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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独眼狐狸     备中的伊达独眼龙txt下载     备中的伊达独眼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章 遥感京畿起法乱(3)

    本愿寺显如和三好长庆之间的扯吊大战贯穿了永禄年的大半个时间段,政衡对于这件事情相当的关注,也仅仅关注而已,在前中期他没有半点想要参与进去的意思,连水军都不愿意支援石山本愿寺。

    现如今的伊达水军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杂牌军了,盐饱水军、村上水军、屋代岛水军甚至于赤穗水军都已经变成了伊达水军的一部分,不愿意成为伊达水军一部分的人员要么被清理了出去,要么彻底从**上消失了。伊达水军现如今的声音只有一个,那就是政衡,可以说,三年时间,政衡干的主要工作是修路,次要工作便是整合水军。

    石山本愿寺呈现出来的实力,同时也让伊达家的所有人吓了一跳,政衡这才清楚历史上织田信长为何要用十年的时间才能够迫使本愿寺显如退出石山本愿寺,而非如同长岛证愿寺以及加贺一向一揆一样斩草除根。织田信长围攻石山本愿寺可说是倾尽了所有了嫡系精锐部队,损失了大量人员,折损了数员猛将,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还没有完全攻克石山本愿寺。随着武田信玄、上杉谦信的陆续病死,再加上织田信长水军截断了石山本愿寺与毛利辉元之间的唯一海上粮道,独木难支的本愿寺才不得不降服。

    政衡现如今已经是高达三百万石的战国大名,论石高数量仅次于称霸畿内和四国的三好长庆,可是他同样清楚,实际上对外声称的三百万石,顶多只有不足两百万石,这还是他不懈努力修路的结果,现如今的伊达领地还在修路,这件工程需要花费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才能够彻底完成。连接各个城池之间的道路修起来,首先带来的就是田地的开发,其次便是伊达家统治的深入。

    二百万石,按照一万石招募三百常备军的方式。可相应招募六万人,当然伊达家不可能招募起六万人来,也不现实,现如今驻扎在冈山城附近的常备军大约在一万五千人左右。分布四周大大小小十余座城池之中,其余各国各地,大约还有三万人常驻,也就是说能够拿的出手的也就只有这四万五千人,还有两倍于此的预备役。这便是伊达家的所有军力。

    本愿寺表现出来的实力,仅仅和泉一国就有将近六万之众,要知道和泉国全国人口的数量,根据津田宗达的报告大约在十万人上下,其中约三万人围绕在堺镇,还有二万人所庇于真言宗的根来寺。更不用提河内、纪伊、摄津等地的门徒了。短短的数天内,岸和田城就遭到了将近七八万人的围攻,要不是守城的十河一存及时清除了城内的一向宗门徒,怕是岸和田城这座现如今三好家在和泉国唯一掌控的城池就要落入本愿寺的手中,和泉国将成为继加贺国之后第二个“地上佛国”。

    本愿寺轻易取得了和泉国的阶段性胜利。在一定程度上使得他们的冒险精神更加显得激进,短短数日内,岸和田城告急,坐镇河内国的三好实休同样遭到了围攻,失去了好几座城池的联系。窝在纪伊国内的畠山高政再次活泛了起来,首先皈依了本愿寺,然后以本愿寺的代言人统率纪伊国和河内国的上万门徒参与到了对三好实休的围攻。

    三好长庆疲于奔命,政衡的心情看起来不错,脸上看不出半点为本愿寺表现出来的实力感到丝毫的担忧的样子。一开始他向细川藤孝说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只要不在他的领地内发动一向一揆。他对于畿内的暴乱便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的想法。显然由于他是独眼,那么就让他的眼睛全闭上好了,全当没有看见。畿内打得越乱,畿内的势力打得越是不可开交。以后他上洛的时候所要面对的敌对势力就要虚弱无数倍。

    政衡的权威早已经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建立起来了,他在战场上的表现使得许多人对于他统一天下没有不看好的,所以有许多英杰愿意出仕成为他的家臣。但是近三年的蛰伏,使得他在政治上面的能力也得到了许多人的尊崇。政衡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乱拿各种政策都要来试一试的人了,他首先会听取众多的家臣们的意见,然后再听听商人以及百姓的意见。最终做出决断。

    三年来,政衡的权威深入人心,推出了一定的新政策,得到了许多成效,建立在各地的护国神社同样起到了转移信仰的作用,随着这些护国神社的建立,政衡的雕像随处可见。

    个人崇拜和神佛崇拜开始慢慢结合,这对于政衡的统治来说有利有弊,但是政衡显然没有打算追究的意思,同时支持了这种趋势的发展。现如今,连冈山城外都修建了一座政衡骑跨御马,身披战衣,右手高举指挥剑,左手紧握马缰,作亲征状的铜像。铜像自马足到指挥刀的右手,高达四米。每一个想要进入冈山城的人,不管是谁,都要在铜像前脱帽行礼。

    政衡的支持,再加上修路工程的发展,每当修到一个地方,或则要开山,或则要修建护国神社,或则要修建堤坝,凡是要修建重要工程的时候,都首先要修建一座象征政衡形象的雕像。

    现在可是十六世纪中期,不用担心被民主的浪潮推翻,在东亚到了十九世纪也不用担忧被民主浪潮推翻的威胁,现在的主流是君权神授,不管是在一衣带水的大明,还是开始大航海时代的西欧,都是如此。

    现如今掣肘伊达家发展的便是君权神授这几个字,天皇名义上统治倭国从神话时代起已经二千余年,一直都是天皇在统治着倭国,可以说是早已经深入人心,想要取而代之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

    政衡现如今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是在挑战天皇君权神授的合法性。

    他有意将自己和天皇的地位等同起来,或则根本就是想要转变成了君权神授的神的地位,要不是现如今正是天皇最为式微的战国时代,怕是立即就会遭到反对势力的攻击,特别是和天皇一同纠缠不清的神道系统。

    战争终于不经意之间发生了,户泽白云斋一度因为权力的限制而变得不佳的心情在女儿阿墨为政衡生下一女之后变得好了许多,一开始对于不能够为政衡生下一子一事也有一些懊恼,但是阿墨不经意的话语提醒了他,他的出身并不足以给予这个可能的外孙带来什么好事情。反倒是一个外孙女更加能够让户泽一族的地位更加的稳固。

    户泽白云斋带着刚刚从出云国得到的情报来到了冈山城,对于这座伊达家的主城,他的心情相当的复杂,他来到铜像前行了一礼之后。便在护卫的带领下来到了会议室。

    政衡正在召开评定会议,每月一度的评定会议,当户泽白云斋亲自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打断了野山益朝的发言。野山益朝正在对于备后国的工作计划做着简短的说明。

    政衡看了一眼户泽白云斋递过来的情报,眼睛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与会的众人全都停止了发言,知道户泽白云斋的到来定然是出现了重大的变故,对于伊达家的统治阶级来说,伊达家的情报部门并非是不可知的秘密部门。服部众负责畿内情报,户泽众负责西国、九州、四国的情报,至于草间众更是直接成为了警察部队,草间总司早就深入人心,现在就安坐在一旁。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刚刚得到的消息,尼子晴久于三日前病故了。”会议室内哄得响起了一阵喧哗。尼子晴久可说是他们的老对手了,要不是尼子晴久驱赶尼子义久,执掌月山富田城,出云国怕是早已经落入伊达家之手了。

    见得众人兴奋的模样,政衡笑了一笑,什么事情来的功劳最快,永远比不上战争,三年的蛰伏期使得伊达家可说是憋住了一股气,对于近在咫尺的出云国,众人早已经磨拳搽掌准备多时了。

    政衡却是没有立即发布攻打出云国的命令。而是继续会议,同时对于户泽白云斋的命令也是相当的简单,那就是将尼子晴久去世的消息告诉远在隐岐岛的尼子义久,让他返回月山富田城争夺继承者战争。

    尼子伦久已经数宿没有睡踏实。通红着眼睛,鸡鸣头遍,他就披衣起床,朝着会议室走去,他的脸色一直非常不好,自从父亲尼子晴久病故。他被宇山飞弾等人推上位之后,就如此模样。

    显然,尼子伦久更像是一个傀儡,而非是和他的父亲一样的主宰。当然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去争取更多的权力,最为担忧的是尼子晴久病故的消息传到伊达政衡和尼子义久的耳中。

    前者一直以来都是出云国的敌人,石见、备后、伯耆俱都在伊达政衡的手中,近三年来要不是尼子晴久健在怕是早已经攻入月山富田城了。一旦尼子晴久病故的消息前脚传开,伊达大军后脚前来攻打月山富田城。他能够像他的父亲一样抵挡住伊达政衡,他很是怀疑自己有这个能力。

    后者虽然被尼子晴久驱逐了出去,可是在隐岐岛得到了当地豪族的支持,在月山富田城附近还是有一定的支持者,尼子义久得知尼子晴久病故,定然会返回月山富田城和他争夺家主之位。

    刚刚来到会议室,就看到宇山飞弾率领众臣脸色焦虑的等候在那里,一见到尼子伦久到来,连忙上前说道:“不知道尼子义久从何处得知先主已经故去的消息,出岛了。”

    担心什么来什么,尼子伦久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方才惊觉过来,他脸色一紧,喃喃道:“该如何是好?”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的紧张和胆怯,宇山飞弾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宇山飞弾会看了一眼众人的脸色,瞧得众人全都低下了头,然后看着尼子伦久说道:“主公,现如今月山富田城局势危机,尼子义久既然已经得知先主病故的消息,怕是很快就传出去。”

    停顿了片刻,宇山飞弾见自己的话语让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继续说道:“现在的办法,也是唯一能够保全大家的办法,就是降服于伊达家,向伊达大宰献上月山富田城。”

    众人听得宇山飞弾的建议,大部分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一小部分人则一副颓唐的模样,纷纷沉默寡言,显然都默认了宇山飞弾的建议。对于他们来说,降服于伊达家还能够保全性命和财产,被尼子义久攻入月山富田城的话,怕是立即就会遭到尼子义久的清算。当年尼子晴久驱逐尼子义久,他们可没少落井下石,都害怕尼子义久重新入住月山富田城。

    尼子伦久想要反驳宇山飞弾的建议,可是看到众家臣逼视的目光,知道不可犯众怒,他只能够说道:“那么就这样吧!”尼子伦久哀叹了一声,同意了宇山飞弾的建议。

    永禄元年九月一日,尼子伦久和宇山飞弾一同前来冈山城,暂居于城下,同日,吉田政成率领二千众在松江城外与尼子义久的四千余遭遇,爆发了决定出云国命运的松江合战。

    吉田政成的脸上充满了嘲讽的神色,跟随他出征出云国的二千众并非伊达家的主力部队,算是伯耆国内的二线部队,可是就算是这样的部队,面对两倍于己的敌人还是表现出了强大的素养。

    二千伯耆众披挂整齐,手持长枪和一定数量的铁炮,列阵以待。每一个伯耆众的脸上都是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望着远处阵型纷乱,就仿佛一大群人聚集在一块集会式的尼子军,没有一个人流露出丝毫惶恐的。

    尼子义久同样清楚本方的弱点,显然他也想要组建起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没有财力支持的他不可能组建那样的部队,更何况他麾下的四千人中很大一部分是海上的水贼。

    尼子义久想到的唯一破敌方式就是传统的一骑讨。(未完待续。)

第四章 遥感京畿起法乱(4)

    隐歧岛本就是流放地,条件自然不是很舒适,尼子晴久流放尼子义久长达三年之久,尼子义久经过了三年的历练,早已经褪去了青涩,变得阴郁了许多。若是尼子晴久病逝前重新见一次尼子义久的话,会不会后悔没有将月山富田城交给他,已经不得知了。尼子义久抬头看了看天,阴云密布,风也变得冷了一些,低声喃喃道:“很快就要下雨了。”

    坏天气对于两支军队来说都是非常不利的消息,尼子义久知道宇山飞弾不会欢迎他的到来,但还是没有想到他初次登陆就听到了尼子伦久和宇山飞弾降服于伊达家的消息,收到的挫折如此之大,还没有来得及夺取一座城池就遭到了伊达军的攻击,若是无法击败眼前的这一支伊达军,恐怕他好不容易招募起来的乌合之众就会立即土崩瓦解。

    尼子义久心情不佳,敌人只有二千余人,但是阵型整齐,自豪感充满脸庞,这让他清楚一点,凭借着他麾下的乌合之众,想要轻易取得胜利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看起来很快就要下雨了。在下雨前,利用一骑讨的方式赢得一场,夺取战场上的气势,将士气鼓舞起来,或许还有一线胜利的机会,在雨天派遣小股部队突袭敌人。

    在看不到星月的夜晚偷袭敌营,听起来倒是不错。如果伊达军部防备的话。的确有几分可能成功。但是伊达军可能不防备吗。但是雨夜的话,就算防备,成功的几率也是巨大的。

    下雨天进攻。对面的弓弩的确会威力大减,铁炮更是直接成为了烧火棍,想要在雨水中走夜路就要鼓舞起足够的士气,摸黑攻打敌阵,更需要士气。一骑讨成为了唯一可行的方式。

    尼子义久同样知晓凭借着手下的乌合之众是无法击败阵型整齐的伊达军的,搞不好一接触便会被击溃,然后就是大溃逃。他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一骑讨。当然他是不会亲自上阵的,小胳膊小腿的他怕真的是连一招都打不过吉田政成。在他的想象中。伊达军的武士要么是腰肥肚圆的相扑好手,要么是虎背熊腰的剑道高手,他那里是他们的对手。

    他所依仗的是在隐歧岛的时候招募了三名来自通古斯的野猪皮,据说野猪皮的意思是勇士。

    倭国人将战场上凡是武将的对战。都称之为“一骑讨”。“一骑讨”简而言之就是单挑,绝不能够假手于他人上前协助,只能够凭借着武将个人勇武决出胜负,即使靠着人多获胜的一方,也是要遭到逼视的,是对武士人格的侮辱。

    这武士之间的挑战,自然作为应战者不能够逃避的,否则将视作胆怯。尼子义久为了能够让三个通古斯的野猪皮符合“一骑讨”的规矩,特例将他们三人统统招募为自己的亲随。授予他们武士的名号,改名为奴儿哈奇、穆尔哈奇、舒尔哈奇。哈奇之苗字取自于通古斯的名曰哈奇士的犬类,奴儿、穆尔、舒尔便是他们的名。由于他们是通古斯的野猪皮,故而苗字在后,名在前。

    尼子义久除了招募了三名通古斯的野猪皮,还招募了一大批失去土地的流浪武士成为他的家臣,由于伊达家的禁止倭寇令,再加上伊达家早已经失去了早期来者不拒的阶段。还有伊达家在各地实行的政策,产生了许多不满伊达家的失业武士浪人。他们大多前往九州和畿内寻求机会,还有一部分则前往出云国,被尼子晴久和尼子义久招募。

    尼子义久想到了用一骑讨来决定胜负,起码要在雨天之前鼓舞起士气来,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让占据士气高度的伊达军出将与他一骑讨,要知道伊达家向来以阴谋诡计著称。

    况且传闻伊达军的武将是一帮脸皮厚的家伙,说是一骑讨,其实会冲上来十几个武将围殴你一个,单挑是你一个单挑他们一群,群殴,就是他们一群殴打你一个,反正他们的脸皮之厚前无古人。

    这些诋毁伊达家的传闻大多是不满伊达家的失去主家的无地武士浪人的抱怨,尼子义久听多了他们的抱怨,自然而然的对号入座了,对于伊达家的印象也仅限于此,使得他一时竟然无计可施。

    奴儿哈奇、穆尔哈奇、舒尔哈奇三兄弟站了出来,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倭语说道:“主人,让奴才三人上前掠阵,打打我军的威风,灭灭叛军的士气。”通古斯人现如今还是奴隶社会,自然奉给他们吃喝女人的尼子义久为主人。

    尼子义久没有办法激怒伊达军出阵,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够点头应事,让他们三兄弟上阵打一打,若是能够取得一两场胜利就能够鼓舞起士气,想到这里,他说道:“好!”

    奴儿哈奇、穆尔哈奇、舒尔哈奇三兄弟对视一眼,最后由老三舒尔哈奇率先出阵,一米七八的身高,虎背熊腰,狗头犬臂,在倭国普遍身高不足一米六的人群之中简直就是巨人。

    舒尔哈奇高声喊道:“尼子大将军麾下家臣舒尔哈奇,不知道你们这些胆小鬼那个上来和我单挑。”如此长的词句一口气背完,舒尔哈奇长舒一口气,然后对着他的两个哥哥挤眉弄眼一阵。

    一骑讨的意思就是一个对一个,单打独斗,别人不能插手,而且谁输了家人不得报私仇,一般在战场上一讨取已经非常稀少了,因为有了铁炮的长足发展,这种一讨取的形式已经不能作为一种流行的趋势了,不过对于武士来说,不接受一讨取,那么就证明了自己是懦夫。

    尼子义久没有想错。伊达家的人脸皮都很厚,看到一骑讨的第一反应并非恼羞成怒然后冲上前去冲杀,那不是一个指挥者该有的素质。一旦指挥者出现变故,一支军队就会崩溃。

    吉田政成眯着眼睛看着跑到两军中央的高个子,摇头笑了一笑,道:“不曾想到尼子义久竟然召了虾夷人成了他的武士,真是大和民族的败类,虾夷人竟敢也配和我们武士一骑讨。”

    通古斯人和虾夷人在大和人的眼中长得都差不了太多,其实两个民族在人种上相差极大。但是对于吉田政成这种没有见识的乡下武士来说,异于大和人的都是虾夷人。自然不配和他们讲什么武士道精神。

    尼子义久想的倒是很美好,为了能够符合一骑讨的规矩,不仅为他们取了倭名,还教他们倭语。可是外表却是无法骗人的,一下子让吉田政成找到了漏洞,同时将尼子义久顶到了墙边,呵斥他是大和民族的败类、叛徒。

    倭国的四个大岛上原来都有虾夷人居住,几个世纪以来受到倭恩逼迫,才往北迁移。幕府的大将军的名称征夷大将军中的夷,在倭国便是代称虾夷人,故而两个民族之间是世仇。

    吉田政成没有理会奴儿哈奇、穆尔哈奇、舒尔哈奇三兄弟的挑衅,同时还将他的话传播了出去。不禁没有使得军队士气下降,反倒是因为听闻是虾夷人,还纷纷以尼子义久的出身问题开着各种恶心人的玩笑。

    吉田政成高声喊道:“列队!”随即。各个足轻队长们也纷纷开始喊叫,早已经排列整齐的伊达军再一次开始整队,扛在肩膀上的长枪也被放了下来,举着斜刺左前方。

    虽然队形还没有完全布置完毕,吉田政成看到至少七成以上的足轻都已经完成了队列,扛起了长枪阵。剩余的也都将拎着一些长长的桶装物开始挥动起来,军阵讲究的是纪律性。

    吉田政成担忧的便是军队无法没有足够的纪律性。他知道麾下的这支部队属于二线部队,也就是说隶属于常驻各地的三万常驻军中的一员。吉田政成为了训练他们可说是演练了多次。

    吉田政成知道要让军队拥有足够的纪律性,就需要大量有作战经验的足轻队长,这些足轻队长大部分都参加过历次扩张合战,算是伊达家的低级别武士。自从伊达政衡创建伊达军起,大量起于微末的农兵成为低级武士,充斥于军中,这些人构成了伊达军的基础,是绝对忠诚于伊达政衡的一批人。可以说没有伊达政衡,他们绝大多数还在头朝地背朝天的耕作,没有任何出头之日。

    吉田政成大声喊道:“前进!”足轻队长们立即大声喊叫着,随着鼓点声,一队队三百人的长枪阵朝着尼子军方向开始踏步前进,脚步整体上相当整齐,对于与他们对阵的尼子军来说已是一支相当恐怖的队伍。

    只要冲到敌人的阵前,以吉田政成的经验,整齐划一的步伐就能够吓破这支乌合之众的胆气,只要他们中有人转身逃跑,在恐惧的情绪之下,一旦有人开始逃跑,其他人完全会下意识的模仿。

    尼子义久不曾想到伊达军竟然不要脸到了极点,一骑讨不成竟然反倒是开始进攻,胆小鬼,他如此斥骂道,却不知道对面的伊达军早已经视他为大和人的败类和叛徒。和一个败类和叛徒是不用讲武士道精神的。

    首当其冲的奴儿哈奇、穆尔哈奇、舒尔哈奇三兄弟叽里呱啦的大声喊叫着,着急得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大声斥责着,却没有任何用处,看着整齐的长枪阵步步逼近,听着划一的脚步踏在土地上的声音,让他们心惊肉跳。

    奴儿哈奇、穆尔哈奇、舒尔哈奇三兄弟本想冲击一阵,可是看到如此整齐划一的阵型早已经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下意识的喊道:“撤!撤!”用的还是他们自己的语言,没有人听得懂,但是他们的行动却告诉了所有人他们刚才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一边喊叫着,一边拨转马头开始朝着两军中间的缝隙开始撤退。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一些尼子军士兵开始了逃跑。

    尼子义久原本还想要派遣督战队斩杀胆敢逃跑的逃兵,却不曾想到他花费了大量金钱的奴儿哈奇、穆尔哈奇、舒尔哈奇三兄弟率先开始逃跑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已经完了。

    在大雨之前,真正的战斗便已经结束了,大部分逃走了,还有一部分成为了伊达军的俘虏,受伤和战死的确实不多,尼子义久倒是没有逃走,他坐在一块帐布上切腹自尽,为他介错的乃是伊达家的一员小将。

    山中鹿之介望着倒在地上的尼子义久,口中低声喃喃着尼子义久临死前唱的辞世词:“梦幻犹如半生曲,一十八岁度平生,生于月山死松川,但愿来世落凡尘。”随即长叹一声。

    随着尼子义久的切腹自尽,尼子伦久降服于伊达家,象征着曾经控制山阴山阳十一国、名震一时的“出云尼子家”将只会以伊达家麾下的一门武家的身份继续留存于世。

    原本历史上执着的山中鹿之介现如今也早已经成为了伊达政衡的家臣,成为了出云尼子家的掘墓人,由一个极端到达另外一个极端是可怕的。亲自为尼子义久介错,使得他放下了对于尼子家的仇恨,心中充满了淡淡的忧伤,在以后的日子中他成为了伊达政衡的一把锋利的刀。在山中鹿之介成就了一番伟业之后,他还是对于尼子家的一些后人多多照顾,“出云尼子家”的子孙大多出仕成为了他和他的子孙的家臣。

    出云国的动乱很快便在伊达军的强力干预下结束了,随着胜利之军前往冈山城朝见政衡的还有那三个通古斯野猪皮,他们逃入山林之后在偷吃萝卜的时候被当地山民当做非人给逮捕了起来,送到了伊达军中。

    政衡是在九月十三日的时候见到的吉田政成,当然也见到了三个通古斯的野猪皮,他对于这三个略懂倭语的野猪皮相当的感兴趣,特别是听闻他们的倭名之后更是兴趣大增。

    显然有一个和尚对于政衡的兴趣更加大,下间赖廉终于赶到了冈山城。(未完待续)

第五章 遥感京畿起法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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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间赖廉乃是下间氏一族近年来涌现出来的勇将,他的特点是勇猛之外还具有出众的谋略和清醒的头脑。n∈n∈,.虽说要给三好长庆一个教训,但是却直言不易孤军奋战,被显如遣来冈山城续约。名为续约,实为疏远,显如现如今将一大部分僧兵的权力交给了下间赖照等人,他却没有任何办法来反驳显如的决断,现如今一向一揆气势如虹的围攻三好家在各地的城池一事,颇让下间赖廉担忧。

    一向一揆在畿内气势如虹,爆出前所未有的实力,固然让人高兴。下间赖廉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事情的展恐怕不会如此简单的就让石山本愿寺在畿内建立地上佛国。这是他冥冥之中的预感,却在几次危机关头都带给他惊人的收获。

    对于形势的变化,下间赖廉有着一种很强烈的感受能力。在历史上,正是他和铃木重秀的奋战,才使得织田信长屡屡在石山本愿寺面前失去颜面。当显如独木难支的时候,又是他伴随着显如共同进退。在织田信长死后,正是他的坚持,使得本愿寺得以在丰臣秀吉时代恢复迅,在德川家康和丰臣秀赖之间的抗衡中保持中立来保全本愿寺的力量。

    现在的局面已经大变,下间赖廉清楚的感受到本愿寺显如在挥霍本愿寺在畿内的力量,一旦挥霍殆尽,正是三好长庆和足利义秋代表本愿寺以外的宗教势力出兵镇压他们的时候。

    本愿寺显如并非是一个坚持己见的法主,他在听闻难波津外海出现了淡路水军的船只之后立即遣人,赶上了下间赖廉一行人,要求他们务必和伊达政衡续定盟约,然后请求伊达家出动水军围剿淡路水军,起码要求能够牵制住淡路水军。

    下间赖廉既然预感到本愿寺将会有大麻烦,自然不会在路上继续耽搁时间,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往冈山城。由于在伊达领地内,骑兵要么属于传递消息的驿馆中拥有,要么是军中健将。平常在路上是难以看到健马之类的战马。下间赖廉的到来,所为何事,服部正成早已经收买了为下间赖廉护卫的武士浪人,在绝对优势之下。先投靠别家,然后再出仕伊达家几乎是成为了本能。

    下间赖廉审时度势,知道本愿寺没有任何资格去命令伊达政衡出动水军对付淡路水军,也没有多少威胁伊达政衡的能力和实力,只能够选择妥协。低声喃喃道:“果然好凉!”他先是写信给伊达政衡,邀请伊达政衡上京与他会面,另外一个要求便是邀请伊达政衡参与到他们的会盟之中。作为一个能够看清自己之身利益所在的人,下间赖廉并不认为伊达政衡对于续约一事有多少兴趣。现如今的伊达家早已经没有多少本愿寺的门徒,特别是伊达领内想要重新修建佛像一事,显然无法解释遗迹内的情况就离开。

    伊达家势力仅次于三好长庆,如果能够得到伊达家的支持,本愿寺就算面对畿内其他宗教势力的围攻,也能够从容应对。他写信转达自己的意思只是一个敲门砖。不等伊达政衡回应,下间赖廉就亲自来到了冈山城请求续约。然后根据条约的规定,在一定范围内支援石山本愿寺。

    本愿寺显如对于下间赖廉的能力相当看重,虽然让他前来续约一事多少有一些不近人情,可是在临行之前还是和他私下里单独谈论过一次,双方秉承着对于本愿寺事业的担忧,显如向下间赖廉诉说了他的担心,他派遣下间赖廉前来续约,在一定程度上是对伊达政衡的看重程度远远高于其他诸侯。本愿寺显如甚至把全权委托给下间赖廉,若是伊达政衡肯出兵支援石山本愿寺,更是什么都能够谈。甚至于退出所有在伊达领内传教的本愿寺一派的僧侣,这样的话都从本愿寺显如的口中说了出来。这样的话要是被其他人知道的话,怕是立即就会遭到众人的反对,本愿寺显如的地位也会不稳起来。

    本愿寺显如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给下间赖廉听。足以说明是信赖下间赖廉的,也是和下间赖廉一样担忧本愿寺的未来。虽然下间赖廉同样清楚本愿寺显如在信仰方面的坚定乎常人,战略方面的能力可以说没有的人,一旦本愿寺在接下来的一向一揆中取得了一些生理的话,怕是立即就会让本愿寺显如得意忘形,忘记今日所说过的话语。

    同样。下间赖廉也清楚伊达政衡绝非是一个单纯就会相信他信口开河的小娃娃,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如此,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拖伊达家下水成为本愿寺的外援一事,他也要尝试一下。

    由于淡路水军的封锁,下间赖廉选择了6路,本愿寺在摄津国的影响力巨大,他不费吹灰之力便通过了三好长庆的封锁,进入了播磨国。播磨国在一定程度上也受到了本愿寺的影响,当然没有摄津的大,特别是通过了三木城别所家的势力之后。三木别所家的领地的防卫虽然严格,却因为势力夹在伊达和三好之间,特别是自以为都得罪了一遍,自然对于来自两面的人没有任何的约束力。下间赖廉抵达了伊达家在播磨的据点姬路町,在姬路町,下间赖廉终于搭乘上了前往冈山的船只。

    在冈山下船的船只比起姬路要多得多,由于冈山城成为了伊达家的主城,使得它的吞吐量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在冈山港口的东岸还有一座巨大的船坞,那里是伊达水军的驻扎地。

    冈山港口的船只来往频繁,倒是井然有序,下间赖廉下了船,看到了一群身着半甲的士卒在负责指挥交通,还有一些竟然穿着蓝色和服头戴大盖帽的人在附近的岗哨内站岗。下间赖廉眼尖,他认出这些蓝色和服头戴大盖帽的人在和服的胸口部分写着黑色的冈山警察四个字,在字下面还有编号。

    下间赖廉当然不会是一个人跑来的,跟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十几个光着头的僧兵,他们是下间赖廉的护卫僧兵,为了掩饰他们僧侣的身份头上都裹着白布,十几个裹着白布的陌生人站在原地一个劲的打量四周,阻挡了行人的前进,立即就引起了冈山警察的注意。四个带刀的冈山警察拔出了腰间的太刀,一个可能是军官的人走了过来。道:“各位,下船之后从这边走,不要挡住后面的人。”

    如果是在石山本愿寺碰到这种情况,下间赖廉麾下的这帮僧兵定然会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可是在冈山城下,他们自然不会这样干,但还是表现出了僧兵的素质,立即想要挡在下间赖廉的身前,保护他的安全。下间赖廉推开了两人。上前先是打了一个佛号,说道:“贫僧是石山本愿寺的下间赖廉,想要求见贵家伊达大宰大人。”

    军官听了眼睛立即就亮了,道:“请几位跟我来。”说着带着下间赖廉朝着冈山港附近的一座木屋走去,木屋外有许多等候办事的商人排着队,见到一行人到来,特别是看到那名军官的架势,自然没有人会上前阻拦。伊达家显然是一个特权社会,商人在伊达家的地位比其他地方要高了不少,不过也不会和武士起正面冲突。一旦起了正面冲突,那些警察定然会偏袒武士一方的,就算商人占了理。

    码头上的警察们没有跟随,不过他们也没有马上解除警戒状态,还用木哨出了一种尖利的哨声,引来了十几个冈山警察一同警戒着下间赖廉一行人。下间赖廉并非是一个吃斋念佛的和尚,他看得出来这些警察大多数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士兵,还有一些明显有一些野路子的浪人,他们身形健壮,看着就是身手很不一般。从他们腰间挂着一把刀说明他们并非武士。

    屋里头一个刚刚交接完的商人看了一眼进来的一群人。眼睛缩了一缩,侧开了身子匆匆离开了,只要交纳十税一的商税,得到一张伊达家印的状纸就能够直通整个伊达领。

    由于伊达家实行了警察系统。使得境内的大量吃拿卡要的关卡大多数给废除了,在海6上只有广岛福冈冈山姬路四个港口负责放税状,只有在四个港口内任意一个港口得到一张能够对上号的税状,就能够自由通行。由于濑户内海上到处是检查的水军,走私几乎断绝,再加上一成的税收可以说是接受得了。自然不会有人顶风作案。

    走私的罪名相当严重,作案者不仅要被没收全部财产,还要被全家一同送往石见银山备中铜山等地挖矿三年以上,能够在矿山挖矿三年还能够活下来的可以说几乎没有。

    军官看了一眼下间赖廉,做了一个请坐的样子,然后坐在了一张桌子的后面,先说道:“本人冈山港务所奉行官细川通忠,这两位是港务所的事务官村上山下。”说着指了指左右的两人。

    下间赖廉不清楚眼前这个细川通忠的冈山港务所奉行官的官职是什么意思,不过从对方说出来的话语让他有点儿不舒服的感觉,他的脸色变了变,说道:“贫僧下间赖廉,乃是石山本愿寺的坊官,奉命前来求见伊达大宰大人。”

    细川通忠显然并不清楚下间赖廉在石山本愿寺的地位有多高,也不清楚他的大名,听得是奉了石山本愿寺的命令前来求见伊达政衡的,自然不敢怠慢,不过也仅此而已。

    细川通忠是细川通政的族人,并不是很聪明,办事能力也并非出类拔萃,之所以能够提拔成为了港务所的奉行官,自然也不是因为他是细川通政的族人,也不是细川唯的族叔的关系,而是他这个人相当死板,一是一,二就是二,永远不会做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人被放在港务所的位置上,让人放心。对于伊达政衡来说,让人放心就足以。

    细川通忠听得下间赖廉的话语,嗯了一声,再次开口说道:“我会将你们的要求送往冈山城治安奉行所和外交奉行所。”一会儿拿出了一本小册子出来,接着村上山下两名事务官对着册子开始提问题。

    这些问题其实很简单,都是关于石山本愿寺和下间赖廉的一些生平事迹的,有些问题还故意问错。这把下间赖廉给气坏了,有这么寒碜人的么。他忍不住大声说道:“贫僧认识桥本孙右卫门正光,只要你们叫桥本孙右卫门正光来一认就知道我们是不是冒名顶替的。”

    细川通忠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哦,原来认识外交奉行所桥本奉行,那么请诸位先去港务会馆等候,吃一些点心,我会将你们的特别要求一同送交给外交奉行所的。”

    两个时辰之后,桥本正光骑着一匹快马从仓敷港赶来,仓敷港现如今已经变成了冈山港的一座支港,主要负责囤积粮食,在仓敷港附近修建起了数十座囤积粮食的粮仓。

    桥本正光对于下间赖廉也仅仅是点头之交,总算是知道下间赖廉的身份确实是石山本愿寺的坊官,自然在一份文件上签下了名字,然后领了下间赖廉等人出了港务所。

    桥本正光当年前往石山本愿寺恰逢证如去世,成为了第一个前来悼念的诸侯使者,这才签订了一份协议,不曾想今日下间赖廉为了续约会亲自跑来冈山城,自然让他自豪不已。

    桥本正光先向下间赖廉赔礼道歉,然后解释道:“刑部卿法眼不必生气,其实不止是你们,伊达家办事都是如此。港务所是主公亲自签的部门,受到的关注自然大,还承担着港口的安全的工作。”

    桥本正光这样说,下间赖廉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当然也不好对那些冈山警察一事询问什么,这些毕竟是伊达家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不好探问什么,现在只有尽快见到伊达政衡才是正事。

    下间赖廉再次探问求见伊达政衡之事,桥本正光倒是没有让他多加耽搁,先将今日之事汇报给了外交奉行所,很快得到了回复,下间赖廉在桥本正光的带领下前往冈山城。(未完待续。)

第六章 遥感京畿起法乱 6

    奴儿哈奇自然不会是起兵统一女真个部落,建立王朝称汗,国号金,定都于赫图阿拉的努尔哈赤,穆尔哈奇、舒尔哈奇两位自然更加不是多罗诚毅勇壮贝勒和和硕庄亲王。/xshuotxt/n∈n∈,

    那位同样被称作通古斯野猪皮的努尔哈赤再过一年才能够从娘胎中生出来,自然和这三位被尼子义久改名换姓的家伙没有任何关系,其实他们三人一开始并没与名字,是被倭船当做奴隶给抓上船后流落隐歧岛的。

    由于长期在倭船中流浪,再加上长得人高马大,自然成为了倭寇中的一员,语言一关也能够简单的听懂倭语,流落到隐歧岛后,被尼子义久提拔成为了他的护卫,并且给了三人姓名。

    三人自然不是通古斯人,倒是和后来努尔哈赤统一的女真族有异曲同工之处,属于生女真的一支,生长于大森林,以捕鱼为生,正是在捕鱼的时候被海风吹到北方的安宅船给捕获的。

    政衡仅仅对于他们三人的名字而起了兴致,自然没有任何想要染指东北的意图。现如今的大明朝还是嘉靖帝中后期,虽然好道教,不侍朝,然后依然牢牢掌控这朝廷官吏,可以称得上是位有作为的皇帝,乃是中兴之主。

    稍稍询问了一番关于东北的事情之后,三人倒是耳濡目染之下一些信口开河了一番,政衡听得有一些不耐烦,倒是没有为难三人的意思,显然他认为三人还有一些作用的。

    至于如何用,政衡一时间也没有想好,便让人领着三人退下去,安置在偏僻山地之中,好吃好喝供着,等待政衡的再次召见。等到三人离去,政衡就把三人给抛在了脑后。

    轻取出云国之后,要处理的事情自然不会少,政衡要处置的事情堆积如山。哪里还有心思放在这三个家伙身上。更何况,他们三个家伙现在看来没有任何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只是有一些预感,养三个闲人。他还养得起。

    政衡接到了外交奉行所和冈山治安奉行所的报告,附带着还有桥本正光的文件。自然知道下间赖廉的来历,现如今畿内大动乱,石山本愿寺的一些重要人物自然会是重点关注对象,下间赖廉的情报同样受到了关注。下间赖廉前来的用意。政衡自然清楚,在历史上这位下间赖廉可是留下了赫赫威名,自然知道并不好对付,也不好打发。

    如果按照常理,政衡应该使用拖字诀,拖着工作繁忙不与下间赖廉见面,坐等畿内发生更加大的变故,是见面还是拒见都可以做出更加正确的选择。显然,这种做法有一些太过于无耻了,已经身为阴阳两道的霸主的伊达政衡这样做的话。就显得格局小了一些,怕是得到的利益远远小于弊端,还是见上一面来得好,听一听下间赖廉的条件,然后做出决定,是否续约。当然就算是续约了,履行约定的决定权也在伊达政衡的手中,只要他不放话,签订的盟约便犹如一张束之高阁的废纸没有任何用处。

    政衡修筑冈山城的时候还是备前、备中、备后、美作四国的雄主,冈山城自然不可能修建的奢华巨大和史无前例。由于修筑期间和毛利隆景、大内义长、村上武吉打了一场决定安艺国胜负的合战,村上武吉突入备中国腹地,冈山城的工作停顿了好几个月,停停顿顿用了上万人用了长达大半年的时间方才完成了冈山城的修筑。到了冈山城完工的时候。他所掌握的领地已经达到了备前、备中、备后、美作、安艺、伯耆、石见、 周防、长门、播磨十国二百万石,官位迁至从四位下,由弾正少弼升到了大宰大弍。

    政衡升迁之路并不顺利,他与三好长庆始终不是很对付,窝在京都的天皇和朝廷屡次想要提拔忠勇干臣伊达政衡,都被三好长庆设置的京都所司代所驳斥。自然没有得逞。

    京都所司代,在历史上是织田信长拥立室町幕府第十五代将军足利义昭为由,挥军南向上洛,为支配京都地区和维持治安所建立的。本时空,由于三好长逸的被杀,再加上京都越来越失去控制,使得三好长庆设置了京都所司代,由家臣岩成友通负责。岩成友通,屡次失职,失去了所有封地,面壁思过,后在松永久秀的求情下重新出山,担任京都所司代。

    政衡提拔到大宰大弍之位,是由于后奈良天皇驾崩,伊达家出钱举办葬礼以及为正亲町天皇举行即位仪式,这等忠于朝廷的举动,自然再次议政提拔伊达政衡,岩成友通还想要阻止,众怒难犯,只得勉强答应将原大内义隆的官职转给了伊达政衡。在深层次恶意之中,不无希望伊达政衡和大内义隆一样,被他的家臣篡夺权位的恶意。

    修筑冈山城时,伊达家还处于战乱之中,冈山城首先便是以军站为前提开始修筑的,想要奢华大度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修建到中后期的时候,几乎拥有了现在的地盘,扩建是必然的。

    远观和近看冈山城给人的感觉自然不同,下间赖廉跟随桥本正光来到冈山城前的时候,并没有被它的雄伟所震撼,反倒是一座耸立的雕像引起了他的注意,每当有人想要进城或是出城都要在雕像前行礼,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石山本愿寺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和冈山城一样都是修筑在河川附近,不同的是建筑风格完全不同,冈山城看着就如同一只敞开了血盆大嘴的怪兽,而石山本愿寺是佛堂和城池的结合体。

    雕像非常传神,和他想象中的伊达政衡像是同一个人,每当有人经过都要向雕像行礼,足以说明冈山城的主人已经将自己神格化了,这让下间赖廉有一种本能的厌恶。

    下间赖廉身为本愿寺信徒,其祖曾受秦鸾上人搭救幸得一命,历代子孙世世代代效忠于本愿寺家,在本愿寺家勤勤恳恳地效力,对于净土真宗将本愿寺家一门神格化自然不陌生。

    伊达政衡显然同样再走当年本愿寺家一门走过的路,同行是冤家,对于宗派斗争来说更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下间赖廉对于伊达政衡想要神化自己的举动。在内心深处有一种本能的厌恶。

    下间赖廉对伊达政衡的第一影响并不好,可以说是相当的厌恶,他是本愿寺家中少有的清醒派,心中厌恶。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同时知道轻重缓急,现在本愿寺家所面临的挑战来自畿内。

    桥本正光目光崇敬的在雕像前摘下了礼帽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站在他不远处的下间赖廉目光一凛,他自然看得出来桥本正光没有任何做作的样子。看来伊达政衡的威望在整个伊达领内都是无人能够撼动的存在。现如今的伊达政衡在伊达领内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下间赖廉并不清楚在其他地方的影响力有多大,在冈山城这座伊达家的主城下,伊达政衡的权威已经无人可以撼动,这让他再次想起了石山本愿寺外虔诚的信徒。

    桥本正光行完礼后,下间赖廉却一直没有行礼,自然引起了周围进出冈山城的武士和士兵的不满,他们的不满的目光立刻就聚集在下间赖廉的身上,伊达领地内百姓安居乐业,伊达政衡带领着他们战无不胜。大部分人对于伊达政衡的感情真挚而热烈。下间赖廉冷漠的表情,面对神一般的主宰竟然高昂的抬着头,更是让人感到难受。

    众人的目光实在是不好受,下间赖廉却没有半点屈服的意思,他是石山本愿寺的特使,自然要有气节,要不是桥本正光略有几分薄面,向几个围上来的热血少年解释了一番之后方才在目光不善的注目下进城。

    桥本正光原本的热情一下子冷淡了许多,对待下间赖廉的询问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早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热情。两人疏远了不少,相隔的距离上也是远了一些。

    下间赖廉清楚是刚才的举动让桥本正光对他的不满日益上升,现如今更多的是例行公事,还没有和谈之前。就已经蒙上了阴影,不过他并不后悔,信仰是不容亵渎的。

    政衡站在天守阁的楼阁之上,望着远处濑户内海,嘴角微微挂着一丝笑容。想当年,一个原本想着是否会一生青灯古佛的少年郎。现在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搅动风云的雄主,而且可以站在这里随心所欲地凭楼远眺。曾经需要仰望的尼子晴久,今日竟然如此简单的就直取了他遗留下来的出云国,前后花了不到半个月时间,出云国便不再姓尼子的了。

    短短时间内,出云国成为了他的领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是天下仅次于三好长庆的霸主,可是如今三好长庆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无法自拔,自然比不得安逸的伊达家。

    政衡凭楼远眺、感慨万千的时候,跟随在他身后的侍卫们,为了不妨碍他的遐想,都屏息凝神,小心谨慎。政衡显然并非性格怪异的人,他的性格可以说几乎没有变过。

    停下了感慨,政衡突然想到了为何见到那三个通古斯野猪皮的时候会有想要利用的感觉,只是这个计划有点儿太过于异想天开,自然不会宣之于口,他心忖道:“通古斯野猪皮,虾夷人,倒是长得挺像的,如果他们冲入皇宫乱杀人的话,不行,这三个通古斯野猪皮已经在我这里露过脸,不能够留了,呵呵,用什么名字呢?丰臣秀吉、德川家康、黑衣宰相。”

    想着的时候突然笑了起来,引起了身后黑田官兵卫一副不解的表情,不过他没有去问。政衡突然对黑田官兵卫说道:“官兵卫,我交给你一个任务,走一趟平户,我想要与平户的五峰船主谈一谈石见银山的事情。”

    黑田官兵卫自然清楚平户的主家是谁,也知道需要经过大内家的领地,不过他倒是没有任何在意,只是应了一声,退了下去。倒是在一旁的几人脸上露出了嫉妒的表情。

    政衡早已经没有了解释的意思,他想要让谁去做事情,自然有他的用意,黑田官兵卫的年纪不大,经历了家变之后已经变得腹黑起来,有了一丝历史上的黑田如水的意思,需要的只是磨砺。政衡口中的五峰船主现如今怕是已经遭胡宗宪和王固本诱捕,关在杭州监狱之中大声疾呼:“吾何罪?吾何罪?”,将会在来年冬季凌迟处死。

    对于五峰船主,政衡没有半点同情之意,不过此刻的倭国正处于战国时代,军阀混战,什么东西都缺,而五峰船主什么东西都有,而且不仅仅限于生活用品,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本的时候,政衡还是一个地方小大名,自然和五峰船主搭不上话,后来当他崛起的时候,五峰船主又被胡宗宪等人甜言蜜语骗到了杭州软禁了起来,现如今更是被直接打入牢狱,群龙无首之下也多没有了心思和政衡联络,方才过了如此长时间也没有一个人前来与他接洽,让一直等待着的政衡郁闷不已。现如今,出云国已落,政衡所要面对的敌人仅剩下了九州、四国以及东向近畿。

    想要扩张,就要有武器,不仅仅限于火枪,还要有火炮,政衡现如今所制造的火炮大多数是一些重量巨大的青铜炮,想要移动这些青铜炮实属困难,早已经比不得世界上主流的火炮。

    联络五峰船主,除了火炮之外,还有将囤积起来的银山铜矿换做实物,来充实伊达家的力量。当然还附带着暗中招募几个异国人为己所用,等京都大乱之时派遣他们冲入御所内乱杀。

    思考中的时候,桥本正光的声音传来进来,原来是石山本愿寺的下间赖廉到了。(未完待续。)

第七章 遥感京畿起法乱 7

    下间赖廉的到来令政衡感到有一些意外,不过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作为主人,政衡需要招待客人,本身他并不是很喜欢下间赖廉,倒并非对下间赖廉本身不喜欢,而是他所侍奉的净土真宗。

    政衡对于石山本愿寺更多的是看做是一个战国大名势力,而非宗教势力,本身政衡对于石山本愿寺是相当厌恶的,虽然在他还俗前他也并非是严格遵守清规戒律的苦行僧。

    政衡曾经当过和尚,虽然对方和他曾经侍奉的对象不同,况且还是娶妻生子吃肉喝酒样样不忌的净土真宗,让他更加觉得自然产生的违和感。

    常常有人误解倭国的和尚都是允许娶妻生子的,自然不是,长期以来只有净土真宗一派允许娶妻生子,其他派别还是遵循着佛教戒律保持僧衣素食独身,否则佛教就没有意义了。只是到了明治维新,明治政府确立神道为国教,自然要削弱影响巨大的佛教,以法令的形式解禁佛门的吃肉娶妻,背后却隐含着要求宗教世俗化得目的,这才有了倭国佛门吃肉娶妻的大发展。

    暗地里道貌岸然是一回事情,明面上主动破除戒律是另外一回事情。政衡已经还俗,同样娶了七八房妻妾,自然已经没有权力去说什么,感觉上还是感到一些不悦倒是真实的。

    下间赖廉问安之后便偷偷观察伊达政衡,伊达政衡的年轻让下间赖廉十分惊讶,下间赖廉出生于一五三七年,今年刚好二十一岁,比伊达政衡小三岁。伊达政衡容貌看着比下间赖廉年轻些,反倒不易看出两人年纪区别。伊达政衡的身高也比起普遍的要高许多,和他的身高倒是相差无几,算是倭人中的高人,只是独眼破坏了他的面容,使得他显得更加的威严。伊达政衡有时候的一瞥。让下间赖廉有种背后汗毛直竖的感受。

    下间赖廉弄不明白政衡到底在想什么,偏偏却直觉的感受到政衡完全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政衡的身上有一种自然的魅力,又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感,好似不像是凡间的人物。

    再加上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独霸阴阳两道的雄主。身上的举止风度让下间赖廉感到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这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让他感到一些畏惧,怀着这种畏惧的情绪,下间赖廉第一次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心中有了这一次的任务怕是难以完成的感受。

    政衡并不在意下间赖廉如何看待自己。他实际上对待石山本愿寺的态度一直都没有变过,当年与石山本愿寺签订盟约一事不过是机缘巧合,恰逢证如圆寂,桥本正光恰逢岂会而已。他派遣桥本正光的用意无非是想要平息当年爆发在冈山地区的一向一揆,各取所需,仅此而已。现如今石山本愿寺发动一向一揆的黑锅背在了三好长庆的身上,三好长庆会认为是足利义辉和细川晴元不甘失败挑唆所为,真正的秘密怕是也仅仅只有几个当事人知道,哦,足利义辉和细川晴元两人怕是会互相怀疑对方出手。

    整理了一下心情。下间赖廉说出了前来的目的:“大宰大弍大人,贫僧今日前来是奉了权僧正的旨意前来邀请伊达家加入长庆包围网。这,长庆包围网首先是由征夷大将军所提,以大人的丰功伟绩,加入长庆包围网之后我们定然让你担任副盟主一职。”长庆包围网已经提出将近三年时间,当年下间赖廉口中的权僧正本愿寺显如同样是包围网的预备成员。

    当年足利义辉提出长庆包围网实际上并没有成功,没有一家能够和三好长庆抗衡的势力扛鼎,导致长庆包围网一开始就是一个笑话。伊达政衡当时正在长门、周防,同时也无意于长庆包围网,其他势力呐喊两声还行。让他们做出头的椽子,为幕府将军谋利,做梦去吧。

    今日,下间赖廉重提此事。自然是想要看看伊达政衡的真实想法。成也罢,不成也罢,只要伊达政衡的一个态度。下间赖廉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知道大宰大弍大人意下如何?”

    政衡坦然的说道:“三年前细川兵部奉命盛情邀请,不过由于长门、周防之事耽搁,不能够成行。甚为遗憾。今时不同往日,幕府内乱不休,幕府将军长居敦贺,长庆包围网早已经名存实亡。等到分出了胜负,确定了幕府将军再商谈此事,不知刑部卿法眼意下如何?”

    现如今由于三好长庆立足利义秋为新的征夷大将军,自然和足利义辉起了巨大的矛盾,双方闹得不可开交。原本三好长庆该是立阿波公方足利义维,或是足利义维的嫡子足利义荣的。在历史上足利义辉死后,足利义荣便是被立为第十四代征夷大将军。没曾想到,三好长庆让足利义秋上台打擂台,打得足利义辉措手不及,双方吵闹不休。

    下间赖廉自然清楚长庆包围网的发起者现如今陷入内讧之中,心思全都放在了争夺正统的上面,哪里还有别的心思,组建长庆包围网早已经名存实亡。下间赖廉见得政衡没有上当,将一切罪责推到了足利兄弟的头上,他回道:“长庆包围网之事,贫僧也觉得甚是遗憾,今日前来,贫僧除了想要知道长庆包围网之事是否还有再续的可能之外,还有要与伊达家重订盟约,不知道大宰大弍大人是否有其他条件?”

    本愿寺显如的意思是续约,不过下间赖廉看了当年的盟约,内容太过于简单,没有任何约束性,现如今石山本愿寺正遭受或则应该说即将遭受三好长庆的攻击,自然希望签订一份有约束性的盟约。下间赖廉不问是否想要重订盟约,直接询问是否还有其他条件,好似吃定了伊达政衡不会反驳他的一般,只不过威胁的方法有一些稚嫩。

    作为一名从微末之中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政衡很清楚,石山本愿寺已经表现出来的实力非常可怕,如果再加上北陆和东海道的一向宗门徒,实在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政衡仔细看着下间赖廉,然后转头问桥本正光,说道:“孙右卫门。石山本愿寺是否照会外交奉行馆要重新订立盟约一事?”他没有直接反驳也没有答应下来,而是用了一种让下间赖廉相当难过的方式拒绝了。

    桥本正光恭敬地回道:“没有。”

    想要重新订立盟约并非一次会面就能够签订了,同样也不在下间赖廉的权限范围之内,只要将今日的对话传到石山本愿寺。定然会将他召回去解释,来回一趟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原本,下间赖廉的用意是先斩后奏,现如今石山本愿寺外已经出现了淡路水军的船只,只要石山本愿寺受到了攻击。就不再会有人指摘他在外交上的擅自行动。

    下间赖廉一下子被戳破了谎言,也不着恼,虽说来来回回浪费大量时间,可是他清楚只要说明了态度,胆小怕事的本愿寺一干人等怕是还会大加赞赏,自然不用担忧。

    下间赖廉不等政衡嘲讽,再次开口说道:“贫僧奉权僧正之全权委托,自然有重新签订盟约的权力,不知道大宰大弍大人有啥条件尽管提,只要大人能够派遣水军牵制淡路水军即可。”

    下间赖廉不依不饶的精神。倒是让政衡肃然起敬,不过政衡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不参与进去,自然也没有答应下来的意思,他只是看着下间赖廉,然后平静的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我会派遣孙右卫门前往石山本愿寺面见显如上人,到时候想必刑部卿法眼已经做通了显如上人的工作。不知道刑部卿法眼还有什么事情要谈论的?”

    这番颇有点示弱的话语,倒是让下间赖廉听得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政衡会说出这等话语来。不过他还是说道:“不知道桥本大人何时出发?”显然他认为政衡用了拖字诀。

    政衡嘴角微微翘起,道:“他会跟你一同返回石山本愿寺,可否?”这样的态度可说是好到没有边了,下间赖廉自然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语。只是还是让他有点错觉,为何会答应的如此之快。

    看着下间赖廉满脸的疑惑,政衡的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表情,显然下间赖廉已经被他给耍了,原本续约一事下间赖廉可以做主,政衡也能够当场用上自己的印章敲定此事。下间赖廉却要画蛇添足搞重新签订盟约。如此桥本正光要跟随前往石山本愿寺,桥本正光只有谈条件的权力,却没有签订盟约的权力,要知道签订盟约需要双方家主签字和按下印章,一来一回时间怕是要耽搁下来。

    下间赖廉离去之后,桥本正光留下来听从政衡的训示,政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既然已经有了决定,自然也就不再废话,不过还是告诉他知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道理。

    桥本正光不情不愿的和下间赖廉前往石山本愿寺的时间是永禄元年九月十一日。也就在这一天的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石山本愿寺靠近濑户内海的方向还到处弥漫着一丝薄雾。

    佛卷经文挂在竹竿之上,三十余身着破衣的信徒正互相依靠着围在一堆早已经熄灭的灰烬旁打着瞌睡,这样的场景在石山本愿寺附近的平原上随处可见,有些则早早的起来做着早课,沉迷于南无阿弥陀佛而不能自拔。

    显然他们太过于靠近海岸边了,浑不知有一群他们口中的恶徒正踏海而来,安宅冬康亲率一千海贼和二千阿波人总共三千军势正手持利刃踏入这个武将的禁地肆意践踏。

    三十余人的屠杀从开始到结束仅仅在一瞬间就完成了,安宅冬康将一个还在呜呜挣扎的信徒的脑袋踩踏进了泥土里,目光阴冷,他清楚此次前来是来报复石山本愿寺的。

    安宅冬康的袭击是顺利的,在屠杀了将近两百余人之后方才有人逃了出去,踉跄的跑了出去,开始疯狂的大声叫喊起来,引起了众多的信徒的注意,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密密麻麻从海平面上涌上来的恶人。

    战争就这样开始了,发现是迟早的事情,安宅冬康大声吼道:“杀光他们!”他挥舞着大刀,奋力杀在最前列,围在石山本愿寺的信徒大多数是刚刚放下农具的农民,碰到职业兵自然不是对手。

    信仰能够使人疯狂,却无法增加武力。安宅冬康带着的上千水贼全都是常年混在海上的惯犯,至于两千阿波人也都是一些常年习武的常驻兵,自然不是一向一揆众可以比拟。

    一向一揆唯一拿得出手的人数,在突然袭击之下想要聚集起来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信仰让他们悍不畏死,只是他们的冲击犹如添油战术,死在安宅军刀下的人越来越多。

    现在唯一能够决定胜负的便是驻扎在石山本愿寺的僧兵能够出城迎战,怕是立即就能够扭转战局,不知道为何,直到安宅冬康撤出战斗登上船只离开为止,石山本愿寺没有出一兵一卒。

    战斗从早晨打起,打到了晌午时分,要不是渐渐的一向一揆方面有了组织,安宅冬康一方出现了伤亡,方才罢手,安宅冬康吩咐手下扛起死伤者退出了战场,登上船只离开。

    战后据服部正成的探查,双方的损失比达到了一比十,安宅冬康一方战死了二百人,而一向一揆一方战死了二千人,至于双方受伤多少,由于局势混乱,一时间无法探查。

    按照估算,是死亡人数的三至五倍以上。据探查,安宅冬康的袭击并非单独的事情,而是十几个反击事件中丧亡最惨烈的一次。一向一揆一方第一次感觉到了没有水军的痛苦,本愿寺显如对于下间赖廉再次多了一份期待。(未完待续。)

第八章 遥感京畿起法乱 8

    晨雾早已散去,附近的树林和田地里,到处飘动着写着“南无阿弥陀佛”字样的旗帜和反万字旗。/xshuotxt/石山本愿寺的僧人反复确定了安宅冬康已经离去的消息之后,打开了寺门,纷纷从本愿寺中走了出来,行走在鲜血和尸体之间,在迷茫和伤痛的信徒群中,义愤填膺的控诉着三好长庆的残暴。显然信徒是盲目的,在僧人的忽悠下相信了他们的话语,对于三好长庆发自内心的憎恨。原本听从佛陀的号召,放弃了家中的田地,拿起武器前来追随佛陀驱逐佛陀的敌人,现如今朋友和亲人的冰冷的尸体,存留在他们心中的柔弱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深切的憎恶。

    三好长庆没有想到他的反击反倒是让暴徒们从心底里开始憎恨他,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时机,以彻底击溃那些借信仰之名聚起的反抗之徒。当前,应攻打盘踞于难波津的石山本愿寺,促使石山本愿寺的显如放弃对其他地方的攻击,聚集信徒于石山本愿寺,如此一来也能够让三好长庆将分散的兵力聚集起来,做出反击。

    安宅冬康再次率领船队隐藏在了波涛之中,等待着下一次的攻击,一旦行动起来,不把对手打得体无完肤,决不罢休,这就是安宅冬康无比残酷的一面。安宅冬康和三好长庆一样,身上都具有一种残酷的因子隐藏着,本愿寺发动的一向一揆成功的激发了三好兄弟身上的残暴的脾性。

    战争就这样进入更加残酷的阶段。三好长庆甚至于说出了“他们嘴上念着慈悲为怀。手上却玩着火枪,每天净是舞刀弄剑。这次决不轻饶,为了惩戒你们。统统杀光。”的话语。

    本愿寺显如同样没有想到损失会如此惨重,听得下间真赖的奏报,眼泪哗哗的流,捻着象征信仰的佛珠吱吱响,就在本愿寺御坊连声说道:“佛敌!佛敌!”历史上他将佛敌安在了织田信长的头上,今时今日三好长庆幸运的首先得了称号。

    义愤填膺的痛骂了一顿三好长庆的残暴,本愿寺显如语气阴沉的说道:“三位法桥。你来说说,这堀内氏虎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八幡海贼势微。和淡路水军无法相提并论,但是牵制一下还是能行的。”堀内氏虎乃是当代熊野水军,也就是八幡海贼的头领,八幡海贼曾经也有过辉煌的岁月。现如今内乱不休,自然衰退下来,仅仅掌握着熊野滩的海权。本愿寺花了重金要求他出兵牵制淡路水军,由于熊野水军多是信仰熊野三山和高野山的门徒,自然要听从熊野三山和高野山的法旨行事。

    对于现如今的本愿寺来说,由于一向一揆在畿内风起云涌,压制了其他的宗教势力,高野山和熊野三山自然对于本愿寺相当不满。堀内氏虎统领的熊野水军视而不见真不算什么。可是前脚收了钱,后脚不办事还不通知一声。却是让人感到难以接受。这让本愿寺显如对于下间赖廉的冈山之行更加期待起来,现如今在陆路他不怕任何人的挑战,海上却没有任何水军。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

    从堀内氏虎的不作为从另外一个侧面看出,本愿寺的行动已经深深触犯了其他宗教的利益,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建立地上佛国,这就是掘他们的坟墓,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石山本愿寺的屠杀来看,三好长庆还没有失去反击的力量。一旦让三好长庆和其他宗教势力联合在一起组建联盟,石山本愿寺就将面对全方位的打击。这才是让他最为担忧的事情。

    伊达家的加入一方面可以分担他们来自海上的压力,另外一方面也同样能够分担来自宗派的压力,只要有伊达家在背后支持,建立地上佛国并非遥不可及的事情。显然,本愿寺显如对于伊达家拒绝加入这件事情没有考虑清楚,好似让伊达家加入进来是施舍的意思。

    下间赖旦在人才济济的下间氏一族野算是智略之辈,在历史上他受长岛愿证寺邀请前往指导一向一揆,在啊的指导下击退了织田信长的数次进攻,最后在内忧外患之下只得开城。织田信长却出尔反尔违背誓约残暴的屠杀了出城的两万一向宗门徒,下间赖旦同样遭到射杀。下间赖旦自下间赖照前往和泉指导一向一揆,下间赖廉前往冈山续约后,俨然成为了显如的主要谋臣,他面无表情的奏道:“堀内氏虎非我信徒,不足采信,伊达水军一事短期内难以得到支援,现如今唯有重点在海岸线上多多设置烽火台监视淡路水军动向,同时要尽快攻克和泉岸和田城、河内高屋城,如此一来,熊野三山和高野山也要看本愿寺的脸色行事。”

    本愿寺显如听得下间赖旦的意见,连道:“对,对,就该如此,尽快结束和泉、河内等战事,再与三好长庆决战摄津国,到时候摄津、和泉、河内、纪伊四国将是百姓之国。”

    三好长庆期望本愿寺将分散的兵马聚集在石山本愿寺山门下,可以让遭到围攻的岸和田城、高屋城等地松一口气,也好让他的兵马聚集起来,打一场歼灭战,取得最终的胜利。

    本愿寺方面,仗着人多兵多命令加紧围攻岸和田城、高屋城,尽快结束战斗,将河内、和泉、纪伊三国纳入到本愿寺的势力之内,成为真正的地上佛国和百姓之国,然后调集数十万人与三好长庆决战摄津国。

    双方围绕着摄津、河内、和泉、纪伊四国各施谋略,打得不可开交,打出了真火,双方都难以罢休。三好长庆和本愿寺显如这边打得不可开交,另外一边。敦贺的足利义辉再一次被朝仓义景的敷衍搞得头疼脑热,返回敦贺之后和他的幕臣们商讨如何在畿内大乱中火中取栗。他的好弟弟,在历史上以足利义昭为名成为室町幕府末代将军的足利义秋同样积极往返于奈良和京都之间。期望和天文法华之乱的时候一样组建起抵抗一向一揆的联盟,他好从中获取最高的利益,成为一个有实权的幕府将军。

    敦贺郡金崎城的旁边,有一处落成三年多的宅邸,这处宅邸本是前任敦贺郡司朝仓宗滴给自己晚年时候养老用的,愿望难以如愿以偿,本时空的朝仓宗滴多活了两年时间。八十一岁高龄的时候方才病死于一乘谷城。朝仓宗滴在临死前一年力排众议迎接足利义辉进入敦贺郡,将这所宅邸让给了足利义辉。现如今已然成为了足利义辉的公方御所。

    在宅邸的会议室内,漂泊的足利义辉满脸都是沧桑,二十二岁的年纪,原本该是青春岁月。可是他的须发鬓角却出现了白发,正默默的坐在上首听着他的幕臣们争吵。

    自从支持他的朝仓宗滴病死于一乘谷城,朝仓氏内部争权夺利之事反复,朝仓义景培养亲信捞取原本属于朝仓宗滴,现如今属于敦贺郡司的权力,反正是没有人理会足利义辉的多次劝说。

    如果足利义辉和历史上他的好弟弟那样最终依靠织田信长上洛成功,织田信长同时成就了天下布武的伟业,那么朝仓义景将会被标注上“错失良机,昏庸无能”的标签。

    现如今三好长庆依旧强大。伊达政衡虎视眈眈。朝仓义景听从足利义辉的劝告上洛的话才是世界上最大的笨蛋,他自然要百般推脱,认为足利义辉徒有学园。毫无实权,不足为虑,更不需要为其得罪三好。

    细川藤孝眼见得幕臣吵成一团,他抬头看了一眼足利义辉,却没有说话,实际上是无话可说。他想到了当年伊达政衡跟他谈起的事情。今日在近畿如火如荼的一向一揆不正好印证了当年的话嘛?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是足利义辉仰或是细川晴元的杰作,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再挑拨三好长庆和本愿寺之间的争斗已经为时晚矣。足利义辉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再火中取栗,反倒是暗自还俗的足利义秋假借着佛门的关系大有取代足利义辉的地位大捞好处。

    假如事情真的如细川藤孝所预料的那样,足利义辉或是细川晴元的杰作,那么他们两人已经昏了头了。细川藤孝同样默默的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一些什么事情,神游在外。

    吵成一团毫无建设性意见的会议很快结束了,足利义辉照例留下了细川藤孝,他想要和他的首席谋臣好好谈谈自己心中酝酿了许久的计划。看得出来细川藤孝还在怀疑近畿的动乱是他暗中挑衅的结果,无论他如何解释,黑锅总要有人来背,到后来他也懒得解释了。现如今他唯一的执念就是上洛恢复征夷大将军,离开坂本馆之后游走于观音寺城六角义贤、若狭守护武田义统和越前守护朝仓义景之间。但是所有诸侯都惧怕三好的势力,不愿相助。最终朝仓宗滴迎立足利义辉于敦贺郡,没过一年便去世了。

    足利义辉突然问道:“现如今朝仓越前态度冷淡,前往冈山是否能够再现十代将军的愿景?”室町幕府第十代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植遭权臣细川政元幽禁、逃走,最终投靠大内义兴,后在大内义兴的支持下回归京都复任将军。足利义辉的祖父足利义澄便是被足利义稙给杀死的,他今日竟然说出了十代将军的话语,足可见已经被逼无奈到了极致。

    听得足利义辉的问题,细川藤孝心中惊愕,脸上却还是原来那副平静的模样,思量了片刻后方才说道:“将军,现如今畿内大乱,最有希望上洛成功的便是冈山的大宰大贰。”

    细川藤孝的回答却没有让足利义辉满意,他想要确切的知道伊达政衡是否希望上洛,而非这个人人都知道的答案,三年的蛰伏使得足利义辉怀疑伊达政衡是否真的有意上洛。

    细川藤孝知道自己的回答无法满足足利义辉,继续说道:“伊达政衡是否进京,必须要看今后的发展。我个人认为他可能进京。只要拥有相当的军队,有谁能够拦阻。现如今三好的力量已经深陷泥沼,想要阻挡伊达的大军,痴人说梦。同时,伊达家和本愿寺的关系人尽皆知,同时还是比睿山延历寺的大檀越,一旦进京,凭他的实力和声望,大有平息畿内暴乱的可能。如果伊达政衡有意率大军入侵,任何人野莫可奈何。”

    足利义辉边听边点头,伊达政衡现如今踏破了阴阳两道最后的反对者出云国,后方已经相当稳固,播磨国落入了他的手中,他在脑海中描绘出伊达政衡的进军路线,发觉还真如细川藤孝所言,成功的概率极高。

    细川藤孝在幕府中代表了不少人的利益,在私底下讨论都认为当年不该前来敦贺郡,应该前往冈山的,他见得足利义辉陷入沉思,再次开口说道:“朝廷在三好的把持下早已经今非昔比,情况堪忧,人人希望有实力者能够上洛。伊达政衡忠于朝廷的表现迷惑了不少人的心智,他们认为藤原一族出身的伊达政衡,不会像源平氏一样,能够恢复天皇的权威,他们将之比喻为楠木正成。朝廷中有不少人期待伊达政衡进京,但畏于三好的威势,不敢说出来。不容争辩的,几乎所有公卿都对伊达政衡充满期盼。眼见目前的情势,您不能够再迟疑了。”

    细川藤孝的话语已经相当赤果果了,如果足利义辉无法在伊达政衡的上洛之战中出现身影的话,怕是会取代足利义辉,甚至于取代室町幕府成立新的幕府,或是类似于幕府的政权。

    足利义辉听得细川藤孝的话语,内心的感触非常复杂。的确,他不能够坐视不管,却又无计可施。现如今他如果独自前往冈山城,吃了闭门羹的话,徒惹天下人耻笑。

    足利义辉再次命令细川藤孝前往冈山城,试探伊达政衡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九章 青山城兄弟之争 上

    readx();    “大家幸苦了!”亢长的会议终于结束了,政衡坐在大厅中高出一层的上座。话说完之后,他从位置上站立起来,在他身后的两名随从赶紧跟上前去。几乎同时,站在主厅两旁的二十几个人,动作一致地跪倒在地,深深地低头。

    看到如此整齐的场面,政衡也难得地露出了微笑,说是微笑,其实只是脸颊的肌肉抽动而已,谁都看得出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扫视底下每一个人,锐利的目光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会议的内容非常简单,也就是对尼子伦久和宇山飞弾的处置结果,正如会议前的决定一般,尼子伦久作为尼子晴久的继承人,自然不能够再居住在出云国了,降格为臣籍以及六千石俸禄,宇山飞弾担任辅政。尼子伦久和宇山飞弾虽有不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忍气吞声匍匐在地答应了下来,浑不知政衡早已经为他们下了套等着他们钻进去。

    刚刚走出会议室,一名侍卫已经久候在了那里,他跪倒在地低声说道:“殿下,您邀请的人已经到了。”

    政衡点了点头冷冷地说道:“如此甚好,带路!”侍卫鞠躬道:“嗨!”他便走便回头的带着路,其实他要去的地方,政衡也是一清二楚路线的,可是带路作为一种姿态是必不可少的。

    一走出会议室,政衡的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轻声说道:“龙造寺山城守,我另外帮你摆设了宴席,我们到那边去吧。”

    一位脸色红润、保养得非常好的青年,名字叫做龙造寺隆信。他现年正好三十岁,外号肥前之熊,在历史上构筑了龙造寺家的最大势力,与丰后大友、萨摩岛津并称为九州三雄。

    现如今日子却不是很好过,自然是因为政衡的突然崛起,蝴蝶效应之下。大内晴英和大友义镇打擂台。他原本想要年内进攻少贰冬尚,少贰冬尚也知道不是龙造寺隆信的对手,自然紧紧抓住大友义镇的大腿不放。少贰冬尚本就和大友氏关系不错,再加上大友义镇也有意在大内晴英侧翼放一枚棋子。自然不愿意靠着大内义隆上位的龙造寺隆信坐大。这才有了龙造寺隆信的冈山之行,现如今大内晴英势微,想要攀附大友义镇无门,只能够选择攀附更强大的伊达家。龙造寺隆信倒也果决,只身前来冈山城。

    政衡坐在主位尚。一脸笑容的望着龙造寺隆信,吩咐道:“今日山城守大人要留在此地用膳,赶快命人准备一些粗茶淡饭来吧!”

    侍女所送上来的粗茶淡饭,还真的是粗茶淡饭,两份泡饭外加上两碟酸菜。

    龙造寺隆信望着送到他面前的饭菜,眼中不自觉的露出来愤怒的目光,他没有想到自己堂堂名门龙造寺家的家主,哪里遭遇如此的大雨,怎么不能够让他感到愤怒,以往他拜访大内义隆的时候说不上是山珍海味。但也是美酒美菜。现如今,伊达政衡比起大内义隆的地盘更大,声势更隆,却不曾想竟然如此粗劣。

    政衡一边津津有味地喝着泡饭,夹着酸菜,一边说道:“粗茶淡饭,还请山城守大人不要见怪!”

    龙造寺隆信望着政衡津津有味得吃着他认为只有猪才会吃的猪食,眼中充满来惊奇与疑惑,心中不由的想起了流落筑后国的日子,当年大内义隆为家臣陶隆房驱逐。遭亲大友的肥前国人围攻,拥立龙造寺监兼。

    隆信被迫逃往筑前国,请求大内义隆的支援,大内义隆一心扑在重回山口的事业至上。对于他的事情敷衍了事,只得到了三百石的封地。三年的清苦日子,终于借得一千兵马,流放了龙造寺监兼,确立了龙造寺的绝对支配权。渐渐的,艰苦朴素的生活渐渐变得浮华奢侈。一想到到这里,龙造寺隆信心中不禁一阵抽搐,颤颤巍巍地双手捧起那碗能够数得清楚米饭数量的泡饭。

    凑近来自己的嘴巴,一股过夜米饭的难闻味道扑鼻而来。龙造寺隆信肚中又是一阵反胃,看到政衡还在津津有味的喝着泡饭,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忍住了泡饭带来的恶感,憋着气喝了起来。

    政衡笑着一边喝着泡饭一边暗暗望着龙造寺隆信的动作,当看到他忍住喝了下去的时候,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过了一会,眼见龙造寺隆信喝完来碗中的泡饭,笑着问道:“山城守大人,不知道还需不需要?”

    龙造寺隆信能够喝下一碗有点馊了的泡饭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还要再喝下他是万万不敢的了,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接口道:“多谢大宰大贰大人的盛情款待,在下已经饱了。”

    政衡略表歉意地点了一下头,吩咐侍女将饭菜撤去,心中却是好笑,他知道不能够再戏耍龙造寺隆信,殷切地问道:“听闻山城守大人前几日方才来到冈山城,路上还安全吗?”

    龙造寺隆信倒是表现的相当恭敬,道:“怎么说呢?进入伊达领后倒是安全许多,不过现如今北九州暗流涌动,大内和大友兄弟阋墙不休,我是坐平户的海船登陆的本州岛。”

    大内晴英和大友义镇打擂台的事情,政衡同样略有所闻,知道大友义镇想要吞并大内氏的地盘,大内晴英倒也硬气,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双方暗战不休。他皱了皱眉头,严肃的说道:“北九州之事,我也是略有耳闻,不过现如今畿内乱战不休,伊达家实在是无意九州,这件事情还请山城守谅解。”

    龙造寺隆信自然清楚伊达家现如今的主要战略方向是在东边,要不然也不会巴巴的跑来寻求支持了,怕是立即就会和少贰家停战罢手,然后和北九州的诸势力结成同盟,来抵挡伊达家的进犯了。龙造寺隆信寻求的不过是物资上的支援,以及在名义上支持龙造寺家,让大友义镇将主要兵马放置在抵抗伊达家的一线,放弃或是不能够给予少贰冬尚多少帮助。

    龙造寺隆信只身前来的用意,政衡自然知晓,对于北九州。他当然也是虎视眈眈,但是现如今畿内乱成一团,确实不易分神去关注九州,不过让大友义镇无法独占北九州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如此想着。政衡继续说道:“大友义镇残暴不仁,自然要给予一些教训,不过现如今伊达家不易前往北九州,那么好吧,不知道山城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此事,我会交给野山益朝全权处理。”

    龙造寺隆信不曾想到政衡会如此慷慨,虽然刚刚的饭菜惹得他有点不快,可是那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他摆出来一副恭顺的模样,说道:“您真是上天赋予我的恩人,还请您受我一拜!”说着不顾政衡的摆手,径直跪倒在他的面前,叩了一个头。

    政衡并没有直接受了。而是侧过了身去,只受了一个半礼。他上前扶起龙造寺隆信,继续说道:“我笃信的是大义,既然大友义镇残暴不仁,上天赋予我惩恶扬善,自然要帮助弱者。”

    龙造寺隆信脸上没有半点羞愧之色,反倒是好像充满了崇敬感,三言两语之下好似被眼前的这个男人彻底说服了一般,却不知道他低下头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的笑容,暗骂政衡是一个大傻帽。

    在战国时代笃信大义和惩恶扬善不过是手段罢了。如果有人相信了才是真正的大傻冒,越后之龙每每自称大义为先,却不曾放下手中砍向平民百姓的屠刀。政衡出身如何,刚刚的话语。他自己听了都有一些汗颜。更何况攻击主家少贰家想要夺取肥前国的龙造寺隆信了。

    既然全都知道,不过世间的人明知道大义为先是虚假的,对于虚假的东西往往却是最为期盼的,越后之龙能够赢得天下人的尊敬,不管他私地下如何残忍好杀,表面上他做到了连他自己都相信的地步。对于弱者来说。更加喜欢伪君子。世间的强者总是少数,弱者占了绝对的多数。大义为先,这个便是政衡现如今的策略,如果想要拥有天下,大义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当然,大义为先只是策略,政衡连自个都不会相信,他没有那么傻,也不会那么做,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让天下乱成一团,不管是在近畿还是九州。谁弱小他就帮助谁,惩恶扬善本身就是帮助弱小惩罚强者的道理存在,恶人和善人在政衡的眼中是可以相互转换的,当恶人弱小时自然变成了善人。

    刚刚送走了龙造寺隆信,来自九州的最新情报送到了政衡的面前,看罢,政衡低声喃喃道:“大友义镇不愧是大友义镇,知道我一旦抽开身就会插手北九州事宜,不曾想到他首先动手了。”

    ……

    永禄元年九月二十一日,一轮月牙高悬在漆黑的夜空里,惨淡无光,厚厚的黑云把所有的星星都藏在了背后,就连那轮弯弯的弦月夜不时被飞速移动的云块遮挡住了,整个大地都被笼罩在黑夜里,分不清楚哪里是路哪里是山。

    大友义镇亲率一万二千人气喘吁吁的缓缓地攀爬在筑紫山地当中,为了赶在大内晴英之前夺取必经之路青山城,连夜攀爬筑紫山地。倭人耐近战,由于禁肉令再加上一日两餐,身材瘦弱矮小,体力自然就差。

    大友义镇顾不得耐力不够,拼命催促前进。

    他也没有想到他的弟弟大内晴英竟然如此难对付,原本认为假借着大内义隆病死,大内家的地盘还不是手到擒来,哪里想到大内晴英娶了杉重矩的女儿为正室夫人,同时还迎娶了宇佐大宫司安心院公正的侄女和宗像氏续的养女为侧室,用三个女人愣是稳住了局势。

    几百名骑兵高举着火把,走在长长的人群两侧,从远处望去,就像是一条细长的火龙。大友义镇指着前方一处火光星星点点的地方,大声问道:“前方可是青山城嘛?”

    大友义镇的大将户次鉴连眯着眼睛回道:“的确是青山城,不过城内似乎有杀意?”杀意的事情过于玄幻,望气却是直白的写于兵法之中,观察云气变化来分辨吉凶。

    吉冈长增嗤笑了一声,拆穿了户次鉴连的把戏,道:“纪伊,杀意不杀意的不用多说,青山城主佐田隆居兵不过三百,将不过十余,现如今各个城头俱都是火把,怕是不少于三千之数。”

    户次鉴连被说破了把戏倒也不在意,脸色倒是颇为严肃,道:“左卫门,这青山城乃是一座险城,现如今有了三千守军,怕是不易攻破,不过佐田隆居倒是一个说得通的人。”

    户次鉴连数年前奉命前去说项,虽然没有让佐田隆居立即开城投降,倒是和佐田隆居相谈甚欢,现如今大友军到来,倒是很有可能会在大军的压迫下主动开启城门降服。

    吉冈长增倒是没有户次鉴连乐观,低声提醒道:“大内晴英的两房侧室之一的宇都宫氏的亲父便是佐田隆居,听闻大内晴英还将佐田隆居的嫡子改名为英纲,纳为亲族。”

    大友义镇听得自己的左膀右臂谈论,神色颇为不佳,走山道的计划是他独断专行决定的,当时吉冈长增和户次鉴连都表示了反对,现在却陷大军进入了死地,他没有考虑清楚青山城的取向。

    大友义镇低声探问道:“我们是否改走更加靠东的桂川?”

    吉冈长增连连摇头道:“如果只是一支百人的队伍,转向简单,不要忘记了,我们可是有万人的队伍,就算是最后走通了,也已经让大内家从容阻挡,怕是不易短时内取胜。”

    大友义镇哪里想到会出现这种尴尬的局面,前进要与驻守了三千的青山城的决战,后退当然不可能,亲自率领上万大军前来,碰到一座坚城就打了退堂鼓。他问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吉冈长增坚定回道:“死战!”

    户次鉴连同样点头道:“死战!”(未完待续。)

第十章 青山城兄弟之争 下

    青山城头,大内晴英望着城外突然出现的火龙,低声喃喃道:“我知道你在其中,我知道,今天我们可以做出一个了断了,到底是你赢还是我赢,可是……我们毕竟是亲兄弟啊!”

    冷泉隆丰目光坚定的说道:“主公,此战必须打,不打不足以平乱,也不足以在大友家面前显示大内家的威风,一旦让大友义镇夺取了先机,先殿留下的基业很有可能所剩无几。”

    杉重矩突然说道:“主公,您当他是兄弟,可是他呢,连自己的父亲和师范都不放过,哪里容得下您啊,现如今我们首先占据了青山城,只要青山城在我们手中,他就越不过去。”

    冷泉隆丰倒是没有杉重矩那般乐观,他劝说道:“主公,我们现如今能够动用的嫡系兵马不过五千,青山城三千之众已经是抽空了丰前国,一旦青山城陷落,将无力阻挡大友军的进攻,还是要请援军?”

    大内晴英迟疑了一下,叹了一声,他知道冷泉隆丰的意思,看了一眼远处的火光,回道:“这件事情,等到青山城之战分出胜负再说吧,不过不管是胜还是失败,怕是都免不得要邀请他们进入九州,只是我们的待遇将大大不同。”

    冷泉隆丰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抬起头来,目光炯炯道:“是啊,若是青山城不保,人家凭什么要为我们火中取栗,只能够如此了,为了大内家的未来,死战吧!”

    青山城内外到处喊着“死战”的声音,城内开始有条不紊的整备着箭矢、滚石、火油等一切可以拥有防御的守城物品。城外则是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具,布置主阵等等。

    俗话说,人马上万,遮天蔽日。倭国战国时代万人大战可说是数年难得一见,在九州更是决定了一国甚至于数国之间的胜算的时候方才会汇聚起上万的大军。黑压压的一片从青山城外两三里处的主阵,一直延伸到城下。可说是漫山遍野。另外有数百名骑兵在山道上纵横奔驰,隆隆如雷的蹄声中,央企的不仅仅是灰扑扑的烟尘,还有浓浓的战意。

    黑夜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感觉。天亮之后,青山城头上的大内晴英从上往下,人人都心情紧张,大内晴英回头顾望,身后将士如蚁。人和旗帜视乎已将青山城上下给填满。

    青山城位于三四百米以上的山顶之上,乃是一座险城,却不是一座多大的城池,自然不用过多的人防守,三千人进驻已经将青山城给填得满满当当。大内晴英沉默不语。

    倒是宇佐大宫司家的大宫司安心院公正脸色微微发白,按在城头之上不让人看出手脚发抖,他问道:“大人,该怎么办?”说这话时,连他自个都感到话语中带着颤音,自然不用说旁人了。

    大内晴英嗤笑了一声。强作镇定道:“慌什么?不就是一万多大友军嘛?他们远道而来,还是爬山涉水,疲惫不堪,我们以逸待劳,用三千兵马拒一万敌人,只要冬季到来,晾他们也会退兵。”

    大内晴英嗤笑声,倒是让他的部将们摆脱了见到上万敌人后的不安,意志重新坚定了起来,现如今跟随在大内晴英身边的部将大多数是久经考验的老人。自然不惧任何人。

    没错,大内晴英所说不假,他们有坚城,有以逸待劳的三千守军。有充足的粮食和安全的水源,足以守城半年以上。要让上万大友军吃饱喝足,每日都要花费不少粮食。

    如此一来,大内一方的胜算还是蛮大的。大内晴英见得众将恢复了士气,他很肯定的想着,胜利一定是属于他的。心中诸多的盘算。一个接着一个腾起,继而便一个接着一个被否去,到最后,留在心中只剩下一个名字:“佐田隆居。”

    佐田隆居,没错,正是青山城主,由于常年守在丰前和丰后边境,自然不是一个秀气文士,乃是一个面目丑陋的军汉。大内晴英也是生冷不忌,他的两个侧室之一正是这位糙汉的女儿。佐田隆居闷声道:“请大人吩咐!”

    大内晴英指着前方浩荡如渊海的敌阵,道:“你带上本部兵马,去冲上一冲。”说完便引得众将侧目,要知道眼前敌阵可是上万之众,还有数百骑兵在四周游弋,这样还冲出去,不是找死嘛。

    佐田隆居外表粗糙,内心却是相当细腻,若是不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他怕是立即就会倒戈相向,就算是娶了自家女儿为侧室也好,他疑惑的问道:“大人,这是何道理?”

    大内晴英自然知道自己不说出一个因果来,不仅佐田隆居不服,其他人等好不容易提升来的士气也会一泻千里,道:“若是死守不出,士气很快就会泄去,怕是守不住多久。敌军昨夜刚至,今早便布置好了军阵,砍伐树木建设攻城武具。诸位请看,他们的骑兵跑在山道之上神情萎靡,战马同样如此,旗帜醒目,却不见多少人头盈动,你们认为他们会在干嘛?”

    冷泉隆丰眯着眼睛说道:“恐怕都在军阵之中休整?”

    大内晴英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此事略有五成把握。佐田隆居,你冲出去之后不用顾忌军阵,只冲杀骑军,用火箭射敌军阵前沿的草木,秋高气爽,正是草木干燥之时。”

    五成把握,够了。佐田隆居一阵风回身上马,拔起插在地上的三间长枪,大声吼道:“儿郎们,放吊桥,跟我杀出去!”三百人马按序冲了出去,嗷嗷叫着冲出了青山城。

    大友军骑兵大将户次鉴连挥舞着手中大刀,嘴角微微翘起,低声说道:“左卫门果然不愧是丰后第一智才,装出一副萎靡状态,就能够骗出敌人,不过只骗了三百来人。”

    前面已经开始接战,三间枪并不适合挥舞,佐田隆居手持着三间枪直冲而来,接连三人被他一冲而死,跟随在他身后的上百弓手点燃火箭射了出去,一时间山道两旁烟雾腾腾。

    户次鉴连倒是不曾想到敌将会用火攻。烟雾乱飞一下子打乱了他的阵脚,他嗷嗷叫着挥舞大刀冲到了佐田隆居面前,大声吼道:“大友义镇麾下户次鉴连在此,敢与我一战否?”

    佐田隆居久居丰前、后边境。当然清楚户次鉴连乃是大友义镇麾下第一骑兵大将,在历史上更是获得了雷神的称号,自然武力不凡。佐田隆居虽然自持武力高强,不过他也非如外表一般是一个莽夫。

    佐田隆居抬头越过户次鉴连,看得军阵中人头盈动。知道中了计谋,不过他嘿嘿一笑道:“户次鉴连,有胆,我佐田隆居佩服,有本事来战否?”说着却是纹丝不动。

    户次鉴连眯着眼睛看得佐田隆居身边围拢着二三十个护卫,身后还有上百弓手在射箭,如果他冲上前去必将落入陷阱之中,自持武力高强,恶声恶语道:“无耻之徒。”

    佐田隆居大声嘲笑户次鉴连无胆鼠辈,说要挑战却不敢应战云云。反正是颠倒黑白贼喊捉贼,他拨转马头,大笑着喊道:“无胆鼠辈,爷爷我不与尔等戏耍了!”匆匆而出,匆匆而回。

    户次鉴连气得连连挥舞手中太刀,他也不是只靠着蛮力爬上现如今得位置的,自然知道冲上前去双拳难敌四手,不过他却比佐田隆居口拙许多,只得用倭人的国骂八个雅鹿连连痛骂。

    厚颜无耻的佐田隆居好似胜利者一般返回了青山城,一时间青山城外火焰升腾、烟雾腾腾。搅得远道而来的大友军痛恨不已,却是无可奈何,只恨得杀进城去将敌人千刀万剐。

    正如大内晴英所预料的一般,大友军远道而来确实需要休息。可是毕竟在人数上占优,还能够挤出一部分人出来作为伏兵伏击敌人,吉冈长增的计谋最后虽然失败,但也破了敌人的袭击。

    大友义镇白日骚扰不止,晚上休整,接连五天全都是如此。正是为了麻痹青山城。到了第六天晚上,正是九月二十七日夜晚,户次鉴连之弟户次鉴方率领上千士兵密密麻麻的顺着山谷和山坡朝着山巅猫腰进攻。

    户次鉴连白日里露面,到了晚上自然疲惫不堪,今日却也跟随在大友义镇身旁瞪着通红的眼睛注视着平静的青山城,默默祈祷着户次鉴方能够一举夺取青山城,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

    大友义镇、吉冈长增、户次鉴连等人只以为计谋得逞,浑不知城头上大内晴英沉默着注视着青山城下的动静,他目光冷静,好似冰块一般,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哥哥幡然悔悟。

    大友军快要接近正门的时候,大内晴英的手随意的挥下,仿佛卷起了狂风,铁炮、强弓、丸木弓、檑木纷纷从隐蔽的城楼上发射了下来,形成了交叉攻击,铁炮的轰隆声震天动地,大友义镇的士兵顿时像割草一样倒下,尸体滚满山坡。

    先锋第一队八百人只退回来不足百人,侍大将足轻大将们全部牺牲在山头,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一盏茶时间内。户次鉴连在人群中寻找他的弟弟的身影,却如何也找不到,蔼然神伤,流下两滴清泪。

    大友义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下令进行猛烈的反击,然后更大规模的进攻开始了。

    然而,第二次进攻依然是第一次进攻的翻版,仍然以失败告终,阶下来第三次、第四次进攻……次次钧告失败,大内晴英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哥哥也有如此决绝的精神,没有动用副城的一兵一卒,简直是打红了眼睛。

    为弟报仇的户次鉴连也杀红了眼睛,他不顾众人的反对率领着先锋,用各种办法撞击着五筒山城主城的正门,并且还不忘向城上射箭,当然大内晴英也没有忘记命令士兵们发射铁炮和弓箭反击。

    天渐渐亮了起来,打了一夜的青山城还在大内晴英的手中,城下尸横遍野,昨夜一战少说也有上千具尸体倒在前进的路上,要不是黑夜无法辨识,大友军怕是会立即土崩瓦解。

    天明之后,大友军果然还是出现了不稳定。大友义镇赶紧出面安抚人心,若是此刻青山城中再冲出来的话,大友义镇怕是立即就会土崩瓦解,不过大内晴英同样损失不轻。

    大内晴英看到局势渐渐朝着本方的方向倾斜,没有露出多少高兴的神色,他和大友义镇毕竟是同胞兄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低声说道:“兄长,此战是我胜了,你还是退吧。”

    大友义镇不曾想到青山城会如此难以攻打,他不会把自家在国中以之立足的本钱,全部丢在青山城,今日的失败,他明日再次聚集起足够的兵马再次讨回来,顿时下了决心,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找来了大友军的将领们,大友义镇颇有点颓废的说道:“该退了。”他在他的部下中有着极大地权威,况且大家都被眼前的伤亡给吓住了,全都巴不得撤退,自然立即答应了下来。

    一场战事虎头蛇尾,全都损失惨重。大友义镇损兵折将,返回府内后还要安抚他的兵将们,好来日再战。大内晴英战胜了大友义镇,声望渐起,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同样元气大伤。

    这是大友义镇和大内晴英兄弟之间的第一次兵戎相见,可以预见的是,这绝不是最后一次,这一次弟弟战胜了哥哥,弟弟明白自己输一次就要满盘皆输,而哥哥还有再来的本钱。

    迟早要分出一个胜负来。不论是大内晴英,还是大友义镇,此刻都有觉悟。

    既然有了这等觉悟,大内晴英一等大友义镇退出丰前国,马上召集了众家臣召开了评定会议,然后作出了决议,向伊达政衡求援的决议。自然而然的外交重担,再一次落在了伊达家的老朋友冷泉隆丰的肩膀上。(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推波助澜三将军 上

    永禄元年(1558年)九月底,冈山城。*xshuotxt/△↗,这是一个残月的夜晚,濑户内还得波涛温柔而有节奏地轻轻拂着松软的沙滩,黑夜笼罩了大地,但是在这个静漪的气氛中,却隐藏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的血雨腥风。

    晚上子时,坐在书房中还在批阅着各种各样的文书奏报,自从入住冈山城以来,近段时间是政衡最为繁忙的时候,畿内大暴乱,九州同样不消停,全都需要他来处理。

    虽然有家臣们辅佐,但是他还是喜欢事事躬亲,对于细节的重要性他拥有着其他人少有的认真,每天的工作量非常庞大,休息的时间也就相对的少了许多。到了现在他才明白那些历史上有名气的英主为什么英年早逝,因为他们全都是被累死的。

    服部正成拨弄了一下油灯,让它照亮一点书房,低声求告了一声:“殿下,您该休息了,都快要进入凌晨了,明年您还要接见敦贺公方的使者细川藤孝呢?”他自从接替阿墨之后,受到了政衡的宠信。

    政衡笑了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文书,望了一眼窗外的风情,是的,够晚了,道:“不用了,你先去休息吧!”他伸了一下懒腰,近段时间他还不想顶风作案,最多只能够和妻子牵手,哎,连妻子都只能够牵手了啊。

    服部正成应了一声,走出了书房,突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名忍者,从对方的身形来看还是一个女忍,低声向服部正成禀报了几句,服部正成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诮。

    服部正成微微笑道:“是嘛?来了,就不用让他们走了!”他说着同样隐入了黑暗之中。

    下半夜,在冈山城西侧的城墙角落,躺着一具女尸,头发发蓬乱,上身的裹衣被撕破,露在外面。裤子脱光,裸露着下身。服部正成蹲下身子用手指检查了一阵,发现这具女尸正午夜向他禀报的女忍,不曾想到阻止不成反而被制住。

    他发现这具女尸是被杀死的。然后被装成了现在的模样,时间不超过一刻钟,体温还有余热,几个脚印很清晰,又量了一下脚印的尺寸。据脚印推算。一共来了三个人。

    服部正成笑了,笑得很诡异,他能够影响后世数十年,成长为黑暗间的王者,自然非浪得虚名,低声喃喃道:“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来掩饰自己的身形,不怕脏吗?”他的手诡异地都改了一下,手中多了一把长长的太刀,忍者竟然用武士的太刀,真是一个奇怪的忍者。太刀捅入了身下女尸的两腿间。然后一股热血从刀下冲天而起。一具早已经冰冷的女尸竟然还会喷溅热血。

    女尸翻动了一下身子,尸体竟然还会翻动,服部正成是不相信鬼的,他不是人之子,而是鬼之子,一只堕入鬼道梦想着脱离苦海的鬼。他冷冷地笑着,从从女尸的身下又多了一具尸体,他的嘴巴被生生的切开,喉咙中的鲜血还在流着,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人躲藏在一具赤身裸体的女尸身下。而且还让自己的头躲藏在女尸的两腿间,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呀。

    服部正成移动了半步,手中多了一块石子扔了出去,然后错步移动。让自己处于无任何死角的位置,低沉的说道:“出来吧!”眼睛闪着光芒,借着摇曳的灯火直视前方。

    一个男声从阴影处传了出来,石子砸中额头,鲜血直流,龇牙裂齿的望着服部正成。恶狠狠道:“可恶的东西,没有想到我的土遁术还没有练到家,你到底是什么人?”

    另外一个身影从另外一侧跳了出来,两人站在一起挡住了服部正成的去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同伴的尸体,啧啧称道:“我就说不要藏在女人的石榴裙下,要倒霉的,你看,死了吧。”

    服部正成鼻子嗅了一嗅,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甲贺的杂碎,你们不玩弄火器,跑到这里来玩什么刀?”口中喃喃自语着,间接还不时加入一段咒文,这显然是忍术的一种。

    两人脸色骤变,对视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短刀,他们出发前特意改换了一身服装,用的是伊贺的服饰,不曾想到竟然用嗅觉将他们的真身给说了出来,好厉害的小子。

    服部正成突然大声喝道:“看着我的双眼!”他们情不自禁的被服部正成那锐利眼神所吸引。看着看着,服部正成的眼睛越来越大,似乎要将众人吞噬进去一般。服部正成提起太刀,逐步向前走,他身前的那两名忍者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就在两人关注之下,服部正成开始表演“吞刀术”。 在两人眼中看来,那么一把长长的刀,先是刀尖不见了,再是刀柄不见了,接着是刀身、刀把、刀头不见了,最后,男人口中只剩下刀把上捆着的红绳。

    第二个身影突然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大声喝道:“哈哈,好幻术,竟然想要用幻术来欺骗我们!你只是把太刀侧过身去罢了!小猴,不要被他的幻术欺骗了。”原来服部正成已经来到了小猴的身前。

    小猴这才如梦初醒,定神细看。果然不错,对方只是把太刀侧过身而已。

    服部正成知道碰到对手了,道:“厉害,那么在下再来一招开花术如何?”从怀中取出一粒牵牛花种籽,搁在手心上,继而拔出腰际短刀,在地面挖了一个洞,郑重其事地埋下种籽。之后,卸下身上的一块黑布,盖在种籽上。

    “看着,要开始萌芽了!”小猴瞪大了双眼,凝视着斗篷。加藤段藏掀开斗篷,土中果然已经冒出两片牵牛花嫩叶。服部正成时时抖动斗篷,掀来覆去之际,牵牛花逐渐伸长茎子,缠绕上松树。不一忽儿,茎上长出花蕾,顶端开出一朵大红花。

    “花开必谢,在此徒费工夫等花谢,不如先摘下。”服部正成道毕,抽出长刀,快如闪电般斩下红花。咚的一声。红花掉落在小猴眼前。与此同时,缠绕在松树上的花茎也消失了。

    “你,你,你竟然用幻术杀了木猿。我要为他报仇!”过了好一会儿,小猴才从梦境中苏醒过来,看到地上的那一朵红花,竟然是原本站在他身边不远处同伴的头颅。

    连续两个幻术,一来一回就让两名伊贺的高手丧了性命。倒真是好本事。服部正成收刀移位,“砰”地一声,随着头颅滚落,木猿仰面载倒,血水喷出,像地底冒起的喷泉。

    小猴脸上的蒙面巾随着皮肉的抽动抖动了数十下,他眼中充满了恐惧,刚刚要为同伴报仇的喊叫声,突然哑了火,他颤声道:“好厉害。原以为我们三人能够消灭你,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服部正成笑道:“这难怪,我到目前为止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到了冥河,告诉你的两个同伴,我的名字叫做服部半藏。”他的手挥舞了一下,弓箭在空中发出呼啸声。

    小猴愕然看着身上插着的七八支弓箭,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四周站了许多守卫,更加让他吃惊的是服部正成身为忍者竟然招呼守卫,服部正成走了过去。站在他的侧面说道:“你真是一个傻瓜。”

    甲贺的尸体出现在了书房之外,尸体当然是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是甲贺的忍者到底是谁派遣来的,却成为了政衡需要弄清楚的事情。要知道自从他的仇敌多了起来,暗杀的事情屡禁不止。

    连对手都弄不清楚,死了也是白死,只是这件事情短时间内是无法弄清楚的,就算是服部正成化身服部半藏也难以弄清楚,更何况现如今的服部半藏还没有进化完成。

    能够动用甲贺的势力。其实不多,可是政衡却弄不清楚到底是谁干的,三好长庆自身难保,六角义贤更不用说,至于其他人怕是惹都不想惹自己,一时间还真是弄不清楚到底是那只臭鼠干的。

    睡了两个时辰,政衡就早早的起来了,他已经养成了晚睡早起的坏习惯,想长命都难呀。其实他也想要早睡,但是现如今顶多牵牵手,越过牵手的底线就要封书,他考虑再三还是短命好了。

    津田宗及站在了房间门口,恭敬的拜见道:“主公,敦贺公方的使者细川藤孝求见。”如果在细川藤孝面前说敦贺公方,怕是立即引来细川藤孝的愤怒,要知道在他的眼中敦贺公方本身就是在羞辱足利义辉。

    政衡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头发,梳理了一下胡须,道:“让他等着。”他把眼睛再一次放在了书桌上的文书,,这是昨天还没有批完的文书,他摇晃了一下脑袋,合上了文书,此时的他实在没有什么看下去的兴趣,等一会儿有了兴致后再来批阅。

    现如今的政衡便是如此大气,不怕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发飙,是足利义辉贺细川藤孝有求于他,而非他巴巴的冲上前去请求他们来的。政衡吃好了泡饭,练习了一下箭术。

    在侍女的帮助下洗了一个热水澡,当然仅限于擦背,其他的事情一丁点都没有干,连手都没有牵。换上了一身稍显朴素的和服,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了会客厅,见得细川藤孝早早的等候在了那里。

    政衡看了一眼细川藤孝,笑了一笑,没有说什么,坐在了首位之上,开门见山道:“细川大人来访,怕不是只是客套罢,听闻将军大人在敦贺过的相当不错,越前守护兵强马壮。”

    细川藤孝苦笑了一声,他如何听不得政衡话语中的讥讽,当年足利义辉离开坂本馆,足利义辉有意前往冈山城,是他直谏前往越前国。这件事情想要不知道何时传入伊达政衡的耳中,此刻听来觉得相当讽刺。

    细川藤孝背后渗出了汗水,见会客厅中竟然有一壶茶水正在烧开,顿时恭敬地说道:“大人可也是爱茶之人。”他想要转移话题,然后提出自己的请求,后面的才是他的目的。

    政衡纲楞了一下,只是觉得这茶嗅起来格外清香,自然知道这是阿墨传自甲贺的秘制花茶所泡,他笑着说道:“我哪里懂得茶,这是我的妾室所泡的花茶,不过倒也清香养神。”

    细川藤孝闻言叹息一声,他想要转移话题,却碰到一个不懂得茶的人,不过他还是赞叹道:“大人所言甚是,清新淡雅实在是不得可多的茶水,大人真乃明察秋毫,推丝断案。”

    政衡坐定后,看着细川藤孝欲言又止的样子,反倒是不想谈那些事情了,说道:“看细川大人说得如此头头是道,想必对茶一道颇多研究,我生平虽然不懂茶,但爱茶,可否赐教一二?”

    政衡不急,可是细川藤孝不可不急,他心中真是急上了火。

    眼见自己的任务完不成,回去之后一定会受到足利义辉的憎恨。他知道足利义辉看起来宽容面和,其实多疑的性格和他的老子一模一样,不然也不会落得个走投无路的下场。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大谈特谈茶文化,到最后连此来的目的都没有完成的话,自己的命运就很难说了,到时候可能谁也保全不了他。

    想到这里,细川藤孝的面色严肃了起来,恳求道:“大人,将军这一次派遣在下前来是想要询问大人是否有意上洛?”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使命,不曾想到竟然如此直截了当。

    政衡闭着眼睛,听着茶壶烧开的声响,细川藤孝问他是否有意上洛,他缓缓睁开眼睛,道:“讨伐谁?”他的回答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他的心意,是的,他有意上洛,不过,不是现在。

    细川藤孝同样是聪明人,他明白政衡的意思,上洛之路不是平静的,伊达家所要面对的敌人有两个,要么是三好长庆,要么是本愿寺,现如今两家正陷入焦灼当中,和谁作战都不行。

    政衡看着烧开的茶壶,一字一句地说道:“请将军大人在敦贺再忍耐两年,当本愿寺和三好长庆分出胜负之日,便是我家上洛之日,到时候还请将军大人能够赐予我家大义名分。”(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推波助澜三将军 中

    伊达政衡近年来的诚信已经好了不少,话说细川腾孝要真信了政衡的承诺,那却是真的,他倒是明白一个道理,伊达家要上洛,需要一个大义名分,那么足利义辉不就是一个现成的招牌。◇↓◇↓小说。¥f

    细川腾孝带着满意的答复和沉甸甸的礼盒偷偷摸摸的返回敦贺去复命了,不管足利义辉如何急迫,也同样明白现如今唯有在敦贺养精蓄锐和韬光养晦,没有其他的路途可走。

    就在这个时间段,一个狼狈逃出美浓国的年轻人成为了足利义辉的幕臣,和细川腾孝一同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后面将会出现他的身影,在这里先卖个关子,稍微提上一笔。

    细川藤孝走了,留下了满是遗憾的政衡,自从三好长庆反击以来,本愿寺的事业陷入了沉寂之中,这让一直关注着畿内乱战的他情何以堪,他自言自语道:“敦贺的不甘寂寞,三好长庆利用山城的新任将军加紧联络比睿山和奈良的僧众,哎,本愿寺太过于心慈手软了。这个时候,你心慈手软,别人不会心慈手软,他们一旦有机会就会毫不留情的毁灭你。”

    他想了想又说道:“身为本愿寺不多的几个盟友之一,我不帮助谁来帮助本愿寺走出困境。”本愿寺有了伊达政衡这个盟友,可说是走了八辈子的霉运,不派遣水军去阻止淡路水军,还要推波助澜。

    本愿寺和三好长庆的乱战,他们的胜利,在政衡来看都无关紧要,最好三好长庆拉上比睿山和奈良的和尚一同上阵,打得本愿寺满头是包,打死也没有多少关系。不过一开始的时候还是要给本愿寺一些甜头吃吃,让本愿寺不至于一下子就被打蒙了。

    只要本愿寺得了好处,三好长庆就要收缩兵力,自乱阵脚,总是有机会的。政衡就如同一头一声不吭的狼。紧紧盯着那只羊圈的羊,却并不急着动手,倒是要在外围推波助澜一番。

    政衡敲击了一下桌子,低声喃喃道:“敦贺的靠向了我。三好长庆扶起了山城的足利义秋,哦,不,现在应该叫做足利义昭了,听闻他还有一个小弟弟周暠在相国寺当和尚。一门三将军,也不错,不过,周暠怕是不会弃临济宗改投净土真宗的。三好长庆立足利义昭为将军,因为细川持隆事件中貌合神离的阿波公方怕是要被彻底激怒了。”

    足利义维,现如今应该叫做足利义冬,这位细川政元拥立的第十一代将军足利义澄的庶长子,第十二代将军足利义晴的兄长。足利将军家的事情永远都不是个人的私事,他和足利义昭一样都参合进了权臣争斗当中,足利义昭在三好长庆的扶立下成为新的将军。虽然没有多少人承认,也还没有得到今上天皇的诏书承认,但是那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足利义维在斗争中彻底成为了牺牲品,远渡阿波国得到了守护细川之持的庇护,细川之持可说是他的最大支持者,三好长庆由于和足利义辉不和,时常抬出足利义维说事。

    天文二十二年发生的一件事情,彻底打破了足利义维和三好长庆之间的平静,三好实休和细川之持之子细川持隆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细川持隆哪里是早已经夺取了国政多年的三好实休的对手。被三好实休一刀给结果了小命。原本在历史上,足利义维跑到了周防大内氏下生活了七年时间,然后才在三好长逸的帮下返回阿波国,不久便中风无法视事。

    本时空。由于伊达政衡的强力崛起,足利义维自然不可能跑到伊达政衡的领地内生活,不得不咬碎牙关继续生活在阿波国内,不过和三好实休之间的关系就说不上多好了。

    政衡对着跪在地上的户泽白云斎,努力的将纷乱的心绪压了下来,缓声道:“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在阿波国内是否招揽到了足够的人手,不知道他们会否出得了力气?”

    户泽白云斎以头触地,回道:“臣按照主公的意图,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在四国各地招揽人手,阿波国乃是重点要地,不过要办这件事情的话,不用他们出手,只要旁敲侧击一番,有的人来办。”他的语气很坚定,自从三年服部保长和服部正成父子出仕伊达家,畿内的情报交给了他们,这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突然想到了早已经落职为冈山警备司的草间总司,不正是他的出现才导致了草间众的没落吗。前车之鉴,户泽白云斎如何还敢掉以轻心,只要政衡交托的任务,他都尽心尽力的办得妥妥当当。

    政衡慢慢的点了点头,阿波公方原本就和三好实休貌合神离,再加上现如今三好长庆扶足利义昭成为新的将军,足利义维自然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落井下石者大有人在。

    政衡点头说道:“接近阿波公方的人准备好了没有?到时候可是要吃点苦头的。”

    户泽白云斎回道:“臣定当不负主公之托,一定将事情办好!接近阿波公方的人乃是阿波国出身,原来是细川持隆的家臣,因为细川持隆被杀成为浪人,对于我们的招揽一拍即合。”

    轻轻的点了点头,政衡接着说道:“四国大致已经在监控之中,阿波和讃歧两国,动乱之后三好长庆怕是难以保全了,要加紧渗透,伊豫国来岛村上氏怕是很快就会降服,土佐国,倒是一个麻烦。”

    户泽白云斎回道:“土佐一国虽然土地贫瘠,有名的豪族共有七家之多,合称土佐七雄,各个势力间为了争夺土地人口,战乱不断加剧,不断的战乱锻炼出了不少的强兵。现如今冈丰的长宗我部国亲积极进取,利用婚姻外交政策拉拢了七雄之一的吉田家,将三子过继给香宗我部家,已经与一条、本山两家并称为土佐三杰,在两年前的长滨城之战中击败了本山家,本山家的精英大多战死,众多重臣被讨取,长宗我部家士气空前的高涨,现如今本山家已经龟缩到了本城朝仓城,不日即将告破。以这个势力很快就会扫平土佐国。”

    长宗我部国亲嘛?政衡知道最终一统土佐,以短短十二年余德时光以及土佐一方小名的条件即一统四国,号称土佐之蝙蝠的长宗我部元亲,而非他的父亲国亲。以作战勇猛、迅捷闻名。

    政衡低声道:“姬若子、鬼若子嘛?长宗我部元亲,呵呵,倒是一个不错的家伙,不过还是不能够让这些搅动风云的家伙太过于安逸啊,白云斎。秘密送一批武器给本山家。”

    户泽白云斎不清楚政衡为何心血来潮要送一批武器给本山家,加大土佐国的流血,不过既然政衡吩咐了,他就要将这件事情完成就是了,立即回道:“是,主公,臣明白。”

    永禄元年(1558年)十月二十一日,阿波国,一群手里操着家伙的人跟随在一匹马的后面,到达平岛馆外。守在平岛馆的奴仆一看便来者不善。急忙聚在了一起,挡在门口。

    这时马上的骑手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平岛馆外路旁耸立的石碑,跟随在他左右的一名小厮跑了上来,道:“弾正老爷,前面正是平岛馆,阿波公方居住的地方,真的要打砸了。”

    这骑手正是荻原长房的弟弟荻原实长,乃是一个纨绔子弟,假借着兄长的权力在外面狐假虎威,干下了不少欺男霸女的勾当。今日不知道在何处受了蛊惑。前来平岛馆挑衅足利义维,好在三好实休面前露露脸。

    荻原实长眯着眼睛瞥了一眼小厮,冷哼了一声,道:“什么阿波公方。还不时我们家国主养的一条老狗,乱哼哼,自以为是的东西,老爷我早就想打他的主意了,现如今没有用了,正好拿来做投名状。”

    宰相门前七品官。阿波公方自然早已经没有了权力,不过就算是三好实休打杀了细川持隆,还是多少留了几分颜面给他,平岛馆的奴仆自然不惧来人,见得是三好实休面前的红人荻原长房的弟弟荻原实长,一个奴仆忙上前道:“原来是荻原二郎大驾光临,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公方大人……”

    还没有说完,听不得二郎大郎的荻原实长突然飞起一脚,右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砰”地一声踢在那奴仆的胸口,右脚外侧着力,完美的着力点,奴仆“啊”地惨叫了一声疾步后退,“轰!”奴仆撞在石碑上,反弹出来摔了个嘴啃泥。

    荻原实长一直以来都是借着他兄长的名声狐假虎威,可是在心底里可是听不得别人说他二郎三郎的,更加让他恼怒的是一介小小的奴仆竟敢当面打他的脸,啪啪乱响。

    跟随在荻原实长身边的小厮见得主子动手,自然不甘示弱,暴喝一声:“兄弟们,上!”跟来的其他小厮立即围了上来,冲向了蒙了的平岛馆的奴仆,一下子被打了个满堂彩。

    还好荻原实长存了一些理性,知道打骂一顿足利义维还能够帮着三好实休出口恶气,要是真的打伤打死了怕是要惹上了官司,他要给当做替罪羊给推出去平息大家的怒火。打砸的声响倒是挺大的,就是迟迟不进去,等着馆舍内的人们反应过来。

    一个被石块砸中脑袋的奴仆吓得掉头往里跑,直向里面而去,跑到一间房子门前砰砰直打门,一面喊道:“老爷,老爷,三好家杀上门来了。”奴仆口中的老爷正是平岛馆的足利义维。

    房门左右打了开来,开门的正是平岛馆的主子足利义维,他长得倒是慈眉善目,但是眉宇间却蕴含着一丝阴晦,看着让人不喜,看了一眼还在流着血的奴仆,听得门口传来的打砸声,瞳孔不禁一缩,冷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仆见到足利义维出来,身子就止不住的颤抖,在平岛馆,眼前这个老人就是一切,呐呐的对足利义维道:“荻原实长带着百余号人正在打砸馆舍大门,说是要扒了老爷的皮。”

    说完最后一句“要扒了老爷的皮”,知道说错了话,奴仆眼见得足利义维的怒火中烧,马上匍匐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向足利义维求饶。

    足利义维的目光再次一凝,荻原实长就是一个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今天荻原实长来打砸他的门面,背后定然还有人撑腰,不然凭借着这样一个小人,哪里敢于前来。

    说起来,要是三好长庆或是三好实休,甚至于荻原长房到来,他都不怕,可面对的是荻原实长这样一个顽主,却是不好对付,感觉到棘手,心中猛然一惊,这样的人只可吓住。他目光一闪,冷哼一声:“竖子无知。”

    说着,足利义维吩咐他的家臣乾定直前去阻止年轻气盛的足利义胜和足利义助两人切莫出头,怕是惹出了更大的是非出来。他便带着三十余护卫匆匆来到了平岛馆的门口。

    平岛馆的打砸早已经引来了附近的百姓的注意,找一个刀砍不到、箭射不着的高地,铺下席子,全村一起看热闹。到了后来,附近的土豪清原、宇奈濑、桑野、新开、东条纷纷派遣了人前来围观。

    荻原实长反倒是自以为是对着围观的群众挥挥手,观众有时候还会回应,大声叫好,一时间让他热血冲上脑袋,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大门早已经被砸的面目全非,平岛馆的奴仆哀声倒下一圈。

    足利义维走了出来,环视了一圈,看向了荻原实长,神色森寒,吓得荻原实长抖索了一下,却听得围观的百姓“哦”的嘲笑声,激得他对视着足利义维,哼哼道:“老狗,你出来啦!”

    听得荻原实长的问候,足利义维的神色不由得更加寒冷,眼中闪着恶毒的寒芒,他退了一步,挥了挥手道:“给我打,打死另算。”平岛馆的护卫多是他在山城的时候招募的好手。

    一时间,平岛馆门口打成一团。荻原实长哪里是足利义维的对手,很快被打得狼狈不堪。(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推波助澜三将军 下

    阿波国朝野多了一个谈资,平岛馆的公方竟然被荻原实长堵在自家门口打了脸面,更奇的是荻原实长回去的时候死在了途中,跟着他一同前去的奴才们信誓旦旦的说对方的目标很明确。

    谈资中涉及到的对象,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公方足利义维,另外一个也不简单,乃是权臣荻原长房的弟弟荻原实长。有点儿血腥外加上离奇的事情总是能让人们多几分兴趣。

    更加让人们兴趣的是,荻原实长死了,按照常理理解,杀死他的人不难猜测,可是平岛馆上下全都否认这件事情是他们干的,这就离奇了,按照常理,平岛馆报复杀人野太过于明显了。

    越过越明显的事情,越是让人认为其中必然有隐情。探究隐秘是每一个人的兴趣,各种消息便在武士圈的闲谈之间流传开来,后来不经意之间流传到了民间,一下子,阿波国内暗流涌动。

    足利义维听到荻原实长被杀的消息是在平岛馆被砸的第二天,原本以为是他的两个儿子年轻气盛做出的蠢事,足利义胜和足利义助信誓旦旦的发誓,再加上乾定直的证言,证明了两人都没有离开过平岛馆。后来传来的消息更是让他感到深深的忧虑,好似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推着他掉入深渊,这种未知的感觉让他的心里恐慌起来。

    平岛馆残破的大门外,站着一个武士模样的人,他头戴斗笠不以真面目示人,一双眼睛不断从斗笠下打量平岛馆的破败,眼中没有一丝诧异。他的衣服落满尘埃,早变了色刀鞘上的漆也已剥落。大概是长途跋涉来到此处,他的草鞋早已破烂不堪。

    他一手捏住斗笠的边沿,来到了平岛馆前,对着一个面孔青紫的奴仆行了一礼道:“这些小兄弟,还请向乾河内通报一声,就说故人求见。”乾定直来自河内。亲近人称他为乾河内。

    奴仆听得来人一口近畿的方言,还要求见乾定直,只是犹豫了一下,行了一礼。说道:“这位大人,还请把斗笠摘掉,这可是阿波公方的居所。”说到最后时脸色青紫倒也看不出他的神色。

    武士轻轻点了点头,解开斗笠的袋子。斗笠被揭开,露出一张布满沧桑的武士面目。奴仆一下子惊叫道:“这……您……莫非是藏本城主小仓美浓守重信大人。您不是?”

    武士理了理有点花白的头发,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说道:“经常有人将在下误认为美浓守,不过他是阿波人,我来自河内。还请通报一声,乾河内,就说故人求见,他知道是谁求见。”

    奴仆不敢怠慢,忙将武士印迎了进去。

    乾定直和那武士密谈了一夜,忙将武士的来意告知了足利义维,足利义维听得乾定直的汇报。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眼中时不时闪过的一丝兴奋还是躲不过乾定直的眼睛。

    足利义维动心了。

    室町幕府征夷大将军,曾经他离那个位置非常非常近,最后却败在了最后一步上,他知道那是一个诱人的位置,他的一生都毁在了那个位置上。可是还是孜孜不倦的追求着。

    可这又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如履薄冰,稍有闪失,人头落地,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还要被当成祸国殃民的奸贼写进书里让千代万代唾骂。他突然看向了坐在下首的两个儿子。

    荻原实长死了,谁都知道他死的蹊跷,理智之人都认为平岛馆是冤枉的,可是在追查不到凶手的情况下。理智之人也会变得不理智起来。三好长庆胜利之日,也就是他完蛋之日。

    足利义维认为三好长庆一旦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三好实休就会返回阿波国,跟随着一同出战的荻原长房显然也会回来,到时候荻原实长之死就会重提,不会有人记得是荻原实长挑衅在先。也不会有人记得荻原实长死的蹊跷,只会有人跳出来落井下石。

    源头就是三好长庆不能够胜利,只要三好长庆失败了,三好实休就很可能丢掉性命,荻原长房也就没有了靠山,得罪的人一大把,自然会有人狠狠教训他。想要掐断源头,足利义维原本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有人提供了一个机会,一个足以翻盘的机会。足利义维犹豫了一会,马上坚定了信念,在生与死之间他选择了生存,在当年他逃出畿内来到阿波想要自杀的时候细川之持劝说一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想要保全性命,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推平三好长庆一党,全部消灭。足利义维理清了线索,终于静下心来,考虑着一件事情,该是自己亲自上阵,还是让他的两个儿子出马。

    思索再三之后,足利义维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够将一切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他做出了决定,让他的长子足利义胜跟随着那名来自河内的武士前往战火纷飞的畿内。

    在阿波国发生故事的前一段时间。

    桥本正松和下间赖廉就本愿寺和伊达家之间的盟约谈了整整三次,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耽搁了下来,最后桥本正松私底下告诉下间赖廉,伊达家有许多人担心一旦与本愿寺达成盟约就会自绝于室町幕府,最后一旦本愿寺失败将会被拖下水。

    下间赖廉自然信誓旦旦的说最后的胜利一定会属于本愿寺的,还说自己被伊达政衡给耍了的话语,桥本正松最后告诉他,如果本愿寺能够获得幕府将军的认可,那么他就去说服自家主公签订盟约。

    下间赖廉这下子傻了,获得幕府将军的认可。现在两个对立的征夷大将军,一个敦贺的足利义辉居住在越前国,越前国的守护朝仓义景虽然和自家老大是连襟,但是要让那个执着的足利义辉出面背书,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而山城的足利义昭,本就是三好长庆的傀儡,正积极联络比睿山和奈良的各家寺院,组成联盟讨伐本愿寺。

    本愿寺中也不是没有聪明人,自然足利义辉和足利义昭两人都不来,那么本愿寺鸟他们做啥。还不如直接推出一个将军出来,不是更好。本愿寺的和尚们一下子思维扩散,列出了人选出来。

    其实人选也不多,也就是三两个。足利义辉和足利义昭的弟弟周暠首先被排除掉,那么就剩下了郁郁不得志的足利义维了。选定了人选,那么就要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谁都不清楚,这场本愿寺引发的骚动将会是何种方式结束。但是本愿寺的僧人们都不愿意看到落得和二十多年前的日莲宗一般下场,既然已经挑起了战火,那么只有扛下去的道理。

    永禄元年可以说是畿内的浩劫,对于室町幕府来说更像是一场兄弟之间的战争,在足利义辉和足利义昭两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足利义维的嫡子足利义胜改名为足利义荣在堺镇就任为征夷大将军,他显然是本愿寺推出来的和足利义昭打擂台的幕府将军。

    一门三将军,征夷大将军成了最便宜的招牌。不过人们提到足利义荣的时候总是会称呼他为堺公方,正如称呼足利义辉是敦贺公方,居住在淀川河畔的足利义昭则是淀公方。

    当足利义荣在堺港称将军的时候。拥有伊达家背景的天王寺屋提供了一架投石器的构建,指导和泉国一向一揆事业的的下间赖照如获至宝,立即在岸和田城外架设了起来。

    十一月十三日,岸和田城围城战已经整整两个月时间,城防还在十河一存的手中掌控着,十河一存坚信就算是再守个半年都没有任何问题。十河一存突然看到城外的暴徒再一次聚集了起来。

    老将由佐秀盛突然呼喝道:“讃州侯,那是什么?”十河一存官名讃歧守,三好家的人尊称他为讃州侯。这时候,看见城外的暴徒一阵纷乱,似乎有不少构建被抬上了前线。然后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组装起了一架架巨大的投石器。

    二十架巨大的投石器第一次出现在了岸和田城之外,津田宗达只是提供了一架投石器,倭人的仿造能力还是颇为强大的,下间赖照在开战前不仅制造出了二十架粗制滥造的投石器。还在某些方面加大加粗了许多,显得更加的笨重,不过他们别的不多,就人多,肩扛手扯,终于将二十架投石器拉到了岸和田城的阵前。在箩筐放上了一担重的石块。

    十河一存凝视着二十架投石器构建了起来,沉声回道:“这个应该就是投石器,听闻是伊达政衡从故纸篓中掏出来的,看来传闻本愿寺和伊达家勾结是真的,麻烦了。”

    由佐秀盛放沉了声音说道:“讃州侯,如此巨大的投石器应该能够将巨石投掷上百步之远,岸和田城的外围建筑怕是受不住多少下攻击,要不带人前去烧毁了投石器。”

    由佐秀盛自然看出了投石器的弱点,笨重易燃,只要打散了围在投石器四周的暴徒就能够轻易将它们毁掉,十河一存同样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他摇了摇头道:“城内现今守军不过千人,就算今日烧毁了这二十架投石器,明日该怎么办?你没有看见它们全都是粗制滥造的嘛?”

    十河一存冷静地说道:“马上驻守在三丸的部队撤进二丸,马上要投石块了。”十河一存猜测的没错,当最后一个守城的三好军士兵撤到二丸的时候,下间赖照亲自砍断了第一架投石器的绳索。

    一块硕大的石块呼啸着越过人群,飞向了空无一人的岸和田城的外围共事,在人们的欢呼声和吸气声中,砸中了一段城楼,巨大的冲击力将木结构的城楼砸塌了一段。

    下间赖照大喜,呼喝道:“砸,给我狠狠的砸!”回头对着同样兴奋不已的铃木重秀道:“铃木,等一会趁着敌人退回去的当口就立即将外围工事给我占领了,哼哼,有了此等利器,何愁岸和田城不破?”

    铃木重秀显然不曾想到投石器竟然如此暴力,眼睛直盯着岸和田城,十九枚石块再次飞了出去,岸和田城是一座大城,目标大,自然准头也相当准,几乎每一颗都砸中了目标。

    铃木重秀见到这一幕,心中的热血似乎就要喷涌而出,他举起长枪,大声呐喊:“杂贺众,随我冲,杀进佛敌!”随着他的呐喊声,二千新组建的杂贺众在他的率领下向着岸和田城开始冲锋。

    原本杂贺众分作了好几支人马,其中铃木家算是最大的一支,数量也就在五六百人的规模,在历史上到了最强盛的时候大概有五千人左右,足可以看出制造铁炮是一门多么暴利的市场。

    现如今,铃木重秀借着爆发一向一揆,从纪伊国的门徒中招揽了一批敢死之徒,组建起了留下了赫赫威名的杂贺众。岸和田城之战是新组建的杂贺众的第一次,也是意义重大的一次。

    十河一存同样不曾想到投石器的威力会如此巨大,他怎么也想不通伊达家为何会将这样的军国利器交给本愿寺,他怒喝道:“可恶的伊达政衡,下面该如何是好?”一向稳重的他也是开始慌了。

    由佐秀盛突然喊道:“敌人出阵了,是纪伊的那群杂碎。这样下去要败了,本愿寺只要将投石器一步步拉进来,砸也要砸死我们的,讃州侯,还请想想办法,如何破除敌阵。”

    十河一存的目光中隐隐然有了一丝慌张,他知道再下去怕是守不住岸和田城了,握紧了拳头,说道:“等一会我亲去将那投石器给烧毁,你做好接应,岸和田城怕是守不住了,若是回不来,就弃城吧。”

    由佐秀盛愕然抬头,他不曾想到向来刚强的十河一存竟然会说出这等话来,他拦阻道:“讃州侯,既然如此,那么先打退了他们,然后趁夜离开,海上还是由我们控制的。”

    十一月十五日,岸和田城陷落,十河一存和由佐秀盛率军登船撤离。本愿寺一下子来了精神,不仅在和泉旗开得胜,河内国终于在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失陷。(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怎奈叶落是无情 上

    桥本正松和下间赖廉的谈判,由于本愿寺立足利义荣为新的幕府将军一事,大有进展,再加上拥有伊达家背景的天王寺屋献上了一架投石器,给了本愿寺攻城掠地极大的方便。◎,天王寺屋献上投石器一事没有伊达政衡的首肯,本愿寺就算是再傻也不会相信,不过既然伊达政衡不愿意出面证明,本愿寺方面也没有拆穿的道理,双方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好了。

    天王寺屋提出了想要派遣几名观察员观察投石器的使用,这件事情桥本正松不能够提,天王寺屋提出来,本愿寺没有不答应的问题,它想也得让伊达家好好瞧瞧实力也好。

    岸和田城之战自然是赶不上了,河内国高屋城之战倒是让这帮头上挂着天王寺屋的年轻观察员吐槽不已,还不能够在身边几个殷切的和尚面前吐槽,憋得难受只能够互相示意,眼中尽是讥嘲。

    观察员中领衔的几位正是伊达政衡颇为看重的未来之星,黑田官兵卫、清水宗治、山中鹿介、平贺小法师、津田宗及等人,跟随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二十几个少年郎。

    奉命前往平户的黑田官兵卫可说是喜忧参半,由于汪五峰陷入囚牢、许海峰驻留辰港,汪五峰的倭国合伙人松浦隆信倒是对远道而来的黑田官兵卫倒是礼遇有加,不过汪五峰的船队群龙无首正乱成一团,自然对于黑田官兵卫的来访不是很感兴趣。

    黑田官兵卫智商不错,只能够转头和松浦隆信洽谈合作事宜,从中探听汪五峰的消息,从自言片语中得知了松浦隆信和汪五峰之间的关系,听得两人的关系并非自己所想一般,而是本末倒置了。

    那汪五峰和松浦隆信说是合伙人,其实松浦隆信更像是汪五峰的属下。汪五峰手中更是有二三万的军队,上千艘的海船,每年就算是过路费就要收上千万贯,更不用说自家还经营着海贸。可说是大海之上第一的海王。

    听得汪五峰的消息之后,黑田官兵卫不敢怠慢,和松浦隆信洽谈了一些合作事宜之后便匆匆返回冈山城,向政衡汇报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不曾想到得到的竟然是政衡了然的神态。

    显然,政衡对于汪五峰也是相当了解的。黑田官兵卫知道了这一点之后,倒是对于政衡派遣他前往的缘由感到了极大的兴趣,不过政衡没有解释,他只能够自己去猜测了。

    黑田官兵卫还没有猜出一个子丑寅卯出来。便再次出发前往混乱的京都,此次出发,倒是和一大群侍从营的同伴出发的,任务便是观察一向一揆和三好长庆之间的战斗情况。

    身着褴褛的一向一揆组成的横队越来越多,黑田官兵卫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一向一揆人数不少,实际上战斗力相当有限,只要给他一支百余人的骑兵足以冲垮他们。

    岸和田城总共动用了二十架投石器,相距高屋城上百步的地方分成两排排列着五十架投石器,在投石器的下面则是密密麻麻移动的人群。黑田官兵卫眯着眼睛,说道:“人还真不少?”

    计点兵数,是兵学中最基本的科目。能力出色的斥候,或是老于兵事的将领,往往只要一眼,就能够看得出眼前的敌军究竟有多少数目,进而推断出敌军的总兵力,并不需要他们排着队伍来等着数数。

    一向一揆显然并非是正规的军队,自然想要猜出他们的总人数实在是一件相当费解的事情,就算是陪同前来的和尚们也是大致上能够报出一个数目来。是十万还是十五万。

    十万和十五万,在本愿寺的眼中便是两个概念,这样一棒子来自伊达家的少年们面面相窥。他们还是孩童的时候他们多是从父兄口耳相传的兵法不过是数百人之间的械斗,顶多是上千人的规模。稍微成长一些到了伊达家的时候学习到的则是数千人的,其中清水宗治参加过儿岛湾之战和莲花山城之战,这两次合战双方的人数都过了万。

    过了万的合战想要如臂使指已经是相当困难,伊达政衡也是累次合战之后方才积累起足够的经验来的,他们这帮子小鬼自然是想都不敢想象自己能够指挥上万人大战。

    现如今看到十多万人围在一座城池外面,可说是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如同蚂蚁搬家一般,给了他们足够的震撼之余,则是深深的讥讽,如此大的规模,还要靠着投石器的到来方才敢于攻打仅有三四千人守备的城池。

    清水宗治摇了摇头说道:“数量多是多点,不过投石器挨得太接近了,一旦现在高屋城开城冲锋,怕是不仅难以发挥威力,反倒会成为累赘,围在投石器下的人怕是都难以幸免。”

    清水宗治算是观察员中最老成的一个了,他和伊达政衡的关系可说是纠缠复杂,他的一个堂兄的未亡人现如今是伊达政衡最早的妾室佐纪,还给这个堂兄留下了一个女儿,他原本的妻子智姬现如今是伊达政衡的侧室,经过了儿岛湾之战后渐渐提拔了上来,在莲花山城之战后确立了地位,靠着战功成为了侍从营中的小队长,算是小有权力。

    山中鹿介自从为尼子义久介错之后,成熟了不少,他算是家学渊源,眯着眼睛,说道:“下间赖照怕是有麻烦了,高屋城的三好实休也是一个聪明人,他怕是要出来了。”

    黑田官兵卫摇头道:“下间赖照等的就是高屋城出城,你没有看到在投石器后面还有一支队伍,一直没有移动,那才是决定这场合战的胜负所在,应该就是铃木重秀的杂贺众。”

    听着黑田官兵卫的意思,清水宗治道:“手段够毒辣的,攻克这样一座城池,怕是要死四五千人不止,要是我们也这样干的话,立即就得哗变,然后砍了我们的脑袋。”

    黑田官兵卫嗤笑了一声,道:“四五千人?要拼掉三好实休的三千人,起码得留下两万条性命,不过我猜三好实休顶多拼掉一千人就得撤出高屋城。不然的话就得哗变。”

    听得这话,清水宗治脸上流露出一点悲天悯人的感觉,沉声说道:“和泉国还好,这河内国怕是彻底荒废了。数年内都会闹严重的饥荒,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够结束?”

    黑田官兵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看看,现如今围在高屋城外的大多都是和泉国的人吧,你认为他们会如何对待河内国的百姓,和泉人抢河内人。河内人抢摄津人,摄津人呢?他们互相抢掠,互相仇恨,带给他们深深的屈辱和愤怒,他们如何咽下这口气。本愿寺就算一时能够取得战术上的胜利,可是在战略上他们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左侧的一个和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想来反驳,却无话可说,黑田官兵卫的话刺痛了他们的神经,不过倒是清水宗治制止了黑田官兵卫的讽刺。道:“官兵卫,你还是如此喜欢胡言乱语。”

    正要还说些什么,突然一个少年郎喊道:“高屋城出城了。”一下子引起了众人的注目。

    下间赖照在岸和田城之战后再次被提拔为指导河内国一向一揆事业,可说是风光无限好,自然推崇投石器战略。下间赖照的自信有其底气,铃木重秀经过了岸和田城之战后杂贺众扩编到了三千五百人,现如今这三千五百人正排列在投石器之后,一等高屋城出城袭击投石器,就反击,他倒是不怕投石器被烧毁。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杀伤足够多的高屋城守军,胜利一定是属于他们的。

    至于一向一揆的死伤,他们的命值钱嘛?更何况。为了佛祖的事业,为了建立地上的佛国,牺牲再多也没有任何的关系,牺牲了生命,他们的灵魂将在佛的指引下前往西天极乐世界。

    高屋城开了城,下间赖照自然不会认为是来投降的。要是真来投降,他秉承着佛祖的荣耀,如果能够皈依净土真宗,成为本愿寺的护教金刚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二的。

    三好实休当然没有皈依净土真宗的打算,倒是曾经和他的兄长三好长庆谈过这个问题,如果能够和本愿寺和平共处的话皈依净土真宗也不是不行,三好长庆当时算是默认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皈依净土真宗的可能性越来越低,到了现在本愿寺节节胜利的情况下,再去热脸贴上冷屁股的话,不是自讨没趣嘛?!三好实休明白这个道理,他见到五十架投石器出现在了城外,自然知道不搏上一搏的话,下场怕是比岸和田城还惨。岸和田城好歹靠着大海,还能够乘船离开,高屋城四周可全都是密密麻麻围着,不打出一条生路来,只有死路一条。

    高屋城的门打了开来,然后从门内涌出来上千人的规模,在城前排好了阵型,他们进攻的对象,自然是投石器的方向,铃木重秀在岸和田城的时候和十河一存没有打上照面,十河一存就跑了,现如今他打算将三好实休留下来。

    留下的意思当然是留下头颅,看了好一阵之后,黑田官兵卫忍不住叹息道:“这支三好军应该是精锐,投石器是保不住了,不过铃木重秀的杂贺众应该能够挡住他们的进攻。”

    清水宗治点头答道:“官兵卫,我也这样认为,不过三好实休应该不会如此肤浅,他定然还会有后手,要是明知道有埋伏还冲上前去,就不配被主公称作阿波的智者。”

    要说三好家中,谁最让伊达家的人们熟悉,怕就是三好实休了,三年前在三木城之战中,虽然开始的时候小胜了一把,最后还是靠着天气的缘故迫使三好实休撤离了播磨国。

    战场上很快出现了变化,在高山之上居高临下,伊达家的观察员们看到了铃木重秀围绕着投石器开始和三好实休开始纠缠起来,对铃木重秀采取的战法颇为赞赏,这的确是能够对付三好军精锐的正确打法。

    杂贺众组建时间短,还没有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布阵作战自然不是三好军的对手,单打独斗的话,人数上占有优势,三打一的情况下,最后的胜利者一定会是铃木重秀。

    众少年认为此战的胜利者是铃木重秀的时候,战场终于开始变化了起来,一支三百余人的骑兵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之上直接冲向了下间赖照所在的本阵,打着的旗帜是公飨桧扇的大旗。

    山中鹿介惊呼道:“是十河一存,他什么时候躲在哪里的?”是的,高屋城一直处于一向一揆的包围之中,自然不可能平白出现一支骑军,不过十河一存显然埋伏多时。

    黑田官兵卫皱了皱眉头,握紧了拳头,低声道:“果然不愧是阿波的智者,十河一存这把尖刀来得太及时了,下间赖照仰赖的最重要的力量杂贺众还在前线,本阵守不住了。”

    清水宗治眼角微微跳动着,冷冷道:“三好实休就算是小胜一场,也无济于事,顶多从容离开罢了,战后,是胜是负,他都得离开高屋城了。”

    一盏茶的时间,下间赖照的本阵彻底崩溃了,高屋城剩下的二千守军也在大将的带领下冲出来乱砍乱杀起来,十多万暴徒彻底崩溃了,满山遍野的到处乱窜,在他们背后,二三千三好军如狼似虎的猛烈追赶,杀得一向一揆连滚带爬。

    高山上,观战的少年们全都互相看着,脸上全都是一副不敢相信事情会变成这个模样,十多万人竟然被两千多人如同赶羊一样穷追猛打,这样的场面可是一辈子都难得见上一会。

    黑田官兵卫摇头叹息道:“这种仗就算是胜利了又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回去吧!”不知道说的是三好长庆还是本愿寺方面,众少年立刻表示赞同。

    众看官热情洋溢点评战场,浑不知三好实休追击铃木重秀到了山脚。(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怎奈叶落是无情 中

    黑田官兵位、清水宗治、山中鹿介、平贺小法师、津田宗及等人面色微变,他们没有想到十几万一向一揆竟然在二三千三好军的攻击下崩溃,原本想着悄悄的离开,打枪的不要。/xshuotxt/◎,

    不曾想到麻烦自动迎了上来,清水宗治指着山脚下,冷笑道:“杂贺众该死?!”

    众人顺着清水宗治手指方向望去,只见纷纷扰扰的山脚下,有一群身着足具的杂兵扛着一面杂贺众的三足乌旗帜正在放步狂奔,直奔山脚而来。杂贺众为了区别其他信徒,在旗帜上除了反万字之外还有杂贺铃木氏的三足乌。

    黑田官兵卫喝道:“的确该死!”在混乱的战场之上,失败的一方逃跑的时候还扛着一面旗帜,这不是招引敌人,告诉敌人这里有大鱼嘛,突惹灾难之外,还给了他们带来了麻烦。

    伊达家派来的观察员不过二十七人,再加上本愿寺随行护卫的不过百余人的数量,总共一百二十人的规模,伊达家的少年们脸上倒是没有半点惊慌,从容异常,一些人开始寻找离开的路线,一些人则利用树木构筑简单的防御设施。

    本愿寺的护卫早就吓得瑟瑟发抖,刚刚想要责难黑田官兵卫的僧侣显然是带头的,他吓得额头冒汗,结结巴巴的对着众人说道:“下面该如何是好?”显然已经六神无主了。

    他能够说出话来,已经算是好的,其他的僧兵都是瞠目结舌,面如土色,连句话都说不出。平常的时候,他们可都是耀武扬威,现在看到大军崩溃,心理同样跟着崩溃,连话都不敢说出口。

    领头的僧侣没有离开,他们这些僧兵明知道形势危急。吓得腿脚发软,但没有领头的命令擅自逃亡,后果很严重,现在也没有到达生死存亡的时候。附和着痛骂杂贺众该死。

    探路的山中鹿介匆匆归来,拉过黑田官兵卫、清水宗治等人,左顾右盼的一番低声说道:“我探到背后有十来米高的悬崖峭壁,山上有不少粗细不等的藤蔓,结绳离去倒是不难。要耗时一个时辰以上方才脱离。”

    他的意思很明显,山后有一道悬崖峭壁,离开就得从悬崖上攀爬下去,利用藤蔓结绳离开不是难事,就是时间上来不及,需要在山上阻击敌人一阵,最后能够堵到晚上,然后趁夜离开。

    清水宗治握紧了拳头,然后说道:“干了!”众人纷纷赞同。

    黑田官兵卫找到了那僧侣,这僧侣的确是口念南无阿弥陀佛的僧侣。而非是手持利刃满脸横肉的僧兵,陈述了厉害,然后说道:“大师,现在那帮子杂贺众引来了敌人的目光,想要突围出去怕是不易,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坚守。”

    僧侣听得黑田官兵卫的话,脸色凄白,自然不愿意坚守,可是突围出去,看得山下满山遍野的砍杀。他一个文弱僧人恐怕没有好运气躲过劫难,听得黑田官兵卫镇定如常,只顾得念南无阿弥陀佛。

    黑田官兵卫见得僧侣乱了方寸,绝了突围出去的念想。再次说道:“大师,敌寇不过三千,数量有限,现如今已经分散开来,能够被那该是的杂贺众引来的顶多二三百贼兵。山中有一百余人,加上那群杂贺众。人数上不吃亏。况且,我们是在山上,他们在山脚,地利上我们占有一定的优势。一向一揆吃了如此大的亏,总部哪里会肯罢休。到时候,全军崩溃,唯有大师您坚守到底。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僧侣听得黑田官兵卫分析得头头是道,听到最后一句,脸上更是流露出了一丝贪婪的笑容,净土真宗是一个不纯的宗教,结婚生子,父子相继,酒肉财气,样样不忌,自然充斥着大量佛门败类。

    僧侣转念一想,他算是本愿寺内的中下级别的僧人,比高不足,比低有余,否则也不会派遣来陪伴伊达家的观察团了,现如今碰到这个好机会,正如黑田官兵卫所言,吃了如此大的亏,本愿寺的头头脑脑们怕是立即就得想出辙来反击,到时候一看十几万一向一揆只有他坚守到底,定然刮目相看。他又想到自己在军略上实在是没有多少本事,看着黑田官兵卫,想到还不如将僧兵交给他指挥。他们都是外人,等此次战事结束都得返回伊达家,领赏的还不是他自己。

    黑田官兵卫看到僧侣的表情,知道事情成功了。僧侣很快将僧兵的领导权交给了黑田官兵卫,黑田官兵卫也没有推脱,立即下令道:“现如今敌人扣山,想要活命唯有自救。快点将上山的路给我堵上,再在山腰上构筑几个防御点,其余人等给我寻找石块,垒起来,三好家的贼子冲上来,都给我狠狠的砸。”

    僧兵们一开始都有些茫然不解,但是领头的僧兵将指挥权交给了这个年轻人,谁也不敢出头反对。听得想要活命唯有自救,忙按着黑田官兵卫的话行动了起来,不敢有丝毫拖沓。

    黑田官兵卫等人不停地催促着,指挥着僧兵在山腰的一个小平台上用石块、树木构筑了一个简陋的防御阵地。在他们构筑阵地的时候,三好实休率领着二百余人终于追上了逃到山脚下的杂贺众。

    这群扛着旗帜找死的正是铃木重秀本人,三千杂贺众现在围绕在他身边的仅剩下了不足百余人,其余人全都给冲散了,铃木重秀打起旗帜的意图就是想要召集杂贺众汇聚。

    铃木重秀显然高估了杂贺众的凝聚力,他刚刚扩编了不久,还没有正式训练过,凝聚力谈何说起,更何况现如今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逃窜,单个逃跑比起汇聚起来引来三好军重点打击要安全许多。

    铃木重秀跑到了山脚,见得逃无可逃,返身见得三好军穷追不舍,最前面的已经不足三十余步,面孔都能够清晰的看到,一张好年轻的脸孔,他知道若是背对着敌人爬上山去,只有死路一条。

    铃木重秀大声吼道:“先将他们给我杀败,否则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杀!”说着一马当先,抡起长枪就冲向了赶来追杀的三好军。上百杂贺众也紧随其后,蜂拥而上。

    这个时候抢的就是时间,一旦三好军冲了进来,那当真是危在旦夕了。遗憾的是这队冲杀过来的三好军人数众多。超过了铃木重秀一伙,且大多是武士出身,代代相传的职业军人,更精通剑道,肉搏战极其强悍。

    很快。铃木重秀一伙就招架不住了,两个杂贺众小头目惨叫着倒在血泊当中,十余名杂兵同样被砍倒在地。铃木重秀见得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他大声吼道,如狼似虎一般冲入了人群,长枪挥动,惊鸿一闪,只见得一人被他挑死当场。

    骑着马的三好实休追杀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真正接战的时候却到了最后面,他一般是不亲自出手杀人的。今日到了危机时刻已经破例了。他看到敌将凶猛异常,接连砍杀了三人。

    三好实休大声吼道:“杀!杀了他!”他热血上涌,怒气冲天,拍打了一下马腹,策马向着铃木重秀冲杀了过去。其手下众亲兵也都是训练有素,一个个更是怒不可遏,疯狂叫嚣着四面围杀。

    铃木重秀勇猛异常,但也是人,很快就被砍中了三刀,血流如注。且战且退。他的副手土桥重治,见得主将受伤,忙率军上来接应,三好实休大声吼道:“给我杀上去。”

    百余杂贺众仅剩下不足六十人。还个个带伤,只得忍痛朝着山上攀爬,身后三好实休挥舞着太刀砍杀着爬得慢的杂贺众。铃木重秀听得手下临死前凄惨的叫声,凄凉道:“完了!”

    杂贺众身后跟上来百余三好军的精锐穷追猛打,又要砍杀杂贺众,又要爬山。自然全无阵型可言,这一切都给守在山腰之上的清水宗治瞧得清清楚楚,他抱起一块脑袋大的石块,下令道:“拿起石头,听着我的口令!砸!”

    僧兵们大多从小就学武,长年累月的训练,平常的时候还打过仗,只要他们能冷静下来,依靠地势,击败只有自己一两倍数目的敌人,简直是轻而易举。而他们现在需要的也不是事实,而是领导者毫不动摇的信心,以及准确有效的命令。

    这一切,伊达家的众人都能够给他们。

    四五十块石头从天而降,正乐此不疲砍杀背对着他们的敌寇的三好军精锐,哪里会想到山上还有人敢于抵抗他们的兵锋,措手不及之下被扔给正着,凄厉嚎叫着滚落山下。

    有心算无心,一下子起码砸中了十七八个三好军,守在山上的僧兵们士气顿时一扫颓废,早知道要趁夜撤离计划的清水宗治自然毫不怜惜石块的数量,大声吼道:“给我狠狠的砸!”

    战斗迅速结束,原本追杀的百余三好军顿时狼狈逃窜,砸死砸伤过半。山脚下,三好实休瞠目结舌,围在他身边的一百七八十将士吃惊得望着眼前血腥一幕,难以置信。

    看了看天色,三好实休咬牙切齿的恨道:“今日差不多了,鸣笛收兵!”不过他倒是没有离开,他虽然不再追杀总崩的一向一揆,却不想放掉固守在山中的敌寇,杀光这批贼人,替死去的亲兵报仇雪恨。

    铃木重秀和土桥重治等人自然有山上的僧人去联系和治伤,其他的僧兵士气空前高涨,今日一战给了他们绝对的信心,相信靠着大家齐心合力,定然能够守到援军到来。

    连带着伊达家的观察团中同样有不少人有了固守待援的想法,甚至于生出了不少不切实际的想法来。

    黑田官兵卫却神情严肃,毫不客气的泼了他们一头冷水,道:“三好军被彻底激怒了,砍杀一向一揆的三好军将会重新集结起来,三千三好军在一两天时间内聚集起上千人应该不是问题,凭着上千人便可以把我们赶尽杀绝。”

    清水宗治赞同黑田官兵卫的分析,沉声说道:“分散出去的三好军想要集结起来非常困难,不过聚集上千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凭借着地势,守个一二天还是没有问题,可是一二天之后呢?怕是会石尽粮绝,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到时候恐怕想要突围出去也是困难重重。”

    两人赞同立即趁夜离去,其他人自然没有反对的意见。

    津田宗及突然问道:“要不要通知他们一声?”

    黑田官兵卫看了他一眼,道:“总是要有人守在山上的吸引三好家的视线,难保不会有奇迹发生,真让他们坚守到了援军的到来,是加官进爵还是全军覆没,这都是人家的事情。”

    那领头的僧侣见得黑田官兵卫等人窃窃私语倒是没有在意,他们又不是和他一样是本愿寺的人,总是要离开的,不过现在还要仰仗他们的指挥作战,自然是听之任之。

    黑田官兵卫又和那僧侣商量晚上不能够全都睡了,要留有人巡夜,怕敌人趁夜攻山。僧侣自然不敢怠慢,黑田官兵卫将僧兵分作了五个小队,每半个时辰换一班,他伊达家的人们自然也分作一小队。铃木重秀的杂贺众由于精疲力竭,自然先休息,明日晚上由他们单独巡夜。众人见得连他们自个都分了进去,没有去睡觉,再加上他们的威望,自然答应下来。

    夜已经很深了,精疲力竭的僧兵和杂贺众倒在冰冷的小平台上,围着一堆火堆,睡得格外深沉。山腰处到处是打呼噜扯鼻鼾声响。山脚下,十余个火堆,同样围满了精疲力竭的三好军。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正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唉声叹气,他们两人虽然战胜了一向一揆,却是知道这些杀之不尽的暴徒很快又会聚集起来,围杀上来。

    三好实休突然说道:“四弟,此战怕是败局已定,该是离开畿内返回四国的时候了。”

    十河一存愕然回头,叹了一声,道:“大兄是不会回去的。”(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怎奈叶落是无情 下

    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对视一眼,然后迅速撇开,连根的脸色渐渐阴沉,眼里满是忧郁,不但担心长兄和家族的未来,更担心一向一揆会蔓延到四国去,他们的家人和地盘都在四国。

    三好实休乃是智者,十河一存同样不是莽夫,彼此都感觉到了危机的逼近。两人的地盘都在四国,家人和关系也大多在四国,一旦畿内出现变故,他们大可以返回四国。

    不过他们的长兄三好长庆不会跟随着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返回四国,这不仅仅是意气用事,还有利益上的考虑,到了四国之后,阿波国人都看三好实休的眼色行事,十河一存在讃歧国同样是一手遮天,三好长庆摆在什么位置上才好。三好长庆要剥夺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的权力,到时候是给还是不给,这都是问题,他们倒是想给,可是他们的属下们会有什么想法。

    三好实休沉吟良久,问道:“四弟,你说伊达政衡明知道本愿寺势大难制,为何还要执意帮助本愿寺?”

    十河一存何尝不清楚三好实休的意思,他抬起头苦笑了一声,道:“二兄的意思是什么,我懂,可是他是我们的大兄,父亲死得早,都是长兄照顾我们,才,这样合适嘛?”

    任何人都是自私的,亲如父子兄弟在生死和巨大的利益面前都能够违心做出不义的事,如果再找到为了家族的高度,站在到的高度之上大义灭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好实休神色凝重,呼吸粗重,道:“大兄视伊达政衡为平生的大敌,伊达政衡何尝不是,他宁愿姑息养奸。宁愿近畿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无所不用其极。”

    今年一向一揆对于近畿造成的伤害之所以呈倍数增加,正是因为伊达政衡和三好长庆的暗战造成的恶果。

    三好长庆逼迫六角义贤割地赔款,另立足利义昭为新的幕府将军,下达了与伊达政衡的战争准备。不但大量征兵导致壮丁锐减。还无节制的征发徭役导致田地无人耕种,作坊无人生产,而无限度的征收钱粮等战争物资,更导致近畿各地仓廪空竭,失去了及时反应之力。正在此刻本愿寺和三好长庆爆发了冲突,现在回过头来看看其中显然有伊达政衡推波助澜的影子,甚至于他们怀疑前去抢掠本愿寺庄田的所谓三好家的家臣全都是被伊达政衡给收买的叛徒。要不然,事后怎么会失踪的。

    听到这里,十河一存何尝不知道三好实休得想法。可是一想到那些龌龊事情,他不免有些心烦意燥了,回了一句:“我们也在求生,也在为了活下去而殚精竭虑,你若有什么手段就拿出来,即便无所不用其极也行啊。”

    三好实休看着十河一存,脸色变换了数下,然后说了一句让十河一存目瞪口呆的话。道:“大兄病了。”

    十河一存注视着他的二兄,想要从二兄的脸上看出一些其他的意味来。却不曾看到其他,口中发苦,脸色难看,回道:“二兄,大兄病了,怕是也无法让伊达政衡放我们渡海。”

    伊达政衡为了对付三好长庆无所不用其极。对于本愿寺造成的令人发指的灾难,他都置若罔闻、置之不理,任由畿内人无助而悲惨的死去。一旦三好家下定决心渡海,占有绝对优势的伊达水军立即就会倾巢而出,截断通往四国的通道。到时候就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能够困死畿内。

    三好实休犹豫了片刻,说道:“根据三弟的情报,伊达水军已经在小豆岛等岛屿上囤积物资,显然已经在做截断我们通往四国的水路,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道路很窄。”

    三好实休在战前的时候对于爆发大规模的一向一揆就显得非常的悲观,不止一次的提过要尽早返回阿波国的提议,全都被三好长庆给驳斥了。可是现如今一切都如三好实休的预料,现如今三好家的道路走得越来越窄,快要没有路可走了。尤其是未来一片黑暗前景十分悲观的情况,忠诚肯定经受不住利益的鞭打,背叛已成为不可阻挡之势。

    连带着三好长庆的两个弟弟都起了腻心,想要让三好长庆壮年病退。现如今伊达政衡派遣水军在小豆岛附近囤积物资,显然是做好了截断水路的准备。畿内犹如樊笼,根本没有退路,十河一存面色死灰。

    三好实休注视着十河一存,然后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不是一个死局,伊达水军正向淡路而来,而破开死局者,唯有伊达。”十河一存哪曾想到说伊达截断水路的是你,说破开死局的也是你。

    三好实休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分析道:“你想错了,伊达政衡何等人物,不要看他年轻就轻视他,他视大兄为生平大敌,却并非视我们三好家为生平大敌,这是两个概念,不要混淆视听。”

    现如今谁敢于轻视伊达政衡的年纪,若是轻视伊达政衡,那么想想他们自己,活得那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十河一存听三好实休的话,实在弄不清楚其中的道理。

    在十河一存看来,三好长庆创建了三好家政权,自然三好长庆就是三好家。三好实休做出了判断,道:“现如今其实摆在我们面前的道路,其实还有一条,那就是举族皈依净土真宗,成为本愿寺手中的刀。这也是伊达政衡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他迟迟没有攻打淡路岛的缘故。他虽然视大兄为生平大敌,但是也不会愿意看到本愿寺和大兄媾和,一旦三好家投向本愿寺,本愿寺就会无限膨胀起来,就会让伊达政衡失去对他的有限控制。”

    三好实休说的话让十河一存陷入了沉思,的确如他所言,一旦被逼急了,三好长庆为了生存下去必然也会无所不用其极,一旦本愿寺和三好家媾和,那么本愿寺的实力就会得到长足的膨胀。等于是击败了三好家。又壮大了本愿寺的实力,这对于伊达政衡来说有点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这对于三好家固然是一个灾难,但是对于伊达政衡来所也是一场灾难。

    十河一存突然问道:“二兄,那么我们为何不能够和本愿寺媾和,如此一来虽然无法像以前那般自在。可是你看看这些土狗一般的一向一揆,到时候我们还不是很快就能够窃据高位。”

    三好实休摇头,他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抬起头问道:“四弟,你认为本愿寺有胜利的可能嘛?当前,本愿寺好像占了优势,步步紧逼,可是必然会严重危及到畿内的农业生产,今明两年的粮食定会要绝收。一旦粮食绝收,你认为本愿寺的人会干什么?他们一定会继续发动一向一揆,继续攻打豪强大名,抢夺粮食。到时候天下的武家、公家、寺家都会联合起来。”

    十河一存听懂了,三好实休对于本愿寺的未来的推衍是极度悲观的。所以,退守四国是三好家现在唯一的出路,主要目的是保证实力,是暗中拓展实力。如此方可在天下陷入危机时刻,保证三好家始终屹立于狂风暴雨之中。不会在血雨腥风中灰飞烟灭。

    本愿寺在加贺能够获得胜利,因为那是在北陆,莲如上人在那里传教了好多年时间,附近没有其他宗教势力,同时是趁着加贺守护家内乱发动的一向一揆。动乱造成的影响不是很大,同时还得到了能登、越中、越前、越后等地的信徒的支援。挨过了最难熬的头两年,方才站稳了脚跟。可是在畿内发动一向一揆,本愿寺造成的影响之恶劣,想要挨过头两年时间,等到站稳脚跟。实在是一件极度困难的事情。

    就算是现如今和本愿寺保持着若即若离关系的伊达政衡也立即就会和本愿寺撇清关系,然后派兵攻打本愿寺,形成本愿寺包围圈,以他们两兄弟对于本愿寺的能力来看,想要突围出去,发展壮大,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本愿寺必败无疑,谁和他绑在一起,谁就得做好一同沉入海底的准备。三好实休双目炯炯的盯着十河一存,说出了他的打算,道:“现如今唯有让大兄前往冈山治病,同时以孙次郎的名义向伊达政衡的女儿提亲。”

    三好实休不等十河一存反应过来,继续说道:“唯有让大兄前往冈山治病才能够打消伊达政衡的顾虑,同样孙次郎成为伊达政衡的女婿,一来表达了从属的心思,二来也能够打消我们对于伊达政衡的顾虑。”

    三好实休口中的孙次郎便是三好长庆的嫡子三好义兴,一旦退守四国,他们几个兄弟要推出一个众人都能够信服的家主出来,那么一直被三好长庆立为继承人的三好义兴便是不二人选。

    十河一存终于被三好实休说服了,其实他要的只是一个理由,一个让他背叛大兄的理由,当听到三好实休和他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他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这让他有点儿无地自容。

    十河一存抬起头来诺诺的问道:“二兄,三兄知道这件事情嘛?”显然要退回四国,首先要说服的就是控制着淡路水军的安宅冬康,如果安宅冬康一力反对他们放逐三好长庆,他们也没有办法。

    三好实休见得十河一存答应了他的密谋,绑上了他的战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和三弟谈过了,得到了他的首肯。”此言一出,十河一存顿时瞪大了双眼,张口结舌,然后颓废的坐在地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山下,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密谈着要放逐三好长庆的事情。山上,土桥重治尿急起来,却发现那帮子伊达家的观察团不见了踪迹,大惊失色,留了一个心思,暗自找到了铃木重秀,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对方。

    铃木重秀大骇,他知道现如今昨日之所以能够守住,并非是僧兵们有多么出众的能力,也并非是那个无脑的僧侣所说的那般靠着佛祖的力量,全都是那帮子伊达家的少年郎指挥得当。

    现如今伊达家的人趁夜瞒着众人突然消失了,不用多想,定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跑了,金蝉脱壳而出,他原本以为靠着众志成城定然能够守到援军到来。现如今他仅存的一点侥幸霎时碎灭,更让人绝望的是,自己的头颅可能保不住。明日一早山上的人们发现伊达家的人不见了踪迹,定然是心慌如麻无心防守,昨日被激怒的三好军定然会强攻上来,到时候不要说自己这颗头颅了,今夜在山上的所有人的头颅都要落地。

    离开,赶紧离开,伊达家的人既然能够偷偷溜了,山中定然还有一条出路,快,一定要在发现动静前找到那条路,然后偷偷离开,否则就没有办法离开了。想到这里,铃木重秀强撑着身子,拉过土桥重治说道:“我们去山后找出路。”

    铃木重秀要活下去,他肯定不愿意做本愿寺的牺牲品,一旦有人发出动静,就走不脱了,到时候只有陪着大家一起去死了。现如今他身上还有刀伤,那么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土桥重治了。

    土桥重治原本就打算跟铃木重秀悄悄离开,铃木重秀一旦死在了这里,他就算是逃出去了,也无路可走,纪伊是回不去的,要是带着铃木重秀一同突围出去,那么他就是功臣。

    铃木重秀在土桥重治的搀扶下悄悄的消失在了人堆之中,找到了悬崖,伊达家的人走得匆忙,悬崖上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还绑着一根粗壮的藤绳,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沿着藤绳爬了下去。

    两人的手上全是鲜血,不过还是吸了一口凉气,立即隐入了山林之中。

    第二天一早,当三好军开始攻击的时候,却发现山上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般顽强,纷纷跪地投降,三好实休从那被绑来的僧侣口中知道了昨日阻挡他们进攻的竟然是伊达家的观察团。(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怎奈叶落是无情 下

    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对视一眼,然后迅速撇开,连根的脸色渐渐阴沉,眼里满是忧郁,不但担心长兄和家族的未来,更担心一向一揆会蔓延到四国去,他们的家人和地盘都在四国。

    三好实休乃是智者,十河一存同样不是莽夫,彼此都感觉到了危机的逼近。两人的地盘都在四国,家人和关系也大多在四国,一旦畿内出现变故,他们大可以返回四国。

    不过他们的长兄三好长庆不会跟随着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返回四国,这不仅仅是意气用事,还有利益上的考虑,到了四国之后,阿波国人都看三好实休的眼色行事,十河一存在讃歧国同样是一手遮天,三好长庆摆在什么位置上才好。三好长庆要剥夺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的权力,到时候是给还是不给,这都是问题,他们倒是想给,可是他们的属下们会有什么想法。

    三好实休沉吟良久,问道:“四弟,你说伊达政衡明知道本愿寺势大难制,为何还要执意帮助本愿寺?”

    十河一存何尝不清楚三好实休的意思,他抬起头苦笑了一声,道:“二兄的意思是什么,我懂,可是他是我们的大兄,父亲死得早,都是长兄照顾我们,才,这样合适嘛?”

    任何人都是自私的,亲如父子兄弟在生死和巨大的利益面前都能够违心做出不义的事,如果再找到为了家族的高度,站在到的高度之上大义灭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好实休神色凝重,呼吸粗重,道:“大兄视伊达政衡为平生的大敌,伊达政衡何尝不是,他宁愿姑息养奸。宁愿近畿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无所不用其极。”

    今年一向一揆对于近畿造成的伤害之所以呈倍数增加,正是因为伊达政衡和三好长庆的暗战造成的恶果。

    三好长庆逼迫六角义贤割地赔款,另立足利义昭为新的幕府将军,下达了与伊达政衡的战争准备。不但大量征兵导致壮丁锐减。还无节制的征发徭役导致田地无人耕种,作坊无人生产,而无限度的征收钱粮等战争物资,更导致近畿各地仓廪空竭,失去了及时反应之力。正在此刻本愿寺和三好长庆爆发了冲突,现在回过头来看看其中显然有伊达政衡推波助澜的影子,甚至于他们怀疑前去抢掠本愿寺庄田的所谓三好家的家臣全都是被伊达政衡给收买的叛徒。要不然,事后怎么会失踪的。

    听到这里,十河一存何尝不知道三好实休得想法。可是一想到那些龌龊事情,他不免有些心烦意燥了,回了一句:“我们也在求生,也在为了活下去而殚精竭虑,你若有什么手段就拿出来,即便无所不用其极也行啊。”

    三好实休看着十河一存,脸色变换了数下,然后说了一句让十河一存目瞪口呆的话。道:“大兄病了。”

    十河一存注视着他的二兄,想要从二兄的脸上看出一些其他的意味来。却不曾看到其他,口中发苦,脸色难看,回道:“二兄,大兄病了,怕是也无法让伊达政衡放我们渡海。”

    伊达政衡为了对付三好长庆无所不用其极。对于本愿寺造成的令人发指的灾难,他都置若罔闻、置之不理,任由畿内人无助而悲惨的死去。一旦三好家下定决心渡海,占有绝对优势的伊达水军立即就会倾巢而出,截断通往四国的通道。到时候就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能够困死畿内。

    三好实休犹豫了片刻,说道:“根据三弟的情报,伊达水军已经在小豆岛等岛屿上囤积物资,显然已经在做截断我们通往四国的水路,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道路很窄。”

    三好实休在战前的时候对于爆发大规模的一向一揆就显得非常的悲观,不止一次的提过要尽早返回阿波国的提议,全都被三好长庆给驳斥了。可是现如今一切都如三好实休的预料,现如今三好家的道路走得越来越窄,快要没有路可走了。尤其是未来一片黑暗前景十分悲观的情况,忠诚肯定经受不住利益的鞭打,背叛已成为不可阻挡之势。

    连带着三好长庆的两个弟弟都起了腻心,想要让三好长庆壮年病退。现如今伊达政衡派遣水军在小豆岛附近囤积物资,显然是做好了截断水路的准备。畿内犹如樊笼,根本没有退路,十河一存面色死灰。

    三好实休注视着十河一存,然后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不是一个死局,伊达水军正向淡路而来,而破开死局者,唯有伊达。”十河一存哪曾想到说伊达截断水路的是你,说破开死局的也是你。

    三好实休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分析道:“你想错了,伊达政衡何等人物,不要看他年轻就轻视他,他视大兄为生平大敌,却并非视我们三好家为生平大敌,这是两个概念,不要混淆视听。”

    现如今谁敢于轻视伊达政衡的年纪,若是轻视伊达政衡,那么想想他们自己,活得那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十河一存听三好实休的话,实在弄不清楚其中的道理。

    在十河一存看来,三好长庆创建了三好家政权,自然三好长庆就是三好家。三好实休做出了判断,道:“现如今其实摆在我们面前的道路,其实还有一条,那就是举族皈依净土真宗,成为本愿寺手中的刀。这也是伊达政衡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他迟迟没有攻打淡路岛的缘故。他虽然视大兄为生平大敌,但是也不会愿意看到本愿寺和大兄媾和,一旦三好家投向本愿寺,本愿寺就会无限膨胀起来,就会让伊达政衡失去对他的有限控制。”

    三好实休说的话让十河一存陷入了沉思,的确如他所言,一旦被逼急了,三好长庆为了生存下去必然也会无所不用其极,一旦本愿寺和三好家媾和,那么本愿寺的实力就会得到长足的膨胀。等于是击败了三好家。又壮大了本愿寺的实力,这对于伊达政衡来说有点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这对于三好家固然是一个灾难,但是对于伊达政衡来所也是一场灾难。

    十河一存突然问道:“二兄,那么我们为何不能够和本愿寺媾和,如此一来虽然无法像以前那般自在。可是你看看这些土狗一般的一向一揆,到时候我们还不是很快就能够窃据高位。”

    三好实休摇头,他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抬起头问道:“四弟,你认为本愿寺有胜利的可能嘛?当前,本愿寺好像占了优势,步步紧逼,可是必然会严重危及到畿内的农业生产,今明两年的粮食定会要绝收。一旦粮食绝收,你认为本愿寺的人会干什么?他们一定会继续发动一向一揆,继续攻打豪强大名,抢夺粮食。到时候天下的武家、公家、寺家都会联合起来。”

    十河一存听懂了,三好实休对于本愿寺的未来的推衍是极度悲观的。所以,退守四国是三好家现在唯一的出路,主要目的是保证实力,是暗中拓展实力。如此方可在天下陷入危机时刻,保证三好家始终屹立于狂风暴雨之中。不会在血雨腥风中灰飞烟灭。

    本愿寺在加贺能够获得胜利,因为那是在北陆,莲如上人在那里传教了好多年时间,附近没有其他宗教势力,同时是趁着加贺守护家内乱发动的一向一揆。动乱造成的影响不是很大,同时还得到了能登、越中、越前、越后等地的信徒的支援。挨过了最难熬的头两年,方才站稳了脚跟。可是在畿内发动一向一揆,本愿寺造成的影响之恶劣,想要挨过头两年时间,等到站稳脚跟。实在是一件极度困难的事情。

    就算是现如今和本愿寺保持着若即若离关系的伊达政衡也立即就会和本愿寺撇清关系,然后派兵攻打本愿寺,形成本愿寺包围圈,以他们两兄弟对于本愿寺的能力来看,想要突围出去,发展壮大,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本愿寺必败无疑,谁和他绑在一起,谁就得做好一同沉入海底的准备。三好实休双目炯炯的盯着十河一存,说出了他的打算,道:“现如今唯有让大兄前往冈山治病,同时以孙次郎的名义向伊达政衡的女儿提亲。”

    三好实休不等十河一存反应过来,继续说道:“唯有让大兄前往冈山治病才能够打消伊达政衡的顾虑,同样孙次郎成为伊达政衡的女婿,一来表达了从属的心思,二来也能够打消我们对于伊达政衡的顾虑。”

    三好实休口中的孙次郎便是三好长庆的嫡子三好义兴,一旦退守四国,他们几个兄弟要推出一个众人都能够信服的家主出来,那么一直被三好长庆立为继承人的三好义兴便是不二人选。

    十河一存终于被三好实休说服了,其实他要的只是一个理由,一个让他背叛大兄的理由,当听到三好实休和他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他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这让他有点儿无地自容。

    十河一存抬起头来诺诺的问道:“二兄,三兄知道这件事情嘛?”显然要退回四国,首先要说服的就是控制着淡路水军的安宅冬康,如果安宅冬康一力反对他们放逐三好长庆,他们也没有办法。

    三好实休见得十河一存答应了他的密谋,绑上了他的战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和三弟谈过了,得到了他的首肯。”此言一出,十河一存顿时瞪大了双眼,张口结舌,然后颓废的坐在地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山下,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密谈着要放逐三好长庆的事情。山上,土桥重治尿急起来,却发现那帮子伊达家的观察团不见了踪迹,大惊失色,留了一个心思,暗自找到了铃木重秀,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对方。

    铃木重秀大骇,他知道现如今昨日之所以能够守住,并非是僧兵们有多么出众的能力,也并非是那个无脑的僧侣所说的那般靠着佛祖的力量,全都是那帮子伊达家的少年郎指挥得当。

    现如今伊达家的人趁夜瞒着众人突然消失了,不用多想,定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跑了,金蝉脱壳而出,他原本以为靠着众志成城定然能够守到援军到来。现如今他仅存的一点侥幸霎时碎灭,更让人绝望的是,自己的头颅可能保不住。明日一早山上的人们发现伊达家的人不见了踪迹,定然是心慌如麻无心防守,昨日被激怒的三好军定然会强攻上来,到时候不要说自己这颗头颅了,今夜在山上的所有人的头颅都要落地。

    离开,赶紧离开,伊达家的人既然能够偷偷溜了,山中定然还有一条出路,快,一定要在发现动静前找到那条路,然后偷偷离开,否则就没有办法离开了。想到这里,铃木重秀强撑着身子,拉过土桥重治说道:“我们去山后找出路。”

    铃木重秀要活下去,他肯定不愿意做本愿寺的牺牲品,一旦有人发出动静,就走不脱了,到时候只有陪着大家一起去死了。现如今他身上还有刀伤,那么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土桥重治了。

    土桥重治原本就打算跟铃木重秀悄悄离开,铃木重秀一旦死在了这里,他就算是逃出去了,也无路可走,纪伊是回不去的,要是带着铃木重秀一同突围出去,那么他就是功臣。

    铃木重秀在土桥重治的搀扶下悄悄的消失在了人堆之中,找到了悬崖,伊达家的人走得匆忙,悬崖上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还绑着一根粗壮的藤绳,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沿着藤绳爬了下去。

    两人的手上全是鲜血,不过还是吸了一口凉气,立即隐入了山林之中。

    第二天一早,当三好军开始攻击的时候,却发现山上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般顽强,纷纷跪地投降,三好实休从那被绑来的僧侣口中知道了昨日阻挡他们进攻的竟然是伊达家的观察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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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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