吾等须返回洛京以祝。”
“哦。”洛书点了点头，然后就没有别的吩咐了。
那个侍女非常无奈，只能先去做好准备。
很快马车就被收拾好，洛书被侍女“牵引着”登上车，一路思考着回到了洛京家中。
回了家，自然要见父母。
到了这个时候，洛书终于没有那么入神，跟着侍女来到了父亲的居处。
洛大夫坐在一个小厅内，面前摆着一副围棋、手里拿着几根竹简正在研究，看到女儿马上高兴地说：“洛书在道院可好？”
“甚好。”洛书柔声回答。
接着她看到父亲的棋盘，突然心中一动说：“父亲，可是与人围弈？”
“非与人围弈！吾得一良谱，喜而研之也！”洛大夫亮了一下手中的竹简说。
“可否与我一观？”洛书问。
“可也。”洛大夫把竹简递了过来。
难得女儿对围棋产生兴趣，他还是挺高兴的。
等洛书接过竹简，洛大夫又向她解释棋谱的读法：“此谱，以经纬之数记落点，黑白依次而行，读之甚易也！”
洛书拿着一根竹简，只见上面写着一个个数对：(3，4)、(15，4)、(16，16)、(4，16)……
再看摆于桌上的棋盘，上面分布着纵横各19条线。
每一条线的边缘，标注着“1”到“19”的数字，以此经纬确定了361个交点。
洛书看看竹简，再看看棋盘，再看看竹简……越看眼睛越明亮，就像有某种光芒迸发了出来。
“吾知矣！”洛书拿着竹简，飞快地跑出了小厅。
洛大夫：“……”
女儿今天是怎么回事？
回来好像对围弈产生了兴趣，结果才拿着棋谱看了一会儿就跑了。
你跑就跑了，把棋谱还给我啊！
……
洛书快步回到自己的居处，拿出粉笔陶板就开始写画起来。
她首先在陶板上，画了一条“”形的线。
然后，在这条线的直角处，她写上了一个数字：1。
“以一为始，谬也！”洛书摇了摇头，迅速把这个数字擦掉。
然后，还是在那个直角的位置，她重新用粉笔写上了另一个数字：0。
再观看了一会儿，洛书感觉还是不太对。
她把整个图形全部擦掉，又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十”字形，十字交点处同样写上一个数字“0”。
嗯，这样就感觉舒服多了……
洛书拿着粉笔，在十字的右上角画了一个点，并在旁边标注了一对数字：(1，1)。
“一数对可定一点，则何以定一线？”洛书心中疑问。
她拿着粉笔，专注地研究了起来。
……
洛书回家给父亲祝寿，这件事秦钧自然是知道的。
其实他也很想去蹭一蹭，奈何洛大夫根本就没有邀请他，秦钧只能自己一个人留在道院里。
结果过去了两天，洛书竟然还没有回来。
秦钧去找左丘教授打探，得知她好像有了什么重大的灵感，目前正在家里“闭关悟道”。
知道女孩不是出了事，秦钧也就安心地等待着。
这样又过了五天，洛书才回到了道院。
而且她一跨入道院门口，就宣布“有不亚于几率论”的创见要宣讲，请道院众人下午前往问道台见证。
“不亚于几率论？”秦钧听到消息，顿时有点坐不住。
洛书的智力有多妖孽，他是早就见识过了。
这一次她在家“闭关”七日，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成果？
秦钧实在好奇啊！
但是，为了不对洛书造成干扰，秦钧还是克制着没有提前去找她，只是早早就来到问道台占好位置。
下午太阳偏西，问道台下聚集了四五百人。
包括商俟和墨度两位宗师在内，道院的大多数人都来到了这里，等着见证洛书公布她的创见。
有了上次的几率论，洛书的号召力也挺强的。
终于在人们的期盼中，左丘教授带着洛书款款而来。
然后，洛书独自一人登上问道台，向在场的众人拱手行礼一圈，又对站在台前位置的秦钧点了点头。
秦钧同样点头致意，默默地给小姑娘鼓劲。
左丘教授站在两位宗师旁边，墨度宗师忍不住好奇地问她：“洛书子将宣讲何题？”
“吾未问之。”左丘教授摇了摇头。
她同样不想对洛书造成干扰，所以并没有提前询问女孩的创见内容，而是选择跟其他人一样在问道台听讲。
虽然只要她开口问，洛书肯定会告诉她。
墨度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看向问道台上的少女。
洛书站在问道台上，面色略显苍白，看上去似乎又消瘦了一些，显然这几天闭关悟道消耗了大量的心力。
不过她的精神却非常好，站在台上自信从容地说：“前日河图子宣讲‘规矩数’，墨度宗师论曰：以数解形，如利刃用于绳结，必兴也！吾因而苦思，又观围弈棋盘之经纬纵横，终得一法，可将形数之理合而为一。”
听到洛书子的开场白，秦钧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卧槽，不会吧？”
然后他就看到洛书拿着粉笔，在问道台的黑陶板上画了两条线。
一纵，一横，两线相交成十字，交点之处备注一数：0！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秦钧震惊得差点叫出来：
洛书，竟然发明了坐标系！
这时台上的小姑娘，指着黑板上的十字说：“此为‘坐标’，可将一切之形化而为数。”
“……”
台下众人听到这句话，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
洛书的“口气”实在太大了，竟然宣称能将一切之形化而为数，那岂不是以后都没有形学问题，只有数学问题？
商俟和墨度两位宗师脸色凝重，静静地等着洛书子进一步讲解。
他们直觉地感到，那个坐标系……不简单！
“坐标上一点，以一数对可唯一确定。”洛书继续讲道。
然后作为实际例子，她在坐标上画了几个点并写上坐标：(1，1)、(0，1)、(-1，2)。
对这个方法，洛书坦然直言道：“此非吾之新创，其源自围弈棋谱也！”
用“数对”表示坐标上的点，来自围棋棋谱，这历史可就悠久了。
最远可以追溯到一千五百多年前，发明围棋的天帝！
不过仅仅如此，当然不能表达“一切之形”。
洛书极为重要的一步，是引入方程来表示坐标上的线。
比如一条直线，洛书用方程：y=kx+b来表示。
所有这条直线上的点的坐标，都是这个方程的解，所有以这个方程的解为坐标的点，都在这条直线上。
另外一个单位圆，可以用方程：x^2+y^2=1来表示……
秦钧听到这里就知道，直角坐标系的建立已无悬念。
未来这个坐标系，将被叫做“洛书坐标”！
看着问道台上的纤瘦少女，秦钧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洛书子，证道矣！”
第117章 荣升教授，阿难再临
“洛书子，证道矣！”
秦钧的声音不高，但此时的问道台周围异常安静，许多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商俟和墨度这两位宗师，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洛书发明坐标系，将形学问题转化为数学问题，这样的创见如同开天辟地，哪怕她现在就死在台上，那也是妥妥的一尊大神！
秦钧这段时间搞东搞西，各种杂七杂八的创见接连砸出。
但是除了尚未获得公认的惯性定律，其他的浮力定律、单摆周期关系、二进制、规矩数全部加起来，都不够洛书的坐标系打的！
真是人比人，没得比啊……
当洛书完成她的宣讲时，下面的掌声几乎能把台子掀开。
道院那些没有来观看的人，以后恐怕要为此后悔一辈子，因为他们失去了一次见证历史的机会。
洛书发明的坐标并不完善，还有许多方面需要进行补充。
而且有了这个坐标，以后还会有三维坐标、极坐标、圆柱坐标、球面坐标等等出现，大批大批的成果等着人们去捞。
不过后面的那些成果，与洛书今天的开创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历史将会永远记住这一天，世界从此进入了“解析形学”的时代。
而开辟这个时代的，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
这一天的晚上，秦钧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把洛书带到了地球，并且带回到了家里。
母亲邱翠梅正在做饭，秦钧拉着洛书的手进了门对她说：“妈，这是我老婆洛书。”
“哦？”邱翠梅很高兴地说：“有老婆了啊？不错不错……”
“她学习可好了！”秦钧夸着洛书。
“哦(4声)？”邱翠梅变了个声音，放下手中的勺子过来跟洛书握手：“你好你好，我是你婆婆！”
“你好，婆婆。”洛书略显羞涩地说。
接着，秦钧又带洛书去上学。
洛书害羞地跟在他旁边，秦钧向班里的同学介绍说：“大家好，这是我老婆洛书！”
这时班主任走进门，笑嘻嘻地对他说道：“秦钧，带老婆来上课了啊？”
“是啊！”秦钧高兴地说。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钧每天带着洛书去上学。
然后，洛书开始一路横扫。
半年考上顶级名校、一年本科、两年博士、三年成教授！
她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
她证明了黎曼猜想。
她发明了百倍能量密度的超级电池。
她发明了商用核聚变。
她发明了核动力航天飞机。
她超越牛顿爱因斯坦，成为世界第一科学家。
她带领人类征服星辰大海！
而秦钧自己呢？
他成为了洛书的贤内助，负责每天做饭、打扫、带孩子，偶尔给老婆锤锤肩……
半夜从梦中惊醒，秦钧暗中擦了一下汗。
哎～有这样的老婆，压力大啊！
……
洛书发明的坐标系，就像一颗核弹把洛京道院给炸了个翻。
以此作为先导，大量的新成果不断冒出来，几乎每天都有人在宣讲与“解析形学”有关的发现。
对这些人来说，洛书子简直是功德无量！
只是紧紧跟随在她后面，虽然大成果仍然很难拿到，但是各种小成果却随便捡，这样的日子实在太幸福了。
而到了这种时候，秦钧也不用再玩“一月一创见”了。
洛京道院的教授评议会，终于以压倒性的投票决定：将河图子和洛书子，同时晋升为教授！
秦钧和洛书荣升教授，可谓众望所归、令人信服。
而洛书也因此，成为道院历史上最年轻的教授，她的记录可能以后都不会被打破。
不过这时候，他们却遇到了一件尴尬的事情。
上次左丘教授为了给他们争取“战略机遇期”，劝洛大夫说“男女皆宜十八而婚”，要在洛书出名的时候让世人知道她是“洛大夫之女”而非“某某之妻”……
所以，当商俟代表秦钧去提亲时，洛大夫答应得很干脆：可以啊！先定亲，等他们十八岁了就成婚！
秦钧：“……”
左丘教授遇到秦钧的时候，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她也没办法啊！谁知道河图洛书这么猛，不到一年就双双成为道院教授？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好在一切障碍都已消失，你们就先谈两年再结婚吧！
……
就这样在纷纷扰扰中，洛京道院再次迎来了一群客人。
琉璃宗的阿难教授，带着几个弟子又来了！
上次阿难教授来洛京道院，宣讲了祖慧宗师的割圆术和琉璃宗的理念，结果因为当面歧视洛书，被秦钧用一个√2拍了回去。
现在他可谓有备而来，带来了琉璃宗为应对无理数而产生的最新理论。
还是像上次一样在问道台，道院六百多人汇聚一堂。
阿难教授气定神闲地，在黑板上画了一条长长的线，然后又在线的一端画了一只兔子，再往前一点又画上一只乌龟。
“龟兔竞走，兔速而在后，龟缓而在前，则兔何以追之及也？”阿难教授侃侃而谈。
秦钧站在问道台下，立刻意识到他要讲什么。
连续运动悖论！
果然阿难教授继续推演：在兔子追到乌龟的位置时，乌龟必然向前跑出了一段距离，接着兔子再跑到新的位置，乌龟又在更前……
如此不管兔子追过去多少次，乌龟都会一直在它前面，兔子永远也追不上乌龟！
这当然不符合现实，所以阿难教授总结道：“吾等皆以数之无限可分，以为世间之物亦无限可分，然则悖矣！故世间万物，必有一极微之度，临其度则不可复分之……”
阿难教授去年带着一个无理数，回到琉璃宗引起了巨大的混乱。
后来还是祖慧宗师，提出“世间万物非无限可分”的理论，并以龟兔竞走的例子作为推演的基础。
如果世间一切并非连续，而是分割成了“一份一份”的，那么1和√2互减不归零没关系，只要减到足够小的程度它们就会“唰”，瞬间骤变直接归零！
由此琉璃宗“一切皆数”的根基，终于抵御住了无理数的冲击。
听完阿难教授的宣讲，洛京道院众人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不管怎么样，琉璃宗这一套能自圆其说，格调也不低，在遭遇无理数冲击之后能迅速打上补丁，也是他们的本领了。
至于这套理论是否成立？这种世界观的东西，再过一千年都辨不清楚！
秦钧当然更没有去反驳阿难，因为琉璃宗的“一切皆数”，说不定还真的符合这个世界的现实：
一个游戏世界啊！如果它是虚拟的，可不就一切皆数了？
虽然现在秦钧更希望，它是一个真实的异界。
阿难教授完成了他的宣讲，接下来同样是互动交流的时间。
上一次，道院派出了几个学子，结果竟而发生了众所周知的事情。
现在阿难再次到来，道院对这次交流极为重视，这件事甚至上了教授评议会，最终做出了一个不同于往常的安排。
此时，登上问道台的，只有一个人！
第118章 洛书：终极力量
阿难教授看到来人，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咦？”
是那个小姑娘！
阿难的记忆力非常好，想起去年自己同样站在这个问道台上，当时这个女孩就和其他几个学子一起，想要登台是他进行交流。
当时，阿难说了一句：“形数大道，岂问于妇人？”
然后那位河图子就站了出来，写出了那个令他永生难忘的数字。
现在又是她上来？阿难心中不悦，语气稍冷地说道：“为何只一人？”
“吾名洛书，乃道院教授。”洛书拱手行礼，先做了自我介绍。
然后她昂然站直，目视着阿难说：“与琉璃宗探讨形数大道，洛书一人足矣！”
道院教授？
阿难心中一惊，接着又反应过来：她竟然要一个人，与琉璃宗“探讨”大道？
好大的口气！
阿难教授不由心中恼怒，紧紧地盯着这个小姑娘。
洛书穿着一身白色的夏衣，此时孤零零站在问道台上，就像花骨朵一般纤瘦而俏丽，表情倔强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而阿难教授身形高大，头发灰白，多年的风霜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沟壑。
这样的两个人，在问道台上对峙着。
阿难的几个弟子站在后面，看到这个情景忍不住摇了摇头。
只看这份气势，那个小姑娘就差得远了，跟阿难教授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然而在问道台下面的人看来，双方的“气势”对比却完全相反。
有人看向阿难教授，甚至有点怜悯他。
为了对付这个“小小”的琉璃宗教授，道院竟然把洛书子派了出去，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现在的洛京道院，洛书就是最终极的力量！
也许河图子还能和她打一打，其他的包括三大宗师在内都不行，琉璃宗全部出动估计能当她一只手？
问道台上，阿难教授终于开口：“既能为教授，洛书子必有重大创见？”
“正要为阿难教授展示。”洛书回答。
她说的不是“请阿难教授指教”，阿难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愿闻其详！”
同时他暗自下定决心，不管洛书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他都不会给予太高的评价。
任凭她讲出花来，我不学、不用总可以了吧？
形数大道分支无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精领域，这洛书难道还能像青微子一般，成为所有人都绕不过去的大山？
洛书微微一笑，拿起粉笔开始写画。
“唰”“唰”两笔，黑色陶板上出现两条直线。
一纵一横，两者相交成十字，又依河图子的建议，纵线之上与横线之右画上箭头，两线交点标注一数：0
洛书指着黑板，向阿难教授说道：“此洛书所创，谓之‘坐标’。”
阿难教授点了点头，表情淡漠没有说话。
洛书继续写画、讲解，用一个“数对”表示坐标上的一点，用一个方程表示坐标上的一线，由此以数学计算形学问题……
随着小姑娘的推演深入，阿难教授的脸色开始发生变化。
先是眼睛瞪大，接着额头开始冒汗。
“此证道之学也！”
哪怕早有成见，阿难也忍不住心中暗道。
他浸淫形学几十年，如何看不出这套坐标系的价值？
刚才阿难还想不学、不用洛书的创见，但是以后研究形数不用坐标，可能跟别人正常说话都做不到！
这段时间以来，洛京道院关于解析形学的成果很多。
洛书并没有将其一一列出，只是讲解了坐标系和曲线方程的主要特性，不过看阿难的表现应该是足够了。
小姑娘放下粉笔，转回来看着阿难教授。
她依然纤瘦如小花骨朵，但此时阿难和他的几个弟子再看向她，却仿佛面临着一座巍峨大山，深感自身卑微如蝼蚁。
洛书只是十六岁的少女，在阿难面前显得单薄而脆弱。
但是，在“大道”这个领域，她一根手指就可以把阿难碾压成渣！
阿难站在问道台上，神情扭曲不知如何自处。
就在这个时候，台下一个老人幽幽叹道：“大道在前，竟而不学，岂非愚者也？”
这老人面容干瘦枯槁，正是道院的时垣宗师。
之前秦钧多次晋升教授失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时垣宗师的反对。
直到洛书提出坐标系，他才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现在时垣的这些话，也不知道是说给阿难教授听，还是说给之前的自己听。
“大道在前，竟而不学，岂非愚者也？”
阿难听到时垣这句话，突然眼睛瞪大如同遭受当头棒喝，原本堵在心中的迷思瞬间消散一空。
相比眼前的大道真理，他那点偏见、别扭、羞恼算得了什么？
阿难教授突然回想起，自己刚接触到形数之学的时候，虽然懵懵懂懂连最基本的知识都没有，但却被那些线条、数字深深吸引的感觉。
那是一个寻道者，最纯粹的向道之心！
阿难教授醒悟了过来，竟而谦卑地向洛书深深一礼：“洛书子，吾之师也！”
问道台周围，掌声如潮水轰然响起！
洛书平静地向阿难回礼，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感受。
反倒是问道台下面，一向胆大妄为、果断爽利的左丘教授，忍不住眼眶一红差点流出泪水。
秦钧同样在用力拍手，为洛书的“成功复仇”感到欣喜。
比起上次他为洛书出头，用无理数把阿难教授拍回去，洛书这一次亲自出手无疑更加爽利。
她拿出来作为武器的坐标系，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独立开创。
秦钧没有给她任何提示，中间也没有给过任何帮助。
除了“围棋棋谱”这个关键的灵感来源，洛书能够做出这一创见完全是她的天赋，以及知识积累所带来的结果。
对一个看不起她的人，用这样的武器反击才叫个爽！
阿难教授破除了他的偏见，接下来双方也就不再有什么仇怨。
他干脆带着几个弟子，在洛京道院住了下来。
这一住，他们就发现这里的古怪——
除了坐标系和解析形学，洛书子还开创了一套几率论？
然后河图子在发现无理数之后，又搞出了指南针、浮力定律、惯性定律、单摆周期关系、二进制、规矩数？
如果阿难有现代人的思维，这时候恐怕会产生怀疑：我是不是穿越了？
他上次离开才过去大半年，洛京道院竟好像已经把他们，远远地甩开了一个时代！
除了接待琉璃宗的阿难，道院同样积极行动了起来，派出一位位教授助教前往天下各地，向其他宗门宣扬诸多创见。
一个个跨时代的成果，把那些宗门砸得七荤八素。
无数道门菁英开始意识到，再留在自己那块地方闭门悟道已经不行，必须去洛京才能接触到最新的前沿，才能在未来的大潮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一时间，洛京天才云集。
这座古老而神圣的都城，正式成为了天下道门的核心，大量的寻道者不断向此地汇聚。
……
后世史书记载：河图洛书一出，天下道门归附！
第119章 一生相守
时间如长河滚滚向前，秦钧和洛书在之后的几十年里，继续谱写着他们的传奇。
夏元1595年，河图洛书成婚。
道门各宗菁英荟萃祝贺，其中在后来做出巨大贡献而历史留名者无数，那场婚宴在后世被称为“诸神之宴”。
夏元1596年，秦钧发明造纸。
之后他又发明了铅笔、蘸墨水笔，人类书写工具得到飞跃性提升，原本的篆书字体开始发生演变。
另外秦钧还创新了书法、素描、水墨画、油画等艺术形式，成为一代艺术大师。
夏元1597年，秦钧发明雕版印刷。
夏元1599年，洛书根据曲泉山天文台的记录，提出日心说。
秦钧：“……”
夏元1603年，秦钧提出光的折射定律，之后得巨匠公输子之助，研磨透明玻璃发明了望远镜、显微镜。
夏元1607年，秦钧发明活字印刷。
夏元1610年，秦钧提出导数和不定积分。
夏元1613年，秦钧提出微积分基本定理，应用定积分计算曲线包围面积、变速运动路程等数学难题。
夏元1625年，秦钧提出力学第二定律和力学第三定律，并将之前提出的惯性定律命名为力学第一定律。
夏元1629年，秦钧提出行星三大定律。
夏元1631年，洛书以行星运动为基础，推出“万有引力定律”！
秦钧：“……”
夏元1636年，秦钧发表《形学基础》，为天下形学总纲。
夏元1638年，秦钧和洛书发起，集合数十同道建立“竹林贤者”组织，以探寻大道、不分门户、不干涉世俗为宗旨，竹林贤者从此成为道门最高荣誉称号。
……
夏元1660年，秋。
洛书坐在明亮的小楼上，在夕阳的照耀下翻着一本书。
她鼻梁上挂着一副老花镜，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专注的神色，偶尔拿着铅笔写画几个式子，然后摇了摇头继续看书。
秦钧拿着一件短袍，轻轻披在妻子的肩上说：“可要歇息一下？”
“不必。”洛书微微一笑，继续翻看桌上的书。
书的名字就叫《河图洛书》，一部足有五百多页的大块头，记载着秦钧和洛书六十多年来的主要成果。
洛书翻到的这一页，写着秦钧的几个猜想——
孪生素数猜想：存在无穷多个孪生素数，即两者相差等于2的素数对。
素数1+1猜想：任何一个大于2的偶数，可写为二个素数之和。
数字冰雹猜想：任意一个正整数，若为偶数则除以2，若为奇数则乘以3再加1，不断重复这一运算，它最终都将变成1。
高次幂和猜想：方程x^n+y^n=z^n，在n>2时，没有正整数解。
……
看着这些个“大坑”，洛书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今生不能解河图子之题，甚憾！”
“今生未过，未尝不能。”秦钧笑道。
洛书摇了摇头，有点没好气地说：“河图子，勿要戏言！”
她现在都八十三了，哪还有能力去填秦钧这些大坑？洛书估计就算再过一千年，这些坑可能都没有被填完。
河图子，坑王也！
“哈哈哈……”秦钧逗了一下老婆，笑完之后就轻轻地给她揉肩。
洛书闭上眼睛，舒服地靠坐在椅背上。
这样过了一会儿，她伸出左手搭向秦钧的右手背。
秦钧停止了按摩的动作，也把左手搭了上去。
洛书的手有些干枯，摸上去凉凉的。
她就这样闭着眼睛，呼吸越来越缓慢、微弱，直到渐渐停息……
窗外夕阳如火，慢慢地沉入山岭。
秦钧把洛书的老花镜取下来，抱着她放在旁边的一张木床上，轻轻给她盖上了柔软的丝绸被，自己静静地坐在旁边。
良久过后，他走出门唤来侍者说：“洛书子归天，且召吾儿孙前来！”
“……”
侍者呆滞了一下，这才躬身应道：“诺。”
秦钧走回去坐在床头，重新握紧了洛书的手。
过了一段时间，他和洛书的五个孩子，以及儿媳、女婿、孙辈、曾孙辈陆续赶到，其中不少人眼眶发红低声啜泣。
“洛书归天，必为神，尔等无需悲伤。”秦钧平静地说道。
然后他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就把这一大群儿孙打发了出去，仍留下自己一个人守在房间里。
眼看外面天色渐昏，秦钧躺在了洛书的身边。
“与洛书子一生相守，无憾矣！”他轻声地说道，握着洛书的手闭上了眼睛。
其实，他也早就累了！
一股强烈的困意悄然而来，秦钧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随着记忆如梦醒回潮，一段文字在黑暗中浮现：
辉煌的一生！
这是你的第6轮游戏……
生存时间：24826天
文明指数：86分
人生指数：93分
整体评价：88分
恭喜你，获得游戏奖励：体质+1！
恭喜你，获得游戏奖励：精神+1！
恭喜你，获得游戏奖励：物品栏！
恭喜你，获得游戏奖励：《河图洛书》！
……
秦钧这一轮游戏收获惊人，86的文明指数只比钧祖少1分，甚至超过了鸿祖和天帝。
而人生指数更是达到93分，哪怕秦钧这一生没有登临至高权位、只有一个老婆、孩子生了五个、孙子二十几个，与前面那几轮相比不值一提……
在人生指数这一项，秦钧达到了历史最高分！
因此他这一轮的整体评价，同样达到了历史最高的88分，各种奖励也是非常丰富。
然而秦钧躺在床上，却没有立刻去查看那些奖励。
不知道是这一轮过得太幸福，还是感情太过投入的关系，虽然游戏结束有“记忆保护”的机制，他仍对“河图”一生中的许多事情记得很清晰。
特别是有关洛书的记忆，有些竟仍然栩栩如生。
“哎！这样没问题吗？”秦钧叹了一口气，决定暂时不要想那么多。
保留一些美好的记忆，就当做一份珍贵的纪念吧！
至于将来如何，就将来再说……
秦钧重新振作精神，开始查看那些奖励。
体质和精神各+1不用说，主要是那个“物品栏”和“《河图洛书》”。
秦钧首先拿到了《河图洛书》，这本书就像上次的后天分圆图泥板一样，放在他床头的位置上。
厚厚的纸质书册，里面是大量的手抄文字、图形、公式。
秦钧虽然发明了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不过印刷的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像《河图洛书》这样的书籍，印刷远不如手抄效果好。
在拿起《河图洛书》的同时，秦钧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应。
似乎在他的脑海里，存在着一个小小的空间。
这个空间分成了五个格子，秦钧心念一动手中的《河图洛书》就凭空消失，被收入到了其中一个格子里面。
“这就是物品栏？”秦钧高兴地想道。
这个《模拟文明游戏》，可算有了点“游戏”该有的样子！
第120章 战乱(7)
秦钧尝试了几次，就明白了物品栏的用法。
他的《河图洛书》和上次的“后天分圆图”陶板，都可以随时收入空间或者随时取出来，但是其他普通的物品就不行。
那两件“宝物”收入空间之后，秦钧还可以“看”到一段简短的介绍。
“后天分圆图”陶板：装备者学习效率+3。
《河图洛书》：装备者周围的人群学习效率+2，当接受装备者传授时学习效率+4。
这两样东西的功能类似，都可以提升学习的效率。
不过后天分圆图陶板只对装备者有效，而《河图洛书》则是对装备者身边的人起效，特别是装备者当老师的时候，他们学习效率的提升加倍。
这是当教师的神器啊！
把两件宝物留在物品栏里，秦钧又来到对面的电脑前，查看昨晚开启录制的视频。
在视频中，他很快看到了《河图洛书》出现的一幕。
时间就在他醒来之前，这本书就像凭空跳出来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床头。
如果别人看到这个视频，恐怕会以为是见鬼了！
秦钧加快速度看了视频的前面部分，还是没有发现其他特别的情况，最后把视频文件粉碎删除不留残余。
“下一轮游戏，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秦钧心中想道。
这一次他狠狠地爆了一波科学，其中有些领域直接推到了地球近代的层次，但这些科学理论想要改变世界，还需要一段漫长时间的去转化。
材料、工艺、工程这些东西，发展起来是非常耗费时间的。
所以下一轮游戏，应该还不到工业革命的时候，可能是成为秦始皇统一天下？或者玩大航海？
接下来的一周，秦钧试验了《河图洛书》的功能，发现它果然可以提升身边人群的学习效率。
提升的范围大约十米左右，而且必须没有物体的阻隔。
当秦钧装备这件宝物时，高三2班这群人的理解力、专注力、记忆力都明显提升，班主任都惊喜地说“大家干劲很不错”。
人的精神状态本就起伏不定，所以这种提升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秦钧也就一直装备着宝物，让同班同学也享受一下福利。
很快又到了周六晚上，秦钧躺在床上进入睡眠。
“欢迎进入《模拟文明游戏》，第7轮游戏即将开启，时间为上一轮结束的200年后……”
这次时间跳跃，变成二百年了！
接下来黑暗消散，秦钧出现在一个狭小的棚屋里。
这次连个房子都没有，秦钧知道自己不是秦王，也不是秦王世子，连当人质的贵族子弟都不是……又是一个底层的贫民！
接着，秦钧又惊喜发现，他的物品栏和两件宝物都还在！
他发出一个意念，手里就多出了一块陶板，正是上上轮游戏奖励的后天分圆图。
感受着陶板的触感，秦钧不由心神激荡：可以和地球之间传递实物，或许这真是一个真实的异界？
他把陶板收回物品栏，掀开棚屋的破布帘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残破的村庄，秦钧看到了几间被火烧过的茅屋，其中有一些地方还在冒着青烟，几具尸体伏倒在路边任由阳光暴晒、蝇虫滋扰。
战乱！
秦钧一看到这个景象，立刻明白自己身处什么环境。
战国时代，本来就不是太平盛世，秦钧上辈子能生活在洛京道院，与一群志同道合的人钻研数理、探索大道，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如此。
实际上诸侯纷争，许多人都是朝不保夕。
“看来我这辈子的‘任务’，应该就是扫荡天下、结束这个战乱的时代了。”秦钧心里想道。
这时对面的村口，有四个人持刀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看到秦钧，立刻指着他大叫：“那里还有一人，快捉他回去！”
语言变化挺大的啊？
秦钧第一时间注意到的，竟然是对方说话的用词和语法。
等那四个人冲了过来，他这才转身拔腿就跑。
一个对四个，对方还有刀，秦钧才不会傻乎乎地空手硬刚，先跑了再说！
然而他才刚刚跑到村边，身后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刚才那四个人，原来是有坐骑的。
而且，高桥马鞍和马镫，这两样骑兵神器也已经有了！
眼看村外一片平野，秦钧跑出去必然被几个骑手追上，他当机立断地又跑回到了村子里面，在那些人追来之前终于发现了一根竹竿。
“只能拼一把了！”
手里拿着竹竿，秦钧心里踏实了一些。
他双手持竿，站在路边目视来人。
那四个骑手并未披甲，身上的衣物也没有统一制式，看来应该不是正经的军队，而是贼寇盗匪之流。
看到秦钧不再跑，四个人骑马围了上来。
一个身躯肥胖，满脸横肉的大汉叫道：“稚弱小儿，还想要负隅顽抗？还不快束手就擒，免得被乃公打伤，卖不出好价钱！”
“哈哈哈……”旁边另外三人张狂大笑。
这时秦钧突然快步上前，举起手中竹竿就戳了出去。
他的目标正是那肥胖大汉，但却不是直接戳他本人，而是戳向他座下的那匹马！
“咴儿咴儿……”
那匹马脸上被戳中，顿时惊恐地人立了起来。
横肉大汉的骑术不怎么样，顿时就被甩下来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啊～～”
那匹马甩下壮汉，立刻撩开蹄子奔逃而去。
“找死！”
旁边另外三人，跳下马持刀杀来。
秦钧双手拿着竹竿，奋力朝着其中一人挥劈砸下。
“啪！”
那个人被砸到了肩膀，但却抓住机会伸出左手一捞，竟而把竹竿抓在了手中。
秦钧没有跟他拉扯，直接松开竹竿向前一冲。
在那些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捡起了刚刚堕马那个壮汉的刀，接着顺手就是一劈……
“唰～～”
那横肉大汉摔得晕晕乎乎的，刚想要爬起来就刀锋临近，脖子被劈开血肉横飞！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双脚不停蹬踏，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而秦钧拿着滴血的长刀，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冷漠地注视着剩下那三人。
“……”
那三个人毛骨悚然，一时竟不敢上前。
夫战，勇气也！
这个道理，不但适用于大规模战争，也适合于眼前这种小规模斗殴。
秦钧经历过那么多轮游戏，加上精神+4和“自己有三条命”的底气，在战斗意志方面是不逊于任何人的。
现在他砍杀了一个，却又神色淡漠地面对其他人，自有一股狠厉之气流露出来。
杀人不眨眼！
那三个人彼此打着眼色，似乎想要达成“同时杀上去”的共识。
但是他们内部之间，并没有那么高的信任。
几个人心里都难免嘀咕，要是我冲得太前挨上一刀怎么办？别人会不会故意放慢等着捡便宜？
一旦开始胡思乱想，士气就一点点地消散。
终于，等那个横肉壮汉停止了呼吸，剩下那三人就牵着马慢慢倒退，然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