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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文阅读

作者:眉师娘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txt下载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822 就这样,半日游

    乔总和杨先生也住在金陵饭店,孟平在这里租了一间小会议室,下午,他们就在会议室里洽谈。

    吃完饭,大家回房间稍事休息,下午三点开始开会。

    刘立杆把徐佳青和李阳叫到了一边,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李阳,和他们说,这两天你们的任务就是陪着张总,让他不要再在这个酒店出现,现在就走。

    刘立杆又和他们这般这般说,两个人都说知道了。

    徐佳青和李阳去了张晨的房间,徐佳青问,张总,你有没有去过中山陵,张晨说没有,来了几次南京,还真什么地方都没有去。

    “那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徐佳青指了指李阳,和张晨说,“走,张总,我们先去总统府,再去中山陵,让他这个地道的南京呆b带我们去玩。”

    李阳在边上不停地笑,张晨也笑道:“呆b你徐佳青也会要?”

    “他叫我也是叫呆b,我们是一对呆b,臭味相投。”徐佳青说,张晨大笑。

    张晨站起来准备走,又想起来了,他问:“下午不是要开会吗?”

    张晨心想,他下午还要参加会议,万一乔总和杨先生,在大厦的内部结构和功能性上有什么问题,自己最清楚,可以帮助解答。

    “不开了,那两个深圳来的,说有点累,下午先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早上开始开。”

    张晨点点头,三个人下去,到了停车场,坐进了刘立杆的骚包奔,李阳就兴奋了:“**唉,这车。”

    徐佳青催促道:“快点开车。”

    李阳说好好,马就走,张晨奇怪了,问:“就我们三个。”

    “杆子在老孟车上。”徐佳青说。

    他们到了总统府,转了一圈出来,也没看到孟平和刘立杆,徐佳青说,他们直接去中山陵了。

    他们到了中山陵,还是没有看到孟平和刘立杆,徐佳青站在那里,朝四周看看,骂道,钱芳这个呆b,说好在停车场等的,人去哪了?算了,不找了,中山陵这么大,鬼知道他们跑哪去了,我们自己玩吧。

    张晨掏出了自己的大哥大,说,我打老孟。

    徐佳青摇了摇头:“别打了,大哥大这里没有信号,走,我们自己上去。”

    他们上去下来,回到停车场,已经是傍晚,到了车上,徐佳青说:“张总,你有没有去过玄武湖?我们去玄武湖玩怎么样?”

    张晨摇了摇头:“我没去过,但见过,以前坐火车的时候,火车站前面那个破湖,不就是玄武湖,有什么好玩的,和西湖一样,水都是臭的,还没有西湖好玩。”

    “你不知道了吧,到底是个老外。”徐佳青笑道,“玄武湖不是玩的,是看的,一边吃饭一边看玄武湖才有意思。”

    “走走,去玄武湖饭店。”徐佳青和李阳说。

    张晨问:“老孟他们,也过去这里吃饭?”

    徐佳青没有回答,而是和前面开车的李阳说着话,她和张晨一起坐在后排。

    张晨掏出大哥大,想拨打孟平的电话,徐佳青把电话拿了过去,说:“我来打。”

    徐佳青拨通了孟平的电话,和孟平说,老孟,我们在去玄武湖饭店的路上,张总问你们在哪里……嗯……好好,你和张总说。

    徐佳青把电话递给了张晨,张晨问:“孟平,你们他妈的一个下午去哪里了?”

    孟平大笑:“我们也在找你们呢,那鬼地方,电话又不通,张晨你和徐佳青他们去吃饭吧,那个杨先生,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一定要我们陪他去夫子庙,我们现在过去接他,就不过来了,这破夫子庙,有什么好玩的,真没办法。

    “张晨,晚餐我们就在夫子庙,随便打发一下,他们可能还要吃鸭血粉丝,老外都这样,你们吃你们的,那地方不错。”

    张晨说好好。

    他们到了玄武湖饭店二十楼的望湖璇宫,显然已经订过位,徐佳青走到门口和服务一说,服务员就把他们领到了靠近落地玻璃的一边,外面就是玄武湖,但这个时候,外面天早就黑了,黑咕隆咚一片。

    张晨问徐佳青,这就是你说的看玄武湖?

    徐佳青和李阳大笑。

    徐佳青说:“看是看不了了,那我们就吃吧。”

    等到菜上来,也可能是饿了,张晨觉得这里的菜和小吃,还真是特别美味,徐佳青问,怎么样,张总?

    张晨不停地点头,徐佳青说,是不是不虚此行?

    张晨还是点头。

    吃完了饭,下楼上车,李阳开着车,但并没有回金陵饭店,而是去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一幢古色古香的楼,把车停在院子里,刚下车,就从边上传来一股刺鼻的臭味。

    徐佳青和张晨说:“这里就是秦淮河。”

    张晨走到边上看了一下,外面是一条大概四五米宽的河,说是河,其实还不如叫水沟更恰当,臭味就是从这条水沟里涌上来的,借着两旁房子里映出的灯光,张晨看到,这水沟的两旁,都是破败低矮的民居,建筑都有些年头了。

    对面还有一个石板砌起来的小码头,有一个妇女,在码头上唰啦唰啦地刷马桶。

    张晨走回来,有些不相信地问徐佳青:“这里就是秦淮河?那个大名鼎鼎的秦淮河?你不会骗我老外吧?”

    “我怎么可能骗你,张总。”徐佳青说。

    张晨看看李阳,李阳也点点头,张晨不信也得信了,原来这里还真的是秦淮河,张晨感觉听到了梦碎的声音,不过梦,不就是用来碎的吗,你就是有再美好的梦,让你醒来的,总是不好的结果。

    李阳领着他们朝里面走去,张晨好奇地问:“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捏脚、修脚,这里都是扬州师傅,包你修完了脚,下次一定还想来,这地方,不是南京本地的呆b,都找不到。”徐佳青说。

    他们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摆着四张躺椅,躺椅上铺着白色的浴巾,看上去就很干净,临湖那边的窗子开着,徐佳青和师傅说,关上关上,快把窗户关上,臭死了。

    师傅走过去把窗户关上,走回来以后,好像是鼻子迟钝了,这才抽了两下鼻翼,和他们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的河水特别臭。

    徐佳青说:“也不知道,住在这河两边的人家,怎么受得了?”

    “这种东西,闻习惯就好了,来的人都说臭,我们每天在这里干活,就感觉不出来。”

    张晨差点笑出来,怪不得你的鼻子会迟钝。

    三个人在三张躺椅上躺下,又进来两个师傅,他们互相说着的,都是一样的口音,张晨问师傅,你们说的,都是扬州话?

    “街上话。”师傅和张晨说。

    “街上话?街上是哪里?”张晨问。

    “扬州郊区,外面不晓得的人,听着,以为我们说的都是扬州话,其实我们扬州人,还是能分出来的,我们扬州人,只会把扬州城里的话叫扬州话,郊区说的,叫街上话,我们都是从扬州郊区来的。”

    张晨点点头,问:“在南京,你们扬州人多吗?”

    “多,剃头店里,饭店里,澡堂子里,还有像我们这样的修脚店里,碰来碰去,都是老乡。”师傅说。

    “对对,你们扬州有名的,不就是三把刀吗,菜刀、刮胡刀和修脚刀,师傅你是从小开始学这个?”

    “十六岁,不读书了就学这个,工作难找,就学一门手艺,不学这个,也没有其他什么好学的,能找到的师傅,都是干这些的嘛,不过现在,我们那里工厂多了,学这个的也少了。”

    张晨点了点头,师傅和他说着话的时候,手里不停,搓、捏、揉、刮、压,张晨觉得,确实是感到很舒服,他看看边上的徐佳青,徐佳青也正看着他,见他转过头来,徐佳青笑道:

    “舒服吧?”

    张晨说,舒服。

    “还要修脚,修完脚以后,就更舒服了。”徐佳青说。

    师傅好像听到了徐佳青的讲话,他接着拿出了他的修脚刀,把张晨脚后跟的老皮和脚指甲,都细细地修了一遍,修完之后,还用锉刀锉过。

    修完脚以后站起来,张晨笑道:“我怎么感觉我的脚都小了一号,鞋子都快穿不住了。”

    徐佳青、李阳和修脚的师傅都笑了起来。

    三个人走到外面,上了车,李阳问张晨,要不要去澡堂子里泡个澡,搓搓背,他认识的两个搓背的扬州师傅,手艺也是很不错的。

    张晨说不用了,还是回酒店自己洗吧。

    “好,那我们就明天晚上去搓背。”李阳说。

    启动了车子,慢慢悠悠在路上开,南京的行道树和杭城一样,都是法国梧桐,这时候的梧桐树,虽然叶子已经落尽,但细密的枝丫,已经不像是年前下雪天时那么凄楚,看上去枝枝条条,都很坚韧有力,张晨知道,每一个枝头,接下去都会有一粒粒的嫩芽,在春风里暴裂。

    这时它们正在积聚能量呢,每一根枝条,都将有绿色茁壮,那些残枝,已经被秋风吹尽,被雪压落了。

    他们在路上转了半个多小时,张晨看到路两边的街景依稀有些熟悉,我去,这不是前面从玄武湖饭店出来的路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不是去金陵饭店?

    “我们又回那个吃饭的地方了?”

    “嗯嗯,拿点东西。”徐佳青说。

    张晨明白了,原来是吃饭的时候,他们有什么落在餐厅了,但三个人三个包,好像都在,没落下什么啊,不过,女孩子包里东西多,鬼知道她们会不会落下唇膏什么的,张晨也不好问。

    车子在饭店门前的停车场停下,张晨和徐佳青说,我就不上去了。

    “上去上去,陪我上去,张总,我知道你最好了。”徐佳青说着,竟有点撒娇的意思,张晨不下也得下了。

    三个人进了电梯,徐佳青按了十二,而不是望湖璇宫所在的二十楼。

    张晨奇怪了:“我们不去餐厅?”

    “去餐厅干嘛?”徐佳青也奇怪了。

    “你不是说拿东西嘛?”

    “噢噢,去房间里拿。”

    “你们住在这里?”

    徐佳青胡乱地点着头。

    “不错啊。”张晨叫道,“把五星级酒店当宿舍了。”

    徐佳青还是胡乱地点着头。

    沿着走廊,走到了1209,徐佳青拿出了钥匙牌,开门进去,张晨愣了一下,这明明就还是一个新房,不像是有人住过的,到这里来干嘛?

    徐佳青说:“张总,这就是你的房间。”

    张晨大吃一惊,愣了一下,然后叫道:“徐佳青,你们在搞什么鬼,我说这一个下午,怎么感觉怪怪的?”

    徐佳青和李阳乱笑。

0823 好大一笔钱

    金陵饭店,下午三点,双方的会谈在五楼的小会议室按时举行,一方是乔总和杨先生,另外一方是孟平、钱芳、叶宜兰和刘立杆。

    张晨画的那四幅效果图就摆在会议室里,乔总和杨先生进来,都眼睛一亮,他们两个看着效果图,用广东话悄声说着什么。

    乔总问:“孟总,你这个项目在南京的什么地方?”

    孟平朝窗外指了一下,说:“就这个对面。”

    “这酒店对面?新街口?”杨先生问。

    孟平说对,就这个对面。

    “那我们能下去,先看看现场吗?”乔总问。

    孟平说好。

    一行人出了会议室,下了楼,走到酒店的外面,趁着红灯的时候,孟平带着他们,穿过斑马线,走到了十字路口的中间,孙中山铜像的下面,有很多的人,在这里拍照留念。

    孟平指指那一只角,然后双手摆开尺许,从下往上做了一个垂直运动,在空中比拟出一个立方体,和乔总、杨先生说:

    “我们的楼,就是建造在这里。”

    乔总和杨先生点点头,杨先生朝四周看看,喃喃地说:“还是十字路口。”

    一行人往回走,乔总和杨先生,还是用广东话悄声说着什么,刘立杆很注意地观察到,他们两个的脸上,都有兴奋之情,刘立杆心里说有戏,他朝孟平,悄悄比划了一下大拇指。

    回到会议室,乔总和杨先生又在那四幅画前站住,继续用广东话悄声说着什么,不时还用手指指着画,又指指窗外。

    孟平看着心想,还是杆子说的对,这项目,真的是需要用画面才有说服力,看起来他们两个,虽然什么都还没有问,但对这个项目的份量,已经很清楚了。

    坐下来后,乔总问:“孟总,这个项目,你们现在处于什么状况,是已经开始实施了,还是在意向阶段?”

    “已经开始实施了。”孟平说,“这块地方,现在我们已经买下来。”

    “你是说,这块地现在已经在你们公司名下?”

    孟平点点头,他手伸了一下,钱芳把一本崭新的土地证给了他,孟平推到了会议桌对面的乔总他们面前,乔总拿起来看看,递给了杨先生,杨先生看过以后,放在桌上,微微点了点头。

    乔总问:“孟总,你们这次需要的资金量是多少?”

    “四个亿。”孟平说。

    “这四个亿,你们是准备向一家金融机构申贷,还是向多家申贷?”

    “我们打算就一家。”

    “那我再问一句,请孟总不要介意。”乔总说,“我想问的是,比如我们一家,满足了你们的需求,你们还会再向其他的金融机构,申请各种形式的贷款吗?”

    孟平摇了摇头,他说不会了,这笔资金,已经可以保证我们的项目,主体结构到百分之五十以上,但实际我们的项目,到正负零的时候,已经开始回款,所以,我们不会有资金的压力,后续的建设资金和还款都有保证。

    乔总和杨先生点点头,乔总问:“你们的整个建设周期是怎么安排的?”

    “从桩基础施工到土方开挖,直到地下室结构完成是225天,主体结构,首层16天,顶层16天,中间层和设备层每层8天,主体结构封顶后180天,毛坯和园林环境配套完成,250天,所有工程验收完毕,交付使用,整个项目三十个半月左右。”孟平胸有成竹地说。

    “也就是说,我们给你提供一笔为期三年的开发贷款就可以了?”乔总问。

    “对,实际我们一年左右,项目就可以开始分批回款了。”孟平说。

    乔总和杨先生互相看看,乔总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喝起了茶,表明他没有问题需要问了。

    “孟先生,我想问一下,这笔资金,你的担保措施是什么?”杨先生问。

    “项目本身抵押担保。”孟平说。

    “那你们后续,还会做按揭吗?我是说,购买你们写字楼的客户,他们会做按揭吗?”杨先生追问。

    “这个,应该会吧,看客户自己的需求和他们的资金情况。”

    “这样的话,不是会出现重复抵押的问题,而且我想,他们的按揭,也很难做吧,如果那样,你怎么保证你的项目回款会顺畅?”

    孟平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倒还真没有想过。

    “没有问题的。”

    叶宜兰看了看他们,继续说:

    “只要把按揭也交给你们公司做,我们在和客户的合同里,指定你们是唯一我们认可的,可以提供按揭服务的金融单位,这个问题不就不成问题了?你们可以在逐步释放抵押的同时逐步收回贷款,或者你们内部和客户自己做个转抵押,反正他项权一直在你们那里。”

    乔总首先笑了起来,杨先生跟着也笑了。

    杨先生说:“孟先生,我想问问,在项目抵押之外,你还能不能提供其他的担保措施,包括这位小姐应该也知道,如果仅仅是项目抵押的话,我们的风险就太大了。”

    杨先生说着的时候,指了指叶宜兰,看来他心里知道,这女的不是好糊弄的。

    “你是说没有可操作性?”孟平问。

    “也不是没有可操作性,如果那样的话,即使我们同意放这笔款,这款也只会分批逐步到位。”

    孟平说:“这个没有问题,我们还希望分批逐步到位,我们一下子也用不了这么多钱,你分批的话,还能节约我们的资金成本。”

    杨先生摆了下手:“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那样,我们还要对资金进行监管,会派出我们的财务人员,进入你们公司,对每笔开支都要进行审核,批准以后,才可以支出,我们知道,这在大陆,如果这样做的话,结果会造成你们公司实际经营上的困难。”

    孟平心里叹了口气,如果那样,每一笔钱出去,都要经过你审核的话,那还玩个毛线,别说项目进行不下去,我公司都他妈的要跟着完蛋。

    “我们公司可以提供担保。”钱芳说。

    “你们公司?”乔总愣了一下,问:“你们不是一家公司?”

    “不是。”钱芳摇了摇头,“我们是独立的两家公司,关系比较好而已,我们都有我们自己独立的业务。”

    “那钱小姐,能不能麻烦你介绍一下你们公司的情况。”杨先生说。

    钱芳说可以,她接着就介绍了他们公司,和他们所做的项目。

    “还有没有其他的项目?”杨先生问。

    “目前就是这个项目,其他的项目,还在洽谈之中。”钱芳说。

    杨先生问:“你们这个别墅项目的销售情况怎么样?”

    “已经销售了百分之七十。”

    杨先生说:“那也就是说,还没有销售的部分,总值还有两千多万,这部分,还不可能做实物抵押对吗?”

    “要是那样,我们还不如直接卖了,把钱借给孟总,钱还多一点。”叶宜兰说。

    杨先生笑了:“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想表明的意思是,这样看来,对这么大的一笔贷款来说,你们公司的担保能力,明显不足。”

    “我可以提供担保。”刘立杆说。

    乔总和杨先生愣了一下,杨先生说:“刘总,你的担保能力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问题是,你在我们这里,已经有一笔八千万的贷款,如果再进行担保的话,这个,我个人做不了主。”

    刘立杆想了一下,他说:“那可以这样,我把你们的八千万马上还掉,然后给孟总担保。”

    杨先生还没有开口,乔总首先就说:“我不同意刘总提前还贷。”

    要知道,杨先生他们,在国内是没有放贷的资格的,他们的钱,是通过乔总他们信托公司放给刘立杆的,孟平要申请的这笔贷款,也是会通过这个途径,而每一笔贷款,经过乔先生他们信托公司的时候,他们从中都是要赚取利润的。

    对他们来说,刘立杆的这笔八千万的贷款,是一笔优质业务,而且是已经放在碗里的肥肉,哪里有为了一笔还没有开始的业务,就放弃一笔优质业务的道理。

    “刘总,我们不提还贷的事,我们也没有希望你提前还贷的意愿。”杨先生和孟平说,“我倒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可不可以讲?”

    孟平说:“杨先生你说。”

    “我们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见过的那位张总,要是他可以答应给你这笔贷款担保,我们这里,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杨先生说。

    去你妈的,果然来了!

    刘立杆在心里骂了一句,这就是他中午看到乔总和杨先生见到张晨时的那神情,心里咯噔一下的原因,他就知道,他们下午会提出这个要求。

    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妈的自己早就应该想到,都不应该介绍他们认识。

    傻瓜都看的出来,张晨要是作为一个担保单位,那真是太好了,撇开张晨的公司和他的服装业务那块不说,光一个动感地带,就可以让人信服。

    那市场本身的价值不说,光市场里面的租金每年就有四千多万,要知道这个租金,基本都是净收入,市场的水电,在公摊里面,市场管理人员和保安的工资,市场里每家店每个月上交的管理费,绰绰有余。

    市场里每天还有很大的一块停车费和餐饮收入呢?傻瓜都看得出来,那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金鸡,不要说乔总和杨先生他们这样的专业人士。

    他们这个时候,要是不提出这个要求,才是奇怪的。

    而要是张晨坐在这会议室里,刘立杆知道,不会有五秒钟的犹豫,张晨肯定会说:“好,我来担保。”

    这个大头鬼。

    那就真的是覆水难收了。

    这也是中午刘立杆要李阳和徐佳青,把张晨拉出去不要回来的原因,不然他肯定就会出现在这会议室里。

    孟平摇了摇头,和杨先生说:

    “不可能,我和张总只是普通朋友,还没到他会替我担保这么一大笔钱的地步,这个要求我提都不会提,提了也白提,刘总和钱总同意给我担保,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们能提供的,只有这些。”

    刘立杆看到,乔总和杨先生脸上,明显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刘立杆看了看手表,和孟平说:“晚餐时间到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乔总和杨先生,还有他们银行,也需要时间商量,我们明天上午再继续?”

    刘立杆说完,看了看乔总,乔总说好,今天就先到这里。

0824 我就下来买香烟

    孟平和乔总、杨先生他们的晚餐,还是在金陵饭店吃,一直吃到了晚上八点多钟,吃饭的时候,徐佳青打电话过来,孟平去包厢外面接了,回来继续聊天。

    他们天南海北地聊着,就是不聊业务上的话题,连沾点边的话题都没有聊到。

    吃完,乔总和杨先生说他们要出去走走,孟平和刘立杆两个,把他们送下楼,送到门口,乔总和杨先生让他们留步,说是他们就附近随便逛逛,一会就回来。

    孟平和刘立杆知道他们这是有话要谈,不方便让他们听到,就和他们挥手再见,两个人往回走,金陵饭店大堂的沙发,摆在靠近大堂的角落里,去电梯间经过的路上,会看到那边。

    孟平和刘立杆看到钱芳和曹小荷、叶宜兰三个人坐在那里,就走过去,也坐了下来。

    钱芳问:“杆子,你觉得这事会怎么样?我和叶宜兰都觉得,这两个人,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的,一点都不爽快。”

    “那是,你要从人家口袋里掏四个亿,人家能爽快吗?”刘立杆说。

    “可我们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同意押给他们了,他们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钱芳问。

    “那也要人家觉得,你的身家性命值四亿,你要说借两百万,人家肯定马上答应了。”刘立杆说。

    “钱芳,我正要说你,我中午怎么和你说的,叫你不要胡说八道,你怎么又忘了?”孟平骂道,“一开口就是我担保,说起来很爽吗?”

    钱芳嘻嘻笑着:“我不是看着着急吗。”

    “着急也不要乱开口,你这个是无谓的牺牲,你明白吗?”孟平骂道,“忘了当时我和李阳为什么要出去,我们两个要去自己干,就是不想和海城一样,倒霉的时候被一锅端,没想到你还自己往上面凑,下次再碰到这种事,沉着一点,过过脑子,明白没有?”

    钱芳“哦”了一声,不过不服气,她指了指刘立杆:“他不是也说了。”

    “杆子这个,我们是在杭城的时候就说好的,只要是姓乔的和姓杨的来,肯定会要杆子担保,杆子是逃不掉的,但这也是我们最大的底线了,就到杆子这里,到杆子这里,估计这事也能做下来,你这个是白白送死,自己来送死的,人家哪里还会嫌多。”孟平说。

    刘立杆笑道:“我防啊防,防着张晨,那家伙要是在,第一个出来堵枪眼的肯定是他,把他支开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罗宾汉,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噜噜噜。”钱芳吐着舌头,摇着头,朝刘立杆做了一个鬼脸。

    “你们觉得,这个能拿下吗?”叶宜兰问,“我怎么觉得有点悬。”

    “反正我就觉得,和这银行里的人谈事情好累,说话都是说一句藏三句的,没有买卖土地爽快。”钱芳说。

    “地主婆,是没有你们在海城买卖土地爽快,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傻的,我后来想想,他妈的当时就是拿一张假红线图,都可以骗到钱,谁会去确认这图真假,还不是这个包厢出来,到那个包厢就卖掉了,到最后一张图,经过了几手,谁卖给谁也不知道了。”刘立杆说。

    叶宜兰点点头:“你别说,还真的可能。”

    “这只能说明,那个时候,连骗子都是傻的,都还没进化到想做假红线图的事。”刘立杆说,“到了大陆,就不一样了,你们知道我在杭城,拿到第一块地,费了多大的劲吗,知道我在杭城,碰到了什么卖楼花的骗子吗?”

    说说,快说,钱芳、叶宜兰和曹小荷都来了兴趣,钱芳说,快说说你是怎么拿到第一块地的。

    叶宜兰说,快说说那个骗子。

    “你们到底要先听哪一个?”刘立杆说。

    钱芳说:“好吧,先说那个骗子。”

    刘立杆就和他们说了杭城铸造厂卖楼花的事情,以及他们是怎么把他们的骗局搅黄的。

    众人听了大笑,曹小荷说,刘总,你们这是为民除害啊。

    “也是为我自己,不然,这行要是骗子横行,那还不是全行业跟着完蛋。”

    钱芳点点头表示同意,再说你拿地的事,钱芳说。

    刘立杆就和他们说了一鸣食品厂的事,孟平说,很有启发,杆子。

    钱芳说,杆子,我都有点崇拜你了。

    刘立杆奇怪了,问:“钱芳,你这么无知无畏,你那个地是怎么拿到的?”

    曹小荷说:“我们是造别墅,那地方,当垃圾填埋场人家都嫌远,根本没人要,我们去那地方看看,问了一下,人家就盯上我们了,天天打电话要请我们吃饭。”

    刘立杆明白了,问孟平:“那你呢,你这地方,不会是当垃圾填埋场人家都嫌远吧?”

    “我又不是南京人,在南京,这么短的时间,我哪里有这么大的能量,信息是李阳提供的,决定下来的。”孟平朝上面指指,刘立杆明白了,这家伙走的还是在海城的老路。

    孟平感慨道:“杆子,还真像人家说的那样,你付出了多少,就会得到多少,我在南京坐了一年多牢,现在感觉没有白坐。”

    “怎么说?”刘立杆问。

    钱芳说,老孟在无锡不是一个人把所有责任都扛下了吗,那保了多少人,这些人,有很多已经上来了,知道老孟出来以后,觉得这家伙人不错,他们就都想帮帮老孟,没有他们,这地方也拿不下。

    刘立杆点点头。

    乔总和杨先生,从外面回来,经过不远处,看到他们,但并没有停下,而是挥挥手打了一个招呼,就过去了,乘电梯上楼。

    孟平和刘立杆他们,继续坐着聊天。

    过了十分钟,乔总一个人下来了,他走过来,和刘立杆说,烟没有了,刘总你陪我出去买条烟,这烟,我也分不清真假。

    刘立杆站了起来说好,和孟平使了一个眼色,就走过去。

    两个人从金陵饭店汉中路的大门出去,很多人就围过来问“外烟要不要?”“美金有没有?”

    乔总摆了摆手,一只手搂着刘立杆的肩膀,两个人摆脱这些人,沿着汉中路的人行道往前走,乔总回头看看,然后和刘立杆说,南洋银行的事,杨先生是可以做主的,让你朋友耐心点。

    刘立杆说好,心里明白了,原来这两个人也不是铁板一块。

    刘立杆想了一下,想清楚了,杨先生应该不是乔总他们唯一的资金来源,而乔总,他是很想做孟平这幢楼的按揭业务的,要知道这楼做下来,他们在南京的市场就打开了。

    叶宜兰下午说的,可以在和客户的协议里,注明他们是这幢楼唯一可以提供按揭服务的金融单位,看样子对乔总有很大的诱惑力。

    果然,乔总接下来的话,证明了刘立杆的判断。

    “杨先生这里,我还会继续做做工作,应该能做通,就是做不通,让你朋友放心,我还会给他带来潮州人的钱。”

    乔总思忖了一会,说:“对了,刘总,你可以让你朋友,怎么想办法让杨先生知道,他们和香港的潮州帮也在接触。”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乔总。”

    “不谢,大家都是为了促成这事,你朋友的这个项目我很看好,其实,杨先生也很看好,我们前面又去那里转了一圈。”

    乔总在刘立杆肩膀上拍了两下,刘立杆明白了。

    两个人往回走,走进了汉中路的大门,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乔总叫了一声“啊呀”。

    “怎么了?”刘立杆问。

    “我和杨先生说,下来买烟的。”乔总转身就准备往外面大门走,刘立杆赶紧说,有有,里面有,不用买了。

    两个人朝大堂里面走,刘立杆问乔总:“你是抽三五、健牌还是希尔顿?”

    乔总说希尔顿。

    乔总站在原地,刘立杆走过去,和孟平说,希尔顿。

    孟平从一大袋子的几十条香烟里,抽出了两条希尔顿,递给了刘立杆,这是钱芳、叶宜兰和曹小荷,就趁他们出去的这一会,跑大门口收集回来的,什么外国品牌的香烟都有。

    怪不得他们回来的时候,经过大门,没有人来问“外烟要不要?”这些人应该都是去补货了。

    刘立杆走回去,把两条香烟递给乔总,乔总拿过了一条,举在手里晃晃,走了。

    刘立杆拿着另外的一条香烟回来,和孟平说,老孟,基本拿下,没问题了。

    叶宜兰不明白了,她看着刘立杆手里的烟,问道:“他为什么只要一条?”

    孟平说:“这个才是老甲鱼,两条就是别人送的,一条才像是自己下楼买的。”

    叶宜兰恍然大悟,其他的人都笑了起来。

    “走吧,去找张晨,吃夜宵去。”孟平说,“我们再不去,估计徐佳青和李阳顶不住了。”

    ……

    张晨和李阳、徐佳青在房间里,张晨说:“那我总要去金陵饭店拿东西吧?”

    “不用,等下老孟他们会给你拿过来的。”徐佳青说。

    “那我是被你们软禁在这里了?”张晨问。

    徐佳青笑道,差不多,李阳在边上乱笑。

    张晨哭笑不得,他说:“你们这么煞费苦心,总要告诉我为什么吧?”

    “为了把你软禁在这里啊。”徐佳青说。

    “那就是软禁,也总要有一个原因吧?”

    “有原因,原因等会让杆子和老孟,自己来告诉你。”

    “我操,杆子也参与了这个事?”

    “那当然。”徐佳青笑道,“主谋就是他。”

    “我去,不行,我要打电话给他。”

    张晨掏出大哥大,正准备打,门铃响了,李阳走过去打开门,刘立杆、孟平和钱芳他们,从门外走了进来。

0825 风险,风险

    他们去了洪武路的一家酒店吃夜宵,这里的青蛙火锅和臭豆腐烧大肠、臭鳜鱼很好吃。

    坐下来后,刘立杆和孟平,才把今天为什么要把他支开的原因和张晨说了,张晨说担保就担保好了,有什么了不起。

    刘立杆笑着和其他人说,看到没有,我就说这是第一个会堵枪眼的。

    刘立杆和张晨说,你倒是愿意担保,人家也盯上你了,但你知不知道,根本就不必要。

    “为什么?不必要他们为什么要我担保?”张晨不解了。

    “所有的金融机构都是这样的,他们希望自己的风险不仅降为零,最好还是负的,不要说你张晨,就是现在工行和建行同时要为老孟担保,人家也不会说,不用不用,有工行就可以了,建行不需要了,他照样统统都要。

    “你张晨,就是有十个他也都要,这就是他们的风险控制,但他妈的可能吗,你要赚那么高的利差,要知道银行的钱并不是银行自己的,而是储户的,他才付人家多少一点点存款利息?他等于是拿着别人的钱在赚钱,你又要赚钱,又不想承担一点点的风险,可能吗?

    “就老孟这笔钱来说,人家看好这个项目,担保措施也已经够了,没有你张晨,也可以做下来了,你说你现在跑进来,有必要吗?”

    张晨想想,刘立杆的话也有道理,既然有没有自己,都可以做下来,那这样看来,自己的担保,确实是多余的。

    “那他妈的,和我说清楚,让我不要去参加会议就是了,把我搞到那鬼地方,看什么黑咕隆咚的玄武湖干嘛?”张晨骂道,徐佳青和李阳在笑。

    “那要是那个乔总,或者杨先生,在酒店里碰到你,他们都是老甲鱼,都有话术的,他们肯定会和你说,张总,你那个公司不错,我们去看过,再问你和老孟什么关系,你会怎么说,你肯定说是兄弟,对不对?

    “然后他们就会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和你说,你朋友的这个项目不错,未来的前景可观,不过,金额实在是太大了,我们上报的时候,审批会有难度,张总,要是你能给你朋友担保,这笔贷款就肯定没有问题,来来,你告诉我,这个时候你会怎么说?”

    刘立杆问,张晨不假思索地说,我肯定说没问题啊,老孟的项目,会有什么问题。

    “看到没有,这样你这不必要的,自己又送到枪口上去了,这就是我不能让你在金陵饭店出现,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和你说这些话的原因。”刘立杆说,“他们知道风险控制,我们也要会风险控制。”

    “这有什么风险?”张晨纳闷了,“老孟的项目。”

    “还是有风险的,张晨,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杆子说的对,我们能规避的,还是要想办法规避。”

    孟平看着张晨,继续说:

    “这个世界,只要是做项目,就不可能没有风险,我们在海城,杆子的京海国际金融中心,新埠岛项目,我们的项目,看起来有什么风险?都是稳赚的,但最后还不是都死在里面?

    “银行既然要赚这个钱,它就必须承担这个风险,我们也承担我们的风险,但不能说把我们承担的责任无限扩大,扩大的结果,就是他们没有一点的风险,风险全部我们一家承担,这从交易的公平原则来说,也是不合理的。”

    张晨点了点头,刘立杆说:

    “今天在会上,人家已经提出让你担保了,但被老孟挡回去了,老孟已经定调,他说他和你只是普通的朋友,还没到你替他担保的程度,张晨,你明白了吗,不管是在南京还是杭城,万一你碰到他们,你就按这个腔调,不然你等于把老孟出卖了。”

    刘立杆说着的时候,钱芳他们都在笑,刘立杆看了看钱芳,和张晨说:“已经有一个送死的了,你就不要当第二个了。”

    “喔哧,又是我,杆子你是不是不放过我了?我明天不去可以了吗?”钱芳叫道。

    孟平瞪了她一眼:“你以为你不去就可以了?你不去,人家可记挂着你呢,那个傻帽,那个傻帽在哪里,快点叫她来签字担保。”

    钱芳扁着嘴,晃着脑袋,叶宜兰问:“那可不可以告诉他们,昨天愿意的,今天想想,或者说公司里商量以后,决定不担保?”

    “天才!大大的天才!”刘立杆叫道,“原因呢,昨天说可以,今天又说不可以,不可以的原因呢?”

    “就说,就说……”叶宜兰小心心心地说,“就说有风险。”

    “真是天才才有的天才想法。”刘立杆冷笑了一声,“那人家一句话就把老孟闷死了,孟总,连你的朋友都要撤回担保,那是不是,你这个项目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潜在风险?对不起,孟总,这笔业务我们也不能做了。你还真把这事搅黄了。”

    叶宜兰吐了吐舌头,不响了。

    “你们以为法人是这么好当的,一句话可以随口荡荡的?法人说出去的话,是代表你公司的,特别是在这种正式的场合,要么金口难开,你一开口,话说出去,就收不回了,明天就是刀山火海,钱芳也必须去签这个字,不然,这事就没得谈了。”

    刘立杆这话,是说给钱芳听,也是说给张晨听的,这样说着的时候,刘立杆突然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怎么很像一个人,就是老夏,夏总,他想起来,当初老夏也是这样一句句地教自己的。

    ……

    第二天的会议,还是在原来的会议室举行,杨先生继续说服孟平增加担保措施,孟平始终强调,自己能提供的只有这些了。

    孟平和杨先生、乔总说:

    “不是说我找不到朋友再给我担保,我真要去找,还是可以找到的,甚至是很大规模的企业,但杨先生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增加担保,原意是想降低风险,但很可能反倒会增加风险。”

    “这个,我不是很明白,孟先生你可以解释一下吗?”杨先生说。

    孟平说:“乔总对国内的情况,应该是很了解的,杨先生在中国这么长时间,我想对国内的情况,也是应该了解的,做企业的互相帮忙很正常,但这种帮忙,都是礼尚往来的,你要是来而不往,不但非礼,你在朋友圈里也混不下去。

    “杨先生如果一定要让我再去找一家企业提供担保,我可以去找,也保证这家企业能通过你们的担保资格审查,法人也能够来签字同意担保,但这样,我的事情是解决了,但人情也欠下了,他下次同样要我给他担保,我也必须做,不做说不过去吧?

    “我能妥善地管好用好你们的钱,保证这个项目顺利地进行下去,但说实话,我无法保证他的经营不会有风险,如果他经营有风险,我又给他做过担保,那他的风险,是不是也会变成我的风险?我的风险,是不是马上又会……”

    “孟总说的对,这种担保,我们还是不要再增加。”孟平还没有说完,乔总就摆了摆手,制止了,他说:“刘总的企业我们了解,所以刘总的担保我们放心,至于其他我们不了解的企业,还需要孟总提供互相担保的话,我看还是算了。”

    乔总看着孟平说:“对了,孟总,我们的协议里面,也会增加这一条,那就是,未经我们许可,你不能向其他任何企业,提供任何形式的担保,这一条你同意增加吗?”

    孟平点点头:“我同意。”

    “作为担保企业,刘总你同意孟总的企业,以后不为你做类似的反担保吗?”乔总问刘立杆,刘立杆说好。

    “钱总呢?”

    “可以。”钱芳点了点头。

    “孟总,在协议当中增加这一条,不仅是降低我们的风险,也是减轻你的压力。”乔总笑道。

    “减轻我压力?”孟平不解了。

    “对,你想过没有,以后肯定会有各种关系各种途径,有企业来要求你为他们提供担保,这个时候,你只要把我们的协议给他看,表明你和金融机构,有这个约定,你想帮忙也帮不上,人家是不是不理解也得理解?”

    “对对,乔总说的对,这点我还真没有想到。”孟平笑着说。

    乔总转过头去,又用广东话悄悄和杨先生商量着什么,坐在他们对面的人,都有意把头扭开,不去注意他们,但刘立杆眼角的余光看到,杨先生好像还在坚持什么,乔总脸上都有些不悦了。

    有人敲门,接着曹小荷走了进来,会议室里的人,包括乔总和杨先生都停了下来,看着她。

    曹小荷走了过来,孟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问她:“什么事?”

    曹小荷轻声说:“孟总,香港来的那几个潮州人已经到了。”

    曹小荷是轻声说,但会议室太小,所有人的距离太近,这一刻又很安静,她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刘立杆看到杨先生的眉毛跳了一下。

    孟平看了看手表,趴过身去,和钱芳轻声说:“你帮我下去安排一下,就说我在从无锡赶过来的的路上,要下午才可以赶到。”

    钱芳说好,站起来,和曹小荷一起走了出去。

    她们走出去不久,杨先生沉吟了一下,和乔总说,我们出去一下。

    两个人站起来,朝孟平点点头,走了出去。

    会议室里的三个人互相看看,很想笑,又使劲地憋着。

    过来十几分钟,乔总和杨先生走了进来,乔总和孟平说:

    “孟总,杨先生刚刚和他们行里汇报了,杨先生帮孟总和这个项目,说了不少的好话,他们银行已经同意,通过我们公司向你发放这笔三年的开发贷款,我们接下来商量具体的细节吧。”

0826 你确定吗?

    张晨他们在南京又待了一个晚上,乔总和孟平签了协议,和钱芳签了担保协议,一行人第二天下午,就往杭城出发,要去杭城刘立杆的公司签担保协议,担保协议签完,整个流程就结束了。

    乔总他们信托公司,还会和南洋银行签一份委托贷款的协议,然后南洋银行的钱,就会进入乔总他们信托公司,再从信托公司到孟平的公司。

    张晨和乔总、杨先生还是没有见面,他继续住在玄武湖饭店,刘立杆和李阳、徐佳青说,看好他,这个人是会脑子突然短路,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的。

    第二天,李阳和徐佳青仍然严防死守,带着他去了夫子庙,晚上,李阳真的带张晨去了乌衣巷的一个澡堂,找他熟悉的扬州师傅,畅畅快快搓了背。

    等孟平、刘立杆带着乔总和杨先生,开着刘立杆的那辆虎头奔,从金陵饭店出发,李阳和徐佳青,这才准备开着孟平的凯迪拉克,从玄武湖饭店出发。

    他们到了张晨的房间,徐佳青指着玻璃外面的玄武湖,和张晨说,张总,现在是不是不是黑咕隆咚的,是不是很漂亮?

    张晨说对,很漂亮,我整天就看着它,都快看吐了,这和看一张明信片有什么区别。

    “好吧,走了,现在带你去看流动的风景线。”徐佳青说。

    “又去哪里?”张晨问。

    “回杭城啊,怎么,你不想回去了?”

    “回去!”张晨赶紧起身,收拾东西,他们跟着就上路了。

    等到张晨从南京回到杭城,工厂里大批的工人已经开始回来,下面“动感地带”的进出货也开始恢复正常,只有小昭,还没有回到杭城。

    她先是去了上海,又从上海去了北京,到了北京,小莉就拉着她不放她走,一定要她多待两天,小昭给张晨打电话,和他说,小莉都哭了,她应该是想家了,已经连续两年没有回家了。

    张晨说,那你就多陪陪她,对了,和她说,她不能回家,可以让她父母去北京看她,费用我们公司报销。

    小昭说好,我和她说。

    张晨去医院看了老谭,老谭看到张晨很高兴,和他说,这二货,过了一年,好像长大了很多。

    张晨笑道,是生活稳定了,心也跟着稳定了吧。

    是也不是,老谭笑着说。

    “你笑什么?”张晨奇怪了。

    老谭和张晨说:“是他谈恋爱了。”

    “啊!”张晨吃了一惊,连忙问:“女的是哪里的?”

    “他们老乡。”

    “两个逼养的?”

    老谭大笑:“对对,在你们楼下市场的一家店里,当营业员,二货带她来医院看过我了,姑娘人还不错。”

    “怪不得,我说这二货在公司里,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原来是跑下面去了。”

    “对对,你就当不知道,他还抹不下那张脸和你说。”

    “这谈恋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晨奇怪了。

    “这人还不都是这样,没谈恋爱吧,满嘴胡说八道,真谈了恋爱,就一天到晚患得患失,不会那么没心没肺了。”老谭说。

    张晨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特别是到二货身上,这才多少日子前,自己和他说起这事,他还一脸的不耐烦,这一下,他怎么好意思转过这个弯?

    张晨心里决定,等小昭回来,让小昭去和二货谈,他们可以请这女孩吃吃饭,大家认识认识,让女方知道,两个人要是有什么矛盾的时候,可以来找小昭,他们也可以从中斡旋,不能让二货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

    张晨把他的想法和老谭说了,老谭也很同意,他说,主要是让女方知道,二货在杭城,也是有给他做主的家长的,这样人家心里,也会踏实一点。

    张晨点了点头。

    刘立杆陪着孟平和乔总、杨先生他们,去了他桃花源的项目看,乔总和刘立杆说,这个项目的按揭,也交给我做。

    刘立杆说好,心想,我还省得自己再去联系了。

    “也给我做独家。”乔总说。

    刘立杆说好,心想,我本来就只有你们一家。

    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乔总他们公司的业务员,也从深圳过来了,接着办“锦绣江南”的业务,乔总和杨先生却要回深圳,落实他们之间的合同,刘立杆和孟平去机场送走了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去了张晨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刘立杆就朝张晨大叫,张晨,你解放了,可以浮出水面了,孟平大笑。

    “都好了?”张晨问孟平。

    “好了,就等资金到位。”孟平说。

    孟平坐在那里,双手有节奏地击打着自己的大腿,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他们说,等乔总他们的资金到位,我就要开始迎头追赶你们两位了,你们都给我小心点。

    张晨笑道,你放心,你会后来居上的,我们再怎么折腾,也是在杭城折腾,你那个大楼要是一落成,轰动的可是全国。

    “对对,到时候《东方之子》都会来采访你。”刘立杆说。

    “不可能。”孟平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他们采访谁都不会采访我。”

    张晨问:“为什么?”

    “别忘了我是一个有污点的人,我这一辈子,大概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孟平说,张晨和刘立杆默然。

    是啊,连谭淑珍还没有什么,都连参加中央电视台青年歌手大奖赛的资格都会被取消,何况孟平这样,实际坐过牢的人。

    张晨的大哥大响了,张晨接了起来,是原田志乃,电话一通,原田志乃就和张晨说新年好!

    张晨赶紧说新年好,志乃你没有回日本?

    原田志乃说没有回,公司里的一个摄制组,来拍中国的新年,我陪着他们,去了福建和安徽。

    “那你是过了一个色香味俱佳的中国年。”张晨笑道。

    “对对,很有意思。”原田志乃也笑道,“张晨,你现在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一下吗?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张晨说可以,我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刘立杆问,那个日本友人?

    张晨说对,要我过去一下,你陪老孟在这里,等我回来一起吃晚饭。

    “不吃晚饭了。”孟平说,“我要把那对有情人,从西湖山水里抓出来,回南京,我们就在路上吃。”

    “这么急干嘛?”张晨问。

    “不急不行,我要马上回去把前期的手续抓紧办出来,还有钻探公司都要先联系好,超前钻要先下去,资金一到,大部队就要进场,不抓紧不行,资金的成本压力山大。”

    孟平说,张晨点了点头,孟平的这笔贷款,年利率没有下浮,是按人行公布的基准利率13.86%计息的,每天十五万多的利息,不努力还真的不行。

    “你走吧你走吧,我们等那对小情人到了就走。”刘立杆朝张晨挥了挥手。

    张晨到了国际大厦,原田志乃看上去比原来胖了一些,张晨笑道,看样子你这个中国年,过得确实不错。

    原田志乃大笑,他说对对,看什么都很好吃,忍不住,我们去的所有地方,那里的人又都很热情。

    原田志乃请张晨坐,张晨坐下来之后,原田志乃和他说,那部电影的后期制作已经快完成了,今天他叫张晨来的目的,是那个演职员名单里,服装设计的名字,应该写谁。

    原田志乃说,导演也不确认,就让我来问问你,因为原来每次,你和贺小姐都是一起来的,导演不确定,这贺小姐到底是你的助理,还是应该共同署名的合作者。

    “就她一个人,这次的服装设计,就是她做的,我最多就是在边上,帮助出出主意,或者说是,更像是大学里,学生完成毕业论文时的指导老师的角色,服装设计,就写她一个人就可以。”张晨说。

    原田志乃看着张晨,继续说:“张晨,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这部电影,我们公司内部试映的时候,大家反应很好,我们公司,已经决定推荐它参加今年十月份的京都电影节。

    “对影片里的服装设计,我们公司的评价也很高,决定推荐参加京都电影节最佳服装设计这个单元的评选,而且,我们内部评估,获奖的可能性很高,张晨,如果获奖,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张晨反问。

    “意味着这将是你们中国人,第一个在日本的电影节,获得服装设计奖的人,而京都电影节,是有世界影响的电影节,获奖者,会受到广泛的关注。”

    “我明白了。”张晨点点头,“不过这样,也改变不了事实,这服装的主设计是她,我起的只是辅助的作用,连署名都没有必要。”

    “当初我把这剧本交给你,就是让你设计的。”

    “对,那段时间我比较忙,她的设计稿先出来了,出来以后,我认为没有问题,就是我自己来做,也不会比她做的更好,所以我就把自己放在一个批评者的角度,只提建议和修改意见,主设计就是她,包括后面组织工人制作服装的工作,也是她在做。”

    “我明白了。”原田志乃点了点头,“这么说,你确定了?”

    “确定。”

    “那好,那我就把你的意见告诉导演,你能把贺小姐的名字写给我吗,我要传真回去。”

    张晨说好。

    原田志乃拿过了纸和毛笔,张晨就在纸上,写下了“贺红梅”三个字。

    张晨和原田志乃告别的时候,原田志乃握着他的手,和他说:

    “张晨,你作为师父,是个很好的师父,作为老师,也是个很合格的老师,当然,作为朋友,你也是很好的朋友,认识你我很高兴。”

    “谢谢志乃,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你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认识,并给我鼓励的朋友,用我们中国话说,我们是患难之交。”

    张晨和原田志乃说。

0827 你们和羊有仇吗?

    张晨回到办公室不久,贺红梅走了进来,看到张晨就兴奋地叫道,你回来了,太好了!

    “师父,你不在,小昭姐也不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可怜?”贺红梅哭丧着脸说。

    “你还能可怜?怎么个可怜法?”

    “晚饭都没有地方吃,我到北北的奶奶家蹭了一次,到淑珍姐那里,蹭了一顿工作餐吃。”

    “那不是很好,这不就两天过去了。”

    “你不问问我昨天吃了什么。”

    “吃什么了?”

    “我都到下面食堂打饭吃了。”

    “这不很正常,我也经常去下面打饭吃。”

    “这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我打的也是大锅菜,又没有点小炒。”张晨说。

    “你去,那食堂师傅是不是给你一大勺还要加,你说够了够了他才住手?”

    张晨想想,还真是这样。

    “我去,你知道多少,才这么一丁点菜,老板,你的一大勺,都是从我们这里剥削去的。”

    张晨看着她,问:“你是不是想我请你吃饭啊,话这么多?”

    贺红梅嘻嘻笑着:“英明,师父到底是师父。”

    “好吧,本来想和孟平他们一起吃晚饭的,可他走了,说吧,想吃什么,我请你。”

    “真的?那我想吃羊排可不可以?”

    “可以,但吃羊排要叫上老唐啊,他在才可以增加食欲。”张晨笑道。

    “好好,我打他。”

    贺红梅叫道,说着就打老唐的大哥大,打完和张晨说,完了,老唐去宁波了。

    “他去宁波干嘛?”

    “同学婚礼。”

    “好吧,那我们去,我也饿了。”张晨说着就站起来。

    两个人吃着羊排,张晨本来想把下午去原田志乃那里的事情和贺红梅说的,想想又没有说,心想,还是等电影出来,或者得奖的时候再说吧,免得知道了,电影又没有引进,看不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银幕上,白白期待了。

    张晨就没有说。

    两个人正吃着,就听到一个人大叫:“好啊,抓到了,在这里吃情侣餐!”

    回过头,看到刘立杆正带着雯雯和倩倩走过来,贺红梅的脸红了,张晨拿起一根羊骨头砸过去,骂道:“胡说八道什么!”

    刘立杆走过来,在边上一屁股坐下,嘻嘻笑着:“紧张什么?我是说餐是情侣餐,又没说你们是情侣。”

    贺红梅的脸更红了,拿起一串羊腰子,拍在刘立杆的嘴上,骂道:“拿去,堵嘴!”

    刘立杆一口就咬住,手把钢签接了过去,叫道:“谢谢谢谢,真体贴,还喂到嘴边了。”

    雯雯和倩倩也挑位子在边上坐下,咯咯笑着。

    “你们怎么来了?”张晨问。

    “送孟平他们走了,我回到公司,这两个逼说要吃羊排,就过来了。”刘立杆说。

    “今天什么日子,是你们女人和羊有仇吗?”张晨问雯雯和倩倩,“她也说要吃羊排。”

    “嗯,看样子今天是羊的凶日,羊要是会看日历,今天都不敢出门。”刘立杆说,三个女人大笑。

    贺红梅和刘立杆说:“喂,本来是敲我师父一顿的,你来了,正好,这顿……”

    “知道知道,算那一百顿里面。”刘立杆舞着吃完了羊腰子的钢签说,“来来,再给我来一串。”

    贺红梅又拿了一串给他,刘立杆接过去,问贺红梅:“那一百顿真的还没有吃完?我怎么感觉都吃过头了?”

    “小气鬼,还有二十七顿。”

    “真的?”

    “真的。”

    刘立杆和雯雯、倩倩说,你们两个,给我记着账,今天吃完,还有二十六,别让你们的男人,在外面被别的女人坑了。

    “滚!”雯雯倩倩一起骂道,贺红梅大笑。

    吃完了羊排,雯雯说去看电影,刘立杆说,电影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说去干什么?”雯雯问。

    “去酒吧。”贺红梅说。

    “滚,刚喝完酒,去什么酒吧,吃撑了,去运动一下。”刘立杆说。

    “那去打保龄球。”

    贺红梅提议,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同意,他们起身,去保龄球馆,那时候保龄球馆刚进入杭城,都是台湾人投资的,生意很好,他们去了近江路和秋涛路的两家保龄球馆,都没有球道,就是等,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五个人悻悻地离开,张晨说,不行就去我们楼上打乒乓球,贺红梅叫道:“对了,省体育馆里面还有一家保龄球馆,我们去那里看看。”

    张晨奇道:“省体育馆里面还有保龄球馆?就在我隔壁我都不知道?”

    贺红梅说有,刚建起来不久,就是规模小一点。

    “走走,听四川妹的,要是没有,那二十六顿就作废了。”刘立杆叫道。

    “要是有就加倍?”贺红梅问。

    刘立杆愣了一下,他说好。

    一行人到了省体育馆,结果这里还真的有一家保龄球馆,和贺红梅说的一样,新建的,规模不大,只要四条球道,让他们兴奋的是,他们到的时候,有一条球道还空着。

    贺红梅看着刘立杆,笑着不停点头,刘立杆骂道:“你得意什么,不就欠你五十二顿吗。”

    刘立杆叹了口气:“没办法,一碰到这个四川妹,我就丢盔弃甲。”

    贺红梅得意地笑着,雯雯看着他说:“你是故意输的吧?”

    保龄球馆里,其他的三条球道,一条是一对恋人在玩,说话轻声细语的,一条是两个男的在比赛,互相不服气,也不怎么说话,只是一轮轮地投着球,投出一个好球的那人,也是转过身才捏紧拳头在胸前挥一下,自己给自己加油。

    还有一条,显然是商务客人,四个人一边玩,一边聊着什么,打打停停的,也没有什么顺序,谁想起来了,就去投一个球,球投出去,还在球道上滚,人却已经回到了话局里,对结果丝毫也不介意,似乎玩保龄球是次要的,聊天才是最主要的。

    只有刘立杆和张晨他们的这条球道,三个女人加一个刘立杆,都是大嗓门,大叫大嚷的,很吵,很快就成为了这个球馆的中心,其他人都不停地朝他们这边看着。

    好在他们这条球道,是最靠近球馆里面的球道,他们边上是那两个男的,他们的吵吵闹闹,还正好缓解了他们两个,互相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他们都松了口气。

    再过去就是那一对恋人,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是很难打扰到他们的,相反,这里的吵闹,反倒变成了他们打趣逗乐的话题,变成了他们两人世界的背景。

    而对他们的吵闹最介意的那四个人,在最靠近外面的球道,影响应该也没有那么大。

    张晨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人走过来,张晨以为她是要来制止他们,让他们声音轻点,没想到那人走到离他们十几米处,站住了,没有继续走过来,而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张晨奇怪了,抬头看了看她,愣了一下,叫道:

    “钟亚琼?!”

    站在那里的,正是原来在市规划局下面的,“新城装饰装潢有限公司”的出纳钟亚琼,钟亚琼看到张晨认出了她,很高兴,她走过来说:

    “张晨,我就看着很像是你,又怕你不认识我了,难为情,不好意思走过来。”

    张晨笑道:“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就是认错人也很正常。”

    刘立杆和贺红梅他们,都停下来,看着他们两个,听张晨这么说,知道张晨这是碰到以前的老熟人了,就不管他们,继续玩自己的。

    本来雯雯之后,是张晨,然后才轮到刘立杆,雯雯投完,贺红梅看了看张晨,吃吃地笑着,悄声和刘立杆说,快上快上,把他跳过去,刘立杆大喜。

    钟亚琼和张晨说:“我不会认错你,是怕你不认识我,你现在是大人物了啊,我从报纸上看到你好几次了,对了,隔壁的‘动感地带’,还有延安路的‘半亩田’,都是你的吧?”

    张晨点了点头。

    “真好,你可能不知道,我到你们‘动感地带’应聘过,没有被录取。”钟亚琼说。

    “那你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不好意思的呀,我们,毕竟才同事那么短的时间,又过去几年了,你要是认不出我,多尴尬。”

    “怎么可能。”张晨说,“在那个公司,你是唯一帮助过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忘。”

    钟亚琼点点头,笑道:“刚刚你连我的名字都还记得,我很高兴,真的。”

    “你来。”

    钟亚琼转了个身,和张晨说,张晨没有反应。

    那里,刘立杆的球刚刚又滚进了球道边上的边沟里,刘立杆大叫,说是他准备投球的时候,雯雯踢了他屁股,不算不算,他正要求重新投一次,贺红梅和雯雯、倩倩大叫着反对,声音很响,张晨因此没听清钟亚琼在说什么。

    两个人自然而然地朝边上移了几步,离开了那一堆吵吵嚷嚷的人。

    “你的朋友们真有意思。”钟亚琼笑道。

    “会不会很吵?”张晨问。

    “没关系的。”钟亚琼说,“到我们这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再说,这打保龄球,又不要动脑子的,吵点有什么关系。”

    张晨笑道:“那就好。”

    “你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钟亚琼又说了一遍,这次张晨听清楚了。

    张晨转过身,朝刘立杆叫道:“杆子,我过去一下。”

    刘立杆挥挥手:“去吧去吧,正愁人太多,半天才轮到。”

    张晨懒得和他计较,跟着钟亚琼走去服务台后面的一个办公室,张晨走进去,看到里面有一张躺椅,一个人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脸上为了遮光,还盖着一张报纸。

    钟亚琼走到那人的跟前,轻轻地叫了一声:“老板。”

    那人的身体动了一下,抬起手,把脸上的报纸拿掉,看到站在那里的张晨,眼睛睁大了。

    他和张晨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张晨叫道:“刘老板!”

    从躺椅上坐起来的那人也叫道:“小老弟!”

    原来,这人正是汉高祖刘邦。

0827 怎么又来了

    汉高祖刘邦,和新城装饰装潢有限公司的那场官司,毫无意外地赢了。

    汉高祖刘邦赢了官司,也赢了面子,但却没有赢得里子,赔偿的钱一分也没有拿到,连法院也不知道该找谁去执行。

    新城装饰装潢有限公司,本来就是个四不像的公司,他的业务来自设计研究院,大部分人员也来自设计研究院,但从法律上来说,它和设计研究院,一点关系也没有。

    也不可能有关系,中央一直要求清理类似的公司,像设计研究院这样的事业单位,要成为它的股东,连工商都不会通过。

    它就是设计研究院的一些人,利用自己的权利,打擦边球打出来的。

    和法院的审判同时进行的,是上级对规划局和设计研究院的组织调查,调查的结果是老鸡毛被撤了职,设计研究院的一位副院长,也被撤了职,新城装饰装潢公司,突然地就解散了。

    编制在设计研究院的,回设计研究院上班,像钟亚琼他们这样没有编制的,就自己回家。

    而从法律上来说,新城装饰装潢有限公司是个独立法人单位,从形式上看,它甚至还是民营企业。

    为了规避上面的政策,公司的股东是由设计研究院的几个退休人员担任,法人是设计研究院的一位早就退休的副院长,每个月领着工资,却一天也没来公司上过班。

    最麻烦的是,这个副院长,在去年官司还在进行的时候,他竟然去世了,等到官司结束的时候,不仅公司没有了,连法人也一起没有了,法院执行局都不知道,该怎么执行下去,找谁执行。

    那个自动解散的公司,发完了员工的工资之后,账户上没有一分钱,它的经营场地还是租的,几年了,也没有交设计研究院一分钱租金,它到现在,等于是还倒欠着设计研究院的钱,也没有其他可以执行的财产。

    执行局的法官,虽然很同情汉高祖刘邦,但也只能苦笑。

    你不可能去找设计研究院,更不可能去找规划局,虽然从组织的调查和结论来看,这两个单位,隐隐约约和这家公司有关系,但从法律上来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就是没有关系,法院的执行,是要**律的。

    至于领导的责任,老鸡毛和那位被撤职的副院长也都已经背了,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

    赢了官司的汉高祖刘邦,感觉到自己的这个案件,随着老鸡毛和那位副院长的被撤职,随着官司的一锤定音,自己大获全胜,正义终于得到了伸张,这个曾经引人瞩目的案子,也迅速地从舆论的中心消失。

    至于他有没有拿到钱,那是另外一回事,已经没有人关心,正义怎么能够和金钱划等号呢?

    虽然汉高祖刘邦,认为金钱比正义更重要,但那又是另外的另外一回事了。

    保俶山下的那个防空洞,也终于因为汉高祖刘邦,没有续缴租金,超过一个月后,租赁协议自动失效。

    汉高祖刘邦的梦想和密窖ktv一起,沉入了西湖湖底。

    但汉高祖刘邦,仍然认为,他的机会和未来都在大陆,他还在继续寻找着机会。

    这个时候,保龄球运动在海外正迅速退烧,大量的保龄球馆,因没有客源而关门。

    有人看着这么多被废弃的保龄球设备和球道,觉得可惜,突发奇想,想给它寻找一个新大陆试试,这就想到了正努力和世界接轨的中国大陆,他们把废弃的保龄球设备和球道,以很低廉的价格买下,移到了大陆,没想到意外获得了成功。

    做这个事的,是台湾人,台湾人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把方便面引进大陆的是他们,把现代百货业引进大陆的是他们,把婚纱影楼引进大陆的是他们,把高尔夫球和保龄球引进大陆的,也还是他们。

    于是那几年全世界几乎所有被淘汰的保龄球道,都开始向中国大陆转移,在大陆掀起了一波保龄球热,那时候新建的大型酒店,保龄球馆成了标准配置,而社会上,也出现了专门的保龄球馆。

    汉高祖刘邦,也嗅到了这个商机,所以在这里开了这家保龄球馆,不是他不想让保龄球馆的规模更大一点,而是他找到的二手保龄球设备和球道,只有这四条,还是从芬兰找到的,租的是省体育馆的空地,自己盖的球馆。

    如果要买新的设备和球道,费用太昂贵,很可能等这一波热潮过去,你的投资都还没有收回,从国外的经验看,保龄球在大陆,基本也会是发烧烧得快,退烧也退得快。

    “小老弟,你隔壁在动工的时候我这里还没有动工,我还想过把球馆盖到你们楼上去,这个放你们楼上,是不是极好?那时候觉得是不认识那地方的老板,这里又谈差不多了,不然,我当时再找下去,不就可以找到你了,哈哈,只能说,缘分未到。”

    汉高祖刘邦笑道。

    “那你又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张晨问钟亚琼。

    钟亚琼说:“我不是你们那里没有被录取嘛,看到边上体育馆这大门口贴着招聘启事,就进来看看,没想到就碰到了刘老板,他还认识我,就把我收下了。”

    “哈哈,看样子你们也是缘分未到。”汉高祖刘邦,看着钟亚琼笑道。

    “对了,你早就知道小老弟在隔壁?”汉高祖刘邦问钟亚琼。

    钟亚琼点点头。

    “哎呀,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那个事闹得那么大,我都不知道你们之间,有没有不愉快,你后来到公司,那么凶,我怕……”

    “你怕我要是和小老弟不愉快,还会冲到隔壁去找他算账对不对?”汉高祖刘邦问。

    钟亚琼点点头。

    汉高祖刘邦大笑,说,你们女人呐,总会用你们自己的框框来想男人,男人要是那么小气,还怎么做大事?那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别说小老弟,就是那个谁,你们前面叫他什么,就是那小混蛋的爹……

    “老鸡毛。”钟亚琼说。

    “对,我上次在西湖边碰到他,还请他去华侨饭店吃了饭,唉,也是蛮惨的,这人不当官了以后,就和一个普通的老头没什么区别,人那个老得快,不是他叫我,我都认不出他来了,我没想到,他变化会这么大,看着让人心里也蛮不好过的。”汉高祖刘邦感慨道。

    “你没认出他,他还叫你了?”钟亚琼奇道。

    “对啊,他叫了,还和我道歉了,说他也是因为儿子不争气,只有他去帮他争,争来争去,没想到害你赔钱了。”汉高祖刘邦说,“他向我道歉,我请他吃饭,我们就两清了,也是,谁没个子女,谁又能不为子女考虑,真要是那么六亲不认的,我倒觉得,比他更坏。”

    张晨点了点头。

    “对了,小老弟,你那个女朋友呢?叫……叫小昭对不对?”汉高祖刘邦问。

    张晨笑道:“对对,刘老板记性真好,我们已经结婚了,还有了一个儿子,可惜,她今天去北京出差,还没有回来,不然,她知道你在这里,肯定会马上跑过来的。”

    “哈哈,你看看是不是,小老弟,我那个时候,就很看好你们,看看你们现在,家庭美满,事业有成,我说我看准的,是不是没有一样看走眼,真为你高兴啊,小老弟!”

    “张晨!张晨!”刘立杆在外面叫。

    张晨和汉高祖刘邦说,我朋友。

    他走出去,看到刘立杆正四处张望着找他,叫道,这里。

    刘立杆边走边骂:“你他妈的和个女……”

    走到门口,看到里面不仅有前面那个女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赶紧就闭嘴。

    张晨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汉高祖刘邦点着头说,都是年轻有为,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

    “你现在也不老,还是个帅哥,刘皇帝。”刘立杆说。

    汉高祖刘邦赶紧笑道:“不行了不行了,这男人,过了那个年龄,老一岁都是老,现在看着你们,就只有羡慕的份,不过,今天看到了小老弟,又认识这个本家,还真感觉自己年轻了。”

    刘立杆朝四周看看,他说:“那就走啊!”

    汉高祖刘邦和张晨都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走啊是去哪里,刘立杆说:“老朋友相见,没有酒哪里行,必须酒里见。”

    张晨也说好。

    汉高祖刘邦叫道:“好,到了杭城,还真没怎么和人痛痛快快喝过酒,今天可以,我们走。”

    张晨招呼钟亚琼一起去,钟亚琼说,我还上班。

    “一起去一起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和我小老弟,今天也是老朋友见面。”汉高祖刘邦说。

    钟亚琼高兴地说好,老板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服从,我马上去换衣服。

    坐到了车里,张晨问汉高祖刘邦喜欢吃什么,汉高祖刘邦说,我带你们去个吃肉的地方,张晨说好。

    刘立杆开着车,跟在张晨的车后面,他奇怪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吃羊排的地方了,雯雯和倩倩也感到奇怪了,这衣服和头发上的羊骚味都还没有散尽,不会又来吃羊排吧?

    下了车,张晨和刘立杆说,刘老板带来的,刘立杆他们三个大笑。

    贺红梅在边上说,看样子今天和羊有仇的,不光是女人。

    众人大笑,汉高祖刘邦和钟亚琼,不知道他们笑什么,张晨就和他们说了。

    汉高祖刘邦也大笑,看样子今天真是缘分,我们和羊有缘分。

    一行人走进了店里,老板也奇怪了,这些人怎么又来了?

0828 男人的酒

    他们这一个晚上,喝了很多的酒,汉高祖刘邦和张晨意外重逢,是真的开心,认识了刘立杆,也是真的高兴,二月的杭城,天气还是阴冷,他们现在喝的,仍然是加了姜丝的加饭酒。

    汉高祖刘邦的酒量惊人,经历丰富,满肚子的故事,在台北开夜店,和他们人不打交道,而那些到夜店的人,不光他或她在别人眼里,多么的光鲜亮丽或冠冕堂皇、沐猴而冠,到了夜店,真实的一面就展露出来了。

    汉高祖刘邦的故事,把女人们喂饱了,特别是他说的和林青霞、胡慧中、王祖贤等等的那些往事,吊足了几个女人的胃口,酒量呢,又足以把张晨和刘立杆都拼高了。

    他们连车都开不了了。

    最后,汉高祖刘邦,是叫了出租车,和钟亚琼一起走的,刘立杆是雯雯扣了老万,老万过来,把车开到公司楼下,再和雯雯倩倩一起,把刘立杆送上了楼。

    老万开车走之前,先把张晨弄进了车里,贺红梅开着车,到了动感地带楼下,叫来了两个保安,一边一个,两个保安把张晨架上了楼,让他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贺红梅在办公室里翻箱倒柜,没找到可以盖的东西,去隔壁设计中心看看,现在在设计的都是春夏装,用的都是薄面料,好像也不行,没奈何,贺红梅只能去叫醒了谭淑珍,从她那里,捧了一床被子过来,替张晨盖上。

    “他们和谁喝酒,喝这么多?”谭淑珍问。

    “汉高祖刘邦。”

    “谁?”

    “一个台湾人,隔壁保龄球馆的老板,和师父以前就认识,关系好像还不错,师父今天是真的高兴,我认识他以后,都没见过他喝这么多。”贺红梅说。

    “我以前可是经常见到。”谭淑珍笑道,“好了,你也回去吧,就让他睡这里好了,他还可以,比另一个强多了,他喝多了不闹事,很安静,就是要睡。”

    另一个,当然就是刘立杆,刘立杆喝多了,一是话多,还有就是各种表演,表演最多的,就是嘿嘿吆嘿,要是没人管他,大家在台下睡觉,他一个人,在台上会嘿嘿吆嘿地转上一个晚上。

    每次都需要谭淑珍大声呵斥,刘立杆的酒才能醒一点,嘴才能闭上。

    贺红梅笑道:“淑珍姐,看样子你还是真的了解他。”

    谭淑珍笑笑:“当然,我们以前出去演出,演出结束,只要口袋里还有点钱,这男的,除了喝酒还会干什么?有一次住在人家祠堂里,他们一帮人,把人家放在那里的八坛酒都偷喝光了,走的时候被人发现,让我们团里赔酒,不赔不让走。”

    贺红梅大笑:“结果呢?”

    “团里穷得叮当响,哪里赔得出来,结果是给他们多演了一个下午场加一个夜场,算是抵酒钱了,那天,他们几个被我们女的骂死,不过他们倒也老实,一句也不敢回,还需要我们上台救他们嘛。”

    谭淑珍说着,贺红梅笑得直不起腰。

    贺红梅笑完,点点头说:“和我们读书时候的男同学一个德性。”

    “对了,你要么和我挤一下?”谭淑珍问贺红梅。

    贺红梅也喝了点酒,头晕晕的,巴不得谭淑珍这样说,赶紧说好,她洗漱完毕,挤到了谭淑珍的床上,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谭淑珍心里总放心不下,中间还起来两次,走过来看看张晨,把茶几上已经冰了的水倒掉,换了一杯热水。

    好在一夜无事。

    张晨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才醒来,他自己也想不起来,怎么会睡在办公室里,看看身上的被子,好像是谭淑珍的,他坐起来,感觉口干舌燥的,拿过茶几上的杯子,一口就把大半杯冰水喝了,这才感觉舒服一点。

    他晃晃脑袋,脑袋还有点沉,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想着,才想起昨晚是又去吃了羊排,喝了很多的酒,汉高祖刘邦!

    张晨猛地睁开眼睛,拿过茶几上的大哥大,拨了小昭的电话,电话不通,张晨看看手表,这时候小昭,应该已经在从北京回杭城的飞机上了。

    张晨双手的食指,用力地按着两个太阳穴,按到撕裂般的疼,这才放开,感觉太阳穴瞬间就鼓了起来,再按下去,按了几次,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赵晶晶帮着把门打开,贺红梅双手捧着一碗面条进来,叫着,吃早餐吃早餐。

    把面条放在茶几上,张晨看到里面加了很多辣酱,连面汤都是红色的,不禁大喜,赶紧吃了起来。

    心里想问贺红梅问题,但嘴里没空,只顾唏哩胡噜地吃着,把一碗面吃完,连汤都喝光了,问贺红梅,还有没有?

    “有,下面店里。”

    “那算了。”

    张晨说着,拿过桌上的纸巾,擦起了满头的汗,头这样就不疼了。

    贺红梅把碗筷拿出去洗了,回来在柜子里放好,再拎起沙发上的被子,叠整齐放在沙发的一角。

    “刘老板和杆子怎么样了?”张晨问。

    “醉了,吐得一塌糊涂。”

    “真的?”

    “真的。”

    贺红梅点点头,心里知道,男人都是这样,自己喝多的时候,不关心其他,特别关心的是一起喝酒的其他人怎么样了,知道其他人醉得比他还厉害,虚荣心就得到满足,比捡到什么宝都开心。

    “嘿!”果然,张晨握紧拳头挥了一下,抬起头问:“我没有醉吧?”

    贺红梅忍不住笑了一下,说:“没有,你都还能自己开车回来,自己走上楼梯,还能给我和淑珍姐上课。”

    “我还给你们上课,我说什么?”张晨急问。

    “你不知道?”

    张晨想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个,我还真想不起来了。”

    “那就慢慢想。”贺红梅笑道。

    张晨看了看手表,站起来就想朝外走,脚底虚浮,还是晃了两下才站住。

    “你要干嘛?”贺红梅问。

    “去机场接小昭啊。”他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说。

    贺红梅把钥匙拿了过去,和他说,我开车,你坐车。

    两个人刚走出门,看到汉高祖刘邦正从楼梯那里上来,看到他们就叫道:“小老弟,我是不请自来,到你这里来看看。”

    张晨赶紧说,欢迎欢迎!

    汉高祖刘邦走近,张晨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汉高祖刘邦看了看他,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张晨继续说,昨晚那酒。

    汉高祖刘邦明白了,笑道:“不错,那酒有点后劲,不过,睡一觉就好了,像我们这种开夜店出身的,其他本事没有,就是醒酒的本事特别强。”

    张晨点了点头,明显有一些失望,贺红梅在边上看着暗笑。

    三个人设计中心、财务中心、张晨的办公室转了一圈,站在张晨办公室的窗前,张晨照例还是指着运河对岸的那排房子,和汉高祖刘邦说,这个就是杆子的项目。

    汉高祖刘邦吓了一跳:“你是说昨晚那个兄弟?”

    张晨说对。

    “这么大的项目,还真没有想到。”汉高祖刘邦说,“对了,我刚刚上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要去哪里?”

    张晨说要去机场接小昭,她今天回来了。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汉高祖刘邦问。

    “当然,小昭会高兴坏的,她还不知道我昨晚碰到你了。”张晨笑道。

    自此,汉高祖刘邦只要人在大陆,保龄球馆白天没什么事,他几乎每天都要到他们这里转转,看看小昭,和张晨聊聊天,有时他还会跑到刘立杆那里,两个人坐在办公室,开一瓶酒,一边喝一边聊。

    张晨和刘立杆他们的酒局,也总会想着叫他,汉高祖刘邦毕竟是混社会混出来了,互相熟悉以后,张晨和刘立杆发现,这汉高祖,虽然年龄大了他们一轮,但他的性情,竟和他们是一样的,有时候,比他们还多了一点孩子气,真是好玩。

    ……

    二货和老谭的房子装修好了,二货从宿舍搬了过去,老谭也从医院,回到了家里,这一天,小昭提议,就在大哥的房子里开火,大家聚一聚,热闹一下。

    张晨和贺红梅都说好。

    这天下午,小昭和谭淑珍、贺红梅早早就过去准备,到了下午三点多钟,汉高祖刘邦带着钟亚琼,两个人提着很多的海鲜找过来了,这是他一大早,专门跑去龙翔桥买的,他说他晚上要露一手。

    “台北那个地方,好就好在全中国什么地方的美食都有,你一年吃下来,保证吃不到重样的。”汉高祖刘邦和小昭谭淑珍她们说。

    “为什么?”小昭问。

    “在大陆吃败仗了,逃去台北的官兵,哪个地方的没有,想家啊,又回不来,只能弄点吃的解解馋,加上那些眷属,到了台北也没有其他的事做,又要贴补家用,很多就开饭店,把自己的家常菜,搬到了店里,就能吸引很多的老乡光顾。”汉高祖刘邦说。

    几个人准备了满满的一桌菜,到了五点的时候,刘立杆带着小武,几乎和张晨、二货同时到了,大家坐下来,人也是满满的一桌。

    汉高祖刘邦,今天是第一次和老谭见面,当他知道老谭原来当过兵,还是个团级干部的时候,就一定要和老谭干杯。

    汉高祖刘邦和老谭说,战场上干不过你们,我要在酒桌扳回一点颜面。

    “你当过兵?”老谭问。

    “在台湾,男的都当过兵,要服兵役。”汉高祖刘邦说,“我还是眷村的小孩。”

    老谭明白了,那就是说,汉高祖刘邦说的这战场上干不过你们,是有来由的,当年他父亲那一代,就是被解放军打趴下的。

    老谭和汉高祖刘邦两个一饮而尽,还要再来,小昭劝说,大哥你刚出院。

    汉高祖刘邦问老谭因为什么住院,张晨和他说摔伤,骨科。

    “那没事,谭大哥。”汉高祖刘邦拍了拍自己的左前胸,和老谭说:“我这里断过三根。”

    “好,来,我们喝,我让你在酒桌上,也捞不到便宜。”

    老谭叫道,小昭还想说什么,张晨悄声和她说,没事,高兴,让他们喝。

    没想到这两个人一喝开,连张晨和刘立杆都看傻了,自动偃旗息鼓,退下阵来。

    张晨想起那天吃羊排,就汉高祖这酒量,自己能把他喝吐,还吐得一塌糊涂?不科学啊?

    张晨狐疑地看了看贺红梅,贺红梅嘻嘻笑着。

0829 老谭的工作

    老谭出院了,早上一大早,张晨和小昭还没去公司,他就跑到张晨家里,和他说,要和他谈谈工作的事,他不能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人会待坏的。

    张晨说好,大哥,要么你下午到我办公室去,也看看我那地方,我把杆子也叫过来,我们一起商量。

    老谭说好。

    张晨打了刘立杆电话,刘立杆说好,我中午过来吃饭,多点几个好菜,你们那食堂的小炒不错。

    一点多钟的时候,老谭走进了张晨的办公室,他和张晨说,其实他也早就来了,在下面吃的中饭,二货陪他在整个市场转了转,这地方真大,我头都转晕了。

    “来来,老谭,快点过来。”

    刘立杆站在窗前,招呼老谭,老谭走了过去,刘立杆指着运河对面说,看,老谭,那里就是我的项目,怎么样?

    “那三幢都是?”

    “对。”

    “准备盖多少层?”

    “三十二,不敢再高了,再高就是超高层了。”刘立杆说。

    “不错!”老谭在刘立杆的肩膀上拍拍,说:“你小子看样子是翻身了。”

    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下,张晨说,大哥,你自己现在有什么想法?如果你还想自己开公司,那就去自己开,我支持你,但是,你不能再像在海城那么干了,身体会吃不消。

    老谭笑道:“不那样干怎么开得好公司,哪个公司没有竞争,不是一条血路杀出来的,不过,我上次和你说过,心劲已经没有了,开不动了,还是老老实实打份工吧。”

    张晨点点头:“那大哥想干什么?”

    “干什么都好,不要让我像你这样,天天坐办公室就行,会憋坏的。”

    “这样吧,老谭。”刘立杆说,“张晨这里,也没有什么适合的工作,他这里都是娘们干的活,要么你到我那里去,我公司下面,成立一个装饰部,你去当经理,我的所有项目,土建完成了,也有装修的部分,还包括小区的园林景观。

    “因为是公司内部的部门,压力和工作量,就没有你原来那么大,也不用和什么甲方打交道,这部分的工作,你也在行,也需要经常跑工地,不会成天关在办公室里。”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老谭说。

    刘立杆笑道:“知道你老谭脾气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用你说。”

    “你就不怕请神容易送神难。”老谭继续说。

    “没关系,大不了和你打一架。”

    “就你?”老谭摇了摇头,“还真不是我小看你。”

    “没事啊,大不了我挨一顿揍,你老谭气顺了就好,让你把我往死里打,你老谭也下不了那手。”刘立杆叫道。

    老谭也笑了,他说好,你能受得了我的臭脾气,我就去你那里干。

    “你说呢?”刘立杆问张晨。

    张晨想想,这样也确实是最好的安排,不然在自己这里,大哥不懂设计,也不懂什么女装,更不会卖衣服,适合他的,大概只有去下面市场去当保安队长了。

    而刘立杆那里,也确实需要这样一个人,特别是他的“锦绣江南”和“桃花源”项目,对大哥来说,干这些也是他的本行,驾轻就熟。

    张晨点了点头,他说好,那就这样安排。

    “什么时候可以上班?”老谭问,“在医院躺了几个月,骨头都长蛆了。”

    刘立杆说:“明天就可以。”

    “好,那我就明天去你刘总那里报到。”

    老谭接受了装饰部经理这个职务,张晨和刘立杆都松了口气,他们知道老谭的脾气,既然接受了这个职务,他就肯定会尽职尽责地干好它的,不会玩忽职守,更不会说,半路就撂挑子,这样,他大概是能安定下来了。

    老谭离开张晨的办公室,走到隔壁,和小昭打了一个招呼后,就先回去。

    小昭走过来张晨的办公室,问他们,大哥的工作,落实好了?

    张晨说是,去杆子那里,当装饰部的经理。

    “还干装修?”小昭吃了一惊。

    “这个和他原来那个可不一样,原来那个,最累的是接业务,要和甲方打交道,这个,没有甲方,大哥要管的只是下面的工人,和二货原来干的活有点像。”张晨解释说。

    “二货在不在?让他跟我走。”刘立杆说。

    张晨问:“去干嘛?”

    “去给老谭配辆车,他每天要上下班,还要跑这对面,要跑‘桃花源’,没有车,那么远怎么走?”刘立杆说。

    “这个,我们来买吧。”小昭说。

    “不用,他在我那里上班,当然是我来配,我在想配什么车。”刘立杆说。

    “太好的他肯定不会要。”张晨说,“大哥这个人我了解,太好的车,你就是给他配了,他也会停在公司,情愿自己去挤公交车。”

    “我操,他原来开的可是大奔。”

    “不一样,他原来自己是公司老板,而且,他那大奔,也没花多少钱,现在他是你下面的部门经理,你要是给他特殊待遇,他就不会接受,总之,他开的车,不能超过范建国的。”

    刘立杆问:“切诺基怎么样?”

    “多少钱?”张晨问。

    “和桑塔纳差不多,普通的十五万多,电喷的十八万多。”刘立杆说。

    张晨摇了摇头:“我觉得太贵了。”

    “那怎么办,便宜的也没有了啊,总不能和小昭一样开夏利,夏利到工地上也不方便。”

    张晨说:“还是把二货叫来问问。”

    小昭扣了二货,过了一会,二货来了,张晨和他说,大哥同意去杆子那里上班了,任装饰部经理,需要经常跑工地,杆子想给他配辆车,你看配什么车好?

    “逼……当然是吉普车,不然跑工地不方便。”二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说。

    小昭和刘立杆知道他在干嘛,都笑了起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刘立杆说,“配辆切诺基怎么样?”

    “不好,那个算屁的吉普车。”二货摇了摇头。

    “你他妈的,切诺基不算吉普车?”

    “军绿色的才算吉普车,配个北京吉普2020,我谭叔最喜欢了,他原来在部队,就开这个。”

    “我去,那车连空调都没有的。”

    “海南那么热,都可以开,杭城更不需要了。”二货说。

    “这车多少钱?”张晨问。

    刘立杆叹了口气:“五、六万吧,就以前经常看到的,部队里用的,车篷是军绿色帆布的。”

    “我觉得二货说的没错,这车合适,其他车,大哥都不一定会要。”张晨说。

    “走走,我陪你去买,我和我谭叔说,我帮他挑的,他一定喜欢。”二货和刘立杆说,两个人站起来,走了出去。

    刘立杆和二货走后,小昭坐在那里,她看看门外面,然后看着张晨问:“淑珍姐的前夫是不是姓冯?”

    张晨笑了起来:“那当然,冯向南姓冯,她爸爸还不姓冯?”

    小昭也笑了:“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怎么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事?”

    “没什么,那天我听一个人在说这事,说南南的爸爸,原来和你,还有杆子,都是好朋友?”

    “对啊,我们一个团的,一个团里,差不多年纪的就我们几个,都是好朋友,像小武、小进他们,比我们小,又是团里学员班出来的,我们反倒是把他们当小鬼看。”

    “那淑珍姐和杆子,又怎么会不好的,她怎么又会和南南爸爸好上的?”

    张晨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们那个时候在海城,谭淑珍好像也不太愿意多说这些事,我也不好问。”

    小昭点了点头。

    “你怎么了?今天怎么关心起这些陈年往事了?”张晨奇道。

    “没有什么,真的,我就是听人说,好奇,就问问。”小昭说。

    “是店里有什么人在议论?让她们别乱嚼舌头。”

    张晨心想,一定是上次王玲花到店里面一闹,下面的那些人听到风言风语,难免会在私下里议论。

    “不是不是,和店里没有关系。”小昭赶紧说。

    “那是郑慧红那里?”

    张晨想起来了,他们半亩田,现在在永城也有了专卖店,郑慧红他们每天会和永城联系,永城的人,有时也会去厂里,有一些小道消息,就难免会从这个途径传过来。

    大家,不都最喜欢传这些吗?

    “不是不是,哎呀,我就随便问问,你当我没说。”小昭说着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张晨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就懒得再去想,捅破天也就屁大点事,谁喜欢说就让他们说去,张晨觉得,就是有一句半句传到谭淑珍耳里,她自己应该也不会介意。

    从王玲花来店里闹过之后,她应该已经有这样的心理准备,要是没有,她谭淑珍就不是谭淑珍了。

    张晨站起来,走去了隔壁的设计中心,葛玲拿着两块面料,走过来和他说,张总,你看用这面料来做夏装怎么样?

    “张家港寄过来的?”张晨伸手摸了摸,问:“这是苎麻吧?”

    “对,我觉得这个面料,比亚麻轻薄,颜色也更艳丽。”葛玲说。

    张晨把面料举起来看看,和葛玲说:“但是你要考虑到做夏装的话,会不会太透?”

    “可以加衬里。”

    “要是加衬里的话,你要考虑到几点。”张晨说,“第一,衬里用什么材料,你用化纤的话,两种不同的材料,缩率不一样,时间久了会不会变形?

    “第二,人家买麻料,本来就是为了肌肤相亲时的那种透气和麻的质感,你加了化纤的衬里,人家买麻料就没有意义了;

    “第三,如果衬里也用麻料的话,那两层麻料,你说的轻薄就不再是优势,唯一的优势就剩颜色亮丽。

    “这几种关系你怎么平衡,怎么取舍和处理,才是最重要的,你多往这方面去想。”

    “好的,张总。”葛玲点了点头。

0830 你退步了

    从南方开始,张晨他们下面专卖店的销量,突然都开始有了一个大增长,天气转暖越早的地方,这种趋势就越明显。

    张晨到了郑慧红他们配送中心,问郑慧红,是不是因为旺季提前来的原因,郑慧红嘤嘤地说,不仅仅是这样,我和去年的数据比较了,同一家店,今年同期的销售,比去年也好了很多。

    “哦,你了解过原因了吗?”张晨问,他知道郑慧红是个细心的人,不会看到这样的数据就放过的。

    “了解过了,一个当然是我们今年的价格,普遍都比去年贵,第二个,现在的人比去年有钱了,买衣服敢买了,还有一个就是,我们的服装质量好,版型好,当然,还有款式好。”郑慧红说。

    张晨来了兴趣,说:“大的经济气候,我们决定不了,你说说我们自己的产品原因。”

    “嗯,好的,张总。”

    郑慧红说:“我和很多店联系了,不止一家店和我说,有很多几个月半年没来的顾客,又回头来我们店买衣服了,她们说,还是穿我们店的衣服好,现在专卖店太多了,她们去过有些店,买了衣服,那些衣服,看起来很好看,但穿在身上,就没有看起来那么好看。

    “有些衣服,买的时候好好的,但买回去,洗过一次以后,就没有那么好了,而且,感觉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太紧,总之,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线头还多,买回去不自己修剪过,不敢穿,怕穿出去被人笑话。

    “我们的衣服正好相反,有很多款式,看起来不起眼,但穿在身上,就是比看起来好看,很舒服,而且,从来不用担心线头的问题。”

    张晨点点头:“这就是面料的预处理,和版型、做工的差别了,你和赵厂长说过吗?”

    “说过了,张总,赵厂长听了很高兴的,下面有什么反应,我都会马上和赵厂长说的。”

    “不错,郑慧红,你做得很好。”张晨说,“还有,不光要听说我们好的,那些反应我们服装问题的,更要多听,还要记录,以后我来,要看这些说不好的记录,好吗?”

    “好的,张总。”

    “还有,那些反应问题的,你要把这些问题告诉赵厂长,让他马上改,光这样不够,改过以后,你要主动和反应这些问题的店联系,告诉他们,我们哪里改进过了,这样人家觉得自己反应的情况,得到了重视,下次反应问题就更积极了。”

    “嗯,张总,你说的很有道理。”

    “最怕那种店,明明衣服有问题,客户提了一大堆意见,但他都当没有听见,把这衣服往边上一扔了事,心想,反正可以换货的,到时候换回厂里就是了。”

    “对对,张总,而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还在生产。”

    “是的,你说的好,郑慧红,最怕的就是这样,我们每天在卖衣服,但我们自己变成了瞎子,什么也看不到,你们配送中心,不仅要配货,还要成为我们公司的眼睛和耳朵,下面有一点动静,你们就要能够听到看到,及时反应。”

    郑慧红点点头:“我记住了,张总。”

    “下面还有什么反应?”

    “他们反应说,现在有很多品牌,在学我们的样,但我们虽然比他们贵一点,还是比他们好。”郑慧红说。

    “为什么?”

    “面料,做工,最主要的是,他们有些还在仿我们原来的款,但我们已经变了,我们的服装,现在感觉虽然用的是棉麻的面料,但很时髦,很流行。”

    “哦,哪些款式?”

    郑慧红拿了两张表格,交给张晨,和他说,这个是我们统计的每个款式的销售排名,张总你看。

    张晨拿过来看了,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每个款式的销售数量,张晨粗看之下心里一惊,他看到排名前列的有几个款式,他清楚地记得,应该是葛玲设计的。

    “这个能给我吗?”张晨问郑慧红。

    “当然。”

    “对了,郑慧红,说说你们自己,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需求?”张晨问。

    “张总,我们需要一台打印机。”边上有人叫到。

    “打印机,什么东西?”张晨问。

    “就是,可以从电脑里,直接把东西打印出来。”郑慧红说。

    “也就是说,像这样的表格,你们就不需要再这样用手抄了?”张晨问。

    “对。”

    “可以买到吗?”张晨问,“你们说的这个打印机?”

    “可以,以前只有进口的,要两万多,现在,北京有家叫联想的公司,他们新出了一台,不过,也很贵。”郑慧红嘤嘤地说。

    “多少钱?”

    “一万多。”

    “马上去买。”张晨说。

    一听说张晨同意买打印机,配送中心的人都兴奋了起来,确实,有了打印机,他们的工作量就会减轻很多。

    “郑慧红,我和你说,我让你们配送中心,成为我们公司的眼睛和耳朵,那我们就要保护我们的眼睛和耳朵,你们这里需要添加什么,我们会优先配备,我在这方面不是很懂,你们有什么需要,就大胆提出来,在这方面,你要向他学习。”

    张晨指了指前面说,需要一台打印机的那个人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郑慧红点点头说:“好的,张总,我看有资料说,美国有一家公司,今年会推出一套新的操作系统的中文版,叫视窗95,我们可不可以订购一套?”

    “你觉得需要就可以,对了,我也学学,你告诉我一下,什么叫操作系统?”张晨问。

    “就是电脑的一种程序,能够把电脑里面的软件和硬件,都管起来。”郑慧红说。

    张晨听得一知半解,他觉得这样听下去只会越来越糊涂,他知道硬件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软件是装在电脑里面,看得见但摸不着,但程序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张晨拍了拍郑慧红面前的电脑,和她说:“你就告诉我,装了你说的那个什么,这电脑会怎么样。”

    郑慧红想了一下说,你现在看到的都是数字,是黑白的,装了那个操作系统后,你看到的电脑,是一张画,电脑里所有的软件,你都可以看到,想用哪个,你点一下,就可以进去了。

    “是不是说,连像我这样,对电脑一点不懂的人,也可以用电脑了?”张晨问。

    “对,可以这么说。”郑慧红点点头。

    “买,那我们就买。”

    “可是,也很贵,大概要五六千……”

    张晨摆了下手,和郑慧红说:“你忘了我前面怎么和你说的?”

    郑慧红和配送中心的其他人都笑了起来,郑慧红说:“嗯嗯,我知道了,张总。”

    “现在供货的情况怎么样?”张晨问。

    “还没有上市……”郑慧红说着意识到,张晨问的不是“视窗95”供货情况,而是他们自己配送中心的供货情况,郑慧红羞涩地笑笑,赶紧说:“很紧张,到处都在催货,工人们天天加班到很迟,都快有点吃不消了。”

    张晨点点头,明白了。

    张晨配送中心,走去办公大楼,走到赵志刚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开着,没看到赵志刚,张晨问边上办公室的财务,赵志刚去哪里了?

    “刚刚还在这里,可能去食堂了,前面司务长老傅在找他。”财务和张晨说。

    张晨正准备走去食堂,看到赵志刚从食堂出来,看到张晨,老远就和他说:“现在都没人要当食堂的监督员了。”

    “为什么?”张晨问。

    “被骂死了,不肯当。”赵志刚笑道,“和你当时说的一样,现在工人不骂食堂了,都在骂监督员,老傅一听说没人愿意当监督员,还急着跑来找我。”

    张晨笑道:“那你还不赶紧给他安排。”

    “没人要当,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能绑一个人过去。”

    “笨蛋,你把补贴提高一倍,不就是有人当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张晨骂道。

    “对哦。”赵志刚笑笑,“可是那样,大家还不抢起来当,又是麻烦。”

    “要当的人多,就投票选啊,再不行抓阄,办法不是有的是。”

    “嘿嘿,这样也还真的可以?”赵志刚笑道。

    “当然可以了。”

    “那我马上去和他们说。”

    “回来到我办公室,我有事情和你说。”

    “好好,一下就回来。”赵志刚挥挥手,就朝对面大楼跑去。

    张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下,重新拿出前面郑慧红给他的那张表格看起来,看着看着脸红了,他看到,自己设计的款式,最高排在第六,前五名,有三个款式是葛玲设计的,两个是贺红梅设计的。

    想不到,这葛玲,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主设计师,而自己一直还把她当进来不久的新手看。

    最让张晨汗颜的,是自己,已经明显退步了。

    想想也是,自己现在每天到底还有多少精力和心思,化在设计上,是不是现在没有压力,就松懈了?

    尽管张晨不想承认,但仔细地想想,他又不得不承认,还就是这样。

    他想想自己现在每天忙忙碌碌,但干的事,大部分都和设计无关,很多甚至和公司无关,有时候在办公室,一个人坐下来想设计什么,也好像是为了完成任务一般,硬挤出来的,设计的时候,自己都感觉到生涩和干巴。

    最主要的是,张晨觉得,自己现在,似乎已经不像原来那么敏感和有创作的冲劲了。

    这样想着,张晨自己就把自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0831 你太像老板了

    张晨呆呆地坐在那里,直等到赵志刚进来,才醒悟过来,张晨问:“你看我是不是退步了?”

    赵志刚被张晨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问得莫名其妙,赵志刚问:“你说什么?”

    “赵志刚,我问你,我是不是退步了?”张晨说,“是不是已经不再像是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努力了?”

    赵志刚想了想,和张晨说:“不是,你是更像老板了。”

    “哦,怎么说?”张晨问。

    “你现在到厂里来,就是这样,东看看西看看,转一圈然后走了,好像就是来完成你老板的任务的,不了解你的新工人都问老工人,我们老板是不是很神气,老工人和他们说,才没有,老板人很好的,以前还经常烧菜给我们吃,和我们一起干活,新工人都不相信。”

    赵志刚说着,张晨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工厂里,怎么感觉冰火两重天,有很亲热地叫着自己老板的,张晨回过头去,看到的肯定是老工人,张晨也能叫出她或他的名字,会站住或者走过去,和她或他开一两句玩笑。

    还有很多的工人,看到他就绕着走,他去食堂吃饭,坐下来,边上都是工人,有工人会端着碗,坐到他对面来,问他,自己家里带来的辣酱,老板你要不要?

    一听这话,张晨就知道是老工人,张晨以前吃饭,是会到处要辣酱吃的,谁家里带来的辣酱好吃,张晨还会直接叫她,快点快点,快去把你辣酱拿点给我吃吃。

    还有工人看到他,就赶紧转过头去,当没看到,或者埋下头,匆匆吃自己的,有时候张晨还感觉到奇怪,原来,自己在工人眼里,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差别。

    “还有呢?”张晨问赵志刚。

    “还有就是,你现在在厂里,看到生产任务再急,你好像也不急了,原来你在厂里,看到后道忙,你会去帮忙包装,没人订扣子,你自己会坐到钉扣机前面去,到裁床,拉布的人不够,你会去帮忙拉布,反正活很紧张的时候,你会一直到这批活干完,才放心地离开。”

    “好还是不好?”张晨问。

    “也好也不好,好是你和工人的距离拉近了。”

    赵志刚说,张晨想起了那天和小武一起吃饭时,刘立杆说起的那个吴起的故事,这么说自己那时候像个吴起。

    “不好是,感觉有些太随便了,工人都不怕你,不像个老板,现在新工人都怕你,你要是在哪个工人身后站着,看她干活,那工人心里会慌,会做错。”

    赵志刚说,张晨想到,自己现在更像个帝王,有威严了,或者说是,像“宁见阎王,莫碰老王”,以治军纪律严明著称的王耀武,但是不是徒有其表的王耀武,张晨自己也不知道。

    “你再说说,我现在怎么样?”张晨和赵志刚说。

    “现在,你只会问问,然后说抓紧抓紧,你自己就回办公室了,过了一会,你有什么事,就走了,好像这批活,即使赶不出来,也没有关系。”赵志刚说。

    “你他妈的,我那是对你信任,知道你肯定会赶出来的。”张晨骂道。

    “是也不是,其实,你在厂里,就是坐不住,你算算你现在在厂里的时间,是不是越来越少了?”

    张晨哑口无言,他想辩解说,自己原来住在这边上,当然在这里时间多,又想辩解,原来设计中心在这里,自己当然在这里时间多。

    但张晨什么都没有说,他觉得自己说什么,理由都是苍白的,赵志刚至少有一句戳中了他的要害,那就是说他在厂里坐不住。

    这个,还真是这样,很多时候,明明体育场路也没有什么事,但张晨就是会从三堡急急往那边赶,就是没事,他好像坐也愿意坐在那边的办公室。

    再算算时间,也还真是这样,他现在在三堡厂里,很少有待过两个小时以上的,从最开始的整天泡在厂里,到后来每天晚上,肯定会待在厂里,再到每天一定要来厂里两次,一次,两天一次,现在基本是三四天来一次。

    不过,说实话,张晨感到,现在让他每天来一次厂里,在这里坐几个小时,那也只是坐而已,他还真的没有什么事,厂里一切正常,越正常的企业,好像越不需要老板,只有那种天天到处出问题的企业,才需要老板亲赴火线,四处灭火。

    是不是这样,张晨也不知道。

    “那你说说,到底哪样好?”张晨有点糊涂了,问赵志刚。

    赵志刚叹了口气说:“工厂大了,再让你像以前那样,也做不到,做到你也会累死,这里的事我会管的,管不好,你找我一个人问罪就是。”

    “那我需要干什么?”

    “你上点心就是。”

    “上点心就是?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厂里现在生产任务很紧,到处都在催货?”赵志刚问。

    “你他妈的,我要找你来,就是要谈这事。”

    赵志刚嘻嘻笑着,哦,你准备谈什么?

    “你是个死人啊,任务紧你不懂扩大生产,不会招人?”张晨骂道。

    赵志刚不响,盯着他看,张晨被他看毛了,说,好好,我知道我和你说过,今年要严格控制招人,但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而且,赵志刚,你他妈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是在招。

    “招了二十多个而已。”赵志刚说,“都是老工人的亲戚,为了照顾他们才招的。”

    “好好,那你说说,你现在为什么又不招了?”

    “老板,你真的想不起来了?”

    “想什么想,说!”

    “招人的事,我已经给你打过两次电话了。”

    “你给我打过电话了?”张晨奇道。

    “一次你在喝酒,我打给你,和你说现在厂里任务很紧,你说知道了知道了,等我明天到厂里再说。”赵志刚说,“结果你过了两天才来,你来了,我不在,我回来了,你已经走了。”

    这个电话,张晨彻底想不起来了。

    “还有一次呢?”张晨问。

    “还有一次,你在南京,我打你电话的时候,你和我说,好好,我回去就去厂里,我们商量这个事情。”赵志刚说。

    这个电话,张晨依稀有些印象,赵志刚打来的时候,自己正看着外面的玄武湖,心里烦着呢。

    “老板,你南京回来几天了?不知道我都在等你?你电话里要是和我说,你安排吧,我就开始招了,你和我说等你来商量,我不等你可以吗?我都已经准备你今天不来,我明天去体育场路找你了。”赵志刚说。

    这他妈的,张晨明白了,赵志刚说让自己上点心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我那是口头禅,随口说说的?”张晨骂道。

    “你是老板,你随口说说,在我这里就是圣旨,你不知道?”

    赵志刚看了看张晨,张晨愣在那里,赵志刚笑道,不过,你放心吧,老板,我等不住了,已经下定决心先斩后奏,要杀要剐由你了,我昨天就通知下面工人,让他们通知他们的老乡亲戚,想来我们厂里的就抓紧机会来,今天傍晚,第一批就会到了。

    老板,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商量招工的事了?赵志刚问。

    赵志刚看着张晨乐,张晨骂道,你他妈的赵志刚,看我不军法处置。

    赵志刚说:“好啊,那你先把军法拿出来,你有吗,老板?”

    张晨又愣在了那里。

    很多的事情,就这样悄悄地在起变化,你以为什么都没有变的时候,其实一切都在变,公司和工厂的规模,在慢慢地变大,你以为还是原来的那个工厂和公司,但是,你不管是到厂里,还是在下面市场,还是到店里,每一个地方的人你都已经认不全了。

    新面孔越来越多,说明你的规模在越来越大。

    不仅是公司和工厂的规模,人也在变,这是让张晨感到欣慰的,赵志刚不再是那个害羞的裁缝,葛玲现在也可以挑大梁了,而谭淑珍,更像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而不是那个站在樟树和桕子树之间,咿咿呀呀吊嗓子的剧团花旦了。

    自己呢,用赵志刚的话说,是越来越像老板了,到底好还是不好,赵志刚说不清,张晨自己也想不清,吴起可以带兵打仗,屡战屡胜,王耀武也可以带兵打仗,屡战屡胜,到底谁的方法更好,张晨也想不清楚。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赵志刚说的,你要上点心,上点心的意思就是,想不清楚的时候也要去想,想的结果,可能还是不一定会把事想清楚,但在想的过程当中,你上心了,就会发现很多的问题。

    谭大哥有一句话说的很好,他说哪个公司不是一条血路杀出来的,张晨觉得自己曾经是,自己夏天大太阳下,和赵志刚踩着三轮车,去王海鸟那里拉面料时,曾经是。

    自己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比鸡还得起早,去赵志刚那里拿衣服,把一捆捆的衣服绑在自行车上,然后拼命往市场赶的时候,曾经是。

    而现在,肯定不是,现在自己太舒适了,舒适的人是会杀出一条血路,还是会倒在路上……?

    张晨开着车,一边开一边想着,“砰”地一声,他撞车了,前面红灯,他追尾了一辆金杯面包车,好在他到路口,已经下意识地减速了。

    前面的司机和他都下了车,其他的车,从他们身边绕了过去。

    前面的司机一脸怒容,下车很想好好理论理论的,没想到张晨看到他就摆了摆手说:

    “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在想事,没有注意。”

    司机的怒火顿时消了,嘀咕道:“开着车还想事,多危险,要是撞到人呢。”

    “对对,你说的对,是我的错,开着车,就不应该胡思乱想。”

    司机点点头,走过去看看自己的车,损失不大,好像就尾灯外面的有机玻璃撞碎了,他走回驾驶室,打开双跳,走回来看看,里面都没坏,就是外面有机玻璃灯罩破了。

    “多少钱,我赔你。”张晨说。

    司机想了想,说:“也不讹你,给四百吧。”

    其实还是开高了,换个灯罩,一百来块够了,他等着张晨还会还价,把钱还到三百,他也可以接受,没想到张晨从屁股兜里,掏出钱包,拿了四百就递给他。

    对方太爽快,司机倒怀疑了,问:“你是不是没有驾照,怕交警来啊?”

    “有有,驾照在车上,我去拿给你看。”张晨赶紧说。

    司机嘀咕了一句:“有没有关我屁事。”

    他转身上车,启动车子走了,张晨弯腰从驾驶座中间的斗里,找出驾驶证,想了想,还把行驶证也找了出来,转过身,那辆车却已经不见了。

    张晨摇了摇头。

0832 那么好看

    张晨沿着环城北路,开车经过了动感地带,没有停下,一直开到前面红太阳展览馆,左转,到体育场路右转,再左转到了延安路。

    他开到了“半亩田女子生活旗舰店”,这才把车在大门口停下。

    张晨走进了谭淑珍的办公室,谭淑珍看到他就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

    张晨笑道:“谭淑珍,你吃枪药了?”

    “我想吃了你,还吃枪药。”谭淑珍骂道,“我现在需要的是货,不是你,张晨,你又不能卖,你说你的工厂在搞什么鬼,我们公司自己的店,居然都补不到货,下面营业员都在哭了,我和那个赵厂长,都吵了好几架了,你说,他是不是故意不发给我们货?”

    张晨这才知道谭淑珍因为什么在发火,张晨赶紧说,还真不是,赵志刚没有那么小鸡肚肠,他被要货的骂,都骂习惯了,我刚从厂里来,厂里也没有货。

    “那他厂长是干什么的?没有货不知道早点安排生产?”谭淑珍还是愤愤难平。

    “怪我怪我,怪我这几天都没在工厂出现,也没有让他招人。”张晨说。

    谭淑珍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干什么,张晨,那你说,什么时候货才可以保证供应。”

    “应该很快,今天已经在招工人了,工厂扩大生产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你没有敷衍我?”

    “没有,绝对没有。”

    “我不管,张晨,我可是和赵厂长下了最后通牒的,他要是明天再不把货补齐,送货的车来了,我就扣住不让它走了。”谭淑珍说。

    张晨大笑。

    “你还笑,你以为我开玩笑?”谭淑珍骂道,“再没有,我去他办公室里坐着不走了,还有,下面加盟店也都在抱怨啊,你长点心,张晨。”

    张晨看着谭淑珍问:“你们是通好的?”

    “什么通好的?”

    “今天怎么我碰到的人,都让我长点心,那赵志刚也是。”

    “这还不简单,说明你真不用心,张晨,我来的时候,你还和我抱怨,说这做服装,就是靠天吃饭,那你说这变天都变了半个月了,你都在干什么?农民要是像你这样,米都种不起来吃吧?”谭淑珍说,张晨默然。

    接下去张晨问了店里的情况,他从谭淑珍这里了解到的情况,和郑慧红说的差不多。

    看样子,去年服装行业那种混乱的局面,现在开始有些好转了,那些被百分之百换货率忽悠过去的人,经过了快一年,大概也醒悟了,换货率不是服装的王道,有人买你的服装才是王道。

    张晨从谭淑珍那里回到了体育场路,刚走进办公室,贺红梅就跟了进来,张晨说,你不要和我说货的事情。

    “好。”贺红梅说,“那我让贺冬梅自己给你打电话。”

    贺红梅说着就准备出去,张晨赶紧叫道:“回来回来,还是你和我说吧。”

    “我和你说?”贺红梅在张晨的对面一屁股坐下,和他说:

    “我和你说的就是,我在四季青抢了两天的货,没去厂里,贺冬梅补了六百多件,厂里居然只发了两个小包,八十二件衣服,有没有这个道理的,我自己设计的衣服,居然也补不到货,贺冬梅骂我,我还不知道骂谁去。”

    “骂我骂我。”张晨说。

    贺红梅盯着张晨看了一下,叹了口气说:“算了,反正我和淑珍姐已经约好,晚上我们去厂里,没有满足我们之前,哪里的货都不许发。”

    “什么?你和谭淑珍约好了?那我在她那里,她怎么没说?”张晨问。

    贺红梅自知失言,赶紧说,我也没说我也没说,你不许向赵志刚通风报信,淑珍姐说要突然袭击的,你要通风报信,我和你翻脸。

    “让贺冬梅来打我?”张晨笑道。

    贺红梅瞪了他一眼。

    “好了,你们的事,我肯定不掺和,可以了吧,我要问你葛玲的事。”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啊。”

    “什么意思?”

    “她也是你徒弟,你早就应该发现她很厉害了。”

    贺红梅说,张晨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自己,这么说,自己还真是没有长心。

    “快和我说说她怎么回事。”张晨和贺红梅说,他说着拿出了从郑慧红那里拿来的那张表格,交给了贺红梅,和她说:“我这个师父,已经被你们乱棒打死了。”

    贺红梅接过表格看看,嘻嘻笑着,我还以为只有重庆这样,原来都是这样。

    贺红梅放下手中的表格,看着张晨说:“她和你很像。”

    “什么意思?”

    “不像我们这些从学校里出来的,脑子里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但是,你拿给她两块毛巾,她也可以设计出一件很漂亮的衣服。”贺红梅和张晨说。

    ……

    张晨走进了设计中心,设计中心里有二十多个工位,二十多名设计师,葛玲的位子在最角落里,贺红梅和张晨说,那是她自己挑的。

    张晨走过去,葛玲正低头画着什么,张晨走到她的身后站住了。

    葛玲在设计一件服装,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她设计的时候,是要把整个人包括头和四肢都画出来的,她画画的速度和张晨很像,还真是很快。

    张晨站在那里,葛玲正好画好一张,她把画举了起来,张晨看着画上的人,有些面熟,葛玲盯着画看着,喃喃自语,模仿着一个男的声音:“思嘉,你今天可真漂亮!”

    然后一个女声说:“谢谢,恩明。”

    一听就知道,应该是哪本小说或电视剧的台词。

    站在张晨身后不远处的贺红梅,忍不住笑了起来,葛玲回过头,看到张晨站在她身后,脸刷地就红了,赶紧站了起来。

    “张总。”葛玲叫道。

    张晨点点头问:“在画什么?”

    葛玲把稿子拿起来,递给了张晨,张晨看了看后问,用什么面料?

    “就用,就用我昨天给你看过的那两块面料。”葛玲说。

    “苎麻?透的问题解决了吗?”

    葛玲点了点头。

    “怎么解决的?”

    “张总你说的对,我试了,用衬里确实不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用。”

    “那透的问题呢。”

    “我在,我在敏感的部位,用绣花、印花、或者拼接一块深颜色的面料解决,这样,轻薄、透气和色彩亮丽的面料特点都还保留着,但看上去,又不会显得太透。”

    “不错,样衣出来后,给我看看。”张晨说。

    “好的,张总。”

    张晨看到其他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好奇地看着他们这边,张晨说,葛玲,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带上你今年设计的作品。

    张晨说完,转身走了,贺红梅留在那里,帮葛玲挑选着作品。

    过了一会,葛玲和贺红梅走进了张晨的办公室,张晨让她们两个在沙发上坐,自己也走过去坐下,葛玲把一个活页夹递给张晨,和他说:“张总,这是你要的。”

    张晨翻开活页夹,一张张地看着里面的作品,他问葛玲,这些作品,你有参考什么资料吗?

    葛玲摇了摇头,她说没有,我很少看服装杂志,怕被里面的服装影响。

    “那你的工作习惯是怎么样的?”张晨有些好奇,问。

    “我就是喜欢看书。”

    “雪米莉?”张晨问。

    “雪米莉、岑凯伦、亦舒,很多。”

    张晨点点头。

    “看书的时候,我就想,里面的人应该穿什么衣服。”

    张晨记得,好像上次听她说过这件事。

    “可书里总是没有这方面的描写,或者写的时候也是乱写的。”

    “你怎么知道?”

    葛玲笑了一下:“要是把他们书里写的,用笔画出来,很丑。”

    张晨也笑了:“他们是作家,不是画家。”

    “对对,所以我看书的时候,总要自己把里面的人画出来,还有,我也喜欢看电视剧,但发现电视剧里的那些人,要是衣服换一下,会更好看。”

    “所以你也画出来?”

    “对,我从小就喜欢这么画。”葛玲说着,叹了口气:“但现在不画了。”

    “为什么?”

    “现在工作了呀,我在画的时候,就想象这个人,就在我们店里,我在那里卖过衣服,我知道我们店是怎么样的,所以,我画的时候,总是想象她穿着什么样衣服,在我们店里的时候,会很好看。”

    张晨问:“就是你说的那个思嘉?”

    “我乱编的名字。”葛玲说着,脸又红了。

    “我怎么看着那人很面熟?”张晨问。

    “哎呀,就是淑珍姐。”贺红梅在边上说,她这么一说,张晨想起来了,还真是。

    葛玲说:“淑珍姐多好看,我画的时候,就是想象着淑珍姐穿着这样的衣服,在店里。”

    “谭淑珍知道吗?”张晨问。

    “不知道。”葛玲摇了摇头,“淑珍姐人很好,对我帮助很大,我们每天都会聊天,说很多话。”

    “你们每天都会聊天?”

    “对,淑珍姐会告诉我,今天有哪些客人来,她们想穿什么样的衣服,喜欢什么颜色,我们的衣服,有哪些优点,哪些缺点,淑珍姐都会和我说。”

    张晨点点头,看样子这葛玲的设计,都是冲着市场去的,怪不得她的服装,会受欢迎。

    “葛玲,让你当主设计师,负责设计中心怎么样?”张晨问。

    葛玲吓了一跳,赶紧摇头:“不行的不行的,张总。”

    “为什么?”

    “我只能够管好我自己,我管不来人。”

    “你可以的,小师妹。”贺红梅说,“这设计中心,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是最要靠本事吃饭的,而设计师,要是还需要别人管的话,那肯定是不合格的,这样的设计师,直接开除就可以。

    “主设计,他的主要工作,其实是确定这一个设计室的设计基调,并不需要你去管很多具体的事情。”

    “对,贺红梅说的对,你最多就是把握把握方向,感觉谁走偏了,指正一下,谁有瓶颈突破不了,帮助推一把。”张晨说。

    “那她,她可以当。”葛玲指着贺红梅说。

    “她要能当早就当了,她都不是我们公司正式的员工,我想扣她工资都扣不了,怎么当主设计师?”张晨说。

    贺红梅朝张晨做了个鬼脸,和葛玲说:

    “你可以的,小师妹,放心吧,我虽然不是公司里的,但我在那里,会帮你的,你胆子大一点。”

0833 厂里很急

    张晨的大哥大响了,张晨接了起来,里面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你好啊,张老板,现在生意怎么样?”

    这声音似曾相识,张晨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是原来北京动物园的那个客户,他们以前北京的总代理。

    张晨笑道,你好你好!谢谢关心,生意还过得去。

    “张老板,你们现在北京做得怎么样?”对方问。

    “很好。”张晨说,“北京我们现在自己在做,专卖店在王府井,燕莎、百盛、赛特等等十几个商场,都有我们的专柜。”

    “你们的专卖店开在王府井?”对方的声音里,有些惊讶,又有些失落。

    “对啊,你有机会可以过去看看,小莉在那里管,你应该认识。”

    “就你们原来在四季青的那个营业员?”

    “对,她现在是我们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张晨说。

    “好好,有机会我一定过去看看,张总再见。”

    对方说着就把电话挂了,张晨心里都想像得到,那是一张怎样失落的脸,他肯定是转了一圈,百分之百换货率的滋味尝到过以后,算算还是做半亩田的时候钱赚得多,回过头,又想来做他们的总代理。

    但对不起,过了这村,已经没有这店了,张晨感觉,接了这个电话,心里怎么就那么痛快。

    前几天贺红梅和他说,云南那家伙打她电话了。

    “干嘛?”张晨问。

    “哈哈,还不是想吃回头草,从我这里,侧面了解现在云南做得怎么样,我直接和他说很好,比你原来做的好,他就没话了。”贺红梅笑道。

    贺红梅和小昭从外面走了进来,张晨把刚刚北京动物园的电话和她们说了,贺红梅叫道:

    “那王八蛋,你怎么不让他去吃屎?”

    “等着你来说啊。”张晨笑道。

    “好啊,你把他电话号码给我,我来打。”贺红梅骂道,“小昭姐,你是没看到去年,在西湖上面,这王八蛋有多恶劣,他那次就是有意来砸场子的,快,把电话给我啊。”

    看样子去年那事,把贺红梅气得确实够呛,现在想起来,仍旧愤懑不平,张晨说算了,没有意思。

    “孬种!”贺红梅白了他一眼,骂道。

    “你就是太好说话了,这些人才觉得那么欺负了人之后,回过头还可以有机会合作。”贺红梅说。

    “我支持你去骂他。”小昭和贺红梅说。

    贺红梅伸着手,张晨笑笑,还是没有把电话号码告诉她,也没有把自己的大哥大给她。

    “对了,你们昨晚去厂里,怎么样了?”张晨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当然是大获全胜,赵志刚哪里是我和淑珍姐的对手。”贺红梅开心地笑道,“你没看到赵志刚,被我们押着,我们让他出什么货,他就去催什么货。”

    小昭一听,急了,叫道:“那我是不是晚上也要去抢?小莉和小米,打过我很多电话了。”

    贺红梅大笑,她说,去去,让这个人陪你一起去,他有力气,老板和老板娘去自己厂里抢货,千古奇观了。

    张晨和小昭都笑了起来。

    张晨想起今天还会有更多的新工人到来,他拿起电话,打给了赵志刚,问他工人现在招怎么样了,赵志刚和他说,今天晚上,就可以到齐了,老万他们不在,忙死了,我现在都在叫裁床的工人过去帮忙,后道去裁床拉布了。

    “裁床的去帮什么忙?”张晨奇道。

    “搭床铺啊,老板,机器我叫卖机器的带人过来装了,这卖床的,他可没有人装床铺。”赵志刚说。

    张晨想起来了,今天这么多的工人要来,宿舍里的钢架床都要安装起来,原来这些都是老万他们维修队的活,老万他们不在,厂里男的就没剩几个,赵志刚还真的只有从裁床调人过去干。

    “要不要我过来帮忙?”张晨问。

    “你一个人?”赵志刚问,“一个就算了,十个可以。”

    放下电话,张晨还是扣了二货,又从下面市场,海根那里借了三个保安,一个不行,那他妈的五个可不可以,赵志刚?

    “要不要我们也过去帮忙?”小昭问。

    “你们就算了。”张晨说着就走出去,和二货他们一起去三堡帮助干活了。

    没想到张晨他们到了三堡不久,小昭和贺红梅、赵晶晶也到了,装床铺不行,她们到裁床去拉布总可以,让后道还是回去干自己的活,不然锁眼钉扣和包装人手又不够了。

    张晨他们刚刚开始动手干,老谭的吉普车开了进来,张晨和小昭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却看到老谭和汉高祖刘邦从车上下来,看到他们,汉高祖刘邦和他们说,我到你们那去,你们不在,正好就碰到谭大哥。

    老谭说,我到对面工地,完了到你们办公室转转,办公室的人说你们到这里来了,这皇帝他正好想到厂里看看,我们就来了。

    汉高祖刘邦朝四周看看,叹道,规模真不小。

    张晨要带他参观参观,汉高祖刘邦说,先干活,干完活再参观,张晨身后,一卡车的床铺刚到,大家正在把床架和床板从车上卸下,往楼上搬.

    汉高祖刘邦看到张晨迟疑着,叫道,放心吧,我什么样的活没有干过,他说着就背起厚厚的一叠四块床板,扛上楼去。

    老谭从张晨手里拿过了锤子,和他说,我楼上楼下搬东西不行,搭床我还是可以的,说着,提着锤子就上楼了。

    张晨赶紧叫道:“好好,大哥,二货在楼上,你找二货。”

    叫完,张晨也是背起厚厚的一叠四块床板,扛上楼去。

    ……

    这一次他们新招了三百多个车位,加上原来的,他们已经有九百多个车位,车间里都快坐满了。

    上面车位增加,质检和主管也要跟着增加,下面裁床、大烫和后道,包括杂工都要跟着增加,连员工食堂的厨师和帮工,也要增加,这一下,他们一次就增加了四百多个人,四百多个人在两三天内同时到来,短时间的混乱是可想而知的。

    也因为张晨他们工厂,在杭城名声在外,缝纫工都知道,这个厂工价高,待遇好,食堂里还吃得好,都想来,但是很难进,有这么一个机会,那还不把握住,所以都蜂拥而至。

    有人是在原单位请假过来的,这假请了,就不准备回去,请假的目的,是心里还有点担心这里进不来,或者进来了,又马上被淘汰,所以留了后手。

    但到这里一看,不禁笑了起来,她看到原来厂里,自己向她请假的主管,也到这里来了,情愿和自己一样,来当个车工,大家笑笑,心照不宣。

    更多的是扔了没有结的工资和押金,毅然决然就来的,找一个好工厂,和找一个好老公是一样的,你和老公在一起的时间,都还没有在工厂的时间长,有这个机会,当然要另择高枝。

    两分现在是厂里的质检组长,原来的平静被打破,旧人看着新人,总是有点不习惯,甚至讨厌,加上两分又是个特别较真的人。

    两分当质检组长,还是张晨推荐的,张晨和赵志刚说,她是个讲荣誉感的人,张晨看到赵志刚盯着他看,就说,她是个要面子的人,要面子的人做事,你放心好了,她不会让自己丢面子。

    你信不信?

    赵志刚将信将疑,但既然老板推荐,他就让两分当了质检组长,结果还真和张晨说的一样,两分当了两天的质检组长,下面所有的主管都吃不消了,跑来和赵志刚抱怨,他们抱怨,赵志刚就省事了,偷着乐。

    连彩娣和赵志龙,两分都不放过,他们大组出来的东西,说不行就不行,也照样没有情面讲,闹到了赵志刚那里,两分说,这个没有办法,厂里的衣服要是做的不好,赵厂长不骂我,我回家都要被女儿骂,她说她的心血,都被我糟蹋了,我怎么办?

    两分这样说,彩娣和赵志龙也没辙,只好回车间去,赵志刚又是偷着乐,悄悄和两分说,干得好,就是要给他们下马威!

    加上两分人高马大的,平时没事的时候,大家又见识过她在下面篮球场上的神勇,连裁床那几个小伙子,都干不过她,她站在人面前,自然就会给人一种压力。

    两分跑过来和张晨、赵志刚说,不行不行,这些新来的,活太毛了,做的时间还没有返工的时间多,返工返好的衣服交出来,那线头还是一尺长,我们八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那个针数,你把他调好,规定了,你一走开,他偷偷又把针数放开了。

    针数放开,针脚越稀,缝纫机跑的速度就越快,针脚越密,缝纫机的速度就越慢,每一台缝纫机上都有一个调节针脚的旋钮,可以调节。

    根据不同的面料厚薄和特性,张晨他们每三厘米多少针,在工艺单上是有规定的,普遍的,他们的针脚,都会比别的厂密,所以很多新来的工人,会不适应,感觉做不出活,会偷偷把针脚放宽。

    赵志刚和两分说,等他们适应就好了,杭城的缝纫工,原来基本都是做市场货的,只求数量,不求质量,他们哪里管什么针脚,你能把几块布拼成一件衣服就可以了,你就是再换一批工人,也还是这样,这个,只有靠我们把他们的习惯纠正过来。

    赵志刚想了一个办法,他把原来的老工人,再进行拆分,新工人不是编成一个新组,而是把新工人混到原来的老工人里面去。

    人都是这样的,你看到周围的人不再拼命赶,你也会放慢速度,把活做好,何况这里的工价,你做十件,就比自己在原来的厂,拼命赶十五件还高,心里就没那么急。

    加上碰到两分他们,你想逃也逃不过去,返工一件衣服,不仅两分他们头痛,工人其实更头痛,要知道返工可是没有工价的,你浪费的,都是自己的时间。

    这样一来,不管是每个组的主管,还是两分他们质检,都感觉压力减轻了很多。

0834 下面人

    司务长老傅来和张晨、赵志刚说,张总,赵厂长,你们要给我们食堂配辆车。

    张晨奇怪了,这食堂要车干什么?

    老傅坐下来,算给他们两个听,老傅说,我们现在,一天大米要一千三百多斤,一斤米,米店和批发市场相差一毛多,肉我平均每天要三百多斤,一斤肉,这里农贸市场和批发市场相差一块多,那还有鸡腿鸡翅鱼这些其他的荤菜。

    蔬菜虽然有一部分,是附近菜农送过来的,价格和三里亭差不多,但还是不够,我们每天还是要去买蔬菜、豆腐,再加上油和调料这些,随随便便,我们食堂,要是去批发市场进货的话,一个月要相差好几万。

    “这么多?”

    张晨吃了一惊,看看赵志刚,老傅在说的时候,赵志刚拿着计算器在边上算,还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张晨看着他,他就点点头。

    “老傅,说说你的想法。”张晨看着老傅说,从桌上的烟盒里拿了一支烟,递给老傅。

    老傅接过去,张晨要给他点,他赶紧说,我有我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把烟点着。

    老傅和张晨他们说,他的打算是去买辆车,再招一个人,这个人要找灵光一点的,司机兼采购,反正隔三四天,我都会去批发市场了解价格的,货拉回厂里,也要过磅,不怕他会乱来。

    这样的话,食堂里一个月就可以省下好多钱,这省下的钱,每个月月底,还有逢年过节,给大家会会餐,改善改善伙食,这工人对食堂,就没有那么多意见了。

    张晨和赵志刚都觉得老傅的这个主意不错,当天,就去买了一辆五菱轻型货车,又去招了一个司机。

    看着食堂门口停着的五菱车,赵志刚和老傅说,农贸市场卖菜的,恨你要恨死了,他们看我们新招了这么多人,本来以为可以发财的,没想到被你把财路断了,连原来的生意都没得做了。

    老傅笑道,农民的菜我们还在收,只要他们不恨我们,不来找麻烦就行。

    有张晨他们这个工厂以后,三堡附近的菜农,像原来房东大哥他们,都不去三里亭卖菜了,地里收了菜,直接送到这里,差不多的价格,却省出来很多的时间喝老酒打老k,何乐不为。

    短暂的忙碌过后,工厂终于走上了正规,货也可以正常供应,张晨松了口气,他觉得这个春天,过得很惊险,就像谭淑珍说的,要是没有警觉,会连米都吃不上,好在自己醒过来了,下面又还有几个得力的人。

    张晨走去配送中心,郑慧红把他们全国每家店的销售排名,还有每个款式的排名拿给张晨看,张晨眼睛一亮,他看到一张张表格就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问郑慧红,这就是打印机打出来的?

    郑慧红点点头,带张晨去看打印机,张晨直觉得太神奇了,在他印象里,印刷机都是庞然大物,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盒子,就可以印出这么漂亮的东西。

    “印这个东西,麻烦吗?”张晨问。

    “一点都不麻烦,张总你看。”

    郑慧红输了几个字母,点了一下,打印机咔哒一声,过了几秒,开始发出兹兹的声响,不一会一张漂亮的补货单就出来了,张晨看得目瞪口呆,他觉得,这世界的神奇,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这个,可以每天都给我一份吗?”

    张晨晃着手里的表格,问郑慧红,如果那样,自己都不需要跑到配送中心,不需要打电话,甚至不需要跑到三堡,在体育场路的办公室里,就可以看到和掌握全国的销售情况了。

    “当然可以,我每天让小盛给你送过去可以吗?”郑慧红问。

    张晨说好,真是太好了。

    “郑慧红,你说,这电脑还可以干什么事情?”张晨好奇地问。

    “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软件吗,据说,那个装了以后,还可以在上面画画。”

    “真的?”

    “杂志上是这么写的。”郑慧红说,“还有,北京那里,他们通过电话线,已经可以上网。”

    “上网,什么意思?”

    “万维网,就是把全世界的电脑连在一起,通过电脑,你可以看到世界上所有人,发布到网上的东西,比如我们要是发一张衣服的图片到网上,在美国在法国的人,他通过电脑,都可以看到。”

    “这么神奇?”

    “对,还可以发电子邮件,像我们现在,不是每个店都要通过传真发他们的报表吗,如果联网的话,只要发一封电子邮件就可以,张总你那里有一台电脑,我就不要让小盛送了,直接发电子邮件给你,你就可以收到。”郑慧红说。

    “郑慧红,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张晨来兴趣了,拉了张凳子坐下来。

    郑慧红嘤嘤地说:“我就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看到和这些有关的,就特别注意。”

    张晨点点头:“那你说的那个什么上网,杭城不可以吗?”

    郑慧红摇了摇头,她说:“我们国家和全世界的互联网国际专线虽然去年开通了,但能上网的,还只有北京的像中国科学院、清华大学、北京大学这些单位。”

    张晨叹了口气,问:“在杭城就一点办法也没有,连浙大都还上不了网?”

    郑慧红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说,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实际上做不到。

    “什么意思?”张晨问。

    “上网,其实是用modem拨一个服务器联结电话,modem是一种上网专用的设备,我们即使没有接入号,也可以通过拨国际长途,通过美国的电话接入。”

    “那你怎么又说实际做不到?”张晨奇道。

    “那也要先到美国,要注册啦什么的一大堆事,还要交钱,对了,还要买一个modem,所以说是做不到。”

    张晨点点头,明白了,和她说,那什么时候可以上了你告诉我,还有,有这方面新的消息,你也告诉我。

    郑慧红嘤嘤地说,好的,张总。

    张晨回去体育场路,在车上,张晨问二货,这段时间,大哥怎么样?

    二货笑道:“逼养的,好像很高兴,每天上班都很起劲,晚上,那个汉高祖刘邦老是来找他喝酒,还说要给他介绍一个台湾娘们。”

    “他们两个,没想到这么合得来。”张晨笑道。

    “合屁,每天吵架,喝着喝着就吵起来,每天那汉高祖刘邦,都是怒气冲冲走的,不过逼养的,第二天晚上又来了。”

    张晨大笑,问:“他们吵什么?”

    “逼养的,一个代表**,一个代表共军,说什么什么仗应该怎么怎么打,那汉高祖刘邦,老是说要是我们这么打,就不会输,战役的主动权就还在我们手里,我谭叔当然不干,和他说,你这样还是会输,两个人说着,就吵起来了。”

    “那也不错,有个人能每天和大哥吵吵架,也很不错。”

    二货也笑道:

    “还真是的,逼养的,那汉高祖刘邦,这两天回台湾去了,我谭叔他每天晚上,坐立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听到外面楼梯响,就把门咣地一下拉开,把门外那上下楼的吓一大跳,他还动不动就说,这大陆到台湾,屁点远路,跨一脚就到了,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我和他说,才走两天,逼养的,我谭叔还骂我说,一天就可以来回了。我问他,你到底是想汉高祖刘邦,还是想他说要介绍给你的台湾娘们,逼养的,我谭叔他追着要打我。”

    张晨大笑,笑完了张晨问:“二货,你自己的那个娘们呢?”

    二货嘿嘿笑着,说:“我婶去看过了,我婶说还不错。”

    “真的,那我怎么不知道的?”

    “逼养的,我婶是长辈,她当然要知道,我谭叔也知道啊,你只不过是个指导员,你要知道干嘛?”二货骂道,“你不是多管闲事吗?”

    张晨拿眼瞪着二货,二货看到了,说:“好好,逼养的,反正你也会知道了,我婶说这个周末一起吃饭,你到时就看到了。”

    他们到了体育场路,把车停好,两个人下车,张晨一定要二货带他去看看他的女朋友,二货说,现在不上班,她今天休息。

    “那你也带我去看看是哪家店,我明天自己过去看。”张晨怀疑二货在骗他,就逼二货。

    二货无奈,只能带着他往市场里面走,到了耐克专卖店,两个人刚走进去,里面的一个小姑娘就叫道:“二哥,小君她今天不上班。”

    二货说,我知道,我不找她,这是我老板,我陪他来买鞋,亚娟你拿你们店最贵的鞋给他看,他不穿便宜的。

    “好嘞,老板你穿多少码的?”

    张晨瞪了二货一眼,二货装没看到,张晨无奈地说:“四十一。”

    亚娟高兴地去给张晨拿鞋,拿了鞋出来和张晨说:“老板,这就是我们店里最贵的,纪念版,九百八一双,老板你试试。”

    “不用试了,亚娟,你快开单子,我老板早就看过这双鞋,已经试过了。”

    “试过了,小君在的时候试的?”

    “对对,快开单子。”二货催促道。

    亚娟马上开好了单子,把单子递给张晨,张晨无奈,只能把钱付了。

    两个人抱着鞋子一出门,张晨正要骂,二货笑道:“指导员,这鞋你喜不喜欢?不喜欢就送给我,我也四十一码。”

    张晨哭笑不得,把鞋子往二货的怀里一塞。

0835 林小姐

    过了半个月,汉高祖刘邦从台湾回来了,真的带来了一个女的,不过却不是他要给老谭介绍的,而是来看张晨他们衣服的。

    这女的三十多岁,姓林,叫林淑婉,皮肤很白,汉高祖刘邦,让小昭陪林淑婉逛逛,小昭以为她是要去西湖边玩,林淑婉却说,要去他们店里看看,小昭就带她去了延安路,去完了延安路,又说要去厂里看看,小昭又带她去了三堡厂里。

    从厂里出来,她们去了体育场路,看了他们的设计中心,再到张晨办公室的时候,汉高祖刘邦在这里,和张晨聊天。

    看到她们进来,汉高祖刘邦问林淑婉怎么样,林淑婉点了点头,汉高祖刘邦这才告诉张晨和小昭,林淑婉在台北,也是做服装的,你们知不知道台北的忠孝东路?台北最热闹的商业街,林小姐在忠孝东路,有一家三层楼的服装店,和你们延安路的店,规模差不多。

    林淑婉说,她这次来,是听了刘大哥介绍,专程来看张晨他们的衣服的,如果有可能,看看双方可以怎么合作。

    你们在大陆,还有什么城市有专卖店?林淑婉问。

    张晨说,基本省会城市都有,但很多是下面总代理开的,华东地区是我们自己在做,浙江和苏南,每个县都有我们的专卖店,还有上海淮海中路和北京王府井的专卖店,也是我们公司自己开的。

    “你们在上海淮海中路和北京王府井也有专卖店?生意怎么样?”林淑婉问。

    张晨拿出了上午小盛送过来的报表,给林淑婉看,和她说,这是我们所有店昨天的销售情况,如果你要看整个月的,我也可以叫他们送过来。

    “我财务这里就有上个月的,林小姐你需要看吗?”小昭问。

    “好的,谢谢你,小昭,给我参考一下。”林淑婉说。

    小昭去了隔壁财务中心,拿过来报表,递给了林淑婉,林淑婉仔细地看了之后,和张晨说,在台北,卖日本货的美国货的,几乎世界上知名的品牌都有卖,但就是没有像你们这种风格的,我很看好你们半亩田,我认为这个在台北,应该会有市场。

    现在唯一的麻烦是,这货物和人一样,都要经过香港,再转到台北,交通上不是很方便。

    “但这样也可以保证你在台北,不会有类似的服装再出现。”汉高祖刘邦说。

    林淑婉笑道:“这个倒是真的,刘大哥说的对,我在台北,就很少看到有大陆的服装。”

    “几年前,大陆的服装厂,自己还没有设计能力,我们刚做服装的时候,就是到广州进的货,而广州货,仿的都是港台的版,那时只知道仿,哪里还有能力出口到台湾去。”张晨说。

    林淑婉点点头,她问张晨,你们现在和下面总代理是怎么合作的,张晨告诉了林淑婉。

    林淑婉听完,和张晨说,这个换货率,如果我们合作,就不存在,要是退货的话,我那边就要算出口,你这边就要算进口,我还不如大酬宾处理掉。

    “如果这样的话,我可以直接按两点五折给你。”张晨说。

    “运费呢?”林淑婉问。

    “这个,当然由你承担,我们都是客户自己承担运费的。”张晨说。

    “刘大哥,你了解吗,从上海港到台北的运费贵不贵?”林淑婉问。

    汉高祖刘邦伸出右手,比了一个八的手势,和林淑婉说,八百美金一个四十呎柜,你发服装,一个四十呎柜可以发多少了?运费应该还不到一个台币一件。

    “多少时间可以到台北?”林淑婉问。

    “十五天。”汉高祖刘邦说。

    “张先生,那我要是下单,你们这里,大概多少时间可以帮我出货?”林淑婉问张晨。

    “这要看多少数量。”张晨说。

    “春夏装的话,大概五万件左右吧。”

    “十天到半个月。”

    “可不可以再快一点,张先生,拜托拜托,我收到都已经四月中了。”

    张晨想了一下说:“八天可以吗?”

    林淑婉点了点头,她转身和小昭说:“小昭,谢谢你,你们的价目表可以给我看看吗,我参考一下。”

    张晨这里就有价目表,他拿了价目表给林淑婉看,林淑婉看了以后,和张晨说:

    “张先生,我开一个玩笑,希望你不要介意。”

    张晨说好。

    “你会不会,我是说以后,你会不会给我报价的时候,价格故意抬高。”

    “不要乱说。”林淑婉话音刚落,汉高祖刘邦就叫道:“他们两个,不是这样的人,我可以担保。”

    张晨笑道:“林小姐有这样的想法,可以理解,毕竟她人不在大陆,不过,我们可以在合同里约定,要是我这里出现这样的行为,我负责赔偿整批货三倍的货款。”

    林淑婉看了看汉高祖刘邦,笑了一下,转回头和张晨说:“张先生,谢谢你不介意,不过,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特别对我这批货调整价格。”

    “这很简单。”张晨说,“同样的服装,我们在杭城、上海、北京的专卖店,都会出现,对了,北京和上海的各大商场里也有,林小姐肯定有朋友在这些地方,你只要让你朋友去看看就可以了,如果有不一样的价格,就买一件,发票或者售货小票,不就可以当证据了?”

    “谢谢你,张先生,我相信你了。”

    林淑婉问小昭:“小昭,谢谢你,你下午有时间吗?”

    小昭点点头说有。

    “你们的货哪里最全?”林淑婉问。

    “今年的款式,延安路店里现在都有。”张晨说,“如果你要全部款式,包括去年的,那厂里的配货中心,都有样品。”

    “对我来说,没有关系的,你们去年的款式,对我也是新款。”林淑婉转过身,和小昭说:“小昭,谢谢你,你能不能陪我再去一次厂里,我要订货。”

    小昭说好。

    小昭带着林淑婉出去,叫上贺红梅,三个人一起去了三堡。

    她们走后,汉高祖刘邦和张晨说,林小姐在台北做服装,名气很大,你要是她这里做好了,整个台湾就做开了,她不仅自己在台北开店,还有点像你们下面,台中、桃园、新北,包括台南和高雄,都会到她这里拿货。

    张晨点点头说:“怪不得,我说一家开零售店的,一次怎么会进这么多的货,原来她也做批发。”

    “对对,就是做批发。”

    “大哥,她是你朋友?”张晨问。

    “对,以前在我夜总会上班,年纪大了,原来的饭不好吃了,就去另外找职业,也是人聪明、胆子大,一家小服装店,开着开着,没几年就开这么大了。”

    “胆子不大,也不敢到大陆来进货。”张晨笑着。

    “那是有我,跟着我她怕什么。”汉高祖刘邦叫道。

    “你这**都回来了,共军还在等着你呢。”张晨和汉高祖刘邦说。

    汉高祖刘邦想起来了,叫道:“昨天到了,半天就陪林小姐了,都没有给谭大哥打电话,我扣他。”

    汉高祖刘邦说着就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办公桌前面,拿起电话扣了老谭,不一会,老谭就回电话过来,汉高祖刘邦和他说:“谭大哥,我回来了。”

    “在那里等着,哪里都不要去!”老谭吼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张晨站在窗前,过了不到十分钟,就看到老谭的车到了,知道他刚刚是在对面的“锦绣江南”工地。

    老谭噔噔噔噔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纸卷,走进来就招呼汉高祖刘邦,来来,到这边来。

    他把手里的纸卷,在张晨办公室里的小会议桌上打开,张晨看了一下,居然是一幅地图,还是老谭自己画的,张晨也看不清画的是哪里,上面画满了一个个红绿色的箭头。

    “过来,你上次说的,我想了几天,还是不对,我照样能把你打得溃不成军。”老谭叫道。

    汉高祖刘邦走过去,边走边叫:“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还几天,谁给你几天的时间?”

    张晨知道他们又要开始,笑道,好好,两位大哥,你们继续,在这里吵,也吵不到邻居。

    他笑着出去,把门带上,自己走去了设计中心。

    四点多钟的时候,小昭和贺红梅回来了,张晨看到她们上来,从设计中心走了出去,问,林小姐呢?

    “累死了,说要回酒店先睡一会,吃晚饭的时候再叫她,我们把她送酒店了。”小昭说。

    张晨点点头,三个人走过去,推开了张晨办公室的门,看到老谭和汉高祖刘邦,这一次倒没有吵架,两个人面对着面坐在那里,盯着面前的地图,愁眉不展的。

    张晨轻轻地笑了一下,赶紧退了出来,把门带上,招呼小昭和贺红梅,走走,我们还是去那边。

    贺红梅奇怪了,问:“他们两个在干嘛?”

    张晨笑道:“战斗已经进入了胶着阶段,正在斗智斗勇。”

    贺红梅哼了一声:“男人都是幼稚鬼。”

    “好好,说说。”张晨笑道,“你们女人干了什么?”

    “你知道她订了多少货?”小昭问。

    “多少?”

    “二百三十二个款式,五万八千多件条。”

    “这么多?”

    “对啊。”

    三个人走进了设计中心,到了张晨的工位,贺红梅埋怨道,这供货刚刚顺畅,不要又耽误了,这么大一个单子,八天,是不是其他的货都要停下来?

    “不会的,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张晨赶紧说,他和林小姐说八天,是已经预留了两百个车位出来,生产急着要补的货,前一段时间供货正常,各地的补货都满足了,张晨预计,应该可以顶几天。

    “谢谢你,张先生。”贺红梅模仿着林小姐的口气说,然后脸色一变,骂道:“我不管,反正补不到货就找你。”

    “而且,虽然是买断,利润并不高啊。”小昭说。

    “不赚钱也接。”张晨说,“我要满足我的梦想。”

    “什么梦想?”贺红梅问。

    张晨没有言语,而是转身打开身后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张地图,摊开,小昭和贺红梅明白了。

    她们看到,这是一张华东地图,上面几乎每个城市,都画上了五角星,只有上海和整个台湾是空白。

    小昭想起来了,这地图原来是贴在他们三堡,房东大哥的那个家里的。

    贺红梅说:“没错吧,果然男人都是幼稚鬼,都喜欢拿着地图指点江山,其实世界,就是被你们这些喜欢看地图的男人搞坏的。”

    张晨和小昭大笑,张晨拿起了红色的记号笔,小昭叫道:“我来我来。”

    张晨把笔给她,小昭先画上海,上海她没有画五角星,而是嘴里说着“这里是小米”,接着写了一个“米”字。

    然后在台北那里,画了一个五角星,画好自己看着不太满意,觉得这五角星,没有张晨画得好。

    “好吧。”小昭叹了口气,“在地图上,还是你们幼稚鬼厉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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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7100/ 第一时间欣赏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作者:眉师娘所写的《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为转载作品,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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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介绍:
这是一代人的故事。几个小人物,为了生存和理想,他们走南闯北,挣扎、奋斗,像荒草那样野蛮而又倔强地生长,他们不够“精致”,但足够的生猛,他们不够“优雅”,但有足够的韧性,没有可以继承的显赫和财富,他们就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显赫和财富,没有传奇,他们就书写自己的传奇……就是这样一些小人物的沉浮,汇聚成了我们大时代的奔腾年代。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