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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文阅读

作者:眉师娘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txt下载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74 人在高楼

    孟平和小宁坐下来,两个人商量的结果是,还是派小陶继续接触赵金花,这一次,她不仅是作为隔壁病房的病人家属,还作为孟平公司的员工,在和赵金花接触的过程中,小陶要表现出对赵金花的状况颇为同情。

    同时也要掌握适当的时机,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就说他们公司的老板是个好人,平时也经常会做一些慈善事业。

    像赵金花他们这种情况,她可以和自己的老板说说,但具体的情况,要赵金花他们自己去公司谈,看看她老板会不会答应帮忙,她老板要是答应帮忙,赵金花儿子的医药费,就不成问题。

    两个人把这个计划,反复推敲了几遍,觉得这样的切入方式很自然,赵金花如果要来,李赣聪肯定会陪着来,这样,就不是孟平去找李赣聪,而是李赣聪来求孟平了,李赣聪一定不会怀疑,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原因。

    他对孟平,肯定一点也不会戒备。

    “接下来,就要看你老孟的能力,看你怎么去感动他了。”小宁笑道。

    孟平点了点头。

    小宁环视了四周,想到了一个问题,她和孟平说:“老孟,你觉不觉得你这里根本就不像公司?或者说,根本就不像个正常的公司,那李赣聪,会不会进来就起疑?”

    孟平看看,他自己也觉得不像公司,哪里有这样空空荡荡的公司,这公司的老板,平时还经常会做一些慈善事业,骗鬼啊。

    “不行,要做这个事情之前,先要让你这里正常起来,有员工有项目,让人一看就是个正常的公司。”

    小宁说:“你别忘了,一旦你和李赣聪接触,你的一切,就暴露在阳光之下了,也暴露在,那些可能会密切注视着李赣聪的人的目光之下,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这些人的踪迹,但马虎不得。”

    小宁说完,看着孟平,孟平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而且,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你捐助了李赣聪的儿子,说不定新闻媒体马上会知道这个事,有媒体会找上门。”小宁说,“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太好的新闻素材了。”

    “没事。”孟平说,“我明天就开始登报招人,报名的人大把大把大把的,不就是招几个人嘛,多大点事。”

    “那招来的人,要是人多眼杂,破坏了我们的事呢?”小宁说,“这社会上招来的,什么人没有,你能保住没有别有用心的人,混在这里面?”

    孟平一愣,还真的会有这个可能。

    “这样,老孟。”小宁沉吟道,“我们报纸要登,人也要招,但招进来的,必须都是我们的人,我让我们的人,混在这些报名人当中,包括小陶,我给你一个名单,你实际录取的时候,就录取这些人。

    “这样小陶,就真的变成是你公司的人,就是有心人要调查她,也找不出破绽,对了,我也会来报名,老孟,你要把我也录取哦。”

    孟平笑道:“好好,我招一个总经理,你就来应聘这总经理。”

    “你这个光杆司令,有帮助你做报名这些杂事的人吗?”小宁问。

    孟平说有。

    “那就好,名单就你一个人掌握,对了,包括你的这些朋友,你对他们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知道你公司开始招人,肯定会很关心,还有人,说不定会想介绍什么朋友,到你公司来上班,你要想好怎么婉拒。”

    孟平说好,“我知道该怎么做,我有办法。”

    小宁看着孟平问:“需要给你时间,让你再考虑一下吗?你想好了,我就把我们的这个计划,向老查报告。”

    孟平点点头说,不用考虑,我已经想好了。

    “那好,我去给老查打电话。”小宁站起来,走去了一个空办公室,把门关上。

    过了二十多分钟,小宁走了出来,她和孟平说:

    “老孟,老查同意了我们的计划,但他提出要求说,让我们不要轻忽对手,这一切,要做,就要做得天衣无缝,虽然人都是我们的人,但你这里,要马上像一个真的房地产公司那么运转,招进来的人,都要给他们买保险,每个月也要给他们发工资。

    “还有,南京下个月就有一场土地拍卖会,我们哪怕不拍,也要去交纳保证金,报名参拍,哪里有房地产公司,缺席土地拍卖会的,我们可以到了现场,不举牌,或者在开拍的时候举两次,不要和别人抢,没有实际成交就可以,但不能连名也不报。”

    孟平说好,老查考虑得很对。

    “对了,老查还问,你公司的账上,有没有钱?”小宁问。

    “当然有。”孟平说。

    “老查让你,明天把所有的钱,都想办法转掉,转到你信得过的朋友公司,或转到你个人卡上。”小宁说。

    “干嘛?”孟平不解了。

    “老查说了,必须对你负责啊,你的钱都转掉以后,会有一笔五百万的钱进来,让小陶,对了,小陶在单位就是财务,到这里,你让她继续做财务好了,老查说,让小陶另外单独建一本账,这五百万,钱到了以后,公司所有的开支,就从这当中走。

    “包括要捐给李赣聪儿子的钱,都从这里面走,只要你把握住,账目清楚,符合财务制度就行,他最后要报销。”小宁说。

    孟平说:“这捐款才多少钱,我自己拿钱捐好了,就当做好事了。”

    小宁笑道:“不用,有这个经费,你的钱,还是用来请我吃饭吧。”

    孟平也笑了:“你七把叉啊,能吃多少。”

    “来,把公司账号给我。”小宁说。

    孟平把公司账号写给了她,小宁说:“记住,明天把账上的钱转走。”

    “不用转,只要这五百万单独建账好了。”孟平说。

    “不行,必须转。”小宁说,“老查明确说了,他必须对你负责,你的账户上要是有钱,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好吧。”孟平说。

    小宁坐在那里,歪着头想了一下,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孟平问。

    小宁笑道:“我笑,这真是一个完美的计划,老孟你说,我们是不是天才?”

    “别自吹自擂,晚餐时间到了,说,晚上想去多贵的店吃?”孟平问。

    “就中午那家粤菜馆吧,我觉得它也会很贵。”小宁说。

    “好,走吧。”

    孟平和小宁,去了那家粤菜馆,一直缠着他们的难题,看样子应该是可以解决了,特别是他们的计划,已经获得上级的批准,两个人都放松下来,晚餐甚至还喝了点酒。

    孟平发现,这小宁放松下来之后,变得有些调皮,很可爱,原来大概是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每天都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这难得的放松和随意,对她来说,就像是偷来的,就放松得特别投入,愉悦得特别发自内心,这些,都感染了孟平。

    两个人吃完饭,还是回到孟平的办公室,进了门,孟平正想开灯,小宁叫道:“老孟,别开灯!”

    她说着就跑向了落地玻璃前,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叫道:“这可真漂亮啊,老孟,快过来看!”

    孟平走了过去,两个人肩并肩站在那里,朝外面看着。

    那时的南京,还没有那么多的高楼大厦,所有的灯光,都是散落在地上,而不是矗立在空中的,都是那种昏黄的,带着一种烟火气,让人昏昏然的灯火,而不是高楼大厦那种青蓝、锃亮,让人感觉到冷漠的光亮。

    每一条大街和小巷,就在这一片的灯火里蜿蜒,能看到人头在小巷攒动,能看到车流在大街穿梭,站在这里看着下面,仿佛从天上俯瞰人间,给人一种恍惚和晕眩,人飘飘然。

    孟平虽然在这个办公室,经历过好多个夜晚,但他好像,从来也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外面,特别是在黑暗中朝外面看,外面的灯火,变得特别的灿烂,特别是还和人肩并肩,站在一起。

    这让孟平,有了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在黑暗中,孟平伸手想抓住什么,他动了动右手,另外的一只手,仿佛也在寻找着他,两个人的手很自然地握在一起,接着,转过身,孟平看到那微微上翘的嘴唇,看到她微微上仰的脸,有点被惊吓,又有点期待,外面的光把她那半边脸涂亮了,散发着一种温暖的光泽。

    孟平的心动了一下。

    他听到了一声叹息,是她发出来的,仿佛从很幽深的井底,晃晃悠悠响上来。

    两个人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亲吻着。

    孟平抱起了她,想带着她往沙发那里去的时候,小宁浑身一震,叫道:

    “不行不行,老孟,这是违反纪律的,我们不能。”

    小宁挣脱开了孟平,跑去了沙发那里坐下,孟平跟了过去,小宁叫道:

    “老孟,你去把灯打开。”

    孟平站在那里站了一会,走去门边的开关那里,把灯打开。

    小宁坐在那里,用双手捂着脸,低垂着。

    孟平走过去,在侧边的沙发坐了下来。

    小宁不停地晃着脑袋说:“不行不行,老孟,我要向老查申请,调离这个岗位。”

    “没有必要。”孟平说,“我们都是成年人,我想,我们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小宁的头不再摇晃,但还是用双手捂着脸,低垂着,过了好久,小宁抬起头来看着孟平,孟平看到她的脸绯红,眼眶里含着泪水。

    “你说的对,老孟。”小宁喃喃地说,“你说的对,我们都是成年人,老孟,我们能控制我们自己,对吗?”

    孟平点点头。

    小宁惨然一笑:“好吧,我想最后拥抱一次,然后,我们就是同志了。”

    孟平说好。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不仅拥抱,而且亲吻了,不仅亲吻,而且继续了。

    小宁说:“好吧,老孟,我想让你记住我,但是明天……”

    “我们就是同事。”孟平说。

1075 公司生活第几课

    小宁走了,孟平给钱芳打电话,和她说,一起吃夜宵,把佳青李阳他们也叫来,我还有事和你们说。

    钱芳说好,去哪里?

    “去吃豆捞吧。”孟平说,“十二点到那里。”

    十二点钟,孟平到了豆捞坊的时候,钱芳和叶宜兰、曹小荷已经到了,孟平问曹小荷,圆圆呢,怎么没有来?

    “在家睡觉呢,明天还要上学,今天又不是星期六。”曹小荷说。

    孟平噢噢地应着,说是我忘了。

    “老孟,你没事吧?看上去怎么人不太对。”钱芳问。

    孟平大笑:“怎么不对了?”

    心里在想,不就是有点累吗,没想到那个首长,还很厉害的。

    钱芳摇了摇头:“我就是感觉不对,说不上来,你好像中了邪。”

    孟平把头伸向叶宜兰,孟平说,快看快看,快看我印堂是不是已经发黑?

    叶宜兰摇了摇头:“不看,钱芳说有,那肯定有,她看你很准。”

    钱芳和曹小荷大笑。

    李阳和徐佳青到了,李阳看了看孟平,叫道,干么事啊老孟?接着,脸凑近孟平看看,问孟平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钱芳、叶宜兰和曹小荷都快笑疯了,孟平自己也犯嘀咕了,他问徐佳青要化妆镜,徐佳青打开包,把化妆镜给他,问,口红要不要?

    孟平瞪了她一眼,其他人又大笑,曹小荷说,不行了,不许再搞笑了。

    孟平拿着化妆镜,不知道怎么打开,徐佳青骂道,笨,伸手按了一下,化妆镜自动弹开,又吓了孟平一跳,其他人又笑了,孟平骂道,你们女人的东西,还有机关的?

    他对着镜子看看,自己脸色好像没怎么样,伸出舌头看看,舌苔也正常,他这才放了心,把化妆镜还给徐佳青。

    钱芳问:“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事,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没事没事,就是和你们说一声,我那里要招人,要开干了。”孟平说。

    “养老结束了?”钱芳问。

    “不是,这次是一个领导安排的。”

    孟平说,心里想着,这样说也没有骗他们,整件事,不就是老查安排的吗,老查不就是领导。

    “明天去登招聘广告,这次要一次性把人招齐,对了,佳青、小叶,大大后天帮我忙,接待报名的人。”孟平说。

    徐佳青和叶宜兰都说好,李阳问,那我要回去吗?

    孟平摇了摇头说:“不用,我不是说领导安排的吗,他有人安排进来,就是借我一个壳用一下,对了,钱芳,明天我把账上的钱,都转你那里去。”

    “你搞什么鬼,老孟?”钱芳说,“一边说要招人,一边把钱转走,你招来的,是喝西北风的?”

    “不是不是。”孟平笑道,“不是说领导安排的,就借我壳用用吗,他们另外有钱会进来,还有,他们暂时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这事,所以,你们平时,就不要过去,有事打我电话就是。”

    “转过来也好,省得他被别人骗。”叶宜兰说。

    “你当我是二五,能骗我孟平的人,生出来了吗?”

    孟平骂道,看了一圈大家,大家都在点头,孟平问:“什么意思?”

    “你有时候,很幼稚的。”钱芳说,“能骗你的人,全国没有五亿,大概也有三亿。”

    “他们已经站了大半个南京城。”叶宜兰补了一句,大家又是大笑。

    “说真的,老孟,你这么神神秘秘,不是在干什么不好的事吧?”钱芳问。

    “事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领导临下车要发挥一把余热,我也没有办法。”孟平说,“等这事过了,我再和你们说吧。”

    孟平这么说,其他的人信了,反正孟平一直就这么干,有些人有些事,还真不是他们方便知道的,而孟平,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钱芳叹了口气,关切地说:“那你小心一点,注意保护自己,太豁边的事,情愿不做,不要引火上身,听到没有?”

    孟平点了点头。

    ……

    第二天,孟平把账上的钱,都转到了钱芳他们公司账上,下午的时候,五百万打进来了。

    孟平和小宁再看到的时候,两个人的脸都红了一下,然后笑了,谁也没有再提昨晚的事,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虽然孟平看着小宁的背影,生理还是有些反应,小宁说的没错,他确实印象深刻,记住她了,他不知道,原来女人,还可以这么美妙的,但也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们必须是同事了。

    招聘广告在《扬子晚报》登了出来,果然,来应聘的人大把大把的,叶宜兰和徐佳青忙了一天,收了一大叠两百多张的报名表,孟平和她们说,谢谢,谢谢你们,接下来的事,我来就是。

    “我认为不错的,都打了五角星。”徐佳青说。

    孟平说好。

    “老孟,你什么时候,这么亲力亲为了,不需要我们帮你打电话通知?”叶宜兰问。

    孟平看着她说:“你忘了在海城,你们还是我一个个挑选的,那是不是亲力亲为?”

    “彼一时,此一时。”叶宜兰说。

    “彼时,我是光杆司令,此时,我还是光杆司令,有区别哦?”

    孟平问,叶宜兰愣了一下,想想还真是没什么区别。

    “不管他了,反正就十几个电话的事,打不死他。”徐佳青说。

    两个人走后,孟平坐下来,从那叠报名表中,他急急地就找出了小宁的报名表,他看到右上角,徐佳青打了个醒目的五角星,孟平不禁笑了起来。

    再看报名表,这才知道,原来这小宁,还是哈军工毕业的,怪不得。

    孟平盯着小宁的照片看,又有反应了,他赶紧骂了一声,把表格拿开,过了一会,忍不住又拿回来看着。

    虽然他们只是今天一天没有见面,但孟平感觉,他们没见面已经很久了。

    孟平自己也感到奇怪,就这样一个算不上美女,也不年轻的女人,自己怎么,心里对她就有了一种依恋和渴盼。

    外面的天空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带回来了昨晚的一幕一幕,如果现在,小宁在这里,孟平觉得自己会控制不住,会一把把她抱住。

    孟平觉得不可思议,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老孟什么时候,因为一个女人这么失魂落魄了?还真是彼一时此一时。

    孟平从抽屉里,拿出了小宁给他的那张名单,依着名单,他把这些人一个个从报名表里挑出来,站起来,把其他的报名表放进了办公桌后面的柜子里。

    孟平深吸口气,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平静的时候,他拨通了小宁的电话。

    “喂。”

    小宁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孟平心里一阵慌乱,就像自己前面盯着她的照片看,被她发现了,就像昨天自己脸贴在桌子上,看着她时,她的头动了一下,他也是这样的一阵慌乱。

    孟平镇定下来,他和小宁说:“明天,你们可以过来报到了。”

    “好。”小宁说。

    小宁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都觉得没有话说,但又没有把电话挂断。

    孟平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叹息,仿佛还是从很幽深的井底,晃晃悠悠响上来。

    接着,小宁迟迟疑疑地问:“老孟,晚上我想过去,好吗?”

    “好。”孟平说。

    “你想我过去吗?”

    “想。”

    电话里,传来了均匀的“嘟嘟”的声音。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不会自己结束,除非有什么外力,能让它戛然而止,什么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们能控制我们的感情,都是鬼话,这个年纪的人,他们轻易可能不会表露自己的感情,一旦表露了,他们最控制不住的,还就是自己的感情。

    他们是干柴。

    也是烈火。

    他们是被压抑在冰山下面的熔浆,翻滚着,火热着,蓄势待发。

    ……

    所有的人都来报到了,在会议室里坐着,一个个腰板笔直的,一看就是经过长期训练的,孟平坐在那里,感觉自己就像是来参加什么军事会议。

    小宁和孟平说,孟董,他是董事长啊,孟董,我们都没有公司工作的经验,你给我们讲讲。

    孟平说好,公司生活第一讲,就是你们要让自己松垮下来。

    他见大家不明白,继续说,就是要让你们的腰塌下来,没有公司的人会像你们这样坐的,要是有陌生人进来,你们一个个这么坐着,再齐刷刷地看着他,他会被吓坏的,以为自己要过堂了。

    大家明白了,都笑了起来。

    “要知道坐办公室,关键是坐,一天一坐七八个小时,坐也是很累的,所以坐着的时候,会怎么舒服怎么来,像你们这样,会把腰坐断的。”

    大家又笑了起来。

    “来来,都垮下来。”

    孟平叫着,大家都垮了下来,但孟平看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孟平想了一下,明白了,他说:

    “你们这个,还是在做造型,你们是摆出来的垮,不是真的垮,这样吧。”

    孟平把身子往后移了移,把两只脚抬起来,放到了会议桌上,孟平说:

    “来来,你们先习惯这个动作,我和你们说,坐办公室的,每个人都会有把脚放到办公桌上去的冲动,很多时候,这是最放松也最能释放压力的动作,来来,大家都来。”

    他们嘻嘻笑着,看着小宁,孟平和小宁说:“你先来,当然,女生穿裙子的时候,不能这样。”

    大家哄堂大笑。

    小宁犹豫了一下,还真的把椅子往后退了退,把双脚放到了会议桌上,其他的人看到,这才学样,把脚都放到了会议桌上。

    孟平叫道:“好,我们今天就这样开会,等你们习惯这样的动作,你们的身体就会垮下来了,宁总,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宁笑笑,她问小陶:“小陶,你财务那里,有没有什么困难?”

    小陶说没有,日常的工作还是一样的,报销一支笔,都孟董签字,就是报表,地方上的和我们,内容有点区别,不过没关系,我熟悉一下就可以了。

    孟平说:“我们可以两支笔,宁总签了也可以报销。”

    小宁赶紧说:“不行,不要乱了财务纪律,所有报销,还是孟董一支笔。”

    小陶说好。

    “医院你边,你明天可以开始了。”小宁和小陶说。

    “是!”小陶说。

    “哎哎,公司生活第二课,我们在公司里,从来不会说是,还说这么大声,而是说好,知道了,我明白了,大家明白了吗?”孟平问。

    “明白了。”大家说。

    “知道了吗?”孟平再问。

    “知道了。”大家说。

1076 进行

    一切都在按照孟平和小宁他们的计划进行着。

    小陶把事情和赵金花说了,赵金花一听,有人可以救自己儿子的命,赶紧跑回病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赣聪,两个人在走廊上找到了小陶,马上就要小陶带他们到公司去。

    赵金花和李赣聪说,我和陶姑娘去就是了,你在这里看着儿子。

    李赣聪执意不肯,他说,儿子有护士看着呢,我和你们一起去。

    李赣聪心想,自己已经错过了儿子快三十年,这个时候,只要能救儿子的命,就是搭上自己的老命,他也会去做,他都已经在筹划卖房子了,虽然别人和他说,他那个破房子,就是卖了,也不够救他儿子命,但他想着,能凑多少就是多少。

    哪怕不够动手术,那他也要有钱,让儿子每天都吃好的,吃他想吃的。

    那天,赵金花来他这里找到他,赵金花对他这里当然熟了,以前上中班和夜班下班,他们都是第一时间溜到这里,缠绵一阵,赵金花才匆匆回家,她怎么可能不熟。

    赵金花找到了李赣聪,告诉他,自己的那个傻儿子,是他李赣聪的亲骨肉,自己那时候,都没有让老公碰过自己,一年多没有来那个了,结果还是怀了孕,不是你的是谁的?

    赵金花看到李赣聪傻在那里,以为他不肯信,赵金花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

    她老公,也就是因为她怀孕,才明白她每次推说累,不肯来,其实是不愿意,是外面有人了,想了想,他觉得李赣聪这个老光棍是最大的嫌疑,两个人这才大吵一顿,吵两顿,吵了无数顿,最后不管了,吵到了厂里。

    李赣聪听到这个消息,感觉晴天霹雳,接着是老泪纵横,他才不在乎赵金花怎么证明儿子是自己的,也不在乎儿子是个半傻,而是觉得,自己都快入土了,还从天上掉下一个儿子,他除了欢喜,就是埋怨。

    埋怨赵金花为什么这么多年就没有音信,埋怨她为什么不把那是他儿子的消息告诉他,埋怨她为什么离了婚,也不带着儿子来找他。

    赵金花说,我怎么敢来找你,我一看到儿子这样就吓坏了,就知道这是老天,在惩罚我干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我要是再来找你,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唉,躲啊躲,结果报应还是来了!赵金花重重地叹了口气。

    赵金花和李赣聪说了儿子的病情,李赣聪赶紧就跟赵金花去了医院,知道他们还欠着医药费,他当然就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了,无奈他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多少积蓄。

    李赣聪是个明知道自己死了,连个替他收尸的都没有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把钱留下来,每天不是猪肝就是鱼,就这样吃掉了,等到死了,厂里已经倒灶,是肯定靠不上了,不知道那居委会,会怎么处置自己的尸体,随他们去了,反正我吃光用光。

    但没想到,这临到死了,还会有这么一件需要钱的大事,医生和他们说了,他儿子还是肝癌早期,如果救治得及时,可能还会没事。

    李赣聪当然就急上了。

    他想到了父亲在他小时候交给他的东西,和他说的那些话,他觉得父亲那时候,脑子已经不太清楚了,母亲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埋怨,说他父亲是个脑子不太清楚的人,李赣聪也一直这样认为,他父亲就是个脑子不太清楚的人。

    他很怀疑他说的事情的真实性,就是真的,那些宝贝在哪里?在国外呀,在瑞士呀,坐飞机都要坐十几个小时,飞机票都要几千块,时间来不及不说,他李赣聪,会把钱花到一个脑子不太清楚的人说的故事上吗,那钱花出去,可就是没有了。

    最主要的,就是他想去,也没有这几千块,有这几千块钱,那飞机,大概也不会搭他这样七老八十的老东西了。

    李赣聪听赵金花说,有一个大老板可能可以救他儿子的命时,他就一定要和赵金花来,他要来求求这个大老板,救救他儿子。

    李赣聪觉得自己没有其他优势,但年龄是个优势,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在面前不停地哀求自己的时候,就算铁石心肠的,大概也会动了恻隐之心吧。

    李赣聪和赵金花,跟着小陶到了这大楼前,就头晕了,往上看看,这楼看不到头呀,这么大的一幢楼,都是这个老板的,这让李赣聪和赵金花,有了信心,这老板就是指甲缝里,弹出那么一点点,也够救他们儿子的命了。

    进了大楼,看到里面这么高级的样子,两个人都有点傻掉了,没想到就在这南京,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南京,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接着进了电梯,电梯上行,眼睛盯着那数字不停地跳动的时候,两个人又浑身瑟瑟起来,住在这里面的人,住在这么高的人,和他们可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能够知道平地上的辛苦,理解他们的哀伤吗?

    李赣聪和赵金花觉得,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两个人心里七上八下,心里一七上八下,人就开始哆嗦起来。

    小陶理解他们,和他们说,爷爷,奶奶,你们别怕,我们老板,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尽管小陶这样安慰着他们,李赣聪和赵金花,还是停止不住地哆嗦,他们就这样哆嗦着,走进孟平他们的公司,哆嗦着,走进孟平的办公室。

    小陶站在门口,孟平正在看着电脑,小陶在开着的门上笃了两下,孟平转过头来,小陶和孟平说:

    “孟董,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两位老人。”

    孟平一听,赶紧站了起来,嘴里一迭声地叫着,好好,请进请进,快请进,两位老人家。

    孟平迎到了门口,请他们进去,他还很注意地搀扶了一会李赣聪,就这一会,让李赣聪感觉心定了,他觉得孟平还是和自己一个世界的人,他一点嫌弃自己的意思也没有。

    赵金花也觉得,老板笑面这么好的人,真的就是像这小姑娘说的,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李赣聪和赵金花在沙发上坐下,小陶给他们端来了水,放到他们面前,两位老人,赶紧要起来道谢,孟平说,坐坐,老人家坐,她小孩,应该的。

    小陶朝孟平做了一个鬼脸,把李赣聪和赵金花都惹笑了。

    孟平没有坐在侧面的沙发,那样,他和两位老人说话的时候,老人就要扭过头来看着他了。

    他从办公桌前面,搬了一张椅子到两位老人对面,坐了下来,面对着他们的面,他坐在那里,双腿并拢,两手放在大腿上,一点也没有现在年轻人的嚣张,就这一下,李赣聪觉得,这大老板是个很懂礼数的人。

    孟平看着他们说:“老人家,我听小陶说,你们儿子住在鼓楼医院,对吗?哎呀,我本来想明天过去看看的,没想到你们今天过来了,真不好意思。”

    李赣聪和赵金花一听这话,李赣聪赶紧说:“孟老板,是我们要来求你,当然是该我们过来,哪里有让你过去的道理。”

    “哎呀,老人家,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什么求不求的,真的不敢当,我也是做父亲的,这父亲看着儿子生病,哪里有不着急的,我完全理解你们的心情,只要能帮上忙,我肯定会帮,老人家,这求字,我们再也不要说了,好不好?”

    李赣聪听着,觉得心里暖暖的,他赶紧说:“好好,谢谢孟老板,我不说了。”

    赵金花问孟平:“孟老板的儿子多大了?”

    孟平随口胡扯:“九岁了。老人家,你们儿子,是怎么个情况?”

    赵金花还没有开口,眼泪就滴滴嗒嗒地流了下来,说不出话,孟平赶紧拿了纸巾给她,和她说,不着急不着急,老人家,到了这里,就像到自己家里一样,我们大家来想办法,好吗?

    孟平转身问小陶:“老人家儿子的情况,你知道吗?”

    “知道。”小陶说,“前面我来之前,特意去问了医生,医生和我说,他们儿子得的是肝癌,不过是早期,如果请上海华山医院的专家,他们在国内,是这方面的权威,如果能请他们来会诊和做手术的话,康复的机会很大。”

    孟平点点头,他问,那你有没有问过,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过来?

    “问过了。”小陶说,“他们鼓楼医院,本来就和华山医院是合作单位,每个星期,华山医院都会有各科室的专家过来这边,要是医药费能落实的话,他们可以马上联系,应该下个星期,华山医院就可以派肝癌方面的专家过来。”

    “医疗费用要多少?”孟平问。

    “手术的费用,加上术后治疗和康复的费用,大概是在十三万到十五万之间。”小陶说。

    孟平低头想着,李赣聪和赵金花,都眼巴巴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孟平双手在大腿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和小陶说:

    “那好,我看这两位老人家也不容易,这样,你带一张十五万的支票去医院,和他们说,这医药费我们承担了,救命要紧,让他们马上联系上海华山医院。”

    李赣聪和赵金花一听孟平这话,赶紧站起来道谢,赵金花说着,就想给孟平跪下了,孟平赶紧伸手扶住了她,叫道:

    “使不得,老人家,使不得!”

1077 找上门

    二十多天后,南京会有一场土地拍卖会,按照小宁的意思,孟平公司去报了名,交了拍卖保证金,孟平看了看这次拍卖的地,对其中的一块,其实有些意愿,这块地就在自己大厦的对面,金陵饭店的边上。

    小宁笑道,有意向的话,你到时就去拍下来好了,不过,不管你到时拍不拍,至少我们现在有事情做了,这样看上去,公司更像个正规的公司。

    他们马上行动起来,还真的就这一块地,做起了研究和规划,会议室的墙上,挂起了这个地块的平面图,还有各种的建筑草图,大家看上去都很忙,要是有外人进来,这里是很像那么回事的。

    上海华山医院的肝癌专家星期一到了,给李赣聪的儿子检查以后,决定星期二上午进行手术。

    星期二的这天,孟平想去医院,小宁说,我和小陶代表公司去就可以了,你亲自去,会不会显得过于郑重其事,反倒引起李赣聪的怀疑,孟平想想有道理。

    小宁和小陶去了医院,过了一个多小时,快十点钟的时候,孟平想到,自己还是应该去一趟鼓楼医院,自己就是要这个时候去了,才会更感动李赣聪。

    孟平开车到了鼓楼医院门口,下车打了小宁的电话,和她说,自己已经在医院门口了,你们在哪里?

    小宁和孟平说,我们在第三手术室的门口,你过来吧。

    孟平找到了第三手术室,在门口的走廊,看到了小宁和小陶,还有李赣聪和赵金花都坐在这里,小宁和孟平说,已经在里面做手术了。

    李赣聪和赵金花见孟平到了,赶紧过来谢谢,那赵金花,一看到孟平,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和孟平说,谢谢孟老板,谢谢孟老板,有了孟老板,我儿子才会得救。

    说着,赵金花又要给孟平跪下,孟平和小宁,赶紧把她扶住。

    手术还需要两个多小时,孟平坐在这里,李赣聪和赵金花看着他,不停地就说着感谢的话,这让孟平心里有愧,觉得自己不管怎么样,也都是在演戏,骗这两个老人,既然目的达到,李赣聪已经充分地表达了他的感谢,再在这里坐着,孟平自己都感到别扭。

    孟平站起来,和小宁、小陶说,那我先走了,你们两个陪两位老人家在这里,人出来后,给我打电话。

    小宁和小陶赶紧说好。

    孟平离开了鼓楼医院,回去公司,十二点多钟的时候,小宁给孟平打了电话,和他说,手术很成功,接下去就要看术后治疗和康复了,上海来的专家说,只要术后的治疗得当,李赣聪儿子,身体复原的速度会很快。

    我让小陶陪着两位老人,在请专家写术后治疗方案,我先回来了。

    孟平说好。

    ……

    小宁一走进孟平的办公室,就眉飞色舞地和孟平说,老孟,有戏了,你没看到那专家和李赣聪赵金花说,手术很成功,他们的儿子很快会治愈的时候,那两位老人激动的样子,老孟,要是这样,都不能打动李赣聪,我觉得那我们也可以向老查请求,结束这次行动了。

    “要么根本就没有这么回事,这整个的事,都是李烈钧的那个法国随从杜撰出来的,要么就是,这李赣聪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秘密带进棺材里了。”小宁说。

    “但愿吧。”孟平笑道。

    下午的时候,李赣聪看了看病床上睡着的儿子,他站起来和赵金花说,我出去一下。

    李赣聪出了鼓楼医院,上了去往新街口的公交车,快到新街口的时候,在车上,他就看到了孟平的那幢大厦。

    他在新街口站下了车,走到对面,到了孟平的那幢大厦前面,这大厦实在是太大了,一楼一共有十几个进出口,李赣聪怎么也找不到上次来过的,上楼的那个门。

    问了两位保安,后一位保安听说他是要找这大厦的老板,还把李赣聪带去,这才在大厦的背面,找到了上面写字楼的入口。

    李赣聪进了大门,里面就有保安把他拦住,问他要去哪里,李赣聪说,要去五十二楼。

    “五十二楼哪家公司?”

    李赣聪哪里知道孟平是什么公司,他只能和保安说,就是孟老板那公司,你们老板那家公司。

    保安是属于物业公司的,并不归孟平他们管,保安听李赣聪说你们老板公司,他就想到物业公司,可物业公司在地下一楼,并不在五十二楼,保安当下就认为这老头在诓自己,当然不让他上去,而是问:

    “你有没有事先约好,没有约好,我们这里是不能进去的,或者你知不知道他们的电话号码?你打电话上去,让他们人下来接你。”

    李赣聪懵住了,不停地摇头,保安看着他说:“都没有,那我不能放你进去,走吧走吧。”

    正说着,小陶和另外一个人从外面进来,赶紧叫道:“保安保安,这是我们公司的客人。”

    其实小陶他们,一直在鼓楼医院的外面守着,看到了李赣聪出来,上了公交车,一直跟在公交车后面,跟到了这里。

    保安见了小陶他们,这才放行,李赣聪一边走一边还回头看着保安,气恼地骂:

    “什么事啊,呆逼,狗眼看人低,连自己老板都不知道,孟老板的脸,都让你踮掉了。”

    小陶大笑,赶紧和李赣聪解释,这保安是属于物业公司,并不是他们公司的。

    “这大楼不是孟老板的?”李赣聪问。

    小陶说是是,是孟老板的,不过,孟老板自己,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来管大楼,请了物业公司来管,李赣聪这才明白了,骂道:

    “那就是小杆子公司的。”

    小陶赶紧说是是是。

    三个人上楼,进了公司,公司里的人看到小陶带着李赣聪进来,都明白有好事了,大家都兴奋了起来。

    到了孟平公司,小宁和孟平正面对面坐在办公桌两边聊天,看到李赣聪,两个人赶紧站了起来,孟平请李赣聪到沙发那里坐。

    孟平和李赣聪说,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叫我过去就是,你怎么还自己跑过来了。

    李赣聪和孟平说,有一件要紧事,我想了想,还是要跑过来,和孟老板说。

    李赣聪说着,看了看小宁和小陶,小宁在小陶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两个人走了出去,把门带上。

    李赣聪看了看门那边,转过了身,孟平和他说:“老人家,你有什么吩咐,说就是。”

    李赣聪想了一下,问:“孟老板,你知不知道李烈钧?”

    孟平点点头说,知道一点,是革命先烈吧?

    李赣聪说:“我就是李烈钧的儿子。”

    孟平装作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叫道:“哎呀,老人家,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么说,你就是革命先烈的后代了?”

    李赣聪哼了一声,骂道:“什么先烈,就让人当条老狗一样对待,这次要不是孟老板,我儿子的命就不保了,什么后代,顶个屁用。”

    这话,孟平觉得没办法接,他只能站起来,去给李赣聪倒了杯水过来,李赣聪喝了口水,看着孟平,和他说:

    “有一件事情,我也不知道真假,孟老板可能有办法知道,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什么事,老人家你说。”孟平说。

    李赣聪当即把自己的身世,和他父亲那次回家,和他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孟平,孟平听了,自然是装作闻所未闻,大为惊奇,李赣聪说完,问孟平:

    “孟老板,这事你信不信?”

    孟平说:“如果是你爸爸和你说的,那这事我信,没有父亲会编出这么一个故事,去骗自己的儿子的,何况,按你说的时间点,你父亲那时候正准备南下广州,接南方军政府的总参谋长职务,这些东西带在身边,确实不方便,他回老家交给你,也合情合理。”

    李赣聪点点头说:“孟老板相信就好,我爸爸那时候也这样说的,他担心自己在讨伐袁世凯的时候,会牺牲掉。”

    孟平感慨地说:“李将军这是已经做好准备牺牲的准备了。”

    “对了,老人家,这事,你后来为什么没有告诉组织?”孟平问。

    “我不相信组织,组织让我吃够了苦头,要不是碰到孟老板你,我都准备把这事带到阴间,再去交还给我爸爸了。”李赣聪说,“我只相信人,孟老板你是个好人,要是这批宝贝,真的在瑞士银行,你孟老板拿回来了,肯定会做更多的好事,我相信你。”

    孟平赶紧合掌说:“谢谢,谢谢老人家。”

    李赣聪看着孟平问:“孟老板,要是我把东西和密码都给你的话,你想不想去瑞士看看?”

    孟平赶紧摆手说:“哎呀,这个不行,老人家,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还是告诉你自己的什么亲人吧。”

    李赣聪叹了口气,他说,我除了这个儿子,没有其他的亲人,我这个儿子,你也知道,我就是告诉他了,又有什么用,那么多的好东西如果真在那里,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外国人。

    李赣聪说着,不停地苦笑,过了一会,他说:“孟老板,这事,我还是告诉了你吧,你去了瑞士,要是真有这么一大笔宝贝在,孟老板,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安心了。”

    “老人家你说。”

    “你也知道,我都快九十了,再怎么样,我也没多少年可以活了,我就希望,我死之后,孟老板能帮我照顾我儿子他们母子,也不要什么荣华富贵,每天让他们有口饱饭吃,我就谢谢孟老板了。”

    “老人家,言重了,他们的生活,我当然会照顾起来。”孟平说着站起来,和李赣聪说:“老人家你坐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李赣聪说好好。

    孟平走了出去,带上门,小宁看到他出来,马上赶了过来,悄声问道,怎么样了,老孟?

    孟平和她说,李赣聪准备说了,他就有一个要求,就是要照顾好他儿子和赵金花。

    “可以可以,答应他。”小宁急急地说,“这笔财富要是回来,上面本来就要拿出其中的百分之五,作为奖励的,其中百分之二给李赣聪,百分之三,是给其余所有的有功人员。”

    孟平这才明白,原来有这么一笔奖励在,百分之三,那最少就是一点八亿美金了,这真是很大的一笔钱,怪不得每个参与其中的人,积极性都会这么高。

1078 几十年前的油纸包

    孟平走回到办公室,坐下来,和李赣聪说,老人家,我是这么想,如果真的有这么一批财宝的话,拿回来,最好的办法,还是给你儿子他们母子,做一个信托计划。

    “什么意思?”李赣聪问,“你说什么计划?”

    “就是把钱,比如一个亿,交给一家信托公司,由他们来管理,拿出每年的利息,用来支付你儿子他们的生活和医疗费用。”

    “不要不要。”李赣聪一听就叫道,“我不要找什么公司,这个不牢靠。”

    孟平笑道:“老人家,这信托公司,可不是一般的公司,他们是国家批准的金融机构,和银行是一样的。”

    “不要,我连国家都信不过,怎么会相信什么国家批准的公司,我原来那个厂,还是国营企业,不也是国家的,还不是说倒灶就倒灶了。”

    李赣聪看着孟平,殷切地说:“我信不过别人,就相信你孟老板,我们无亲无故的,你都肯拿这么多钱,救我儿子,我不信你去信谁?再说,好人有好命,孟老板你比我儿子,也没大多少岁,我相信,你能照顾他照顾到头的。”

    孟平说:“好吧,老人家,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我答应你,那就我来照顾他们,我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他们饿着。”

    “好,这话我爱听。”李赣聪笑了起来,他说:“那我先告诉你密码,我不知道这密码是干什么用的,大概你到了那里,就知道了,你记下就是。”

    孟平站起来,从办公桌上拿来纸笔,准备把密码记下来,李赣聪看到,赶紧说:

    “不要写,你记在心里,我爸爸和我说,不管什么时候,这密码也不要写出来,就记在心里,当初人家,就是这么趴到他耳朵边,把密码告诉他的。”

    孟平把纸笔推到了一边说,好,我不写。

    李赣聪转头看看门那边,然后压低嗓门说:“正17,反9,正22,好了,就这三个数字。”

    孟平马上知道了,这是那种老式机械密码锁的密码。

    孟平在心里,默诵着这三个数字。

    李赣聪和孟平说着其他的话,问孟平是哪里人,造这幢大楼花了多少钱,这幢楼里,现在有多少人,一天光用电,就要用多少,他就问着这些杂七杂八的话,孟平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一一和他说着,两个人聊了十几分钟,李赣聪突然问:

    “孟老板,那三个数字是什么?”

    孟平马上说:“正17,反9,正22。”

    李赣聪笑了起来:“好了,孟老板,看样子你是真记住了,当年我爸爸就是这么考我的,和我扯东扯西扯半天,突然就问我这三个数字。”

    孟平也笑了起来,心想,这李烈钧,还真的是有办法,这一下,自己想忘记也忘不了了。

    李赣聪和孟平说,还有东西埋在我老家武宁,孟老板知不知道那地方?

    孟平当然知道,老朱早就和他说过,李烈钧是江西武宁人,武宁是九江下面的一个县,但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李赣聪说,就在九江边上,东西藏在葫芦岩,孟老板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们过去取。

    孟平说好,那就这两天吧。

    李赣聪也说好,我希望孟老板越快越好,要是孟老板去了瑞士,证实这笔财宝存在,我就放心了。

    李赣聪说到这里,苦笑着,八十多年了,一直觉得无牵无挂的,这都临到死了,才知道还有这么个儿子,这人呐,一有了亲人,这牵挂就跟着来了,什么事啊。

    孟平也笑道,你放心,老人家,看你这身子骨,再活个二十年,一点也没有问题。

    李赣聪笑了起来,他说,二十年我不奢望,能活到九十,我就知足了。

    孟平让小陶他们开车送李赣聪回去,他马上把小宁叫进了办公室,和她说了所有的情况,他差点把密码也告诉了她,小宁制止道,这个,以防万一,只能你一个人知道。

    末了,又加了一句,这是纪律。

    孟平马上想到了那天晚上,自己想和她进一步的时候,她也是说,这是纪律,可现在,不还是每天晚上在一起,几个小时没见面,就好像谁也忍不住了。

    纪律纪律,这纪律之所以会存在,不就是用来破坏的。

    孟平说好吧,他看着小宁,不停地笑。

    小宁似乎明白他在笑什么,羞涩地说,你笑什么?

    孟平笑着,就是不说。

    小宁当着孟平的面,给老查打了电话,老查一听,也按捺不住,一点也不老查地在电话那头大叫,太好了!

    他接着说,事不宜迟,你们马上行动,这李赣聪,虽然身体还很硬朗,但毕竟年纪在那里,就怕出个什么意外,前功尽弃。

    孟平和小宁都说好,他们决定,第二天马上就去武宁。

    找来地图和相关的资料看看,从南京到武宁六百多公里,路还不是很好走,路上要走十三四个小时,如果坐火车到九江,再到他们武宁县罗溪乡,没有车的话也很不方便。

    孟平、小宁和李赣聪商量的结果,还是从南京开车去,孟平担心路途太遥远,李赣聪说没事没事,不就在汽车上坐十几个小时吗,我还能坚持下来。

    最后还是孟平想到了一个办法,把面包车里面的座位拆了,放进去一张沙发,这样坐着才舒服些。

    孟平还在面包车里,放进去一张椅子和两根竹竿,小宁问这是干什么?

    孟平说,到了那里,绑起来就是一个轿子。

    小宁明白了,李赣聪告诉他们,到了罗溪乡,还要走七八里山路,要让李赣聪跟着他们一起爬,还真不一定吃得消,有了这轿子,两个人抬着他走,就可以了。

    他们大部队,一共十一个人,孟平和小宁担心到了那里,需要大面积挖掘,就把公司里所有的人都带去了,分乘两辆吉普车,一辆面包车,面包车里座位拆了,除了司机,就只留小陶一个人,在车里照顾李赣聪。

    路上要走十几个小时,明天再早也来不及,只能把出发的时间提前,当天晚上就出发。

    他们八点多钟从南京出发,一路上还算顺利,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十一点多钟,赶到了武宁县城,找了一家饭店,匆匆地吃了中饭,从武宁县城到罗溪乡,还有三十多公里,要走一个多小时,他们的时间,还是很紧张。

    到了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终于到了罗溪乡,下了车,李赣聪指着远处的一个山坳,和孟平说,我家就在那里。

    孟平问,需要回家看看吗?

    李赣聪摇了摇头,人都一个不认识,房子都没有了,土改的时候都分了,我七几年的时候来,就找不到家了。

    李赣聪说着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落寞。

    接下去,就要走山路了,小宁让几个小伙子,把椅子从面包车上拿下来,在竹竿上绑好,竹竿的两头,又横着绑了两根短的竹子,这样,两个小伙子就可以抬着李赣聪走了。

    李赣聪执意不肯坐,说自己还能走,孟平和小宁,执意要他坐,和他说,现在是去,等会还要回来呢,十几里山路,怎么吃得消走?

    李赣聪没办法,这才坐了上去。

    一行人一起往山里走,好在李赣聪年纪虽大,记忆力却很好,一到这里,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再说,这世界天翻地覆的,也是人居住的地方,这大山里,就是几十几百年,也鲜有变化。

    虽然李赣聪一副很笃定的样子,但孟平和小宁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这事的发生,差不多比他们两个的年纪加起来还要久了,李赣聪真的能记得这么清楚吗?

    李赣聪指挥着他们,居然没有走错路,到了两点多钟,他们到了葫芦岩。

    眼前是一个山坳,山坳里都是马尾松和茅草,李赣聪指点着他们,沿着一条干涸的小溪往里面走,走到尽头,是一块巨大的岩石,丰水的季节,溪流里的水,就是从这岩石底下渗出来的。

    李赣聪说,这个就是葫芦岩。

    孟平和小宁他们看过去,这岩石还真的就像是一个葫芦,这才彻底放了心,知道李赣聪没有糊涂,没带错地方。

    心里对这个老人,暗暗有些佩服。

    顺着葫芦岩的岩壁往左边走,走到地势已经起翘,开始往边上爬上去的地方,这里是灌木和荆棘丛生,李赣聪指着一人高处,一块凸起的岩石,和他们说,没错了,就在这石头的下面。

    几个小伙子,先用刀把灌木和荆棘都砍断了,扔到一边,然后准备拿镐头挖,李赣聪赶紧制止,和他们说,东西在一个酒坛子里,不要挖破了。

    小伙子们马上改用了战备锹,一锹一锹地挖,好在这里的土质松软,挖起来并不难,他们往下挖了三十四公分,锹头就碰到了酒坛,把区域一点点扩大,整个酒坛露了出来,小伙子们改用手刨,小心地把整个坛子刨出来,完好无损。

    李赣聪看着坛子,老泪纵横,嘴里喃喃地说,没错了,没错了,就是它了,这就是当年我和我爸爸埋下的。

    酒坛上面,封着封泥,小宁用刀把封泥去掉,下面是棕绳绑着箬叶封的坛口,把箬叶打开,手伸进去,小宁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油纸和棕绳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

    “李大爷,就是它吗?”小宁问。

    李赣聪点点头说,就是它,没错了。

    “没有其他了?”小宁继续问。

    “没有了,只有这一个包。”李赣聪说。

    小宁把手再次伸进坛子里,滑溜了一圈,确认里面没有东西。

    她没有把这个油纸包打开,而是交给了孟平,和他说,先收好了,回去再打开。

    孟平把油纸包,放进了自己的挎包里。

    小宁看看手表,已经四点多钟,她说,大家抓紧时间,天黑之前要走出山,不然路就难走了。

1078 往南飞

    孟平和小宁到了办公室,锁上门,孟平把油纸包从挎包里拿了出来,放在办公桌上。

    孟平把办公桌上的台灯打开,然后把棕绳的结解开,把棕绳一道道地敨掉,就剩油纸包,孟平和小宁说,你来打开。

    小宁莞尔一笑,知道了孟平的心意,她伸出手,把油纸一层层打开,两个人屏息静气,大气也不敢出。

    最后一层的油纸打开,里面是一个一看就很有些年头的卷轴,卷轴的背面已经有些晦暗,上下两边,有些磨损,卷轴的边上,是一方铜印,看上去也有些年头,孟平拿起印章看看,上面是篆书,孟平和小宁都不认识,只依稀能认出一个“朱”字。

    小宁把卷轴小心地打开,里面是青黄两色的绢本,右首绣有“奉天诰命”四字,左侧绣有“建文五十七年”。

    看样子,这建文帝朱允炆的寿命,在明朝的那些皇帝里,还不算短。

    诏书的开头为“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内容用楷写,字体工整端正,行文简洁流畅,末端盖有皇家“敕命之宝”方形印章,颁旨时间为建文五十七年五月二十一日。

    孟平转身打开了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了诏书的照片,两个人比对了一下,确认无误,没错了,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这份诏书和这个印章的存在,证明那个法国老华侨,和我们驻法大使说的话,是正确的。

    两个人互相看看,不禁笑了起来,孟平一把抱住了小宁,两个人亲吻着,孟平还想继续,小宁挣脱去,嗔道,身上都臭了。

    过了一会,小宁红了脸和孟平说,你要想要,就快把东西收好,我们回去。

    孟平赶紧就把东西都放进了保险箱里,那边,小宁已经在给老查打电话,告诉他,东西都已经拿到了,确认无误。

    小宁走过来,把电话放到孟平的耳边,孟平说是我,老查和孟平说:

    “辛苦了,老孟,那你要抓紧时间,明天就去瑞士驻上海总领事馆办签证,办好到深圳和我会合。”

    孟平说好。

    ……

    孟平的签证下来,他马上就要去深圳,和老查会合。

    两个人这次,是真的要分开很长的时间了,孟平和小宁,心里都十分的不舍。

    小宁问孟平,这样算来,可能土地拍卖会,你都还没有回来,那块土地,你要还是不要?

    孟平说要,到那天,你去拍卖现场帮我拍,我到时会和你联系,这一块地,不管多少钱,你都替我拿下,手续你替我办了,出让金多少,拍卖结束,我会让人直接打到土地收储中心账上。

    小宁说好。

    孟平想起来了,办这些手续,都要有授权书,公司内部签字权的转移,也要授权书,不然,他出差期间,公司里所有必要的支出就没办法出去,大家连报销都不用报销了。

    孟平拿出纸笔,写了一份授权书,授权小宁在他出差期间,负责公司的一切事宜,他和小宁说,你到时拿这个给拍卖中心看,就可以办手续了。

    小宁把授权书收好,坐在那里闷闷不乐的,孟平问她怎么了,小宁说,老孟,你和老查没回来之前,怕节外生枝,我们都会继续在这里,稳住李赣聪,但是,等你们回来,这整个的任务就结束了。

    “对啊,那又怎样?”孟平问。

    “哎呀,笨蛋,任务结束,我就要回去了。”小宁说。

    “不在南京了?”

    “当然还在南京,但回去了,我们要再见面,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小宁说着,眼眶都红了。

    孟平也明白了。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好像已经很熟,熟到了孟平听脚步,就知道是不是她,但他们其实,又还是两个陌生人。

    孟平从来没有问过小宁,他知道她的身份敏感,有些话,他问了她也不会说,但他连一些可以问的问题,比如她有没有家,有没有小孩这样的话,他也从来没有问过。

    而她,也一样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些问题。

    两个人都好像很小心地回避着,仿佛只要回避,这个问题就不会存在,不会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但他们心里隐隐又知道,他们是注定走不远的,至少,只要这些问题还存在,他们就走不远,分手的这一天,注定会到来,等到这一天来临的时候,这一切又好像不必问了。

    孟平心有不甘,他和小宁说,不怕,只要你还在南京,就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见面,就是你不在南京,我也会想办法找到你,等我回来了,我们再来商量以后的事,好吗?

    小宁“嗯”了一声,头低了下去。

    ……

    孟平到了深圳,在电话里,老查和他说,抱歉抱歉,老孟,我正好有事走不开,不能过去接你,你能自己打车过来吗?

    孟平说好,多大事。

    他按照当初老查留给他的名片,找了过去,还真的找到了这家公司,坐电梯上去,进了老查的公司,公司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异常,每个人都在忙碌着。

    孟平进了老查的办公室,老查看到他就站起来,走过来和他握手,说,辛苦了,老孟。

    孟平笑道,不辛苦,有结果就好。

    也对也对。老查说。

    老查和孟平说,老孟,你可能来早了,需要还在深圳等三天。

    “怎么了?”孟平问。

    “北京的一个,小申,他这次和我们一起去,兼翻译,小家伙不懂事,还以为自己的签证和以前一样,去了就可以拿,忘了自己这次办的是普通签证,要等。

    “他前面给我电话的时候,你已经在天上了,我想算了,你也不用飞来飞去了,就在深圳,好好休息三天,等他到了,我们就从香港走,香港有到苏黎世的直达航班。”

    老查说着,孟平点点头说好,等就是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心里却在骂着那个没见过面的,不着调的小申,去你妈的,早知道这样,自己就可以多在南京待三天了,自己就可以,和小宁多在一起七十二个小时了。

    孟平真想从这里起身,就直奔机场回南京,但心里明白,这样的举动也太奇怪了,精明如老查,说不定马上就能猜出他和小宁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

    老查按了免提,又按了三个号码,和里面说,你过来一下。

    过了一会,走进来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老查和她说,你带老孟去酒店,对了,这几天的生活,你安排一下。

    女孩说好的,查总。

    老查和孟平说,老孟,你先去酒店休息,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孟平说好。

    孟平跟着女孩下楼,女孩开着车,带他去了香格里拉大酒店。

    安排孟平住下,女孩也住了下来,就在对面的房间,女孩问,孟总,这几天有什么需求?

    孟平说没有什么需求,天天在房间睡觉就可以。

    女孩咯咯笑着,她说,孟总要是天天在房间睡觉,那我就要被查总开除,回家睡觉了。

    孟平笑道:“那我是不是为了不让你被开除,也一定要干点什么?”

    女孩背着手,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对。”

    孟平说:“我还真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女孩说,或者我们开车,去香港玩?

    孟平说好,客随主便,你说什么我都说好。

    女孩咯咯地笑着,孟总你真好对付。

    孟平也笑了。

    傍晚的时候,老查来了,三个人一起吃晚饭,趁着女孩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孟平说,老查,你搞什么鬼,这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怎么,不喜欢,嫌她不够漂亮?”老查笑道,“我想要你这样的待遇,还要不到,这是上面派来保护你的,你要么试试她的身手?和你说吧,老孟,你身上带着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以为能让你一个人单独行动?”

    孟平愣了一下,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在南京,边上一直有小宁,直到送他过了安检,到了这里……孟平说:

    “不对,老查,我从机场,不就是一个人过来的。”

    老查微微一笑,抿了口酒,报了一个出租车号码,和孟平说:“你是坐这辆出租车,司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微胖,河南口音,对吗?”

    孟平一惊,叫道:“怎么,那也是你们的人?”

    “当然,我不去接你,是不想引起人注意,但我们有人去接你了。”

    老查说着,孟平冷汗都下来了,幸好,自己前面没有一时冲动,赶回南京,不然,可就把小宁也给害了。

    三个人吃完饭,老查走了,孟平主动和那个女孩说,明天我们不去香港了,既然都知道对方的身份了,还去香港干嘛?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孟平心想。

    “那怎么,就在这里待着了?”女孩问,孟平点点头说对,不跑来跑去了。

    “那好吧。”女孩笑道,“那我来给你找点事做。”

    两个人去了ktv,女孩叫妈咪带了小妹进来,她一定要让孟平挑一个,孟平就挑了一个,那小妹和孟平说,她叫妍妍。

    三个人唱完歌,女孩和妍妍说,跟我们走,妍妍说好。

    女孩带着他们,出去吃了夜宵,回来的时候走到房间门口,孟平打开了门,女孩和妍妍说,你晚上睡那房间,妍妍说好,跟着孟平就进了房间,孟平也懒得拒绝,他都不知道这个妍妍,是不是也是派来的。

    孟平拿着手机,进了洗手间,他想给小宁打个电话,想到自己的电话,大概也被监听了,他就放弃了和小宁,甚至钱芳他们联系的打算。

1079 排成队,都下楼

    孟平他们在香格里拉住了四个晚上,每天都是那个叫妍妍的过来陪孟平,孟平心里有疙瘩,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是不是转眼对面就会知道,所以他几乎都没和妍妍说过什么话,也没有给人打过电话。

    妍妍看孟平,也觉得他怪怪的,要说他不喜欢自己吧,他也不换人。

    每天早上,孟平醒来的时候,妍妍都已经不在了。

    到了第四天的中午,对面的那小姑娘,来敲孟平的门,和他说,孟总,我们走吧。

    “去哪里?”孟平问。

    “去公司呀。”姑娘咯咯地笑着,“怎么,孟总舍不得走了?”

    上了车,往公司开,孟平坐在副驾座上,看着开车的小姑娘,这才想起,他们虽然在一起四天,但他连她叫什么姓什么也不知道,孟平想问,想想又算了,他想自己现在就是问了,得到的大概也会是一个假名。

    孟平到了老查的公司,进了老查的办公室,看到有一个小伙子坐在那里,见孟平进来,就站了起来,老查给他们介绍,和孟平说,这就是小申,小申上午刚从北京过来。

    老查又和小申说,这就是我前面给你介绍的孟总。

    小申和孟平热烈地握手,和他说,对不起孟总,因为我,害你在深圳耽搁了好几天。

    孟平说没事,老查说的对,正好休息几天,前段时间,说实话,感觉压力很大。

    老查和小申,都笑了起来。

    老查问孟平,行李都带来了吗?

    孟平说带了。

    “那好,我们下午去香港,明天一早的飞机,去苏黎世。”老查说。

    孟平说好。

    三个人正说着话,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是那个小姑娘,老查正想骂人,小姑娘急急地叫,查总!查总!

    老查朝她身后看看,脸霎时就变白了,孟平从敞开的门里看到,大队的警察正走进来,领头的叫道:

    “我们是深圳市公安局xx分局刑侦支队的,所有人都起立,站着别动。”

    接着有警察走了进来,问:“谁是孟平?”

    孟平举了举手说,我是。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孟平把自己的身份证交给了警察,警察看了看说,你站在一边,待会和我们一起走,协助我们调查。

    孟平说好好。

    老查和小申,马上被上了铐,带了出去,公司里其他的人,也都排成一队,被带出去,让孟平大吃一惊的是,他看到警察从其中一个关着门的办公室里,押出了李赣聪和赵金花。

    孟平跟着警察下楼,他看到老查他们,被分别押上了两辆警用客车,他被警察请进了一辆小车。

    到了xx公安分局,孟平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警察,还把那诏书和铜印也交给了警察,孟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察和孟平说,他们玩得很大,就你说的这个李赣聪,实际年龄七十二岁,他在你这里是李烈钧的儿子,在其他地方是黄兴的儿子,在另外地方又是孙中山的儿子,孙科的弟弟。

    “就这个东西。”警察指着桌上的诏书和铜印说,“他们制作了一批,埋在全国十几个地方,他们犯案的手法,和你说的差不多,都是先通过你熟人的熟人,引荐给你的熟人,再由你的熟人,引荐给你,而且这个熟人,对你还要有一定的说服力,这样你就不会怀疑了。”

    另外一个警察和孟平说:“我们早就注意到这个诈骗集团了,一直在等更多的证据,然后收网,今天南京警察行动了,通报了我们,所以我们也马上采取行动。”

    孟平心里一凛,他问:“你是说南京那里那些人,全部是他们一伙的?”

    “对,他们是一个很庞大的犯罪集团,一共有七十多人。”

    孟平心里哀叹一声,这么说小宁也是……孟平问:“连那个住在鼓楼医院的,生肝癌的病人也是?”

    警察笑了起来:“你见过这个人吗?”

    孟平一愣,然后想起来,自己一直以为这个人存在,但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个人,最接近的时候,也是自己在手术室外,他在手术室里。

    警察和孟平说,当时那手术室里,根本就没人在动手术。

    孟平还是不解,他问警察:“如果他们是诈骗集团,他们图什么?好像从我这里,一分钱也没有骗去,还打进我账户五百万,这样的骗法,他们不是亏了。”

    “这就是他们的狡猾之处,也是他们的诈骗能够得逞的原因,他们是用小钱在套大钱。”

    “可是,我的大钱都转移掉了,他们也不可能拿到啊,对了,还是他们提醒我,让我把钱转移走的。”孟平说。

    两个警察互相看看,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说:

    “我们只能告诉你,南京的事情,南京的警方在侦破,证据确凿,已经被抓了现行。孟同志,要是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在深圳再待两天,以便我们还有进一步的情况,需要向你核实。”

    孟平说好好,你们打我电话就是。

    孟平出了公安局,感觉浑身无力的,这他妈的什么事啊,这脸,他妈的也丢得太大了。

    孟平在公安局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钱芳的电话,电话一通,钱芳就气鼓鼓地骂道:

    “猪,你不要给我打电话,我才懒得管你死活!你就死在深圳,死去瑞士好了!”

    钱芳骂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孟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孟平给老朱的办公室打了电话,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孟平想想,还是给李阳打了一个电话,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天晚上在豆捞坊,李阳听孟平说他公司准备招人,还有他说的那些话,就觉得蹊跷,哪里有什么领导,做什么事情需要借一个公司的壳用用的,借了壳还让你退后,他自己安排人来。

    如果是真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也该是让你在前面帮他做,他躲在后面啊。

    李阳觉得这里面,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就决定要探个究竟。

    他跟踪了孟平和小宁,小宁从孟平公司离开,或和孟平分手后,他又跟踪了小宁,发现她住在下关的一家酒店,他们有一大帮人住在那里。

    孟平的公司招了人后,李阳发现,招来的这些人,就是和小宁住在一家酒店的那些人。

    李阳马上明白,这其中的事情复杂了,他叫来了他的小兄弟,让他们跟踪每一个人,结果发现,这些人每天早上,都是由一辆面包车,从那个酒店,接了他们后,送到了离孟平的大厦一条街的地方,大家下车分别走。

    每天傍晚,也是从那里接了他们,一起送回酒店,他们就好像是一个组织,是在集体分工行动的,其中还有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婆。

    李阳到酒店问了一下,酒店的前台告诉他,这些人好像都是从深圳来的,已经住了很长时间了。

    李阳他们发现,小宁还开过一辆军牌的奥迪,李阳通过部队的朋友了解了,这车牌是假的,真的这个车牌号,是属于一辆北京吉普的,这就更断定了他们正图谋不轨。

    孟平他们去江西的那天,李阳跟到了城外,没有再跟,他觉得不管他们想干什么,这事一定会在南京发生,不会在外地发生,李阳知道孟平的账上没有钱了。

    李阳发现这事不对,就和钱芳她们说了,她们吓了一跳,马上要找孟平。

    李阳连忙制止,和她们说,现在他们想干什么还不知道,抓到了也没有证据,放心吧,我的人盯着他们,他们干什么我们都会知道的。

    钱芳他们,也觉得有道理,钱芳和叶宜兰说,老孟要是让你打钱,你一分也不要打。

    叶宜兰说好,徐佳青问道:“那要不要和张晨、刘立杆也打个招呼?”

    曹小荷也说对,小叶这里不打,老孟会叫他们打。

    钱芳想了一下,她说:“不用了,还是给老孟留点面子吧,他要用钱,肯定会先打小叶的电话,小叶没有转,他才会给张总和杆子打电话,老孟这个人,会自己有钱不用,先去问别人借钱吗?”

    其他的人点点头,觉得钱芳说的有道理。

    钱芳和叶宜兰说,老孟要是打你电话,你不要马上拒绝,而是和他说,你马上去办拖住他,然后我们给张总和杆子打电话。

    叶宜兰说好。

    但这样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孟平从来没有让叶宜兰打过电话,而且,他的公司也一直在运转着,好像真的是有其他的钱进来。

    叶宜兰找银行的熟人查了一下,还真的就是,在孟平把所有钱转出来的那天,从深圳的一家公司,有五百万打进去,孟平公司果然还有钱。

    这一来,连李阳和钱芳他们也搞糊涂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现在在孟平公司的那些人,真的如孟平所说的,是从深圳过来的?

    而之所以要从深圳调人过来,就是为了南京没有人认识他们,这样做事才方便?

    不然,这些人贴钱又贴力的,到底在图什么?

    孟平他们去江西,李阳跟到城外没有继续跟,回来被徐佳青大骂了一顿,徐佳青骂道,你是不是猪啊?他们把老孟骗出城,肯定是把老孟绑架了,你怎么不跟上去?

    李阳和钱芳他们听了,吓了一跳,也觉得有道理,这一来大家真的吓坏了。

    幸好李阳记得那三辆车的车牌,通过朋友查了一下,是一家租车行的,连夜找到那租车行的朋友,发现来租车的,就是在下关那酒店登了记的,大家这才放心。

    没有哪个绑架的,会这么笨的,用了真名租车,还连车牌都不遮挡。

    李阳交待租车行的朋友,他们来还车的时候,你别说我们来查过车这事。

    朋友说好,多大事啊。

    几个人忐忑了一晚,也没有接到要赎金的电话,到了第二天中午,李阳的小兄弟打电话给李阳,说他们回来了,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孟平回到了南京,李阳和钱芳他们,就更糊涂了,更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

    “继续盯着吧。”钱芳和李阳说。

    李阳说好。

1080 你看看我像……

    等到孟平离开南京去深圳,李阳他们盯得就更紧了,这在孟平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哪怕临时起意去杭城,他在路上,也会打电话告诉钱芳,别说去深圳这么远了。

    李阳和钱芳感觉到,如果这个里面有猫腻,那些人要做什么鬼事,那就是在孟平离开南京的这几天。

    所以孟平虽然不在南京,但李阳他们,盯着孟平的公司,盯得更紧了。

    也就是孟平走后的第二天,他们看到小宁他们,从机场接回来了两个人,在孟平的大厦里上上下下转了一圈,接着去了房管局。

    李阳恍然大悟,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他赶紧把钱芳她们,和自己的小兄弟们都叫了过来。

    当小宁和那两个人在房管局大堂厅,准备办产权质押手续的时候,李阳他们堵住了他们,同时报了警,那两个人,是深圳的一家金融机构的,老查他们,在他们那里办了一笔一点八个亿的贷款,用的是孟平那五层商场,做的第三方质押。

    到了公安局,小宁他们几个都吓坏了,马上把他们所有的骗术,都交待出来,凡是在南京的同伙,都被警察逮住了,南京的警察,一方面把这个情况,向深圳警方通报,一边让小宁给老查打电话,和他说,手续已经办好,稳住他。

    接到了小宁的电话,老查这才打电话让那个小姑狼,把孟平带过来,准备去香港。

    “他知道手续都办好了,他们的阴谋得逞了,还要带我去香港干嘛?”孟平问。

    不仅去香港,还会去瑞士,到了瑞士,发现这是个假事情,你还怪不到老查的头上,事情都是你在做的,你只能说自己是被李赣聪,或者说是被那个法国的随从骗了,你能怎么办,等你回来,一点八个亿的钱也早下来,都被他们转走。李阳和孟平说。

    孟平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问:“那为什么要让我在深圳待三天,不是直接走?”

    “万一这里还缺什么手续,他们不需要设计,让你回来补办啊?”李阳说,“那女的告诉他手续都办好了,他才认为没问题,要马上带你出去,给他们转钱腾出时间。”

    “我都知道他们公司,他们就不怕我回来报警?”孟平问。

    “你回来有什么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贷款的主体,又不是姓查的公司,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你用什么证明他和这事有关?”

    李阳问,孟平一时语塞,李阳接着说:

    “还有,人家已经用你公司的公章,和你的法人章,和深圳那家贷款的公司签了协议,协议的内容是,你用你的产权证,给人家做第三方质押,人家给你五百万好处费。”

    孟平叫道:“五百万,我就给他们质押,傻子也不会信吧?”

    “怎么不信,那你怎么解释那五百万,他们五百万打过来,你都已经开始在用了,每一笔,都是你签字的,你说你不知道这五百万是什么钱?”李阳笑道,“不要来事啊,老孟,还有个事,人家一记头就打死你了。”

    “什么事?”孟平问。

    “你和那女的干了什么,人家要说是你的情人,你也否定不掉吧,人家说不定证据都留下了,是你的情人,你给人家质押是不是就合理了?男人为了女人,什么事不会做?”

    孟平不仅冷汗下来了,他觉得是整个后背都已经湿透。

    “这个事,要不是抓了现行,事后来说,最多是个民事官司,连刑事都算不上,你这里就是报案,也一点证据都没有,人家那里,所有的证据,都是齐全的,你自己把公司的大门完全敞开,请了人家进来,人家还不是随便干什么都可以?”

    李阳说着,孟平想想还真是的,自己以为把钱都转走了,就剩一个空壳公司,没想到人家一开始,就没有要冲着你的钱来,不管是小宁那个总经理,还是小陶那个财务,都是自己招来的,公司所有的证照和全套印鉴,都锁在财务的保险柜里。

    自己还写了一个授权书,那授权书上,写的可是公司所有的事宜,当然也包括把公司资产质押的授权,人家就是做了,最多也就是工作失误,你可以开除一个总经理,开除一个财务,也可以追究她们工作失误造成的损失,这个官司有的打了。

    要不是被抓了个现行,不是到了公安局,人家慌了,马上承认是诈骗,李阳说的没错,自己可能真的一点招也没有。

    包括李赣聪的事,只要李赣聪和赵金花消失了,你说给谁听,都是一个天方夜谭般的故事,谁会信你说的,就是他们没有消失,你又怎么把这两件事,串在一起,证明它们之间,是有关联的?

    你和警察说,你之所以公司里要招这么多人,就是为了让公司看上去像个正常的公司,就是为了要骗取李赣聪的信任,对,李赣聪也信任你了,他也带你去挖了那么一堆的垃圾回来,但人家,也从来没有告诉你,这是真的啊?

    至于朱允炆李烈钧什么的事,也不是人家告诉你的,是老朱告诉你的,就是人家说了,也可以完全否认。

    人家一到你办公室,就和你说了,他也不知道这事的真假,结果是你自己推理出来,这事是真的。

    甚至包括老查的身份,你说人家骗你是中办的,证据呢,人家不是给了你一张名片,结果这名片是真的吗,你又怎么解释?

    孟平感觉对方设计的这个局,太厉害了,可以说是,处处都会让自己陷于被动,只要没被抓现行,只要对方自己的人,没有老实交待,可以说,孟平就百口莫辩。

    “老孟,还在吗?”李阳问。

    孟平说在。

    “那女的事,我没和钱芳说,你自己有数,她要知道,会踮掉的。”李阳说。

    “好好,我知道了,对了,现在公司里怎么样?”孟平问,“这里的公安要我配合,我可能还要过两天才能回去。”

    “没事,小叶和曹小荷在那里,公司里没事。”李阳说。

    “好好。”孟平松了口气,叶宜兰和曹小荷在自己公司,他可以放心了。

    “老孟,记住了,那女的事,打死不要承认,不然我也死定了。”李阳说着,把电话挂了。

    孟平呆呆地坐在那里,台阶上上上下下的人,朝他看着,看吧看吧,孟平在心里说,都来看看这个大傻逼。

    那个女的,孟平也想到了那个女的,孟平不得不佩服老查,他怎么就知道,美女对自己无效,而这样的一个女的,就会让自己毫无招架之力呢?

    包括在香格里拉吃饭,他那几句话,也是瞎扯,什么那小姑娘是上面派来保护自己的,但就这么几句话,就像施了定身法一样,让自己,就把自己禁锢起来,乖乖地不敢轻举妄动了。

    孟平觉得,这个家伙太厉害了,如果可能,他都想和他见上一面,平心静气地聊聊,你是怎么吃定我的,让我一步一步,变成了一个大傻逼的?

    孟平想到这里,禁不住大笑起来,他想要是把这事和其他人说,和张晨和刘立杆他们说,他们是不是可以一笑笑几年啊。

    看,这个傻逼!

    孟平站了起来,走到了下面台阶下,站在路边,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到了他面前,说,走咧走咧。

    孟平想也没想,就上了车,对方问他去哪?

    孟平说香格里拉。

    说完,孟平看看司机,中年人,微胖,河南口音,这不就是老查说的人吗?孟平禁不住又笑了起来。

    现在想想,每一件都是很小的事,比如他们知道他要跟踪李赣聪,暂且就叫李赣聪,不然,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然后就让他走啊走,其实是李赣聪在观察他,见他和那个老者一起抽烟,站在桥上,看到他给了那老者半包烟,到了菜场,看到他在吃面,李赣聪从菜场出来,提着菜,进了一个旧小区,等他面吃完走了,人家肯定也就走了。

    但他就已经认定,李赣聪的家在那里。

    再经老查一说,自己就觉得很神奇,觉得他们,真的在李赣聪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

    然后就是小宁出场。

    到鼓楼医院也是,先是当着他的面接电话,然后先来个人说一说,再来个小陶说一说,自己就相信里面真的有一个病人了。

    到了深圳就更简单,人家只要派个人,在下面大门口,看到他从哪辆车上下来就可以了。

    但所有这些简单的事,老查一说,孟平就吃了一惊。

    ……

    孟平到了香格里拉大酒店,他还是住进了昨晚的房间,吃过晚饭,他还是去了ktv,到了ktv,他让妈咪带了小妹过来,不行,换一批,还不行,再换一批,换到第三批的时候,孟平眼睛一亮,他看到了妍妍,这才是他要找的人。

    妍妍看到他,也笑了。

    孟平赶紧招呼她过来,妍妍还在,就说明自己,总算是碰到一个不是他们的人了。

    孟平问妍妍,昨天晚上那小姑娘,你认识吗?

    “哪个小姑娘?”妍妍问。

    “就和我们在一起的那个?”

    “不认识。”妍妍摇了摇头,然后好奇地问:“你也不认识?”

    孟平说:“不认识。”

    “不认识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妍妍更好奇了。

    孟平笑道:“我还想问你呢,不认识你怎么那么听她的话,就像她是你领导似的。”

    妍妍也笑道:“她给钱多啊,我们这里出台,两千一个人,她给四千。”

    孟平明白了,怪不得。

    “对了,她有要你盯我的梢,听我在说什么,给谁打电话吗?”孟平问。

    “没有,她就让我好好陪你。”

    孟平叹了口气,看样子就是那一个小姑娘,都把自己吃定了,哈哈。

    “你看我像个大傻逼吗?”孟平问妍妍。

    妍妍盯着他看,嘻嘻笑着:“有点像。”

1081 哎呀 (谢谢老陈汤!)

    孟平在深圳又待了两天,去了一次公安局,补充了一次笔录,他也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老朱给孟平打来电话,和他说,老孟老孟,真没想到,这他妈的会是骗子,公安局来单位找我,我还吓了一跳,这他妈的,丢死个人了,还被公安做了笔录,还按了指印。

    “我都录了两次了,手指都快按肿了。”孟平说。

    老朱笑道,那你比我还惨一点,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舒服了,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还是老人家说的好,敌人是不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的,老孟,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也帮警察,挖出了一个社会的毒瘤?

    “去你的!”孟平骂道,“你那个同学呢,混得比你好的,政研室,还海里的?”

    我也骂他了啊,他说,他也不知道,他也是在一次饭桌上认识的,没想到现在的骗子,胆子这么大,连他这样海里的,都敢骗了,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啊!

    孟平大笑,孟平说,我老孟受骗,还情有可原,二十四史让我排,我都排不通的,你们这种复旦历史系的,都会被这种马三保和朱允炆的鬼话骗到,才是有辱师门,斯文扫地吧?

    好好,反省反省,我他妈的反省,还是知识有盲点。老朱在电话里大声叫道。

    南京那里,两天过去,钱芳的愤怒也平息了一点,她打电话给孟平,问:

    “对面的那块地,是你要报的,还是他们报着玩的?”

    孟平说:“这地,倒确实是我要报名参拍的。”

    “你要这地干嘛?”钱芳问,“做二期?”

    “你觉不觉得,在南京,这金陵饭店,还是第一块牌子?”孟平反问。

    “那当然,你以为是你?”

    “我要是把这地拿下来,再去找金陵饭店谈合作呢?”孟平问。

    “怎么合作?”

    “这金陵饭店,就不需要一幢新楼,一个新金陵饭店?”

    钱芳想了一下,又叹了口气,她说:“好吧,那你该回来了,拍卖会就要开始了。”

    “好好,我这里刚补充完笔录,本来也想傍晚回去的。”

    孟平说到最后这一句,已经有点巴结的意思。

    挂断电话,孟平长长地吁了口气,李阳说的对,幸好,钱芳还不知道小宁,唉,也不知道她叫不叫小宁,她不知道那女的事,不然,钱芳会踮掉的。

    这个时候再想到,孟平就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钱芳,虽然他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在一起会出大事,但这么多年,两个人都很奇怪的,好像都在为对方守着纯洁,钱芳几乎没有和什么男的有来往,而孟平,也一直对女的没有多大兴趣。

    偶尔有几次应酬,和领导一起逢场作戏,那也是没有走心的,只要没有走心,孟平就觉得不算背叛,但这一次,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走了心。

    这一次,自己和钱芳之间的平衡和对峙,早已被孟平打破,钱芳是蒙在鼓里的那一个,这样想来,孟平就觉得,自己有点太欺负她了,心里特别的虚。

    孟平收拾了东西,去深圳机场,深圳机场,去年一月,刚刚经国家民航总局批准,更名为“深圳黄田国际机场”,一更名,就是骂声一片,因为在闽南语和潮州话里,这“黄田”和“黄泉”的发音太接近,这坐飞机飞到了“黄泉”,算什么事?

    大家觉得,这“黄田国际机场”名字的寿命,肯定不会长,迟早还是要被改,机场的改名,可不比其他,那是要费很大的劲的,你这里一改,国际民航组织所有的会员国那里都要改,所有的民航系统和飞行系统都要改,不然飞机都不知道该飞哪去了。

    这不是拍脑袋的瞎折腾吗?

    孟平买的是下午四点五十,从深圳飞南京的航班,孟平抵达机场的时候,两点钟都没有到,他干脆去一家餐厅,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罐七喜,慢慢地吃起了中饭。

    吃着中饭的时候,再想起自己的这次深圳之行,想起武宁之行,自己也觉得荒唐,就像在过家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但想起那个女人,想起那一个个夜晚的时候,孟平又有些黯然,怎么就会是个骗子呢,如果不是骗子,那该多好,要是他们在另外的场合相遇,要是她在成为骗子之前,碰到自己,他们会不会擦出火花,继续走下去?

    她大概,也没必要去成为骗子了吧?当骗子能骗到多少钱啊?

    但不当骗子,他们就连认识都不会认识,大街上女人那么多,你怎么知道,哪个女人接触下去,不是一个富矿,越深越美?

    这样想着的时候,孟平又想到了钱芳,钱芳是不是也越深越美?但发现她的美的时候,自己却望而却步了,也不得不却步。

    孟平看着餐厅外面过来过去的人,看着餐厅里为数不多的客人,他想,要是人都是透明的,那该多好,谁和谁合适,一看就知道,可以速配,而不像这样,外面有皮囊,皮囊外面有衣装,衣装外面有伪装,让人捉摸不透。

    但人要全都是透明的,那人对人的兴趣,大概也没有了吧?

    一切都变得简单以后,一切就变得无趣。

    就像赚钱,没有钱的时候,去赚一百,赚一千,赚到一万的时候,那多兴奋啊,他们在海城,卖掉第一块地的时候,赚了十几万,那种成就感和兴奋,是他后来卖掉一幢楼,赚了几个亿,也换不来的。

    赚钱变得简单的时候,也就变得乏味了。

    孟平很佩服像李嘉诚那样,人都已经七老八十,钱都满出来,每天都埋到他脖子,让他快喘不过气来了,每天还是要赚钱,他大概就是没有厌烦的时候。

    我孟平不行,简单的事情,会让我孟平觉得无聊,没有激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孟平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坐就坐了一个多小时,坐到了三点钟,这才起来,拖着行李箱,先去办了登机手续,把行李箱托运了,然后过了安检,去头等舱休息室休息。

    一进了休息室,孟平就笑了起来,他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在吃泡面,把好端端的一个休息室,搞得一房间的泡面味,其他的乘客和服务员,都皱着眉头,对他嗤之以鼻。

    但他不管,他坐在那里唏哩呼噜,吃得津津有味,不时还用纸巾去擦着额头的汗。

    孟平走了过去,站在了他身旁。

    吃面的人看到一个人影倒下来,把他的面条,都盖到了他的影子里,这影响他的食欲啊,他就喜欢在充足的光线下,唏哩呼噜吃泡面。

    他有些恼怒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马上把手里的塑料叉子一扔,叫了起来:“老孟,这么巧!”

    “不巧,我是看到你才走过来的。”孟平说。

    这吃面的人是老倪,老倪哈哈大笑,招呼服务员,把他还没吃完的桶面撤了,招呼孟平坐。

    老倪问孟平:“你这是要去哪里?”

    孟平说:“回南京啊,老倪你去哪里,回杭城?”

    老倪连忙摆了摆手:“不回不回,我也回你们南京。”

    这不是巧了吗?

    老倪问孟平,你到深圳有什么事?

    孟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什么事也没有,路过。

    还不是路过吗,本来是要从这里,去香港,再去苏黎世的。

    “老倪,你到深圳办什么事?”孟平问。

    “我也是路过,我上午还在西安。”老倪说。

    这不又是巧了吗?

    两个人坐着闲聊,聊到了服务员来请他们登机,这一趟去南京的航班,头等舱的旅客不多,只有他们两个。

    登机的时候,让孟平感到有些奇怪,也有些愤怒的是,本来机舱门口站着两个空姐的,其中的一个看到他们,皱了皱眉头,还跺了跺脚,轻轻地“哎呀”叫了一声,另外一个嘻嘻笑着,头歪向身体的一侧,鞠了鞠躬,和他们说“欢迎光临!”

    孟平看着那叫“哎呀”的空姐,什么意思,当我们是可以被嫌弃的垃圾吗?

    那空姐已经转过身去,低垂着头,孟平看到她,好像连脖子都红了。

    孟平心里疑惑,不过还是没有发作,走了过去。

    既然头等舱只有他们两个,两个人就随便坐了,也不看座位号,坐到了一起。

    坐下来后,继续他们前面在头等舱休息室聊的话题。

    两个男人在一起,聊的自然都是宏大的话题,他们回顾了亚洲金融危机,回顾了九八长江特大洪水,也展望了今年底的澳门回归,孟平想到,这么说,陈启航和林一燕,将马上要从二鬼子,变成特区居民了。

    两个人更是展望了即将到来的二ooo年。

    飞机起飞了,平稳以后,孟平看到那两个空姐互相推搡着,两个人似乎都在推脱着,让对方来给自己服务,好像他们是两个瘟神。

    最后还是那个“哎呀”,又“哎呀”了一声,拿着托盘,托盘里是茶、咖啡和可乐。

    她走过来,笑容可掬地问孟平需要什么?

    孟平说茶。

    “好的。”她给孟平倒了茶,和他说:“先生请慢用。”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屁股一扭一扭的,没有理睬老倪,这也太过分了吧?

    孟平看看老倪,老倪却呵呵笑着。

1082 老倪

    “你认识她?”孟平问老倪。

    老倪笑道:“认识,认识。”

    孟平明白了,要不认识,小姑娘也不敢这么放肆。

    孟平看着老倪,想等他继续说下去,老倪却不肯说了。

    孟平站了起来,走去了前面的备餐间,两位空姐,正在准备他们的午餐,孟平走过去后,两个人都看着他,其中一位问,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哎呀”看了看他,却低下了头,好像知道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孟平问“哎呀”:“你和我朋友怎么回事?”

    “哎呀”的脸霎时红了,又“哎呀”了一声,一转身,闪进了洗手间,另外一位,嘻嘻笑着。

    孟平问她:“他们怎么回事?”

    空姐伸头看了看紧闭的洗手间的门,问孟平:“你不知道?”

    孟平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空姐凑近了孟平,低声说:“你朋友喜欢她,都追着追了三天了,今天是第四天,我们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都是头等舱,机票钱应该都有好几万,把整个中国的城市,都快跑遍了。”

    “我去!”孟平忍不住叫道。

    空姐赶紧嘘了一声。

    孟平哪里憋得住,还是忍不住笑,那空姐也笑了起来。

    孟平心想,想不到啊,这老倪老同志,还是一个情痴,怪不得他说他早上还在西安,这是跟着人家飞机跑啊。

    笑够了,孟平问:“你们今天到南京,还飞吗?”

    空姐摇了摇头,不飞了。

    “你们机组,晚上住哪里?”孟平问。

    对方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孟平。

    “是金陵饭店吧?”孟平问。

    对方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孟平问。

    “干嘛?”对方警觉了起来。

    孟平赶紧解释,我没有其他的意思,金陵饭店对面,那南京最高楼,你知道吗?

    “当然。”

    “我是那楼的老板。”

    对方看着他,将信将疑,孟平说:“我这么和你说,没有要炫耀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个好人,有名有姓有公司,不是混社会的,你不必害怕。”

    孟平说着,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对方,对方看看,孟平的公司在五十二楼,相信了他的话,这老板,不都是喜欢待在最高层嘛。

    对方当时就对孟平刮目相看,脸微微红了一下,和他说:“我叫梦瑶。”

    “好,梦瑶,你看,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梦瑶问。

    “我朋友也是个好人,只是,这表达方式有些唐突,会吓坏女孩子,这样,晚上我能不能请你们吃个夜宵。”孟平说着,朝洗手间指了指。

    “他也来呀?”

    梦瑶朝机舱里指了指,说的是老倪,心里想的是,要是没有那个老头,当然没有问题,他要是来,这就有点难办了。

    “对啊。”孟平说,“依我对他的了解,这事要是没有结果,我朋友这个人,接下去每天都会跟着你们的,别以为躲得掉,他在你们航空公司有朋友,你们排班的情况他都知道,他这样天天买票跟着你们,也没有法律说不许,也不能不卖票给他,对吧?”

    梦瑶点了点头。

    “但要是长期这样,是不是会影响你同事的心情,而且直接影响她的服务质量,要不是那是我朋友,我今天都要投诉她了,什么上飞机就哎呀,出来服务也哎呀,她是哎呀生的啊。”

    孟平说着,梦瑶忍不住咯咯笑着。

    “但我不投诉,不代表其他客人不会投诉啊,对不对?”

    梦瑶连连点头。

    “这要搞得不好,你们领导怕麻烦,干脆就给她停飞了,所以,我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大家一次性把这事解决了,你同事要拒绝我朋友,也就当面把理由说清楚,也好让我朋友死了心,大家一起吃个饭,把话说说开,是不是更有好处?”

    “这倒也是。”梦瑶说。

    “再说,又不是他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我们两个也在呢,你同事有什么好怕的,你说对不对?”孟平问。

    梦瑶想了一下,她说好吧,我做做她工作。

    “你这么能干,肯定行的。”孟平说,“就这么说定了,我晚上十点半,在金陵饭店的大堂等你们。”

    梦瑶点点头说好吧,不过还要看她啊。

    孟平说,没事,我看好你,你这么聪明,你会想到办法的。

    孟平回到了座位上,老倪问,你去干嘛了?

    “泡妞。”孟平说。

    老倪顿时紧张起来,问:“你泡哪个?”

    孟平说:“不是前面来倒茶那个,是另外一个。”

    老倪吁了口气。

    接下来,“哎呀”就没有再出现过了,每次来给他们服务的,都是梦瑶,梦瑶每次出来,就笑着和孟平点点头,老倪叹了口气,和孟平说,还是你厉害,看样子你都已经泡到手了。

    孟平笑道,对对,差不多了。

    老倪叫道:“唉,我要是年轻二十岁,不要,我要是年轻十岁就好了。”

    “你现在也不老啊,五十几?”孟平问。

    “五十五。”

    孟平拍了拍老倪的大腿,和他说:“没事,你的小蝌蚪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再生一个排都还可以。”

    老倪大笑。

    ……

    孟平他们到了南京机场,李阳来接的他,看到老倪,李阳愣了一下,怎么多出一个人了,他问孟平:

    “他是骗你的还是一起被骗的?”

    老倪听了莫名其妙,孟平大笑,赶紧说:“偶遇,偶遇,我们是在机场偶遇,他是倪总,张晨和杆子的朋友,当然,也是我朋友。”

    李阳明白了,两个人握手。

    李阳把孟平和老倪送到了金陵饭店,他先走了。

    老倪办完了入住手续后,孟平陪着他上楼,孟平问,饿不饿,饿的话叫碗面条填填肚子,十点半出去吃夜宵。

    老倪说不饿,飞机上不是吃了吗?

    “飞机上你老倪吃得下?”孟平笑道,“那小姑娘一直不露面,我看你老倪魂都掉了。”

    老倪嘿嘿笑着,孟平说:“老倪,坦白吧,为什么这么骁勇,我可是听说了,你追着人家追了三天,全国每个城市跑,把自己都追成他们公司的明星,已经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你。”

    老倪叹了口气说:“我也没有办法啊,我那天从武汉回杭城的飞机上,看到了她,这眼睛就拔不出来了,怎么看怎么喜欢,说真的,她就是放个屁,我也觉得会是香的,我要她给我扣机号,她就是不肯给,我要送她手机,她就是不肯要,没有办法,我只能跟着她。”

    “厉害。”孟平笑道,“你这种追妞的方法,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真长见识了。”

    “没有办法啊,老孟,我和你说,我这几天,真的是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没有吃过一顿好饭,那眼睛不能闭,一闭,眼前就全都是她,真没有办法。”

    孟平摇了摇头,他以为自己和那个女的,就已经够疯狂了,没想到眼前,还有一个更疯狂的,而且还是,一个老同志。

    老倪好像知道孟平在想什么,他看着他,认真地说:

    “老孟,我也不怕你笑话,别说几年前,就是两年前,你和我说我老倪会变成这样,我自己都不相信,那时候我会什么,每天就知道早上七点就去了工厂,晚上九点才回家,每天就是工厂工厂,除了工厂,哪里会想其他。

    “但两年前的一天,我洗澡的时候,看到自己那里都有白毛了,虽然只有一根,但我一下子就慌了起来,觉得自己要完了,当一个男人要完了,用不了几年,我大概就是想折腾也折腾不动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每天这么忙碌,就是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思?

    “再算算年纪,老孟,我真的一下子就慌了起来,要知道,我爸爸是六十二岁就死了,我就是活,也没有几年好活了,更别讲当一个男人,老孟,不怕你笑话,是真的,那天我坐在浴室里,一个人哭了起来,哭了很长的时间。”

    也就是那第二天,老倪开始对陈雅琴下手了,得手之后,让老倪有了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觉得自己,和年轻人还是可以拼的,甚至可以说是,自己还是有优势的。

    他的优势就是钱和地位。

    连陈雅琴也不知道,对男人来说,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的。

    就在搞上陈雅琴后的一个星期,老倪又搞上了厂里的第二个妇女,第三个是小姑娘,第四个也是,这些被他搞的都一声不吭,他给了她们钱,她们都收下了,她们后来自己又主动送上门了。

    这让老倪的信心和色心,都一下子就膨胀了。

    送上门几次之后,老倪对她们已经不满足了。

    他有了更多的目标,和更广阔的视野。

    任溶溶和陈雅琴她们做起来之后,就让老倪有了更多的资本,现在,他已经把工厂交给了自己女儿去管理,管怎么样,他连问都懒得问,工厂的那点利润,他早就看不上,就是亏了又怎么样,工厂亏一年的,任溶溶她们这里,一个星期就赚回来了。

    而且,他女儿好像还很争气,很努力,看看报表,再听听其他人的反映,他女儿管工厂,好像比他还管得井井有条,老倪乐得清闲,专职去追逐他已经逝去的青春了。

    “老孟,我和你说真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能体会到我说的恐慌了,这男人,到了那个年纪,说不行就不行的,做人是很没有意思的,还真是及时行乐最对了,不然,你忙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忙,为什么忙。”

    老倪很认真地和孟平说。

1083 大家话都说得很白

    到了十点半,孟平和老倪下楼的时候,发现梦瑶和“哎呀”已经在大堂,“哎呀”虽然板着脸,看到他们走来的时候,还把头扭了过去,但孟平知道,只要来了,就说明有戏,接下去的事情,就看老倪自己了。

    成与不成,看“哎呀”自己的选择,但这个事,应该到今天为止了,孟平想。

    四个人走出了金陵饭店的旋转大门,梦瑶指着对面的大厦,问孟平:“孟总,这个楼就是你的?”

    孟平说对,要不要先去我办公室坐坐?

    “好呀!”梦瑶叫道,然后转身问“哎呀”:“去不去?”

    “哎呀”不响,这就是默认了。

    四个人往对面走,走出了金陵饭店的大门,过了斑马线,就到了孟平大厦的楼下,孟平和老倪说,现在全南京最高档的百货商店,就在我这里,比上海的还要高档,是香港人在管的。

    这是告诉老倪,也是在告诉“哎呀”,你们如果想要什么,就到这里来,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果然,老倪问“哎呀”,我们明天来这里好不好,你想要什么,你就说。

    孟平差点就笑出声,这老倪也太短平快了吧?

    “哎呀”轻轻地“哎呀”了一声,从梦瑶的左边,转到了梦瑶的右边,离老倪更远一点。

    四个人进了电梯,他们进的这部是观光电梯,电梯上行,看着城市的灯火一点点往下退去,梦瑶感叹道:“这个楼可真高啊!”

    那声音里,有一种梦幻般的腔调,孟平说的没错,有这样腔调的女孩,他基本是已经泡上了,他邀请她第二次第三次地来,她一定会很乐意,但孟平却觉得提不起劲。

    有了钱以后,孟平觉得,很多的事都变得简单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看他的目光,都是和善的,对他的态度,都是友好的,他几乎不需要费什么劲,就会有很多漂亮的女人,自动和他亲近,但孟平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在他看来,就变得乏味了。

    他也没有老倪的那种慌张,女人对他来说,还不是必须品,更不是自己要挂到岁月尾巴上的,那些琳琅满目的嘡啷嘡啷作响的礼品。

    孟平还是怀念那一声的叹息,仿佛从幽深的井底,晃晃悠悠浮上来的那一声叹息。

    虽然明知道她是个骗子,自己只是她标靶的一个靶心,但他还是怀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而且坚信,在所有的虚假里,还是会有一些真实的东西,人的下意识的亲昵动作会出卖她,睡着的时候,两个人在床上的距离,才是他们最真实的距离,两个人在睡梦中,是背对着背,还是面对着面,那才是最真实的姿势。

    没有一个在睡梦中,还往你怀里钻的女人,是规划出来的,哪怕你是她标靶的靶心,她扣动扳机的时候,心里也是会犹豫的。

    他们到了孟平办公室的门口,孟平掏出了包里的钥匙,插进锁孔,却连转也转不动,他以为自己拿错钥匙了,拔出来看看,没错啊,就是这个。

    再插进去,钥匙还是一动不动。

    梦瑶盯着他看,梦瑶说:“你不会是个骗子吧,这里根本就不是你的办公室?”

    老倪没有来过,他也不能断定这里是不是孟平的办公室,他看了看“哎呀”,有些尴尬地笑着。

    孟平赶紧说,不会不会,我打个电话问问。

    他把自己的包,交给了梦瑶拿着,打开手机,为了解除他们的误会,他还按了免提。

    电话响了两下后,被接通了,孟平说:“喂,小叶,我办公室的门怎么打不开?”

    “你回来了?”叶宜兰问,“你去办公室干嘛?”

    “废话,我回南京了,还不回办公室?”

    “你才废话,你随便什么人都往公司里带,招了那么多贼进去,我们还不把锁给换了?”叶宜兰骂道。

    这一下就尴尬了,不仅孟平尴尬,其他的人听着,更尴尬,他们这不变成了随便什么人,变成了那么多的贼了吗?

    “哎呀”当下就转身往电梯那里走,梦瑶把孟平的包往老倪手上一塞,也跟着走,只有老倪一个人站在那里,尴尬地笑着。

    孟平“哎哎”地叫着,追了过去,边追边把手机关了。

    进了电梯,孟平赶紧和她们解释,不是不是,是公司里出了点事,刚刚走了一些人,所以他们把锁给换了,我这不是,刚刚从外面回来嘛,明天,你们要是不信,明天上午过来,我肯定在办公室里。

    “刚刚那个,是你老婆吧?”梦瑶问。

    “不是。”孟平说,“是我财务。”

    “我才不信,哪个下级会和领导这么说话?”梦瑶看着孟平:“要么,你和她有暧昧?”

    “暧昧个头。”孟平骂道,“我们公司的人,和我都这么说话,我这个人就是好说话。”

    “不用辩解,我又不是你老婆,也不是你女朋友,你和她暧不暧昧,我才懒得管。”梦瑶笑道。

    孟平说:“对啊,所以我连撒谎的必要也没有,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对吧?”

    梦瑶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老倪盯着“哎呀”看,“哎呀”扭过头,没有看他们任何人,而是盯着电梯那变换的数字看,他们在说什么,好像也和她无关。

    四个人走回到了金陵饭店的院门里,梦瑶挽着“哎呀”的手,放慢了脚步,好像并不急于走向旋转大门,孟平赶紧说,走走,坐我的车走,我车停那边。

    很自然地,梦瑶和“哎呀”就朝孟平指的方向走过去,这让孟平松了口气,也明白了,这两个人今天看样子,也很希望继续下去。

    孟平开着车,去了豆捞坊,要了一个包厢,四个人在包厢里坐了下来,一时无话,孟平问“哎呀”:

    “美女,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自我介绍一下。”

    “哎呀”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好介绍的。”

    “她叫菲菲。”梦瑶说。

    “知道,知道,我早就知道她叫菲菲。”老倪说。

    “谁要你知道!”菲菲瞪了老倪一眼,老倪嘿嘿笑着。

    “说啊,你说啊,你一天到晚跟着我,算什么事?”菲菲冲着老倪吼着。

    “我喜欢你。”老倪说。

    “我要你喜欢了吗?”菲菲骂道,“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我会喜欢你一个老头吗?”

    老倪正想说什么,包厢门推开了,服务员给他们端进来锅和菜,还拿来了啤酒,孟平让服务员给大家都满上,等服务员走后,孟平和老倪和菲菲说: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当我们两个不存在,你们要吵就吵,要骂就骂,我们都听不到,来来,梦瑶,我们也当他们不存在,我们喝我们自己的。”

    孟平举起了杯,梦瑶嘻嘻笑着说好,她举起杯,和孟平碰了一下。

    老倪和菲菲说:“对,我年纪是比你大那么一点。”

    “什么一点,你都和我爸爸一样老了,几岁?”菲菲问,“六十七还是六十八?”

    老倪赶紧说:“没有,没有,我只有五十五岁。”

    “这点我可以证明。”孟平说。

    “去,喝你的酒,别管闲事。”菲菲瞪了孟平一眼,转过身,继续冲老倪叫道:“五十五岁又怎么样,我二十三,你说,我会和一个比我大三十二岁的男人睡觉吗,想什么呢你,恶不恶心呀?”

    孟平以为老倪会被这个妞打得落花流水,但老倪的韧性和厚颜无耻,实在是超过了他的想象,大概也是小姑娘玩多了,让他有了无比的自信,觉得这相差三十多岁,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睡觉,我睡的,都是相差这么多的,三十岁的女人,我还嫌她老。

    老倪等菲菲发作完了,和她说:“你说的没错,我和你相差确实是三十多岁,那又怎样,你一定谈过男朋友吧,他们倒都是小伙子,他们好吗?有什么好的?上了床没有我有经验,下了床腰包没有我鼓,你辛辛苦苦赚的钱,他们还要骗去花,对吗?

    “你陪睡陪吃还要倒贴钱,他还不把你当个宝,就当个摇钱树,说实话,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自己屁本事没有,赚钱赚不到,每天就想着怎么花女朋友的钱,还挑东捡西的,今天嫌你上班时间久,明天嫌你老是不在身边,最好你像个老妈子服侍他。”

    “对对,没错,我原来的那个男朋友就是这样的,那个人渣。”梦瑶在边上叫道。

    老倪笑了一下,继续说:“其实,这几天我跟着你们,你以为我只是跟着,我也是看着心疼啊,我算是知道你们的辛苦了,虽然说起来很好听,空姐,可干的,不就是服务员的工作吗?要陪笑,要挨骂,这在天上久了,大概脚都会肿吧。

    “你找个小伙子,我敢保证,你就是这么辛苦,回家了他照样要你给他做饭,给他洗衣服,从来不知道体贴你,让你好好休息,你累的都不像人了,上了床,我说句难听的,他还要你像妓女一样敬业地对他。”

    “老头,你说的太对了,我都快让你说哭了。”梦瑶叫道,菲菲“呲”地一声笑了起来。

    “换做我就不一样了,我和你说,你要是跟了我,我马上给你买一套房子,你什么班也不用去上,就在家里,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自己不愿意做,就雇保姆,一个不够我就给你雇两个,两个不够我就给你雇三个,孟总可以证明,他知道我有这个实力。”

    老倪喋喋不休地说着,梦瑶打断了他的话:“废话少说,我就问你,你会为菲菲和你老婆离婚吗?”

    “可以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那个老婆,现在一年也没见几次面,她只要我给她后半生安排好就可以了。”老倪叫道。

    “那你呢?”梦瑶盯着孟平问,那目光是火辣辣的。

    “我什么?”孟平问。

    “你会不会为……”梦瑶本来想说为我的,停了一下没有说,而是说:“为了你喜欢的女人,和你老婆离婚?”

    “不会。”孟平说。

    “没劲!”梦瑶哼了一句。

    孟平笑道:“我连婚都没有结,和谁去离?”

    “真的?!”梦瑶惊喜地叫道,差一点就扑过来,孟平下意识地往后让了让。

1084 几个老娘,一起教育他

    吃完宵夜,孟平开着车,回到了金陵饭店,下了车,四个人站在那里,朝天看看,朝对面孟平的大厦看看,踟蹰着,都没有马上要告别的意思,老倪说,吃得太饱了,我们再走走。

    没有人反对,四个人走出了金陵饭店的大门,到了外面汉中路上,孟平拉了拉梦瑶,和老倪、菲菲说,你们往右,我们往左,不要跟着我们。

    梦瑶笑着说好,我们才是一对。

    她把手插进了孟平的胳膊,两个人往左边走,走到头,准备往中山路左转的时候,站住了,回头看看,老倪和菲菲已经顺着汉中路,往前走去,离他们越来越远,孟平和梦瑶都笑了起来。

    孟平说:“这是拿下了吧?”

    梦瑶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说:“这男人只要死皮赖脸,大概就没有感动不了的女人。”

    孟平大笑:“你也在说你自己吗?”

    梦瑶反问:“你会死皮赖脸吗?”

    孟平不敢响了。

    天气有些闷热,实在不是个适合散步的夜晚,两个人没有走出多远,到了前面长江路的路口,就往回走,再走回汉中路的时候,老倪和菲菲已经不见踪影。

    他们走回到金陵饭店的院子里,走到大门口的台阶下,孟平站住了,没有继续往上面走,梦瑶和孟平说:

    “我们来的时候,标准间已经没有了,今天晚上,我们是一个人住一间,你要上去我房间坐坐吗?”

    这话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孟平摇了摇头说,不了,今天刚出差回来,有点累,我还是早点回家吧。

    梦瑶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她说好吧,拜拜。

    转身就上了台阶,进了旋转门。

    孟平走去停车场,坐进汽车,启动车子,出了金陵饭店的院子。

    午夜的南京,大街上车辆稀少,孟平按下了车窗,从车外灌进来的风,还是燥热的,孟平想到,这个时候,要是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前,朝下面看,应该是可以追踪到自己的车影,在这座古城的大街小道穿行。

    只是,能追出多远,他不知道,也永远不可能知道。

    人是不能看着自己的影子跑的。

    ……

    第二天,孟平去了公司,叶宜兰和曹小荷已经在这里,看到了他,曹小荷就把一串新钥匙交给孟平,和他说,新锁的。

    叶宜兰把一个纸盒子交给了他,孟平打开看看,里面是一套公章财务章和法人章,叶宜兰说,这一套印鉴已经全部作废了,工商和银行那里,都已经办了手续,启用了新的印鉴,这旧的你也收好。

    孟平笑道,至于吗?

    叶宜兰瞪了他一眼说,当然至于,所有的印鉴都在人家手里,你都不知道他们盖了一些什么东西出去,好在这是一件刑事案件,在此期间,要是有什么或有债务冒出来,你这里可以直接报案,公安能帮你查清楚。

    孟平想想,叶宜兰说的有道理,虽然他们在办质押的时候被抓了现行,制止了,但还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拿着自己的印鉴,盖了什么借据或其他的担保出去。

    叶宜兰把新的印鉴给了孟平,和他说,以后不管招了什么人,这公章和法人章,就留在自己那里,不要一古脑都交给财务,财务开支票什么的,要用到法人章,找你盖就可以了,还有,找你盖的东西,内容都要求填清楚了,你也看清楚了。

    这公章的用章记录,你也马上建立起来,每一枚章,盖了什么,谁经手的,都要记录在案。

    曹小荷说,对,你招来的人,可不是小叶,你不能完全就交给她。

    叶宜兰撇了撇嘴说,我不也转了几百万出去,老孟这个死人知道吗?他就知道往前面冲冲冲,哪里顾得上这些。

    叶宜兰说的,就是她在海城,转了几百万,搞了个小金库的事情,孟平嘿嘿笑着。

    曹小荷说,幸好你转出来的那笔钱,不然我们就翻不了身。

    “那又怎样,还不是违反了财务纪律。”叶宜兰说,“这每个公司的财务都是这样,老孟,你记住了,老板管得紧,大家才会把纪律当纪律,才会小心翼翼,老板要是什么都不管,最后肯定是千疮百孔,老孟你明白没有?”

    “好好好,我知道了。”孟平说。

    “你不要不谦虚。”曹小荷骂道,“你在前面赚钱,要是后面有一窝的老鼠,你赚再多有什么用,还不是都喂了老鼠。”

    孟平苦笑道:“好了,我明白了,我虚心、诚恳、认真地接受你们的教育,两位大娘,可以没有?”

    “看你这嬉皮笑脸的,就是没有。”曹小荷说。

    “钱芳说了,你要是再这样,就把你的财务权剥夺了,这里让我来监管。”叶宜兰嘻嘻笑着,“那你可就惨了,老孟,买包烟都要我同意了。”

    “好好,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孟平赶紧拱手,他想到了一件事,问:“对了,那五百万,剩下的是不是还在?我们是不是赚到了?”

    “赚你个头啊!”叶宜兰骂道,“你想什么呢,五百万是赃款,我们一笔都转给公安了,用掉的那些,到时候退赃能退回多少,公安才会还给你。”

    叶宜兰和曹小荷,想到这个又来了气,两个人又准备开骂了,孟平赶紧说:“好好,算我没说。”

    钱芳、徐佳青和李阳从门外走了进来,孟平一看,头都大了,这是要开批斗大会的阵势啊。

    钱芳看着孟平,心里一酸,她叹了口气,说:

    “好吧,人没事,安全回来就好了,你知不知道,公安也和我们说了,你真的要是跟他们出去了,连在国外失踪的可能都会有,你这个蠢……

    “走吧,我们去会议室,说说那块地。”

    预期中的批斗会没有开始,孟平长长地吁了口气,赶紧说:“好好,我们去谈工作。”

    他们到了会议室,孟平把自己的设想,详细地和他们说了,这一块地的面积不大,在新街口这种闹市区,如果要建成独立的购物中心的话,体量不够,裙楼部分太小,只能往高处发展,建成一幢六十层的高楼,但如果一个项目,就孤零零的一幢高楼,也会有些别扭。

    所以孟平,认为这块地的竞争不会很激烈,价格也不会被拍到很高,自己拿下来,是合适的,一是可以和金陵饭店谈合作,孟平也自信可以谈下来,把这幢楼,作为金陵饭店的二期,一部分作为酒店,一部分作为写字楼。

    还有一个方案是,通过一条跨街天桥,把它和自己现在的项目连接在一起,这就完全变了样,它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幢楼了,而是自己项目的扩展,或者说二期也可以。

    钱芳、徐佳青和李阳,都觉得孟平的这个想法不错,可进可退,可以做。

    钱芳说:“老孟你先了解一下,金陵饭店本身,有没有要拍这块地的可能。”

    “没有,已经了解过了。”孟平说,“现在对市政府来说,巴不得每一块地都拿出来卖,收进来钱,给自己的下属部门,就少一块财源,不然,这地也不会到收储中心手里了。”

    会议室的门推开了,叶宜兰和孟平说:“老孟,有人找。”

    “谁啊?”孟平问。

    “杭城来的,他说他姓倪。”叶宜兰和曹小荷,以前都没有见过老倪,她们不知道他是谁。

    钱芳是见过老倪的,她看了看孟平,孟平和她说:“倪总,杆子‘锦绣江南’的那个,昨晚和我正好一趟飞机。”

    钱芳明白了,她和孟平都站起来,两个人走了出去,就看到老倪和菲菲,手里提着大袋小袋站在外面,两个人显然是在下面商场逛了一个上午,上来看看孟平。

    钱芳不知道菲菲是谁,见他们两个这样的造型,就以为是老倪的女儿,钱芳说,哎呀,倪总,这是你女儿吧?你女儿可真漂亮。

    菲菲的脸一红,微微笑着不说话,老倪不否认也不承认,嘿嘿地笑着。

    孟平站在一旁,不方便解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大家一起吃完中饭,钱芳他们大部队都撤回自己公司去了,老倪问孟平借了车,带菲菲去中山陵玩。

    晚上吃饭的时候,孟平也没有看到梦瑶,他问菲菲,梦瑶呢?

    菲菲看了他一眼,埋怨道:“你又不留人家,人家下午跟飞机走了,后天还要上班。”

    孟平笑笑,他奇道:“你不用上班吗?”

    “她已经不上班了。”老倪在边上说,“老孟,你明天让人,送我们回杭城。”

    孟平说好,心里在想,这老同志一旦下手,还真是简单而又迅速,看样子他说的心里恐慌,是真的,他真是和时间在赛跑。

    ……

    老倪带着菲菲回杭城之后,没有食言,他真的在刘立杆那里买了一套房子,送给了菲菲,把菲菲在杭城安顿下来。

    让孟平大感意外的是,他下一次在杭城再看到老倪的时候,老倪的身边,又多了一个人,那就是梦瑶。

    刘立杆和他说,这个老倪,给她也买了一套房子,看样子我要准备一幢楼,专门卖给老倪了,这样他跑上跑下,招呼大家打麻将,也方便一点。

    孟平大笑。

    梦瑶和菲菲两个前空姐,一左一右挽着老倪的手臂时,老倪一脸的红光,志得意满,孟平不知道他现在心里,还会不会慌张。

    老倪后来又做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他买了一架“首相一号”,当这架价值人民币六千多万的飞机,降落在杭城机场的时候,老倪迅速成为了全国媒体上的新闻人物,他成为了全国第一个买私人飞机的民营企业家。

    孟平看到那一张张的照片里,和老倪站在一起的,有时候是菲菲,有时候是梦瑶。

    她们两个,长得很像。

1085 一到七月

    高考结束以后,小昭的妹妹小芳,就带着弟弟小树,到杭城来了,小昭问她考得怎么样?

    小芳说,好像还可以吧。

    “你志愿,填的是浙大吗?”小昭问,小芳点点头说是。

    刘立杆听到了,在边上说,快快,小芳,我带你去我办公室里坐坐。

    小芳看看刘立杆,又看看她姐,她姐也看着刘立杆,刘立杆说,我那里是你们浙大第一任校长的办公室,有什么话,你去和那个留辫子的男人讲,看他们浙大还敢不录取你。

    大家大笑,刘立杆真的拖着小芳,就要去他办公室,被谭淑珍拉住了。

    张晨说,小芳要是考上了浙大,太好了。

    小昭笑道:“怎么好了?”

    “至少我们有个真浙大的。”张晨说,大家又是大笑,看着刘立杆,刘立杆和小芳说:

    “小芳,那我就是你的学长,我是老浙大的。”

    谭淑珍骂:“真不要脸!”

    半年不见,小树的画画也像模像样了,看样子贺红梅的那个同学,是个不错的老师。

    到了杭城后,小树就喜欢上了“湖畔油画馆”,天天去那里临摹,张晨让姚芬顺便教教他,姚芬说,我自己考学校的时候,都是个老大难,让我教他,那不是误人子弟吗?

    张晨说,你的水平和能力,在很多人之上,现在更是,你的学术文章,都可以上《美术》,都被国外翻译了,就是美术学院的教授,能有几个人做到?

    再说,你这个馆长,现在出席活动,都是和人家院长校长平起平坐,哪个敢小觑你?

    能上什么学,可以说明一定的问题,但不能说明全部的问题,我们馆藏的那些画,有多少是根本没上过美术学院的画家画的?

    张晨这么一说,姚芬也开心了,她嘻嘻笑着问,老板老板,那这么说,我教他是不是绰绰有余?

    “有余。”张晨说,“等到你都感觉教不动他的时候,那这家伙,就很厉害了。”

    “好,老板,我每天和赵欣带着他就是。”姚芬说。

    张晨自己,有时间的时候,也会过去,教小树画画,小树对自己这个姐夫,佩服得不得了,他觉得很多自己想不明白,老师也说不透的问题,他姐夫只要一示范,他就全明白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碰到的所有问题,张晨也碰到过,对当时一个山沟沟里的小孩来说,镇上会画油画的,就他一个,他能够问谁去,唯一的办法,就靠自己摸索,摸索出来了,就像打开了一扇窗,豁然开朗,自己也全明白了。

    小树很喜欢待在油画馆,小昭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他每天早上起来,就背着画夹去油画馆,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才回来,张向北跟着他去了两次,中间就闹着要回来,他觉得这油画馆,实在太不好玩了,这个舅舅,现在也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有趣了。

    小树在油画馆最大的好处是,在临摹作品之外,还可以增长见识,每天都有美院的教授,和全国各地的画家到油画馆来,姚芬和赵欣,在接待他们的时候,都会把小树带在身边,小树听着他们说话,看着他们对一幅幅作品的点评,不知不觉,就知道了很多。

    张晨桃花源的别墅已经装修好,但一家人,只过去住了一个周六,就没有人愿意去住了,他的父母,每天要接送向南向北上学和上幼儿园,他们怎么可能住到那么远?

    过完暑假,张向北也要到保俶塔实验学校上一年级了,他们就更不可能住到那里去,人家学生家长,住的远的,为了小孩的上学,都要在学校边上租房子,何况他们本来就住在学校边上的。

    张晨妈妈骂道,这个杆子,房子造那么好,也不知道造个菜场,住在那里要买菜,还要跑城里来,跑城里还公交车也没有,出租车也打不到,要这样,我们还不如住回永城的乡下去。

    张晨爸爸也说,住永城乡下,还可以种菜,还有熟人,那里什么也不能干,什么别墅,和坐牢差不多。

    张晨和小昭大笑。

    张晨和小昭,也嫌桃花源太远,每天开车都要四十分钟,哪里像这里,十分钟不到就到公司了。

    而且,从虎跑路开到钱塘江大桥桥底,转上了之江路,从这里到桃花源那个三岔路口的之江路,是320国道的其中一段,进出杭城的要道,这里都是大货车,把路压得坑坑洼洼的,残破不堪,时常需要修补。

    一修补路,那个路段,一堵堵一两个小时就很正常,林淑婉和汉高祖刘邦,常常和他们抱怨说,走走都可以走到了,车就是不动。

    张晨和刘立杆说,你那个别墅,就是买来看看的,屁用没有,连林淑婉现在都不住在那里,情愿住在影楼楼上的办公室里,汉高祖刘邦,也住在了保龄球馆里,或者有时,就住到下沙厂里,就是不再去桃花源了。

    刘立杆说,我管你们,房子卖掉了,住不住是你们的事情,关我什么事,看到没有,我就明智,自己住在米市河边,那边就是没有给自己留下一幢,办公室也没放到那边。

    “办公室没放那边,是你明智的选择?”张晨问。

    刘立杆笑道:“共同决策,那是我们公司的共同决策。”

    看着他们这样,瞿天琳和魏文芳,就更庆幸自己一天也没有住去过那里。

    魏文芳说,不过感觉还是不一样的,这别墅,有和没有还是有区别的,有而不去住,自己在这里住得再简陋,甚至租房子住,也觉得没有什么,心里很坦然,要是没有,还在城里租房子住,那心里就感觉很漂泊,没有安全感。

    这就像父母,父母在,你哪怕一年也见不到一次面,但感觉自己是完整的,父母不在,你就会天天觉得自己缺了一半。

    “看看,听到没有,真理总是魏文芳说出来的。”刘立杆叫道。

    张晨他们,有别墅都不肯去住,连刘立杆和谭淑珍自己,米市河边的排屋装修好了,也不肯去住,还是住在张晨他们楼上,说是住习惯了,说是住这里方便。

    张晨开玩笑说,那我要收房租了啊。

    刘立杆说好好,要么干脆,我们把那两套排屋,换了你这两套房子怎样?

    小芳和小树来了,小昭就让小树睡客房里,把原来贺红梅住的那间房间,给了小芳,张晨的父母也很喜欢小芳,张晨妈妈一直说,小芳你要考上浙大就好了,中午都可以回来吃中饭,那学校的食堂,哪里会有什么好吃的。

    小芳来了,最高兴的就是向南和向北了,带他们两个的任务,小芳自动就承担了过去,她不仅会陪他们学琴和去学羽毛球,还会辅导向南功课。

    向南和向北在球馆打球的时候,她就去张晨和小昭那里上网,张晨给小芳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小芳很喜欢,到哪里都带着它。

    张晨让郑慧红帮忙,在会议桌那里装了一个接口,拉出了一条网线,这样小芳每天来的时候,就坐在那里上网。

    到了暑假,向南向北他们的羽毛球训练时间增加了,一个星期,要训练五个下午,这样小芳就有五个下午,会在张晨这里上网。

    她加了郑慧红的msn,不懂就问郑姐姐,一个人坐在那里,居然把张晨他们的“湖畔油画馆”的网站,做出了一个英文版,还进行了推广。

    姚芬打电话给张晨说,太好了,有几个国外的美术馆,看到了我们的网站,都写邮件来,说要进行交流,要建立合作关系。

    这个夏天,对张晨他们来说,有三件大事,一是等小芳的通知书,二是要保证塔吉特的货,按时出掉,还有就是,要争取一次性通过wca验厂。

    本来,杰西卡他们安排wca一个月前就要来验厂,张晨把时间往后面推,他告诉杰西卡,还没有准备好,还在整改,最主要的是,劳动薪酬和保险这一块,wca要看三个月的,但张晨他们补上去了,三个月的时间没有到。

    他们要等,能拿出三个月完整的,符合标准的员工薪酬和保险记录出来,再通知他们来验。

    至于工厂里员工的劳动保护,和管理体系的完善,他们已经尽最大的可能去完善,公司里还成立了一个小组,每个星期,按照wca的要求,进行一次检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刚开始的时候,赵志刚和赵志龙对这种检查,颇有意见,说是害他们赶货都赶不出来,反正验厂的时间还早,能不能等货出掉再来搞?

    张晨说不行,就是现在进行,让你们都养成习惯,养成了习惯之后,人家哪怕是突击检查,我们也不怕,而且,不仅是让你们两个养成习惯,要让下面每个工人,都养成习惯,我们的工厂,就是要按照这样的标准运行。

    好好好,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不过,赶货赶到最后,人不够,你要给我们找人。两个人说。

    张晨说:“和我们第一次出林淑婉的货时一样,我每天自己来工厂干活,可不可以?”

    “那可以。”赵志刚笑道。

    再严格的纪律,还真是,只要给时间,让人去适应和习惯,还是能做到的。

    而一旦养成了习惯,就没多大的事了。

1086 管理处主任

    张晨坐在办公室里,看到小昭带着一个人进来,张晨赶紧站了起来,叫道:“桂花姐!”

    小昭搂着桂花姐,和张晨说:“我在下面看到姐,才一定把她带上来的,有没有这样的人的,路过这里,都不上来看看我们。”

    张晨说是啊,我们搬到这里后,桂花姐一次也没有来过。

    小昭拉着桂花姐,在沙发上坐下,桂花姐笑道,不是我不来,我老想来看看你们,连我妈也是,是海根不让我们来。

    “海根哥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霸道?”张晨问。

    桂花姐笑道:“海根说他在这里上班,我要是经常来,就好像要到这里走后门,帮他说好话一样,他就不让我们来。”

    “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张晨说,“海根哥在下面市场当总经理,还需要什么人帮他说好话,他都不知道帮了我多少忙了,这个市场,我一点都不用操心,都是他在管,等等,桂花姐,我要打电话骂他。”

    “骂,骂,就骂他为什么不让我姐和婶到这里来。”小昭说。

    张晨说着就要打电话,桂花姐笑道,快别打了,你要打我就逃了,这海根,哈哈,你们不知道,当了总经理之后,那派头也大起来,那天我和他说,要不我到下面来扫地,结果被他大骂了一顿。

    桂花姐边笑边说,张晨和小昭就知道,这大骂不是真骂,不过——

    “桂花姐你说什么?你想到市场里来上班,怎么了?”张晨问,小昭也看着她。

    桂花姐说:“那个红旗旅馆,不是拆了吗,单位没有了,不光红旗旅馆拆了,连我们家都拆了。”

    张晨和小昭都啊了一下,张晨问,那你们怎么安排的?

    “补偿了十几万的钱,到时候还会分到四套房子,但这工作,说没有就没有了,原来就不是一个什么正式的单位,村里也撤村改居了,这工作当然就不管了,我在家里闲不住啊,就和海根说,能不能到市场里来扫扫地,被他骂了,我也就不想了。”

    “姐,那你怎么不来找我?我这里可以安排啊。”小昭埋怨道。

    桂花姐和小昭说:“姐不来,我后来想想,海根说的也有道理,这两夫妻在一个单位,也不好,更别说他在这里当总经理,我来扫地,那其他的人怎么管我,我不是变成副总经理了?”

    桂花姐说着,就笑了起来。

    张晨想起来了,他说:“姐,我来给你安排好不好,不在我单位里,和海根哥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想管也管不到你,他总不能不让你出来工作吧。”

    张晨说着,就拿起了电话,和刘立杆说,杆子,你帮我安排一个人,去你的米市河管理处,或者其他哪个小区的物业管理处。

    “什么人啊,张晨,这么重要,需要你老人家亲自安排。”刘立杆问。

    “桂花姐。”

    “谁?”

    “桂花姐,海根的老婆,她原来的旅馆拆掉了,没有工作,到这里来,海根……”

    “好好,我知道了,我和范建国说,没问题,你让桂花姐自己挑,她去哪里方便。”

    还没等张晨说完,刘立杆就明白了,他知道这桂花姐对张晨和小昭来说,太重要了,他一定要好好安排。

    张晨说好,那我问清楚了,再打你电话。

    张晨放下电话,把刘立杆几个项目的位置都写了出来,告诉了桂花姐,问她,去哪里上班方便,和她说,这几个地方的物业管理处,你都可以去。

    桂花姐连连摆手,她说我一个大老粗,怎么能到那么高级的地方去上班。

    小昭说:“姐,这物业管理处,有什么高级的,工作的性质,和你原来在红旗旅馆差不多,你原来在红旗旅馆,不就是当负责人嘛,连我都归你管,这物业管理处,也就是管着下面的很多搞卫生的,还有水电工保安什么的,姐你肯定行的。”

    张晨也和桂花姐说,你可以的,没有什么难的。

    “真的?”桂花姐问。

    张晨和小昭连连点头。

    桂花姐说,那就去米市河好了,那里离原来的红旗旅馆,就一点点路。

    张晨说好,他马上给刘立杆打了一个电话,刘立杆说可以,让桂花姐明天去上任吧,当米市河管理处的主任,原来的主任,我另外安排。

    刘立杆一说,张晨反倒吓了一跳,他压低声音说,一去就当主任,不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

    “熟悉什么?我派个熟悉的人,给她当助理不就可以了,这公司的人,人品比本事还要重要,桂花姐的人品,有你张晨和小昭背书的,肯定没有问题,其他的能力,都是可以培养的,你那个赵志刚赵志龙,我这个老万,也没有什么文化,不都干的好好的,文化就再加强就是。”

    刘立杆说着,张晨也觉得有道理,他说好,那我让她明天过去。

    “明天先到你那里,我和谭淑珍带她过去宣布,有我们保驾护航,桂花姐就更没有什么问题了。”刘立杆说着大笑。

    张晨说好,那就拜托你了。

    “拜托什么,你是给我引进了一个人才,你看着好了,张晨,到时候你肯定又会后悔。”刘立杆笑着把电话挂了。

    张晨和桂花姐说,让她去当米市河管理处的主任,桂花姐一听就吓到了,赶紧说,不行不行,这么重要的工作,我可干不了。

    小昭赶紧说,你可以的,姐你那么聪明,我原来,这家里的账都算不清楚,现在你看,不是这么多地方的财务都要管下来。

    张晨也说,桂花姐你没有问题的,杆子还会给你配个助理,刚开始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你问问助理就可以了,你把这米市河的一个个楼盘和景点,就当红旗旅馆的一个个房间管,有什么难的。

    张晨看着小昭说,你也太谦虚了,家里的账,你可什么时候都管得很清楚,连到哪里吃片而川划算,你也算得清清楚楚。

    桂花姐听了大笑,小昭瞪着张晨。

    桂花姐说,那我是不是要和海根,先商量一下?

    “不是商量,是通报他,明天你也要上班了,没那么多时间伺候他了,就通报这个。”张晨说。

    张晨说着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和电话那边的海根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过了一会,海根跑了上来,走到门口,看到桂花姐坐在张晨的办公室,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小昭就叫:

    “海根哥,你老实交待,为什么不让我姐和婶来看我,要不是我在下面路上碰到姐,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姐一直没有到这里来。”

    海根挠着头,嘿嘿地笑着:“女人家,在家里待着就好了,没事情到外面跑来跑去干什么。”

    “好啊,海根哥,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严重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小昭说。

    张晨在边上笑着,等小昭说完,张晨和海根说:

    “海根哥,让你上来,就是要通知你一下,桂花姐这个女人家,明天开始,要去米市河管理处上任了。”

    海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张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张晨继续说:

    “桂花姐明天要去米市河管理处当主任了,她这个主任,和你的总经理可是平级了,你不要不服气。”

    桂花姐和小昭大笑,海根不屑地说:“她一个女人家,能当什么主任。”

    他这么一说,桂花姐硬气起来,不服输了,她说:“谁说我不能当,你要这样说,我还就去当了,还要当得好好的。”

    “对对,姐,气死他我们也不偿命。”小昭说。

    桂花姐去米市河管理处当主任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张晨又想到了一件事,他问:“对了,海根哥桂花姐,你们的房子都拆掉了,那你们住哪里去了?政府给临时安置了?”

    “没有,政府给了补贴,大家自己投亲靠友,我们现在,住在三堡。”桂花姐说,“就你们原来住过的房子里。”

    张晨看着海根,埋怨道:“那怎么行,海根哥,这事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我们上面这里还有房子,你不知道吗,就是不管桂花姐,就你,公司的一个高管,碰到这种事情,公司里帮助安排一下,也是应该的。”

    “对,海根哥,你这是把我们当外人看了。”小昭也说,“不行,马上搬过来。”

    桂花姐笑道:“不是不是,这个还真不能怪海根,是他那个表哥和表嫂,一听说我们那里要拆迁,就跑过来了,一定要我们住到他们家里去,说大家在一起热闹,我们现在,就是想搬出来,他们两夫妻也肯定不肯放。

    “喔吆,你们没看到他那个表哥,我们搬过去了,他有多高兴,这两个老表,每天在一起喝老酒,喝得有多起劲,一餐饭有一个两个钟头那么吃的。”

    海根嘿嘿地笑着,张晨也想起来,原来自己住在那里,表哥每次看到自己,都要叫他喝老酒,自己没有时间,表哥眼里,总流露出失望的神情,现在海根过去,天天晚上有人陪着喝老酒,他当然高兴了。

    张晨说好啊,那我不管,哪天我去厂里,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我也过来喝老酒。

    “熬烧,熬烧。”海根说。

1087 两件事

    谭淑珍找到了浙大的关系,让他帮助留心小芳的录取情况,到了八月初,朋友给谭淑珍打来电话,和她说,你朋友的妹妹已经被录取了,浙大化学系,录取通知书今天已经寄出,在路上了。

    谭淑珍听了大喜,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小昭,小昭听到,都快疯了,抱住了小芳,两个人都大哭起来。

    小昭知道,这段时间,小芳表面还是装得若无其事,但她的心里,是很焦躁的,小昭半夜里起来,看到小芳的房间,灯亮着,她也不敢去敲门。

    小芳的额头,都起了一颗颗的痘痘了。

    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刘立杆自作主张,晚上就要庆祝一下,他订了新开源两个中间的隔板可以拆卸,变成一个两桌大包厢的包厢。

    所有的好朋友都来了,王敏生特意做了一个大蛋糕,把小芳的名字写在蛋糕上,还和汉高祖刘邦一起,带来了一纸箱的奶茶。

    张晨的父母和向南向北,自然也来了,大家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欢畅。

    吴朝晖说:“唉,没有办法,我们还是后妈养的,像高考录取通知书这种,能给人带来这么多快乐的邮件,还是只准邮政寄,不准我们民营的快递公司寄,不然,我们重庆公司收到,我马上让他们送回来,我们舞着龙灯,给小芳送上门。”

    刘立杆说:“你现在也可以舞龙灯啊。”

    吴朝晖说好,“起来,我当龙,你当灯,我们来舞。”

    众人大笑。

    海根和桂花姐也来了,桂花姐看着小芳说:“可真像小昭啊,我记得我第一次看到小昭的时候,也就是这样的,就是个小姑娘,和小芳现在特别特别像。”

    “对对。”瞿天琳说,“我第一次看到小昭的时候,你们别说,还真的就是小芳这样的,一转眼,向北都要上小学了。”

    小芳坐在那里,羞涩地笑着,她不停地喝着奶茶,喝完了一杯,汉高祖刘邦,马上又给她拿了一杯。

    汉高祖刘邦说:“这浙大,和台大差不多,在我们台湾,这考上台大,就和范进中举差不多,小芳太能干了。”

    林淑婉看着小树说:“小树,姐姐都这么厉害,你要向姐姐学习哦。”

    “他浙美,没有问题。”二货说。

    二货一说,刘立杆和张晨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谭淑珍问,你们笑起来?

    吴朝晖想起来了,他说:“小树要是考上浙美,那就厉害了,这两个假货,就要被真的代替了。”

    其他的人都笑了起来,他们都知道这张晨和刘立杆,假浙大和假浙美的事,王敏生和林淑婉不知道,要他们说,张晨就说了他们冒充浙大和浙美的事,王敏生和林淑婉大笑。

    “这个我可以证明,张晨到我那里面试的时候,可没有吹牛自己是浙美的,他是拿起笔就画给我看,我一看就是个人才。”老谭说。

    张晨父母在边上听到了,不服气,张晨妈妈说起了往事,说张晨,那浙美多难考,他专业课都考了第一,那文化课,就是不肯用一点点功,要是用点功,哪怕差个几分,也会被特招,他就真去浙美了,可惜,相差实在太多。

    小昭笑道:“那个时候那么讨厌英语,现在倒开始学起英语了。”

    “幸好没有去读浙美。”汉高祖刘邦说,“要不然,小老弟现在就是一个画家,而不是大老板了。”

    “对对。”刘立杆看着张向北,和他说:“那你爸爸就不会去剧团,我们就不会去海南,你爸爸就不会认识你妈妈,那就不会有你了。”

    “他们把我藏到哪里去了?”张向北问。

    众人大笑,向南骂道:“笨蛋,那你就是空气,什么也没有了。”

    张向北叫道:“好啊,我是空气那多好,飞来飞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

    二货去机场接了wca的验厂人员,送到了国际大厦住下来,两个人都是从香港来的,一个老外,一个香港人,张晨在电话里,想请他们吃晚饭,他们拒绝了,说他们按规定,不能接受工厂的招待。

    双方约好第二天九点,先到三堡厂里。

    还是二货去国际大厦接的他们,张晨和林淑婉,直接去厂里等。

    两个人到了,下了车,张晨他们看着都稀奇,这两个人,就像两个说相声的,香港人瘦瘦小小的,还戴着眼镜,自称林生,介绍那个老外,叫本杰明,本杰明长得高高大大的,两个眼窝很深,让他的目光,显得很锐利。

    张晨心想,他不应该叫本杰明,应该叫罗宾汉才对,这披了斗篷戴了帽,不就是个侠客吗。

    本杰明和林生两个人,和张晨赵志刚他们握了握手,马上开始工作,一人拿着一个讲义夹,从员工宿舍开始,到员工食堂,再到仓库和车间,仔细地看着。

    在员工宿舍的时候,他们重点检查了员工宿舍每个房间,是不是有平面示意图,标注清楚万一发生火灾时的逃生路线,再检查每个房间的灭火器是不是配备完善。

    接着检查消防通道和应急门的标志是不是清楚,还把电源断了,查看应急灯和应急指示标志,是不是能及时开启。

    在仓库的时候,除了检查进出货单,和面料工厂的营业执照和检验报告以外,还检查了他们成衣的检验报告,看他们成衣洗水唛上标注的面料成份,和检验报告上的是否一致。

    当然也很认真地检查了断针记录。

    花了一个小时,两个人差不多把该看的地方都看了,该检查的问题都检查了,边检查边在讲义夹里记录着。

    接着从车间里,点了五个工人到会议室,还谢绝了张晨、林淑婉和赵志刚的参与,关上会议室的门,开起了会,一一向工人们了解他们想了解的情况。

    接着,他们又叫了除赵志刚之外的几个管理人员到会议室,开起了会,还是谢绝了张晨、林淑婉和赵志刚的参与。

    两场会开完,时间也到了十一点了。

    张晨和林淑婉,请他们先回市区吃饭,两个人又谢绝了,说就在员工餐厅吃,和工人吃一样。

    林生问张晨,你们工人,吃一餐要多少钱?

    张晨说不用,都是免费提供的。

    林生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了十块钱,交给张晨,和他说,这是我们中餐的餐费。

    张晨拿着这十块钱,哭笑不得,他看了看林淑婉,林淑婉点点头,张晨只能收下了,心里在骂,他妈的,还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啊。

    吃完了中饭,马上去乔司,把在三堡做的事情,在乔司重新做了一遍,三点钟的时候,要回公司了,林淑婉悄悄地和张晨说,对wca来说,前面还是基础的工作,关键还是去公司,财务部的那部分。

    张晨点点头说好。

    到了公司,林生和本杰明,去了财务部,还是婉拒了张晨和林淑婉,只让小昭和赵晶晶向他们提供,他们所需要的一切。

    小昭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把报表、考勤表、工资单、和其他相关的凭证,一叠叠地拿出来给他们看。

    他们在财务中心工作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回到张晨的办公室,和他进行最后的会面,这次会面结束,整个验厂过程,就结束了。

    在张晨的办公室,林生和本杰明坐在会议桌的一边,张晨和林淑婉,坐在另外一边。

    坐下来后,林生就直接了当,和张晨说,我们在检查员工考勤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重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张晨问。

    “我们发现你们每天的工作时间,严重超标,和我们的要求,相差很远。”林生说。

    张晨说对,没错,你们的标准,是不切实际的。

    林生和林淑婉,听到张晨的话,都吃了一惊,林淑婉急急地在会议桌下面,用膝盖碰了碰张晨的膝盖。

    林生把张晨的话翻译给了本杰明听,本杰明也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他问张晨为什么?

    张晨说:“我不知道你们的标准是依据什么制定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按你们的标准,中国没有一家工厂可以做到,这个,还不一定是因为工厂的原因。”

    “哦,那还有什么原因?”林生问。

    “工人的原因。”张晨说,“就拿我们工厂来说,我们可以按照你们的要求,强制工人每天的上班时间,但工人的收入会减少三分之一,请注意,就我们厂的工资水平,即使少三分之一,工人的收入也远远在法规规定的标准之上。

    “这对我们工厂来说,难度并不大,多招人就是,不行的话,部分工人就两班倒,产量也不会减少,我们的工资支出,也不会增加多少。”

    “那为什么不这么做?”林生问。

    “工人会反对,甚至会造成工人的大量流失,他们会去那些允许他们多加班的工厂。”张晨说,“你们打着保护工人的口号,大概没想到,最反对你们的,恰恰就是工人,滑稽吧,要是不信,你们可以因此去工人中了解一下。

    “你们太不了解工人了,可以说,你们的这些东西,都是纸上谈兵,你们知道,对工人们来说,他们背井离乡,从自己的家乡,告别父母和自己的小孩,到城里来打工是因为什么?

    “他们就是要多赚钱,赚了钱后,才可以回家造房子,才可以给自己的小孩交学费和生活费,你们以为他们到城里,是来享受快乐的生活的?城里会有快乐的生活给他们吗?一个人离开自己的父母孩子和家乡,会快乐吗?你们想得太简单了。

    “对他们来说,赚钱赚钱赚钱,只要赚钱才是最重要的,哪家工厂不能让他们多赚钱,他们就会离开哪家工厂,这就是现实。”

    张晨说完,林生也翻译完,本杰明沉默了,他合上了讲义夹,看起来还有很多的问题,他不想问了,或者觉得,没必要问了。

    两个人站起来,走了出去,在外面花园里商量着。

    张晨看看林淑婉,林淑婉哭丧着脸说,没有办法了,哥,连上帝都没有办法救你了。

    林生和本杰明走回来,坐下来后,林生和张晨说:“张先生,刚刚我和本杰明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可以结束今天的全部流程了。”

    “不要啊,还有什么问题你们就问,有需要我们整改的,你们就提出来哦。”林淑婉说。

    林生摇了摇头:“不需要了。”

    张晨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多钟了,张晨说好,我们一起吃晚饭?

    林生凑近本杰明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什么,本杰明点点头。

    林生和张晨说:“好,既然工作已经全部结束,我们就一起吃晚饭。”

    林淑婉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后来,两个人的时候,林淑婉悄悄地和张晨说,他们验厂的结果,是不会告诉我们的,只会告诉委托他们的客户,也就是杰西卡他们公司,但是哥,他们肯一起吃饭,结果应该不会很坏。

    一个多星期之后,杰西卡在msn上,给张晨留了一段话,张晨看看徐巧芯在线,就把这段话贴給了她。

    徐巧芯先发了一串的笑脸,然后说:“张总,杰西卡说,我们wac验厂过了,我们是少数的,一次就通过wac认证的工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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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介绍:
这是一代人的故事。几个小人物,为了生存和理想,他们走南闯北,挣扎、奋斗,像荒草那样野蛮而又倔强地生长,他们不够“精致”,但足够的生猛,他们不够“优雅”,但有足够的韧性,没有可以继承的显赫和财富,他们就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显赫和财富,没有传奇,他们就书写自己的传奇……就是这样一些小人物的沉浮,汇聚成了我们大时代的奔腾年代。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