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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文阅读

作者:眉师娘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txt下载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66 做梦一样快

    张晨第二天上午,去接了慧娟,带她一起去下沙一号路。

    前一天晚上,张晨终于说通了慧娟,放弃和人同归于尽的想法,在这里耗下去,一耗几个月,没有意义,最主要的是,这种事,如果拿到台面上来,冠冕堂皇地说,三堡村里的这个方案,还真的是符合整个杭城的拆迁政策的,你就是去法院打官司,都不可能赢。

    张晨用自己亲身的经历,告诉慧娟,人有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但还是要吃大亏,还是要跌大跟斗,这个世界,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理可讲的,有时候就是无理横行天下,有理寸步难行。

    但事后来看,把时间拉久来看,也可能正是你能吃多大的亏,经受过多大的磨难,才会取得多大的成功。

    这样说着的时候,张晨想想刘立杆,想想孟平,想想瞿天琳和老谭,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说,还真是很有道理,这样想着,他就越要去努力说服慧娟。

    慧娟也终于相信,这个男的,不想和自己睡觉,但他真的是想帮助自己。

    张晨向慧娟描述了一号路的情景,和她说,他看到那里,有两三家要转让的,我们可以去那里转一家店过来。

    不要去想走什么捷径,依靠什么大客户,我看你也不喜欢这样做,这也很好,我们就靠自己的手艺和努力,也照样可以把生意做起来的,你完全不必看什么人的脸色,更不用低声下气地去迎合人家,迎合那些心术不正的人。

    甚至真的可以这样,就是很**的,让顾客乖乖地听你的话,不听话的顾客,你就不给他饭吃,不做他的生意。

    慧娟都被张晨逗笑了,她说,去你的,真要开店,哪里可以这样,当然要好好对顾客了,他们又不是那些老流氓。

    张晨说好好,如果这样,生意肯定会好,相信我,也不要招什么冒牌的一级厨师,就做这样的土菜,你自己当厨师,把从你爸爸那里学来的手艺,施展出来就可以了。

    张晨连店面都给她想好了,就叫“慧娟土菜馆”。

    再招一个服务员,你们两个人,就可以把这个店做起来了,等到你那里一忙起来,我敢保证,到了那时,再请你回到这里来,和这些老流氓耗,你也肯定不会来了。

    那时不用我说,你自己就会觉得,这样做真的很不值得,你会觉得,自己今天的想法很幼稚很可笑。

    慧娟终于被张晨说动了,她说,好吧,我听你的,张大哥,谢谢你,我知道你是真为我好。

    他们到了一号路,这里有三家店门口,贴着转让的纸条,张晨看中了其中最大的一家,这里原来是一家超市,因为后面几十米远处,开出了下沙最大的联华超市,他这里的生意,就没法做了,想搬去城西再开。

    这一整排的店面,面积都不大,每间统一是二十八个平方,这一家超市,是两间打通的,张晨觉得,用其中四分之一的面积当厨房,四分之三当店堂,正好。

    店铺的面积虽然不大,但这一排店的前面,是很大的一片水泥空地,天气暖和起来,你要是生意好,是允许你把桌子椅子再摆到门口去的。

    慧娟看了看,她说不用,厨房不用四分之一,就和他们一样,厨房还可以更小一点,用一间的三分之一就可以。

    张晨顺着慧娟手指的地方看看,这一排店铺的后面,是一条小路,每一间店铺,都有一扇小门开向这里,原意是供这些开店的人进出,除了他们,这条路就很少有其他的人走。

    前面所有饭店的油烟机,都开向这里,快到饭点,你要经过这里,就要经过油烟机排出的油烟洗礼,这样一来,这里走的人就更少了。

    连那些开店的,都情愿往前面走,这条小路,等于是废弃了。

    张晨看到,那些开饭店的,都是在后门这里搭一个雨棚,门口做了两个水池,洗菜和洗碗都在这里进行,这样,前面厨房的空间就省下来了,确实用不了一间店铺的一半那么大。

    张晨和慧娟说好。

    问起房租,超市的老板说,这里的房租都是一样的,这一排房子都是村里的。

    “哪个村,高沙还是下沙?”张晨问。

    “下沙,高沙在里面。”

    老板说,张晨放了心,不是高沙,那就没有关系,不会碰到裘书记和郑主任,自己方便出面。

    老板继续和他们说,房租是一间一千五一个月,我这里两间,就是三千一个月,这个是交给村里的,你们如果需要,下一年的租房协议,现在我就可以带你们去村里签,我这里还有两个月十天,算两个月好了,你们再给我六千房租,还有一千五的转让费。

    张晨笑道:“一千五,那你不是把十天又赚回去了。”

    “都有的,你到哪里转,这一千五的转让费都有的。”老板叫道。

    张晨说好吧,我相信你,对了,办营业执照方便吗?

    “方便,这一排是村里的房子,和镇工商所都打过招呼的,拿我的营业执照去,变更一下就可以,对了,你们是开什么店?”老板问。

    “饭店。”慧娟说。

    “开饭店的话,那就还要一个卫生许可证。”老板说。

    “这个证办起来方便吗?”张晨问。

    “方便,交八百块钱就是。”

    “八百块,这个是什么钱?”慧娟问。

    “就是要在他们那里,买一个锅灶上面的,白铁皮打起来的那种东西。”

    “油烟机?”慧娟问。

    “对对,其实就是白铁皮打起来的,里面一个换气扇,这个,你自己买的没有用,一定要在他们这里买,他们会派人来装,装上去之后,你要是觉得不好,再拆掉也没关系,我隔壁就是嫌它功率太小,自己又重装了一个,但没办法,你办卫生许可证,就一定要买他们的。”

    张晨说好,这个没有关系,我们买就是。

    张晨看了看慧娟,问她,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慧娟点点头说,我看这里还可以。

    “那好,老板,你带我们先去村里签协议。”张晨和老板说,“签完协议,我再把两个月的房租给你,你帮助一起去办营业执照的变更和卫生许可证,都办完以后,我给你两千的转让费怎么样?”

    老板高兴地说,好好。

    “那上车吧。”张晨说。

    慧娟吓了一跳,他拉拉张晨的衣袖,问他:“这么快就定下来了啊?”

    “那还不定下来?”张晨问,“你还用和其他什么人商量吗?”

    慧娟一想也对,自己和张大哥都在这里,还不是他们两个说可以就可以,慧娟笑道:

    “我就是感觉好像不应该这么快,我那个店,从我姐姐手里转过来,我都犹豫了半个月,好吧,这大概就是你们有钱人的作风。”

    老板上了张晨的车,带他们去了下沙村委会,慧娟和村里签了协议,签协议的时候,她特别注意看看协议里,没有什么“不可抗力”的条款,他问对方,这里要拆迁怎么办?

    “拆迁?”对方疑惑了,“这地是我们村里的地,我们村在这里造了房子出租,就靠这赚钱的,怎么会拆迁?这下沙开发区,现在还在扩大,但都是往后面,往海宁那边扩,不是往一号路的这边,三五年之内,这里不可能拆迁的。

    “就是拆迁,我们也要和所有的经营户商量,协商一致后再拆迁,不然,你们还不天天找我们?”

    张晨凑近了慧娟耳边,悄悄说:“这里可是有营业执照的。”

    慧娟恍然大悟,这才是最关键的。

    “签吧。”张晨和她说。

    慧娟就把租房协议签了,张晨交了三万六千的房租。

    出了村委会的大楼,张晨把还有两个月六千的房租,交给了超市老板,他们接着去下沙镇上,在靠近迎宾大道那里,是下沙工商所,他们把变更营业执照的申请递交了,工作人员检查之后,和他们说,手续都齐全了,三天后可以来拿新的营业执照。

    接着去办卫生许可证,在这里,他们就有一张那排店面的平面图,超市的老板告诉他们哪两间后,对方就在这两间店铺上打了勾,张晨交了八百的油烟机钱。

    对方和他们说,你们装修的时候,打电话给我们,我们会派人过去装,装好之后,你们再拿着营业执照,过来办理健康证和卫生许可证。

    张晨他们两个工厂,和动感地带食堂的工作人员,都办过健康证,他知道办健康证,最麻烦的是身体检查,肝功能检查呈阳性,这个的比例特别高,当时据说是有十分之一二的人,这类人,有一个叫法是乙肝病毒健康携带者。

    张晨不知道慧娟的健康检查会怎么样,反正他们食堂,是有好几个人没有过,张晨问对方,如果她肝功能检查是阳性怎么办?

    “检查过了?”对方问。

    张晨看了看慧娟,慧娟摇了摇头说,没有。

    “你是这个店的老板?”对方问。

    慧娟点点头。

    “那到时候,你自己能过最好,不能过,找一个体检能过的帮工就可以。”

    原来是如此简单,张晨和慧娟赶紧点头。

    手续都办完了,张晨正要上车,他看到不远处的路边上蹲着一个人,这人的身边放着一张马粪纸,上面写着“装修”两个字。

    张晨把他也叫上车,开车回到那个超市。

    张晨问老板要来了纸笔,当场就画了起来,原来的超市,两间门面,一边的一间,是落地的玻璃,还有一边,是一整扇的卷闸门,张晨和那人说,那边就不用动了,这边这间,把卷闸门拆了,靠墙装一扇对开的玻璃门,另外一半,墙砌上去,留一块固定的玻璃窗。

    里面这里,三分之一的位置,用墙把厨房隔出来,地面用防滑地砖,周围一圈,贴一米六的白瓷砖,后门外面装两个水池,顶上装一个雨棚,店铺里,没有其他什么需要装修的,把墙壁和吊顶重新用涂料刷白就可以。

    外面大门,做一个灯箱,张晨当即就把灯箱的设计稿画了出来,包括规格、用材和颜色都写得清清楚楚,然后交给那个人说,你算一下,所有这些,包工包料多少。

    对方拿出卷尺,到处拉了拉,把尺寸记在纸上,然后问老板借了一个计算器,一项项算好,和张晨说,连玻璃门带灯箱,一共是四千八。

    张晨说好,我就不和你还价了,你把活做好就是,做完之后,你打我电话,问我来要钱,不要找她要。

    张晨说着,指了指慧娟,对方说好。

    装修的和超市老板约好,明天一天,老板把店里的东西都搬走,他后天带人过来开始施工。

    都敲定了,张晨把两千的转让费,给了超市老板,慧娟和他也签了个协议。

    坐回到张晨的车上,慧娟说,这么快,就上午这么一下,都办好了,我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

    张晨笑道:“那你还要怎样,就这么一件小事情,还要拖好几天的话,那还不忙死。”

    慧娟叹了口气:“主要还是有钱,什么都不用想来想去,不用讨价还价,当然快,就和我去菜场,买把青菜一样。”

    张晨笑笑,未置可否。

    张晨开着车,开到了一号路头上,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指了指外面,和慧娟说,这里在造的就是我的工厂,我以后经常会来这里。

    “好啊,张大哥,那我以后经常给你做好吃的。”慧娟说。

    张晨说好,不过,要买单,还不许打折。

    把慧娟送回到三堡,张晨拿出了两万块钱,要给慧娟,和她说,店里需要的东西,我也不懂,你自己去买。

    慧娟执意不肯收,她说:

    “张大哥,你已经帮助我很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这钱我不能要了,真的,店里面也不缺什么,从这里搬过去的,都还可以用,再说,我自己还有点钱,够用了。”

    慧娟下了车,张晨正准备走,慧娟又打开门,和张晨说:“张大哥,我那边搞好了,第一餐就请你来吃好不好?”

    张晨说好,我一定来。

    “那就一言为定了。”

    慧娟把门关上,站在那里和张晨挥手,张晨启动了车子。

1167 十亿

    张晨没有留在慧娟的店里吃饭,一是觉得事情已经办完了,自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好像还要继续追讨慧娟的谢谢似的,太过无聊。

    二是想到,三堡厂里的食堂,老傅他们今天第一天开始做小炒,他很想去看看效果如何,如果已经开始做,他还想准备点两个,尝尝口味怎么样。

    张晨开着车,转到了去厂里的小路,还没开到厂门口,他的手机响了,张晨接了起来,是姚芬,姚芬和赵欣,一个去北京,一个去香港,参加同时举行的两场春拍会,张晨问:

    “你们回来了?”

    “对,赵欣是昨天晚上,我是今天上午回来的。”姚芬说。

    “情况怎么样?”

    姚芬没有回答张晨情况怎么样,而是问他:“老板,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什么事?”张晨问。

    “我们想过来,向你汇报一下拍卖会的情况,你要的那些作品,我们都买回来了,但是,这次的拍卖会,感觉和以往不一样,有一个新动向,我们想向你汇报一下。”姚芬说。

    张晨说好,我在三堡厂里,我马上到油画馆来,对了,你去隔壁,帮我炒一份蛋炒饭,我中饭还没有吃。

    “还是要多加蛋和雪菜?”姚芬笑道。

    “对对,还是你理解我。”张晨也笑道。

    这里的道路不宽,车子调头有点麻烦,张晨索性开着车,转进了厂里,他把窗户摇下,经过赵志刚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看到赵志刚坐在那里,张晨大叫了一声:“赵志刚!”

    赵志刚听到张晨的喊声,站起来跑了出来,站在门口,看着张晨的车进去里面篮球场,调了个头出来,赵志刚以为张晨会在办公室门口停下,没想到张晨经过他身边时,没有停车,而是伸出手朝他招了招:“拜拜!”

    赵志刚愣在了那里,看着张晨开出厂大门,不见了踪影,赵志刚骂道:“神经病!”

    他摇了摇头,走回去。

    张晨从倒视镜里,看到赵志刚傻傻地站在那里,目光追着他的车,张晨忍不住大笑。

    张晨一路开到了艮山电厂,把车在湖畔油画馆门口停好,走进了油画馆,上了二楼,直接去了姚芬的办公室,进门就叫:“姚芬,蛋炒饭,我的蛋炒饭呢,饿死了。”

    “你干什么去了,饿成这样?”

    姚芬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茶几那边,张晨看到,茶几上放着一盘蛋炒饭,还有一碗紫菜汤。

    “干好事去了。”

    张晨说着坐下来,扒了一口蛋炒饭,然后含糊不清地和姚芬说:“我吃,你说。”

    “那我去把赵欣叫过来。”

    姚芬说着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和赵欣一起走回来。

    两个人站在茶几对面,正准备说,张晨叫道:“坐下坐下,你们这样站着,害我饭都吃不下。”

    姚芬撇了撇嘴,骂道:“吃一碗蛋炒饭,就这么噱头噱脑。”

    张晨笑道:“你不要小看这碗蛋炒饭,这可是加了蛋和雪菜的蛋炒饭,好吃。”

    姚芬和赵欣吃吃地笑着,在边上沙发坐下,姚芬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张晨说可以。

    “我们这次,两个人一人去了一场拍卖会,虽然按照老板的意愿,把你要的画都拍回来了,但价格,都比我们事先预想的高,而且,我们感觉,国内的油画市场,已经起来了。”姚芬说。

    “何以见得?”张晨问。

    “价格起来了啊。”赵欣说,“老板你要的都是当代油画家的,价格不明显,那些老先生的作品,现在的价格增长很快,我去的那场,一幅林风眠的作品,也就三十八乘四十二的小品,拍到了一百八十万。”

    “这么高?”张晨吃了一惊。

    “对,我去的那场,一幅潘玉良的,也拍到了一百五十二万。”姚芬说。

    “这是有人在炒吧?”张晨说。

    “当然是有人在炒,但价格是很真实的,应拍的很多,不像是串通好的。”姚芬说。

    “我香港的那场,举牌的那些人一看,就都是国内的买家。”赵欣说。

    “是已经去世的画家价格高?”张晨问。

    “包括还健在的老先生,他们的作品,现在价格也高,吴冠中先生的一幅油画,也拍到了一百二十三万,吴作人先生的一幅,拍到了一百零五万,我看他们的这两幅画,都还没有我们馆藏的精彩。”赵欣说,“特别吴冠中先生送我们的那两幅画,可以说是绝对的精品。”

    张晨点点头说,吴作人先生早期的画,我个人见解,确实比后期的好看。

    “还有,我这次在北京,和他们拍卖公司交流,他们的估价师告诉我,就我们的那本《河畔油画馆藏画(1)》里的作品,老板你猜,他们给出的评估价是多少?”姚芬问。

    “那本都是老国立艺专的专辑吧?”张晨问。

    姚芬点点头:“对。”

    “一千万?”张晨问。

    姚芬摇了摇头。

    “两千万?”

    姚芬还是摇头。

    “那是多少?”两千万还不够?张晨好奇了。

    姚芬看了看他,和他说:“你把筷子放下。”

    “干嘛?”张晨不解了。

    “我怕你噎着。”姚芬笑道。

    张晨摆了摆手说,没事,噎不着,你说多少也吓不倒我,我们反正又不卖,价格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

    “好吧,那我告诉你,那本画册里,一共一百二十八幅作品,他们的评估价是,最少一亿三千万。”

    “啊!”张晨和姚芬说你吓不倒我,但实际还是被吓到了,他叫道:“开什么玩笑,你碰到的都是些什么人?”

    “没有开玩笑,都是一流的估价师,他们说,要是等到秋拍,这个价格肯定还会高。”姚芬说。

    “可是,那本画册里的,是我们馆藏的多少?”张晨问。

    “大概只占我们老先生部分的八分之一。”赵欣说,“那批画家,我们一共有一千一百零三幅作品,雕塑不算。”

    张晨觉得有点头晕了,他看了看她们两个,两个人都朝他笑着,张晨说:“我去,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光这部分作品,我们馆藏的价值就应该在十个亿左右了。”姚芬接着他的话说,“老板,你是不是觉得,这蛋炒饭不香了,应该换满汉全席?”

    赵欣大笑。

    张晨说:“不不,我还是吃我的蛋炒饭,还是那句话,我们反正又不卖,价格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

    “但对我们油画馆有意义,对观众有意义啊。”赵欣反驳说,“这一下,就抬高了我们馆的价值,对观众来说也一样,大多数观众,看一幅画,还是看他能卖多少的,毕加索的画要是十美元一幅,没人会认可他是大画家,他的画,挂在那里,大概看都没人看。”

    “对,和我们交流展出也有意义,毕竟,交流出去的作品,对方是要买保险的,而且,交流都是等价的,我们原来,两幅换人家一幅来交流的话,现在一幅换一幅就够了。”姚芬说。

    张晨点点头,觉得她们说的也有道理,就是对自己来说,其实也还是不一样的,你的馆藏作品值一千万还是十个亿,哪怕你不卖,在你自己心里的分量,那也是大不相同的,虽然金钱不是衡量作品价值的唯一标准,但赵欣说的没错,这还真是重要的标准,特别是现在。

    “对了,你们这么说,倒提醒了我,这样我们油画馆的安防措施必须跟上,要提放那些英雄儿女。”张晨说。

    姚芬笑道:“已经做了方案了,让你来,就是签字的。”

    姚芬站起来,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拿了桌上的一份文件,走回来递给了张晨,张晨看看,是一份加强整个油画馆,特别是库房的安全措施的方案,方案的总造价是一百八十多万。

    张晨笑道:“这么多?你们两个,不会是故意拿那些话来诓我,然后收了这家公司的回扣吧?”

    姚芬和赵欣都连连点头,赵欣说:“老板,怎么办,被你发现了。”

    姚芬叫道:“哎呀,我马上通知这家公司,就说方案作废。”

    姚芬说着,就故作要去打电话的样子,张晨说:“好,电话打完,把笔拿来。”

    姚芬嘻嘻笑着,没有打电话,而是拿了笔过来,张晨在那份方案上,刷刷地签了字。

    赵欣问张晨:“老板,你最多和多少钱在一起过?”

    “不知道。”张晨摇了摇头,“谁那么无聊,要去和钱在一起,钱又不能吃。”

    “你有没有和一千万现金在一起过?”赵欣继续问。

    张晨想了想说:“没有,谁会有那么多现金,刘总他们卖房子,一天卖几个亿,那也都是刷卡,不会有多少现金。”

    “一百万呢?”赵欣不依不饶地问,张晨想了想说,好像也没有。

    “没劲,那你要那么多钱干嘛?”赵欣说,“我有时候想想,要是能和十亿,在一起拍张照,那是多么过瘾的事。”

    张晨和姚芬大笑,张晨骂道,这个钱迷,你怎么不去印钞厂工作啊?

    赵欣嘻嘻笑着,人家只是要拍个照,过过瘾而已,这也不行?

    “可以。”张晨说,他转身和姚芬说:“拿纸笔给我。”

    姚芬拿过来纸笔,张晨把面前的空盘子推开,把纸铺在茶几上,用笔写了“十亿”两个字,递给赵欣说:

    “拿去,十亿,不仅可以拍照,你还可以抱着它睡。”张晨问,“够不够,不够我再写一张,你可以左拥右抱?”

    姚芬和赵欣,笑得倒在了沙发上。

    等她们重新竖起来,张晨问姚芬:“韩辛的那几幅画呢。”

    姚芬说:“已经买了,现在在太平洋上。”

1168 这时让我吹一会

    张晨从湖畔美术馆回到动感地带,他把小昭叫过来,把姚芬和赵欣从拍卖会带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她,小昭也吓了一跳,她问,我们那个美术馆,现在值这么多钱?

    张晨说对,高兴吗?

    小昭笑道:“当然高兴了,亲爱的,我和你说,你刚开始做这个的时候,说实话,我心里不是很支持的。”

    “你觉得我是在浪费钱?”张晨问。

    “不是,和钱无关。”小昭摇了摇头,她说:“我是觉得它分散了你的精力,有一段时间,你把太多时间花在美术馆上,有点,有点不务正业,后来想想,你也没有其他的什么爱好,就不反对了。”

    张晨大笑,他说:“怎么没有,我也抽烟,我也喝酒。”

    “不是这个。”小昭说,“有很多人,还喜欢打高尔夫球,喜欢去卡拉ok什么的,这些你都不喜欢,那就搞一个美术馆吧。”

    张晨说:“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就是纯粹出于爱好,就觉得自己喜欢油画,又没有太多时间画了,就是看看,也是好的,再看到那么多优秀的作品,要是就那么散落在外面,觉得太可惜,很可能就会损坏了,会没有了,自己有这个能力,就把它们收集起来,保护起来。”

    小昭“嗯嗯”地点着头,张晨继续说:

    “等到美术馆真的做起来了,就觉得不再是爱好那么简单了,而是一种责任,要把它认认真真,当作一项事业来做,不仅要保护好以前的作品,也要发掘人才,所有我们才会每年,去资助那么多年轻的画家。

    “藏品价值的提升,是我没有想到的事,但也不意外,全世界有名的美术馆和博物馆,如果按价值来说,一点也不亚于银行,而且,它增值保值的能力,还要大于银行,因为钱是可以年年印的,但每一件艺术品,都是不可复制的,而且,时间越久,就越珍贵。

    “所以今天这样,意外也不意外,只要国内的艺术品市场起来,中国油画的价值被大家发现和认可,我们油画馆的馆藏,肯定每年都会迅速增值,不吹牛地说,我们馆藏的油画,现在是全国最全面,最有文献价值的。”

    张晨眉飞色舞地说着,小昭在一边,微笑着听他说,张晨只要一说起这些话题,就兴致勃勃,小昭对油画虽然不是很懂,但喜欢听他这么说。

    小昭问:“我在北京的时候,红梅带我去中国美术馆看过,那里也有很多的油画,亲爱的,你是说,他们那里的馆藏油画,也没有我们全吗?”

    “没有,他们是占了中间,两头很欠缺,如果从文献的角度,他们没有我们这么有价值。”张晨自信地说。

    “为什么?”

    “他们是国家美术馆,正因为是国家美术馆,这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的劣势,和他们相比,我们更专业,和我们相比,他们更权威,很多时候,他们不肯放下身段,比如,我们有意识地去收集了那么多国立艺专那批画家的作品,这一块,他们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这个又是为什么,亲爱的?”小昭问。

    “他们没有收购的经费,也没有这个意愿去收集,在那里上班的那些人,说难听一点,他们只是把那当作一份工作,哪里会像我们这样,当作一份事业。

    “我们是像猎犬一样在找作品,国内国外,到处找,嗅到一点信息,就直接跑到人家家里,谈好了价格就付钱,他们是官老爷,就坐在那里等着人家捐献,人家就是来捐献,他们因为不专业,还发现不了其中的价值。

    “包括有一些作品,他们就是想买,那也要先打报告申请经费,层层上报,层层讨论,等他们的钱下来,黄花菜都凉了,哪里有我们这么快?

    “这个就是我说的,他前面那一头的欠缺,就是对以前那些画家作品的收集和购买,很不够,等到这批人的价值被发现,他们再想去补充这一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连找都找不到那批人的作品。

    “还有后面一头的欠缺,那就是他们太正经了,板着脸,觉得所有要能进他们美术馆的,一定要达到一定的身份,这个身份,不是作品本身的艺术价值,而是之外的一些东西,比如你的社会知名度,是不是获过什么奖,是不是什么级别的教授等等。

    “这样,就造成了他们后一段,也就是青年画家这块作品的欠缺,绝大多数青年画家,根本不在他们的视线里,但就画家本身来说,大多数画家,他的优秀作品,都是在成名之前创作的,成名之后,人很容易陷入一个误区,那就是不断重复自己,不敢突破自己。

    “你的目光不着眼于青年画家,这本身就是不符合艺术规律的,这就造成了你馆藏作品的欠缺。

    “我们呢,几乎所有重要的油画家,都在他还没有什么名气的时候,就进入我们的视野了,我们就开始买他们的画了,在这一点上,中国美术馆和我们又不能比的。

    “但因为他是国家级的美术馆,他的优势是在中间这头,那就是建国后,每次参加全国美展的重要作品,都被他们收藏了,那时的画家,也没有什么市场意识,只要听到自己的作品,能被中国美术馆收藏,就高兴坏了,几乎都是白送给他们的。

    “像罗中立的《父亲》,程丛林的《一九六八年x月x日雪》,还有我很喜欢的胡善余的很多风景画,都在那里,被中国美术馆收藏,约定俗成,也成为了国内画家艺术成就的象征,后来评职称什么的,都能用到,他们在这一块,是其他美术馆不能比的。

    “但如果你要写一部中国油画史的话,他们那里,最多只有半部,而我们这里,可以说是从郎世宁开始,到现在这些青年画家,几乎所有重要油画家的作品,我们都有,所以我说,我们油画馆的文献意义,比他们更大,这个,我敢吹这个牛。”

    “哎呀,亲爱的,我也是今天才第一次知道,我们的油画馆,原来有这么重要。”小昭说。

    “那当然,你以为你老公在做什么,真的不务正业?”张晨笑道,“这个也是正业。”

    “好好好,我都有点崇拜你了,够了吧?”小昭嗔道。

    “不够,我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张晨说。

    小昭看着张晨问:“你遗憾什么?”

    “遗憾我们那个张向北,他怎么对这个就一点兴趣都没有,让他去美术馆待着,就好像要杀了他一样,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自己开始画油画了。”

    张晨挠了挠后脖颈,颇为失落地说,小昭大笑。

    “不过,小树可以,小树的痴迷程度,可以和我当年媲美。”张晨说。

    小昭也笑了,她说:“我也是怎么也没想到,我们家还会出一个画家,小时候,他对枪可比对画笔感兴趣。”

    张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那是因为有这么个姐夫,让他迷途知返了。”

    小昭笑道,好吧,你就吹吧,她看看门外,凑过来在张晨脸上,“啪”地亲了一下,和他说,不过,你吹的时候还蛮可爱的,看上去特别,特别的……神采飞扬。

    张晨大笑。

    刘立杆和谭淑珍回来了,两个人走进来,刘立杆看了看他们,问:

    “你们小俩口,在这里干嘛,**地秀恩爱,连门都不关。”

    “我在听张老师上课。”小昭说。

    “哎吆,张老师,那你也给我们上上。”刘立杆说。

    张晨把姚芬和赵欣带回来的消息,也和刘立杆和谭淑珍说了,刘立杆和谭淑珍也兴奋了起来,刘立杆叫道:

    “不会吧,张晨,你那个美术馆,现在这么值钱了?”

    张晨说对,以后会越来越值钱。

    “还有没有天理,我们这么辛辛苦苦地造房子卖,我还以为,这房价已经涨得够厉害了,结果和你一比,零头都没有,这才几年的功夫,你当初才投入多少钱,现在就涨这么多了?”刘立杆问。

    张晨骂道:“我投入的光是钱吗,我这些年,在美术馆上面,花了多少心血?怎么,只许你的房子能涨,我油画馆的馆藏,就不能涨?”

    “不是,你这涨得也太厉害了吧,我都追不上了。”刘立杆说。

    张晨得意地笑道:“再过十年,你恐怕更追不上,等到我的馆藏,一幅画抵你一幢楼的时候,你就哭吧。”

    “一幅画抵我一幢楼?真到了那天,我去买块豆腐撞死算了。”刘立杆说。

    “喂,喂,你们两个阔佬,能不能先想想晚上吃什么?”谭淑珍叫道。

    “我吃醋。”刘立杆说。

    “要么去下沙吃麻辣鱼,然后看看余晖中的半亩田工地?”张晨建议。

    “好好,大家都坐你车去。”刘立杆马上赞同。

    “好啊!”谭淑珍和小昭叫道,他们也觉得那麻辣鱼,吃起来确实有点过瘾。

    更过瘾的,是四个嗜辣如命的人在一起吃饭。

1169 这是最涨的时候,但不是最后的时候

    一到了四月,刘立杆和谭淑珍就变得很忙,主要是因为在四月份,他们有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一是参加四月六日到十日的杭城市首届商品房交易会,也就是杭城“房交会”,二是参加四月十八日的杭城国有土地拍卖会。

    把土地拍卖会放在房交会之后,而且中间仅隔一个星期,刘立杆吃饭的时候,和市城建局、房管局,以及土地收储中心的储主任说,你们也太狠了,这边房子卖出去的钱,就一个星期,我们放在口袋里,都还没有焐热,又到了储主任你们的口袋。

    说,你们这样安排,是不是就有这个意思?

    储主任说,领导安排有方,我们就听领导的,领导指向哪里,我们就打向哪里。

    在座的有关部门的人,大家都笑了起来,看着刘立杆,没人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连柳成年也是笑而不答。

    这一餐饭,是柳成年代表市政府请的客,他叫了相关部门的一把手出席,还请来了杭城主要的几个开发商,目的就是商量,怎么把首届杭城房交会办好。

    这届房交会,因为是在国务院“加快住房制度改革,启动消费需求增长”的大背景下开幕的,上上下下都很重视,

    杭城市政府,当然要把这届房交会组织开展好,而要取得房交会的成功,就少不了房地产公司的配合。

    柳成年问刘立杆,对房交会有什么建议,刘立杆说,我就感觉“房交会”这个名字不太好听,太直白了,和我们杭城这个城市的气质不符,我们应该换一个更文雅的名字。

    柳成年问:“刘总,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刘立杆看了看在座的各位,说:

    “我的建议是,改成杭城首届最佳人居环境展览会,联合国不是还有个世界人居日,世界人居奖嘛,我们杭城的房子,不仅是房子本身要盖得好,在全国打出知名度,小区的环境也要做得好,我觉得,人居环境展览会,听上去就像舆论导向,而不仅仅是商品房交易。”

    刘立杆一说,柳成年马上拍案说好,这刘总啊,还是点子多,就叫这个,“杭城首届最佳人居环境展览会”。

    城建局长说,可是,我们的宣传都已经做出去了,现在离展会,也就还有两天的时间,改名恐怕来不及了吧。

    “那也改,我们不是首届嘛,这首届,就允许有这样那样,考虑不周全的地方,但这展会的名字,太重要了,你们想想,这首届是什么意思,首届就是一次定终身,首届把名称定下来,你中间再要改,就不好办,所以我们现在就必须改。”

    柳成年这样说,大家也都表示赞同,虽然房交会的宣传已经在各大媒体,热热闹闹地宣传出去,但等到它正式在黄龙的世贸中心登场的时候,它还是有了一个自己正式的,官方的名字:“杭城首届最佳人居环境展览会”。

    这么响亮而又漂亮的名字,在世贸中心红色的充气拱形门上贴着,在播音员的嘴里,有些拗口地读着,但他它很快,还是被人山人海般涌入的老百姓,打回了原形,大家不管你挂的是什么羊头,就看你卖的是什么狗肉,还是把它叫做房交会。

    一个展会,就有了两个名字,大家习惯了,也就好了,知道此就是彼。

    并且,马上有一个顺口溜流传开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以后每年的房交会,就成了推高杭城房价的助手,就连首届房交会,刘立杆他们杭城中心的房价,也是坐上了直升机,四月六日开幕的那天是一万一千八一个平方,到了四月十日结束那天,已经是一万六千八一个平方,平均一天涨了一千块。

    那些来买房的都恨得牙痒痒,有人骂道,昨天看了回去筹钱,钱筹好了,今天准备来买,结果钱又不够了。

    这次房交会,引来了大量已经富起来的浙江义乌、台州和绍兴人,而在这次房交会上,正式成军,亮出名号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温州炒房团”,他们经此一役,一战成名,接着很快就杀出杭城,杀出浙江,杀向了全国,让全国的开发商都欢欣鼓舞,购房者都闻风丧胆。

    杭城首届最佳人居环境展览会一开幕,所有省内外的媒体,都把这当作是一个重大新闻热点,趁机炒作。

    房交会的现场,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挤满,各种楼盘的宣传资料被哄抢,谭淑珍不停地打电话,让公司里送“天空之城”的资料过来,但每次送到,还是被一抢而空,刘立杆不得不打电话,让瞿天琳帮忙,紧急加印两万本。

    参展的开发商都像过节日一样开心,大家的房子,基本在前两天就售罄了,接下去什么房都需预订,并且往往是挂号挂到几千号。

    像刘立杆他们“天空之城”这样的,还在纸上的楼盘,也被一万一个,预定了一万两千多套,预定的人,几乎是连“天空之城”在哪里,都还没有搞清。

    更没有人关心他订的房,在“天空之城”的哪个方位,只是看看他们的楼书,觉得这整个“天空之城”都很漂亮,在哪里都无所谓,先订了再说,到时再和开发商协商,具体是哪幢楼和哪个楼层,大家都抱着这样的心理。

    同时,那些炒房号的,也被激起了,有很多人,一次就要了十几二十几个号。

    少数还可销售的楼盘,像刘立杆他们杭城中心这样的房子,价格会在短短的房交会期间,几乎是一日一涨,涨声都快高过钱江潮了。

    这一次的房交会开完,所有参与的房地产商,都像喝醉了酒一样,直呼过瘾,但到了四月十八日,土地拍卖会的那天,还是在世贸中心,还是同一块场地,大家就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傻眼了。

    这次推出的七块地,几乎每一块的起拍价,都是同一区域,去年的成交价,刘立杆和储主任说,还是再凶凶不过你们啊,我们房子怎么涨,吃进来的钱,到了你这里,又要吐出来。

    储主任拍了拍刘立杆的肩膀,和他说,你可以重在参与,但我就怕,你小子憋不住,我们走着瞧。

    开发商们互相看着,也苦笑道,我们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们把房价炒上去了,就给他们腾出了涨价的空间。

    储主任果然没有猜错刘立杆,这一次的拍卖会,刘立杆他们本来在去年底就做了资金储备,加上这一波的房交会的买卖,腰包鼓鼓的,他们一口气拿下了七块土地中的六块,最后一块,对方也是一边喊价,一边不断地朝刘立杆他们拱手讨饶,大喊手下留情。

    杀,杀,杀得他片甲不留!孟平在边上叫道。

    张晨在边上说,可以了,杆子,再继续下去,你会惹了众怒的。

    刘立杆想想,这才停止了继续喊价,和对方说,归你了。

    对方赶紧拱手:承让,承让。

    要不然,刘立杆会把这次的七块地,全部拿下。

    “哎呀!”孟平叹了口气,骂道:“杆子,怎么就承让出去了呢?”

    张晨看着孟平说:“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在南京,也这么干吗?”

    刘立杆大笑,刘立杆说:“他在南京干不了,那几个老娘管着他,他连举牌的资格都没有,都是叶宜兰和钱芳在举。”

    张晨笑道:“孟平,那你也就是到这里来,过过眼瘾和嘴瘾?”

    孟平嘿嘿笑着。

    四月份,刘立杆他们要做的第三件事,就是参加四月二十六日上海的土地拍卖会,在这次拍卖会,他们浙江锦绣大地,震动了上海滩,一举拍下了六块地中的四块,而且以楼面地价7280一平方米的价格,拍出了上海住宅用地的“地王”。

    国内的财经媒体,纷纷联系采访刘立杆和谭淑珍,他们把上海的土地拍卖会,连同刘立杆他们不久前,在杭城土地拍卖会和房交会的表现,合称为“锦绣大地现象”,做了很详细的分析报道。

    这让刘立杆和谭淑珍,迅速成为了国内房地产界的“红人”,几乎所有城市的土地拍卖会,都会给他们寄来邀请函,邀请他们去参会。

    公司账上的钱在迅速萎缩,现金真的就像流水一样地流出,但谭淑珍,已经没有那种恐慌的心理了,她觉得,只要随便拿出一个项目开盘,现金又会流水一样地回流,事实也确实如此。

    而他们手上,不是没有可以开盘的项目,而是舍不得卖,想让房价再涨一会。

    谭淑珍也仔细地算过了,这现金趴在账上,每天都在贬值,而现金要是变成了土地,则每天都在升值,一来一去,是很大的一笔钱,这样还有必要,在账上再留现金吗。

    他们浙江锦绣大地房地产有限公司,变成了国内一流的房地产公司,公司的资产在迅速增加,很快就突破了两百亿,这在当时,属于巨无霸的公司了。

    谭淑珍看着张晨,却苦笑道:

    “张晨,我们现在,看上去很风光,其实很穷的,我们就是规模很大的穷公司,你知道吗,我公司账上,最少的时候现金只有两千多万,还不够发全公司三个月的工资,我们现在,在全国可是有两千六百多个员工。”

    “活该,你们再折腾,最好折腾到来问我借钱发工资。”张晨骂道,“谭淑珍,我原来以为杆子这个家伙够疯狂的,没想到你也这么疯狂。”

    谭淑珍笑道:“张晨,你不知道,坐在那里,不停地举牌,真的很刺激很过瘾。”

    刘立杆在边上大笑,张晨骂道:“不可理喻!”

1170 还欠杰西卡的

    张晨坐在办公室里,呆呆地看着摊在面前的速写本,刘立杆进来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憋着呢,还在憋那个美国大妞的欠债。

    刘立杆走过来,和张晨说:“那个美国妞又催你了?”

    张晨摇摇头说没有,她倒是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那太好了,别想了,说不定那个美国大妞,都已经把这事给忘了。”刘立杆说。

    张晨说不行,如果她忘了,我就更要设计出什么给她了。

    “你是不是傻?你又不需要靠这个吃饭,何苦这么折磨自己。”刘立杆说。

    张晨说:“你想想,就算是她忘了,她怎么会忘,那也是在认定我是个不守承诺的人之后,才把这事放在一边,对不对?她是忘了,但我不守承诺的印象,也给她留下了,这比没忘还要糟糕。”

    刘立杆想想有道理,他说:“那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设计出什么来给她,让她知道,哪怕她已经忘了,我还没有忘记对她的承诺,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她的印象。”

    张晨说着,刘立杆笑了起来,骂道:“好好,你他妈的对这个美国大妞,比对自己的初恋情人还忠贞不渝。”

    “去你妈的,我的初恋情人是金莉莉。”张晨骂道,意思是说,可不是我对她没有忠贞不渝。

    “管她是谁,走吧走吧,先去吃饭,回来再继续你的单相思。”

    刘立杆说着就伸过手来,把张晨桌上的台灯关了,桌面上霎时阴了一下,张晨却眼前一亮,有了,张晨伸手又把台灯打开,拿过了笔,刘立杆知道他这是灵感来了,就不再打扰他。

    刘立杆走了出去,走去了小昭的办公室,谭淑珍和小昭站在那里,两个人正交流着,昨晚向南和向北家长会的情况。

    看到刘立杆进来,谭淑珍问:“怎么样,张晨好了吗?”

    “饿着吧,张同志灵感来了。”刘立杆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

    “什么灵感?”小昭问。

    “大概是给杰西卡设计什么东西吧。”刘立杆说。

    谭淑珍和小昭都坐了下来,她们都知道,这件事困扰张晨好久了,谭淑珍说:“那就等着吧。”

    张晨坐在那里,画完了一张又画了一张,一连画了七八张,这才停下来,放下笔,看着桌上的台灯傻傻地笑,笑着笑着才想起来,刘立杆他们还等着自己出去吃晚饭,他也确实感觉饿了,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他走到了隔壁小昭的办公室,小昭看到他进来问:“画好了?”

    “好了。”张晨笑眯眯地说。

    “画了什么?”谭淑珍好奇地问。

    “你们要现在看,还是吃完饭回来看?”张晨问。

    刘立杆骂道:“你这个家伙,你画完了,吃得下去饭了,把我们胃口吊起来,我们怎么吃得下去,走走,当然是现在看。”

    谭淑珍和小昭,也笑了起来。

    四个人回到了张晨的办公室,张晨把速写本摊开,一页页翻给他们看,张晨说:

    “杆子,你刚刚关灯的时候我想起来了,就设计灯具,还记得我们在诸葛村看到的那些花窗吗,我就想到,用薄木板,镂空刻出中国剪纸风格的图案,用这样的板做灯罩,做成立柱形,就可以做成落地灯,放在地上。

    “放在桌上,就是台灯,吊起来,下面是空的,就是吊灯。

    “你们想想,当里面的灯亮起来,把这些图案映到室内的时候,那光影是多么美。”

    张晨说着的时候,一页一页翻着,刘立杆他们看到,他画出的有方形、三角形和圆形的一个个立柱,这些就是落地灯,一盏盏,确实很漂亮。

    如果挂在墙上,就是各种形状的壁灯,挂在天花板上,就是吊灯。

    刘立杆说,你这个更像是灯箱。

    “对,就是灯箱的概念。”张晨点点头说。

    “那提在手上就是灯笼。”谭淑珍说。

    张晨笑道,可以。

    “做小一点,放在台子上,酒吧里都可以用。”刘立杆说。

    “就是一个创意,这个创意,还可以延伸。”张晨说,“老外的房子,不是都有前后院子吗,把木板换成薄铝板或不锈钢板,里面是白色的有机玻璃,那就可以做出各种庭院灯。”

    “这个好,做一批出来,我们米市河公园可以用,我们的每个小区也可以用。”刘立杆叫着,谭淑珍点点头,她也认为这个不错。

    “我已经想好了,我们新工厂的路灯就用这个,做成一堵堵矮墙的形式,内容就是缩小版的天书,每一盏上面,都有‘半亩田’的标识。”张晨说。

    “那样也太漂亮了。”小昭叹道。

    “对对,给我们也做一批,每个上面都有我们浙江锦绣大地的标识,这样,人家一到我们的地盘,就马上知道了。”刘立杆叫道。

    张晨说好。

    “怎么样?”刘立杆问,“明天就找人去做。”

    “找屁人,样灯自己做就可以,你不是说是灯箱吗,就像做灯箱那样做,有一把钢丝锯就可以,只是这板,要选轻一点的板,用梧桐木板可以。”张晨说。

    刘立杆问:“不可以用三合板?”

    “不行,质感不好,一看就是便宜货,还有,三合板你用钢丝锯锯出来,你想想那锯口。”

    刘立杆认同了,那样也太毛糙了。

    “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吧?”谭淑珍问。

    “可以,我觉得我现在变成老唐了,需要肉,大量的肉。”张晨说。

    “哎,那一对宝贝几天没看到了,叫他们来烤羊腿。”

    刘立杆说着就拿起电话,谭淑珍说,这个时间点,人家怎么可能还没吃过。

    “吃过再吃又怎么样,那是老唐,非比凡人。”

    刘立杆打通了老唐的电话,老唐在厂里加班,林淑婉也在那里,一听说吃烤羊腿,张晨和小昭都去,老唐赶紧说好好,你和我哥说,我们马上到。

    “你哥?”刘立杆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老唐说的是张晨,她跟着林淑婉,叫张晨不叫老大了,而叫哥,刘立杆大笑,骂道:

    “老唐,你现在嘴巴这么甜了?是不是也该叫我一声哥了?”

    ……

    第二天,张晨去了木材市场,没有找到这么薄的梧桐木板,有一家卖进口木板的老板,问张晨找梧桐木板干什么用,张晨把速写本给他看,和他说,做灯罩用。

    老板看了以后,和张晨说,你这个用梧桐木板不行。

    “为什么?”张晨问。

    “灯泡都是有温度的,梧桐木很容易着,时间长了,不仅会变形,还会出事情的。”老板说。

    张晨一听,心里凉了半截,是啊,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那么薄的板,被灯泡这么近距离长时间烤着,很容易被点燃,那就闯祸了。

    老板看着张晨沮丧的样子,他说,没有关系,兄弟,有一种板材,可以符合你这个要求。

    “是什么?”张晨问。

    “软木板啊。”老板说。

    老板一说,张晨就笑了起来,是啊,自己怎么把软木板给忘了,亏自己还是做装修的,用软木板做这个,才是最适合的。

    软木板不是木板,而是用橡树的树皮粉碎成颗粒后,再通过设备高温熏蒸,使香树皮颗粒膨胀,释放出天然的树脂,黏合形成软木砖,再通过打磨切割,按需要制成厚薄各异的软木板。

    软木板整个生产过程百分之百纯天然,无添加任何胶水、色料、阻燃剂或其他化学合剂,是国际公认的绿色建材,老外特别喜欢用它来装修别墅、木屋、剧院、影音房、酒店等等。

    软木板的质感够好,而且还有一个特别的好处是,它是天然的隔热阻燃材料,灯泡那点温度,对它来说是小儿科。

    张晨赶紧问老板:“你这里有没有软木板?要薄一点,颗粒细一点的。”

    “卷材可以吗?葡萄牙的。”老板说。

    张晨说可以。

    老板找出了三筒卷材,让张晨选,张晨选了颗粒最细密的那种。

    张晨拿着软木卷材回去,结果又发现了一个难题,那就是怎么制作,用钢丝锯肯定不行,锯口就像狗咬的。

    张晨他们以前装修的时候,都是用美工刀和尺,尺压着软木板,美工刀用力一划,就下来了,很容易切割,而且边缘光滑,但你要做出剪纸的效果,用美工刀,就肯定不行。

    张晨无奈,又坐在那里发呆,小昭走进来看到,和他说,求助啊,广撒英雄帖,让大家帮助想想办法。

    老唐是学版画的,张晨首先想到问他,老唐说可以,用刻刀敲,可以敲出来,就是费点时间。

    瞿天健知道了,笑道,用什么刻刀,你纯手工的话,品质怎么保证?刻到后面,不小心刻断了,是不是前功尽弃?

    张晨一想,还真有道理。

    “张总,你这软木板多厚?”瞿天健问

    “三毫米。”张晨说。

    “你把图案拿过来,我给你做一副刀模,用冲床冲就可以,五个毫米的纸卡,我都可以冲,纸卡的密度和强度,都比你这个大,冲你这个,肯定没有问题。”瞿天健说。

    “我就做个样品,要做一副刀模?”张晨问。

    “你以后也肯定是用刀模冲啊,还用手刻?你整个工艺流程都不过关,人家下单的话,你怎么办,临时再抱佛脚?”

    瞿天健问,张晨一想,还真是有道理,这不和自己做服装一样吗,你总不能说手缝一件样衣,那人家下单,要求和样衣一样,你就都去手缝?

    张晨把图案交给瞿天健,瞿天健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把刀模做出来了,装好一冲,果然很轻易地,就把花软木板冲了出来,张晨自己看看,都觉得太好看了。

1171 可以松口气

    张晨自己动手,做出了四盏软木板的灯,分别是落地灯、壁灯、台灯和吊灯。

    他想起来,诸葛红燕是开五金厂的,就请她用铝合金做了两盏庭院灯,这两盏灯是诸葛红燕的老公,自己用手工切割和锉出来的,诸葛红燕和他说,要是大批量生产,直接用冲床冲就可以。

    张晨把几盏灯的照片,都发给了杰西卡,如释重负地长吁口气,总算是完成任务了,他发给杰西卡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这个时间,杰西卡那里是凌晨四点多,等她醒来,就可以在msn上,看到张晨发给她的照片了。

    到了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张晨接到了徐巧芯的电话,说是杰西卡知道张晨不懂英语,电话通了也没有办法交流,msn又不在线,就直接打了徐巧芯的电话。

    “杰西卡很高兴,张总,她问能不能马上把样品寄给她,她好像很急,还让你把一个系列都设计出来,把图纸发给她。”徐巧芯在电话里说。

    张晨说好,你明天过来安排寄吧。

    在杰西卡收到张晨样品的同时,张晨也把一系列的室内灯具和庭院灯设计出来,同时提供了十二幅剪纸风格的图案,供他们选择。

    杰西卡在msn,给张晨留了一长串的笑脸。

    张晨看到,不仅笑了起来。

    杰西卡他们开出的设计费是十二万八千美金,张晨同意了,接下去就需要张晨签一系列的文件,表明这一系列产品的设计,已经属于他们塔吉特公司,他们要在美国注册专利。

    张晨的文件签署之后,杰西卡就把设计费汇了过来,同时询问张晨,能不能帮助他们在中国寻找厂家生产,这样,他们就可以直接把订单下给张晨他们公司。

    林淑婉和张晨说,这些美国人真是狡猾。

    “怎么了?”张晨不解地问。

    “哥,你还不明白,我们是通过wca社会责任认证的,他们知道在大陆,很少有厂能一次性通过这个认证,把单子下给我们,供货商就是我们,他们就不需要另外安排认证了,你以为他们不怕麻烦,真的有那么多的社会责任?”

    张晨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管他呢,有钱赚就可以,哥。”林淑婉笑道。

    张晨他们自己是不可能再去生产灯具的,张晨问诸葛红燕,要不要做这个产品,诸葛红燕高兴坏了,叫道,真的吗,张总,你真的会把塔吉特的订单让我们来做?

    张晨说可以,我信得过你,相信你们俩夫妻,人品好的人,做出来的产品,也会让人放心,庭院灯,包括软木板的灯,都交给你做。

    “好好好,张总,我保证不出差错。”诸葛红燕兴奋地说。

    杰西卡他们的订单很快就来了,下了二十二个集装箱,先发两个,后面的二十个柜,和前面的出货时间,相差四十天。

    张晨不解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林淑婉说,前面两个,是要看你大货的质量,你的质量要是和他们期待的相差太远,后面就停止发货了。

    “那他们可以先下两个柜试单,为什么要一起下?”张晨问。

    “一起下,是让工厂可以一起备料,他们也知道,原材料采购量越大,价格就越便宜,他们虽然在价格上斤斤计较,但比沃尔玛好的是,他们还是希望工厂能多赚钱,这样合作才会更顺畅。

    “他们在台湾下单子的时候,都喜欢这么下,这也是让工厂感觉他们更友善,喜欢做他们订单的原因。”

    林淑婉说着,张晨明白了,不过他想到,问:

    “那要是前面两个,质量出现问题,他们取消后面的订单,工厂又已经进了很多料,怎么办?”

    林淑婉笑道:“哥,你自己质量出问题,你还想怎么办?哪个客户也不会吞下去啊,按照合同,都有权利取消订单。”

    张晨点点头说,这倒也是。

    “哥,我提个建议。”林淑婉说。

    “你说。”

    “你这里现在,其实是有四家工厂在生产你们的订单了,两个赵厂长两家,老唐那里一家,现在义乌又一家。”林淑婉说,“我觉得你应该把巧芯他们独立出来,单独成立一家外贸公司。”

    “那有什么区别?”张晨问。

    “有啊,单独的外贸公司的话,你就可以招更多的业务员,做的也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产品,什么都可以做,包括塔吉特公司其他的产品,你们也可以帮他们采购,有这个基础,外贸公司本身可以做得很大。

    “最主要的,是要有独立的qc部门,也就是品质控制,哪怕是赵厂长他们生产的产品,你外贸公司,也要有qc派过去,这个人是不归厂里管的,他属于外贸公司,只对客户的订单负责,这样等于是在工厂的品质管理之外,多了一道品质管控。

    “老唐那里也是,现在是靠老唐自己管,然后,我每天在那里盯着,其实是当了你们这里的qc,在根据订单验货,这些都是特殊情况,你下到义乌的订单呢,谁去控制质量?

    “qc是从原材料开始,监督整个生产过程的,发现什么问题就让工厂马上改正,你不能等到产品全部生产出来了,才发现问题,那就连返工的时间都没有了,肯定会影响交货。”

    张晨觉得林淑婉说的有道理,确实,徐巧芯他们现在是昭美婚纱的外贸部,但他们其实还负责半亩田服装的全部外贸业务,还有老唐那里的,接下去,还有诸葛红燕那里的,把他们还是放在昭美婚纱下面,已经不合适。

    张晨把徐巧芯他们整个外贸部都抽调到了公司这边来,没有办公室,暂时先拿了一套宿舍,给他们当办公室。

    同时,张晨让张木生过来看了,决定在他们办公楼上面加一层,徐巧芯那里正在招兵买马,特别是要新增一个单证,和一个qc部门,办公室肯定会不够用。

    ……

    张晨在下沙工地,接到了慧娟的电话,慧娟和他说,张大哥,你今天有没有时间?

    “怎么了?”张晨问。

    “不是说好的,请你吃第一餐吗,我这里都已经搞好了,明天要开张了。”

    “真的,那太好了!”

    “张大哥,你想吃晚餐还是宵夜?”慧娟问。

    “晚餐吧,我现在就在下沙,等会过来。”

    “好的,那我开始准备了,五点半可以吗?”

    张晨说可以。

    等到了五点半钟,张晨过去了一号路,中午来的时候经过,慧娟店门口的灯箱还没有装好,这个时候,张晨远远看到,“慧娟土菜馆”的灯箱已经装起来了,只是里面的灯没有点亮,大概是因为没有正式开张的原因。

    张晨把车靠路边停好,走过去,店门关着,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在拖地,张晨把门推开,里面的人直起身,转过脸来,张晨看到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脸圆圆的,脸上还长着粉刺。

    “你找谁?”

    小姑娘问他,张晨还没来得及回答,慧娟在厨房里,听到外面的动静,探出身来,看到张晨,叫道:

    “张大哥,你来了?快请坐。”

    又和那小姑娘说:“阿巧,快给张大哥倒水。”

    张晨赶紧说,你们忙吧,我到处看看。

    慧娟笑了一下:“好,那我不管你了。”

    张晨先走到隔壁那间看看,粉刷一新后,这里感觉比原来宽敞很多,这一间,都能够放下五张小方桌,这方桌张晨很熟悉,是从三堡搬过来的。

    原来的落地玻璃那里,张晨看到,搞装修的那个家伙做了改动。

    紧贴着玻璃,他砌上来一堵一米多高的砖墙,一整面的落地玻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窗,原来这里是超市,没有必要,现在是酒店,张晨却觉得这一改动很有必要,这样的话,就是酒喝多的家伙,踢到撞到也没有关系。

    看样子,这家伙装修了不少这种小饭店,很有经验。

    张晨走进了厨房,看到一边是不锈钢的炉灶,炉灶的边上,是一张不锈钢桌子,用来打荷、切菜,对面这里,用瓷砖砌了一长条的台子,上面摆放着三台煤气灶。

    慧娟正把一个砂锅,从其中的一个煤气灶上拿下来,看到张晨进来,慧娟朝他嫣然一笑,和他说:“马上就好吃了。”

    张晨点点头说:“这么多煤气灶?”

    “对呀,那里要炒菜,没有这么多的煤气灶,客人点的煲多的话,忙不过来。”

    “外面这小姑娘,是你招来的服务员?”张晨问。

    “我一个亲戚家的小孩,说是要到杭城来打工,我就让她到我这里来了。”慧娟说着,指了指饭店后面,和张晨说:“我在这里租了一间房子,她和我住一起。”

    张晨说好,两个女孩子住一起,安全一点。

    马上就可以吃饭了,今天是三个煲、四个炒菜,张晨看看,今天的这三个煲,和上次又不一样,分别是笋煲、萝卜丝煲、还有一个红汤甲鱼煲,四个炒菜,分别是青大蒜炒咸肉、红烧鱼块、油爆虾和香菇青菜。

    张晨一一尝了,味道都很好。

    张晨和慧娟还是喝加饭酒,阿巧低着头,快速地吃完了一碗饭,就和他们说,你们慢吃,我先回房间了,慧娟说好。

    张晨举起了酒杯,和慧娟说:“我祝你生意兴隆!”

    慧娟说谢谢!

    两个人碰了喝了,放下杯子,慧娟和张晨说,张大哥,明天就要开张了,我感觉好紧张。

    张晨笑道:“你不是已经开过一家酒店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一样,这次不一样。”慧娟摇了摇头,想了一下,还是说出来:“这次有张大哥,我感觉,要是开不好的话,很对不起张大哥。”

    “不要这样想,平常心就是。”张晨说,“再说,这饭店靠的都是口碑,你也不要指望明天第一天,就来很多人,只要你的菜品保持这样的口味,客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真的吗?”慧娟叹了口气,“我就是对自己做的菜没有信心,以前不都是厨师做的嘛。”

    “你比他们强多了。”张晨说,“对了,要么我明天带些人过来给你捧场?”

    “不要!”慧娟叫道,“张大哥你明天千万不要来!”

    “为什么?”张晨问。

    “你来了我会更紧张的。”

1172 忙着的人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张晨想到慧娟的饭店今天开张,实在忍不住,还是开车去了下沙,到了那里,也没有停下,而只是放慢了车速,从“慧娟土菜馆”门口经过。

    张晨朝那边看看,不禁松了口气,他看到门进去的这边,有一桌客人,大玻璃窗里面那里,似乎也有两三桌客人,他看到阿巧,端着一只砂锅进去。

    看样子还不错,没有出现那种空空荡荡的场景,对一家今天刚刚开张,现在还是第一餐,也没有搞什么开业活动的小饭店来说,应该还不错。

    到了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张晨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张晨接了起来,你们传来了慧娟兴奋的声音:

    “张大哥,我和你说,你猜猜我今天做了多少?”

    张晨笑道:“不是你和我说吗,怎么又要我猜?”

    慧娟也笑了,她说:“我做了一千一百多。”

    “真的?那太好了。”

    “我和你说,张大哥,有一个客人,今天中午在这里吃了,晚上带着人又来吃了。”

    “不错不错,都有回头客了,看到没有,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慧娟吃吃地笑着:“谢谢张大哥,还有一个宵夜,我今天准备做到一千五,哎呀,张大哥,又来客人了,我不和你说了。”

    “好,你去忙吧。”

    挂断电话,张晨也替慧娟高兴,比自己在那里开了一家店,生意不错还高兴,他想起慧娟昨天和他说的“我感觉,要是开不好的话,很对不起张大哥”。

    张晨想到了一个词,“休戚与共”,他感觉那家店,好像不仅仅只是慧娟的店,要是生意不好,他也一样,甚至可能会比慧娟更难过,好在,自己的这张嘴,也还是很准的,吃得出来,什么是很好吃的菜。

    张晨走出了办公室,看到徐巧芯他们那里的灯还亮着,他就走了过去,意外地看到,徐巧芯和五六个业务员都还在上班,张晨问,你们还不下班?

    徐巧芯随口就说,下不了,那个杰瑞,每天上午,都要和我讨论事情,我要等他。

    是啊,美国那边,杰西卡和杰瑞,现在应该是还在开车上班去的路上。

    另外一个业务员说,我的欧洲客户,都还在吃中饭。

    “是你要求他们加班的?”张晨问徐巧芯。

    徐巧芯说不是,自动的,我们没有上下班的限制,不过,现在这不加班的外贸业务员,基本接不到单子。

    这个张晨就不懂了,他问,为什么不加班接不到单子,不是可以发邮件吗?

    徐巧芯和张晨说,现在邮箱里乱七八糟的邮件太多了,又害怕中了病毒,一般陌生的邮件,都不太会去打开,老外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上班了,肯定都是先打开熟悉的邮件看,其他的先扔一边,有时间再说。

    特别是这些来自网上的客户,现在询价太方便了,他们同时可能给几十家生产类似产品的客户发询价函,他同时也可能收到几十封报价的邮件,这个成功率太低了,很多都是,我们认认真真,花了时间算出来的报价,发过去就没有回音了。

    也是摸索出的经验,只有直接通过msn来询价,在msn里可以直接深入交流的客户,成功率才会高,所以大家,都习惯了在客户上班的时间,直接和客户交流。

    “现在网上,是我们唯一的客户来源?”张晨问。

    徐巧芯叹了口气,她说是,我们又不像那些国有的大的外贸公司,每年能分到广交会的摊位,去参加广交会,要是能参加广交会,就肯定可以认识很多客户,收集到很多的名片,那就好了。

    “这广交会的摊位,怎么才可以拿到?”张晨问。

    “这个是外经贸部,直接分到各个省的,到了我们省里,肯定就是被中大集团、五矿这些老牌的国有公司拿走了,哪里会轮得到我们这些小毛毛头。”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张晨问

    “我也不知道啊,据说是广州那边,也就是组委会那里,每年都有些摊位会流出来,在黑市卖,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买。”徐巧芯说。

    张晨看着徐巧芯,看得出来,她是很想能带着人去参加广交会的,也是,结识的客人多了,那就是你挑客人,而不是被客人来挑你了。

    何况他们,现在把徐巧芯他们独立了出来,她就更有扩大业务的想法,别看这女孩子整天说“我也不知道啊”,但她心里,其实是很有想法和抱负的。

    “广交会是什么时间?”张晨问。

    “四月十五号到二十六号。”徐巧芯说。

    “那来不及了,下个星期就开幕了。”张晨说。

    徐巧芯看着他说:“怎么,张总你有办法拿到广交会的摊位?”

    “可以试试。”张晨说。

    “那可以拿秋交会的啊。”徐巧芯兴奋了起来,“秋交会十月十五号开幕。”

    “好,我明天打个电话问问。”张晨说。

    “太好了!”徐巧芯叫道。

    “哎哎,我只是说打个电话问问,没有说一定可以拿到啊。”张晨说。

    “好好,张总你试试。”徐巧芯说。

    张晨笑道:“你们也早点下班。”

    “还早呢,现在才几点。”徐巧芯说,“这么早下班,等于没有加班。”

    “那你们晚上,一般几点下班?”张晨问。

    “总要到十一点多钟吧。”徐巧芯说,“还好,美国和加拿大这边的客户,有什么事,都会集中在上午和我们交流。”

    张晨点了点头,走了出去,他觉得自己有些官僚,这么长时间了,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厂里的那一个个外贸订单,都是徐巧芯他们这样,每天加班争取来的。

    这每天都加班到深夜,才是他们的常态。

    这一个世界,很多人都在努力,只是,有些人的努力,你根本就看不到,所以才会觉得,只有你自己才特别努力。

    就是三堡和乔司厂里,现在也还有那么多的工人在加班,赵志刚和赵志龙,也还在自己的办公室,或者车间里巡视着。

    有这么多的人在努力地工作,你这个公司,才能够正常地运转,每天也才会有钱不断地进来。

    这样想着的时候,张晨的心里,就充满了感激。

    张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看看手表,决定还是现在就打孙猴的电话,问他有没有办法搞到广交会的摊位。

    “张晨,你要春交会还是秋交会的?”孙猴问。

    “春交会来不及了吧,下个星期就开始了。”张晨说。

    “我明天给你问问,张晨。”孙猴说,“那谁,小黄的大哥现在在外经贸部,好像就管这事。”

    “黄贱人?”

    “女黄。”孙猴说,张晨笑了起来,那就是黄贱人的夫人。

    十点多钟的时候,张晨到了动感地带楼下,准备回家,坐进了车里,还是忍不住,又往下沙开了,经过“慧娟土菜馆”门口的时候,看到里面有四五桌的客人,张晨不禁笑了起来,看样子,慧娟今天准备做一千五的愿望,可以实现了。

    张晨还没开到一号路的头上,就看到他们工厂的工地上灯火通明,工人们好像也在加班,这是什么情况?

    张晨好奇地开车转了进去,意外地发现,老谭和张木生的车都停在这里。

    张晨下了车,老谭远远也看到他的车进来,走了过来,奇怪地问,你怎么来了?

    张晨一时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说,我路过这里,看到工地上很热闹,就进来看看。

    老谭和张晨说,今天在浇二楼的楼板,估计会一个通宵。

    张晨跟着老谭去了现场,发现这里和以前的杭城中心差不多,六台搅拌机在不停地工作着,手推的翻斗车来来往往,这边的楼板在浇着,那边还在继续搭着模板、扎着钢筋,下面,不时就有装卸车,运送着黄沙进来,工地上一片的繁忙。

    这种现浇的楼板,最好是一次完成,张晨问老谭,你们准备把这一万八千个平方都拿下来?

    老谭说对,上午就开始了,再有七八个小时,应该可以干完。

    “工人们吃得消吗?”

    “轮换,这已经是第二拨人了。”老谭说。

    张晨点点头,中午的时候,张晨路过外面,不知道里面的状况,没有进来,往二号大街转到三号大街就回去了,他不知道,这里的攻坚战,从早上就已经开始进行,到了现在,已经变成了持久战。

    张晨正想叫老谭和张木生一起去宵夜,他的手机响了,是孙猴,张晨赶紧接了起来,这里很吵,张晨赶紧边接就边往下面走,还要大声叫着,才能让孙猴听清楚他的声音。

    “张晨,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吵?”孙猴问。

    “我在我新工厂的工地,马上就好,猴,我走下来了。”

    张晨边说边加快脚步,耳畔咕咚咕咚的搅拌机和哒哒哒哒的混泥土震动器的声音,在慢慢减弱。

    “张晨,春交会就可以安排,你要不要?”

    看样子孙猴和自己一样,也没有明天再打电话,而是挂断张晨的电话就联系了,张晨禁不住笑了起来,问:

    “春交会的摊位,现在还会有?”

    “那谁,新疆建设兵团的参展团,今年去的产品没有那么多,可以临时调剂出三个摊位,你要的话,就到新疆团去。”

    张晨心想,这春交会,下个星期就开幕了,他们什么准备也没有,现在去会不会太仓促?但转而一想,什么仓促不仓促的,徐巧芯他们,都还不知道广交会长什么样,让他们先去见识见识也好,张晨赶紧说,猴,我们要。

    “那好,明天上午我确认一下,会发表格给你,你们需要把参展人的资料都填好,直接寄去广州。”孙猴说。

1173 忙得鸡飞狗跳

    张晨匆匆忙忙和老谭告别,开着车,就往公司赶,经过“慧娟土菜馆”门口的时候,朝那边瞥了一眼,看到里面还有两三桌的客人,张晨笑着自言自语,还不错,开门红。

    张晨赶到了动感地带楼上,已经快十二点钟,徐巧芯他们也已经下班。

    张晨站在花园里大喊一声:“徐巧芯!”

    这一喊,不仅把刚回宿舍不久的徐巧芯喊了出来,连刘立杆和谭淑珍,以及葛玲都被他喊出来,他们都不知道这大半夜的,发生了什么事。

    “来来,你们都来。”张晨笑道。

    张晨回到了办公室里,看到刘立杆和谭淑珍跟了进来,张晨奇怪地问:“你们来干嘛?”

    谭淑珍糊涂了,她说:“张晨,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吗?”

    张晨大笑,他说:“我是叫徐巧芯和葛玲都来,我公司里的事,你们来有什么用?”

    “管他,来都来了。”刘立杆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张晨问:“你好像很亢奋,有什么好事?”

    张晨笑道:“当然是好事了,孙猴给帮拿到了广交会的摊位,而且是春交会的,下个星期就开幕。”

    “切,我以为什么事情。”刘立杆不屑地说,“不过一个展会的摊位而已。”

    “什么叫不过一个展会的摊位而已,你知道广交会的摊位有都难拿,你以为是你们那房交会的摊位,交钱就行。”张晨说,“知道这摊位通过哪里才拿到吗?外经贸部!”

    徐巧芯走了进来,张晨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徐巧芯尖叫了起来:“真的吗,张总?你有没有骗我?我们真的要去参加广交会了?”

    张晨笑道:“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会半夜把你们叫起来,我们要马上商量一下,看看需要做哪些准备工作,还有,参展的人员明天就要定下来,填好资料,快寄出去,广州那边要输入电脑,不然你们去了,名单上没有你们,参展证就打印不出来了。”

    “所有的业务员都去,连我一共六个人,可以吗,张总?”徐巧芯问。

    “我的想法也是都去,见见世面也好,这次我们一共有三个摊位,地方也够,人能坐下。”张晨笑道,“对了,广交会的标配就是每个摊位一张桌子,两张钢折椅。”

    “三个摊位,天呐!”徐巧芯叫道,“张总,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不过这次,你们要参加新疆建设兵团的参展团,当新疆人了。”张晨笑道。

    “那我们门头上,可以打自己公司的名字吗?”徐巧芯问。

    “可以,要是有人问,浙江的公司,怎么会跑新疆建设兵团去,就说我们是他们的合作单位就是,那边都会安排好的。”张晨说,“我们不仅要打自己公司的名字,还要把摊位搞得漂漂亮亮的,葛玲,你带一个设计师,这次和徐巧芯他们一起去广州,帮助布展。”

    葛玲说好。

    “还有,你们两个,明天把要参展的婚纱和服装都准备好,准备发到广州去。”张晨说。

    “发到广州,那要多少天,特别是婚纱,还不能叠。”葛玲说,“也不知道时间赶不赶得上,要不,派我们自己的车送过去?”

    “找吴朝晖,让他一级保护,按时送到。”刘立杆说,“这段时间的杭城去广州的机票,我估计也很紧张,要是买不到机票的话,还真的要让我公司的司机,开面包车送你们过去。”

    “对,机票和酒店,明天就定下去,人还是争取坐飞机过去,要是杭城到广州的机票没了,可以买上海到广州的,我们送到上海去坐飞机可以。广州太远了,开车的话,要是……”

    张晨没有继续说下去,刘立杆知道他是想说,要是在路上,再碰到他们上次去贵州碰到的事情,就麻烦了。

    刘立杆点点头。

    张晨拍了拍手说,“快,快,再想想,还缺什么?”

    “缺一本中英文的画册,最好是有我们最新产品的,还要有我们新厂房效果图的,这个最能展现我们公司的实力。”徐巧芯说,“有画册给客户,才会加深客户对我们公司的印象,他们有需求的时候,第一个就会和我们联系。”

    “你说的很对,巧芯。”张晨说。

    “还有几天的时间,做画册来得及吗?”葛玲问。

    “图片我们都有的,就是设计和印刷,应该来得及,实在不行,画册就托运一部分,你们随身携带一部分,这样等你们带去的发完了,托运的也到了,整个展期,有十二天时间呢。”

    张晨说着,也顾不得了,他马上打了瞿天琳的电话,和瞿天琳说,天琳姐,我要去参加广交会,你那里三天时间,可以帮我把画册印出来吗?

    瞿天琳说,印刷和装订,赶一下就可以,问题是要定了纸型再去进纸,纸没有这么快。

    “不用,就用你仓库里现有的纸,你把版型告诉我,我根据这个尺寸,晚上把稿子设计出来,你们明天就可以制版了。”张晨说。

    “好,张晨,把印数和页码告诉我,我看看仓库里现有的,什么对得上,先用掉再补。”

    瞿天琳的仓库里有的纸张,也都是别的画册已经定的,张晨要的急,就只能把别人的先拿来用。

    “我想厚一点,这样客户拿在手上,才有分量,就四十八页吧,印两万册。”张晨说。

    “四十八页的话,开本不能太小,就定十二开。”瞿天琳说,“889乘1194的十二开,张晨,就用这个吧,人美有一本画册的纸,昨天刚运到,正好可以用上,不到两万册,一万八千册。”

    “可以,天琳姐,一万八千册也可以。”张晨说。

    “那好,那就用这个尺寸,889乘1194的十二开,你记好了吗?”瞿天琳问。

    “好了,谢谢天琳姐!”

    “谢什么,自己家里的事,还有什么可说的。”瞿天琳说。

    放下电话,张晨和葛玲、徐巧芯说,算了,你们也不用睡了,马上准备资料,我晚上就要把设计稿设计出来,对,婚纱的照片,要是不够的话,巧芯,你就给林淑婉打电话,让她送过来。

    “淑婉姐一定要来,那个英文,我翻译好,也要她检查一遍。”徐巧芯说。

    “好,那你打她电话。”张晨说。

    “得,这一下要鸡飞狗跳了,把老唐的鸳鸯梦都搅黄了。”刘立杆叫着,大家大笑。

    “要不要也分你点事情做做?”张晨说。

    “不要,我去买夜宵。”刘立杆站起来说。

    张晨笑道:“我本来就是准备派你去买夜宵。”

    刘立杆瞪了他一眼,其他人大笑,谭淑珍说,我一起去,葛玲、巧芯,你们要吃什么?麦当劳还是海鲜炒粉?

    两个人都说要麦当劳,刘立杆和谭淑珍走了出去。

    张晨拿了纸笔,走到会议桌那里坐了下来,准备开始设计画册,他刚坐下不久,有人敲门,张晨说进来。

    门打开了,从门外进来的是瞿天琳。

    张晨叫道:“天琳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和你一起搞,这样马上就可以定下来,不用改动,明天上午,就可以让天健安排下去,争取晚上就上机,这样后天就可以装订好,两天时间,可以吗?”

    张晨大喜,赶紧说谢谢天琳姐!

    “画册上,你就上服装和婚纱两个部分,对吗?”瞿天琳问。

    张晨说对。

    “有一个版式你可以参考一下,就是正倒装,没有封底,两边都是封面,一边是婚纱,一边是服装,你从服装的这边翻进去,翻到中间,倒过来的,开始是婚纱,从婚纱那边翻进来也一样。”瞿天琳说。

    “这个好,天琳姐!”张晨笑道,“就按你说的这个形式。”

    葛玲和徐巧芯,抱着一大堆的图片照片进来,现在再把所有的产品,拍成反转片已来不及,只能用现成的照片和图片。

    瞿天琳开始挑选起来,把她认为清晰度不够,放进去会影响画册质量的图片和照片,先剔除出去,留下来的,交给张晨,供他选择和排版。

    过了一会,林淑婉和老唐也到了,带来了婚纱和t恤衫的照片,也是先经过瞿天琳剔除一遍。

    等到刘立杆和谭淑珍回来,他们这里,把该用的照片都已经选出来,张晨可以正式开始排版设计,刘立杆本来想拖老唐去他房间吹牛,看看桌上张晨刚写的公司简介,刘立杆骂道,什么玩意,狗屁不通,像个文盲写的。

    还没等张晨说你厉害你来,他就觉得干这种事,自己肯定比张晨厉害,他坐了下来,重新开始写公司简介,等他写好,交给徐巧芯和林淑婉,两个人就把它翻译成英文。

    他们忙到了四点多钟,张晨把整个设计稿设计好,徐巧芯和林淑婉,也把该翻译的都翻译好了,徐巧芯还把中英文稿,都在电脑里打了出来,同时拷了一个软盘,把打印出的稿件和软盘,都一起交给了瞿天琳。

    瞿天琳把画稿、图片和文稿都收进一个档案袋,看了看表,和张晨说,不错,我还以为要搞到天亮,比我预想的快。

    张晨想到了,他和刘立杆说:“你打老谭电话看看,他下沙的楼板有没有浇好,应该也快了。”

1174 赶时间

    张晨睡了几个小时就起来了,他到办公室的时候,葛玲和徐巧芯已经在等他,两个人的眼眶都红红的,张晨打开电脑,看到邮箱里,孙猴已经把表格发给了他,一份是企业要填写的资料,还有一份,是参展人员的资料。

    孙猴还发给他新疆建设兵团参展团联系人的电话,让张晨他们这里带队的,和他联系。

    张晨马上把表格打印出来,让徐巧芯和葛玲她们去填,填好上午就快件寄走,同时,他把那联系人的电话,给了徐巧芯,让她和他电话联系。

    广交会四月十五号正式开幕,十三、十四两天是布展的时间,十二号从杭城去广州的机票没有了,徐巧芯他们,只能订到十二号下午,从上海去广州的机票。

    这里的事情忙完,徐巧芯和葛玲,马上就去三堡和乔司厂里,要把送去广州的样品整理出来,吴朝晖已经派了车,在三堡厂里等了,要送去广州的,不仅是有服装和婚纱,还有摊位里出样用的模特、道具和衣架。

    他们的模特,都是订制的,到广州临时去买的话,怕找不到合适的。

    特别是衣裤架,上面印有他们公司的logo,肯定必须从厂里发过去,婚纱在途中,还必须采取悬挂式,吴朝晖把一辆厢式货车改装后,派了过去,从三堡厂里装好货后,就直接出发去广州。

    那时候从杭城去广州,还没有高速,但都是在建高速公路的工地,路上堵车严重,衢州、鹰潭、赣州和韶关,都是堵点,预计要走三天,十二号晚上抵达广州。

    张晨交待徐巧芯,下午三点必须赶回来,或者你从厂里,直接去拱宸桥天琳姐他们厂里。

    下午的时候,画册的小样会出来,他们要过去校对。

    徐巧芯哦哦哦哦,看起来已经有点晕头转向了,张晨和她说,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要急,沉着一点,仔细一点,万一哪个环节出错,连挽回的时间都没有了。

    “好好,张总我知道了。”徐巧芯说。

    “还有,上了车就抓紧时间多睡一会,睡醒了脑子才清醒。”张晨和徐巧芯、葛玲说,“你们两个都一样。”

    两个人赶紧点头。

    等到葛玲和徐巧芯走了,张晨这才给孙猴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表格都已经寄走了,和新疆那边也联系上了,“谢谢猴,也帮我谢谢小黄他们。”

    “小事情,张晨。”孙猴说,“对了,你的人要去广州,万一在那里碰到什么紧急事,让他们直接打女黄的电话,她大哥十四号去,参加十五号的开幕仪式,还会在那里待两天。”

    张晨说好,我知道了,猴。

    张晨走到了沙发那里,坐下来,想靠一下,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这个号码,已经不陌生,是慧娟,他接了起来。

    慧娟在电话里说:“张大哥,我和你说,我昨天做了一千六百多。”

    张晨心里不意外,但他不能和她说,我知道,我昨天都到你店门口两次了,张晨笑道:“那真不错,加油!”

    “嗯嗯,我会的,张大哥。”慧娟说,“咦,张大哥,你怎么声音听上去有点疲倦?”

    “这你都能听出来?”张晨笑道,“没有什么,昨晚有事加班,没怎么睡觉。”

    “哦哦,那张大哥你休息吧,我不和你多说了。”慧娟连忙说。

    ……

    下午的时候,张晨和徐巧芯到了瞿天琳厂里,等了一会,小样才出来,两个人校对了一遍,特别是中英文文字的部分,确认无误后,瞿天健马上安排上了那台海德堡速霸sm52。

    到了第二天下午,一万八千本画册都印好了,张晨心里没底,问瞿天琳,他们一般企业去参加广交会,要带多少画册?

    这个,瞿天琳也不知道,她马上打电话给老倪,老倪说,你要送,进来的人都送的话,十几天时间,两三万本也送掉了,但我们一般不会这样,有些不搭边,进来看看热闹的客户就不给他了,我们一般是带五千册。

    张晨和徐巧芯商量,就带八千本过去,哪怕发不完,也可以和服装样品一起发回来。

    张晨让瞿天琳厂里的货车,送了一万两千册去他公司,六千册,让吴朝晖派人过来拉走了。

    徐巧芯他们八个人从上海走的时候,携带两千册画册去广州,这样,即使前两天吴朝晖那里的没有送到,这两千册也应该够了。

    画册印好,又隔了一天,就到了十二号,需要送徐巧芯他们去上海了,张晨让小盛开着一辆子弹头,他自己也开着车,亲自送他们一起去上海。

    在浦东机场,办理好行李托运,看着他们过了安检,张晨突然地心里就有一丝忐忑,这是他外贸公司的全部主力,但他们好像都还没有准备好,就被自己匆匆忙忙推上战场了,也不知道他们广交会这一战,会打的怎么样?

    但既然已经披挂上阵,那就听天由命吧,好在看着徐巧芯他们,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兴奋和期待,多于紧张,这让张晨,瞬间感觉自己似乎老了。

    张晨在回杭城的路上,转去了二货那里看看,等他再上高速,过了桐乡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张晨接起来,是徐巧芯,巧芯和他说:

    “张总,我们已经到酒店了,我和新疆的也联系上了,很多事情不懂,我都要问他,我们约好了一起吃晚饭。”

    张晨说好,到时别忘了谢谢人家,还有巧芯,记得我们买单。

    徐巧芯说好,我知道了,张总。

    到了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徐巧芯又打电话给张晨说,他们刚刚和新疆人分开,所有的事情都谈好了,他们也是明天开始布展,他们的展位很大,是十六个摊位合在一起的大空间,布展的时候,我们需要什么,可以直接去他们那里拿。

    “还有,张总,今天晚上,还是他们买的单,我要买他们不让,说是他们有这个经费,另外,嘻嘻……老板你怎么这么牛,你都认识部长啊?”徐巧芯叫道。

    “胡说什么呢?”张晨问。

    “他们说的啊,他们说,我们这三个摊位,就是黄部长打电话给他们的,我们是黄部长介绍的,他们当然要帮忙了。”

    “好好,我知道了,还有没有其他的事?”张晨连忙问。

    “没有了,就是等晚上我们的东西到。”徐巧芯说。

    到了十三号的凌晨六点多钟,张晨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他一看是徐巧芯,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个时候打自己电话,肯定没有好事情,张晨赶紧接了起来。

    “对不起张总,把你吵醒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徐巧芯急急地叫。

    “没事,巧芯,出什么事了?”

    “我们的货,到现在都还没有到。”

    “啊!”张晨吃了一惊,不可能啊,算算时间,怎么也该到了。

    张晨和徐巧芯说:“会不会打你电话,你没有听到,他其实已经到广州了。”

    “不可能,张总,我昨晚一直在等电话,都没有怎么睡好,再说,我手机也没有未接电话。”徐巧芯说。

    “那好,巧芯,你不要着急,我打吴朝晖电话问问。”张晨说。

    张晨马上打了吴朝晖电话,吴朝晖和魏文芳一听这事,都惊醒了,吴朝晖说,不可能啊,张总,按道理应该已经到了。

    “你能不能联系上司机?”张晨问。

    “在路上联系不上,都是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向公司通报。”吴朝晖说。

    “那有没有可能,他已经到广州了,但忘了巧芯的联系方式?”

    “也不可能,那他会打电话回来的,张总,我马上找找,看看广州公司知不知道情况。”

    张晨说好。

    挂断电话,边上小昭也坐起来了,两个人都没有了睡意,只能坐在那里,干巴巴地等,等着吴朝晖回电话过来,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两个人等了一个多小时,吴朝晖打电话过来了,急急地解释着,张晨大概也弄明白了。

    吴朝晖说,他们的司机过了赣州,就有从韶关那边过来的司机,和他说,韶关过去都在造高速公路,堵得很厉害,走一天都不一定能走到广州,他们就换了条路,往河源方向走。

    没想到车子出了河源,开了半个多小时,汽车就出故障了,传动轴断了,张总你放心,幸好,人没有事,货也没有事。

    只是大晚上的,又是荒郊野外,他们也找不到地方打电话,两个人也不敢离开车子,只能等到天亮了,一个人在那里看车,一个人回到河源县城,打电话回来。

    “从河源到广州,还要多长时间?”张晨问。

    吴朝晖说:“四个多小时,我已经一边让他们在河源看看,能不能找到有零件的修理厂,带零件过去修,但传动轴,一般的修理厂不会有备货,都要等厂家寄过来,张总你放心,我让广州公司也已经派了车过去,不行的话,他们去路上接货。”

    “好,吴朝晖,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张晨算了一下,从广州过去四个多小时,回去再四个多小时,中间还有卸货和装货的时间,等东西到广州,怎么也要今天傍晚了。

    张晨马上打电话给徐巧芯,把事情和她说了,徐巧芯一听就急了,叫道,那怎么办呀,张总,我们今天都布置不了展厅了。

    “不要急,巧芯,这个不影响布展,你今天让葛玲他们先去布置展厅,包括把门头什么的都做好,今天展厅布置好了,晚上东西到,明天一天,就只是出样,时间完全够。”

    “好好,我知道了,张总。”徐巧芯说。

1175 我们的据点

    徐巧芯他们终于赶上了广交会,当张晨在电视里看着广交会开幕的新闻时,很想从那一闪而过的镜头里,捕捉到自己公司的摊位,但却没有可能,广交会的展厅实在是太大,参展的单位也太多了。

    倒是刘立杆指着开幕式主席台上,站着的一位嘉宾,和张晨说,就他就他,这就是小黄的二哥,张晨这才知道,原来让自己匆匆忙忙,赶上广交会这班车的,是他。

    刘立杆是见过小黄的二哥的,他当年因为去北京活动杭城炼油厂拆迁的事宜时,小黄的二哥和孙猴的大哥都出现了,刘立杆向张晨描述的他们进来包厢的情景,让张晨记忆深刻。

    现在,这两个人一个在电视里,一个在青岛当老大。

    徐巧芯晚上和张晨通电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快哑了,她兴奋地和张晨说:

    张总,人太多了,我们来得太值了,我们每一个人,都收了一百多张的名片,张总,我和你说,差不多我们说得出名字的公司和客户,原来一直想联系又联系不上的客户,这次都见到了,原来他们年年都会来广交会。

    我们自己,一天差不多也要发两盒名片,发了半天才发现,原来人家摊位,都是把名片和画册夹在一起的,就那样,用订书机或回形针,把名片钉在画册的封面上,这样人家回去一看画册,就知道和谁联系了,哈哈,我们太笨了,不过,我们马上也这么做了。

    未了,徐巧芯还是又感叹了一句:原来广交会是这样的!

    徐巧芯的情绪,也感染了张晨,他拿着电话,不禁也笑了起来。

    到了第三天,徐巧芯再打张晨的电话,电话一通,她就在电话那头笑,张晨被她笑得莫名其妙,问她,你想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张总,等等,我再笑一会。”

    张晨也笑道:“你也不知道,还给我打电话?”

    “不是,不是,张总……我和你说……等等,等等……我和你说,张总……”

    徐巧芯总算是笑够了,这才和张晨说:

    “今天下午,张总,来了个人,派头很大,一本正经地和我谈业务,问东问西的,就是不肯说自己是哪里的,好像还很神秘,我和他谈了十几分钟,他最后才和我说,他是塔吉特公司的买手。

    “原来他们每年也会来广交会,我和他说,我们公司,已经是他们的供应商,杰西卡和杰瑞,还去过我们公司,张总,哈哈,你没看到他那个尴尬的表情,太好玩了……”

    张晨笑骂道:“这家伙也够官僚了,连自己公司在卖什么都不知道。”

    “也对啊,人家下面有几千家供应商,他们怎么可能都知道。”徐巧芯反倒替对方说起了话。

    ……

    四月十日,杭城的房交会结束,到十八日土地拍卖会开幕的这几天,是刘立杆他们最放松的时候,十六日的上午,刘立杆和谭淑珍都没有去公司,而是在等张晨,见他一到,就要拉着他去下沙的工地看看。

    张晨这几天也是忙着广交会的事,好几天都没有去,连二楼的楼板浇好后,是怎么样的,他也不知道。

    刘立杆的阿斯顿马丁,只能坐下两个人,自然还是开张晨的车去,刘立杆从张晨手里,把钥匙拿了过去,他说来来,我来试试你这老爷车是什么感觉。

    张晨一时兴起,他问刘立杆要了阿斯顿马丁的钥匙,他说,那我来试试“骚包啊”是什么感觉。

    刘立杆原来的白色奔驰,张晨他们都叫它骚包奔,换了阿斯顿马丁,吴朝晖看到,第一句就是“骚包啊!”这车的外号就出来了,“骚包阿斯顿马丁”,简称加谐音,就变成了“骚包啊”。

    三个人下了楼,谭淑珍没有跟刘立杆一起走向奥迪a8,而是跟着张晨,走向了阿斯顿马丁,刘立杆不解地看着她,谭淑珍说,小昭不在,我要和张晨骚包一下。

    张晨大笑。

    他们敞着蓬,一路招摇地过去,路人纷纷回头,张晨和谭淑珍说,他们都在叫它呢,都在说“骚包啊”,这个车,确实够骚包的。

    谭淑珍笑道,确实是,去正式一点的场合,我都不敢坐。

    张晨转头看了看她,逗她:“你怕什么,怕人家又说俊男美女靓车,天仙配?”

    “去你的!”谭淑珍骂道,“我现在才是俊男美女靓车,我和你配。”

    张晨大笑。

    工厂二楼的楼板浇好以后,那厂房又正好对着一号路,他们远远地看到路的尽头逶迤一片,就像一抹山影,谭淑珍叹道,张晨,看到没有,这也太壮观了!

    张晨也兴奋了起来,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气势吗,这才到了二楼,等到了三楼,等外面的波纹铝板安装上去,太阳一照,那个靓丽,才真的叫气派,把边上杭师院教学大楼的气势,瞬间就压下去,这原来人人嫌弃的垃圾一角,肯定会变成下沙最吸引人眼球的一角。

    他们把车开进了工地,看到老谭的车停在这里,张晨把车停在老谭的车边上,过了一会,刘立杆也到了,下了车就骂道,张晨,你这破车不行啊,我怎么追也追不上你,一路吃屁。

    “放屁!”张晨骂道,他不服气了:“等会回去,看我怎么追上你。”

    三个人顺着一道竹片编成的斜坡走到二楼,刘立杆叫道:

    “这么大,都可以在这里踢足球了,张晨,你看看,这一大片,真的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赵志刚每天从这头走到那头,脚都要走肿。”

    张晨和谭淑珍笑了起来,老谭从远处看到他们上来,走过来,听到刘立杆这话,他指着远远近近一根根竖着的,扎好的立柱的钢筋说:

    “楼板刚浇好的那个时候,这些柱子还没有起来,你们是没有看到,那个才叫气派,这楼顶都可以起降飞机了。”

    张晨看到那个凹字型的缺口里,有工人也在扎钢筋,他问老谭:“办公楼也要开始了?”

    老谭说对,不过,这里干下来后,再干那个,感觉和小孩过家家一样。

    四个人从楼的前面,走到了楼的后面,看到宿舍区那里的地基也浇好了,框架正在上来,刘立杆问,工期不会有问题吧?

    老谭说没有问题。

    “还要考虑到进入六月,就到了梅雨季节,那时候施工很麻烦。”谭淑珍说,“就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老谭说,珍珍你说的对,张木生也提醒过我,他说,每年六七月的梅雨季节,是最讨厌的时候,又正好是我们赶工期的时候。

    “我们在艮山河,不是吃过它的苦头,那几台大水泵,每天二十四小时抽水都来不及。”刘立杆说。

    老谭点了点头,他说,五月底之前,要争取把三楼的楼顶拿下来,那个拿下来了,剩下室内工程,就不用担心了。

    “像办公楼那种小工程,我们哪怕在上面拉一个雨棚,下面照样可以现浇。”老谭说。

    “只要厂房下来了,办公楼迟一点都没有关系。”张晨说,“可以先在厂房里办公。”

    “连工人都可以先在车间里打地铺,我们打的还少啊,这车间里,比我们那时条件好多了。”刘立杆说。

    “你那时你那时,你那时是什么时候,解放前?”老谭揶揄道,“还是按计划,争取一起都拿下来,这样,工人们搬到了新厂,也感觉心情舒畅。”

    “你说的没错,不要听这两个老先生的。”谭淑珍和老谭说。

    他们在楼顶转了一圈,回到了前面,看到下面大门口,一车车的方管运进来,张晨问:“这么快,做外墙的,他们也进场了?”

    老谭说对。

    这些方形的钢管,是用来支撑和安装波纹铝板的,它们要在水泥框架的外面,横竖交织成一片片的小方格,波纹铝板,就是用铆钉安装在这些方管上面。

    二楼的楼顶浇好了,施工单位,就可以进场开始安装一楼的支架,那也是一个费时的大工程。

    老谭看了看手表,和他们说:“怎么样,中午就在这里吃,前面一号路这里,有一家土菜馆,味道很不错。”

    张晨一听就乐了,他想老谭八成是指慧娟的那家土菜馆,没想到老谭已经成了她的老顾客,还没等刘立杆和谭淑珍说话,张晨就说,好啊,就在这里吃了。

    四个人坐了老谭的吉普车出去,果然是开到了“慧娟土菜馆”门口停了下来,老谭走在最前,张晨走在最后面,柜台里面的慧娟,看到老谭就迎了出来,叫道,谭总你来了,欢迎欢迎。

    慧娟看到走在最后的张晨,愣了一下,张晨朝她微微摇了摇头,慧娟明白了,她趴到阿巧的耳畔耳语了一句,两个人就都装作是不认识张晨的样子。

    张晨表面无动于衷,心里忍不住想笑。

    老谭和慧娟说:“我还是要一个黄豆炖猪脚,他们几个很会吃辣,慧娟,你给他们来几个最辣的。”

    慧娟说好。

    张晨走到厨房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一下,他看到里面放菜的架子上,有臭豆腐,他说:“我要个青椒炒豆腐。”

    慧娟看着他,好像也忍不住了,笑道:“好,我知道了。”

    四个人进了里间,挑了靠近玻璃的那张桌子坐下。

    一盘盘菜和一个个砂锅上来,刘立杆和谭淑珍尝了尝,大呼小叫着好吃好吃,张晨只能跟着他们叫。

    老谭看着他们,得意地说:“怎么样,我就知道你们会喜欢的?”

    “不行不行,张晨,这里以后也要成为我们的据点。”刘立杆点着头说。

1176 丰收

    广交会还没有结束,徐巧芯就带着四个客户,先回来了,这四个客户,一个是澳大利亚,一个是英国,一个爱尔兰,还有一个德国的,都是徐巧芯在广交会上结识,他们返程的机票都已经买好,要求就利用展会期间,马上飞厂里看看,徐巧芯就带着他们先回来。

    本来,葛玲布完展,等广交会开幕,她在展会上逛两天,就要先回杭城,但徐巧芯要走,她就拜托葛玲在广州继续留着,虽然葛玲不懂什么外贸业务,但她要是也走了,剩下的那些业务员,就感到群龙无首。

    这些业务员,都是从学校毕业,刚进入社会不久,有一个还在实习阶段,要今年才毕业,他们在网上和客户聊天可以,但社会的阅历比较浅,不太知道怎么和现实中的人打交道。

    他们所住的酒店在东林下路,也还算是市中心,但他们几个,如果没人带着,他们是连晚上肚子饿了,出去大排档宵夜都不敢的。

    葛玲给张晨打电话,张晨也担心这一帮大小孩,在广州人生地不熟的,不要出了什么事情,他就让葛玲留在那里。

    这几个客人到了杭城,马不停蹄,从机场直接去他们三堡厂里看看,去乔司厂里看看,再去在建中的下沙新厂看看,确认他们的画册上介绍的是真实的。

    这四个客户,有三个是婚纱的客户,一个是服装的客户,看完工厂,张晨请他们去天香楼吃了晚饭,晚饭后,他们就要和徐巧芯洽谈合同的事宜,回酒店分别和自己的国内联系,第二天上午,就都下了订单。

    四个人在杭城只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下午,就和徐巧芯一起,又回广州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张晨感觉自己,是尝到了那种严酷的验厂的甜头,那就是,你再严苛的客户,哪怕就是这么突然地到访,他们厂里,几乎不用做什么准备,就可以接受客户的考察,不会有什么问题。

    张晨已经想好了,搬到了新厂之后,这一方面,不仅不能放松,还要继续的加强,做企业,真是一点也不能虚头虚脑的,你这个企业到什么程度,你的产品,才会到什么程度。

    徐巧芯回到了广州,葛玲就回来了,葛玲回来之后,和张晨汇报,也是大有收获,广交会上不仅服装厂多,对她的刺激很大。

    特别是,纺织企业也多,她没事的时候,就在展区里逛,不仅开阔了眼界,也收获了很多名片和布样样本,这些参加广交会的纺织企业,并不拒绝在广交会上,接待国内的客户。

    葛玲说,他们的很多产品,自己以前连见都没有见过。

    张晨翻看着葛玲带回来的布样样本,感到自己就好像第一次走到四季青面料市场,走进蔡金祥的摊位时,那个感觉一样,充满了惊奇,要不是事先知道,他也不相信,这些面料,竟然都是国内的企业生产的,看样子国内的整个纺织行业,都在进步了。

    而自己都还不知道,还局限在以为,柯桥的面料市场,就是国内纺织行业的全部,不知道很多的面料工厂,就好像自己离开四季青服装市场一样,他们也已经离开了面料市场,直接把目光对准了中高阶的成衣市场。

    张晨和葛玲说,看样子,人还是需要开眼界,以后你们设计中心的人,和巧芯他们一样,也还是需要多出去走走看看,多去参加各种的展会,闭门造车,小心把自己闷死。

    葛玲说好。

    张晨这样说的时候,觉得这话就是像在说自己,自己现在,早已经不像当初刚做服装时,那么用心和专注,会那么敏感地去捕捉一切新鲜的信息,他现在坐下来设计产品的时候,自己也感觉到,很多时候,自己在重复着自己以前的设计,很多只是稍加改动。

    虽然市场还买账,但其实,自己的那份激动已经平淡了,设计出来的东西,不能使自己感到意外,又怎能让别人感到惊艳?

    张晨这样想着,自己都觉得有些惭愧。

    如果不是他现在手下,有了比别的品牌更庞大的设计师队伍,张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起一个品牌。

    当初和贺红梅一起在那个小房子里,每天源源不断地设计出新产品的张晨,你要是问他,他肯定会不屑地说,这有什么。

    但现在张晨扪心自问,他感觉自己离那个自己有些远了。

    至少,和他相比,那种匹夫之勇,似乎已经没有了。

    当你没有改变世界的雄心时,世界在你面前,就变得无比高大起来,你看出去,不再是一片辽阔的天空,而是危乎高哉的一堵堵墙,所谓的理性也好,理智也是,其实都只是退避三舍后的自我安慰和嘲讽。

    张晨苦笑着摇了摇头。

    “叮铃铃……”张晨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

    “喂,晚上回家吃饭,叫杆子和珍珍也来。”

    一句话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张晨怔在了那里,刚刚给他打电话的是他爸爸,张晨记忆中,自己的父亲,好像从来也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有什么事情,都是他妈妈给他打。

    不管他们在永城,还是后来到了杭城,有时候张晨打电话回家里,如果正好是他爸爸接的电话,他爸爸一听是张晨的声音,也不会问有什么事,而是手里拿着电话,朝他妈妈喊着:

    “你儿子的电话!”

    然后就听到他妈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破天荒地,这老头今天居然给自己打电话了,而且是让他们晚上回去吃饭,这样琐碎的家常的事情。

    小昭走了进来,张晨看着她问:“今天什么日子?”

    小昭疑惑道:“什么什么日子?”

    “家里有谁生日吗?”张晨问,小昭想了一下说:“没有啊,怎么了?”

    “奇怪。”张晨和小昭说,“刚刚老头,居然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们,还有杆子和谭淑珍回家吃晚饭。”

    “你爸爸,真的?”

    小昭也睁大了眼睛,她也知道,这种事情,以往肯定是他妈妈打,而且一般不会打给张晨,肯定是打给她。

    “会不会家里有什么人来了?”小昭问。

    “你是说老张变成了老刘?”张晨问,小昭点了点头。

    张晨说不会,你看到老头有什么朋友吗,所有到家里来的人,都是冲着我妈来的,连我爸爸的老同事,都是来找我妈的,就是有人要托老张办什么事,你放心,他肯定不是老刘,他会撇得比我还快,他才不会沾这些麻烦事。

    小昭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小昭笑道,管他,有什么好想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叫我们回去吃饭而已,我们回去就是。

    张晨想想也对。

    五点多钟的时候,刘立杆和谭淑珍回来了,刘立杆走进来就大叫,张晨,走走,我们去下沙,吃那个土菜煲,我前面坐在那里想到,口水都流下来了。

    “想得美,前面老张打电话来,特别指明,要你们两个,跟我们回家去吃晚饭。”张晨说。

    “哎呦,那是有人送野货来了!”刘立杆叫道。

    刘立杆一说,张晨恍然大悟,这个才是最有可能的。

    他爸爸有两个徒弟,平日里最喜欢拿着自制的猎枪,晚上去山上打猎,一年总有那么几次,他们要是正好到杭城来的时候,就会带着野货来送给张晨的妈妈,他们的师母,有时候是一只野猪肚,有时是黄麂腿,有时是两只野雉。

    这种时候,他妈妈都会打电话来,叫他们回去吃,只是今天,为什么会换了他爸爸打电话,有点奇怪,但事总逃不出这样的事。

    四个人回到了张晨的爸妈家里,进了门,看到圆桌面已经摆好,菜也已经上桌,小芳和向南向北三个人坐在那里,看到他们进来,都愁眉不展地看着他们。

    张晨他们走近一看,吓了一跳,也怪不得小芳他们会愁眉不展,他们看到,桌上一桌子都是蔬菜,有煸辣椒、酱爆茄子、清炒莴笋、芹菜炒香干、菠菜豆腐汤,还有一份油焖笋。

    再看看厨房,几个人更是吓了一跳,他们看到张晨爸爸在做菜,他妈妈气鼓鼓地站在一旁。

    听到他们回来了,张晨爸爸就走了出来,和他们说,好好,都回来了,今天尝尝我的手艺。

    刘立杆叫道:“老张,你也太小气了吧,请我们吃饭,一点荤的也没有?”

    “你要荤菜?”张晨爸爸说,“有有,马上再上一个韭菜炒鸡蛋,菜就齐了。”

    “我去,不会吧,老张,你拿鸡蛋当荤菜,就这样把我们打发了?”刘立杆说。

    “你懂什么,荤菜有什么好吃的,这些才有营养,看到没有,这一桌都是宝贝。”张晨爸爸说。

    张晨妈妈实在是忍不住了,骂道:“对对,只要是你种出来的,就都是宝贝。”

    张晨他们这才明白,原来这些菜,都是桃花源后面的那块地里种出来的,今天是第一次大收割,所以他爸爸这么兴奋,要他们都回来吃饭。

    “不错不错,老张,你总算是种出可以上桌的菜了,不过,那溪里就有小鱼,你不会顺便抓几条回来?”刘立杆大笑。

    张晨爸爸指着那盘油焖笋说:“这个,这个笋是我边上的山上拔来的。”

    大家坐下来吃饭,就是清汤寡水,也只能说好吃好吃,向南和向北坐在那里,不肯吃饭,张晨趴他们耳边悄声说,快吃,吃好带你们去肯德基,两个人这才拿起了筷子。

    吃饭的时候,张晨想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地可是有三分,很大的一块,这老张,要是把那地上的菜都往家里搬,那他们就只能天天回来被当猪养了。

    “你地里的菜都成熟了?”张晨问。

    “对,长势喜人,你们吃,天天吃都管够。”张爸爸兴奋地说。

    张晨看了看刘立杆,刘立杆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刘立杆想了一下,他说:

    “老张,你这菜的品质太好了,这样,我们也不可能天天回来吃饭,我打个电话,你以后每天收下来的菜,都直接卖给我们酒店怎么样,自己带点回来尝个鲜就可以。”

    刘立杆一说,一桌子的人都连连点头,张晨说:“对对,这样最好,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把跑来跑去的油钱,都赚回来了。”

1177 我们的人

    徐巧芯他们从广州回来以后,张晨感觉,不管是徐巧芯还是下面的业务员,感觉都成熟了很多。

    看样子这广交会,对一个做外贸的来说,就像是奥运会,对于一个运动员,重要的还真的是在于参与,哪怕你没有取得成绩,但只要你站到过那个赛场,和来自世界各地的选手,面对面地比赛过、交流过,你的眼界就开阔了,心智就会迅速地成熟。

    原来,他们每个人每天面对着电脑,总有一种茫然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今天要干什么,可以干什么,应该怎么开始,但现在,每个人手里都有那么多的名片,一张名片就是一个客户,每个人有那么多的客户需要联系。

    打开邮箱,看到一封封的邮件,点开,再对照着名片,脑子里依稀就会浮现出这个人的脸,和他或她说话的声音,眼前的屏幕,就不再是空洞的,你面对的,不再是未知的人,坐在那里,也不再是茫然的。

    感觉到对方的邮件不是很清楚的时候,你甚至可以看看时间,估摸着对方已经上班,拿起桌上的电话,看着名片拨过去,对方接到电话,会知道你是谁,也一样不会感觉到茫然。

    双方交流和沟通的基础就有了。

    每天都有那么多的询价要算,那么多的邮件要回,那么多的电话要接打,都感觉到时间不够用了,哪里有时间茫然,就是有一点闲暇,坐在那里,也可以看看徐巧芯,看看其他的人,听他们是怎么和客户沟通的,明白了,原来语言是要这么组织的,自己也可以。

    繁忙的业务和工作,会让一个人迅速地成熟。

    手握着大把的客户名片,会让人变得自信,越自信和客户的沟通就越有底,不再是那么畏畏缩缩,不再把对方看作以为神。

    而是抱着,我在你国家的客户有那么多,你这里不行,我就联系其他人,不会再对着一个客户患得患失,担心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会不会中断,担心自己刚刚的一句话,是不是得罪了对方。

    张晨看着徐巧芯,发现她说“我也不知道啊”的时候越来越少,而说“行”、“不行”、“不可以”、“你和对方说,不能低于这个价格”,或者干脆和手下说“你拨通电话,我来和他沟通”的时候越来越多,张晨感觉到很欣慰,觉得她是真正成熟起来了。

    楼上加盖的那一层办公室还在继续,这里的四个qc也招好了,有两个,直接是从三堡工厂找过来的质检员,对她们进行了简单的英语培训,让她们熟悉了客户订单的质量要求后,就可以上岗了,一个被派到了申屠红燕那里,一个被派到了老唐那里。

    派到老唐那里的,徐巧芯还请林淑婉在边上看着,看这个qc合不合格,而派到三堡和乔司工厂里的,是两个新招来的qc。

    之所以要把两个新来的派去工厂,徐巧芯有一个小心思,那就是她对两分和“工人阶级”,这两个工厂的质检主管,本身就很放心,把新qc放到那里,本身就有让他们带带的意思,他们即使哪里做得不到位,产品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单证也增加了,原来那一套当办公室的宿舍就不够用了,还有几套宿舍,一是新来的人也要安排入住,二是张晨要留着,他不知道海根他们,什么时候会搬来。

    张晨在面料仓库里,移出了一块地方,暂时给qc当办公室,反正也就过渡一个多月,而他们,在公司的时间,又还不如在工厂的时间多。

    张晨和徐巧芯说了,等二楼改建好后,整个二楼,就作为他们外贸公司的办公室。

    徐巧芯哦哦哦哦地点着头,这次不是晕头转向,而是高兴,她已经在盘算着要招新的业务员,盘算着把业务员这块,根据业务的不同,划分成不同的部门。

    徐巧芯在广交会的时候,偷偷地去那些国内大的外贸公司的摊位里转过,她发现他们,都是在一个大空间里,根据产品的不同,划分出不同的区域,而每一个区域,不仅有公司的业务员,还有工厂派来的人,甚至工厂的老板。

    这样不仅能精确地给客户当场报价,最主要的,徐巧芯觉得,这些摊位的摊位费,等于是由各家工厂分摊掉的,外贸公司,一分钱的摊位费也不用出,徐巧芯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办法,以后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的展会,自己都可以这样做。

    虽然现在下面的工厂,最大的两家是自己的,这样做的意义不大,但他们的业务是在拓展的啊,谁说只是做服装和婚纱了,他们公司做的产品,肯定会越来越多,下面的工厂,也会越来越多。

    这些,徐巧芯没有和张晨说,但她自己,就是这么计划的。

    ……

    张晨和赵志刚商量,新工厂里,是不是可以增加一个绣花车间,不管是他们的棉麻服装,还是婚纱,需要的绣片都太多,加上杭派女装,这几年大家都疯一样喜欢用绣花,到了春夏的高峰期,绣花厂就不堪重负,经常会影响到他们的赶活。

    最主要的还有,他们的很多绣花图案,在绣花厂就被别人偷走了,他们的服装还没有上市,偷他们图案的抢先上了市,顾客又不知道的,反过来以为他们是仿版,偷他们图案的,变成正版了,不然人家怎么会在你前面?

    他们哪里知道,现在偷版的人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什么脑子都动起来了,张晨他们厂里有一段时间,发现有一家所谓的杭派女装某品牌,他们的款式,经常会和他们同时上市,做得和他们一模一样,有些甚至比他们还早,就是迟的,也就迟一两天。

    张晨和赵志刚、葛玲都感到不可思议,要知道他们现在在市场里没有摊位,要偷他们的版,就必须去他们的专卖店,而他们在杭城的专卖店,任何新款,都是有意延迟一个星期左右上市,等各地的总代理到货之后,才上市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盗版的,冲击市场。

    结果是这些款式,他们延安路的专卖店还没有上柜,就已经出现在这个品牌,位于杭城四季青杭派女装城的摊位里,开始批发了。

    张晨他们算算,哪怕他们是从他们外地的总代理那里买来的,时间上也不太可能,从杭城到最近的郑州总代理,要两天的时间,哪怕是他们的货一到郑州,就被拿到,从郑州再发回来,也要两天,然后开始仿版和生产,加起来怎么也要一个星期。

    对方是怎么做到,几乎和他们同时推出的?

    张晨他们第一个怀疑,是在杭城托运的时候出问题,但他们的货,都是由魏文芳和吴朝晖他们发的,魏文芳查过之后,和张晨说,绝对不是我们这里出问题,张总,应该是在你公司里出问题。

    魏文芳的话,提醒了张晨,他们在公司内部进行排查,最后发现,原来是设计中心的一个版师,他把他们的版子,直接在设计中心复下来后,偷了出去,有时是偷设计师交给他打版的设计稿,下班的时候带出去,第二天再带回来。

    张晨他们的纸版,还真的是落后于那个品牌,人家那里才是第一版,回到张晨他们公司,已经是第二版了,这才是对方为什么这么快的原因。

    张晨以为这家伙这样做,只是为了赚外快,后来才知道,这家伙的哥哥,就是那个品牌的老板,他之所以到张晨他们这里应聘,就是为了来偷版的。

    这个事最后的处理,也只是把这个人开除了事。

    连派出所都不管这个事,他们认为,不过是抄抄服装样子,并没有把你们实际的哪怕一张纸拿走,算不了盗窃,四季青抄抄服装样子的人和事太多了,要多算盗窃的话,我们怎么管得过来?

    就是他把你纸版拿走,几张纸才值多少钱?价值太低,构不成犯罪。

    而且,他们连工资都扣不了,劳动纠查和他们说,因为他们的劳动合同里,没有禁止性条款,所以这个,还不能算是窃取公司的机密。

    我们服装公司的服装款式,都不能算是公司机密?赵志刚问。

    对方说是的,只要没有签禁止性条款,或保密条款,这个就不算。

    这让张晨他们,哭笑不得。

    张晨说要成立一个绣花车间,赵志刚赵志龙当然同意,这绣花车间不像印花厂,需要一米六宽,几十米长的一长条一长条的印花台板,占用的空间很大,产生的价值并不高,再说,他们现在的两家印花厂,都是只接他们一家的活,不存在花版容易被盗的问题。

    电脑绣花车间,占用的空间不大,工人也很少,生产效率却很高,产生的价值不小,特别是对婚纱那么大面积的绣花来说,自己做,就更划算了。

    特别是婚纱里需要的珠片绣、盘带绣、锯齿锈和卷绣,就是把各种不同的绳子带子和物体,固定到绣片上,绣出各种图案,他们原来都是用手工做的,效率很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整个杭城,也没有一台环缝盘带及卷绣刺绣机。

    如果有了这台机器,张晨甚至可以考虑到,把这个工艺,移植到他们的棉麻服装上,那就会让他们的服装,看上去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张晨订购了一台日本田岛牌多头平绣机、一台盘带多头绣花机和三台单头刺绣机。

    “厉害,我们又是杭城最厉害的绣花厂了,没有人能够和我们比!”

    知道张晨已经把这些电脑绣花机订下去后,赵志刚得意地说。

1178 春风妩媚又撩人

    四月参加了杭城和上海的两次土地拍卖会,让刘立杆和谭淑珍出足了风头,众多的媒体追逐着他们,刘立杆以为这是自己这里独有的风景,却不知道,从二ooo年开始,实在是房地产商地位大提升,日子最好过的一年。

    还是前几年,刘立杆和人说自己造房子卖的时候,看到的还是平常的目光,刘立杆有时还需要对自己的工作,解释几句,现在一说起自己是做房地产的,对方几乎马上要仰视了,房地产商,已经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头衔。

    媒体也特别青睐房地产商,有房地产商天天爬山玩滑翔,让人觉得过的是神仙日子,有房地产商玩足球,一掷亿金,让人觉得钱不是钱,连造汽车的李书福,玩了一把甲a联赛,都吓得退了出去,从此不敢再沾中国足球,但玩足球的房地产商,却越来越多了起来。

    房地产商,从二ooo年后,已经取代了前几年爆红的互联网宠儿王志东、张朝阳们,变成了最令人瞩目的一群人。

    从这一年开始,虽然杭城和上海北京的地价在不断地攀升,但地价的涨幅,怎么也比不过房价的涨幅,事后看看,那一两年,完全是可以闭着眼睛拿地,闭着眼睛造房,闭着眼睛卖房的年代,甚至不用闭着眼睛造房,几乎是你闭着眼睛拿下地,就可以闭着眼睛卖房了。

    排着队等买房的人太多了,多到了你这一手刚把土地款付出去,另一只手就可以把定金收进来了,宛如当年海南的一幕又在重演。

    刘立杆打韩先生电话,韩先生不断地宽慰他,不一样,不一样,你放心好了,刘立杆这才放下了心。

    杭城的人居展之后,杭城楼市迅速成为了全国的新闻热点,“杭城现象”,成为了全国房地产市场的热议话题,刘立杆他们公司,迎来的不仅是新闻媒体的目光。

    在“杭城现象”的明星效应影响下,还有很多城市的政府代表,直接找到了刘立杆他们公司,这些城市,还没有完全实习土地收储和拍卖制度,他们都希望刘立杆他们,能到他们城市去投资,开发房地产。

    他们允诺给予土地的优惠和更大力度的政策和金融支持。

    谭淑珍算了一下,什么投资,他们几乎可以就拿着营业执照和萝卜头公章,空着手过去,这里签完了土地转让协议,那里就可以把土地抵押给银行,拿了银行的钱,再去交土地出让金。

    同时就可以开始卖房了,拿预收进来的钱,去付工程款,甚至工程款先欠着,拿着这钱,去交第二块土地的定金就可以,然后把前面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

    这还不是海南房地产事件的重演?但韩先生仍然说不是,他说,最根本的区别是,这些城市,都有庞大的需求在那里托着,有人炒也不怕,最后接盘的,还是刚需,苦了的是他们,但他们也不苦,今天买了房,明天就增值了,他们苦什么?

    当年的海南,除了炒,有这样的刚需吗?

    刘立杆想想,也有道理。

    不仅仅是刘立杆他们的浙江锦绣大地,杭城几乎所有的房地产公司,都被这样邀请,大家开始纷纷出走,刘立杆他们去了厦门、武汉和合肥,在这些地方,都签了协议拿了地。

    应莺在做了苏州的两个项目后,终于决定要进军南京,刘立杆打电话给孟平,孟平说,来吧来吧,反正你们不来,其他人也会来。

    应莺在南京,一举拿下了三块地,她的主战场,也开始从苏州转向南京,她和刘立杆说,不知道为什么,苏州的房价,总有一种炒不起来的感觉,看着你们杭城和上海,就心痒痒的。

    刘立杆打电话给孟平,问他,苏州的房价,为什么起不来?

    孟平说简单,苏州的老城区环境太差,你看看它的街道和市政建设,比我们无锡还不如,加上老房子多,私宅多,历史文物多,拆迁难度很大,老城区很难进行大规模拆迁,形成不了气候。

    苏州新区呢,还是以工业园区为主,那里的市政做得不错,但周边配套设施跟不上,生活很不便利。

    还有,你想想,苏州工业园区都是些什么企业,外企,在那企业打工的工人,买不起房,买得起房的高管们,又都没有在苏州长期待的打算,他们没有买房的需求。

    刘立杆和应莺听着,都觉得孟平说的有道理,应莺说,我也有这个感觉,而且,苏州本地人,好像还特别适应和喜欢住在那些老房子里,虽然大家总是喜欢把苏杭放在一起,但苏州和杭城,区别还是很大的。

    “还有一点,江苏是乡镇企业发达,包括他们很多村里,村民的钱,都在村集体的账上,他们有什么紧急的事,需要动用自己的钱,还要打报告申请的,他们是富在集体,老百姓自己手里可支配的资金,并不多。

    “我们浙江是私营企业发达,有钱的私人老板多,所有比较起来,江苏就没有浙江这么大的个人购买力,你看看杭城哪个楼盘开盘,来看房的,不都是大量的温州人、义乌人、绍兴人和台州人。”刘立杆说。

    应莺点了点头,她说好吧,看样子我的苏州一年多,只能当交学费了。

    “要么你去厦门或者武汉?”

    谭淑珍问应莺,应莺说不行,我还是要去南京,我要在江苏做出一点成绩,再转战其他的地方。

    谭淑珍笑道:“你苏州的项目,也赚钱了啊,被你说的,好像在苏州亏下去一个大洞似的。”

    应莺叹了口气,她说:“我觉得没有达到我自己预定的目标,就不能算数。”

    “可是,我感觉南京的水有点深,不如武汉和厦门单纯。”谭淑珍说。

    “哪里的水都深吧,武汉和厦门,只是我们现在才走了第一步,真要进去,才会知道不一样。”应莺说,“要说单纯,还是杭城、上海和苏州,这些地方政府的行为比较规范的地方单纯,不太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刘立杆点了点头,和应莺说:“不错,你能够这么说,说明你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好在南京有老孟和钱芳他们在那里。”

    “你有事就请他们帮忙。”谭淑珍说,“不要硬撑,明白了吗?”

    应莺说好,我知道了,刘总,谭总。

    应莺去了南京,刘立杆和谭淑珍,把范建国派去了厦门分公司当总经理,他物业管理公司老总的职务,交给了桂花姐。

    宋春明被派去了武汉,担任武汉分公司的总经理。

    他们另外在杭城成立了一个杭城分公司,把杭城所有的项目,包括“天空之城”和杭城中心,还有杭城锦绣大地建筑公司,都纳入了杭城分公司,让老谭兼任杭城分公司总经理的职务,张木生,被派去了合肥分公司当总经理。

    谭淑珍自己,除了做好总公司的管理工作之外,着重协助和支援老谭的工作,刘立杆开始在每一个分公司之间飞来飞去,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又大了,连每天站在杭城中心顶上,看着西湖的想法,在他自己看来,都感觉有些幼稚。

    二ooo年,刘立杆和谭淑珍,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忙,但他们觉得,心里是舒坦的,每天看到和碰到的都是好事情,公司的扩张,看起来也是顺风顺水。

    唯一让刘立杆感觉到有些遗憾的是,关于他们公司借壳上市,或者去香港、新加坡上市的事情,深圳安信的乔总那里,阴晴不定,一会让刘立杆感觉是马上就要可以了,一会一切又都停滞了下来,静悄悄的,一静就是几个月。

    老乔和刘立杆说,没有办法,现在上面的信息和政策都是混乱的,互相掐架,一会是鼓励房地产企业借船出海,一会又是要严格控制,这个部门想收,那个部门想放,搞得我们也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刘立杆和理解老乔的苦衷,整个中国的经济虽然高速发展,但大家都还在摸索当中,包括这房地产市场放开,才多长时间,别的不说,光针对杭城的房地产市场,各方面的信息就都是紊乱的,有人说房产泡沫已经在杭城迅速形成,有人说杭城的房地产,还是起步发展阶段。

    从上到下,大家都没有经历过,都是边看边学边总结边调整,政策会有这样那样的反复和变化,也很正常。

    老乔抱怨说:“刘总,我整个公司,今年到现在一单业务也没有做成,都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就被喊停,最他妈烦人的是,我们连喊停的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只有傻等。”

    刘立杆只能反过来安慰老乔说:“很正常,乔总,稍安勿躁,混乱一阵后,就会清晰起来的。”

    老乔叹了口气:“但愿吧。”

    让刘立杆感到心安的是,就目前来说,他们公司的资金流动速度很快,变现的速度很快,账户上沉淀的现金不多,但流动的速度快了之后,资金的压力就大大减轻了,所有他现在和去年相比,上市的迫切性,好像反倒没有那么大了。

    既然等,那就等着吧,瓜熟总会蒂落的。

1179 新来的许文辉

    刘立杆站起来,正准备出去,许文辉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立杆一看到他就骂道:“出去出去,忙都忙死了,你来凑什么热闹?”

    许文辉看着他笑道:“牛逼啊,现在不仅不接受采访,还往外轰记者了,怎么说老子也是个大记者,信不信我给你来两篇负面报道,让你公司的房价跌两千?”

    “滚,别抬高自己,你一个地方小报,每天看上面广告比看报纸正文人还多,就你那一支破笔,还让我跌两千,只怕你写了,我马上就涨两千。”刘立杆说,“什么事?”

    “你要出去?”许文辉问。

    “你不来我就去张晨那里,你来我就不出去了。”刘立杆坐了下来,和许文辉说:“说吧,什么事。”

    许文辉看了看他,说:“这两天,我陷入了哈姆雷特的挣扎。”

    “怎么,红包收太多,想着怎么和组织交代?”

    “不是,我想离开杭报了。”许文辉说。

    刘立杆吃了一惊,问:“去哪里?《钱江晚报》?”

    许文辉摇了摇头,他说:“不是,我不想干记者了。”

    “为什么?”刘立杆问。

    “没劲。”许文辉说,“年轻的时候,还觉得当记者很有派头,可以到处招摇,现在,越来越觉得没有意思了,整天就写那些连自己都不信的东西,老子今年都三十三了,总不能写一辈子吧。”

    “那想好干什么了吗?”刘立杆问。

    “没有。”许文辉说,“就是没想好,所以来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简单,这记者,想干就干,不想干就别干,有什么好忸怩的。”刘立杆说,“对了,你要是没找到地方去,就到我这来,给我当助理,我这里正缺人,能派上用场的,都被派到外地去了。”

    “当真?”许文辉问。

    “这个,有什么好嫖你的。”刘立杆说,“你要是想好了,现在就可以上班,对面就是你办公室,自己去打扫。”

    “那好,辞了!”许文辉一拍桌子,叫道。

    刘立杆大笑,他站起来,问许文辉,我现在要去张晨那里,你是跟我去还是回报社写辞职报告?

    “我都要辞职了,还回屁的报社,当然是帮你拎包。”许文辉说。

    走到了外面,看到刘立杆的车,许文辉说,来来,老板,助理替你开车。

    许文辉坐到了阿斯顿马丁的驾驶座,刘立杆坐到了副驾座,许文辉拍了拍方向盘,和刘立杆说,这车,真他妈的牛逼,再看看刘立杆说,可惜,你头发短了点。

    刘立杆指了指不远处在搞卫生的大姐说,她头发长,要么让她坐这里,我坐尾箱?

    “算了,我将就一下吧。”许文辉说。

    两个人到了张晨那里,张晨看了看进来的两人,说,许文辉,好久不见。

    “张晨,这个流氓记者,以后跟我混了。”刘立杆说。

    张晨看了看他们问:“什么意思?”

    “我准备辞职,到刘总这里,给他当助理。”许文辉说。

    “不错啊,那晚上要庆祝一下,给你接风。”张晨和许文辉说。

    “好,去下沙那个第一大酒店。”刘立杆说。

    许文辉奇怪了:“下沙有什么大酒店?”

    刘立杆白了他一眼说:“你没听古人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那他妈酒店,菜好吃就大?”

    许文辉和张晨大笑,张晨说,那现在走,我去工地看看?

    刘立杆说好。

    张晨走到隔壁,问小昭,我们现在去下沙,你是和我们一起去,还是等会和谭淑珍来?

    小昭说,我和你们一起去,那房子起来后,我还没有去过,我也去看看。

    张晨说好。

    两个人走回办公室,张晨和刘立杆说:“杆子,你打谭淑珍电话,让她自己过去。”

    刘立杆说:“已经打了,让我们在这里等她一下,她也要过去看看,正好,老谭也在那边,晚上,我们锦绣大地三巨头,正式欢迎许文辉入伙。”

    小昭听到了,问许文辉:“你不想在杭报干了?”

    许文辉说对,干到头了,没意思。

    小昭点了点头。

    下沙的工地上,第二层楼板也浇好了,正在往三楼攀升,外面的钢架,也跟着一起上来。

    许文辉第一次到这里来,看到,赞叹了一声,他说,张晨,我是不是应该写完你们这个工厂开工的报道,再正式离职?

    刘立杆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也可以省几个月的工资。”

    “算,算。”许文辉说,“到时让我小师妹来写。”

    张晨说,到时候真的有一篇很好的报道可以写。

    “为什么?有什么内幕?”许文辉问。

    张晨就把柳成年到时要带队,来和他们厂女子篮球队比赛的事情,和他们说了,张晨说:

    “我还以为柳成年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昨天严秘书打电话给我,说柳成年自己说了,我这里落成的时候,他要来剪彩,就凑那天,再来一场篮球比赛。”

    “这个好,到时看两分她们一帮大妈,让这些官老爷们输得满地找牙。”许文辉说。

    刘立杆瞪了他一眼说,你那个傻傻的小师妹,就是她敢写,你们主编敢登吗,最后还不是,双方在欢乐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了今天的比赛?

    老谭看看时间快五点了,问,等会是去吃那个土菜?

    刘立杆说,到了下沙,当然就是去那里。

    “那我要先打一个电话,等会位子都没有,那里很忙的。”

    老谭说着,就走去一边打电话,张晨在边上听着,暗暗为慧娟高兴,看样子她这个酒店,是做起来了。

    几个人绕着工地走了一圈,谭淑珍问老谭,梅雨季节前,这室外工程,赶得下来吗,老谭说可以,现在工人分成了两班,晚上在扎钢筋,钉模板,白天浇水泥。

    “做外墙的呢?”刘立杆问。

    “他们不怕,他们是用铆钉的,就是下雨天,也一样可以施工,只要整个钢架下来就可以,这个要用到电焊的,下雨天不好干活,所以他们是追着我们屁股赶。”老谭说。

    张晨看到车间里,来了一批新的工人,在安装水管,走近一看,是做消防设施的公司,在安装自动喷淋系统。

    工地太大,就这么随便走走看看,不一会就近一个小时过去,他们正准备离开去吃饭,张晨的手机响了,是林淑婉,张晨接了起来,林淑婉问,哥,你在哪里?

    张晨和她说了在下沙,问她,我们正准备去吃饭,你们来吗?

    林淑婉说好,我们马上过来,我正有事,要和哥商量。

    他们到了慧娟土菜馆,里面果然已经坐满了,看到他们来了,阿巧把他们让进里间,里面留了两张方桌,拼在了一起。

    慧娟在后面厨房,听阿巧说他们来了,也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张晨看到慧娟的人黑了一点,脸上的皮肤有些浮肿,大概是每天做夜宵所致,但整个人的精神是饱满的。

    慧娟看到小昭,装作是不经意,但仔细地打量了。

    大家坐下来,点好了菜,张晨借故去看看林淑婉他们到了没有,走了出去,他走到门口看看,走回来,走进了厨房,慧娟见他进来,朝他笑了一下,看了看他身后,悄声问:

    “那个是你老婆?”

    张晨说对。

    “真漂亮!”

    张晨笑笑,问:“你这里现在生意不错?”

    慧娟嗯嗯地点着头说,每天都可以做两千多,最多的时候,我做过三千二。

    “那真不错,我就知道你行的。”张晨说。

    慧娟叹了口气,轻轻地笑道:

    “张大哥你说的对,还真是走出来了,才知道外面有多么大,现在想想,天天在三堡受那个气,有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当初我姐姐怎么想的,会把店开在那里,就现在这样,真的很好,好说的客人,我就和他多说两句,那些不三不四的,我理都不用理他,你爱来不来。”

    张晨点点头说:“对,就是这样,那你忙,我过去了。”

    “嗯。”慧娟点了点头。

    张晨走出了厨房,走回里间坐下,过了一会,老唐和林淑婉也到了,两张拼在一起的方桌,八个人坐着正好,老唐和老谭各占两头,谭淑珍和小昭、林淑婉坐在一边,张晨、刘立杆和许文辉,坐在她们对面的一边。

    菜上来了,小昭和林淑婉、老唐、许文辉都没来过这里,看着这一个个煲很诱人,又听张晨刘立杆他们说过有多好吃,他们几个,急急地就想用筷子去夹菜,刘立杆叫道,哎哎,不要忘了主题,来来,先干一杯,祝贺许文辉上了我们的贼船。

    大家大笑着举起了杯,张晨和许文辉碰杯的时候,叹了口气,许文辉见他一脸的一本正经,问:“怎么了,张总?”

    张晨又叹了一口气,大家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张晨慢悠悠地和许文辉说: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噗”地一声,好几个人的酒,要不是头转得快,都喷到菜里了。

1180 林淑婉的事

    杯碰过了,开始尝菜,大家都说这里的菜好好吃,林淑婉吃的最壮丽,她的眼泪都下来了,她说,这豆腐煲,很像是我阿嫲做的。

    谭淑珍也说,这鸡煲,好像是我们小时候,才吃到过,这么鲜。

    对对,这里的菜,很像我舅妈做的,就是炖得很烂,很入味的那种,真好吃!小昭也说。

    老谭说,土菜土菜,吃的就是这个土味,从菜里,吃出了家的味道。

    许文辉说,不错,老谭,你这句话,都可以当一篇报道的导语了。

    许文辉说着就站起来,他说,我要去厨房看看,是哪个厨师在做。

    回来的时候,许文辉大惊小怪地和他们说,不得了,原来这里的厨师,就是前面进来的那个小姑娘。

    小昭不相信,她说,不会吧,那小姑娘,看不出来是个厨师,我还以为是老板娘。

    老谭说没错,她就是老板娘,也是厨师,她叫慧娟,这“慧娟土菜馆”,用的就是她自己的名字。

    “真的?那她可以和那个小妹媲美了,真不简单。”小昭叫道。

    小昭一叫,张晨、谭淑珍和老谭,都想起拱宸桥那个“小妹羊杂汤”的吴小妹,看着刘立杆笑了起来。

    许文辉看着他们,好奇地问,你们说的这个小妹,有故事?

    张晨笑道,杆子是当事人,你问他。

    许文辉看着刘立杆,刘立杆骂道:“别没大没小,当助理的第一件事,就是老板的**不要打听。”

    张晨和许文辉说,没事,你下次去拱宸桥,去瞿天琳或魏文芳吴朝晖那里,就可能有机会见到小妹了,倾国倾城。

    许文辉说,那我下次一定要去看看。

    “别忘了也揩点油。”张晨说,小昭和谭淑珍、老谭忍不住地笑。

    最初的喧闹过去之后,张晨问林淑婉,阿婉,你说有事情找我,是什么事情?

    林淑婉看了看大家说:“我想,我想把影楼转让出去了。”

    众人一惊,小昭问:“为什么?”

    “这影楼,我要是不在,就没有人管,老唐,他一点都不懂,也没有兴趣。”林淑婉说。

    “嗯,他要去管影楼,就和张飞去管绣花店一样。”

    刘立杆说,老唐嘿嘿笑着,他说,这要我和阿婉,天天笑嘻嘻的可以,要和不认识的人,每天都这样,这活我还真干不来。

    “做影楼,可不光笑嘻嘻就可以了,要是那样,你换个背带裤也可以。”张晨问林淑婉:“是要转凤起路这家?”

    “不是,哥,我想把全国的都转掉。”林淑婉说,“我也想过了,现在各地的影楼还不是很多,现在转,每一家店,都还能赚到一点钱,要是等到以后多了再转,只怕是连投资的成本也拿不回来了。”

    “什么情况?林淑婉,你这婚纱影楼女王,要退出江湖了?”许文辉说,“怎么我决定不干记者了,独家新闻一下子出来这么多。”

    林淑婉说的这些话,让人有些意外,虽然大家都知道,她和老唐结婚以后,再一个人各自守着一摊,肯定不太现实,他们会有变化,但没有想到,这变化是林淑婉整个地退出婚纱影楼,这可是她自己一手打下的天下,能做到全国第一,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阿婉,你前面说,你不在是什么意思?”老谭问,“你要回台湾了?”

    “不是,谭大哥。”林淑婉的脸红了,她说:“是接下去,不太方便了。”

    在座的男的都还没反应过来,谭淑珍和小昭反应过来了,两个人看着林淑婉说,淑婉,你是有了?

    林淑婉点了点头。

    张晨和刘立杆他们这才恍悟过来,刘立杆叫道,老唐,你又偷跑了,你们的手续,都还没办好吧?

    “快了快了,等海基会的资料寄到,就可以了。”老唐笑道。

    “我去,这一下,两岸人民都还没有反应,你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来个震爆弹。”刘立杆骂道。

    小昭赶紧把酒杯从林淑婉面前拿开,招呼阿巧,给林淑婉也拿椰子汁过来。

    “谢谢你,小昭,没有关系啦,我想,有什么好吃的,妈咪也让bb一起吃,没有关系。”林淑婉笑道。

    小昭说不行,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小昭说着,强行就把林淑婉的酒杯撤了,换上了椰子汁,谭淑珍也和老唐说,淑婉现在是两个人,你别马大哈,要照顾好。

    老唐嘿嘿地笑着,不停地点头。

    话题再回到影楼的事,大家也觉得,就现在这个状况,转让影楼,可能是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总不能让林淑婉,一个人再开着车,到各地去跑,而老唐,不仅对影楼的事不懂,他在赶杰西卡他们的货,人也走不开。

    小昭和林淑婉说,我陪你去,这店面转让,也不是轻松的事情,每天要和不同的下家谈,很累的。

    “谢谢你,小昭,我可以的,当初不是我一个人把它们开起来的嘛,现在也可以的。”林淑婉说。

    小昭摇了摇头说不行,“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你是一个人,现在你是两个人,这怎么行,再说,刘大哥也不在,他要在的话,和你一样在各地跑,还能帮帮你,他不在,当然就是我的事情了。”

    张晨也说:“阿婉,小昭说的对,就让她陪你一起去处理。再说,你一个台湾来的,听声音就听出来了,也不是很方便,我怕有买家会欺生。”

    林淑婉赶紧说:“谢谢哥,谢谢小昭。”

    小昭和林淑婉说,那我们明天开始就动手,从远而近好吗,先处理北京的,我让贺红梅,明天先去《北京晚报》,登一个转让启事,再让她问问,朋友中间,有没有要转让的。

    林淑婉看看老唐,老唐说好,这个时候,只有靠哥和嫂子了。

    林淑婉拉着小昭的手说,谢谢你,小昭。

    小昭笑道,谢什么,我也可以趁机,去各地旅游啊。

    刘立杆当即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纸笔,写了一个转让启事,交给林淑婉,林淑婉看看,觉得可以,又交给了小昭,小昭说,我等下就把这个,和红梅说,让她明天就去办。

    “杭城、上海和宁波的,也同时开始,不然等你们一个个转过来,淑婉早就当厅长了。”刘立杆说,“这些地方,就是你们不在,老唐这家伙又不行的话,我们也可以过去帮助谈。”

    小昭说好,这个可以。

    “合肥、厦门和武汉,也可以,我们有分公司在那里,让他们先谈起来,确认了最有意向的两三家,淑婉和小昭,你们再过去最后敲定,这样也节省时间,这个事,要做就尽快,淑婉说的没错,越早转,应该价格越好。”谭淑珍说,大家都点点头。

    “我那里的影楼,也可以让他们先谈起来的。”林淑婉说。

    谭淑珍摇了摇头,她说:“转让影楼的事,最好不要让你自己影楼的人参与,这样一会影响影楼的生意,还会在影楼内部,搞的人心惶惶的。”

    林淑婉点点头,觉得谭淑珍说的有道理。

    这一餐饭,吃到了晚上八点多钟,林淑婉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他们快吃好的时候,慧娟送了一盆糖水桂花鸡头米进来,和他们说,各位老板尝一点,这个,可以去油腻和辣。

    大家纷纷说谢谢,一人舀了一小碗尝了起来。

    许文辉和慧娟说,老板娘,你这个店不错,明天我让我的小师妹,来给你宣传宣传。

    老谭说,这个可以,慧娟,还不快谢谢许记者。

    慧娟赶紧说谢谢!

    等慧娟出去,刘立杆看着许文辉说,许文辉,我怎么发现你的小师妹,就是你的棒槌,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拿出来用。

    大家都笑了起来,许文辉说,一日为师兄,终生为父兄,我这个可不是乱用她,而是给她提供素材。

    “对了,许文辉,阿婉的事,不要乱说,不然很多的记者会来了解,你知道里面有多少歹毒的,什么都会乱写的,那样就影响转让了,对接手的下家,也不好,毕竟阿婉的影楼,还是一块金招牌,不能砸了。”

    张晨说,其他人也点头,小昭说对,这个事情,我们悄悄地进行就可以。

    “我知道了。”许文辉说,“我保证铁齿铜牙,一个字不吐。”

    “不过这个,你可以帮助宣传,小姑娘不容易。”老谭用几根手指,轻轻地拍了几下桌子,和许文辉说。

    许文辉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大家起身,慧娟送他们出去,看着他们一个个上车,几辆豪车,轰鸣着都驶远了,慧娟还呆呆地看着。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和他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张大哥只是,偶尔地掀开了一角,让自己朝里面看了看,然后这帘子,又落下来了。

    小昭开着车,张晨坐在副驾座,今天他们是开小昭的宝马过去的,去的时候,许文辉在他们车上,回的时候,许文辉坐上了老谭的车,老谭送他回去。

    晚上的下沙,除了一号路和大学城那边,开发区这边的每一条道路都空空荡荡,刘立杆看到了林淑婉的法拉利,突然来了兴趣,要和老唐飙车,老唐和林淑婉当即不服,说飚就飚,小昭还担心林淑婉,林淑婉说,没事没事,这不刚刚才有嘛,再说,是老唐开。

    “那小心一点。”

    小昭吩咐道,明明林淑婉比小昭还大,但小昭知道林淑婉怀孕后,不自觉地,就觉得林淑婉好像小了下去,这也难怪,她都是小学生的娘了,而林淑婉,还是一个准娘,好像都还没有准备好。

    “我知道啦。”林淑婉点点头。

    四个人往开发区里面去飙车,小昭他们,和他们分道扬镳,管自己走了。

    车过了动感地带楼下,也没有停下来,已经九点多钟了,张晨和小昭,想直接回家,结果还没有开到“锦绣家园”,张晨的手机响了,张晨接了起来,是赵欣,赵欣和张晨说:

    “老板,我在你办公室门口,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你还回来吗?”

    张晨说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张晨和小昭说:“你送我去公司楼下,赵欣在办公室门口等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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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介绍:
这是一代人的故事。几个小人物,为了生存和理想,他们走南闯北,挣扎、奋斗,像荒草那样野蛮而又倔强地生长,他们不够“精致”,但足够的生猛,他们不够“优雅”,但有足够的韧性,没有可以继承的显赫和财富,他们就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显赫和财富,没有传奇,他们就书写自己的传奇……就是这样一些小人物的沉浮,汇聚成了我们大时代的奔腾年代。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