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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文阅读

作者:眉师娘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txt下载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86 又到年底

    宋春明的杭城森泰房地产有限公司,股东和法人变更后,公司地址,也同时作了变更,变更到了杭城辐条厂,和杭城锦绣大地建筑有限公司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空壳公司。

    不过也不是完全空壳,接下去的那个项目,还是要以森泰房地产有限公司为主体,继续下去,不然所有的东西都要变更,手续太繁杂,只是,这公司名字还在,但实际已经没有人了。

    刘立杆给宋春明配了车和司机,让他负责“天空之城”的项目,原来的办公室主任,刘立杆本来想听从范建国的建议,直接开除的,还是宋春明替他求情,说给一碗饭吃,刘立杆就把他留了下来,让他当宋春明的助手,跟着他打杂。

    财务并到了公司里,刘立杆他们公司的财务,要负责下面这么多项目和单位的财务,本来人手就很紧,并过来之后,谭淑珍就让宋春明原来的财务,专门负责鲲鹏建设的业务。

    谭淑珍还学张晨他们公司,成立了财务中心,负责整个公司的财务,下面的每个公司和项目,只派了一名出纳过去,负责日常的报销工作。

    公司里人多了以后,原来的办公室就感觉到挤了,老谭让老万他们,抓紧“桃花源”他们自己公司办公楼的建设,争取今年农历春节前,可以搬过去。

    小吕她们几个,去了应莺那里,在米市河项目售楼处工作,森泰公司剩下的其他几个人,也都消化到他们每个项目上去了。

    宋总他们原来的工地,建筑公司撤走之后,老万他们就进驻了,开始拆除原来已经建好的部分。

    刘立杆已经几个部门都跑了,他们都同意了这个项目的变更,现在就等着杰森他们出设计图,然后重新报批走流程。

    这个项目,刘立杆把它取名叫“锦绣西湖”,杰森他们“锦绣西湖”的效果图和设计图出来之后,宋春明特意跑回来看,都看傻眼了,他说,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原来还可以这么做,这样的话,这里居然可以做出十五万多方。

    过了一会,他又叹了口气,和刘立杆说,不过,就是想到,其实也没有用,很可能土方才开始开挖,我就撑不住了,你这个项目,光前期的投入就要多少,让我付个设计费,我都付不起,有想法很好,但还是要讲实力的。

    范建国在边上打趣到:“宋总,有没有后悔?”

    “没有。”宋春明摇了摇头,“后悔有什么用,撑不住就是撑不住,你们也知道的,当时那种情况,让我再多撑一天也撑不住,别说把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撑下来,哪怕扒我三层皮,也干不了,我就现在这样挺好,我老婆都说我胖了,比以前更像老板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已经买了房子的那六位客人找到了,那两位被麻将脸押来买房的,手头正紧,一听说可以退房,赶紧就把房退了,还有四位,本来看着这个项目都停下来了,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担心连退房都退不了,现在一听说是锦绣大地接手了这里,马上就不肯退了。

    谭淑珍和应莺说,那就和他们签一个置换协议,等这里开盘,楼层和房型让他们自己挑。

    原来的房子是六十五个平方,我们的新房子,肯定没有这么小的面积,但单价肯定会比现在贵,我们就和他们,置换六十五个平方,还有多出的面积,让他们到时候补房款,这部分房款,我们按八折给他们优惠。

    应莺把谭淑珍的这个意思和他们说了,他们都同意按这个方案执行。

    杭城森泰房地产有限公司所有的收尾工作都结束,忙乱了一阵后,一切又渐渐趋于平静。

    有了这个项目之后,谭淑珍的心定了下来,觉得这个项目,正好可以接上他们“桃花源”二期,和杭城中心、“天空之城”开盘之前,这青黄不接的日子。

    明年,公司主要就靠这“锦绣西湖”了,但愿明年的形势会好一点,或者,乔总他们那里,有资金可以做“锦绣西湖”的按揭。

    刘立杆已经把“锦绣西湖”项目,和乔总沟通了,乔总也说争取,他一旦争取到新的资金,就可以做这个项目。

    同时,谭淑珍、刘立杆他们商量了以后,决定杭城中心边上的那三幢写字楼,一幢是要给邮电局的,还有两幢,哪怕是为了试水温,也一定要先开盘一幢。

    因为从他们公司来说,这也是他们唯一的写字楼项目,而“锦绣江南”的名气,现在在杭城已经做出来了,有些客户想买他们的写字楼,已经买不到。

    ……

    刘立杆从规划局出来,正准备回公司,他的大哥大响了,他接了起来,是老倪,老倪找他,说是让他帮忙,想办法再转一个亿到他们香港的账户。

    刘立杆吓了一跳,叫道:“老倪,这次金融危机,你这么惨?我记得前几个月,你不是说还有七千万,现在就亏完了?”

    “没有没有。”老倪压低了声音,但憋不住笑:“我赚到了,又赚了三个多亿,现在香港那账户里面有四个多亿了。”

    “不会吧,老倪!”刘立杆大叫,“你可真是发国难……不对,发亚洲难的财啊,我必须代表亚洲人民鄙视你。”

    “好好,鄙视完了帮我转钱。”老倪继续笑道。

    “不对,老倪,你里面都有四个亿了,还转什么钱?”刘立杆问。

    “这不是本大才会赚头大嘛,我这种乡下来的老人家,没你那么多现金,能调动的,只有这一个亿,我要是有,十亿我都打,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才是我要走的路,我连什么房地产都不做了,对了,绍兴有两块地,你要不要?要我帮你搭桥。”

    “不要,杭城烂尾的项目一大堆,我要捡都捡不完,谁还跑绍兴去,我又不是吃臭豆腐和梅干菜上瘾,对了,老倪,你在不在办公室?”刘立杆问。

    “在啊。”

    “那我过来,你等着,我先去买香买蜡烛,再来拜拜你这个财神。”

    刘立杆叫着,老倪大笑。

    刘立杆到了老倪的办公室,一屁股坐下来,就要老倪老实交待,这横财是怎么发的,老倪也不保留,把任溶溶和陈雅琴她们干的事,和刘立杆说了,刘立杆叹息道:

    “老倪,你这两只,还真是金凤凰,两个人,这么几个月,就赚了这么多钱,她们是印钞机投胎?”

    老倪大笑,他说,她们还瞒着我,等到都平仓了,才告诉我,我也吓了一跳。不过,这也是运气好,刚开户就碰到了这么个大危机,没想到别人苦哈哈的时候,我还捡了个大便宜。

    “这世道,真是不公平啊,老倪,你看看我们造一幢房子,要多少人参与,还赚不到这么多钱。”刘立杆说。

    “你还要说,我原来看你们做房地产的,都是天上人,我们工厂,做得才苦,忙死忙活一年,能够不亏老本就要笑了,还赚什么钱?做了绍兴那房产项目,我就觉得钱太好赚了,抢一样。”老倪说。

    刘立杆说:“那你幸好没再做下去,你要是再做下去,就吃苦头了,杭城现在有多少房地产公司,不是已经到了龙驹坞(杭城殡仪馆),就是在去龙驹坞的路上。”

    “你不是还好好的?”

    “我也就是做得早,有点家底,还经得起折腾,不然一样,没看到我杭城中心都停了一段时间,那米市河,一大半的项目都停下来了。”

    “好好,小刘,你也不要叫苦了,那米市河的房子,我来给你买两套,支持支持你,可以吗?”老倪笑道。

    “可以啊。”刘立杆叫道,“不过你老倪要房子干嘛,金屋藏娇?”

    “爬都快爬不动了,还金屋藏娇,我买来,奖给那两个女孩子的,她们每天没日没夜在给我老倪赚钱,我总要让她们没有后顾之忧。”

    “不错,你这个老板,值得人家为你卖命,不过老倪,你也不要倚老装老,我看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年轻了,别说让你爬上爬下,就是让你再生几个儿子,你照样可以。”

    老倪呵呵笑着:“这不高兴嘛,说说,她们去了找谁,明天星期天,我让她们自己去挑房子。”

    “找应莺就可以。”刘立杆说着,拿过老倪办公桌上的便签,写了应莺的名字和大哥大号码。

    老倪拿着便签,走了出去,刘立杆知道他这是拿去给他那个,金融业务部的两个女的去了。

    刘立杆坐着等了一会,老倪还没有回来,他又不好冒然过去,知道上次老倪带他过去,已经是破了例。

    刘立杆干脆就在倪总的办公室,打了蔡小姐的电话,请她帮忙转钱,蔡小姐说没问题,还是和上次一样操作就可以了,对了,这次这个一亿,就打到乔先生那里,我让乔先生再给米市河项目,增加一个亿的按揭贷款额度,听说那里的额度,快用完了。

    刘立杆说好,谢谢蔡小姐。

    蔡小姐笑道,谢什么,你忘了我这是在给自家赚钱?

    老倪回来的时候,刘立杆刚刚结束和乔总的电话,问来了乔总入账的账号,他把账号拿给了老倪,和他说,这次就打到这里。

    老倪说好。

0987 没有例外

    眼看着到了年底,张晨的心里烦躁得很,就想着这一年快快过去,从下半年开始,不仅是他们杭城、上海和北京的专卖店,连下面县级的加盟店,像象山,原来一个县级店的销售,可以抵其他地方一个地级市的销售,今年也说撑不住了。

    撑不住,几乎是每家店给张晨打电话的时候,少不了会说的三个字。

    有几家店,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转行,但看看其他行业,好像也看不出日子好过在哪里,百业萧条,几乎就无一幸免。

    张晨心里明白,这几乎是全行业的现象,不是他们的产品出了问题,就是这样,他心里还是会觉得烦躁。

    整个服装行业,在今年的日子都不好过,因为他们在上海和北京商场的专柜,营业额降了三四成,但问题是,他们在大多数商场的排名,还是排在前三,比较起来,还算好的,如果不是全行业的不景气,就不会出现这个状况。

    经济不景气,服装就是晴雨表,张晨现在理解,为什么衣食住行,衣要排在第一,要是衣不蔽体,你大概就食之无味,不能够穿得体体面面,你连出门的心情都没有,坐下来好好吃饭的**都没有,随便缩在哪个角落,一碗面就把自己打发掉。

    销售上不去,库存的那个老毛病就出来了,毕竟有那么多的店要铺货,有那么高的换货率在

    生意好的时候,几乎每家店的换货率都不会用足,他们也不想当搬运工,一个款式剩下来的一两件,反正前面赚到钱了,这一两件,很便宜就处理掉了。

    生意不好的时候,上什么什么不动,只能换,换来换去都不动,最后就只好退到厂里,每家店,不仅把换货率用足了,还都抱怨不够,巴拉巴拉牌子和巴拉巴拉牌子,都已经是百分之百换货了。

    而且,销售好的时候,你的基数大,相对来说,库存的比例就小,销售不好的时候,基本是每一个款式生产出来,最后都有三分之一以上会退回来。

    库存不断地增加,但款式却越来越多,没办法,他们几乎就靠不断地出新款,在维持这点可怜的销售。

    下面的店里也是一样,来买衣服的客户越来越少,经常来店里的,也就靠那几个老客户,每个地方,经济再不好的时候,总还会有那么一些有钱的,又喜欢买衣服的女人。

    但服装又不是苹果,你今天吃了一个,明天还可以吃一个,再喜欢的服装,她也只会买一次,甚至是连过眼,都只过一次,每次一到店里,问的就是有没有新款。

    要维持店里的销售,同时也要留住和吸引这些老客户,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地上新款。

    不断地上新款,这几乎是所以专卖店的要求,张晨他们,就不得不满足他们的需求,葛玲她们设计中心,压力变得很大。

    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谁也不可能做到设计和生产出来的都是爆款,爆款和滞销款是同样以一定比例存在的,新款越多,滞销款肯定跟着越多,而新款也是上了一次货后就不补货了,滞销款接着退回来,变成了库存。

    新款多了,服装的成本也增加了,因为你的面辅料都是新的,不可能所有数量都搭配得刚刚好,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浪费。

    加上工人对款式不熟,产量也上不去,产量上不去,你的工价相对就要提高,不然工人的收入降低,直接影响到他们的积极性。

    所有这些,都造成他们的生产成本,增加了不少。

    最讨厌的还是,款式越多,库存肯定就会大幅度增加,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服装的销售上不去,连他们私人订制的客户,张晨也感觉到,她们的采购量明显减少。

    申屠红燕到张晨这里来的时候,他们聊起了这个,申屠红燕和张晨说,是这样的,我还不是没钱了,是不敢花了,原来觉得,钱嘛,来得容易,花掉了再赚就是,现在不一样,知道赚钱没有那么容易了,更不知道明年后年会怎么样,所以就是有钱,也不敢花了。

    张晨很理解这样的心理。

    申屠红燕和张晨说,像我,还算好的,因为我的客户,主要是在国内和中东,中东人受影响不大,他们还有钱,还在正常出货。

    那些做东南亚的工厂,那个惨,没法说,不要说工人,就是客户也一样,义乌有好几千韩国人,你知道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租的酒店退掉,去租房子,十几个人住在一套房子里,每天就吃面条,还不是方便面,方便面都吃不起,就是买来的那种一筒一筒的挂面,煮熟了,搞点酱油搞点盐这么吃。

    他们也没有办法,原来天天往国内发货,现在没货发了,他们靠什么赚钱?我们义乌这种小商品,本来利润就很薄的,没货发么就只有吃老本。

    又不敢回国,回国更没有活路,找不到工作的,韩国和我们这里还不一样,他们没有什么小企业,都是大企业,大企业,本来就很难进,这个时候,就更进不去,不是还有很多的大企业都直接关门了吗。

    张总,我和你说,我那天请三个韩国朋友吃饭,结果怎么样,吃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什么菜上来,就抢光光的,恨不得把盘子都吃了,就是这个样子,你说可怜不可怜,几千韩国人,说说还是老外,在我们义乌就是过这样的日子。

    申屠红燕这一天,和张晨聊穿衣打扮的话题,还没有聊这些事情的多。

    听着这些话,也是让张晨一边更加烦躁,一边又很爱听,觉得原来现在倒霉的不是自己一个,是大家的日子都难过,大家都难过,这人的心里,好像就平衡了一点。

    张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是人的本能吗?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巴不得人人都比自己倒霉?

    服装的日子艰难,私人订制这块也差强人意,张晨好在还有动感地带这一块,这一块的租金是旱涝保收的,但影响还是大,最大的就是,停车场和餐饮的收入,直线下降了,本来,这两块不仅能维持他们市场本身的开支,维持他们整个公司的开支都绰绰有余。

    现在只能是在维持本身的开支外,略有盈余。

    每一家店铺的销售都在下降,进出货少了,停车场的收入自然就低,市场里,不光是客人少了,连营业员都少了,本来三四个人的店,现在就一个人守着,人少了,去食堂吃饭的人就少,餐饮这块收入下降,也很正常。

    日子还是能过,但就像申屠红燕说的那样,对未来的预期减少了,当人对未来不抱什么希望时,他对当下当然就会不满,心会浮躁,张晨只是盼望,这狗日的一九九七,能他妈的快快过去。

    但这日子还真是,快乐的日子你想留留不住,难熬的日子,你想躲也躲不了,只能一秒秒一分分一天天地过,不会更短,也不会更长,每一天哪怕就是苦熬,也得熬。

    刘立杆给张晨打来电话,和他说,晚上一起吃饭,不许不来。

    “干嘛,你和谭淑珍订婚,还这么郑重其事?”张晨问。

    “屁,还是只闻到腥味,连爪子都没碰到。”刘立杆说,“我前面碰到瞿天琳了,她说,大家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晚上聚聚,我已经给魏文芳打过电话了。”

    “你不怕吃成忆苦饭?”

    “不怕不怕,苦中也要作乐。”刘立杆大笑。

    晚餐还是在天香楼的那个大包厢,一顿饭,果然不出张晨所料,吃成了忆苦饭,每个人都大倒苦水,说日子怎么难过,魏文芳说,业务下降还不算,这价格也下来了,五毛一块的,客户都要计较。

    “那当然了。”张晨说,“日子好过的时候,谁会在乎你的快件费,日子不好过了,五毛一块也是成本。”

    “我们也一样,现在国内机器也多了,价格也是打得一塌糊涂,还把老客户都打跑了。”瞿天琳笑着说。

    “老客户都跑了,你还这么开心?”老谭奇怪了。

    “开心的呀,老客户走了,还会有新客户,我现在在谈的客户,要是谈成了,我们就要把厂都搬过来杭城了。”瞿天琳说。

    “什么客户这么牛逼?”刘立杆问。

    “杭城卷烟厂。”瞿天琳说,“给他们印烟标。”

    瞿天琳一说,大家都知道了,这个客户确实牛逼。

    “你们看我们大家,日子都这么难过吧,这卷烟厂,今年的生意还特别好。”瞿天琳笑道。

    “那当然。”汉高祖刘邦说,“抽闷烟的人多了,那抽闷烟,抽得多狠,呲一口,大半支没有了,我感觉我的烟瘾都大了。”

    “对对,皇上这话说的没错,皇上都这么烦恼,我们平头百姓,怎么会不抽闷烟,对了,天琳姐,你这个一定要想办法拿下,这可是一座金矿。”刘立杆说。

    “对,天琳姐,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吗?”张晨问。

    瞿天琳摆了摆手说,现在还不需要,有需要我会和你们说的呀。

0988 一个老板,两个馆长

    张晨和小昭商量,利用马上要到来的元旦,在杭城和上海、北京,做两天的特卖活动,争取把库存处理掉一部分,现在的库存,实在是太大了。

    “往季的?”小昭问。

    “我想把当季的滞销款也一起处理了,不然等这个冬天过去,每家店的冬装都退回来,厂里的仓库连放都放不下,对了,现在下面店里,是不是还在催要冬装的新款?”张晨问。

    小昭叹了口气:“是啊,他们现在是卖不动就要新款,卖不动就要新款,但新款出来以后,刚上市就开始往回退了,我们今年,都推了多少新款,往年这个时候,早就停止出新款,都在出春夏装。”

    “所以越是这样,我们自己就要越早开始行动。”张晨说,“我想这样,利用元旦两天,处理掉一些库存后,自己自营的三家店,干脆辟出一块特价区,一直就卖特价品,四折五折卖出去,我们还有利润,放其他店还不好处理,只有放自营的店里。”

    小昭点点头。

    “看这个形势,不要指望这个冬季销售会突然好转,我们必须要及早开始行动。”张晨说。

    小昭说好,你把宣传品设计出来,我让他们马上提前把宣传做出去。

    张晨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河畔油画馆”,和姚芬说,你和赵欣,晚上下班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忙,我请你们吃饭。

    姚芬大笑:“老板不请我们吃饭,我们也会帮,闭馆了就过去。”

    三个店面的宣传品,就不可能去印刷了,只能全部靠手工画,张晨想今天晚上就画完,这样明天就可以快寄出去,小米和小莉,就可以安排布置。

    和姚芬赵欣相比,隔壁设计中心的设计师,毕竟不是美术专业的,他们的绘画能力,还是要差一点,张晨就需要姚芬和赵欣过来帮忙。

    张晨看了看小昭,小昭笑了,知道了,我去食堂安排几个菜,给你那两位宝贝馆长吃,还要通知配送中心,把货都准备好。

    “帮我把葛玲也叫过来,还需要他们部门帮忙。”张晨说。

    服装店里搞活动,可不是一般的商场打折,在门口竖一块牌子就可以了,而是要在几百平米的店堂里,到处都挂满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宣传品,这样才能把活动的气氛烘托出来。

    张晨把办公室里的会议桌腾了出来,准备开干,葛玲进来了,张晨和她一说,她就明白了,店里面一年四季在搞活动,除了活动的内容不同,需要渲染气氛的目的是一样的。

    葛玲回去了设计中心,和大家说,晚上加班,帮助做东西。

    她自己拿了各种颜色的卡纸,走了出去,她要去和张晨设计模板,然后让设计师们,照着样子剪写画。

    张晨让姚芬和赵欣来,是帮他画店门口,和店堂里面各个方位的全张的宣传海报,这些海报,都是用水粉颜料画在铅画纸上,画面上都是花枝招展、造型各异的人物,画人物,设计师们就傻眼了。

    姚芬和赵欣还没有到,张晨就先和葛玲设计起了各种宣传品,等到姚芬和赵欣到的时候,他们也设计得差不多了,葛玲拿回设计中心,大批量制作。

    张晨把大致内容和姚芬赵欣说了,两个人明白了,在会议桌上铺开纸,开始画了起来,她们两个人站这边的两头,张晨站那边的中间,三张铅画纸,快把一张会议桌铺满了,中间留的空隙,正好就用来放颜料。

    三个人一边画一边聊天,聊的自然是油画馆的事情,姚芬和张晨说,她们明年准备做几个专题展览,最重头的,当然是中国油画年展,她们准备采用邀请和自己报名相结合的办法。

    张晨说好,在布展上,最好能体现出两股力量的较量和冲击,就是那些自动报名的新生力量和无名小辈,对已经功成名就的这帮人的冲击,这样看的人才会觉得有意思。

    “老板,你是想让他们乱棒打死老师傅吧?”赵欣说。

    张晨笑道:“对对,老师傅就是要用来被乱棒打死的,你要想不被打死,那你就自己努力,光吃老本可不行。”

    “但是这样,我担心到下一个年度,我们再邀请的话,人家就不敢来参加了。”姚芬说。

    “那是孬种,这种孬种,不来就不来,大家比的是作品,你作品都不敢拿出来比,每天就一张嘴在那里叽叽喳喳,那你还画什么画?”张晨说,“我相信,我要是把这种形式,去和吴冠中先生说,他都会很感兴趣,会跃跃欲试,真有本事的人,不会怕比。”

    姚芬想了想说:“要是这种形式,获得了大家的认可,那是不是,反倒会激起很多老家伙的斗志,主动要参战了?”

    “对,我们在舆论上,就是要造成这样的氛围。”张晨说,“这才是我们想看到的,而不是自己大家都在吹,你拍卖卖了多少,我拍卖卖了多少,画油画的要都这样,迟早和画国画的一样,现在画国画和书法的,里面有多少假大师和垃圾。

    “我们要是需要这样的假大师,不需要别人,我可以把你们两个人都炒成大师。”

    “哈哈,老板,快说快说,你怎么把我们炒成大师?”赵欣问。

    “那还不简单,既然钱变成了衡量作品价值的唯一标准,那只要有钱就可以,我先给你们出本画册,再花钱把你们的作品,在美术杂志上发表一下,找电视台和报纸,做个宣传和报道,让那些记者胡乱吹一通,有点小名气制造出来了,再把你们的作品送出拍卖会。

    “你赵欣,标价五百万,你姚芬,标价六百万,我让杆子去拍一幅,让孟平去拍一幅,然后报纸出来,两个美女画家,作品拍出了中国油画的最高价,比潘玉良的还贵,是不是一下就出名了?

    “拍两三次后,一大帮不懂画,又喜欢附庸风雅的傻叉,就都出来收购你们的画了。

    “我还可以,春拍拍六百万,秋拍就拍八百万,都成交了,那些傻叉是不是会更起劲?

    “我损失什么,不过是一点拍卖公司的佣金,拍卖款出去又会回来的,而现在拍卖公司,都是可以讨价还价的,佣金不是按比例收取,而是和他们说,不管拍卖价格,我拍一幅作品,最多付你们五万佣金,他们照样做,看看,捧红你们两个的成本多低?

    “而且,在这样做之前,我这里堆了一房间你们的作品,等你们红了,我一幅幅卖,卖一幅,就把所有的成本都拿回来了,接下去就全是利润,这个生意,是不是很划算?”

    姚芬和赵欣一边听着,一边乱笑,等张晨说完,赵欣点点头说:

    “老板你真是个奸商,这样,好像还真的可以。”

    “没有好像,是肯定可以。”张晨看着她们笑道:“怎么样,我们要把你们捧红,我们自己就有优势,‘河畔油画馆’的正副馆长,这本身就可以提升你们身价,要不要试试?”

    “不要不要,半夜里睡着了,都会臊醒。”姚芬说。

    “但你们看着,这条路以后肯定很多人会走,这是捷径。”张晨说,“对了,你上次带回来的那个什么曾凡志,我看有这个趋势,从他的作品里,我看出来的都是装腔作势,一点诚意也没有,这种人,炒作的时候,骗那些二百五的时候,却是最好的。”

    “又来了又来了,老板。”姚芬叫道。

    张晨问:“什么又来了?”

    “刻薄啊。”

    张晨笑道:“不是刻薄,是这些垃圾,真的惹我生气,你他妈的要作妖,去别的行啊,别在这行,对了,他的画有几幅?”

    “两幅。”姚芬说。

    “好好留着,当皇帝的新衣留着。”张晨说。

    “你都不喜欢,留着干嘛?”赵欣问。

    “留着哪天我真的刻薄一次,炒作得太过分的时候,我来当众宣布,他的画一文不值,然后把它们当场毁了。”张晨说,“这样的效果会如何?”

    “你太坏了。”赵欣说。

    姚芬叹了口气说:“你这样,说不定还会让他的名气更大。”

    张晨愣了一下,骂道:“那我不是不划算了?”

    “对啊,就是不划算。”姚芬笑道。

    “那算了,还是就把它当作,记录中国油画车祸现场的现场物证吧。”张晨说。

    “我觉得可以把它们在价格好的时候卖掉,我们拿这个钱,去扶持更多的人,反正坑的也是老板你说的,那些喜欢瞎起哄的二百五的钱,不坑白不坑。”赵欣说。

    “这样也对。”张晨笑道,“还是你比我冷静,比我狠,确实,那些人不坑白不坑,坑了也白坑。对了,你说的还有什么专题展?”

    “我们还想做一个年代展,名字就叫‘八十年代’。”姚芬说,“把那些八十年代有影响的作品,集中做一个回顾展。”

    张晨点点头:“这个有意思,但准备要充分,那一批画家,很多都已经出国了,包括他们的那批油画,现在基本都不在他们自己手里,在各个美术馆的比较多,要去商借,时间一定要宽裕。”

    “对,我们想马上就开始做这个事,先去各个美术馆找到这些画,敲定借画的事宜,同时也和这些美术馆,建立合作的关系,毕竟我们这里,也有很多他们想借的宝贝。”姚芬说。

    “先把作品都敲定了,再开始找人,找人总是比较快和简单的,不管他在哪里。”赵欣说。

    张晨点点头说好,你们做吧。

0989 瞿天琳的糟心事

    下面食堂的服务员,给他们送来了饭菜,张晨让她们帮助摆到茶几上,他走去隔壁,叫了小昭一起过来吃,四个人正在吃饭,有人敲门,小昭喊了一声进来,门被推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小昭叫道:

    “小安,你怎么来了,有没吃晚饭?”

    小安看着他们,摇了摇头,小昭和张晨吃了一惊,他们看到小安的眼眶红红的,小昭赶紧站起来走了过去,问道:

    “小安,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我姐。”小安说。

    小昭吃了一惊:“天琳姐怎么了?”

    小安看了看姚芬和赵欣,欲言又止,小昭明白了,搂着她说,走走,去我办公室。

    两个人走了出去。

    张晨站起来,和姚芬赵欣说,你们继续吃。

    他也走了出去。

    三个人进了小昭的办公室,张晨把门关上,小安这才哭了起来,她说,我姐她出事了,她不让我和你们说,我忍不住,还是偷偷跑了出来,要来告诉你们。

    “天琳姐出什么事了,小安你快说。”张晨急道。

    “前几天吃饭,还记不记得,我姐还说杭城卷烟厂的事?”小安问。

    张晨和小昭赶紧点头,张晨问:“是这个业务没有接到?”

    “不是,这个业务已经接到了。”

    “那不是好事啊。”张晨说,“天琳姐不是说,接到了这个订单,会把厂也从深圳搬到杭城来,那不是好事吗?”

    “就是要搬厂,这事情才冒出来了,不搬厂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冒出来。”小安说,“是我姐夫,我姐夫在深圳,外面有人了,而且,还和人家生了一个小孩。”

    “啊!”张晨和小昭大吃一惊。

    “这个人,是我们深圳那边的公司财务,她知道厂要搬到杭城来,就不干了,把厂里账上的钱都转走了,还说,她等了我姐夫八年,我姐夫天天骗他会和我姐离婚,和她结婚,现在人和厂都想逃回杭城去,她就一定要讨个说法。”

    “还说,这个厂,不管她有没有份,他们的孩子都是有份的,不能就这么搬走,要么就是我姐夫和我姐离婚,和他结婚,要么就是要补偿她的损失,给她和小孩一大笔钱,不然,她还要去举报我姐夫他们公司偷税漏税,这才把事情闹大了。”

    小昭和张晨明白了,这事,看样子还真不小,小昭问小安:“天琳姐人呢?”

    “还在办公室里哭。”小安说。

    “走,我们过去。”

    小昭站了起来,张晨说好,我也去,光你们几个女的,不要只会哭,哭一个晚上,也想不出一个主意。

    小昭和小安都白了他一眼,张晨说真的,这种事,你们别说,还就是旁观者清。

    三个人走出去,走到隔壁,张晨和小昭小安说,等我一分钟。

    他走进自己办公室,和姚芬赵欣说,知道怎么干了吧?你们继续干,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

    姚芬和赵欣都点了点头。

    三个人到了对面“锦绣江南”瞿天琳他们公司,走进瞿天琳的办公室,瞿天琳泪眼婆娑的,看到他们,赶紧就转过头去,拿纸巾擦着眼泪,瞿天琳还没有说什么,小昭就埋怨道:

    “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马上和我们说,小安不去,我们还不知道。”

    瞿天琳急道:“我说都说不出口,丢死人了。”

    “丢什么人了,姐?你做了什么了吗?”小昭问,“就是丢人,也是他们丢人,不是你丢人,你堂堂正正的,怕什么?”

    瞿天琳看了看小昭,哭了起来:“小昭,你不知道,姐现在就是六神无主,姐就是感觉天塌下来了。”

    小昭走过去,抱住了瞿天琳,小昭也哭了,她说,我知道姐,但你别怕,就是天塌下来了,还有我们呢,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会和你一起顶的,你明白吗,姐?

    瞿天琳点了点头。

    张晨也说:“天琳姐,小昭说的对,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谢谢,谢谢你们。”瞿天琳说。

    张晨和小昭来了,瞿天琳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把事情原原本本和他们说了,她说的大致和小安说的差不多,说到最后,她叹息道,就这一下,不但家没有了,公司也没有了,这人真是天上地下,还怎么活下去啊。

    小昭赶紧劝着,姐,你不要这么想,只要你人还好好的,就不怕。

    瞿天琳说:“你不知道,小昭,姐是觉得不值得,姐在这里,每天从早忙到晚,一年连自己的儿子,也见不到几次,那厂里的一大半业务,都是姐这么辛苦做下来的,我为了什么?

    “就说为了杭城卷烟厂这个业务,姐辛苦了一年多,一直盯着一直盯着,好不容易才拿下来,做印刷的,谁不盯着这个业务啊。

    “前几天合同签了,别提我有多高兴了,就觉得我们的事业,从此可以上一个台阶,一家人分居这么好多年,也终于可以团聚了,没想到接着来的,就是个晴天霹雳,小昭,你说姐怎么会甘心啊?”

    瞿天琳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小昭拿过了纸巾,替她擦着,擦着擦着,小昭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小安又拿了纸巾,替小昭擦着。

    瞿天琳看了看她们,看到这么滑稽的场面,不禁破涕而笑,她把小昭的手推开,自己擦了起来,叫道:

    “好了,好了,不哭了呀,为了这么一个人哭,你们是不是觉得,也不值得?”

    小昭小安和张晨都一.asxs.头。

    “好了,那不哭了,我去洗把脸。”

    瞿天琳站了起来,走进了洗手间,过了五六分钟还没有出来,小昭和小安互相看看,小昭站起来,走去了洗手间,手放在门把手上试了一下,没有锁。

    小昭推开了门,看到瞿天琳怔怔地站在那里,盯着洗脸池上面镜子里的自己,不停地流着眼泪。

    小昭走过去,抱住了她,瞿天琳说:“小昭,你看到没有,姐都已经老了,姐这是为了什么呀?”

    小昭和她说,没有没有,来,姐,我们把脸洗干净,化了妆出去吃饭,我保证连那些小伙子,都想来和你搭讪。

    “要搭也是先搭你。”瞿天琳笑了,打了小昭一下,小昭嘻嘻笑着:“好好,我们一起被搭。”

    “那小张还不和人家打架呀?”

    “不管他,我们开心就好。”小昭继续笑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瞿天琳和小昭从洗手间里出来,现在看上去,瞿天琳除了眼眶还有点红,已经是原来的瞿天琳了,小昭叫道,我们去龙翔桥吃海鲜,小安,你坐他的车,姐坐我的车,我们要一路……

    “骚包一下。”

    瞿天琳说,这句话从瞿天琳的嘴里出来,几个人都吃了一惊,然后笑了起来,小昭叫道:

    “对对,我们要骚包一下。”

    四个人到了龙翔桥的“二盅”排挡,要了一个包厢,老板看到瞿天琳叫道,噶时髦?

    瞿天琳笑着问,什么呀?

    “眼睛,画噶黑人到怪(吓人)。”老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他还以为瞿天琳的红眼眶,是化妆化的。

    瞿天琳笑着,晃了晃脑袋。

    四个人进了包厢,坐下来后,张晨问瞿天琳,天琳姐,现在可以了吗?

    “什么呀?”瞿天琳问。

    “可以谈你的想法和打算了吗,这事,我们要商量出一个意见,尽快解决,这种事,就是要快刀斩乱麻,越拖越伤人,这个才是不值得。”张晨说。

    “对对,这话说的不错。”小安说。

    瞿天琳瞪了她一眼,骂道:“多嘴,你小孩,懂什么?”

    “我小孩才知道怎么做。”小安不服气地说,“要是我,还哭个屁,明天就去深圳,一把拎过来,啪啪就是两个巴掌,你一个小三,还敢这么嚣张,然后这个,也是啪啪两个巴掌,让他们把钱拿出来,然后给我滚蛋,他妈的,一对狗男女!”

    小安说着,张晨和小昭大笑,瞿天琳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钱都被她拿走了,再拿出来,有那么容易?”瞿天琳说。

    “这个不行的。”张晨说,“她这样把钱转走,是盗窃,可以报警的,她一个财务人员,不管她是什么目的和身份,都不可以把公司的钱转走。”

    瞿天琳叹了口气,她说:“那要是最后面,那个谁……他说是他签字同意转走的呢,他可是公司老板,谁知道他会站在哪一边。”

    张晨和小昭,也觉得这事麻烦,要是这样的话,这钱要转回来,还真是有点困难。

    “要我说,就是让他们吃巴掌,巴掌吃到他们不得不把钱吐出来为止。”小安说。

    张晨看着瞿天琳问:“天琳姐,你自己觉得,你现在还会原谅他,和他过下去吗?”

    “绝不原谅!”瞿天琳不加思索地说,“从我听到这事的第一秒,我就决定了,绝不原谅,我一定要和他离婚,儿子归我,该我和儿子的,也一分不能少,我不会便宜他们。”

    “你已经决定了?”张晨问。

    “决定了。”瞿天琳说,“不然,我再和他在一个房间,都会觉得恶心。”

    “那倒变得简单,就是料理后事了。”张晨说,“要么,把杆子和老谭他们也叫过来,大家出出主意,商量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瞿天琳红着脸想了一会说:“好,我也不用怕什么丢人了,反正就这样了,你叫他们来吧。”

0990 以三个月为期

    最先到的是刘立杆和谭淑珍,接着是老谭和汉高祖刘邦,最后是魏文芳和吴朝晖,不过他们间隔的时间都很短,三拨人前后相差不过十分钟,前一拨人刚寒暄完毕,找位子坐下,后面的人马上又到了,大家又站起来,包厢很快就坐满了。

    张晨想起来让老板再加菜,刘立杆说,我们已经加了。

    瞿天琳看着大家说,真不好意思,为我的事,还让大家都跑过来。

    刘立杆说,天琳姐有事,我们要是不跑过来,才是不好意思。

    魏文芳说,是的,天琳姐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

    瞿天琳自己还是有些忸怩,觉得说不出口,张晨把事情和大家说了,吴朝晖一听就气炸了,他说,还有这样的事情,直接过去,两个人都捆起来,先打一顿。

    张晨看了看他说,不错,你和小安倒是有的一比。

    “不是嘛,我们桐庐,碰到这种事,都是先打一顿,你们永城不是?”吴朝晖叫道。

    “这个在我们台湾,他们就惨了。”汉高祖刘邦说,“我们台湾的刑法第239条,就是通奸罪,像他们这样,男女都是一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真的?”刘立杆奇道,“你们台湾还有通奸罪?那还是你们台湾同胞正义凛然。”

    “其实,按照我国的法律,他们也违法了吧。”谭淑珍说,“他们要是在一起生活,还有了小孩,这叫事实婚姻,这应该是已经犯了重婚罪。”

    老谭看了看瞿天琳,说:“这个还要小瞿起诉,小瞿大概还下不了这个手,把人往死里打吧。”

    瞿天琳摇了摇头,她说:“我都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事情,我现在是连见都不想见到他们,太恶心了,我就想带回自己的儿子,然后要回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

    “天琳姐,不面对肯定不行了,这事,还需要速战速决。”张晨说。

    “小张说的对,这种事,最不能拖。”老谭说。

    “可是,我现在怎么办啊。”瞿天琳有些急了,“让我去面对一个客户,再难缠的客户,我都有办法,可碰到这种事情,别说去处理,想起来我就觉得浑身发抖。”

    “我陪你去,天琳姐。”小昭说,“既然要速战速决,那我们明天就去深圳,不要怕。”

    “我和你们一起去。”谭淑珍说。

    老谭说对对,小瞿,让她们陪你去,肯定能把这事给处理好的。

    “要不要我陪你们去,我们深圳有人。”吴朝晖叫道。

    小昭说不用了,我和淑珍姐陪去就可以了。

    “那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吴朝晖说,“我们在深圳,有一百多个人。”

    “干嘛,你以为要打群架?”刘立杆骂道。

    “哎,这个还真说不定,小吴说的是对的。”汉高祖刘邦说,“谈得好就谈,谈不好,就是要带人过去,把整个公司都拆了,我深圳也有不少朋友,不行的话还真是这样,几百个人过去,把所有东西拆了,运了就走,让他反过来找你。”

    吴朝晖不停地点头说:“对对,刘皇上说的没错,把你们那些印刷机,都快运到杭城来。”

    瞿天琳说:“谢谢,谢谢,我怕的还不是这些,现在公司已经停了,我弟弟在那里,他把电闸都拉了,我主要还是过不了心理关。”

    “没事的,天琳姐,有我和小昭和你在一起。”谭淑珍说。

    瞿天琳一只手拉着谭淑珍,一只手拉着小昭,和她们说,谢谢你们,有你们在,我心里就踏实了。

    小昭说:“天琳姐,我们明天就去,要是没得到你满意的结果,我们就不回来。”

    瞿天琳说:“明天还不能去,明天我要去杭城卷烟厂,去和人家道歉,说对不起,人家把这么大一个业务交给我,可是天大的面子,现在不能做了,我总要先去和人家说对不起。”

    “这个业务,为什么不能做了,天琳姐?”张晨问。

    瞿天琳苦笑道:“原来他们之所以同意把这个单子交给我们,就是要求我们把厂搬到杭城来,现在,还怎么搬?”

    “那你以后怎么办?”张晨问,“不做印刷了?天琳姐,你不是说厂里的业务一大半都是你的,再加上这个大单子,你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做,谁也不依靠?”

    “我自己做?”瞿天琳吃了一惊,“我从来没想过这个事。”

    “张晨说的没错,天琳姐,其实你早就应该自己做了,有业务,开个印刷厂有多少难的,你早就自己做了,那个谁就只是你手下的一个打工仔,哪里有总经理给他做,那种女的,就不会看上他了吧?”刘立杆说。

    小昭也说:“可以的,天琳姐,我们最早做服装的时候,你不是知道的,我们还不是什么都不懂,不是也做起来了,印刷你本来就懂,手上还有订单,怕什么。”

    瞿天琳看了看小安,小安也点点头说:“姐,他们说的没错,我们自己来做,有什么大不了的,让我哥也回来,我们还是做业务,厂里他可以管。”

    大家都劝瞿天琳自己做,瞿天琳的心里也活动了,心想,是啊,就是离婚了,自己也要做事情啊,让自己去做其他的事情,自己还不会,做印刷,可是自己的本行。

    最主要的,是她实在舍不得杭城卷烟厂的这单业务,要知道,光这一个业务,就足可以让一家印刷厂赚得盆满钵满的。

    瞿天琳说:“可是,这样的话,我就要把整个厂搬过来,现在这个情况……”

    “天琳姐,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依我说,你们这次去,你就要三样东西,一是儿子,二是钱,三是杭城的别墅、住房和写字楼,深圳的工厂和房子就留给他,你们再怎么分割,他再有错,也不可能说一点东西分不到的。

    “即使是打官司,法院也不会支持,你就带着这三样东西回杭城,从此和深圳一刀两断,我们在杭城重新买设备,重新建厂,一切都是新的,重新开始。”

    张晨说着,其他的人都点头,刘立杆说,对,天琳姐,还是张晨这个主意好。

    “重新建厂?这设备很贵的,要印杭城卷烟厂的产品,起码要海德堡或者高宝的机器,从印前的制版机、切纸机到印刷机,再到印后的折页机、模切机等等,全套下来,起码六七百万,他就是答应把钱都给我,我知道也没有这么多。”瞿天琳说。

    “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天琳姐,我们这里有。”张晨说。

    小昭也说,对,姐,你不用去管钱的事情。

    “可是,时间也来不及啊,杭城卷烟厂只给了我们三个月搬厂的时间,我现在连这印刷机也不知道怎么买,就是买,时间也来不及吧,还要去租厂房什么的。”瞿天琳苦笑道。

    “印刷机交给我,是不是要海德堡的?我朋友在海德堡,他在当地,还有点关系。”

    汉高祖刘邦看看时间,这个时间点,德国还是下午,是上班的时间,汉高祖刘邦说,我马上联系。

    “对对,刘大哥可以,刘大哥把保龄球道,都从国外运到杭城来了。”小昭叫道。

    汉高祖刘邦笑笑,他站起来走出包厢,去打电话了。

    “厂房我现成就有,改建一下就可以,只要机器赶得上,厂房肯定没有问题。”

    刘立杆说:“就拱宸桥,我杭城辐条厂的厂房,他们原来做辐条的车间,一千多平米一间,一共有三间,足够你用了。

    “那里原来都是摆拉丝机和抛光机这些设备,地基已经做过处理,给你当印刷厂肯定没问题,只要根据你的需要,再改建和粉刷一下就可以,里面水和三相电都还通的。”

    “对,改建的话,三个月时间肯定来得及。”老谭说。

    “那里可以,天琳姐,本来就是工业区,道路交通都很方便。”谭淑珍说。

    瞿天琳看着他们,都有点傻掉了,她觉得很难很大的事情,怎么在他们看来,都是很轻松很小的事情,看样子还是人多力量大,而且这些人,又都是有能力的人。

    和他们在一起,瞿天琳感觉自己突然对未来的新生活,充满了憧憬,心里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包厢的门打开,汉高祖刘邦伸进了头,问瞿天琳:“瞿小姐,海德堡速霸sm52,可以不可以?”

    “什么,你朋友能买到sm52?这可是海德堡最新的机器,去年才开始供应市场,很难订的。”瞿天琳说。

    汉高祖刘邦,比了个ok的手势,把包厢门又带上。

    这个时候,瞿天琳心里有些激动起来,最新的全套海德堡设备,这个工厂,可以说是国内印刷行业最先进的了,这样的一家工厂,就在几个小时前,自己想也没有想到过,现在,距离自己,好像很近很近了。

    包厢的门打开了,汉高祖刘邦走了回来,他说可以:

    “主要是这sm52的印刷机比较紧张,要订购,其他你说的设备,都有现货,如果明天下单的话,他们备货三十五天,保证四十天之内东西离开汉堡港或者不莱梅港,船有快船慢船,我们多付一点运费走快船,二十三到二十五天就可以到上海了。”

    “可以了,这样我们还有二十多天的时候,把机器装起来,完全没有问题,小瞿,你只要把技术人员提前找好就可以。”老谭说。

    “他们在大陆有办事处,调试机器,他们会派人过来。”汉高祖刘邦说,“瞿小姐,就是共军说的,你这里把技术人员找好就可以。”

    “这个没问题,我弟弟就是深圳工厂的工程师,我回来了,他肯定也跟我回来。”瞿天琳说。

    “那就行了,万事俱备,天琳姐的印刷厂,第一单业务就是杭城卷烟厂的烟标,完美!”刘立杆拍了一下桌子,叫道。

    包厢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张晨和瞿天琳说:

    “天琳姐,你让你弟弟辛苦一下,把你们需要的设备清单写出来,传真给我,我和刘大哥,明天就下单,还有,让你弟弟,画一张平面图,包括对里面的地面处理,还有管线的埋设,都标清楚,谭大哥这里,马上可以安排下去。

    “这里工厂改建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反正小安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不知道,她也知道,你们明天就去深圳,争取把那边的事情早一点处理完,早一点回来,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筹备。”

    瞿天琳还没来得及说话,小昭又说,来来,姐,把身份证给我,我订机票,还有淑珍姐你的。

    刘立杆拿起大哥大,拨打了老万的大哥大,刘立杆和老万说,老万,你马上跑过去,把辐条厂车间的长和宽,各多少米,量了告诉我。

0991 面对面,还能好好说吗?

    小昭、谭淑珍陪瞿天琳去了深圳,汉高祖刘邦,把他们需要的设备清单,传给了他在海德堡的朋友,委托他去海德堡印刷机械股份公司签了合同,张晨这里,把定金打給了海德堡印刷机械股份公司。

    瞿天琳的弟弟,发来了平面图,根据目前的设备和生产量,他们只需要原来辐条厂的一幢厂房就够了,一千多平方米一分为二,一半是车间,一半用作是仓库,地下管线怎么走,也在平面图上,标注得清清楚楚。

    张晨看到传真后,就打了刘立杆和老谭的电话,两个人马上赶了过来,他们知道瞿天琳的弟弟,是在尽量地节省空间,但他们不能不给他们,预留出发展的空间。

    三个人商量的结果是,那三幢厂房,现在有一幢老万他们在用,堆放各种施工工具,他们决定把另外那两幢厂房,都给瞿天琳,做成一个独立的厂中厂,这样方便管理,因为那辐条厂里,不仅有老万他们锦绣大地的工人,还有原来辐条厂的老工人和家属住在那里。

    而瞿天琳他们的印刷厂,是不方便外人随意进出的。

    他们决定把并排的两幢厂房,一头用墙封死,还有一头,装一个铁门,这样一个独立的空间就形成了,两幢厂房中间的空地,变成了瞿天琳他们印刷厂的院子。

    考虑到他们从原材料到成品,都是怕淋雨的,院子的三分之二,两幢厂房中间,上面用玻璃钢瓦盖一个大顶棚。

    两幢厂房的房顶,都是红瓦,年久失修,有些已经碎裂了,需要重新进行翻修,幸好当时造厂房的时候,房顶用的就是水泥梁架和水泥椽子,不存在椽子腐烂,需要更换椽子的问题,施工量并不大。

    原来裸露的红砖外墙,重新进行粉刷,一幢厂房里面先不去动它,等瞿天琳他们以后需要添置新的设备,扩大生产的时候,再去改建。

    还有一幢,就根据瞿天琳弟弟的平面图施工,把管线埋设好,地面做完防水防潮处理后,再刷环氧地坪漆,这里的厂房,原来是有行车,在车间里搬运钢材的,房子的层高很高,净空有五米多,他们决定把废旧的行车拆掉。

    厂房里原来是没有吊顶的,直接看得到顶上的红瓦,需要整个做吊顶处理。

    仓库那边,高层高正好就适合堆放一摞摞的纸和成品,车间这边,不需要这么高的层高,张晨加出了一个二楼,上面是一排办公室和会议室,从边上的一道楼梯可以上去。

    图纸设计完成后,张晨传真过去深圳,让瞿天琳的弟弟确认,瞿天琳的弟弟马上打电话过来,和张晨说,张总,很好很好,你们想的比我还要周到、全面,谢谢你们。

    图纸确定以后,老谭这边,马上就让老万安排施工,他和老万说,这个工程,必须赶出来的,春节也不能停,你安排那些春节不准备回家的工人来做。

    老万说好。

    三个月的期限,他们把时间控制在了八十天,八十天之内,必须完成所有的改建工作,包括机器设备的安装,剩下十天的时间,给瞿天琳他们安排试生产,还有培训员工。

    张晨他们这边开始动工,瞿天琳那里,心也定了,就按照他们商量好的走,瞿天琳的弟弟,听到了他们杭城的安排,也觉得这样最好,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的愤怒,剩下来的,就是把这里的事处理好,接下来,他的姐姐和姐夫,就各走各的路。

    而他本人,也很想回杭城了。

    瞿天琳的弟弟,打电话给他姐夫,约他谈离婚的事宜,他姐夫不敢到厂里来,而是定了深南大道那里的一家咖啡馆的包厢,约好在那里谈。

    瞿天琳还是不肯去,瞿天琳的弟弟,就和谭淑珍、小昭三个人过去了,没想到对方把那女的也带来了,姐夫和瞿天琳的弟弟,有些尴尬地说,没办法,她一定要来,弟弟哼了一声。

    五个人坐下来,谭淑珍开门见山地说,事情发展到现在,其他的废话,我们也不用说了,天琳姐的意思就是离婚,谈得拢,双方就协议离婚,谈不拢,我们就去法院起诉。

    男方一听说他们是来谈离婚的,马上面露喜色,说,好好,谈得拢谈得拢。

    谭淑珍看着,暗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谈到离婚,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谭淑珍心里,真的替瞿天琳感到不值,这样的男人,还留恋什么,还是张晨说的,就是要速战速决,早解决早解脱。

    弟弟也发怒了,骂道:“王八蛋,是不是正合你的心意?”

    男方赶紧说:“又不是我,你也听到了,是你姐要离婚的。”

    “不离婚怎么办,接下去和你们一对狗男女一起过日子?你他妈的想什么呢?”

    那个女的叫道:“你怎么骂人啊?”

    “骂人?我骂你还是好的,信不信我揍你,他妈的破坏了人家的家庭,还有脸理直气壮的?”

    弟弟骂着,就要动手了,谭淑珍和小昭,赶紧把他拉住,和他说,息怒息怒,和他们一般见识,不值得。

    谭淑珍知道双方要是这样,今天这事就没办法继续了,她赶紧把弟弟推到了包厢门外,和弟弟说,我们不值得斗气,你们还有你们的事业,等着你们回去杭城做,没必要把时间耗在这里。

    你在外面抽抽烟喝喝咖啡消消气,我和小昭和他们谈,就按照我们商量好的,一步也不会让,他们要是不接受,你再进去收拾他们,好不好?

    弟弟点了点头,气咻咻地在外面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谭淑珍回到了包厢里面,坐下来,和男方说,我们今天来,不是来谈条件的,是告诉你我们需要的,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同意了,双方去民政局离婚,不同意,我们通过法院,也一样会得到我们需要的。

    男方赶紧说:“谭小姐你说。”

    谭淑珍说,我们的要求,我认为是很合理的,也照顾了你的利益,天琳姐,怎么说呢,不管怎样,她也还念着旧情,不想把事做得太绝,不然我们就不用谈了。

    谭淑珍接着和那女的说,我也把丑话先和你说清楚,你这种人,不要嚣张,你就是在街上,被天琳姐带人扒光了打,我保证也没有一个人会同情你,这个社会,法律管不到,但还是有公序良俗的,你在别人的心目里,是什么东西,你自己知道。

    那女的瞪了一眼谭淑珍,扭过头去,哼了一声。

    谭淑珍笑道:“你还不要不服,信不信我现在代表天琳姐,扇你两个耳光,你就是打110报警,看警察来了我会不会有事,你是不是还要被警察骂一顿,我要是你,聪明的话,就夹着尾巴做人,看看这里离婚了,这个男人会不会明媒正娶,那样你还算有条出路。

    “还有,在大街上扒光你衣服一顿毒打这种事,你不要以为我们做不出来,人逼急了,什么都会做,得理不饶人都让人讨厌了,别说你这没理的,还敢这么理直气壮,你就是被打,也是活该,不信你继续作孽,等着看会有什么结果。”

    那女的扁了扁嘴,不吭声了。

    谭淑珍闷头闷脑一顿数落,男方明白了,这女的虽然看上去文静秀美,可不是好对付的,也不知道瞿天琳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个凶神恶煞。

    谭淑珍接着就把他们的条件开出来,儿子归瞿天琳抚养,杭城“桃花源”的别墅、瞿天琳他们杭城现在的住房,还有“锦绣江南”的写字楼归瞿天琳,另外给瞿天琳四百八十万现金。

    他们深圳的工厂和住房,归男方,还有的几十万现金,也给他们留着当流动资金。

    瞿天琳的丈夫,想了想,大致在心里算算,觉得这样的要求很合理。

    深圳的工厂,厂房和设备,加起来也值一千多万,而他们杭城的房子,老房子是不值钱的,值钱的也就是“桃花源”的别墅,是全款买的,“锦绣江南”的写字楼,是按揭的,杭城的房产和四百八十万现金加起来,也就一千万来万。

    这样说来,瞿天琳确实没有多要,还给自己留了一条路。

    他刚刚想说好,那个女的,已经跳起来反对,她觉得钱给的太多了,最多只能给两百万。

    谭淑珍骂道:“你脑子搞搞清楚,这里面的钱,没有一分是你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讲话?你以为钱转走了,那钱就是你的?

    “你脑子清楚一点好不好,我们现在报警,你是会坐牢的,别以为他会给你撑腰,就是法人,没有正常的理由,也是不能把企业的钱,转到个人名下的,你懂吗?那是全体股东的钱,不是他个人的钱,懂吗?我看你也不懂,就是个法盲,法盲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女的扁了扁嘴,又来那一套,她说:“那我可以举报,举报他们偷税漏税。”

    小昭看着那个女的,笑道:

    “可以啊,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我们才不管他们有没有偷税漏税,就算有的话,那承担责任的也是法人,还有,财务人员要是参与了,也会被追究责任,你的会计资格证,肯定会被吊销,天琳姐远在杭城,这里所有的事,都是你们合谋做的,和天琳姐一点关系也没有。”

    谭淑珍笑道:“对了,小昭,我本来还没有想到,她提醒我了,她要是不打,不如我们来打电话举报他们合谋偷税漏税吧,这样,这两个人都进去了,等他们出来,连工厂都被我们搬杭城去了。”

    谭淑珍和小昭一唱一合地说着,对方两个人的脸都白了,男的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女的,怪她多事,女的不敢说话了。

    谭淑珍笑笑,继续说:“你们可能自己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取得了证据,有人证明你们平时就是住在一起的,连你们住的那地方的物业费,都是男的去交的,你们这个,叫事实婚姻,明白吗,我们这里倒是可以起诉,起诉他重婚罪。”

    谭淑珍看了看瞿天琳的丈夫,和他说:“重婚罪是自诉罪,也就是说,天琳姐大人大量,不和你们计较,放过你们,你们就没事,天琳姐要是计较,起诉了你,你自己可以去问问律师,重婚罪会坐几年的牢。”

    谭淑珍看着那女的问:“他要是进去了,这里的一切,深圳的房子也好,工厂也好,你觉得是你的还是天琳姐的,这些东西,和你有一点点的关系吗?”

    瞿天琳的丈夫,汗都下来了,那女的还想说什么,他瞪了她一眼,骂道:

    “闭嘴,你他妈的别贪得无厌,把老子搞火了,老子还真把所有东西都给了瞿天琳,你要上天入地你自己去,你要想让老子坐牢,老子就去!

    “没错,这里本来就没有你说话的份,你再啰嗦,就他妈的滚,钱你马上,给我一分钱不少转回来,不然老子从这里站起来,就去公安局报案,还没等你举报,就直接把你先抓进去,他妈的,我也是瞎了眼,漂亮的女人那么多,我他妈的怎么就着了你的道!”

    那女的,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0992 几个男人一致说

    瞿天琳带着他的儿子和弟弟,还有工厂里的几个技术骨干,和谭淑珍、小昭一起回到了杭城,把儿子交给来机场接他们的父母,第一时间,就要张晨和刘立杆带她去看工地。

    和他们一起来的那几个技术骨干,坐上了老万的车,小安和老万去安排他们住下来,他们就住在原来杭城辐条厂的宿舍里,吃饭就在老万他们食堂搭伙,还是很方便的。

    张晨和刘立杆,带着瞿天琳和她弟弟瞿天健,一起去了他们的工地,两个人看到这里这么大的面积,建筑工人们已经在这里开始干活,都兴奋了起来。

    刘立杆问:“天琳姐,这地方怎么样?”

    瞿天琳笑道:“好是好,就是太大了,浪费,有这一幢就可以了。”

    张晨说不够,天琳姐,我查了一下,这个海德堡速霸sm52,最大印刷幅面是三十六乘五十二厘米,印烟标和一般的画册、宣传品是够了,但我觉得,以后大幅面,全开的印刷品,会有很大的市场需求,特别是高端客户的需求,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满足。

    包括现在很多的外包装,印刷都很简陋,已经跟不上产品本身的更新换代了,要是能有大幅面彩印,他们一定会采用彩印的。

    “对对,张总,你说的这个很对,我们原来深圳厂里,很多这样的单子,就是没有办法印,我们那个,也是八开印机,不要说是全开的印机,就是半开的印机,现在生意都不要太好。”瞿天健说。

    瞿天琳奇道:“小张,你又不搞印刷,你怎么知道这些?”

    “网上啊,电脑里看来的,现在电脑可以上网,网上有很多东西都可以查到,上面还有论坛和聊天室,有专门谈印刷的,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张晨说。

    “这么神奇。”刘立杆叫道,“那我马上要去买一台。”

    “买了拿来砸?”张晨问。

    “你这个家伙,人家都说,说人不揭短,你怎么专门戳我的伤疤?”刘立杆骂道,大家都笑了起来。

    张晨和瞿天琳说:“天琳姐,我觉得你们这里应该装一台,这样很多信息都可以了解道,对了,怎么样,这全张的印刷机,要么干脆一起上?”

    瞿天健叫道:“好啊,那样就太棒了。”

    瞿天琳赶紧说:“不要,这里都还没有开始,就想那么远,也不怕撑死。”

    刘立杆在边上说:“天琳姐,这做生意,抢的就是先机,要是等到大家都有了,你还做什么?人家为什么要把东西交给你们,去深圳印,不就是杭城印不出来,连上海都印不出来嘛,等你们这里开张了,谁还跑到深圳去,肯定都放你们这里了。”

    “对,天琳姐,杆子说的对,要么不干,要干就要抢在人家前面,有一款印刷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曼罗兰900,它可以印一米到一米四的幅面。”张晨说。

    “这么大?”瞿天健吃了一惊,“曼罗兰也是德国的公司,这曼罗兰900,我听说过,也是刚出来的机器,没想到它的幅面,可以做到这么大。”

    “这个机器,国内有没有?”刘立杆说。

    “没有,国内还没有。”张晨说。

    “那就买啊,天琳姐,国内都还没有,那还不抢这个先机。”刘立杆叫道。

    “买买买,你们两个,是不是钱放在口袋里,烧得慌?”瞿天琳骂道。

    刘立杆看看瞿天琳,摇了摇头。

    “来来来,这种事情,和女的没法聊,天健兄,我们来聊。”刘立杆把瞿天健拉到一边,和他说,瞿天健回头看看瞿天琳,大笑。

    刘立杆问:“这机器要是来了,你有没有把握使用。”

    “这个不难,印刷机都大同小异,摸两天就会了,不过是印刷幅面大小的区别,原理都一样的,再说,都是德国的机器,说明书我还看得懂,深圳机器刚来的时候,我就是抱着字典,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查,把说明书搞懂的。”瞿天健说。

    “厉害,那你说,这边一台海德堡的,刷刷刷地印着烟标,这边一台那什么牌子的,印着其他的,你说牛不牛?”刘立杆问。

    “那当然了,那这里就是全国最牛逼的印刷厂了,两台机器一起开动,就和印钞厂一样。”瞿天健说。

    “我相信,那杭城卷烟厂,以后不仅烟标放你们这里印,连外包装箱都会放你们这里印,它这个头一开,接着,全国所有的卷烟厂,外包装都要放你们这里印了。”张晨说。

    “好,不错,前景很美好。”刘立杆笑道,他接着和瞿天健说:“老兄,那我们这样,这印刷机我来买,赚到钱了,你再把钱还我,要是亏了,那就算了,好不好?”

    瞿天健不敢答应,他看着瞿天琳,瞿天琳说:“你们两个,对印刷要是真的这么感兴趣,要么,这厂你们来入股好,你们入股了,我就什么都敢买。”

    张晨和刘立杆都摇头,刘立杆说:“我一个造房子的,搞什么印刷,什么都不懂,万一被你坑了怎么办?”

    瞿天琳白了他一眼,刘立杆大笑。

    “天琳姐,就这样干,只要你们做大了,我们心里就开心,我们每次做成了什么,你不都为我们高兴吗,就不能让我们也为你高兴高兴?”张晨说。

    瞿天琳感觉,自己又有了那种晕的感觉。

    刘立杆拍了拍瞿天健的肩膀,和他说:“别老看你姐,男子汉,自己拿主意,这点主都不敢做?”

    瞿天健说好,我同意。

    “好了,已经有一个叛变了,天琳姐,你同不同意已经不重要了,这是我的地盘,我买一台印刷机放这里,你总不能反对吧?”刘立杆笑道。

    瞿天琳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四个人上车,马上去了老谭和汉高祖刘邦那里,刘立杆把事情和他们一说,他们也说,好啊,这个不错。

    瞿天琳骂道,我算是知道了,你们就是一路人,别说鸭子,就是个鸭蛋,入到你们手里,都会被你们赶上架。

    几个男人大笑。

    汉高祖刘邦马上联系了他德国的朋友,过了一会,朋友回电话来说,roland 900需要下订单他们才开始生产,生产周期是两个月。

    “这时间正好。”张晨说,“等这机器到了,对面那里已经开工,生产都走上正轨了,这样也不至于,两部机器一起到,手忙脚乱的。”

    汉高祖刘邦脸有虑色,摇了摇头,他说:“不是时间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张晨好奇地说。

    “价格。”汉高祖刘邦说。

    “价格怎么了?”刘立杆问。

    汉高祖刘邦,在电话里听到朋友告诉他这机器的价格,吃了一惊,特意让朋友再重复一遍,确认无误。

    他和刘立杆他们说,这机器很贵,六百二十万德国马克,换算成人民币,差不多两千四百多万。

    一听到这么贵,瞿天健赶紧叫道,不要了不要了,太贵了,买海德堡的机器,都可以买好几台了。

    刘立杆骂道,干嘛不要,海德堡的机器,印得了这么大的幅面吗?这投资就是这样,你投资越大,才能赚越多的钱。

    刘立杆和瞿天琳说:“天琳姐,我‘锦绣江南’准备开盘的时候,你怎么和我说的,你说这价钱不能低,一低,这写字楼的门槛就低了,你说得很对,这机器吧,虽然贵,但它也等于是一道门槛,可以保证让你们在国内领先几年,别人做不了的单子,只有你们能做。”

    “杆子说的对,天琳姐,我想,如果没有竞争,这印刷的价格,就不一样,这机器虽然贵,最后还是都分摊到每个订单上,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张晨说。

    瞿天琳低着头想了一会,她抬起头来问张晨、刘立杆:“你们两个,是不是要我赌一下?”

    刘立杆点点头,张晨说:“不是赌,我是觉得,这一块接下去,真的市场会很大,不做可惜,迟了就来不及了。”

    瞿天琳点点头,她说:

    “我自己是做业务的,我当然知道市场的需求,我刚刚也算了一下,这机器的投资确实很大,但我算了,如果它一年能达到一千两三百万印的话,一年半到两年,我觉得是可以收回投资的,如果做得好,一年多点就可以收回。

    “我听你们的,就赌这一把,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天琳姐,你说。”张晨说。

    “欠你们的钱,我一定会还给你们,而且,你们到时候,一定要收利息,好吗?”瞿天琳说。

    张晨和刘立杆互相看看,他们均想的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只要你现在定下来,把这里做成全国最大的印刷厂就可以了。

    刘立杆笑道:“天琳姐,你怎么说,我们都听你的。”

    瞿天琳决定上这台曼罗兰的全开机器,是因为她心里,从刘立杆说起进这台机器,就一直在盘算,那台海德堡速霸sm52,杭城卷烟厂的一个订单,生产基本就饱和了,很多订单,她都要推。

    可以说从业务上来说,她太轻松了,剩下的基本都是生产上的事情。

    如果再增加一台印刷机,对自己是一个挑战,也确实是一个机会,她完全可以由此进入大幅面包装印刷这个领域,她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也完全没有问题。

    瞿天健说的不错,胶印机只要一启动,压印滚筒一转起来,还真的就和印钞机一样。

    印钞机,不也是印刷机嘛,不同的只是,它是直接印钱,我是印等同于钱的纸。

0993 我就像那猪

    确定了还要再进一台曼罗兰900,那两幢厂房就要重新进行调整,重新布局,一幢全部是印刷车间,两台印刷机都摆在那边,还要预留一台印刷机的位子。

    瞿天琳觉得,光杭城卷烟厂和她老客户的单子,那台海德堡sm52就忙不过来,开始的时候,曼罗兰900,可以帮助顶一下,如果大幅面的业务多起来之后,肯定就还要增加一台四开或八开的机器,最好是四开的,这样他们设备就很齐全。

    脑子里冒出这样的想法,瞿天琳自己都吓一跳,她觉得,自己的野心,似乎也被那几个男人撑大了。

    还有一幢厂房,用作是仓库和印前印后车间,仓库朝外面马路的那面墙,要直接开一扇大门,这样方便叉车进出,装卸纸张和产品。

    两台印刷机一起开动,他们是印钞机的同时,也是两台吃纸的怪兽,每天需要的纸张量,也是很惊人的。

    老谭问老万,两幢厂房同时搞,来不来得及?

    老万说没有问题,可以先集中精力做厂房那幢,那幢要进设备,可以先做好,给地面固化也留一点时间,仓库这边,那边在安装设备的时候,这边可以继续施工,互相也不会有影响,来得及。

    老谭说好,那就这么干。

    工地上在忙的同时,瞿天琳这里也没有闲着,应莺带着她,去工商局,把营业执照给办下来了,就叫杭城三彩印刷有限公司,这名字还是张晨取的,他下面的面料供应商,张家港那家,叫三彩亚麻织造有限公司,张晨觉得,这三彩,用在印刷厂更合适,瞿天琳采纳了。

    瞿天琳和小安,还利用这个时间,去学车,以后每天要“锦绣江南”和拱宸桥之间跑,没有车可不行。

    听说她们去学车了,谭淑珍也跟着她们去了。

    瞿天健每天都在工地,关注着工程的进度,有时干脆和工人一起干了起来,跟他们一起从深圳过来的那几个技术骨干,闲着没事,也跟着瞿天健一起,当起了建筑工人。

    他们听说这里,不仅要上一台海德堡的sm52,还要上一台全张的曼罗兰900,也很激动,想象着自己要开这两台印刷机,那画面就够刺激的。

    不学车的时候,瞿天琳开始和她的很多老客户联系起来,包括以前来找过她,而他们又接不了的一些单子。

    她也把自己这里工厂以后的设备情况,和杭城卷烟厂说了,那边也很高兴,说好,要是拱宸桥有这么大规模,设备这么先进的一家印刷厂,那我们以后所有的单子,都不去外地了,都放在你这里。

    她还跑去了下沙开发区,下沙如今已经初具规模,很多世界知名企业,像东芝、lg等等都已经进驻下沙,瞿天琳就像当初刘立杆扫楼一样,一家家地登门拜访,收获不小,很多的企业,本来就在找这样的印刷厂,现在找上门来,正好。

    一圈跑下来,瞿天琳觉得张晨说的没错,大幅面的印刷,确实是一个缺口,有很多企业,他们不得已,是连产品的外包装箱,都要从国外进口过来,因为没办法,国内做的,始终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瞿天琳接着又去了苏州工业园区和昆山,可以说她的曼罗兰和海德堡的机器还没有到,手上的客户就掌握了一大堆,有心急的客户和瞿天琳说,你大幅面机器试机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们过去看,只要你试机成功,我们马上下单。

    对这些客户来说,国内如果能生产大规格的彩印外包装箱,那就是太好了,他们也有和张晨有过的苦恼,那就是经常产品做好了,但还要等包装箱进口过来,最后手忙脚乱地集中包装。

    张晨和刘立杆,老谭和汉高祖刘邦,也经常会去杭城辐条厂的工地看看,虽然这个工厂和他们没有关系,但他们感觉,这里就像自己的项目一样,巴不得早一天能看到这里开工。

    顶上的瓦片刚刚准备开始翻工,张晨就想到了,他把老万叫了过来,和他说,这瓦片下面,能不能先铺一层油毛毡,这下面以后都是纸张,最怕淋水,这样万一有瓦片开裂,有些渗水,也没有关系。

    老万说好,他就让工人,在房顶先铺了一层油毛毡,然后在油毛毡上面盖瓦片。

    大家心系这里,觉得这里变成了他们的焦点,有这么一个焦点以后,很奇怪的,就觉得日子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这个印刷厂,似乎成为了他们一九九八的象征,只要这里成功了,大家的一九九八,就一定会更好。

    对张晨来说,让他心里感觉舒畅的还有,元旦两天的处理库存活动,效果很好,每一家店都可以说是顾客爆满,小莉和小米,一天十几个小时在店里,打电话的时候一边抱怨说,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倒下了,但打完电话,跑出去还是继续干,没办法,人手不够啊。

    小昭说是去店里看看,结果去了以后,就回不来了,第二天更是一早就去了,到了晚上店里打烊,才回家。

    两天的时间,三家店处理了差不多他们一半的库存,这让张晨吁了口气。

    到了年底,不光张晨自己感觉,大家的心,好像也开始稳下来,也可能艰难的日子过得太久,大家都习惯了,心里都有些疲态,觉得反正再差,也就这样了,还能怎样。

    日子难熬的不仅是生意的清淡,和收入的下降本身,更难熬的是对这种状况的恐惧,和恐惧带来的那种不确定感,时间久了,就连恐惧也变得麻木。

    这种情况,反应在张晨他们那些私人订制的客户身上,就更明显,她们慢慢,好像又放开来了,觉得干嘛啊,我干嘛这样对待自己,她们的采购量,在慢慢恢复。

    申屠红燕和张晨说,我想通了,这钱,该花还是要花,留着有什么用,真要有个什么危机爆发,难过的又不是你一个,大家都一样,真到了那个时候,就到那时候再说了。

    张晨笑道:“是憋不住吧?”

    申屠红燕也笑了,她说:“就是憋不住,这没钱吧,也就没钱了,不会想东想西,这有钱放在那里不花,太难受了。”

    “最主要的是不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张晨问。

    “对,不过不是我,是我那个死老公,你知道他那天说什么?气死我了,他和我说,你最近怎么邋里邋遢的?看看,他敢这么说我,是不是欠扁?哈哈,张总,我和你说,我今天一说要到你这里来,他比我还高兴,我慢一点,他都要把我朝门外推。”

    张晨大笑,他说:“说明他在乎你啊,我和你说,你老公要是根本连你每天穿什么也不管,你头发烫了三天,他都还没有发现,那才是麻烦,说明他的注意力不在你身上了。”

    “对对对,张总你这话说的很对,看样子我那个死老公,还是不错的对不对?我回去要好好犒劳犒劳他。”

    张晨说好,我们今天来改变一下,来个新造型,让你一进门,你老公就大吃一惊。

    “好好,谢谢你张总。”

    张晨打了电话,让葛玲带着化妆和美发师过来,他们商量给申屠红燕来个什么新造型。

    申屠红燕坐在那里,几个人围着她转,申屠红燕突然就忍不住了,大笑起来,围着她的人不知道她笑什么,被她笑得莫名其妙,申屠红燕笑了一阵后,伸出手朝张晨摆了摆,说:

    “不是不是……”

    忍不住又是大笑,等笑够了,她这才和张晨他们说:“张总,你们这样围着我,让我想起,我自己就是一头猪。”

    张晨笑道:“怎么,怕我们宰你?”

    “不是不是,我和你们说,我小时候,像这种日子,快过年了,我最喜欢做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张晨他们都摇了摇头,申屠红燕说:

    “我最喜欢看人杀猪,那杀猪佬,要杀猪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把猪从猪栏里放出来,那猪就这么摇头晃脑在空地上东嗅嗅西嗅嗅,那个杀猪佬,嘴里叼着香烟,装作没事的样子,然后就围着猪,这样转转转的,突然一下,就用那种钩子,钩住了它的头或者屁股。

    “你们围着我转,我就想起来了,自己就像那猪。”

    大家都笑起来,葛玲笑道:“申屠总,我们可没有钩子。”

    张晨也忍不住地笑,他觉得这申屠红燕,也真够没心没肺的,还有女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把自己,比喻成猪的。

    葛玲笑道:“申屠总你应该多来。”

    “为什么?”申屠红燕问。

    “你每次来啊,我们都特别开心,真的,你要是长时间不来,我们设计中心的人都会说,那个申屠总怎么没有来了?”葛玲说。

    申屠红燕一听就更开心了,她说,是不是这样?好好,那我以后只要到杭城,就是没事,也要到你们这里来转转,转到你们讨厌我为止。

    “不会的,我们不可能会讨厌你的,申屠总。”化妆师也说。

    张晨有想法了,他决定把申屠红燕这种,给人以开朗和健康的感觉体现出来,这才是她最容易打动人的一面。

0994 春节之前

    春节之前,刘立杆他们公司,搬去了“桃花源”的新办公楼,原来的办公楼,准备春节过后转租掉。

    结果他们搬过去两天,刘立杆和谭淑珍就逃回来了,接着,其他的人也逃回来了,刘立杆和张晨说,太可怕了,那个地方,你能听到的就是风声和鸟叫,坐在那里,太安静了,我感觉能听到自己老去的声音。

    谭淑珍也说,那地方,比越剧团还安静,住人还可以,养养老还可以,哪里可以办公。

    财务也找谭淑珍抱怨,和她说,我们每天,不是跑银行,就是跑税务,从那个地方到城里来,一趟就要半天,几辆车大家在用,都在等,办好事回去,还是要等,每天等车的时间,比坐车还长。

    要是没有车,那里又连出都出不来,哪里像这里,坐个公交车或者打个车就可以,骑自行车也可以,那个地方,连出租车都不肯去的,人都已经坐上车了,一说去那里,就被出租车司机赶下来。

    说来说去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去。

    其他的人就更加了,应莺从一开始就没有搬过去,她搬去了艮山电厂,原来老谭他们的艮山河项目指挥部,和老谭、汉高祖刘邦挤一起去了,她说,我管销售部门的,当然要留在销售现场,“桃花源”又没有多少房子可以卖了。

    没奈何,也不能说,公司一半的人过去,一半人还留在这里,结果,这次搬家完全失败,大家还是搬回到原来的办公室,继续办公,这让张晨他们笑死。

    张晨骂刘立杆,你会折腾没错,你怎么还带上这么多人,跟着你一起折腾?

    刘立杆尴尬地笑道,这不是没试过吗,还以为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能提高办公效率,没想到只会提高打瞌睡的效率。

    好在和办公楼在一个区域的,还有度假酒店,既然这楼,不当作公司办公室了,刘立杆就把这幢楼,并到了酒店里,变成了酒店的行政管理办公室,和“桃花源”的物业服务处,这样,酒店的营业面积增加了,原来物业服务处的位置,可以多出一幢别墅。

    他们,挤就挤一点,还是挤在老办公楼里继续办公,刘立杆说,等到杭城中心落成,公司就可以搬到杭城中心里。

    谭淑珍反对把公司搬到杭城中心里面,她说舍不得,那里建成以后,肯定是杭城最贵的写字楼,自己用还不如拿来卖,我觉得我们公司,应该是在杭城中心边上那写字楼里,找一个最差的楼层给自己用。

    老谭和范建国都赞同谭淑珍的主张,觉得自己办公,真的没有必要那么奢侈,要把办公室放到杭城中心里面。

    现在的这个办公室,最早就是范建国推荐给刘立杆的,包括装修的整个过程,范建国都知道,他清楚刘立杆的想法,范建国说,我们公司,现在又不要靠在杭城中心里面,给自己挣名气了,我们现在,就是在一间茅草屋里办公,名气也够大了,杭城谁不知道我们。

    谭淑珍说对,那样人家还会说我们朴实,更加相信我们。

    老谭也说,杆子,我们造房子,是拿来卖的,不是给自己用的,我们自己的办公室,能用就好。

    刘立杆听着,心里叹息连连,完了完了,这些反贼,看样子自己那个,天天在杭城中心楼上,看着我的杭城、我的西湖的梦想,要被这些人活活地给掐灭了。

    谭淑珍似乎知道刘立杆在想什么,和他说,要么我们在杭城中心楼顶的蓄水池边上,给你加盖一间办公室,让你可以在那里办公?

    老谭和范建国大笑,老谭说,不用加盖,那里本来就有一间,不过是工程部的工作间。

    刘立杆看着他们三个,再一次觉得,孟平的话是对的,自己在公司里,已经完全被架空了。

    新的办公室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

    经过来回的这么一番折腾后,农历的除夕也快到了,今年还是没有三十,只有二十九。

    张晨和小昭,本来计划今年去重庆的,但因为心里记挂着瞿天琳的印刷厂还在赶工,干脆就没有去,挑其他时间再回去吧。

    杭城三彩印刷有限公司的工地,几天就变一个样,印刷车间草绿色的环氧地坪已经做好,一千多平方的厂房里面,虽然什么都还没有,看上去空荡又整洁,但就这样看着,也让人莫名地兴奋。

    刘立杆突发奇想,他说,要么我们就在这里吃年夜饭怎么样,看到没有,那边摆几张桌子,这里你想打羽毛球也可以,想跳舞也可以,多棒。

    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听的人热烈回应,小昭说好啊,我们这么多人,还没有一起吃过年夜饭,就在这里吃,瞿天琳和瞿天健当然很高兴,大家决定,年三十那天,就把所有的家人,都带到这里来吃年夜饭。

    边上就是老万他们的食堂,可以做饭菜,那些留在这里继续干活的工人,正好也可以一起吃,大家高兴高兴。

    刘立杆带着老万,跑去买了一台最大的电视机,又让木工做了两个架子,买了两只大铁锅,放在上面,就成了两个大火盆,还买来了一麻袋的钢炭,张晨看着奇怪,问,你要干嘛?

    那么多的老人家在,给他们烤火看春晚啊,你家,我家,天琳姐家,那么多的老人,吃完晚饭,我们去玩了,他们干什么,坐这里烤火看电视,这么大的空间,完全不用担心会有一氧化碳中毒的问题。

    张晨点点头,觉得这个点子不错。

    除了汉高祖刘邦要回台北,和家人过年,其他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高兴坏了,表示自己一定会来,吴朝晖和魏文芳,也决定在这里吃了年夜饭再回去,他们的公司,就在离这里不远处,他们是租了杭丝联的厂房,当他们的仓库。

    二货两夫妻带着他们的小孩也会来,连孟平知道了,都大叫,杆子,张晨,不管了,你们一定要收留我这个孤老头子,我给你们带盐水鸭。

    到了年二十八这天,每个人的公司里都放假了,大家在家里没事,不约而同地到了这里,张晨带着向南向北,坐着小昭的车来了,二货和老谭一起到了,他们到了没多久,瞿天琳和瞿天健,带着他们的父母和瞿天琳的儿子,也来看看这以后他们的厂。

    瞿天琳的儿子,比向南向北大,读三年级,三个小孩到了这里,看到这么大的空间,很快就互相追逐起来,快玩疯了,二货带着他们一起玩,玩了一会后,二货想到了什么,招呼他们说走,跟我走。

    二货带着三个小孩出去,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去干嘛,也懒得管他们,刘立杆和老万在调电视,老谭站在大门口当传声筒,老万爬到楼顶,手里握着顶上装有天线的竹竿,慢慢地转着,刘立杆冲着老谭大叫转转,老谭就朝房顶的老万叫转转。

    三个人搞了半天,才找到了天线最佳的方位,刘立杆大叫一声停,老谭朝老万说,停停,就这样。

    老万用铁丝,把竹竿固定好,确认一遍,刘立杆通过老谭,在喊了一阵好了以后,老万这才从房顶下来。

    瞿天健带着他的父母在车间里转,和他们说着,这里要装什么机器,那里要装什么机器,两个老人,虽然不懂,但也听得津津有味的。

    张晨和小昭、谭淑珍、瞿天琳四个人站着聊天,过了一会,魏文芳和吴朝晖装着一货车的沙发来了,招呼大家帮忙去搬沙发,刘立杆叫道,哪里找来的宝贝?

    吴朝晖说,在那边一个仓库里,大概是原来他们厂里的,擦擦干净还能坐,就借来用用。

    “那边仓库,还有人看?”张晨奇怪了。

    魏文芳骂道:“他把人家锁都敲掉了。”

    吴朝晖笑道:“又没关系的,我们用完再放回去,用把新锁锁上就好了。”

    “不锁也没有关系,那破地方,现在还有谁管。”刘立杆叫道。

    他们把沙发一圈,在电视机前摆好,吴朝晖还搬来几张板凳,当茶几用,穿插在两个火盆边上,可以放茶杯和瓜果,一个很舒服的老年人专区就布置好了。

    他们刚布置停当,二货带着三个小孩回来了,张晨他们看到,三个小孩,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双溜冰鞋,原来二货是看看这么大的地方,太适合溜冰,今天最后一天,动感地带还有店开门,他就带着他们去买溜冰鞋了。

    三个小孩兴高采烈的,穿上了溜冰鞋,开始还跌跌撞撞的,在二货的指点下,很快就滑的很顺溜了,特别是向南,竟然无师自通地,边滑边做出了各种花样动作。

    三个小孩,畅快地玩着,他们滑出去很远又滑回来,回来的时候,一定要滑到二货面前,滑给他看,让他看看自己,是不是比前面滑得更好了。

    三个小孩都“青蛙大伯伯”“青蛙大伯伯”地叫着,叽叽喳喳的,这让张晨和小昭、谭淑珍、瞿天琳看着,都觉得惭愧,觉得还是二货最了解小孩子们的心理,知道什么才是他们最需要的。

    “这个二货,以后一定是个好爸爸。”小昭说。

    老谭点了点头说:“不光是个好爸爸,还是个好老公,他对他老婆也很好,可能是自己从小母亲早逝,父亲又一直在外当兵,知道什么才是最珍贵的吧。”

    大家点了点头。

    刘立杆说,这个二货,没错了,给他搞一个二货幼儿园,让他去当园长最合适了。

    “逼养的幼儿园?”吴朝晖问,众人大笑。

0995 今夕是除夕

    除夕这天,大家一大早就去了,不光张晨他们,连几个老人也跟他们一起去了,三个大妈,到了就问厨房在哪里,她们都跑去了厨房帮忙。

    小昭和谭淑珍、魏文芳是今天的主厨,但三个大妈一进来,就嫌她们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最后,大妈变成了主厨,她们和二货老婆、瞿天琳一起,沦为了帮手。

    厨房的厨师,站在边上也插不上手,最后还是他问小昭她们,中午吃什么?大妈们说,中午我们不管,我们只管年夜饭,厨师说,要么我们来做包子?

    小昭她们,这才跟着做起了包子。

    三个大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喝茶聊天,老谭来了以后,和张晨爸爸下了起象棋,瞿天琳的爸爸也参与进去,三个人说好,谁输了就站起来,打车轮战。

    老刘对象棋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干脆拿了茶缸,倒了酒,就着花生和瓜子,一个人自得其乐地看着电视。

    二货手里抱着自己的小孩,看着向南向北他们三个溜冰。

    最无所事事的还是那几个男人,东站站西站站,抽着烟吹着牛,到最后坐也坐烦了,站也站烦了,连抽烟都抽烦了。

    好在刘立杆带来了羽毛球拍,为了不影响小孩溜冰,他们跑去厂房的一角,打起了球。

    快到中午的时候,孟平到了,手里提着十几只盐水鸭,老刘是苏北人,一看到南京盐水鸭,口水就流了下来。

    孟平是见过老刘的,见他一个人坐着喝酒,就拿了一只鸭子给老刘,和他说,叔叔尝尝这个,状元楼的。

    他一进来,那边刘立杆就看到了他,大叫着老孟老孟,孟平把鸭子放下下,就跑了过去

    老刘拿起鸭子尝了尝,一尝就说好吃好吃,招呼三个下棋的快来尝尝,三个人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走过去尝尝,果然味道不错,干脆棋也不下了,拿了茶缸,也喝起了酒。

    等到瞿天琳和小昭,端着包子过来时,他们都已经干完了三只鸭子,快吃饱了。

    打球的男人们,听到招呼,过来吃包子和鸭子,他们也喝起了酒,只有那几个小孩,叫他们来吃包子,都还说现在还不饿。

    几个男人,吃饱喝足了,先是走到院子里逛,接着就走进对面的厂房,这里今天也停工了,工人们休息,都跑去拱宸桥对面街上的澡堂去洗澡了。

    几个男人接着就逛出了铁门,到了外面的厂区,里面没什么可逛的,干脆出了厂门。

    运河的这边,都是停工的废弃工业区,一片的萧条,对面的市镇,却是人头熙攘,到了除夕的下午,还有很多卖年货和买年货的人,几个男人,干脆走过了拱宸桥,去了对面。

    在街上逛着,他们看着这个也好吃,那个也不错,很快双手就拿不下了,最后干脆和几个摊贩说,收摊收摊,这里我们都要了,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跟我们走。

    一条街逛到头,再往回走,后面跟了七八个小贩,挑着担子,嘻嘻哈哈跟在他们后面,这么买东西的,连他们都没有见过。

    这一大帮的人进了厂房,不仅老谭和那三个老头,连小昭她们都吃了一惊,骂道,你们要死,买这么多的东西,怎么吃得完?

    刘立杆说,又不是只有我们,不是还有工人吗,吃不完的,他们可以带房间里去,慢慢吃。

    小昭她们,这才不响了,老谭和三个老头,本来酒都快喝好了,看到这情形,又来挑了一些东西过去,继续喝,刘立杆朝老刘叫道:

    “老刘你悠着点,别年夜饭还没吃,你就已经醉了。”

    老刘的舌头都已经大了,还说没事没事,我慢慢喝。

    大家大笑,刘立杆摇了摇头,他说没事,他就这样半醉的状态,可以保持七八个钟头。

    几个男人,继续过去打羽毛球,打累了,就在地上坐下来聊天。

    到了三点多钟的时候,延安路的半亩田专卖店关门了,小娟也赶过来,让张晨、小昭他们意外的是,葛玲和应莺,也跟着小娟一起来了,张晨问葛玲,你不用在家吃年夜饭?

    葛玲说,我爸妈去我爷爷那里了,我就跑了过来。

    应莺叫道,我也一样,我爸妈到我叔叔家吃年夜饭去了。

    刘立杆问,老应和应局长和好了?

    “什么和不和好的,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大的矛盾,我爷爷在呢,两个人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老老应这么厉害?”刘立杆奇道。

    “当然,中学校长出身,你说厉不厉害?”

    三个女孩子,马上就帮着一起摆台,一共是四张桌子,本来想摆到男人们前面打羽毛球的那地方的,张晨爸爸说,还是摆到沙发后面这里来,等下边吃饭可以边看电视。

    大家想想有道理,就把四张桌子,摆在了沙发后面,这样一来,孩子们不干了,向南说,你们这样,阻碍我们交通了。

    谭淑珍指了指桌子过去那一片空地,骂道:“还有这么宽的地方,不够你们来去?你们又不是坦克。”

    三个小孩大笑,张向北叫道:“淑珍阿姨,我们就是坦克。”

    刘立杆叫道:“今天是世界和平日,坦克也要停下来过年。”

    四点多钟的时候,老万带着工人们也回来了,张晨问老万,郑慧红没有来,她回家了还是在北京?

    老万说还在北京,她要加班,今天晚饭,和小莉他们一起吃。

    “他们现在,在北京做什么?”张晨问。

    老万摇了摇头,他说,她和我说了,我也不懂,记不住。

    “我知道。”小昭凑过来说,“我上次到北京,小莉带我去过她那里,他们在帮外经贸部做网站,做了很多,什么网上中国商品交易市场、网上中国技术出**易会、中国招商、网上广交会和中国外经贸等等。”

    “还好吗?”张晨问。

    老万说很累,好像也不是很好。

    “我也觉得。”小昭说,“吃又不习惯,气候也不适应,特别是,还要和那些人打交道,都是嗯嗯嗯嗯这样的。”

    小昭说着的时候,双手背在后面,频频点着头,学着那些人的样子,张晨和老万都笑了。

    瞿天琳过来招呼说,可以上菜了,老万赶紧叫了几个人,一起去食堂,把食堂里已经做好的菜,往这边搬,不一会,就把四张桌子放满了。

    瞿天琳招呼大家入座,等到三位老太太和厨师也过来,就准备开席。

    二货叫道:“等等。”

    又转身和老婆说:“把宝宝耳朵捂上。”

    接着就跑去外面院里,瞿天健和吴朝晖明白了,也跟了出去,不一会,外面院子里就传来鞭炮的剧烈爆响,硝烟弥漫,一股浓重的火药味,从外面传了进来。

    三个人放完鞭炮回来,年夜饭这才正式开始,刘立杆走到工人的那两桌,和他们说,不要客气,你们酒自己倒,烟自己拿,喜欢喝茅台的就喝茅台,喝不惯茅台的就喝五粮液……

    刘立杆还没说完,老刘就大声叫道:“我都喝得惯,只要是酒就可以。”

    刘立杆妈妈骂道:“又喝糊涂了,有人问你了吗?”

    几桌的人都笑了起来,老刘也嘿嘿地笑着。

    老刘端起杯子,要敬老谭一杯,老谭吓了一跳,赶紧说,不敢当,老哥,还是我敬你。

    “你这个人不错,谭总,比那个人强多了。”老刘指了指刘立杆,“我带来的朋友,送来的材料,你都收了,很给我面子,不像那个人,连亲爹的面子也不给。”

    老谭笑道:“这你可冤枉刘总了,刘总要是说不能收,我也不敢收啊。”

    刘立杆妈妈骂道:“你这个老东西,就是不识好歹,你说说,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那里带,你让人家怎么工作?”

    老刘嘿嘿笑着:“他们工作,我这也是工作啊。”

    刘立杆赶紧说:“老人家,你已经光荣退休了,谢谢你也求求你,你要喝酒,家里有的是酒,你就不要惦记着工作了。”

    瞿天琳一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张晨和他们一解释,就都明白了,大家乱笑。

    酒喝过几巡,开始发红包,张晨和小昭发了第一波,刘立杆发了第二波,孟平发了第三波,大家刚坐下来,瞿天琳又来发第四波,最后是魏文芳和吴朝晖发了一波,张晨爸爸笑道,这饭吃的,光站起坐下收红包了。

    应莺和葛玲笑道:“看样子我们这饭蹭对了,收获大大的。”

    饭还没有吃完,电话就接二连三地进来,先是汉高祖刘邦的,接着是陈启航和林一燕的,接着是贺红梅和贺冬梅的。

    张晨刚刚放下大哥大,大哥大又响了,这一次是林淑婉的,张晨这里还在通电话,刘立杆的大哥大响了,是孙猴的。

    几乎同时,钱芳他们也打了孟平的电话。

    张晨挂断林淑婉的电话,大哥大又响起来,张晨说猜猜,这会是谁的电话?

    刘立杆和孟平,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李勇。

    张晨接了起来,果然就是李勇,他还是在办公室里值班,不过,不是在北京,而是青岛。

    “李勇,你的办公室,怎么又跑青岛去了?”刘立杆凑过来问道。

    “猴没和你说?”李勇问。

    “没有啊,我刚跟孙猴通过电话,他没有说什么。”

    “这个混蛋,他大哥调青岛当老大,把我带过来了。”李勇说。

    “李勇,你去那边干什么?”孟平问。

    “市府副秘书长兼市府办主任。”

    “我操,升了啊,还真是一年一个台阶。”

    “一点,一点。”李勇笑道。

0996 漂洋过海等它来

    汉高祖刘邦,心里也是记挂着瞿天琳的印刷机,初九就从台北出发去香港,初十从香港到了杭城,随着香港回归以后,香港到杭城的直达航班开通了,来去方便了很多,不是像以前,都要去上海或者广州转。

    汉高祖刘邦一看到去接他的老谭,就叫道,错了错了。

    “什么错了?”老谭问。

    “我们时间算错了,二月只有二十八天的。”

    汉高祖刘邦叫道,老谭也醒悟了,他们算三个月,是按正常月份算的,碰上二月,等于是少了两天,加上瞿天琳前面因为和她前夫的事,又浪费了三天,他们实打实只有八十七天的时间,这就又紧张了起来。

    汉高祖刘邦几乎每天都给他德国的朋友打电话,到了二月六号,他在保龄球馆一接完他朋友的电话,就跑到了隔壁张晨的办公室,高兴得都快跳起来了,进门就大叫:

    “出来了,出来了!”

    “什么出来了?”张晨和小昭都疑惑了。

    “瞿小姐的印刷机,已经送到汉堡港了,晚上的船就会出来,三天,德国人给我们整整提前了三天。”

    “真的?那太好了!”张晨和小昭也兴奋了,小昭马上打电话告诉了瞿天琳,瞿天琳在电话那头,高兴得都快哭了。

    “接下来我会联系这里的货代,货到了,第一时间就帮我们清关,安排集装箱车,帮我们给送过来。”汉高祖刘邦说,“不要货都到上海了,还给我们在码头上放两天。”

    “好好,这些我们都不懂,刘大哥,只有靠你盯着了。”张晨说。

    汉高祖刘邦,右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不停地晃着。

    紧接着,他们这些本来的世界地理白痴,都开始盯着张晨买来的一张世界地图,眼看着瞿天琳的海德堡速霸sm52,离开了易北河下游的汉堡港,进入了黑尔戈兰湾和北海,然后向下,穿过多佛尔海峡和英吉利海峡。

    过了葡萄牙以后左转,经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地中海,穿过了整个地中海之后,到了埃及,经过苏伊士运河进入红海,红海就像是一截香肠,那么细细长长的,瞿天琳的印刷机就在这香肠一样细长的红海里走啊走,从那头走到了这头,到了曼德海峡。

    出了曼德海峡就是亚丁湾,到了阿拉伯海,经过马尔代夫和斯里兰卡,穿过了格雷特海峡进入安达曼海,往下走,一边是马来西亚,一边是印度尼西亚,马上就要到马六甲海峡了,过了新加坡之后继续往前,就到了南海,快了快了,它就快要到家了。

    小昭和小安、瞿天琳她们,看着地图感觉都快要哭了,它可真是漂洋过海啊,那么辛苦,又是那么幸运,可以经过世界上的那么多地方,我们都还没有去过,它都已经去过了,小昭说。

    汉高祖刘邦,每天都拿着笔在地图上画着,这一条线一点点地延伸着,其他的人站在他后面看,刘立杆看到他的线,进入南海以后,一点点地往上升,叫道,到海南岛,皇上,为什么不让它到海南岛。

    汉高祖刘邦转头问他,到海南岛转一转,要多出起码四天的时间,你要不要去?

    刘立杆吁了口气,那还是算了。

    不过他马上醒悟过来,叫道,你让它在海城靠岸,我叫老谢帮助找辆集装箱车,最多三天,就到杭城了,你海上还要走多少路?

    “那你要先去海城造个码头,你想让它在哪里停?秀英港?船还没靠岸,就搁浅了,人家要靠的可是深水港。”汉高祖刘邦说。

    刘立杆干瞪眼了,其他人大笑,张晨骂道,你就别瞎指挥了,你再指挥,它都开到“桃花源”去了。

    这就是在笑他,把公司搬到了“桃花源”,又搬回来的老梗。

    “好吧,反正它现在已经沿着祖国的海岸线开了,我就放心了。”刘立杆说。

    船越来越近,大家的心就越来越紧张,每天早上,小昭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张晨,亲爱的,你说今天会不会到。

    “应该会吧。”张晨说。

    “你骗人,你昨天也说应该会的。”小昭叫道。

    “那我说什么?”张晨笑道,“我说肯定不会?”

    小昭坐在床上愣了一下,她说算了,还是说应该会吧。

    她接着就伸出了手,张晨给她画起了“张晨牌”手表,小昭盯着手表又问:

    “亲爱的,你说,这时针走到什么地方的时候,瞿姐姐的印刷机就会到了。”

    张晨说:“就走到它到的时候。”

    “狡猾。”小昭骂道。

    到了三月一日,汉高祖刘邦预计的,船应该到上海的时候,还没有到,大家就都急了起来,汉高祖刘邦和他们说,二十三天,那是理论上最快的时间,船在海上行驶,经过这么远的路,还可能遭遇飓风,耽搁几天是很正常的,二十七天之内到,都算准时。

    那就可能还要等四五天,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唯一能安慰他们的是,老万那里所有的工作,都已经结束,不仅两幢厂房的改建和外墙粉刷已经完工,两幢房子中间的院子,地面也重新浇筑了,顶棚也已经盖好了,考虑到下雨下雪天的时候装卸货,老万还把仓库门口的这段马路上,也盖了一个顶棚。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钟,汉高祖刘邦给张晨打来电话,和他说,到了到了,船昨天晚上就到了,现在货已经从港口运出来,正往杭城赶。

    “太好了!”张晨叫道。

    张晨赶紧走到隔壁,和小昭说,已经到了,出来了。

    “真的么,太好了!”小昭也叫道,她跟着张晨回到了张晨的办公室,她说:“我给瞿姐姐打电话。”

    小昭刚拨了两个号码,张晨叫道,别打了,小昭。

    他看到瞿天琳和小安,已经从楼梯上来。

    小昭放下电话,朝门口走去,站在门口问,姐,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瞿天琳笑道,“皇上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我的。”

    “那我们过去?”小昭说。

    小安笑道:“来叫你们,就是一起过去,不然我们怎么过去?”

    小昭拍了她一下说:“加油加油,下个星期路考考出来,你就可以自己开车过去了。”

    张晨想和她们说,现在还早,从上海到这里,还要几个小时,但想想,与其心急火燎地在这里等,还真不如去现场,他说走走,我们过去。

    等他们到的时候,发现老谭和汉高祖刘邦已经在这里了,瞿天健把叉车都开到了马路上,等着卸货,吴朝晖担心一辆叉车不够,还从他们公司开了一辆过来,两辆叉车并排停在这里。

    再过一会,刘立杆和谭淑珍也到了,刘立杆叫道,人家车都刚出上海,你们就到这里来等什么?

    吴朝晖骂道:“那你来等什么?”

    刘立杆笑道:“我才不会像你们这么无聊,我不是来等,我是来开叉车的,下来下来,让我玩玩。”

    吴朝晖问:“玩什么?要不要把你的骚包奔叉起来试试?”

    “滚,要试也是我自己来试,快点下来。”

    吴朝晖从车上下来,刘立杆坐了进去,吴朝晖和他说了怎么操作,明白以后,刘立杆正准备启动,吴朝晖叫道,等等等等。

    刘立杆看着他问:“干嘛?”

    “让我们人先闪开一点啊。”吴朝晖说。

    吴朝晖这么一说,其他的人还真的都不敢站在路上了,逃进了仓库里面,瞿天健也开着叉车,躲进了铁门里,就剩了刘立杆一辆叉车在那里。

    刘立杆启动叉车,在原地转了两圈,自我感觉操作没有问题了,就开着叉车,朝小昭的车子过去,嘴里大叫着,给你们看看宝马是怎么离地而起的。

    “要死!”

    小昭大骂一声,跑了过去,刘立杆见小昭追过来了,哈哈大笑,没有再朝小昭的车去,而是径直沿着马路,往厂门口去了。

    大家从仓库里出来,重新站在门口的马路上,等了十几分钟,却没见刘立杆回来,吴朝晖说,这家伙会不会开到运河里去了?

    “有可能。”张晨说。

    几个人正准备朝外面走,就听到柴油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接着就看到叉车在前面路口转了过来,刚转过来又停住了,刘立杆下了车,朝车后面跑,拿了两个什么,放在叉车伸出来的那两根叉上,然后上车,重新启动车子。

    等车子开近,这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肚子都快笑痛了,他们看到,那两根叉上是两包香烟,有一包已经被压烂了。

    刘立杆把车停下,下了车和他们说,我去买烟了,看到没有,吴朝晖,技术怎么样,我烟放在那里开回来的。

    谭淑珍骂道:“幼稚鬼。”

    吴朝晖说:“太好了,一路上停了几次?还有,那包烟是被风吹破的?”

    “这不是第一次嘛,第二次就好了。”刘立杆不服气地说,“我和你们说,中南海就是这样训练给首长开车的司机的,引擎盖上放一杯水,要求从中南海开到人民大会堂,水不能洒出来。”

    “中南海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吴朝晖问。

    “听住在里面的人说的啊。”刘立杆说,“最讨厌的是,进出中南海有一扇门,要过一点点坎,你们也知道,那里面又不能说,搞点水泥弄弄平的,结果,大多数人都是在这里通不过,一直要练到,你过这道坎,水也没洒出来,你才算合格,可以给首长开车了。”

    张晨知道,刘立杆这一定是听郑炜说的,他们家好像才住在海里。

    “这也正常。”老谭说,“那些首长,岁数大,身体又不好,要是都碰到你这样开车的,谁受得了。”

    “也不一定,每个人还是不一样的。”汉高祖刘邦说,“我知道那个林b,他晚上头疼得厉害,睡不着觉的时候,就要让警卫员开着边三轮,他就坐在边三轮的斗里,去郊外,专门找那种坑坑洼洼的地方乱颠,颠一阵,他在车斗里就睡着了。”

    “皇上,林b是你手下大将,你这么了解?”刘立杆问。

    “香港机场里,都是这种当事人的回忆录,我转机的时候,就会买本来看看。”汉高祖刘邦说。

0997 它来了,那么美

    他们等到中午,也没有等到集装箱车的影子,汉高祖刘邦说,还早,起码要到两点多才会到,我们先去吃中饭。

    吴朝晖对拱宸桥这一带很熟,他说走走,对面有家羊杂汤不错,我带你们去吃羊杂汤。

    一帮人往大门口那边走,出了大门右转,上了拱宸桥,下了桥是一个三岔路口,斜着出去两条街道,吴朝晖领着他们进了右边这条,往里走了十几米,就看到前面当街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小妹羊杂”四个字。

    刘立杆问:“吴朝晖,你是不是经常来这里吃?”

    “对啊。”吴朝晖说。

    “老实交待,你是来看小妹的,还是来吃羊杂汤?”

    吴朝晖老老实实地说:“来吃羊杂汤,就肯定会看到小妹,不过,小妹六十多岁了。”

    大家大笑。

    吴朝晖看着刘立杆说:“等下介绍小妹给你认识啊,小妹是我本家,也姓吴,叫吴小妹,在这里做羊杂汤十几年了。”

    他们到了“小妹羊杂”的门口,果然就看到了老板吴小妹,六十多岁,瘦瘦的,看上去很精干,看到吴朝晖就笑道:“上楼上楼,几个人?”

    “十个。”吴朝晖说。

    “好,还是我给你安排?”小妹问。

    吴朝晖点点头说好。

    刘立杆想从吴朝晖的身后溜上楼去,吴朝晖一把拉住了他,和小妹说:

    “老板,来来,这刘老板很仰慕你,一定要认识你,对面那杭城辐条厂,现在就是他的。”

    吴小妹说:“好啊,大老板,以后多照顾我们店生意。”

    她说着就伸出了手,刘立杆见她一双手油腻腻的,但没办法,只能握了握,感觉滑滑的,就像握着一块肥肉。

    其他的人使劲地憋着,才没有笑出来。

    到了楼上,吴朝晖问刘立杆,满意了吗,小妹你也认识了。

    “你他妈的,她手上都是油。”刘立杆瞪了吴朝晖一眼,把手放到鼻子前面嗅嗅,说:“还有一股羊骚味。”

    吴朝晖说:“那还不好,被你揩油了。”

    包厢里的人,一阵的乱笑。

    一不锈钢锅的羊杂汤上来,下面加了一个固体酒精炉,点着,锅子里不一会就咕嘟咕嘟的,接着上来了腐竹、竹荪和四五样蔬菜,羊杂已经在锅里,吴朝晖和大家说,先不要加菜,尝尝这汤。

    大家一人舀了一碗汤,锅子就见了底,尝了尝,果然无比鲜美。

    “这下好了,天琳姐,我们以后要经常来这里蹭饭了。”刘立杆说。

    “好的呀,我天天欢迎。”瞿天琳说。

    服务员上来了两份白切羊肉,吴朝晖让她再上一盆羊杂汤,大家尝尝白切羊肉,味道也很好。

    羊杂汤还没有上来,先上来的是两大盆酱羊蝎子,一盆辣的,一盆不辣的,大家各取所需抓过来吃,直叫太好吃了。

    服务员羊杂汤上来的时候,吴朝晖又要加两盆羊蝎子了。

    吴朝晖和他们说,这店里的菜不多,就这几样。

    汉高祖刘邦说,多也没用,这几个吃了,再吃其他的都没有味道了。

    大家一想,还真是这样。

    他们吃到了一点多钟,往回走的时候,心里又都焦急起来,嘴上没说,但心里都是在想,会不会他们到的时候,集装箱车就已经停在那里了。

    但等到他们到了那里,没看到集装箱车,倒是那几个技术骨干都到了,等在门口,还有老万派来的几个人,他们都是来帮助卸车的。

    一大帮人站在那里等,等到了两点多钟,听到有隆隆的汽车声音从厂门口那边传来,瞿天健拔腿就往那边跑,跑到前面转弯的地方一看,转过身就朝他们挥舞着手大喊,来了,来了!

    紧接着就看到一辆集装箱车,在转弯的地方出现,大家只觉得一股热血往上涌,瞿天琳的脸都涨红了。

    汉高祖刘邦站在马路中间,朝集装箱车挥着手,车子开到了他面前停下,司机从车上跳了下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和汉高祖刘邦确认无误,走到后面,打开了四十呎高柜的封铅,然后把后门和侧门都拉开。

    大家看到,集装箱里,是一个个包装得很严实的木头箱子。

    汉高祖刘邦拿了一包烟和一瓶水给司机,让他去边上休息,这里开始卸车。

    吴朝晖跳上了一辆叉车,刘立杆跳上了另一辆,瞿天健无奈,只能在边上看着,他看到吴朝晖叉了一只木箱,就看看木箱上的内容,然后告诉吴朝晖运到哪里,他同时叫了两个工人,进去里面安排。

    吴朝晖和刘立杆,把堆在集装箱门口的箱子卸了下来,老万派来的人,和瞿天琳他们自己的那几个人,就上了集装箱,把里面的木箱,一点点地往门口移,方便叉车工作。

    汉高祖刘邦,拿着装箱单和瞿天健站在一起,搬走一箱,瞿天健告诉他是哪一箱,他就在装箱单上打了一个√,他们卸了一个多小时,把一集装箱的货都卸完了。

    汉高祖刘邦和瞿天琳说,海德堡的人明天上午到,等他们到了再开始装?

    “不用不用。”瞿天健迫不及待地说,“我们看着说明书,自己就可以装,我想今天晚上哪怕干个通宵,也把机器大致安放到位,他们到了,只要帮助调试,或者再调整就行了。”

    汉高祖刘邦说好,这样也可以,节省时间。

    东西到了,张晨和刘立杆他们,突然就觉得自己没事干了,心里空落落的,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回去。

    瞿天琳和小安,还是想留在这里,他们大家就约好,晚上一起吃晚饭庆祝。

    吴朝晖和张晨说,你们走吧,天琳姐和小安,我们等下带出来就可以了。

    瞿天琳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她抱了抱谭淑珍,又抱了抱小昭,抱着小昭的时候,瞿天琳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小昭吓了一跳,赶紧问,姐,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姐这是高兴,也是感谢。”

    瞿天琳合掌朝张晨、刘立杆、汉高祖刘邦、老谭和吴朝晖一圈拜着,和他们说:

    “真的,要是没有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撑得下来,谢谢谢谢!”

    ……

    张晨他们在张生记的包厢,等到快七点半了,瞿天琳、小安才和魏文芳、吴朝晖一起到了,没看到瞿天健,瞿天琳笑着和他们说:

    “叫他就说等等,叫他就说等等,害我们等到现在,最后还是说算了,他不吃了,我看他是已经入了迷,叫不动了。”

    张晨他们都笑了起来,老谭说:“这样的人好啊,在这一行会成精。”

    瞿天琳说:“还真是的,我都不知道,他那个德语,自己是怎么学会的,现在看啦写啦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一句也听不懂,一句也不会说。”

    张晨和刘立杆他们记得,瞿天健和他们说过,他就是靠字典,一个个认下来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就想到了那个背《新华字典》的王晁,看样子他们成精的方法是一样的。

    吃完了饭,大家坐着热烈地聊着天,时间都到了九点多钟,服务员有事没事故意走进包厢转转,其实是想催他们能不能快点结束,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大家坐在那里,也总觉得还有哪里没有尽兴,汉高祖刘邦说,要么去我那里打球?

    大家都摇了摇头。

    张晨问,你们想不想再去拱宸桥看看,张晨一说,大家就叫道好啊。

    原来这才是让他们感觉没有尽兴的原因。

    买单下楼上车,几辆车往拱宸桥跑,张晨还打包了两只鸭子和几个菜,又要了酒和饭,带去给瞿天健他们。

    他们到了厂房里,看到其他的机器设备,连木箱都还没有拆,瞿天健他们几个人,集中在对付那台速霸sm52,机器已经摆放拼接到位了,还没有完全装好。

    张晨看到以后,直觉得震惊,原来人家的印刷机是这样的,怪不得要这么贵。

    张晨以前去过印刷厂,一台一台机器在动,车间里到处沾满了成年累月、五颜六色的油墨,气味刺鼻,响声震耳,还不停地有人提着油墨桶,给机器加油墨。

    眼前的这一台机器,其实不能用台来说明,只能用座,或者是一组,整组机器,差不多有十米长,两米多宽,它是由不同的单元组成的,一排的立柜整整齐齐,和它相比,张晨见过的那些印刷机,就是一堆堆的破铜烂铁。

    瞿天健向他介绍,整部机器,都是由一台电脑控制的,无论是前面的飞达,也就是送纸系统,还是印刷单元的套准、换版、换墨、加减墨量,甚至橡皮滚筒、印压滚筒的清洗,都是自动的。

    包括后面的收纸装置,可以快速更换纸堆,轻松地对各种幅面的承印物进行频繁更换。

    张晨不停地点着头,他问:“这机器的产量是多少?”

    “一万五千张。”瞿天健说。

    “一天可以印这么多?”张晨吃了一惊。

    “一天?”瞿天健笑道,“一个小时。”

    “啊!”张晨和围在边上的刘立杆和汉高祖刘邦、老谭等都吃了一惊。

    “不然呢,不然这么贵的机器,成本怎么收回来?”瞿天健说。

    “这么高的转速,这机器怎么受得了?”老谭问。

    “这就是德国人的厉害了,他们的钢材都和我们不一样的,同样的齿轮和轴承、滚轴,人家用几年不更换都不会走样的,这样才能保证它套色始终套得准,不会走位,要是换做其他的钢材,早就变形了。”瞿天健说。

    “怪不得。”刘立杆说,“怪不得好的汽车发动机,都是德国人做的。”

0998 带粉刺的中专生

    海德堡公司的两个人,是从上海坐汽车过来的,二货到车站去接的他们,来的一个是德国人,小伙子,一头的金毛,名字叫弗兰克,脸上连粉刺都还有,还有一个是中国人,三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自称老邢。

    瞿天琳她们的驾照还没有考出来,工厂里已经在招驾驶员,还没有招到,主要是他们要招的是能开大货的大货司机,瞿天琳准备给厂里配一辆厢式货车,这样送货才方便,而大货车的驾驶员,当时还比较难找。

    瞿天琳的打算是,她和小安的驾照考出来以后,公司里准备去买一辆子弹头,可以自己开,也可以接送客人,她和小安轮换,就不需要另外再招驾驶员了。

    新建的公司,一切能节省,还是要节省,就像他们的写字楼里,三百多个平方,但到现在,也还是只有她们两个人,也没有觉得,有需要加人的必要。

    在她们的驾照还没有考出来,自己能开车之前,张晨就让二货开着自己的车,每天去那边帮忙,反正自己上下班可以坐小昭的车,中间有什么事要出去,也可以开小昭的车,再不行,海根他们那里一辆买米买菜的工具车,也还可以开。

    二货接到了两位客人,按瞿天琳的吩咐,先带他们到国际大厦登记住下,如果需要休息,就让他们休息一会,反正厂里瞿天健他们,昨晚忙了一个通宵,现在也还在睡觉。

    没想到两个人行李一放,那个弗兰克马上就说要去厂里,他把房间吧台里的两包饼干塞进包里,说是连中饭也不用吃了。

    二货连忙给瞿天琳打了个电话,瞿天琳说好好,那我马上让瞿天健他们起来。

    瞿天健也在杭城辐条厂里要了一间房间,和那些工人一起住在厂里,这样就不用跑来跑去。

    二货带着他们往拱宸桥走,路过一家包子店,二货把车停下,下去买了几袋包子回来,递给了老邢,老邢连忙说谢谢谢谢,这饼干哪里是人吃的,这个死老外。

    二货呲地一声笑,知道他这是欺弗兰克不懂中国话。

    老邢递了两袋包子给弗兰克,弗兰克大喜,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老邢笑道,看到没有,这老外也知道包子比饼干好吃。

    老邢见二货把包子都给了他们,自己没留,老邢问,师傅你呢?

    “你们吃,逼……哦哦,我在车站等你们的时候,已经吃了一碗面条。”

    二货差点就“逼养的”三个字脱口而出,赶紧吞了回去,张晨和二货交待过,你去天琳姐那里帮忙,就是代表我们公司,别把“逼养的”挂嘴上,破坏我们公司形象。

    到了厂里,两个人看到那台速霸sm52已经安装好了,吃了一惊,问瞿天健是谁安装的,瞿天健说是自己看着说明书,带人安装的。

    “你懂德文?”老邢问。

    瞿天健不好意思地说,翻着字典学的,写和读没有问题,说和听不会。

    老邢把这话翻译给了弗兰克听,弗兰克听了大感兴趣,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瞿天健明白了,也拿来了本子和笔,这就没有障碍了,两个人可以像两个德国哑巴那样直接交流,不再需要通过老邢。

    弗兰克把他想说的,写在自己的本子上,给瞿天健看,瞿天健想说什么,也写在自己的本子上,给弗兰克看,虽然他写的有很多语法错误,但弗兰克还能看得懂。

    弗兰克工作很认真,每一个接口,他都要认真检查一遍,每一个螺丝,他都要自己用扳手再去柠一柠,检查了一个下午以后,才把瞿天健他们已经安装好的机器,重新复查完,这才示意瞿天健,可以通电了。

    弗兰克和瞿天健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工程师,你安装的机器,每一步确实都严格按照说明书的要求去做了,而且都做到位了。

    瞿天健和弗兰克说,那还是你们的产品好,安装起来的时候很舒服,两个部件拼在一起的时候,严丝合缝,绝对不会出现那种螺口对不上螺栓,还要重新攻一攻的情景。

    而当时买国内的机器,是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合不上缝就用榔头打,螺丝拧不上就用铁丝绑,反正将就能过就可以。

    弗兰克对“螺口对不上螺栓,还要重新攻一攻”很不理解,反复问瞿天健这是什么意思,瞿天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应该怎么解释,求助老邢,老邢说了半天,弗兰克还是理解不了。

    老邢叹了口气,和瞿天健说,算了,他们根本就理解不了这样的事,大概这辈子也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我也和他说不清。

    弗兰克和老邢在杭城待了四天,瞿天健他们每安装好一台机器,弗兰克都要亲自检查一遍,就是切纸机这么简单的设备,他也一个螺丝一个螺丝地去拧,所有的机器安装检查完了,他才开始带着瞿天健他们,一台台地试机。

    他边操作边讲解着一步步的操作流程,完了要瞿天健,也这样边操作,边把操作流程一步步地写出来,他和瞿天健说,一部机器,就像是一个人,机器出厂的时候好,只是表明这个人的体质好,但要他长寿,还要有健康的生活方式,也就是怎么正确地使用机器。

    机器使用得好,延长了它的寿命,对你们来说,就是巨大的财富,我们的机器,只要使用得当,二十年的使用寿命是可以保证的,如果保养得好,你可以用到二十五年,想一想,五年它能够给你带来多少经济效益?

    要是操作不当,保养不好,十五年也可能让这台机器报废,二十五减十五,整整相差十年的寿命,这个差距有多少大?

    瞿天健不停地点头,他觉得弗兰克说的很有道理。

    瞿天健写出的操作流程,只要有一点点的不对,弗兰克就要让他重新写,重新操作,一直到完全正确为止,

    弗兰克和瞿天健说,你要把这个都写下来,让每一个操作这部机器的工人,都和你一样操作,严格按照这个操作流程。

    记住,瞿,这个很重要,机器也是有感情的,它对人也会有依赖,比如说,要是你们一天有三个人来操作这台机器,最好是让机器感觉这三个人,就像是一个人在操作一样。

    这样人和机器,才可以很快地建立起感情。

    瞿天健把弗兰克的话,说给工人们听,工人们都笑了起来,有工人说,这个老外,把机器说的和老婆一样。

    大家都笑了起来。

    弗兰克问老邢,他们在笑什么?

    老邢就把那工人的话,翻译给了弗兰克听,弗兰克不仅没有笑,还朝那个工人竖了竖大拇指,和他说,你说的没错,就是要把机器当成是你的亲爱的,想一想,你一天和它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比和你的家人在一起的时间都长,不建立感情怎么行?

    我说机器是有感情的,不是骗你们,是真的就是这样。

    弗兰克问瞿天健,瞿,你会不会开车?

    瞿天健摇了摇头说,不会。

    瞿,等你以后会开车,这个感觉,你就能体会很深。弗兰克说,你开着自己的车,习惯了以后,那车就会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你看到一个门,不用量就知道你能不能开过去,就像你知道自己的身体能不能过一道缝一样。

    要避开什么,你很自然地就会把方向盘一打,避了开去,就像你走在路上,要避开什么一样,那汽车是和你的身体一样灵巧的,你根本不会感觉到它很笨重。

    特别是,你自己的车,要是别人拿去开了一会,你自己再开,会感觉很不舒服。

    其实,这时候车也一样,车也很不舒服,你会感觉车好像这里那里都出了毛病,其实是车在对你抗议,再过了几天以后,你和车之间那种亲密的关系,重新建立起来,你和车就像原来一样,都很舒服了。

    瞿天健听着弗兰克这些话,好像很悬,但又好像很有道理,心里有些佩服,他想,原来德国人是带着这样的认识在造机器,造汽车的,怪不得他们的东西能做得好。

    弗兰克和瞿天健说,我刚刚去上学的时候,第一天,老师就送给我们这么大的一块钢,让我们天天摸着它。

    老师和我们说,你们只有把它的脾气都摸熟了,知道它在想什么,你们才会知道怎么利用它,你们要是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能用它去做什么?你们做起来的那个东西,怎么会有生命?

    瞿天健问老邢,这弗兰克真会说,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老邢摇了摇头说,他没上过大学,德国人上大学的不多,他们上的都是各种技术学校,就像我们国内的技校。

    “那他就是个中专文凭?”瞿天健问。

    老邢笑道:“他们不太有什么文凭这种概念,除非你去当政客,大家会看你什么来头,德国的公司,也并不一定喜欢用大学生,他们大多数岗位,都是直接招的技术学校的学生,他们比较讲究实用,也不喜欢浪费,德国人和日本人很像。”

    “你接触老外多,那你说,谁和我们中国人像?”瞿天健问。

    “法国人,法国人的思维模式和处理事情的方法,和我们很像。”老邢笑道,“你要是和法国人谈判过,你就知道了,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

0999 模拟考和大考

    弗兰克和老邢在杭城的最后一天,瞿天琳决定趁着他们人在这里,试印一本省旅游局宣传处的画册,这是她和高晔,也就是这本画册的设计者说好的,不管是省中旅还是省国旅或者青旅,包括省旅游局的很多宣传册,都是高晔设计的,他在这一行很有名。

    以前,他们的这些宣传册,都要送去深圳印刷,这次,瞿天琳和高晔说了,自己在杭城开了印刷厂,设备比在深圳的还要好,也是海德堡的机器。

    高晔一听,主动就和她说,那我这本画册,就放在杭城这边印,你的印刷厂,要是能赶上深圳的,那就太好了,以后方便多了,我们今年还要去日本参展,要印大量的东西。

    “刚开始印,你不怕把你的东西印坏了?”瞿天琳问。

    “都是海德堡的机器,坏会坏到哪里去?”高晔说,“最多就是刚开始工人经验不足,出点毛病,熟练就好了。”

    高晔这么理解和鼓励,所以瞿天琳决定,新机器开印的第一本,就是这本画册,万一要是印砸了,也不丢人,重新再印一次就是,趁着弗兰克他们还在这里,还能找出印砸的原因。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瞿天琳通知张晨和刘立杆他们都来了,高晔接到电话,也来了,瞿天琳让二货去省旅游局接的他。

    开印之前,弗兰克让瞿天健自己一个人,独自在电脑上操作,等他把各种数据都输入完毕,他这才走过去,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让瞿天健开机。

    瞿天健转动了总闸手柄后,工人们先依次装衬纸和橡皮布,接着装入了四个颜色的印版,张晨看到那一个个立柜,原来每一个立柜,就是一色的印机。

    工人们在干活的时候,弗兰克就在边上看,看他们橡皮布有没有锁紧,卡口有没有卡到位,印版有没有插到位。

    这些工人,原来就是深圳工厂的技术骨干,在深圳开的也是海德堡的机器,干这些基本的活,当然没有问题,弗兰克很满意。

    油墨在油墨斗里添加好后,印刷机启动了,没有张晨他们想象中的机器轰鸣的声音,只有嚓嚓嚓嚓和呲呲呲呲的声响,他们以为机器还在预热的时候,却看到机器最前端的飞达,也就是送纸系统,已经开始高速运转,把一米多高的一垛纸,一张张地送进机器。

    嚓嚓嚓嚓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瞿天健和张晨他们说,这里可以装这样单张的纸,也可以装整筒的纸,如果是整筒的纸,到了后面,会自动被切成一张张的。

    “这么牛逼。”刘立杆说,“这么庞大的一台机器,需要多少人操作?”

    “两个人就够了,一班两个人。”瞿天健说,“其实主要也就是你们前面看到的,装卸橡皮布和印版的活,工作量不大,这机器,自动化程度太高了。”

    张晨说:“我还没看到过印刷厂这么干净和安静的,这里的工人,就和在办公室上班差不多。”

    他们再看立柜和立柜之间,白色的纸张在不停地走动,前面一张张送进来的纸,到了这里,好像是连在一起的,走速太快,你根本看不到纸和纸之间的间隙,再看看机器最后面的收纸装置,纸在迅速地堆高。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整部机器都停了下来,这是前面飞达里的纸已经印完,需要把新的一堆纸推进飞达里,停了一两分钟后,机器接着就重新开始,后面这里,一米多高已经印刷好的成品也推了出来。

    看到机器的工作效率这么高,张晨明白了,瞿天健说的一个小时一万五千印,不是虚言。

    弗兰克拿起了已经印刷好的成品看看,说了一声“谷特”,这是德语的好。

    瞿天琳把成品给高晔看,高晔点点头说:“很好,以后就在这里印了。”

    瞿天琳和瞿天健,包括张晨他们,都松了口气。

    两天以后,真正的大考来临,杭城卷烟厂要来看他们的试印,他们来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面包车的人,厂长领着书记、负责采购的副厂长、负责生产的副厂长,还有技术科长、质检科长和生产科长一起来了。

    瞿天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这么多人,厂长这是借机在告诉一起来的这些人,虽然有那么多的人盯着这个单子,但自己把它交给瞿天琳,是有道理的。

    杭城卷烟厂的质检科科长,还带来了他们原来的烟标,这是待会要和瞿天琳他们的产品,进行现场的比较。

    瞿天健亲自上机,干着上橡皮布和印版这些活,瞿天琳在心里默默地祷告,争气争气,海德堡速霸sm52,你一定要给我争气啊,不然你漂洋过海就白来了。

    我们这么长时间提心吊胆的日子,也白过了。

    当机器停下来,瞿天琳拿了印好的烟标给他们看的时候,她的心怦怦直跳,手都在发抖,厂长接过去,看了看瞿天琳,笑道:

    “瞿天琳,你紧张什么?这还是你瞿天琳嘛?”

    “紧张紧张。”瞿天琳说,“比我在产床上要生小孩,不知道是男是女,小孩是不是健康的时候还要紧张。”

    大家都笑了起来。

    他们拿着瞿天琳他们的产品,走到了厂房门口,借助着自然光看着,质检科长拿出了原来的烟标,大家比对起来,悄悄地说着什么。

    他们商量着自己的事情,瞿天琳和瞿天健,就不好靠得太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瞿天琳只听到自己心,怦怦地乱跳,她紧紧抿着嘴,要是不抿着,她担心自己的心,会从嘴里跳出来。

    “瞿天琳,你过来。”厂长招呼着她。

    瞿天琳忐忑不安地走了过去。

    “瞿天琳,我问你,你要生小孩的时候,躺在那里,你希望自己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厂长问。

    “儿子,我喜欢男孩。”瞿天琳说。

    “那好,瞿天琳,我告诉你,你今天又生了一个健康的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厂长笑道。

    瞿天琳愣了一下,然后问:“这么说,通过了?”

    “通过了,你们这个,比我们原来的还要好。”厂长说。

    瞿天琳长长地吁了口气,赶紧朝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谢谢!”

    厂长笑道:“好了,我们来看看这个宝贝,它出来的颜色,怎么就会这样鲜艳呢?”

    瞿天健已经启动了机器,厂长领着一帮人,绕着机器转了几圈,再停下来的时候,他和瞿天琳说:

    “瞿天琳,接下来我们就等你那个大宝贝了,希望能再给我们一个惊喜。对了,瞿天琳,你上次说,那机器多少钱?”

    “两千四百多万。”瞿天琳说。

    跟着厂长来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叹,厂长和他们说:“加上这里,她这一个印刷厂,光设备就投了三千多万,真不简单呐。”

    “也真敢拼。”一起来的书记说,“瞿厂长,你比我们男人还有魄力。”

    大家纷纷点头。

    瞿天琳很想说,什么比男人还有魄力,我还不就是被那几个男人逼的。

    不过,瞿天琳没说这话,而是说:“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去了,就为了拼这个全国第一。”

    厂长说:“好好,瞿天琳,你有这个……哎,还不能说雄心了,你有这个雌心壮志,我们就来助你一臂之力,你们说好不好?”

    其他的人都说好。

    杭城卷烟厂的一行人刚刚走,瞿天琳马上给张晨打电话,和他说,通过了,通过了,杭城卷烟厂通过了。

    张晨笑道,天琳姐,其实我们就在边上,看到他们在,我们不好过来,我们看到他们走了。

    “你们在哪里呢?”

    瞿天琳一边问着,一边走出了车间,就看到一大帮的人,从仓库里面走出来,原来他们也担心今天杭城卷烟厂的大考,赶过来了,到了这里,看到杭城卷烟厂的大队人马在印刷车间,他们不方便过来,就躲到了仓库里。

    小昭和谭淑珍、魏文芳尖声叫着太好了太好了,跑了过来,和瞿天琳、小安抱在了一起。

    瞿天琳看到,在这些人之外,还有一张新面孔,很面熟,想了一下想起来了,这是张晨“湖畔油画馆”的馆长姚芬,他们油画馆开幕的时候,瞿天琳见过她。

    她不知道,张晨他们今天为什么把她给带过来了。

    瞿天琳走过去,和姚芬握手:“你好,姚馆长。”

    姚芬赶紧说:“天琳姐,你还是叫我姚芬吧,这个馆长,听起来怪怪的。”

    “好,姚芬,欢迎你。”瞿天琳笑道。

    “天琳姐,我带她来,是来和你谈业务的。”张晨说。

    “谈业务?”瞿天琳奇怪了,“什么业务?”

    “哎哎,业务的事情等会再说,今天成功了,怎么也要庆祝一下吧,天琳姐?”刘立杆叫道。

    瞿天琳问:“去看你的小妹?”

    众人大笑,只有姚芬,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刘立杆嘿嘿笑着:“小妹以后去看,今天我天香楼已经安排好了,走走走。”

1000 松松软软的蛋糕

    他们到了天香楼,还是那个大包厢,坐下来后,张晨和瞿天琳说了带姚芬来的目的,张晨和瞿天琳说,我想到有一块业务,国内还没有人做,原来是没有能力做,但是你这里有能力做了。

    “什么业务?”瞿天琳问。

    “印画册。”张晨说,“我们现在买到的,好一点的画册,都是国外印的,国内出版社出的那些画册,印刷质量都太差,就是偶尔有一两本好的画册,也是到香港印的,这一块,其实业务量很大,以后会越来越大。”

    姚芬点点头说:“特别是现在书画拍卖市场起来以后,画家也有钱了,很多画家,情愿自己出钱,也要把画册印得很漂亮,毕竟这也直接影响到他的声誉。”

    “对,原来到香港去印刷的成本太高了,所以那些画册,定价都要几百上千的,你这里要是可以印刷,对国内的这些画家和出版社来说,肯定会有很大的吸引力。”张晨说。

    瞿天琳点点头,这一块,她倒确实是没有想到过,也从来没有注意过。

    “这印画册,可不仅仅是个印刷活,从制版分色开始,就要对绘画这行有一定的了解,印出来的色彩,要尽最大可能接近原作,这些都是要下很多功夫的。

    “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让小安跟着姚芬学,同时,我们出一本‘湖畔油画馆藏画’的画册,这本画册出来之后,会和国内的出版社、美术院校、展览馆交流,也会寄送给国内很多知名的画家。

    “人家收到一看,这么精美的画册,承印单位居然是国内的,是杭城三彩印刷有限公司,很多人肯定会和你们联系。”

    张晨说着,刘立杆在边上叫,不错,天琳姐,张晨的这个建议很好,这一块,要是做起来,确实很大,你想想,一本画册虽然印数也只有几千几万册,但这是那些单位的宣传册不好比的,画册,一来就是厚厚的一大本,一两百页,开本又大,一本就抵人家十本了。

    瞿天琳点点说好,让我们来试试?瞿天琳转向小安,小安笑道,不要看我,我肯定同意,天天能去水晶宫里,我巴不得。

    “好,那我们集中精力,来把它做好,我相信,只要这一本画册做好了,你们公司,在这一行的名气就打响了。”张晨说。

    “如果你们都同意的话,我明天会先去和浙江人美联系,这本画册,我们会和他们合作出版,从他们那里拿到书号。”姚芬说。

    “让小安跟着你,你多教教她。”瞿天琳和姚芬说。

    张晨想了一下,他和姚芬说:“我们的藏画,一本肯定印不下去,要分册,画选好后,可以按年代,先出第一册,后面的再慢慢出。”

    姚芬说好。

    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等他们的事情谈好了,汉高祖刘邦和瞿天琳说,瞿小姐,前面你事情多,我没告诉你,我朋友给我打电话,那台曼罗兰900,今天也已经从汉堡港发出来了。

    “真的?”瞿天琳叫道,“那这么说,还有二十几天就会到了?今天杭城卷烟厂的厂长,还和我说,他们也在等这台机器。”

    “天琳姐,我有一个建议。”刘立杆说。

    “你说。”瞿天琳说。

    “我觉得你要造声势,这次这台机器来,不能再这么静悄悄的,你要把声势做大,对了,你们印刷厂一般都会订什么杂志?《中国印刷》和《中国包装》?”刘立杆问。

    瞿天琳点了点头,问:“一般这两本杂志都会订,行业的最新报道,都从这上面可以看到,所以大家都会看。”

    “马上和他们联系,登一个广告,大肆宣扬,上面说,全国第一台曼罗兰全幅印刷机,落户杭城三彩印刷有限公司。”刘立杆说,“这事要让全行业都知道。”

    “又要骚包了?”吴朝晖说。

    瞿天琳也奇怪了,问:“我去登这个广告干嘛?”

    “你上面还要写,欢迎全国同行,莅临参观。”刘立杆说。

    “为什么,欢迎客户还差不多,欢迎同行来干嘛?”小安问。

    “同行就是客户啊。”刘立杆说,“每一家印刷厂,都有自己的很多老客户吧,他们手里的老客户,要是有这么大幅面印刷的单子,你们想想,他们不找你们找谁去,找国外的?费时间不说,还费钱,肯定会找你们做。

    “来的同行要是多了,是不是比你们自己去找客户,还来得快?这样,我估计你们的大幅面印刷的业务,一下子就可以在全国铺开。”

    刘立杆说到这里,大家眼睛一亮,觉得刘立杆这话说的有道理,瞿天琳也想到了,这种同行的协作,不是很正常,其他人做不了的活,他们当然会发到自己这里来做,他们中间赚点抽头就是。

    “没想到你鬼点子还挺多,想得还蛮好。”小安说。

    刘立杆嘿嘿笑道:“你今天才知道啊?”

    这个事,也这么定下来了,张晨负责设计广告,刘立杆负责联系这些杂志,刘立杆和瞿天琳说,天琳姐你放心,他们就是排版排好了,我也要挤进去,这个广告,一定要在最新的这期出现,不然,我们的试机就要往后推一个月了。

    是啊,杂志可不是报纸,它是一个月才有一期,最新这期,应该稿子都已经编好了,但在座的人都相信,刘立杆说的不是大话,他拐头拐脑,还就是有这个本事。

    ……

    第二天,刘立杆就谈妥了这两家杂志的广告,他不仅把广告插进去了,还附带让这两家杂志同意,在瞿天琳他们曼罗兰900试机的时候,派记者来采访,发一篇不少于三千字的报道。

    姚芬去了浙江人美,浙江人美一听说这个事,就很感兴趣,特别是当他们知道,杭城就有这样的印刷厂时,果然如张晨说的,很意外也很惊喜,他们的主编和编辑部主任,一定要姚芬马上带他们去看,姚芬带他们去了。

    瞿天琳和小安,接到姚芬的电话,也从公司赶去了拱宸桥。

    主编和主任,见到了这台海德堡速霸sm52,看了看它印出来的产品效果,色泽饱满,网点清晰度高,用墨控制精准,颜色的还原程度高,这些都是印刷美术作品需要的,这里的印刷质量,和他们见过的那些国外的画册,不相上下。

    两个人当即拍板,和瞿天琳他们公司建立长期的合作,他们把手上在编的两本画册,插到了张晨他们的《河畔油画馆藏画(1)》之前印刷。

    瞿天琳这才明白,原来国内这块自己以前,没有接触过的出版市场,需求真的很大,而印画册,瞿天琳算算,比给单位印宣传册的利润还要可观。

    瞿天琳在心里已经敲定,那台曼罗兰900到了之后,她应该马上再上一台四开的海德堡机器,不然,这台速霸sm52,肯定是来不及的。

    而按刘立杆的说法,瞿天琳自己也预感得到,大幅面的印刷业务不会差,那台曼罗兰900,一定也会很忙。

    而用全开机来印小幅面,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很不划算的。

    这台速霸sm52,只要满负荷运转两个月,瞿天琳算算,她自己应该也有钱去进一台四开机了,做印刷,顺风顺水的时候,来钱就是这么快。

    姚芬和浙江人美,敲定了他们《河畔油画馆藏画(1)》的出版事宜,出版社派来一位有经验的编辑,协助这本画册的编辑,姚芬他们河畔美术馆需要做的就是,提供馆藏的作品,包销五千册画册。

    这对他们来说,没有压力,这画册,美术馆里可以卖,还有和其他馆的交流,向画家赠送画册,五千册,姚芬和赵欣估计,很快就会没有了,他们还需要向出版社再进。

    ……

    趁着曼罗兰900还在海上,汉高祖刘邦回了一趟台北,待了一个星期,处理了一些夜总会的事情,又回到了杭城,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带来了一个小伙子。

    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看到人都还有些害羞,汉高祖刘邦说他原来是他夜总会的少爷,张晨他们怎么看也不相信,都觉得他这样子,不像是在夜总会里干过的,在那种地方磨练过的人,哪里看到人还会害羞。

    小伙子叫王敏生,和汉高祖刘邦还有点亲戚关系,他叫刘邦舅舅。

    汉高祖刘邦说,敏生还真是在我夜总会做过,不过时间不长,做了半年,汉高祖刘邦看他,也实在不是个适合混社会的人,就送他去朋友那里,台北圆山大饭店学做西点,当个西点师。

    没想到敏生还真是这个料,很快就成为了一个很出色的西点师,去年他做的蛋糕,还在日本得了奖。

    敏生一直想到大陆,和汉高祖刘邦合伙开个蛋糕店,汉高祖刘邦也觉得,在大陆这还真的是一个缺口,大陆那些蛋糕店做的蛋糕,他去吃过,没有一家店蛋糕好吃的,不要说和敏生做的蛋糕比,就是和台北一般蛋糕店的蛋糕相比,都相差很远。

    本来春节过完,敏生就要跟汉高祖刘邦来大陆,无奈刘邦走得实在太急,这次回去再来,敏生无论如何,也要跟来大陆看看。

    汉高祖刘邦让敏生露一手,敏生说好,张晨楼下动感地带的食堂,有烤箱,他们决定就在这里做,敏生看了看食堂里的库存,又跟着二货,去食品市场跑了一圈,回来很抱歉地和大家说,很多东西都买不到,今天还做不了最好吃的蛋糕,大家只能将就。

    谭淑珍特意跑回去,把向南向北也带过来了,瞿天琳和小安,也从对面跑了过来。

    敏生做了三只蛋糕,赵晶晶和二货他们帮助从下面拿上来,张晨招呼财务中心和设计中心的人都过来尝尝,大家提提意见。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捏捏扭扭的,不太好意思多拿,只有向南和向北,两个人抢在最前面,一人拿了一大块,向南咬了一口就叫道,啊啊啊,这蛋糕也太好吃了吧?!

    大家起先还觉得这是小孩子的夸大之词,但一尝之后,脸上的表情都开始丰富起来,手也开始快起来,等到向南向北吃完,想再来一块的时候,三个蛋糕都被抢完了,大家嘻嘻哈哈地笑着,都有一种偷着吃的快感。

    葛玲叫道,我说实话啊,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

    很多的人跟着叫,我也是我也是。

    “快开快开,皇上,你这个蛋糕店不开起来,天理不容。”刘立杆和汉高祖刘邦说。

    王敏生看到大家都在夸奖他的蛋糕好吃,他站在那里腼腆地笑着,和他们说:

    “还不算好吃,如果材料齐的话,还可以更好吃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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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介绍:
这是一代人的故事。几个小人物,为了生存和理想,他们走南闯北,挣扎、奋斗,像荒草那样野蛮而又倔强地生长,他们不够“精致”,但足够的生猛,他们不够“优雅”,但有足够的韧性,没有可以继承的显赫和财富,他们就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显赫和财富,没有传奇,他们就书写自己的传奇……就是这样一些小人物的沉浮,汇聚成了我们大时代的奔腾年代。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