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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独眼狐狸     备中的伊达独眼龙txt下载     备中的伊达独眼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八章 英雄联盟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籾井教业转念一想,他虽说和波多野家有姻亲的关系,可是这姻亲并不是很牢固,波多野宗高今日前来提醒他,背后或许还有波多野晴通父子的影子,如此不能不多考虑一下了。

    波多野宗高在提醒的同时暗示了他是受人之托的样子,当然实情如何,唯有波多野宗高一人知晓。事后,就算是籾井教业质问,他也不会吐露真相的,这就是他的狡猾之处。

    脑补了“实情”的籾井教业脸色一紧,想到现在八上城的情况,波多野晴通、秀治父子掌控近半人马,波多野宗高掌控剩余部分的三成,他还要比波多野宗高要弱一些。如果想要在八上城生存,唯有紧紧抱住波多野家,紧跟波多野家的利益才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想通了这一点。想到波多野家有没有对付赤井直正的理由?还真有,赤井直正不是波多野家的嫡系,也没有任何的姻亲关系。现在波多野家上下还没有取得任何佳绩,赤井直正就率先取得了胜利,胜利之后赤井直正的表现趾高气扬。

    籾井教业想通了这一点,脑补了内容,当即愤恨不已,说完便要出门和赤井直正当面对质。波多野宗高假装劝说了一番,当然他连拉都懒得拉,生怕籾井教业就坡下驴,不去找赤井直正麻烦,让波多野宗高的算计落空。

    籾井教业前去找赤井直正麻烦,波多野宗高当然也不能够坐着看好戏,当即带人前去劝解,其实是等着两人起了冲突之后,随时下场偏袒籾井教业,通过偏袒将信息传遍全城,同时洗清嫌疑。

    籾井教业要去教训赤井直正,自然不可能一人前去,那不是教训,那是找死,他虽然自视甚高,号称“青鬼”,可是对于吃惊之中还是有一些忌惮的,全副武装的带了本部人马浩浩荡荡的向着赤井直正的住所走去。

    赤井直正还不清楚城内的变故,他和几个手下正在宅邸内喝着小酒解闷,原本在内忧外患之下,困难重重的笼城战,醉酒是最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不过近段时间让他郁闷不已,顾不得城内的纪律。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还有推搡的叫骂声,赤井直正醉眼朦胧的推开房门,眯了眯眼眸,看清楚了营房大门口站满了全副武装的人,怒火中烧,喝道:“发生何事?”

    籾井教业推开人群,走了出来,不疾不徐,保持着一贯的从容镇定,哪里像是前来找茬的样子,高声喊道:“恶右卫门,你给我出来,嗯,还在喝酒,是心中不安吧?”

    赤井直正看清来人,笑道:“原来是败军之将。”

    籾井教业哪里想到赤井直正一开口就揪着他的痛处说话,知道眼前这是油盐不进的混帐东西,完全不知道什么事道理,怪不得赤井直正在丹波国内是人憎狗嫌的东西。今日仗着人多,又有波多野宗高,甚至于波多野晴通父子依,籾井教业没有退缩的道理,今日一旦退缩了,明日指不定会被说成什么样子,他可是丢不起这个人。

    籾井教业眼底,是野狼一样冷酷的光芒,开腔道:“大家来到八上城本就是落魄逃难之人,原本不该和人斗闲气的,也不该勾心斗角让人看笑话的事情。不过上次夺堤之战,我们输得不伦不类,听说是城内有人暗通外敌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这个人还是赤井家的人,赤井大人若是交出叛徒,然后认个错陪个礼,这一件事,就彻底抛开了。”

    这一番话,狂妄十足,就差直接指着赤井直正是叛徒来骂了,说是交出叛徒,这不过是一个托词罢了。赤井直正的笑容开始冰冷,凝视着籾井教业,缓缓开口说道:“籾井,话说的过分了吧?”

    籾井教业知道刚才一番话已经彻底得罪了赤井直正,既然得罪了那就更加彻底一些,他回头看了一眼赶来的波多野宗高的人,心头一顿,高声道:“赤井大人,若不是还没有十足的证据,今日就该拿下你,狠狠打一顿之后再教你跪下认罪,这叛徒你是交还是不交?”这一番话,狂妄十足,一点也没有将赤井直正放在眼里。

    赤井直正看着籾井教业,他知道今日一旦认怂,明日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子。他抬头看向远处,波多野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中一沉,知道今日籾井教业前来指摘,背后恐怕另有主谋,主谋是谁,他心知肚明,不过他还想在八上城待下去,话好说,事难做。既然波多野家的人不出手,那么,赤井直正两眼一凝,拧紧了拳头,喊道:“给我狠狠的打!”

    籾井教业今日前来一来是听了波多野宗高的提醒,另外一点也是更为重要的是赤井直正绰号“赤鬼”在前,他的绰号“青鬼”在后,人们提起他的时候常常会提到赤井直正。在人们的眼中,赤井直正恶名在外,他不过是附会罢了,故意模仿,这种恶气籾井教业如何忍受得住,今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算一算账,让人们看看到底是谁附会谁?他同样喝道:“上!”

    双方大哥一声令下,小弟们纷纷上前殴打起来,还好,双方还能够保持一些理智,没有动手刀枪兵刃,用的是拳头,籾井教业一方人多势众,赤井直正一方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被压制住了。

    赤井直正手下刚刚喝了酒,几个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的家伙竟然拔出了太刀,连捅数人,这下子彻底激怒了双方,一下子从拳头殴打变成了血腥杀戮,双方杀得天昏地暗。

    城外也不知道八上城内为何会爆发这样的冲突,生怕是做戏给他们看,诈骗他们上当攻打八上城,好让他们吃个闷亏,虽然心动,不过却无动于衷,只是在事后懊悔。

    赤井直正和籾井教业打得天昏地暗,匆匆赶来的波多野宗高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幅模样,这样完全超出了他的算计,如果伊达军这个时候前来攻打,恐怕八上城会更加混乱,有可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却是没有任何办法。他麾下人数虽说比起赤井直正和籾井教业加起来还要略微超出,可是也没有绝对把握控制住局面。一个不好,余波殃及,三方大混战的话,八上城就不用守了。

    波多野宗高派人通知波多野晴通,波多野晴通吓了一跳,匆匆召集队伍前来包围赤井直正和籾井教业,喝止两人继续杀戮下去,冷静下来的两人互相敌视着,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样子。

    籾井教业是真气的,他人数多,装备齐全,最终的结果是他的人被插死了十多人,受伤的有三十多人,反观赤井直正一方死伤要轻许多,这让他的面子实在过不去。

    赤井直正不过是用愤怒来掩饰他的不安,他一直认为籾井教业前来是奉了波多野家的人,一旦这个时候波多野家的人联合起来对他动手,他还真没有多少反击的本钱。表现出愤怒的样子,无非是告诫波多野家的人,现在外敌围城,八上城危在旦夕,想要他的性命,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是否值得波多野家做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波多野晴通已经从亲信口中知道了两人矛盾的起源,心中咯噔一下,知道监视赤井直正的事情引起了籾井教业的注意,让籾井教业认定了赤井直正就是通敌的叛徒。他心中虽有疑惑,不过也从赤井直正的脸色中知道了一旦再逼迫下去,恐怕对双方都不是一件好事,这件事情还是安抚下来为好,说着打了一个哈哈,说道:“误会,误会!”

    籾井教业冷哼了一声离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虽说后果有点儿不尽人意,死伤的人数不占优势,不过他想要说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不久就会传扬开来,半信半疑之下也能够洗刷他的耻辱。

    赤井直正微眯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吃亏了,胸口起伏,不过他眼见得波多野晴通、波多野宗高等人站成了一圈,知道再倔下去对自己不利。他和籾井教业恶狠狠对视几回合之后,这个赤鬼终于将头一扭,虽没有说服软的话,可气势上到底是弱了下去。

    波多野宗高也是默然无语,他从劝解开始就在观察波多野晴通,从波多野晴通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不想继续闹下去,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开口的道理,还要不出面的好。

    八上城的上层沉默了下来,底层确实暗流涌动,赤井直正和籾井教业的血腥冲突让许多人看清了八上城想要守住已经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的心思全都活络起来。

    八上城内有人暗通,告知了赤鬼和青鬼的冲突,大家懊悔之外,却也无法做出什么来。赤井直正是必杀的,不管是野山益朝、石川久孝还是伊贺久隆都没有放过他的理由。至于籾井教业,明显是波多野家的枪,想要说服他内通,显然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既然如此,懊悔之外,也只能够继续合围下去,同时等待着国崩的到来。

    接到了野山益朝的求援书信之后,政衡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就派遣援军前来,他还在等候着明智光秀和本多正信两人的动静。两人不动,他实在放心不下,国崩是他的杀手锏,更多的是守城利器,或许还有用到它们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新罗彦二郎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再联想到小小的若狭国涌入了如此多的敌人,倒是让他一下子团结了后濑山城的绝大多数。

    武田义统开口说话了,沉声说道:“诸位,若狭国土地狭小,人口不多,就算是团结起来也无法单独驱逐本愿寺残党,唯有请求外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诸位意下如何?”

    武田信方回过神来,他挑了挑眉头,道:“兄长是想要向越前国求援?”以往他正是借口武田义统依赖越前国朝仓氏才渐行渐远,现在说这话倒是诚恳了一些,没有讥诮语气。

    武田义统摇了摇头,道:“彦五郎,若狭国小,养不起三四万大军,况且若狭国乃是四战之地,本多正信乃是智将,他只是过境,目的地必然会是越前国,那里才养得起他这条过江龙。向越前国求援是一定,不过不是主要的,越前朝仓必然会与我等联系,共抗大敌,我等现在要做的就是上洛。”

    众人听的骇然,武田信方同样没有好脸色,都打到家里了,门都被砸烂了,还想着上洛,这不是找抽嘛?倒是坐在右边第一位的武田信景眼前一亮,他和武田义统、信方长得颇像,不过就是矮胖了一些,他躬身拜道:“主公所谋甚大,臣弟赞同,臣弟愿为主公上洛一趟!”

    武田信方一愣,他不曾想到一向跟在武田义统身后的跟屁虫竟然也猜出了意图,他竟然一无所知,实在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不过他没有问出来当真正的傻瓜。他瞥了一眼其他人,自然会有人跳出来询问武田义统的真正意图。

    武田义统没有看见武田信方的示意一般,道:“伊达政衡乃是当今天下第一的霸主,这是无容置疑的事情。现在他驱逐本愿寺入主京都,四周豪杰多在观望。若狭国小民弱,可是我乃是清和源氏新罗三郎义光的后裔,受第六代幕府将军之命担当若狭国守护之职,如果在这个时候率先向伊达氏表示恭顺,只要我等坚守住一城一地,这若狭国还是属于我们武田氏的。”

    武田信方不曾想到武田义统所谓的上洛竟然会这等机缘,他暗自懊悔刚刚没有想到,平白让武田信景夺去了机缘,现在再提出请求,怕是会让武田义统更加警觉起来。他看向武田信景的目光同样不善起来,好似被夺去了属于他的机缘。谁都看得清楚,前去京都乃是一个机缘,武田义统不可能擅离后濑山城,唯有派遣亲信前去,这亲信哪里有家人来的可靠和诚意。

    武田义统交代道:“右卫门佐,你还记得送往安艺国的叔父吗?当年安艺武田氏绝嗣,迎立叔父武田信实,祖父不允,认为前去安艺国就是生死两茫茫,可是叔父执意要去,最终还是首肯。果然被祖父说中了,亡命安艺国。祖父病故之后,叔父派遣了他的义弟武田信重前来奔丧。武田信重早已经跟随叔父一同赴死,不过武田信重倒是留下了一子,这位遗子如今求学快川绍喜,名唤惠琼,你入京都之后可以寻他作为中介人。”

    武田信景问道:“是,主公,不知这位从兄弟在伊达家中是何地位?”安国寺惠琼是武田信重的遗孤,武田信重是他们的叔父武田信实过继给安艺武田氏之后的义弟,故而才有从兄弟一说。

    武田义统微微摇头道:“如今情况莫名,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近况,不过听闻他拜师伊达家的外交僧竺云惠心,现在又是重修比叡山的高僧快川绍喜的徒弟,想来地位应该不低。你先坐船前往丹后,然后请求当地驻军护送你前往京都就是。”

    武田信景应了一声,前去准备,如今若狭国、近江国之间尽是一向一揆,从这儿走就是送死,他唯有转道丹后国,现在丹后国已落入伊达家之手,只要登岸之后定然会有人护送前去。虽然路途绕远了数倍,可是胜在安全。况且,只要不出城野战的话,武田家依靠后濑山城还是能够坚守住三四个月时间的,不过按照武田义统猜测,一向一揆乃是过客,不会久留若狭国。

    武田义统说若狭国乃是四战之地,其实他没有说的是乃是一块死地,以前丹后国还在一色氏手中的时候武田家还能够从丹后国突破,现在丹后国落入了伊达家之手,不是死地是什么。

    武田义统一面亲自送武田信景上船,一面急书越前守护朝仓义景,将畿内发生的剧变,本愿寺残部的涌入,以及由此引发的北陆地区局势之变化详细告之,并请求看在唇亡齿寒的份上救援若狭国。

    越前国内短时间内不可能给予武田义统任何答复,刚刚平静下来的九龙川再次爆发一向一揆,引动一乘谷城的大部分精力。朝仓家原本与一心拓展佛国领土的一向宗不和,但到了朝仓义景当上家督之后开始和谈,关系走向缓和。

    不过本愿寺显如和幕府开战一事,显然让北陆的一向宗蠢蠢欲动,到了本愿寺显如击败幕府攻入京都的时候,引发了连锁反应,加贺国撕毁了刚刚签订的和睦协议。

    只是事情总是那么凑巧,加贺国教团刚刚号召信徒齐聚九龙川,那儿就传来了本愿寺显如败亡的噩耗。这让加贺国内一时间吵成一团,协议单方面撕毁了,难道还能够拼上。

    加贺国教团之内吵成一团,求战声不断响起,口口声声如果不打一仗就散了,会让人瞧不起,更何况在本愿寺事业陷入低谷的时候,加贺国教团也要站起来竖起大旗。

    最终,主战的声音占了上风,特别是本多正信派遣了使者抵达加贺国,在教团内发出了声音之后,让教团的大部分高层知道了在越前国的另外一侧还有一支三四万的信徒大军的消息。

    一时间平静下来的九龙川再次狂怒起来,源源不断的信徒从各地涌来,短短十天时间内就达到了十万之数,距离远的还在赶来,一时间越前国和加贺国之间风起云涌。

    加贺国再度爆发一向一揆,可以说告诉了所有人朝仓义景一直主张的策略是错误的,结果朝仓义景的声望带来了重大的打击,暗流涌动,不过他还是能够把持住了局势。

    顺带一提,为了突出织田信长的英明果断,在朝仓义景的身上泼了无数的粪,要知道朝仓义景的行为才是正常的。这位家督可以说是同一代相当杰出的一位战国大名,和加贺国艰难达成和睦,可以让疲惫的军旅休憩,使越前国成为当时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分兵攻打若狭国。若狭国都没有夺取,谈何上洛,谁知道上洛之后会遇到什么情况?六角义贤、松永久秀看起来也不好对付不是。

    就算是织田信长,上洛之后,还不是屡次危机,最终凭借着机运和果敢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坎,只要没有越过一个就会永不超生,身死族灭。更何况,朝仓义景不像织田信长那般,家中的反对者不是被杀就是屈服,织田信长可以说独断专行,他行吗?朝仓孝景留下的家训明确指出家督不能够独断专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倒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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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向一揆在溃逃出京都的时候是诚惶诚恐的,举目无亲啊!四周几乎全都是要他们性命的敌人,实在是他们得势的时候太过于嚣张所致,几乎达到了人憎狗厌的地步。

    沿着琵琶湖一路奔逃,在进入若狭国后,本多正信伏击武田信方完胜之,夺取了武田信方的居城新保山城,将武田信方存储的粮食统统启了出来,开始做短暂休整。

    本多正信最大的战利品便是获得了武田信方私下藏匿的五千石粮食,武田信方为何会有胆气和他的兄长渐行渐远,还不是因为有了粮食,正所谓仓中有粮,心中不慌。武田信方的粮食是从何处搜刮来的,还真是搜刮来的,他以新保山城为据点,远敷郡的粮食产出按照六公四农制收上来后,他象征性的上贡点零头,九成九的粮税统统藏进了新保山城。现在倒好,全都成为了本多正信的战利品。

    本多正信手中有粮,在粮食的诱惑下开始整编军队,只有愿意整编的才能够给粮,谁不想整编就自个儿找粮去。这招儿狠啊!像武田信方这样自高的人实在是太少了。经整编后,本多正信手中掌控的军队数量直达二万五千兵力,要知道总共才三四万本愿寺信徒众,在实力上已经足以傲视一方。不过如此一来,也给本多正信的肩上压上了更大的压力。

    算计武田信方的计谋只能够使用一次,现在再想要骗出城围歼之已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攻城战实在不是新编的一向一揆的强项,何况就算是侥幸攻破了城池,谁知道城内守军会不会逃离前放一把火闹个鸡飞蛋打。

    从畿内之战失败阴影下很快振作起来的本多正信更加的阴沉,不过经过了新保山城之战后他的个人声望不减反增,对于本多正信可说是敬佩至极、奉若神明。要知道逃出京都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陷入深深的绝望,是本多正信高声呼喊才让他们没有彻底崩溃,又是本多正信击败了武田信方,获得了一块暂时喘息的地方让大家休整。

    新保山城会议室,本多正信当仁不让的坐在了最上首位置,他现在是这支残兵的统帅,他比起月前要清瘦了许多,眼神倒是更加精神了,他环顾了一眼四周,用他特有的低沉声音说道:“诸位,从新保山城中搜出了五千石粮食,如今人吃马嚼还剩下三千五百石,如果节省点的话熬个两三个月,可是两三个月之后就是寒冷的冬季。”

    在场的都挨过饿,知道挨饿的滋味很不好受,要不是本多正信运筹帷幄,更确切的说法是孤注一掷,夺取了新保山城,获得了一批粮食,否则他们现在就得统统挨饿了。五千石粮食看似不少,不过眼巴巴看着粮食的也不少,嘴巴不吃饭会饿,饿要死人,更何况再过个一两个月就进入了冬季,没有粮食,这个冬季该如何熬过去?

    蜂须贺正胜抬头问道:“大人欲往何处?”他原本和本多正信平起平坐,不过在本愿寺显如麾下的时候本多正信的地位高于他,现在更是如此,倒也摆正了他的位置。

    本多正信显然已经想好了去处,铺开了地图,说道:“如今我们在若狭国远敷郡新保山城,也就是说我们在若狭国的中段,不过我等都清楚,再想取得新保山城这样一场大胜几乎是不可能的了。若狭国内还能够存有大量粮食的地方不外乎后濑山城、国吉城、碎导山城,不过这三座城堡都是易守难攻之地,想要破城不付出惨重的代价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一旦我们在若狭国陷入僵持,扫平畿内的伊达家就会从丹后、丹波、近江三面围攻若狭国,我等难道凭着这样新保山城就能够挡住他的锋芒。”

    这话刚一说话,会场内一时间寂静无比,众人突感窒息感骤然降临,对于伊达家,他们可以说是无力反抗,是的,伊达家几乎是用很小的代价就取得了完胜,现在听到这个词汇,还会让他们感到恐惧,可想而知他们心中的恐惧之强烈。没有人愿意留在新保山城,全都想要远远地逃开,最好越远越好,若狭国正好在伊达家的眼皮子底下,随时会派兵前来讨伐。

    本多正信显然也不想提起这个词汇,不过他没有想到仅仅只是提了提就引起了如此大的反应,这倒是让他眉头紧皱,知晓想要反转唯有不停的胜利才会消除心中的阴影。他继续说道:“若狭国,西面越过青叶山便是丹后国,南面是与丹波国和近江国的分界丹波高地,现在丹后国、丹波国、近江国大部都落入了伊达家之手,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通过野坂山地进入越前国。”

    说着,本多正信从新保山城一路指向了越前国,然后在占了越前国三分之一大小的大野郡划了一个圈,道:“若狭国乃是一片死地,唯有跳出去,攻入越前国,不过我等的目的地并非占据越前国,击败堵截之军后寻找一处相对安全的生存之地。”

    蜂须贺正胜疑惑的问道:“大野郡?!”

    本多正信微微颔首,道:“大野郡,东接加贺国,随时可以得到加贺国的支援,同时可以凭借两白山山地和屏风山地专心对付境内的敌人,开垦土地,更加重要的是此地信奉本愿寺的信徒甚多,不用担忧人生地不熟。”

    蜂须贺正胜赞同本多正信的意见,很快众人达成了共识,接下来便要面对严峻现实,如何东进越前,挺进大野郡。他们可是拥有数万人马,不是小规模部队,每日行军速度顶多十几二十里,要在敌境之中行军,是非常困难的。

    本多正信的手指从大野郡慢慢退了回来,他指着一地说道:“东进的第一仗,也是最重要的一仗,必须要攻克金崎城,否则我等前路被堵的话恐会全军覆没,朝仓宗滴乃是朝仓家三代军代,朝仓宗滴死后,朝仓景纪向来认为是朝仓宗滴的继承人,历次朝仓氏出战必然会争夺军代之职。现在,九头龙川畔,加贺国发动一揆,凭朝仓景纪的性格必然会争着抢着前去九头龙川。”

    本多正信说完,众人眼睛全都亮了起来,他们全都没有得到加贺国教团发动了一揆,这次暴动很可能就是本多正信煽动起来的,这让他们对本多正信更加敬若神明。

    朝仓景纪不想军代旁落他家,自然要跟随朝仓军出征九头龙川,他出征显然不可能独自出征,金崎城大部分军力将会带走。他们若想东进越前,就必须经过金崎城,金崎城没有老谋深算的朝仓景纪,没有朝仓宗滴留下的精锐军队,他们数万人就会安全许多。如此一来,局势就会转向他们,因为一旦受阻于金崎城,就算加贺国教团奋勇,朝仓家也会发狠诏令金崎城附近的豪强全力剿杀,他们成为众矢之的,深陷重围,再想东进大野郡九很难了,还有可能遭到覆灭,这是他们不能够接受的。

    朝仓景纪带着朝仓宗滴留下的强军前往九头龙川,金崎城没有了这支强军,再干掉一二支扑火的飞蛾,他们就能够顺利的度过敦贺郡,进入南条郡,然后翻山越岭进入山区,再想要大军堵截就非常困难了。

    蜂须贺正胜同意本多正信得决策,随意与本多正信商讨具体的攻击之计,最重要的是派遣探子刺探金崎城的动向,他们要胜利的缘由就是朝仓景纪率军离开金崎城。

    军代的荣光显然比本多正信的威胁要大的多,要知道朝仓宗滴曾经担任朝仓家三代家主的军代,被誉为朝仓家的军神,军神的继承者哪里是那么好当的,更何况朝仓景纪还是养子。要不是朝仓宗滴太过于强硬,能力也是过于出众,霸占军代之职长达数十年,就算是朝仓家的当主朝仓义景反对也没有用,最终死在了战场之上。

    朝仓宗滴死后,朝仓义景一直想要从敦贺郡朝仓分家手中将军代的职位拿回来,其他分家也时常因为席位的问题和朝仓景纪闹得眼红脖子粗,历史上朝仓景纪的长子景垙就是为夺回军代之位切腹自尽。

    九月底传来消息,朝仓景纪带着次子还有三千朝仓军启程前往一乘谷城,留下长子景垙守备金崎城,留下的还有五百精锐和千余农兵。按照朝仓景纪的想法,凭借着一千五百守军,再加上一座金崎城,想要短时间内攻破是妄想,这段时间足够他来回一趟九头龙川了。

    朝仓景纪走后三天,本多正信整军之后再次启程,临走前他还做了一把交易,将新保山城用一千石粮食的价格卖给了胆大包天的内藤重政。内藤重政在本多正信离开之后堂而皇之的住进了新保山城,很显然若狭国很长一段时间内会围绕着新保山城的归属权问题大打出手,没有闲情雅致再去管本多正信的事情了。

    本多正信启程当天,他派遣了前野长康率领了一支三百余人的队伍假扮国吉城的军队突入敦贺郡,对着金崎城射了一番箭,最后还在金崎城一箭之地外撒了一泡尿,可说是极尽侮辱。

    前文提过,朝仓氏历次攻入若狭国都被国吉城挡住了去路,对于国吉城,朝仓氏同样是怨念很深,要知道越前朝仓有两支精兵,一支大野郡司朝仓家专门防御加贺国,另外一支便是敦贺郡司开拓新领。现在,国吉城宵小竟然趁着九头龙川再度爆发一向一揆之际,派遣了一支小规模部队前来嘲笑金崎城,是可忍孰不可忍,金崎城的新守备怒了。

    朝仓景垙,朝仓景纪的长子,历史上这位在五年后因为不满军代被夺自杀的敦贺郡司三代目,看到国吉城的混账东西竟然来恶心他们,早已经忍耐不住,想要出城杀光他们。

    朝仓景垙一声令下,无人反对,在金崎城的所有人来看,粟屋胜久躲藏在国吉城内这座乌龟壳内,他们拿他没有办法,现在竟然趁人之危,前来羞辱他们,怎么能够忍耐?

    不能够忍耐的后果是什么呢?朝仓景垙率军冲出了金崎城,重蹈了武田信方的后辙,很不幸的是这位公子没有武田信方的好运,没能逃出性命,很不幸的掉了脑袋。

    朝仓景垙一死,金崎城一战陷落,本多正信又从金崎城内捞了一笔,没有任何犹豫,启程进入山区。本多正信的谨慎救了他的性命,当朝仓景纪赶回金崎城已是又一个二天之后。

    朝仓景纪嗷嗷乱叫着,他不仅失去了一个儿子,还失去了朝仓宗滴时代就独属于他们家的军代,被大野郡司朝仓景镜拿到了,领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前往九头龙川了。

    本多正信的运气实在是爆棚,朝仓景纪为了一个军代被他钻了空子,朝仓景镜为了一个军代带着大军离开了本领,当他进入大野郡的时候,郡内竟然无人能敌。

    一战便攻克了大野郡司亥山城,本多正信拜访了平泉寺,得到了当地一向宗的认可,响应加贺国教团爆发了一向一揆,在冬季来临之前,本多正信全取大野郡。

    朝仓景纪丢了一个儿子,金崎城被拆掉了大半,他要带着军队休整。朝仓景镜更是丢掉了大野郡,懊恼之余无心恋位,吵着要打回大野郡。朝仓义景,无奈之下,只得亲自担任总大将指挥作战。

    朝仓义景内政很好很强大,只是这打仗的手艺和细川藤孝有的一拼,很潮,故而一直以来都选出杰出的将领来担任军代来代替自己指挥军队,没有想到第一次领军就面临前所未有的灭国战。

    朝仓义景还是第一次上阵,也就是俗称的初阵,一开始的时候谁都不清楚他打仗的手艺不行,不过很快便露了怯。一向一揆一看有门,再看两支一向和他们过不去的精兵都不在,呼啦啦打了过来。

    朝仓义景因为本多正信的突然袭击搞得一团糟,本多正信也要对付朝仓景镜和朝仓景纪的反攻倒算,越前国乱成一团——一切都表明,政衡放本多正信入北陆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敌在“本能寺”

    今日的大和国,各方势力云集,的确错综复杂。经过了一向一揆的血洗之后,寺社势力大幅度削弱,依附于寺社的豪族从混乱中争权夺利,地区局势一下子变得很不稳定。这时候,明智光秀的来访,犹如一条鲨鱼涌入湖水中,湖水中原本暗流涌动的局势一下子被彻底打破,不管是大鱼还是鱼虾,再度感受到了外来者的暴虐,再度抱团起来。

    明智光秀来到大和国没有长时间呆下去的意图,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来周旋于大和国内各方势力之间,力求更多盟友,而不是四面树敌,他是来抢食的,从各方势力手中抢食的。

    抢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暴力的,显然不可能是和平共处的,明智光秀的目的是抢食,谁都清楚战乱之年粮食是最重要的物资,粮食是和性命等价的东西,抢走了食物,原主人就得饿死,这是最深的仇恨。

    明智光秀的军队离开河内国,沿着山道进入大和国的消息,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大和国内众多势力的注意,到了九月底,也就是说本多正信从新保山城得到了第一笔粮食的时候。明智光秀直抵筒井城之后,方才犹如一块巨石砸进了湖中,引起了骤然的变化。

    年前,一向一揆围攻筒井城,将这座筒井家的主城打得残破不堪,后来一向一揆退却,筒井家的人们再度回归,修缮需要钱粮,用修缮筒井城的钱粮可以扩张多少新领。

    明智光秀抵达筒井城的时候,筒井家的人根本就没有坚守筒井城的打算,但是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讲城中所有的粮食全部处理掉。在明知军攻下筒井城后,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找出一百石,正好够全军一天吃的份量。

    之前明智光秀长途奔袭,不仅仅耽搁了时间,消耗了士气,还让明智光秀现在几乎用光了存粮,也就是说他现在就只剩下了一天的粮食,如果一天之后再不能变出粮食来,就得挨饿,在高强度的战争活动中挨饿对于军队来说是一件无法趟过去的坎。

    眼下,摆在明智光秀面前的是两条通往兴福寺的道路。一个是攻打郡山城,然后越过郡山城之后再度攻打兴福寺,这条道路距离最近,年前畠山高政、松永久秀等前辈碰的头破血流也是这条道路。

    另外一条路,则是绕过郡山城直取兴福寺。

    明智光秀更倾向于稳扎稳打,再走畠山高政、松永久秀的老路,他相信凭着他打仗的手艺,定然不会重蹈他们的覆辙,很显然粮食不允许他浪费任何的时间,他唯有孤注一掷。

    明智光秀的性格中有孤注一掷的缺陷,不过他知道绕过郡山城直取兴福寺一旦失败将会陷入重重合围之中死无葬身之地,若只是他一人的话怕是毫不犹豫,不过他也要顾忌军中的多数人。

    在确定了两条道路之后,明智光秀找来了众将领,告诉了他们该如何是好?下面的将领们低声死于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因为争吵而大了起来,传到了明智光秀的耳中。

    一派认为郡山城内同样有粮食,为何要冒险,他们认为郡山城和筒井城一样会被轻松夺取,就算是郡山城内的粮食被烧毁大半,可是也足够让明智军吃用不少时日。

    另外一派认为郡山城乃是筒井家的最后堡垒,又经过了畠山高政、松永久秀的围攻,经受住了笼城战的摧残,想要短时间内攻下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他们的粮食不够长久攻城。

    最终后者说服了前者,理由说到底就是粮食,下层士兵不知道粮食还剩下多少,他们或多或少知晓粮食已经告罄,最多能够挨两三天的时间,两三天时间想要攻克郡山城是一件妄想的事情。

    当夜,明智光秀将粮食全部拿了出来,管够吃饱,然后指着兴福寺的方向大声喝道:“传令下去,目标兴福寺,那里有很多很多粮食,不想挨饿的跟上!”随着明智光秀的命令,一万五千明智军在夜色的掩护下开始向着兴福寺进发。

    明智光秀麾下的军队构成比起退往丹波国的和田惟政要好一些,不过还是有一部分杂音存在,这些人平日里默默无闻,心底里是不服气的,暗地里紧抓兵权不放手,等到明智光秀陷入困局的时候跳出来指桑骂槐。

    虽然经过了数度整编,明智光秀还是无法消灭这些人,同时让这些人抱团取暖。明智光秀如果仅仅是发布命令,绕过郡山城直攻兴福寺,目的是能够达成的,但是说坏话的定然不会少。现在,明智光秀明确指出兴福寺有粮食,不想挨饿的跟上,这点符合全军将士的切身利益,挑起大家的痛苦记忆,这样一来坏话就没有了市场,全军上下暂时听从明智光秀一个人的命令。

    一万五千人的队伍分成四列纵队迤逦而行,在乡间小路上拉出一条六七里长的长龙。明智军前身是幕府军,还是幕府军中的核心军团,幕府财政不允许,结果就是全军上下的穿着不一,唯有水蓝色桔梗纹家纹旗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簌簌的响声。

    筒井城失陷,明智军的动向一直都是郡山城关注的焦点。当明智军从筒井城中出发的时候,侦骑快速向着郡山城而去,郡山城内的人们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窒息绝望。

    会议室,年仅十岁的筒井家的家督筒井藤胜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出现,他的后见人,刚刚从筒井城逃回来的筒井顺政坐在上首,俨然一副代家督的模样,在场的诸大佬全都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自从松永久秀惨败失踪、畠山高政退出大和国之后,筒井藤胜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切事务都出自筒井顺政之手,外界传言筒井藤胜已经被害,后由兴福寺出面辟谣。

    筒井藤胜应兴福寺要求和他的父祖一样出家为僧,家中事务统统交托给了筒井顺政,一切都是筒井顺政更加讨兴福寺的欢心,愿意为兴福寺开拓疆土,这才让兴福寺出面。

    兴福寺辟谣,不过随着大敌退去,筒井氏元气大伤,再也无力控制麾下诸城。诸城纷纷投奔兴福寺,挂靠在兴福寺麾下,其实就是独立了,不再听从筒井氏的命令。

    现在筒井城失陷,筒井氏所能够直辖的城砦就只剩下了郡山城以及附近三座付城的狭小空间,现在听闻明智光秀出城来,浩浩荡荡的涌来,筒井顺政感到了强烈的焦虑。

    筒井顺政虽然焦虑,但是并不沮丧。他对于郡山城还是相当有信心的,郡山城不比筒井城,乃是经历了笼城考验的城堡,在十多万一向一揆围攻下也没有失落,他不相信明智光秀就能够轻易攻克。

    同时,筒井顺政临走前一把火烧毁了筒井城的大半粮食,他相信明智光秀手中的粮食无法久攻郡山城,只要坚守下去,他就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胜利一定是属于筒井家的。

    胜利终归会胜利的,可是这样意义上的胜利,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吗?筒井城一把火烧毁了大半粮食,如今将会再度沦陷,明智军强攻郡山城,就算最终明智军重蹈覆辙,原本就已经元气大伤的筒井氏再度伤筋动骨,恐怕数十年无法恢复他的兄长的伟业。只能够沦为地方上的小豪族苟延残喘,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是筒井顺政希望看到的。

    筒井顺政一筹莫展,众人全都眉头紧锁,愁云密布。正在这时,从会议室的地面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众人竖起耳朵辨听着。只听到阵阵踏步声,声音越来越大。

    敌人来了!

    筒井顺政急忙跑出会议室,看向城外,森好之、松仓重信等重臣家老纷纷跟随着冲出来张望。城堡内已经因敌人来袭而骚动起来。从家臣到武士,甚至后庭的侍女们,所有筒井家的下人全都一面口中叫喊“敌人!”一面往城内各处跑去,其中大部分集中到了渐露所在的第三城堡。

    松仓重信到达第三城堡,立即登上望楼,朝城外瞭望。其他家臣们也陆续赶到了望楼下,用焦急的眼神盯着望楼上面。森好之在下面大声喊道:“右近,看得到吗?”

    松仓重信方言朝着城外望去,却不知道为何,连一支火把的点点火光都看不到,只听见大队人马的行军声响彻远近,大声回道:“看不到。只知道他们已经抵达城外,在一点点将这边包围着。”

    筒井顺政赶到,也爬上了望楼瞭望,道:“怎么不点火把?”

    松仓重信自从一战成名,如今已经成为了筒井家中的实权大佬,手下有一支五六百人的精锐部队,是郡山城内的次席实权人物,他回道:“不清楚,这是在威吓我们。”

    筒井顺政沉吟不语,抬头说道:“求援,向兴福寺求援?”明智军的威吓没有任何作用,胆怯的人就算是点起了火把也会胆怯,勇敢的人却会赶到了一种极大的侮辱,作出拼死的决定。

    松仓重信摇摇头,默然无语。他知道兴福寺巴不得明智光秀被挡在郡山城,兴福寺的僧人们可以在郡山城后歌舞升平,哪里会亲自上阵打生打死、谁都知道明智光秀的粮食不足,只要稍稍坚守一段时间就会退去。兴福寺的上层或许会有出兵的意图,又不是让他们亲自出手,真正动手的人们认为一个衰落的筒井家才是一个好的筒井家。

    一向一揆掳掠大和国,筒井家元气大伤,其他豪强同样没有好过,就算是一战成名的柳生庄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在众豪强眼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想要崛起,就要筒井家彻底衰落。听到郡山城遭到围攻的消息,这些豪强巴不得郡山城被打得破败不堪,当然最好将一腔怒火统统撒在郡山城和筒井家的头上,不要来找他们。

    筒井城的众多人马在第三城堡度过了不眠的一夜。松仓重信揉了揉眼睛,推了推筒井顺政,急哄哄的喊道:“情况不对啊?啊呀,不好,他们是直接攻打兴福寺去了。”

    筒井顺政趴在栏杆上,大口喘着气,瞪着红彤彤的眼睛,嘴角咧开来,很想笑,不过想想左右还有人,道:“他们不是来攻打我们的,他们不是来攻打我们的,他们不是来攻打我们的。”

    声音一遍随着一遍的大。望楼下焦急的等待了一夜的家臣们纷纷欢呼了起来,筒井顺政笑不出来,不代表其他人笑不出来,只要不来攻打筒井城,就不管他们什么事情?

    欢呼声响彻全城,唯有几人脸色焦虑,没有跟随着欢呼,看到筒井顺政和松仓重信爬下望楼,森好之连连问道:“大人,他们是去攻打兴福寺了吗?我们该如何办好?”

    筒井顺政看了一眼森好之,没好气的道:“等!”说着甩开众人向着后庭走去,嘴角微微咧了开来。

    众人看向松仓重信,松仓重信想要一走了之,被缠住了手脚,只得解释了一句道:“没有兴福寺的法令,我等不得轻举妄动。”心中想的是谁想去救援谁去,反正他不去。

    兴福寺遭到攻击,或许还能够从中渔利。松仓重信想着什么时候动手才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想着入了神,没有在发表什么言论。众人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谁傻了才去送死。

    风水轮流转,昨夜筒井城失陷的时候,兴福寺没有任何动静,眼睁睁看着郡山城陷入焦虑之中。现在郡山城的人们搬张凳子看好戏,兴福寺敲响了铜钟,乱作一团。

    兴福寺,建寺**百年间,从未有过毁寺之灾。就算是年前一向一揆攻入大和国的时候,其他寺院大多数毁于兵祸,兴福寺不仅没有衰落,反倒是更加兴盛起来,僧众纷纷重新依附,还收回了不少庄园。

    兴福寺的僧人们认为这是佛祖保佑,是兴福寺平日里敬佛所得,不曾想到灾祸终于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觉庆和尚

    院墙外鼓声如雷,踏步声震天动地,兴福寺内呼号乱窜的人群。没有人不心惊胆战,没有人不魂飞魄散,仅剩的一点侥幸霎间碎灭,他们知晓兴福寺的劫难降临了。

    事发突然,兴福寺的人们原本想当然的认为敌人会先攻打郡山城,仰仗郡山城的坚固,兴福寺会和往常一样稳坐钓鱼台,只要郡山城屹立,兴福寺就不会受到任何攻击。

    然而,原本理所当然的事情,异变突生,敌人绕过了郡山城直奔兴福寺而来。兴福寺代理门主觉庆听得围攻寺院听得围寺的敌人竟是明智光秀,眼睛睁开,道:“原来是明智光秀来了?!”

    觉庆,对,他在还俗之后改名为足利义昭,在三好长庆、本愿寺显如身边转了一圈之后,再次回归兴福寺一乘院,托庇于师尊觉誉。觉誉乃是兴福寺一乘院门主,同时也是兴福寺主持。

    觉誉年老体弱,寺内事务交托给觉庆掌管。他手握觉庆的把柄,只要他的身体好起来,觉庆会毫不犹豫的退居下首,不会窃取属于他的权力。这才是他放心的缘故。

    当然,觉誉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是他的病并非天灾,而是**。觉庆想要觉誉好起来就少放点佐料,继续病下去就孝顺得多熬几次药就是了。觉庆一向是很孝顺的,熬药都是他亲力亲为的。

    觉庆现在很想请出他的师尊重新担任主持,重掌大局,他可以躲藏在一侧等待事情的过去。明智光秀再凶残,还能够做出本愿寺显如火烧比睿山的事情来,最多杀鸡儆猴。明智光秀最终是会离去的,一旦离去之后,觉庆知道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兴福寺的僧人们定然会寻找一个替罪羊出来,理由都是现成的,身为代理门主的觉庆没有守卫好兴福寺,不是他还有谁?

    觉庆知晓他不出头也不行,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堂下众僧,呼唤了一声佛号,道:“此事甚急,贫僧先去南大门御敌,请宝藏院胤荣统率众僧兵,还有发出号令,筒井氏和古市氏两众徒前来救援兴福寺,告诉他们,谁能够救兴福寺于危难,战后谁就成为大和国的众徒之首。”

    觉庆连续发出数条命令,长呼一口气,轰然站起身来向着殿外走去。众高僧点头称道,也纷纷跟随一同出得大殿。看到寺内乱窜,呼喝几声,寺内变得井然有序了许多。

    南大门外,明智光秀布下军阵,他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等待着兴福寺反应。他是来求粮的,不是来求死的,一旦兴福寺毁在他的手中,他将会和本愿寺显如、松永久秀、畠山高政一样永远背上了佛敌的称号。

    明智光秀是一个虔诚的佛徒,要不是被逼急了,他也不会做出围攻兴福寺的事情来。可是既然做了,他也不是不能狠下心来,前提条件是兴福寺不答应他求粮的要求。

    南大门后,觉庆对着守门的僧兵道:“将侧门打开,贫僧要出城。”他看了一眼守门的僧兵,僧兵的眼中满是惶恐,他知晓就凭着这样的僧兵是无法挡住饿极了的明智军的。

    门后的僧兵们愣了一下,看向了跟随而来的高僧们,高僧们也没有想到觉庆辉如此胆大,竟然要舍身饲虎、割肉喂鹰,纷纷劝阻,觉庆无动于衷,执意要为全寺上下求一条活路。

    众僧纷纷呼告,真乃是高僧啊!唯有觉庆知道,唯有死中求生才能够获得全寺上下的感恩,事后不会受到任何责难,反倒是得到更多的盛誉,以小博大才是他的目的。

    兴福寺南大门突然打开,不是侧门而是大门,既然觉庆舍身饲虎,众高僧为觉庆的大无畏精神所感,纷纷盘坐在地念起佛经,大门打开,越来越多的僧人盘坐在门前念经。

    一时间,佛颂声响彻天地,明智军上下面面相觑,竟向后退却了两步,没有再前进。明智光秀望着大门前坐满了的僧人,脸色非常难看,他知道想要冲进寺中就得干出屠寺的惨事。

    身着金丝法袍的觉庆一步步向着明智军走来,走到阵前,十余名明智军拔刀上前。觉庆无视刀枪压身,高声喊道:“明智十兵卫光秀,兴福寺代理门主觉庆前来拜见。”

    听得回禀,明智光秀不禁眉头紧锁,神情也颇为凝重,他原是足利义辉座下第一家臣,自然知道足利义辉还有一个弟弟,一时逼迫得足利义辉病急乱投医的足利义昭还俗前的法号就是觉庆,低声喃喃道:“不会这么巧吧?”

    明智光秀不认识足利义昭,从觉庆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面容,足利义辉和足利义昭乃是同胞兄弟,长得有六七分相像,前者要成熟许多,后者转了一圈之后脸上也洗去了稚嫩。

    明智光秀眯起了眼睛,道:“我是该称呼你为征夷大将军呢?还是觉庆大师?”明智光秀话音刚落,临时行营内顿时哗然,在场众人全都是中下层武士,就算是见过几次足利义辉,也不敢直视之,自然不认识来人的真正身份。

    觉庆抬头看见明智光秀面色凝重,淡淡的说道:“曾经的征夷大将军已死,现在站在明智大人面前的是苟活于兴福寺的觉庆。”他曾经在三好长庆的支持下担任过很短时间的征夷大将军,除了三好长庆外没有人承认他的身份。

    明智光秀看着觉庆,目光中透露出无限的复杂,对于足利义辉他还是有感情的,要不是足利义辉的提拔,他也不会从一无名小卒成长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当然最终足利义辉怀疑到了他的头上,导致两人反目成仇。足利义辉身死之后,明智光秀每每想起两人曾经促膝长谈的日子,感慨良多。他今日看到足利义昭,仰或是觉庆,没有了任何恨意。

    明智光秀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不愿意回到以前的日子,那么就好好当你的僧人吧!今日大军前来,不为其他,只为求粮,只要满足我军的条件,兴福寺将免于战火。”

    觉庆面容平和,淡淡的说道:“明智大人,说实话,寺院中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多,不过挤一挤还是有的,只是想要更多的话,恐怕也无能为力了。”说着再度念了一声佛号。

    明智光秀显然不信,兴福寺乃是大寺,寺下拥有大量庄园,怎么可能会没有粮食,眼睛里淡淡流过一丝嘲讽,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你怕是不知道我的刀利不利吧?”

    觉庆越发从容,道:“我从未说谎,也不怕死?!兴福寺如今的确是大和国内一等一的大寺,寺内拥有五千僧俗。若是粮食全都拿了去,寺院上下就得饿死,不如现在赴死,试一试大人的刀也好!”说着,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明智光秀冷笑了一声,他是很想一刀结果了觉庆,却是没有动手,帐内的众人也没有动手,谁都不想背负良心的谴责。觉庆已经说出了条件,粮食会给,但是不多。想要更多,就从他们的尸体上走过去。

    明智光秀僵持了半盏茶的时间,想了想,叹声道:“觉庆,你赢了,说吧,能够给我们多少粮食?少了,我们饥饿之下难免会做出不想看到的事情,这些你应该懂得。”

    觉庆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气,他也在赌博,用全寺上下的性命赌博,最终明智光秀选择了妥协,粮食多寡的问题推到了他的面前,他慢慢说道:“兴福寺愿意交付给你等十五日的口粮,不知满意否?”

    明智光秀一怔,十五日的口粮,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他觉得这话中还有别的意味,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十五日的口粮,少了一些,起码要三十日的口粮。”

    觉庆摇摇头,道:“十五日的口粮,再多小僧再也变不出来了。”

    明智光秀失笑,他的眼睛里淡淡流过一丝嘲讽,道:“你变得出来,如今你也只能够在兴福寺中苟活,你离了兴福寺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兴福寺离了你无关紧要,只要你能够给我变出三十日的口粮,我会将兴福寺解围之功赠与你。到时候兴福寺众僧就会感激你,让你的声望如日中天,代理门主变成真正的门主。”

    觉庆也是聪明人,他在三好长庆、本愿寺显如身边转了一圈之后对于人情世故也是了解甚深。他的师尊觉誉之所以收留他不外乎是奇货可居,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互相利用而已。今日,觉庆只身前来说项,看似危机重重,其实这件事情对于觉庆利大于弊。一旦被他真谈成了,他在兴福寺内的声望将如日中天。到时候就算是伊达政衡心中再是厌恶,也要看在千金市骨的份上饶恕他的性命,还要给他礼遇。觉庆的想法一下子被明智光秀看穿了,不过看穿了又如何,他抬头看了一眼明智光秀,道:“各取所需吧!”

    明智光秀知道觉庆答应了他,不过觉庆只答应了给予十五日的口粮,三十日的口粮是让他自己去讨要了,同时觉庆在兴福寺内的地位不可能让他说服众高僧拿出更多的粮食。

    又过了片刻,已经平静了一段时间的明智军忽然骚动了起来,明智军各部倾巢而出,在兴福寺大门外三百步列阵,明智光秀亲自上马带队,率领众武士向着南大门涌来。

    明智军忽然出动,吓得兴福寺内一阵骚动,念佛的众僧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佛经也念错了不少。觉庆被押解到了阵前,三宅弥平次狠狠一脚踢在觉庆的腿上,觉庆跪地不起,几次想要起来,几次摔倒。

    三宅弥平次拔出太刀用白布擦拭着,只等明智光秀的一声令下,砍下觉庆的头颅。明智光秀看了一眼大门内的僧人,提声喝道:“觉庆,你再看看那群秃驴,你还不肯答应交出六千石糙米?”

    觉庆吐了一口学沫,抬头看向明智光秀,艰难回道:“如果交出了六千石糙米,寺院内今年冬天就要饿死人,如果大人愿意慈悲为怀,小僧愿替兴福寺做主交出一千石粮食以供军用。”

    明智光秀冷哼了一声,厉声喝道:“不识时务的东西,我原本看在你视死如归的份上,既然你想要一己之身替全寺上下赴死,好,我成全你,不过我告诉你,你死后我会让兴福寺上上下下全送来跟你作伴。”

    觉庆双手合十,道:“大人,还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僧愿意以这一身肉躯换得大人放下心中的刀,还请大人放过全寺上下老少,小僧愿从容赴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完,觉庆双手合十盘腿坐下一副从容赴死的模样,心中默念:快点快点。

    没有让明智光秀和觉庆久等,很快兴福寺内传来了一阵咳嗽声,两名僧人搀扶着一老僧从内庭走了出来,随着他的到来,众僧纷纷让开行礼,觉庆抬头看到来人,愕然道:“师尊,您怎么来了?”说着流下来眼泪,终于不用假戏真做了。

    来人正是兴福寺主持觉誉,也是觉庆的师尊,重病缠身的他听闻兴福寺陷入灭寺之危,哪里还敢怠慢,立即在两名僧人的搀扶下出来,走到门口却看到了这样一幕视死如归的场面。

    觉誉哪里知道他一身毛病全出自他的好徒弟之手,哪里知道差点儿假戏真做,他看着盘腿坐在阵前嘴角挂了血迹的觉庆,呢喃道:“痴儿!”说着对着身边时僧人低语了一阵。

    随即僧人高声喊道:“明智大人,觉誉大师答应你的条件,还不快快放人。”

    觉庆突然喊道:“师尊,万万不可啊,没了粮食,寺内众师兄弟就得挨饿,难以熬过这个冬天。”

    觉誉再次低语了一阵,那僧人再次高声喊道:“痴儿,性命重要还是粮食重要,就算没了粮食,趁着这段时日全寺上下统统前去山中挖掘野菜,也比千年古刹毁于一旦要好。”

    明智光秀看了一眼觉誉,又看了一眼觉庆,道:“觉庆,你有一个好师尊,这才是一个得道高僧啊!”正要下令撤围,突然一声枪声响起,明智光秀胸口狠狠被撞了一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屠寺

    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枪声。lWxS520M明智光秀的胸口如同被木棍狠狠的打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被打中了,他的身体轻飘飘的,向后仰倒。站在他不远处的三宅弥平次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叔父仰倒在地却无可奈何,他的脸色急速变得惨白起来。

    三宅弥平次的气息有些乱,甚至还发出几声粗重的呼吸声。他在自责,刚刚应该挡在明智光秀的身前,听到枪声响起的时候他迟疑了。是的,他迟疑了一下再想保护已经晚了。

    三宅弥平次右手握紧了手中的太刀,上前一步,左手抓住了惊慌失措的觉庆和尚,脸上的狰狞让人不能直视。觉庆和尚冷汗淋漓惊恐不安,突然的枪声吓傻了他。

    惊恐万分的觉庆和尚一把抓住三宅弥平次的手腕,求饶道:“大人,不要,这件事情有古怪,对,有古怪,我们都答应了献粮,哪里还会出尔反尔?”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三宅弥平次不是有勇无谋之辈,自然知道此事古怪。不过他是另有打算,更何况刚刚他还迟疑了一下,此刻不作出一副忠心护主来,事后恐有人会以此事来诋毁他。

    明智光秀和妻子熙子流浪多年数度流产,一直没有子嗣,如今身旁跟随着的一门众多是明智光秀的外甥,其中得力者便是明智光近和三宅弥平次。一旦明智光秀真的去了,明智军上下就要选出继承者来。到时候,亲近明智光近的人难保不会拿出现在的表现来诋毁三宅弥平次,只要一点儿疑惑就会让中立派们不再选他上位,这才是他暴怒的缘由。

    三宅弥平次心思急转,转念中早已经通透了一切缘由,他如风掠过,长刀划空而起,一刀剁下。觉庆只觉得耳畔狂风厉啸,脖颈一凉,朝着大地越来越近,滚落在地,原来他已经死了。

    有人说过,高手砍头,头落时还有反应,觉庆原本是不信的,他现在信了。他转眼间想到了他的兄长,想要开口,眼前变得漆黑,再也开不了口了,或许他要再喊一声。

    明智光秀中枪倒地,三宅弥平次手起刀落,场面瞬间停顿,所有人都像是中了魔一般一动不动,唯有一颗年轻的光脑袋滚落在地溅出了一滩滩黑紫色的鲜血洒在地上。

    三宅弥平次挑起觉庆的头颅,纵声狂呼:“杀,为主公报仇雪恨!”说着犹如一头咆哮着的猛虎,提着长刀向着兴福寺的大门冲杀过去,他知道现在唯有激起大家的怒火才不会有人诋毁他。

    明智光秀事后就算活了下来,得知了真相,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迁怒于他,要知道三宅弥平次是为了明智光秀报仇所为的暴行,是看到明智光秀中枪倒地之后所为。

    三宅弥平次的纵声狂呼,暴怒而起。明智光秀的其他家臣看到他的模样也有样学样,纷纷呼啸着大动干戈,这种时候没有冷静可言,谁不动手就会被其他人暴起围攻。

    三宅弥平次成功了,他用大义名分挑起了大家的怒火,就算再冷静的人也不得不作出违背他们良心的事情来,率领着一万五千明智军将士拿着武器呼喝着涌向了兴福寺。

    兴福寺外风起云涌,兴福寺内枪声响起的时候同样乱作一团,兴福寺主持觉誉差点颠倒,带着僧兵前来守卫的宝藏院胤荣朝着枪声响起的地方,发现在空旷处有两个男子在狂奔。

    他们奔跑的速度异常惊人。宝藏院胤荣大声喊道:“快,抓住他们!”说着提起长枪越过数人向着两人追去,他心头唯有一个念头就是抓住凶手,给外面的围寺者一个交代。

    在寺墙间隔之间逃跑的两个家伙扔掉铁炮之后跑得越来越快,唯有尽快逃离或许还有一条命在,要是再逗留下去,谁也就不了他们。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个高大和尚正急速逼近。

    他一边跑着,一边把手手举到头上探摸发髻。接着,他手里出现了几个铁菱。他向后撒着着铁菱,以期阻挡后者的追击,果然宝藏院胤荣为了躲避铁菱追击的速度放慢。

    宝藏院胤荣恶狠狠得喝道:“是伊贺的混帐东西。”他认出了铁菱的来历,躲开了铁菱,然后继续追击着,手中的长枪狠狠地投掷了出去,投掷的又狠又准,枪尖直接从一人的后背捅入,抢的威势仍不减弱,扎进了一颗大树的树干之上。

    另一人惊骇失色,连滚带爬的跑远了。宝藏院胤荣一把抓住枪柄,从树干和身躯中连拽带拉将长枪给拔了出来,挥了挥枪上的血污,洒了一地的血肉,看向了另外一人。

    宝藏院胤荣追出了后门,还想再追时。突然听得前门外山呼海啸般的踏步声响起,然后便是一声声的惨叫声,霎间,恐惧和绝望如同绝堤洪水一般涌入他的心头,让他感觉锥心般的痛苦淹没了他,让他完全窒息。

    宝藏院胤荣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兴福寺在劫难逃。从铁炮声响起,明智光秀倒地不起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会发生最坏的事情,他想要逮住凶手不过是想要最后挽救一番。

    天塌地陷,兴福寺也要和那些被毁了的寺院一样难逃厄运,可以预见,在暴怒的恶徒的屠刀下,兴福寺全寺上下将无一幸免,已经立寺八百九十年的兴福寺将会重新覆亡,永无天日。

    宝藏院胤荣握紧了拳头,看向了天空,低声自责了一声道:“就当贫僧是懦夫吧!如果贫僧能够杀出重围,贫僧的后半辈子都将为重建兴福寺而努力,佛祖保佑贫僧。”

    说着他再次看了一眼,大火燃烧起来,滚滚浓烟直冲云霄,他骇然心惊,张嘴发出一声拐角,接着朝着后庭飞一般的冲了出去。他暗暗发誓:“要重建兴福寺,要报仇雪恨,唯有上京。”

    立寺已达八百九十年的兴福寺毁于大火,全寺上下被杀人数一直存有疑虑。《明智军记》记载死亡人数约在三百余人,由于《明智军记》是明智方面的文献,明智光近之子所著多有润饰,对于明智军多有诡辩,不予相信者众。倒是兴福寺出身的,后半生为了复兴兴福寺奔走的宝藏院胤荣著述的《兴福寺物语》中记载中倒是可信。

    兴福寺的毁灭的经过情形,大多无从追溯。对于兴福寺上下死伤人数的记载也无从知晓,战后多被明智军私下处置,确信的数量大概在二千至三千之数,逃散者不过百余。

    两日后,明智光秀终于清醒过来。但也仅仅是意识清醒,他的身体依然不能动弹。醒来后,当他回忆起两日前在兴福寺前发生的事情,他下达的第一条命令,便是,“撤围!”

    围在病床前的家臣们面面相觑,若是当场醒来下达的撤围的命令还好。现在兴福寺已经被屠杀干净,大家的手上都沾满了兴福寺众僧的鲜血,洗都洗不干净,如何还能够做法还原。

    看到众人无动于衷,明智光秀益发作怒,他以为众人趁着他伤重昏迷的时候重新分配了兵权,架空了他,厉声道:“怎么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吗?传令下去立即后撤十里。”

    明智光秀的老丈人妻木范熙小心翼翼的说道:“十兵卫,你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众人稍稍退开了一些,露出了更多的空间,也让明智光秀看清楚了他住进了佛堂。

    明智光秀如遭雷击,犹如晴天霹雳轰然炸响,顿时有一种坠入深渊的感觉,他想到了什么,一把拽住了妻木范熙的衣袖,急切问道:“这儿是兴福寺内,真的屠寺了?”

    妻木范熙点点头默然了下来。

    明智光秀豁然顿悟,整个人顿时僵硬,心神震动,他一直避免沾染上佛门圣地兴福寺的鲜血,和觉庆和尚谈判一度陷入僵局也没有发作,没有想到如今却因为他屠了兴福寺上下数千口。

    明智光秀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看到众人的脸色有点儿变色,知晓刚才醒来后的话语触动了众人的心思,好像一切都是大家的罪孽,他独独摘出来没有沾染血腥一般。

    明智光秀握紧了拳头,又缓缓的松开,反复再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坏我大事,坏我大事。他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也只得以大事为重,问道:“屠寺几日了?所获多少?”

    妻木范熙听出明智光秀已经放下,回道:“屠杀从今早就已经结束了,获得了三万五千石的军粮,兴福寺口口声声说要去山中挖野菜度日,想要博得怜悯,不曾想到寺中竟藏有如此多的军粮。”

    稍稍停顿了一下,妻木范熙继续说道:“除了军粮之外,还获得了上万贯铜钱,全都是永乐通宝,缴获铁炮一百七十三杆,刀枪兵器上千件,将士们所获颇丰,是否要收缴上来?”

    明智光秀摇头道:“知道了,兴福寺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尽快离去的好,嗯,离开前放一把火烧了就是?”说话间,正堂内气氛明显一变,众人暗中放下了一些私心。

    众人告退。

    看得众人离去,明智光秀终于忍不住心中郁愤,握紧了拳头,低声怒骂起来,他不敢大声说话,生怕门外的人听到。他当然清楚事已至此,沾上的鲜血怎么也洗不清了。

    明智光秀再是郁郁寡欢,他也知道众怒难犯,没有责罚一人,当然也不可能赞扬一人,就当事情没有发生一般,带着缴获的物资辎重离开了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兴福寺。

    观音寺城内的后藤父子终于熬不住了,再听闻六角义贤义治义定父子三人告擒的消息之后,派遣亲兵向围在城外的伊达军递上了他们的条件,被驳斥之后原本想要负隅顽抗到底,怎奈从人反叛。

    好消息让政衡高兴之余,随即到来的却是大和国硕果仅存的兴福寺遭到毁灭的噩耗。政衡震惊了,他不曾想到一向自诩君子的明智光秀会如此疯狂,竟然干出这等恶事来。

    明智光秀的所作所为,从一开始可以说是政衡纵容之后结出来的恶果。不过知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就算是知晓也不会想到明智光秀会干出这等恶事来,不过他看着眼前的服部正成,脸色很是难看。

    是的,服部正成归来了。带来的不仅仅是坏消息,还带来了一个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噩耗,本愿寺显如拥立的明治天皇,被废的睦仁亲王坐船途中溺水身亡。

    睦仁亲王已经是昔日黄花,自从拥立新的女天皇之后,除了少数几人外没有人再去注意这个注定活不长久的废人。公卿们现在忙碌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即将来临的女天皇登基典礼,另外一件就是落选的内亲王下嫁伊达政衡。

    之所以让政衡脸色严峻的缘故并非上述几件事情,而是兴福寺之事,服部正成竟然也横插了一脚。事前政衡是点头了的,不过今日听到服部正成亲口诉说,还是让他震惊不已。

    政衡的声音低沉有力,透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道:“此事多少人知晓?”

    服部正成摇摇头,回道:“执行任务的人也是收钱办事,他们只知道是出钱的来自骏河,其他的一概不知,是否要将他们彻底闭嘴?”

    政衡不假思索的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既然是骏河人办的,就不要画蛇添足了。不过明智光秀倒是命大,这样都不死,以后不用再派人继续暗杀他了,他还有点用处。”

    服部正成松了一口气,应道:“是!”

    黑田官兵卫匆匆赶至,手托奏请,抬眼看了一眼政衡,政衡没有避嫌点头示意,单膝跪地禀道:“主公,宫泽大人初战告捷,击退北近江浅井家援军阿闭部,夺取佐和山城以及周边数城。”

    政衡哈哈笑道:“伊达家的局势终于稳当了。”他看向了舆图,停顿了一下,吩咐道:“告知宫原丹波,让他遣使前往北近江,就说我想见见浅井长政,不知道他有没有胆量上洛。”(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浅井家的反应

    欺人太甚!

浅井久政出离愤怒了,破口大骂,杀人的心都有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近段时间浅井家是诸事不宜,他们的盟友越前朝仓家更是一团糟,被本多正信打了一个对穿,同样的浅井家失去了进出南近江的桥头堡佐和山城。

浅井家正在计议该如何应对越前朝仓家的破事以及如何夺回失去的佐和山城,夺了佐和山城的伊达家派了一个和尚过来,简单一个意思,让浅井长政上京觐见政衡。

浅井长政何许人也。是浅井家的麒麟儿。有乃祖之遗风,他的祖父浅井亮政乃是下克上的典范,以国人众驱逐近江国守护京极氏,扩展势力,以小谷为居城,成为战国大名。

浅井长政有乃祖遗风,一改其父久政的求和政策,将正室遣回六角家,武力逼迫父亲久政退位。同年,他趁着三好长庆侵入南近江,率领六千五百余人强攻佐和山城,一举夺下这座南北近江的关键之城,取得了完胜。

佐和山城之战的胜利,令浅井诸将对长政愈加钦佩。几年前浅井久政为六角义贤追击时陷落的犬上爱知等诸势终于回归浅井所有。得此结局,文武两道的达者浅井长政功不可没。

天堂和地狱的转换让人目不暇接,永禄二年的天下是剧烈动荡的一年,原本应该是浅井长政********,展翅腾飞的一年,浅井长政早已经准备妥当,等待最佳时机扩展领地。

机运没有站在浅井长政的一边,伊达政衡强势入主畿内,扫清了本愿寺显如的主力,击败了各路反对势力,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近畿诸国纳入囊中。不等浅井长政反应过来就以一系列绚丽的战法夺取了观音寺城,慑服了南近江国人众。心有不甘之下,浅井长政做好了决死一战的准备。时运再次作弄了他,数万本愿寺残军冲入若狭国。

浅井长政明知本愿寺残敌不会作死来攻打小谷城,他竭力说服家老众,浅井家的突破口是南近江,显然大多数家老被本愿寺残军吓住了,他们宁愿固守也不愿意冒险。

浅井长政错过了最终改变北近江命运的机会,等到本愿寺残军突入敦贺郡,向来和朝仓家唇亡齿寒的浅井家再度陷入了争吵之中,佐和山城方面送来的最新情报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等到浅井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佐和山城丢失了。前去支援的阿闭贞征可是号称近江谋圣的智将,兵马高达千五之数,在宫泽平八率领两百余人冲阵之下,只身战略撤退,俘虏高达七百余。

阿闭贞征败退,直接就回了山本山城闭门思过,没有前来小谷城,自然引起了众家老的责难,不过也就是责难罢了,谁也不能够对他如何,毕竟阿闭家同是家老众成员。

支援越前国一事可以推诿扯皮,但佐和山城不行,佐和山城乃是浅井长政击败六角家的标志,同时也是北近江的门户,如今佐和山城沦陷,北近江岌岌可危,浅井家不能够置若罔闻,视若不见。

然而,愤怒归愤怒,不管是退位让贤的浅井久政,还是重臣海北赤尾雨森等人,仰或是闭目不言的浅井长政,都没有出兵夺回失地的意愿。他们谁也承担不起得罪伊达家带来的灾难。

既然浅井家从上往下全都没有出兵夺回佐和山城的意愿,同时,伊达家臣宫泽平八在夺取了佐和山城以及周边付城之后也停止了攻伐,转而修缮诸城,贴出安民告示,俨然一副新主人的意思。

面对强势的伊达家,浅井家独木难支,他的传统盟友朝仓家自身难保,却又拉不下脸面结交宿敌美浓斋藤家,斋藤家打着为京极家夺回家业的旗号多年来屡次进犯。

浅井久政骂得累了,喘着粗气冷眼臣。这些人当年全都逼着他退位,在他眼中全都是自私自利的东西,自然没有好脸色示人。不过显然也没有人会对他有好脸色。

雨森清贞是浅井家的核心成员之一,在浅井家拥有相当分量的话语权,和赤尾清纲海北纲亲并列为海赤雨三将,乃是浅井家头号猛将,勇名远播,就连朝仓宗滴都曾褒奖过他:“我家若得弥兵卫,何愁天下不定?”历史上应该在去年的时候浅井久政在六角义贤的授意下出兵越前,他担任浅井家的先锋,在攻打朝仓家手筒山城的时候被冷箭射中前胸,落马而亡。

雨森清贞只有四十多岁,他是海赤雨三将中年龄最小的一位,相貌俊朗,白净的面庞上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威严而睿智。他在浅井长政发难的时候担任警卫,他抬眼瞥了一眼浅井久政,表情十分严肃,朗声说道:“主公,自月前本愿寺显如身败名裂,伊达政衡强势入主京都,关西大片领地皆入其手,已无敌手,那么他想要一统天下,唯有向关东进取。如今,南近江已经彻底被他慑服,他想要进入关东,第一个要面对的势力就是我们,还请主公早下决心?”

浅井长政低头不语,雨森清贞这句话直指要害。现在浅井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伊达家入主畿内已成定局,同时也知道伊达家攻略近江国的目的,那就是进取关东,达成天下布武。

伊达家慑服了南近江,剩下的就只剩下了北近江,这是应有之意。摆在浅井家面前的选择就两条,一是决死一战,二是选择恭顺。最后通牒已至,要求浅井长政上京觐见。

对于北近江的人们来说,浅井长政被称为浅井家的麒麟儿,近江之鹰,可是他代表的是北近江大家的利益。一旦他下达决死一战的决定,固然有许多人会为了义气赴死,不过也有不少人会另投他处。

伊达家已占了三分之一天下,想要和这样的庞然大物敌对,小谷城如何挡得住狂风暴雨的侵袭,想要攻下小谷城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对于浅井家的人们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了。

浅井长政年纪虽轻,人情世故还没有熟练掌握,不过他是一个聪明人,从雨森情贞的话语中听出了服软的意思,他淡淡的说道:“新任天皇登基典礼即将召开,我会提前前往京都觐见陛下。”伊达政衡的通牒是让浅井长政上京觐见他,如今浅井长政的意思是前往觐见新任天皇,不过也是服软了,要提前前往,其中的意味就是先去见上一面也无妨。

众臣齐齐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坎坷的心思,谁也不愿意和庞然大物般的伊达家敌对?

坐在下首位置的远藤直经突然问道:“主公,是否通知一声朝仓越前,浅井家的决定?”远藤直经是浅井亮政的近侍出身,在浅井久政时代主管情报部队,为浅井长政的无血上台立下了汗马功劳。

浅井长政皱起眉头,一时陷入了沉默。远藤直经口中的朝仓越前指的正是朝仓义景,朝仓家从浅井长政的祖父时代起就和浅井家纠缠在一起,从开始的依靠到后来的平等关系,一直都关系良好。虽然在浅井久政时代,因为六角义贤的缘故有过起伏,不过随着浅井长政的崛起,两家的关系再度密切起来。

浅井久政见到长政沉默,他喝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浅井家自先君亮政公以来,是靠谁才得以生存下来的?有了朝仓家的庇护才有我们浅井家啊。是进是退要先和朝仓家商量,怎么能够不顾道义率先作出决定?”

浅井久政的话音刚落,海赤雨三将的笔头家老海纲亲无视浅井久政的叫嚣,领头说道:“既然主公已经下了决心要上京觐见天皇陛下,还请早备礼物,臣先下去准备。”

海北纲亲径直离开,随着海北纲亲的离去,其余诸臣没有任何犹豫的退出了会议室。浅井久政的脸上,剩下的全都是说不出的难堪,他就算不再是浅井家的家督,可是也是家督的父亲,海北纲亲竟然敢于无视他的存在。他在一瞬间,从心头升腾起一丝滔天的怒火,厉声喝道:“新久郎,你们是如何对待浅井家的,个个都爬到我们的头上去了。”他实在是愤怒到了极点,就算是当年逼他退位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羞辱他过。

浅井长政冷淡地望着浅井久政地怒意,他并不怪他,甚至可以理解他,不过,同时他也怜悯他。不过海北纲亲也是有点儿过分了,这让浅井长政的心头埋下了隐晦。

浅井长政哪里还有心情安抚浅井久政,他同样告退离去。

浅井久政没有哀嚎,也没有喊叫,他只是冷冷的去的浅井长政,仿佛毒蛇一般。

小谷城外,赤尾清纲追上海北纲亲,急道:“善右卫门,你刚才太过于冲动了,虽说下野守已经退位,不过他毕竟是主公的父亲,父子一体,你这样怕是冒犯了主公。”

海北纲亲淡淡说道:“美作守,如今局势已经不能再首鼠两端了,伊达家拥兵二十万,浅井家有多少,除了恭顺,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不及时上洛的话,还想着和朝仓家抱团威慑伊达家,一旦落于人后,浅井家将万劫不复。”

赤尾纲清一愣,他知道海北纲亲性格耿直,定然知道了什么消息,不然也不会当面冒犯浅井父子,低声询问道:“善右卫门,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是?”

海北纲亲脸色阴郁了下来,指了指东边,道:“京极家的那位一直不甘心被驱离,我们一旦反应慢了,恐怕事与愿违?”

赤尾纲清听了摇摇头,道:“刚刚在会议室的时候若是提出这些意见的话,恐怕?”他没有说下去,不过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他在暗暗的指责海北纲亲不该跋扈欺主。

海北纲亲一眼,摇摇头,道:“主公还是太年轻了,他需要成长,就让我成为他成长的磨刀石吧!不然浅井家不可能跟上新时代的脚步,最后的命运就是灭亡。”

赤尾纲清没有想到海北纲亲的意图竟然会是这个,他刚刚还在指责他,叹道:“善右卫门,那么就让在下与兄长一同成为主公成长的磨刀石吧?”

海北纲亲哈哈一笑,摇摇头,径直离开。

赤尾纲清追了两步,北纲亲的背影,长鞠一躬。

……

稻叶山城,美浓之主斋藤义龙把玩着手中的书信,前的信使,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讥诮,道:“岳丈的意思我收到了,你先退下吧,等决定了自会通知岳丈大人的。”

信使退了出去,额头全是汗珠,他一直不敢抬头义龙,这可是一位连父亲都能够弑杀的恶人,一向以勇猛和谋略出众而闻名天下,是美浓国当之无愧的雄主。

斋藤义龙自数年前弑父自立之后,很快奠定了他美浓之主的名分,他招来了家臣们,举着手中的书信说道:“这封书信是我的老丈人浅井下野守送来的,他想要放逐浅井长政?”

会议室一片哗然。谁都没有想到浅井久政竟然会求助于斋藤义龙,要知道当年斋藤义龙娶浅井久政养女还在斋藤道三时代。斋藤义龙年龄仅仅比浅井久政小了一岁,他的正室夫人实是浅井亮政的私生女,名为浅井久政的养女。两家关系早已经今非昔比,自从斋藤义龙上台之后也没有更改其父遗留下来的对浅井家的外交政策。

长井道利抬起头眼斋藤义龙,淡淡说道:“主公万万不可上浅井下野守的恶当?如今伊达家已经慑服六角家,北近江危在旦夕,这个时候浅井家闹出家变,是取死之道。”

斋藤义龙宣之于众也是下了拒绝的决定,他放下了书信,说道:“如今伊达家强势到来,不知道诸位有何破局之谋?”浅井家的困境,斋藤家同样感受到了,斋藤义龙迟迟下不了决心。

会议室一时间陷入寂静无声,只听得一声笑声响起。斋藤义龙皱眉道:“谁在发笑?”

坐在底下末席位置的俊美少年回道:“是小臣,还请国主恕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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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初登场的达人们

    斋藤义龙的目光落在最末席位置,微笑道:“抬起头来我瞧瞧!”

少年郎依言抬头,目光恭顺,举止得仪。

斋藤义龙的脸,微笑着点头,道:“果然长着一副聪慧的眼睛,小小年纪,有这样的胆略,倒是难得,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他的目光明明很温和,可是熟识义龙的人们却觉得那眼神犹如无往不在,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不安。

坐在前排的西美浓三人众之首的安藤守就略显惶恐的出首拜道:“此是不破郡菩提山城的家督竹中半兵卫重虎,半兵卫,还不快向国主求饶,请求国主宽恕小儿无礼。”

安藤守就知晓斋藤义龙有乃父之风。虽说斋藤义龙一直简称他从母族改名为一色义龙,不过亲近之人全都知晓这不过是他还在和已死的斋藤道三怄气,自认非是斋藤道三口中的奴将。

斋藤义龙沉吟着瞥了一眼安藤守就,他知道安藤守就的惶恐是装出来的,要知道从地域上美浓势力的分布,分为东西中。东部靠近甲斐,山路崎岖难行,地广人稀,是远山七门的势力。西部则是美浓三人众。中部美浓则是佐藤一族把持。斋藤义龙击败欺父依靠的便是西美浓三人众,在他上位之后,不得不采取了宿老合议制度。

斋藤义龙可以随意处置一小小的竹中半兵卫,既然安藤守就出口劝说,却不得不给安藤守就面子,饶过这个不知道轻重缓急的无知少年。他淡淡道:“伊贺守稍安勿躁,听听也无妨?半兵卫,大胆说出你的想法?”

竹中半兵卫仗着靠山是西美浓三人众之首的安藤守就,一向自视甚高,藤守就责难,心中不安,不过眼见得斋藤义龙和安藤守就一阵倒手,倒也让他平静下来。他垂下眼睛,摆出一副恭顺十足的模样,道:“小臣惶恐,心中所想所思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其他就想不出所以然来。”

斋藤义龙冷哼了一声,目中凌厉之色令人心惊:“消极抵抗乃是下下策,在场众人谁不懂得这个道理,何须小人妄言。下去吧,以后多读点兵书,不要妄言国政大事。”

竹中半兵卫眼安藤守就,眼见得安藤守就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他哪里还敢怠慢,立即告退。他父亲早逝,安藤守就见他俊美收为侍童,日夜带在身旁调教,年岁稍长方才返回菩提山城。今日原想引得斋藤义龙注意,哪里想到反倒是恶了斋藤义龙,更是惹恼安藤守就。一想到今晚,安藤守就定然会袒胸露乳狠狠责罚他,不由得更是苦闷。

会议最终没有没有产生任何结果。

出得门来,安藤守就目光冰冷的望了一眼竹中半兵卫,他痛恨竹中半兵卫敢于当面反抗他,让他在群僚面前下不来台,低声喝道:“今夜沐浴更衣后到外宅等候,不得误期!”

说着大踏步离去。

竹中半兵卫哀叹一声,一想到今夜难熬,握紧了拳头,再度松开。哎,难熬也得熬啊。没有安藤守就依为靠山,竹中家恐难以立足。竹中半兵卫叹了一声,目光一凛,眼见得四五个侍卫挡住了他的去路。

竹中半兵卫惊惧惶恐,手足无措,站在那里犹如风中的小鸡一般。侍卫们也不多言,令道:“国主有命,还请大人随我们走一趟!”说着不顾竹中半兵卫反对,驾着他拐入走廊。

侍卫头领跪在入口处向斋藤义龙通报:“竹中半兵卫在外面恭候。”

斋藤义龙点点头,即刻走到临庭的走廊上。竹中半兵卫跪在廊下泥地上,脸色惶恐,不敢有丝毫反抗。他知道安藤守就能够将他打翻在地,比起安藤守就权势更大手段更毒辣的斋藤义龙想要捏死他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斋藤义龙中半兵卫,他的语气平淡了许多,淡淡的说道:“今日在会议上你似有言语未尽,现在可以给我说说得好有赏,说得不好今夜就不用下城去了。”

竹中半兵卫愕然抬头,藤义龙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仿若他的心思。他沉思了片刻,回道:“国主见谅,伊达势大,国内诸人全都不够挡住伊达家兵锋。”

斋藤义龙微微一笑,道:“倒是说了一句实话,想来西美浓的豪强们都已存了为伊达家带路的想法,或许已经有人送去了暗通的书信,说说你心中所思所想,我要听真话。”

竹中半兵卫心头凛然,他当然清楚西美浓豪强存了别样的心思,就他所知晓的西美浓三人众通通有了内通的想法,不过是手快手慢的道理。他沉吟道:“小臣这里有上中下三策。”

竹中半兵卫过兵法无人清楚,他自视甚高,由于并非猛将,便自认为谋将,喜欢卖关子抖机灵。斋藤义龙心中摇了摇头,偏听偏信,倒要少年郎的本事。

斋藤义龙淡淡问道:“好,上策是什么?”

“上策吗?”竹中半兵卫停顿了一下,留意了一下斋藤义龙的神色,直到确定他在仔细倾听之后,他继续说了下去,道:“上策就是派遣使臣上京臣服于伊达政衡。”

臣服。

斋藤义龙眉头震了震,他没有想到竹中半兵卫真敢说,这话也就是他心头想想就被他抛在脑后,不会有人敢于当面直说,也就是愣头青竹中半兵卫敢于当面直接说出口。

斋藤义龙眼竹中半兵卫,道:“理由?”

竹中半兵卫神情严肃地说道:“国主如果能够在伊达家平定畿内之前,掌控美浓尾张两国,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如今伊达家大势已成,想要挡住大势,犹如螳螂挡车。”

竹中半兵卫口中所言尾张国,在斋藤道三死后,斋藤义龙一直都是以攻略尾张国为主,略有胜负,短期内恐怕难以达成意愿。凭美浓一国,如果团结一致的话还能够坚持一段时日,不过斋藤义龙清楚,在强势的伊达家面前,团结一致不过是一句假话。

竹中半兵卫继续说道:“小臣的中策是国主若是能够放弃宿怨,与尾张共进退,然后结交今川武田北条等关东强豪,弊端就是就算能够抵住伊达家的进攻,这美浓国恐怕会被打得破碎。”

斋藤义龙思索良久,突然冲着竹中半兵卫微微颔首,面露笑容,道:“说的不错,差一点就被说服了,不过我还是想要在伊达家到来之前,尽快击败尾张国织田信长。”

竹中半兵卫见得斋藤义龙表露心迹,他不再言语,求告道:“还请国主送臣下城。”

斋藤义龙一把抓住竹中半兵卫的手,揉捏道:“今日我的风仪,心中仰慕,今日特意留你下来,一来是问策,二来是求爱。”说着拉起竹中半兵卫的手走向内庭。

竹中半兵卫哪里想到斋藤义龙竟然和安藤守就同样的爱好,恍惚中被斋藤义龙带入卧房之中,两人谈天说地,一帘春梦。

唯有城下一屋内的安藤守就怒砸桌椅,发泄着心头的怒火。

……

尾张。

清洲城织田信长的房里,城主信长凝视着院中假山,若有所思地咬着手指甲,这是他陷入沉思时的习惯动作。历经八年时间,织田信长终于扫平了国内势力,确立了对整个尾张国的支配权。

原本应该高兴的日子,来自京都的消息,让织田信长陷入了沉思之中。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织田信长叹了一声,道:“阿浓!”

浓姬正是斋藤道三的女儿,原名归蝶,嫁入织田家后改名为浓姬,取自美浓之意,是一个继承了斋藤道三的才气和谋略的女子。她同样听到了传闻,问道:“夫君下定决心了吗?”

织田信长摇摇头,道:“谁曾想到陛下和将军双双殉死,伊达政衡捡了一个大便宜。现在伊达政衡短时间内还不会注意到这儿来,我现在思考的是尾张要进入多事之秋了。”

浓姬问道:“要开战了吗?”她知道织田信长行事为所欲为,但在她的眼中却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丈夫。

织田信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是啊!不管是你的哥哥,还是骏河的胖子,都想要吞了尾张国,以增强各自的实力,好抵挡来自京都的威胁。不过不用担心,天命在我。”

浓姬落寞道:“哥哥吗?”她不知道对于自己的哥哥该持什么样的态度,恨他杀了最宠爱她的父亲,可是他终究是她的哥哥啊,小时候她的哥哥一样非常宠爱她,长大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织田信长突然笑道:“浓姬,我突然想要去见见那位捡了大便宜的家伙,你跟我一同去吗?”

浓姬“啊”了一声,愕然想一出是一出的织田信长,她没有想到织田信长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要知道现在伊达家和织田家可没有任何干系,一旦被认出来可就危险了。

织田信长不等浓姬反应过来,拍了拍笑道:“就这样决定了,嗯,带上泷川一益,还有猴子也要带上。”说着他笑着走出了内庭。

浓姬摇摇头,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行为怪诞的背后自然有他的用意,唯有祈祷上天保佑。

……

善得寺。

今川义元武田晴信北条氏康再度会面。三方的军队均退到远方,三雄各自率领二十名随从前往善得寺会面。这一次会面的主要内容就是如何应对天下的骤然变化。

上一次善得寺会面,今川义元武田晴信北条氏康达成了盟约。今川义元沿着东海道发展,武田晴信继续他的信浓之旅,北条氏康则做着他的关东八国之梦,四面出击。

今川义元目露出忧伤之色,缓缓说道:“幕府已经没落,朝廷操于敌手,天下骤变已至。西国的伊达家强势入主中枢,恐怕很快就会兵临东国,不知道两位作何想法。”

武田晴信眼老谋深算的今川义元,笑道:“自应仁之乱以来,入主京都的势力最终都难逃覆灭,当年的细川大内三好何等强势,如今他们在何处苟活,且变化。”

北条氏康沉默不语,他离得最远,感觉自然是最小。不过天下大势已经出现了些许的变化,这是他感受得到的,否则他也不会放下“小田原众所领役帐”的整理赶来参加善得寺之盟。

今川义元人,他知道武田晴信和北条氏康两方都被越后的长尾景虎纠缠不清,否者前者早已经完成了他的甲信合一,后者的关东八国之梦。他人说道:“天下局势骤变,天皇和将军同日死得不明不白,依越后的那位性格,恐怕心有疑窦?”

武田晴信和北条氏康对视一眼,齐道:“计将安出?”

今川义元郑重其事的说道:“拥立古河公方为新的征夷大将军。”他一向自诩为征夷大将军的有力争夺者,今日竟然放弃了大义名分,拥立古河公方为新的征夷大将军。

北条氏康“嗯”得一声,他想要知道今川义元的用意。今日的古河公方早已经不具有任何权力和势力了,乃是名副其实的是北条甲的傀儡,整天也过着游手好闲的生活。

今川义元继续说道:“拥立征夷大将军之后,那么便可以幕府的名义重新分配天下,统和东国诸势力,更可以以此讨伐不臣。”他话语中的不臣特指越后的长尾景虎。

北条氏康突然问道:“拥立征夷大将军,不知道治部大辅想要何处?”

今川义元眯了一下眼睛,沉声说道:“如今天下,伊达小儿若要一统天下,自会沿着东海道进入东国。今川家首当其冲,如果仅凭一家之力恐难以抵挡,到时候还请约的份上前来助战。”

拥立古河公方为新的征夷大将军对于北条氏康来说利大于弊,他自然拥护,听得今川义元所思所求,到时候唇亡齿寒之下他定然会出兵援助,他武田晴信,问道:“大膳大夫呢?”

武田晴信道:“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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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善得寺之会

    参加善得寺之会的三雄各有各的利益诉求,其实在会面之前三人基本上都已经确定了大致的内容,分歧不大的情况下才会聚集起来做出最终的决定,细节方面交给了各自的家臣去扯皮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

善得寺之会还没有扯皮完,会盟的主要成果已经放在了政衡的案前。武田晴信北条氏康今川义元,不管是哪一个都是搅动风云的枭雄,如果是刚刚起家的时候,政衡会惊呼不已。现在,政衡冷静而冷冽的俯视着他们,不管三人在历史上留下了多少痕迹,在他的眼中只是舆图上的三个特意点出来的势力名而已,没有多少别的意思。

书案上还放置着三人的简单介绍,政衡没有去知道的更多,即将发生的,还没有发生的,仰或是永远不会发生的,都在他的脑海中荡漾。他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容,低声道:“真有趣!”

善得寺之会在政衡的眼中不过是一件有趣的事件,还没有到达重要的地位上来件很可能导致东国发生骤然变化的事件上来。第二次善得寺之会,受到的冲击最大的并非没有做好一统天下准备的他,而是一生追求大义的越后之龙。

标榜大义的越后之龙,在政衡的眼中不过是一个伪君子而已。还不如堂堂正正直视善恶的武田信玄来的可爱,武田信玄就从来没有否认他的父亲信虎是被他赶下台的。

实际上,政衡不过是被后世无数篡改过的神话传说给误导了。在当时人长尾景虎同样没有掩饰他身上的善恶,也没有否认篡夺兄长家督之位的污点,一切都以利益为先。

善得寺之会,政衡感受不到多少的威胁,武田晴信北条氏康不会为了今川义元的野心伤及各自的根本,顶多派遣几个观察人员随行,今川义元只是恐惧心理作祟。

拥立镰仓公方的后人成为新的征夷大将军,在世人的眼中只是三雄手中的玩偶,实质上没有任何的区别。政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淡淡笑了一声,他铲了一把土掩埋了没落的室町幕府,有人却想要重新拾起来,实在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实际上,不管是发起者今川义元,还是把控全局的北条氏康,仰或是敢做敢拼的武田晴信都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位以前是傀儡,现在是傀儡,以后还是傀儡的足利义氏。他们拥立足利义氏成为新的征夷大将军,主要想要对付的不是来自西国的危险,正如武田晴信所言,自应仁之乱以来,入主京都的势力大都没有什么一个好下场。

政衡对于善得寺之会的进展不会过多的注意,参加善得寺之会的三雄除了今川义元之外也不会将主要精力放在这上面,他们召开善得寺之会,拥立足利义氏成为新的征夷大将军,想要对付的永远不是远在京都的政衡,而是近在咫尺的长尾景虎。

武田晴信致力于攻略信浓国,初步完成了对信浓国的占领。北信浓通过妙高山系和东颈城丘陵就可以抵达越后国,最近处更是半日就能直抵长尾景虎的居城春日山城。

长尾景虎为了自家安危,同时还能够扩充领地,自然不愿意田晴信一统信浓国。他清楚的认识到武田晴信一旦统和了甲信,下一个目标正是越后国肥沃的领地。双方在北信浓川中岛地区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激战。

长尾景虎在北信浓和武田晴信纠缠是为了自家安危,打了数次大战寸土未得,显然还要再打下去,战后得功者却无土可封,导致越后一场内乱差点让越后国分崩离析。

长尾景虎种情况,他一方面假装隐退威逼越后国人们表态。另外一方面暗书关东管领上杉宪政,期望前往关东诸国开拓新领来加封众家臣,果然他在年内从上杉宪政手中巧取豪夺了关东管领职系图重宝等。

今川义元长尾景虎将会在近期以关东管领的名义,发起讨伐“逆臣”北条氏康,这才作为发起人召开了第二次善得寺之会,加紧联络,做好了抵抗长尾景虎的准备。

政衡案上的情报,捏着下巴稀松的胡须,嘴角微微流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突然想到要不要支援一下长尾景虎,让这条越后之龙深陷关东泥潭,会不会更加有趣。

历史总是充满了惯性,政衡相信长尾景虎不会停下讨伐关东的脚步,这是从他的实际利益出发,他需要更多的领地来加封众臣,从侧面夹击武田晴信,获得最终的胜利。

武田晴信和北条氏康同样不会因为近畿的新变化而放弃他们共同的敌人。他们两家反目成仇还是在今川义元身故之后,今川氏真无力守住家业,为了争夺今川义元留下的家业才大打出手的,最终武田晴信获得了胜利,同样收获了恶名。

如果长尾景虎攻破了小田原城呢?那么他会舍弃这座繁荣的大城,就算最终不得不舍弃,恐怕北条氏康夺回的不过是一片残垣断壁。北条氏康的失败,很可能是一场关东诸豪的盛宴。

政衡捏着胡须,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历史早已经改变,未来的进展他已经无法从历史中去攫取,那么就让历史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东国诸雄损失越惨重,他一统天下的压力就越轻。

会否造就出一个庞然大物般的长尾景虎?

“司马法”记:“好战必亡,忘战必危。”

政衡最近总在细细品味这句话,单靠强大的武力,绝对无法结束这个骨肉相残的乱世。既然如此,与其急切的统一天下,不如用时间来安抚住新的领地内的领民,他也需要时间来调整新领的政治秩序。

不过政衡清楚,一旦长时间休整,定然会让伊达家陷入细川大内三好等势力的困局之中难以自拔,频繁的小规模的战争将会替代大规模的战役,这些小规模的战争将会成为主流。

另外,让四邻持续的放血,同样是政衡需要考虑的事情。长尾景虎一旦攻破小田原城,那么他将会深陷关东,为了得到的利益他一定会将主要的精力放在关东,战争将会更加频繁。

政衡越想越觉得这笔买卖值得做。不过如何支援长尾景虎,支援长尾景虎什么才能够让他获得最终的胜利,历史上长尾景虎围攻小田原城一个半月而不可得,不得不撤退。

既然,长尾景虎最终抵达了小田原城,那么给他增加一两样攻城利器,怕是能够改变历史的进程。政衡微微笑了起来,想起了当年他支援给本愿寺的投石器,倒也不错。

政衡想了想,过段时间遣商船偷偷运送一具投石器贩往越后国,这等军国利器或许还能够让长尾景虎点错了科技书,走上大力发展投石器的歧路上去,倒是一件趣事。

该是结束丹波国战事的时候了。政衡如此想着,批下了公文,命令远在冈山城的赤木高雄运送最新制造出来的两门青铜炮送往丹波国,与其动用京都的十门青铜炮,不如运送冈山新造的,还能够给人一种源源不断的错觉。

十月二十一日,丹波国八上城外,野山益朝前两门正在调试的青铜炮,脸上流露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和他同样感觉的还有不少人。

调试青铜炮的是一名年轻人,叫菅正元。野山益朝见过一次面,不熟悉,不过伊达家现在正是扩张的时候,每日都有许多年轻俊才出仕,他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够记住。

菅正元,美作国人众菅氏一族出身,在美作过内保有一块不大的领地,领有三四十户农民,算是最底层的地侍阶级的一员,在朝不保夕的连年战乱中等来了和平的曙光。

伊达家入主美作国后,发布了一系列法令,杀鸡儆猴般的处置了数家违反法令的家族,没收了他们的领地,美作国内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和平。年轻人想要出人头地唯有出仕伊达家,菅正元在这种氛围下投奔伊达家的。

野山益朝对于青铜炮是只闻其名不闻其利,他正元似调整好了青铜炮,他招来了菅正元,正色问道:“这玩意真能够打破城垣?”他显然不相信真有东西能够击破城垣。

野山益朝不认得菅正元,菅正元哪里敢不认得伊达家的第一家臣,他诚惶诚恐的回道:“大人说的是,这炮不能够打破用石条垒成的城垣,不过能够打破城垣上的城楼。”

野山益朝一愣,他正眼瞧了一眼菅正元,刚刚一句话惶诚恐,不过再说到青铜炮的时候却有点儿激动的语气,还小小的反驳了一下他,倒也没有在意,他还没有迂腐到不能够听进人言的地步。他颔首道:“先打一发试试

菅正元应了一声,一挥手中旗帜,同时对着野山益朝道:“请大人退开十丈!”他要不是职责所在,连他自个儿都要跟着退得越远越好,就他所知道的炸膛就不下十起。

青铜炮的浇铸是用血泪铸成的,野山益朝一愣,忙带着人后撤,他对于这东西不熟悉,只知道威力巨大,没有多少信心,还是退开些来得好,他一退,围观的重任纷纷避开。

菅正元捂住了耳朵,两名炮兵拿着火镰点燃了火绳,同样捂住了耳朵,只听得两声隆隆闷响,轰,轰,不远处八上城的一座城楼被掀翻了,躲藏在城楼内的守军哭爹喊娘。

野山益朝不敢置信的起烟尘的八上城,喃喃道:“果然如主公所说,一炮打响国崩地裂啊!”他再度还在冒着烟雾的青铜炮,眼中尽是精光,伊达家拥有如此利器,天下一统不是梦想。

菅正元长舒了一口气,胸口不停地跳动,刚刚也是运气,没有想到两发青铜炮正好全都打中了目标,显然还将支撑城楼的木梁给打断了,这才掀翻了城楼,造成了巨大的反响。

菅正元耳边嗡嗡直响,前去野山益朝面前大声问道:“大人,是否还要发炮!”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由于耳朵嗡嗡作响,他不得不加大声音,让他自个儿知道在说什么。

野山益朝离得稍远一些,不过刚刚没有捂耳,耳边同样不好受,听得菅正元的问话,点头道:“再来三发!”说话间,对着不远处等待着的伊贺久隆道:“炮停后立即攻城。”

伊贺久隆应道:“是!”

轰,轰,轰,轰,青铜炮连续响彻天地,这时代的火器的密封工艺东西方一样都没有做好,铁炮冒的烟呛人,青铜炮冒出来的火烟更加的猛烈,还好,今日的风有点儿大,很快就被吹散了。

再度发射了三轮,青铜炮的炮口发烫,菅正元命人提水浇泼,显然就算再想要发射也要做好炸膛的准备。伊贺久隆立即命人率领大军开始攻城,八上城在他眼中已经是一个被扒光了的女人。

战争总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命运也是一件妙不可言得的事情。用两门青铜炮让菅正元完成了其他人一生的升职,虽然他获取的战功被缩水了无数倍,最终落到他头上的实惠还是让他兴奋的睡不着觉。第一轮掀翻城楼的时候,波多野晴通波多野秀治波多野宗高籾井教业一众八上城的大人物统统站在城楼上观,他们全都受到了波及,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势。

大佬们受伤严重,虽没有被当场轰死,不过后果是他们在接下来的攻城战中无法临场指挥,一层层压下来的结果就是被他们排挤到角落里的赤井直正成了直接指挥者。

赤井直正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的奇妙,他虽然成为临场的指挥者,可是听命于他的人仅仅只有他麾下的直属部下,其余人等没有一人会来听从他的命令,这让八上城一下子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

伊贺久隆在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之后攻破了八上城,赤井直正带着三百余人冲破措手不及的和田部,逃入了群山之中。结果不尽完美,不过丹波国之战终于告一段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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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居酒屋

    丹波战事结束,预示着永禄二年伊达家大规模战事的结束,确立了新的天皇,登基典礼也将会如期举行,政衡铲土盖上了室町幕府的墓冢,世人期盼天下的太平安泰。 ( . . )

在政衡眼中,战事阶段性的胜利尚远远不够,还有东国二十余国九州四国等地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更重要的是经营天下。赏功罚罪以及领地划分,各种问题都会接踵而至。

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又起纷争。

历代上洛之后权倾一时的人物一开始的时候俱都极力开拓进取,中后期渐渐地大权旁落走向了末路。坐镇中枢决定各方大军的统帅,此时必须变成令行禁止的执权柄者,不能够让任何人堆全新版图有丝毫异议。

在世人眼中,这一切或许称得上是一段传奇。八月初,政衡率军从冈山城转进播磨姬路城。那时候,本愿寺显如和足利义辉各自都拥有一批能征惯战的良臣悍卒,谁都认为政衡的到来不过是示威罢了。

可是,仅仅过了不到一月,足利义辉身死,本愿寺显如阴沟里翻船。政衡率军进入京都,近畿大局已定。世人会说天命昭昭,对于政衡来说,这一切无非水到渠成。

政衡为了今日,在三年前就已经再下一盘大棋。本愿寺显如为何会发动一向一揆讨伐三好长庆,足利义辉为何从敦贺公方变成接近室町幕府中兴的征夷大将军,甚至于本愿寺显如为何会进入京都之后倒行逆施等等事件,背后都有他的策划和布置。政衡一边积蓄着力量,准备着武器和粮食,操练着兵卒,就是为了获得最终的胜利。

胜利之后,政衡一直坐镇京都。百废待兴的京都渐渐有了人气,原本团聚在京都的人们在粮食的引诱下开始被打散编队然后返回各自的家乡,节气已经进入深秋,再也无法从土地上获取粮食。算上京都的人口,近畿境地将近百万人要依靠伊达家的粮食供应来熬过寒冷的严冬。这是一件非常艰巨的任务,闹得不好将会再度爆发一揆。

艰巨的任务导致无数年轻人走出西国,一个个来到了陌生的地方,操持着各种各样的方音,行使着伊达家赋予他们的权力,实行严厉的军管,对象就是一向自视甚高的近畿人。

近畿,特别是京都人,一向自认为是天下的中枢,自我感觉良好,几乎所有的外地人,认为他们都是乡下人。如今,乡下人一手拿着刀枪,一手拿着粮食,彻底将近畿人的傲气给打破了,想要保持傲气的近畿人可以不去吃嗟来之食。

近畿人的傲气被打消了,这是政衡愿意事实。他的根本是西国,特别是山阳道,他用了大量出身西国的年轻武士进入近畿。这些年轻武士大多参加了上洛之战的新晋底层武士,他们将会成为伊达家控制最底层的武士阶级,分批进入近畿。由于近畿连番大战,早已经将原本的秩序彻底打破敲碎,他们将会构成伊达家制定的新架构的基础。

倭国武家政权的基础是武士,而不是平民。虽说前世经历过社会主义的教育,但在道德和屁股之间的较量中,很快就成了屁股决定脑袋立场决定主义。政衡既然出身武士,他未来的统治基础也是武士,那么在考虑问题的时候,都要从武士这个立场上来思考问题。至于那些平民只要有一口饭吃,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那关他鸟事。

一切利益归于武士,当然这个武士特指的是效忠于伊达家的武士。政衡一路走来,他麾下并非没有外样家臣,但是不过寥寥数家而已,这是和前任们最大的区别之一。

京都还在实行军事管制,不过随着聚集京都的流民的离散,管制松弛了不少,这让许多想要投机的各路豪强使者有了钻营的机会。政衡告知众家臣,分封将会在天皇登基之后正式颁布。

中上层的家臣们,对于他们来说分封早就心知肚明,政衡在战前战后都已经不止一次的暗示过,也不会过于的出格,当然一些年轻的家臣还是怀揣着坎坷的心思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京都的热闹,让治安严峻起来。不过政衡的手中有一样治安的利器,京都警视厅正式挂牌成立,上千名警察登陆京都,腰挂着单刀,身着绿装的警察在各条街道巡视,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浅井长政和织田信长一行人一前一后住进了同一家居酒屋,前文提过京都百废待兴,从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居酒屋,同时还兼营着旅店的生意,居酒屋中买的不是粮食酿造的酒,而是一种酸涩的果酒。

当然,居酒屋主要经营的对象是伊达家中小有余财的武士老爷。这些居酒屋的老板正是贩盐起家的小西隆佐,小西隆佐每季度将会拿出四成的分红给予伊达家,也就是说真正的大老板是政衡。

居酒屋除了贩卖酒食外加旅社外,还是伊达家的情报站,店内的小二文书等人员,弄不好就是拿着两份津贴的情报人员。他们的主要监视目标就是前来喝酒的人员,酒后吐真言,往往会在居酒屋内吐露心扉。

浅井长政和织田信长一前一后两拨人住进了居酒屋之内,浅井长政从一开始就没有遮掩行踪,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受到情报人员的过多注意,要知道原本浅井长政是要住进奉行馆的,是浅井长政执意住进居酒屋之中的。

另一拨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特别是他们吐露出来的口音让他们的神经一下子警惕起来,暗自对他们开始调查起来,一旦调查属实,就会由中忍书写文书送往分部,由上忍分类送往总部,然后再选送给政衡。

织田信长一拨人的到来,可能只是一大堆文字中的一小段话,对于其他来说,织田信长不过是附近前来投诚的武家的其中一员,不过在政衡眼中自然是不一样的感觉。

政衡还不清楚他曾经想要投效的织田信长,秘密潜入京都。是的,他曾经一度想要投效织田信长,然后凭借着先知先觉,挖空丰臣秀吉的墙角,等待本能寺的爆发一举奠定天下人的格局。最终由于路途遥远,政衡生怕路途中遭遇不测,放弃了前往尾张国投奔当时还在玩另类的织田信长。没有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仅仅过了十余年时间,他已是最有希望一统天下的人物,织田信长要前来了。

织田信长风风火火,匆匆处置了一些国事,急速西进,唯恐尾张国战事突起,耽误了行程。他上京要通过敌境,不能够带太多的人,其实他只带了三男一女。

织田信长和浓姬夫妇,能说会道的猴子木下藤吉郎,忍者出身保驾护航的泷川一益,还有就是私自跟随泷川一益而来的前田利益,一个就五个人,一路潜行,终于抵达了京都。

前田利益乃是泷川一益的族兄益氏的子嗣,泷川益氏死后,他的母亲改嫁给荒子城主前田利昌长子利久。童年时代是在荒子城中度过,由于利久一直没有亲子,枕边风的吹拂下,他过继给前田利久为养子,改名为前田利益。

随着泷川一益在织田信长麾下的得用,再加上前田利久体弱多病,恐在织田信长宠信的前田利家返回家中争夺他的领地,有意亲近泷川一益,前田利益一同跟来正是泷川一益的主意。

趁着前田利家失宠,前田利益只要在织田信长面前表现出忠勇果敢来,虽然不能够获得织田信长的宠信,起码不会让织田信长强行干预荒子城的权力更替。

前段时间,前田利家因为争宠,拔刀相向,将同僚爱智十阿弥乱刀砍死。传闻当时旁观者称,在织田信长出声阻止的情况下,前田利家不依不饶的再度砍了多刀后逃离现场。爱智十阿弥的脑袋都被砍了下来,身上有五十多刀伤痕,他的家人缝合伤口都花了二十贯。信长暴怒之下判处利家切腹。前田利家何须人也,乃是柴田胜家森可成等尾张谱代众派的干将,他的父亲还是林秀贞的与力,柴田胜家森可成林秀贞等谱代众的求情下,最终不得不收回命令,减罚为出仕停止处分,逐出家门。

现在的前田利益还是一个正统的青年,要是没有发生一系列的变故,也不会成为特立独行的倾奇者,穿着奇装异服喜欢凭借特立独行的所为制造惊人之举的男子。

夜慢慢黑了下去,前田利益在外面走了一圈,返回屋内,曳一瞥屏风后的身姿,脸色红了一下,低下头禀报道:“大人,前面一行人是来自北近江的浅井长政一伙。”

怀揣心事的织田信长没有发觉前田利益的异样,他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让你叔父来一趟。”

前田利益退了下去,告知了泷川一益,他抱着太刀靠在走廊上监视着外面的动静,一阵脚步声响起,他警觉的来人,立即低下了头,半跪道:“夫人,前田利益请安。”

浓姬知晓织田信长和泷川一益有重要机密商谈,不便再躲藏在屏风后面,出来透透风,不曾想到年轻的前田利益竟然在门外警戒,她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问道:“你是前田藏人的养子。”

前田利益应道:“是。”他不敢多言,并非不想多说,实在是害怕浓姬窥探出他的心事。他初次见到浓姬的时候,就惊讶于她的美貌,那种近乎艳丽的美貌,映入了他的心中。

浓姬瞧了他一眼,颔首道:“辛苦了。”说着再次迈动脚步。

前田利益抬头望向浓姬的背影,脸色再度发红,他早已经不是处子,早已经和数位女子成了露水鸳鸯,不过还是第一次让他产生了一种叫做情愫的东西,令他沉醉不已。

时间,总是悄悄过去。前田利益的年纪正是嗜睡的时候,他还是强打着精神抱着太刀依坐在走廊上半闭着眼睛警戒着,织田信长和泷川一益谈完后出来时才发觉还有人在。

织田信长眼前田利益,没有说话,不过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喜悦。泷川一益发觉了织田信长的异样,同样也没有说话,心头泛起一股喜悦,吩咐前田利益继续警戒。

一夜无话,木下藤吉郎是在第二天早上晨露降下的时候赶回的居酒屋,他是从后屋爬进来的,水掩住的前田利益,想要走过去,却不曾想到前田利益瞪大了眼珠,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肩上。

前田利益当发觉是木下藤吉郎的时候,没有放下手中的道,问道:“有何事具报?”

木下藤吉郎当然不可能回禀,听到动静的泷川一益到来,道:“宗兵卫,你先去睡一会,这儿交给我了。”说着让前田利益离去,前田利益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木下藤吉郎恭敬地问候道:“泷川大人安好,小人有事禀报馆主大人。”他是织田信长新纳的仆从,无法和位高权重的泷川一益无法相提并论,见到泷川一益后自然要问安。

泷川一益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木下藤吉郎绕过了泷川一益,扣了一声门后跪在了门口,一会儿,浓姬打开了木门,木下藤吉郎应了一声,跟了进去,面见织田信长去了。

泷川一益的目标太大,木下藤吉郎的目标小,不会引起重视,探听消息的事情交给了木下藤吉郎正好。浑然未知,昨日织田信长一行人入住居酒屋的消息早已经交给了政衡,政衡对于木下藤吉郎的重视程度完全无法和泷川一益相提并论。

政衡份情报,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没有想到织田信长竟然会和浅井长政住进了同一个旅社,人生真是奇妙,不过木下藤吉郎竟然也好了。”说话间,他派遣下人前去邀请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倒是没有多少惊讶,欣然接受了政衡的邀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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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信长,侬好

    造化弄人,政衡突然有了莫名的感慨,他看着眼前桀骜不驯的织田信长,两人的年岁相仿,他仅仅比织田信长大了二个月时间,地位天差地别,身上的气势天地之别。

    原本政衡设想过好几种两人见面时候的场景,他还想过是否要将织田信长扣押下来,不过当他真正见到了活的织田信长之后,一切念头都放下了,他用平常心看着织田信长。

    敏感的织田信长感到了一股杀机慢慢散去,桀骜不驯的他能征惯战,一度被称呼为“尾张大傻瓜”来迷惑世人的眼睛,看清楚织田家中的善恶,是用来麻痹敌人的策略。

    织田信长现在是四面受敌。美浓国自斋藤道三被弑后,两家一直处于敌对状态,虽然双方互有胜负,不过也拖累了织田信长的统一尾张国的时间。同时骏远三的今川义元频繁遣军出入三河、尾张边境。

    如今,伊达氏挟强势上洛,局势再度骤变,不管是靠近近江国的美浓国斋藤氏,还是拥立足利义氏为新任征夷大将军的今川义元,都要加速增强各自的实力,他们的目标都是尾张国。织田信长想要在斋藤义龙和今川义元的夹击下搏杀出一条生路来,唯有向拥有强大势力的伊达氏求援,不管是臣从还是服软,只要能够过了眼前的困境,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付出。

    政衡看着陷入沉思的织田信长,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笑道:“信长,我从很早以前就知道织田信长一定会成为一方雄才的,只是未遇到机会罢了,今日相见,我很高兴。这次信长来到我这里,就是说明你和我一样心心相通。哎呀,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官兵卫,赶快让人准备酒宴。”

    尽管如此,织田信长还是毕恭毕敬,小心翼翼,他刚刚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杀机,很快消散了,向来正确的直觉不会撒谎。织田信长自然不会相信政衡的好意,外表恭顺,举止得仪。

    政衡沉吟着又着意打量了他一番,他的目光明明很温和,可是织田信长却觉得那眼神犹如无往不在,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不安,脸上像是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政衡问道:“尾张国地处东海道的要冲,是关东进军畿内的必经之地,经济发达,土地肥沃,总体来说是一片取得天下的根本之地,不知道信长能否守得住父辈留下的家业?”

    原来如此,织田信长从政衡的话中听出了为何会发出杀机的缘由,从地势上来看,谁拥有了浓尾平原,就能够以此为基,招募起四五万军队,就很可能威胁到近畿。

    如此明显的质疑,任何一个人都要反驳,不过织田信长显然是异类,他沉吟了片刻,不慌不忙的回道:“在下乃是织田氏的家督,织田氏乃是尾张国的掌权者,有义务和责任守卫到最后一刻,哪怕牺牲生命。”

    织田信长话中的意思说他有义务和责任守卫尾张国,却没有自信到能否守住尾张国,那不是自信而是自大,历史上织田信长突袭今川义元也做到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现在的今川义元虽然折损了不少的三河国的元气,不过三河国人众更加归心于今川氏,使得今川义元的实力不减反增。美浓的斋藤义龙谁都不相信会得麻风病不治身亡。

    织田信长在今川义元和斋藤义龙的夹攻下,如果说出一定能够击败今川义元和斋藤义龙的话,到时候将会成为笑柄,当然历史上他的确做到了,不过那是充满了历史的偶然性。再让织田信长来上一次,他也不可能像历史上做的那样完美,不过在政衡这只大蝴蝶的翅膀煽动下。现在的织田信长想要完美复制历史,是妄人的痴想。

    人生来就各有各的器量,政衡自认为没有胸怀鸿鹄大志,他顶多只能够拥有上万石的诸侯,不会超过十万石,如今他坐上了天下人的位置,不过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罢了。

    政衡自视器量不足,不过在他人的眼中刚好相反,政衡的传奇般的崛起,如果是只有一次那是奇迹,可是次次都如此那就是智慧,政衡的智慧高人一筹,这才能够用了不到**年的时间,就从一无是处的地侍成长为天下二分有其一的霸主。政衡此次上洛,举着的旗帜名号就是平定天下,以勤皇位口号,和所有阻碍天下统一的诸藩势力不屑斗争。

    现在,政衡的势力如日中天,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他的计划。

    现在回头来看,政衡和织田信长的年龄相仿,接手家业的时间也相差无几,政衡接手的时候仅仅只有两名家臣和三十余足轻,和织田信秀给他留下的大半个尾张国的天壤之别。**年后,织田信长刚刚一统尾张国,志得气满,可是他看到眼前的同龄人,一股沮丧涌上心头。

    政衡看着织田信长,微微笑着,说道:“信长,你知晓我为何会邀请你来吗?你的器量,知行合一的作风,绝非常人能及。但是今川氏也不含糊,这一战定会十分残酷、激烈。”

    织田信长器量越大,这次战争就会越激烈。坐拥骏远三的今川义元曾在政衡的眼中还算是一个人物,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快,今川义元已经被他远远地甩掉了,政衡不是自视甚高的人,他一向自认为平庸,所以才会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相信笨鸟先飞的道理。现在,今川义元、北条氏康、武田晴信拥立足利义氏为新的征夷大将军。

    由于今川义元、北条氏康、武田晴信等等不服政衡的诸侯都没有否认他拥立的新天皇,朝廷在政衡的掌控之中。这位新拥立的征夷大将军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得不到朝廷的认可,只是一个得不到多少人承认的伪征夷大将军。显然,不管是今川义元、北条氏康,还是武田晴信,都知道这一点,他们拥立足利义氏就是为了恶心政衡。

    今川义元、北条氏康、武田晴信拥立新任征夷大将军,别管他如何可笑,在政衡的严重一文不值,不过从他们高调竖起大旗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三人已经站在了政衡的对立面上。政衡如果不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那么其他作壁上观的各地诸侯就会轻视他,认为他不过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罢了。政衡自嘲是竖子可以,其他人就不能够同样认为。

    政衡想要做出的反应其实很少,想要出兵攻打三家,现在他已经吃下了足够的领地,对于他来说消化眼前的实际利益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怕是三家都期盼着政衡恼羞成怒下出兵,一旦政衡出兵,他们三人就能够挑起那些做壁上观的******,宣扬政衡想要消灭所有东国的势力。如今,对于政衡来说,一动不如一静,消化新领。政衡消化了新获得的领地,他就拥有了绝对的实力,到时候就能够碾压任何想要挡着他前进的势力。

    出兵的据诶的那个被否决掉了。政衡想通过商人偷运给长尾景虎一架投石器,同样是想要消耗东国的实力,不过这种表现他不能够公开宣扬,如此一来他的选择已经不多。

    面对今川义元、北条氏康、武田晴信的出招,他不能够亲自下场,那么唯有来一场代理人的战争。他能够选择的代理人选不多,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他也不会选择织田信长。

    政衡判断代理人的标志只有一个,谁是今川义元、北条氏康、武田晴信得对手,谁就有可能成为他资助的代理人。同时,这位代理人起码有一战的能力,距离也不能够太远。

    这样的条件下,政衡选择的对象只有越后的长尾景虎和尾张的织田信长,各有各的优点,各有各的缺点,长尾景虎刚刚领了管领,就算政衡不扶持他,他也会蹦跶。

    织田信长恰好出现在了政衡的面前,即使织田信长在政衡的眼中不是一个能够约束的桀骜之辈,织田信长不愿意被束缚住,总有一天会养虎遗患,不过他自信到了那一日,他也拥有了更加强大的实力。

    织田信长听了政衡的话语,沉默不语,他发觉从一开始话语权就被对方牢牢的掌握住,这就是权势的力量,他的眼底泛起羡慕的眼神,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自己也要拥有这样的权势。

    织田信长同样没有多少选择,他想要从囚笼一般的尾张国脱困而出,唯有背靠更大的靠山,得到更多的帮助,方才有机会完成夙愿,只要击败了斋藤道三和今川义元,他就能够一飞冲天。

    只是,尾张国现在的形势很严峻,西北有美浓巨人斋藤义龙虎视眈眈,东南则有东海道第一强弓今川义元陈兵一侧,同时伊势方面证愿寺蠢蠢欲动,一旦今川义元主力从三河边境踏入尾张国,斋藤义龙就会越过浓尾平原抢占要地,仇视织田信长的证愿寺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三面夹击之下织田信长就算再有本事也无力坚守住。

    如果能够得到政衡的牵制,在尾张国受到今川义元威胁的时候,只要伊达家能够陈兵近江国,美浓的斋藤义龙、伊势的证愿寺都不会举兵参与到围攻尾张国,这样一来,织田信长就算是拼死一搏也有一线生机。

    为此织田信长再是桀骜不驯,也要做出谦卑的姿态来,他弯下了一向刚直的腰背,请求政衡的帮助。政衡倒是豪爽,不仅没有主从之分,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信长,不知婚配否?”政衡当然清楚织田信长已有一妻三妾,他这是故意一问。

    织田信长脸色一正,他自知如果能够求娶伊达家的女子,对于他来说利大于弊,不过他深爱着夫人,夫人也没有过错,还有他要展现抱负,夺取美浓国的大义名分都系于夫人一身,点头回道:“在下已有妻室。”

    政衡脸上露出了一丝可惜的神色,很快掩饰了过去,道:“原来如此,代我向夫人问好,有孩子了没有?”

    织田信长回道:“已有三子……”

    话音未落,他的脸色骤变,神色间充满了犹豫。他从政衡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层意思来,一来政衡愿意答应织田信长在受到攻击的时候支援他,二来这些支援不是平白就能够得到的,起码得送上人质,这人质要么是嫡亲孩子,要么是正室夫人。

    不过成大事者,舍弃正室夫人、孩子在所不惜,这正室夫人还有大用,是织田信长窃取美浓国的旗帜,留有大用。那么剩下的三个孩子,织田信长想了想,道:“长子奇妙丸已有五岁,信长即日送抵,还请大人多多照顾。”

    政衡哈哈一笑,道:“奇妙丸吗?定然是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信长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好好待他的。”说着不顾织田信长的惊愕,他起身吩咐黑田官兵卫准备酒宴。

    织田信长默默喝完酒宴下城离去。

    政衡坐在榻榻米上,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笑容,道:“奇妙丸吗?酒宴前的最后一句话,恐怕吓住了织田信长了。”不过他已经做出了让步,人质和养子的区别,织田信长应该能够看得清楚。同时作为强大的伊达家的养子,对于弱小的织田家来说也是一件说得过去的事情,胸怀大志的织田信长一定会做出合理的决断的,他拭目以待。

    城下居酒屋。

    织田信长微微靠向扶几,道:“我知道,让你接受不是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刚刚痛苦的接受了就要分离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不过,为了织田家,一切痛苦都要承受的。”

    一向刚强的浓姬低声抽搐着,没有回答,她何尝不知道织田信长所说的正确。可是她自己不能够生育,从信长的妾室怀中抱过了奇妙丸代为抚养,渐渐生出了感情。今日却要从她的手中生生夺走,如同割肉般的痛苦。

    织田信长抚着她的后背,一夜无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久政自曝丑闻

    织田信长悄悄而来,悄悄而去,自以为行踪隐秘,实际上自欺欺人,以伊达氏的权势,趋炎附势的趋之若鹜,谁都不敢轻易得罪。政衡进入京都之后,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一个陌生人出现在本国寺内,早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不过方圆十余里内全都是伊达家的明暗哨,这些有心人大多数同样落入了政衡的情报网内,互相利用而已。

    大多数时候的情况都如此,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浅井长政亲自前来,他当然想要知道谁替换掉了他的位置,原本应该由他觐见政衡的,临时通知他需要再次等待下去。

    浅井长政派遣了他的亲近家臣远藤直经探听消息,看到了泷川一益,他不认识织田信长,不过却认识泷川一益,虽然变化很大,他曾经力邀过泷川一益出仕浅井家。后来远藤直经听闻泷川一益前往尾张国效力尾张之虎织田信秀,还哀叹了一声,悔之晚矣,现在看到泷川一益出没,他立即对此了然于胸。不过他没有戳穿织田信长的行踪,浅井长政听了远藤直经的冰雹,佯装不知道。

    他的心中泛起不安的情绪,他没有想到织田信长会秘密前来,显然是织田信长知道单单凭借着他的势力,无法承担起四面楚歌的困境,迫于无奈,只有逼着自己去寻求伊达氏的帮助了。

    从伊达氏临时变卦来看,伊达氏更加看重远在尾张国的织田氏,而非近在咫尺的浅井氏,但是身为浅井氏的年轻家督。浅井长政知道,他要卑躬屈膝一次,必须让浅井氏度过眼前的危机。

    伊达氏虽说已经夺取了大量的新领地,需要时间消化掉新领地,尾张国是鞭长莫及,需要用怀柔的手段安抚。不过近在咫尺的北近江,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随时都可以攻打浅井氏。浅井长政虽然自视甚高,身为浅井亮政的嫡孙,号称有乃祖之风,不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螳臂当车的下场,同样知道浅井氏的深浅长短。

    时间悄悄的过去了三天时间,从第一天告知等待的消息之后,浅井长政就再也没有得到任何负责外交事务的奉行上传下达,这让浅井长政的心坎坷不安起来,难道事情出了其他的变故。<>

    浅井长政焦急,他的随从家臣们同样焦虑不安,人心惶惶,远藤直经直接建议浅井长政主动递上拜帖,用最为谦卑的语气向政衡求见,就算拒见也要听出个理由来。

    浅井长政想了想,他马上写了一份拜帖,送到了负责外交事务的奉行馆,派遣了远藤直经等候在奉行馆,身着浅井氏家纹的远藤直经在奉行馆左近转悠,倒是让奉行馆的工作效率高了一些。

    远藤直经没有等候多久,终于等到了回帖。

    政衡见过织田信长之后就想要趁热打铁见上一见浅井长政,不过他得知浅井长政直言上京是觐见新天皇,而非来觐见他的,便有意晾一晾,让浅井长政知晓等待的痛苦,打磨掉浅井长政的傲气。

    浅井长政带着十余随从来到了本国寺,他的随从们被拦了下来,他的武器也被解了下来,他终于进了本国寺的门,虽然是小门,是给武士们进出的门,但好歹那也是伊达氏的门。

    不多时,屋内爽朗的笑声扑门而出:“新九郎,新九郎来了?”浅井长政微微皱眉,他没有想到本国寺内还会有自己的故人,否则怎会如此亲密熟悉的称呼他的别名。

    身旁小侍道了一句。浅井长政心头一凛,知道刚才所言之人正是他这次要见的主人,天下二分有其一的伊达政衡,哪里还敢怠慢,顾不得其他,疾步上前,深深一个弯腰鞠躬:“新九郎,见过大人!”

    政衡脸上表现得异常热情,有点儿热情过头了,他一把扶起他,淡笑道:“休要多礼!”忽然略略退后一步,眯着眼细观,果然是一个轻轻少年郎,沐浴在阳光中,嘴角带着温和的效益,面上泛着柔和的光辉。

    政衡笑着说道:“新九郎,总算盼你前来,走,进内再续!”说着携着浅井长政往室内行去,侍从们远远跟随侍奉,待得厅室,随从不得进,他们只好守在厅外,随时听候命令。

    厅内。<>

    二人对坐,稍事寒暄之后,浅井长政命人奉上礼物,呈上礼单。政衡略一扫眼,笑道:“新九郎,破费了,我早就期盼着你能够投贴前来一叙,到今日方才见到投贴。”

    政衡的话让浅井长政是无话可说,政衡的话意是一直等待着浅井长政的投贴,可是迟迟未见,到了现在才一叙,全都是浅井长政的错。浅井长政年轻气盛,他实在等不了了这才投贴求见。

    政衡看重织田信长是因为他需要一把剑,虽然他知道这把剑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不过现在还没有到达伤己的程度,一旦有了伤害到自己的时候他就会以雷霆手段碾碎他。

    历史上浅井长政叛变了织田信长,浅井长政之所以叛变织田信长。就算最终获得了胜利,他也不可能窃取织田信长留下的天下,只是在传统盟友还是跟随新近盟友之间选择了前者。在叛变之前,浅井长政可说是织田信长手中得力的飞鹰走犬。供织田信长驱策的飞鹰走犬,飞鹰指的是近江之鹰浅井长政,走犬指的是三河之犬德川家康。

    浅井长政还想说些什么话,黑田官兵卫出现在了门外,他从服部众的手中接过了一份情报。他看了一眼开头的内容,脸色微微异变。他匆匆走了进来,将情报递给了政衡,然后瞥了一眼浅井长政,退了出去。

    政衡眉头一皱,他打开之后看了起来,他的脸色微微变了,他很快看完了书信,抬起眼来。服部众的情报,内容有条不紊,简明扼要,不过透露出来的信息实在是惊人。

    浅井长政从开始的黑田官兵卫有意无意的一瞥,心内坎坷,再看到政衡看到情报之后脸色微变,让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好像这份情报对他来说是一件糟透了的事情。

    政衡抬起眼来,张嘴就吓了浅井长政一大跳,他好似再说一件具有切身利益的事情,严肃的正色道:“你可知你离开小谷城之后,小谷城内发生了何种奇怪的事情吗?”

    预感成真,小谷城发生的事情伤害了他的切身利益,浅井长政不敢乱猜,无论什么样的猜测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直视着政衡,微微颤抖的眼角说明了他心中不安。<>

    政衡也没有让浅井长政久等,立即揭开了答案,道:“想不到你的父亲浅井久政行事实是?昨日他在小谷城内废除了你的家督之位,同时还废除了你母亲的正室之位。”

    浅井长政脸色一紧,他没有想到他的父亲会干出这等自毁长城的事情来,还堂而皇之的宣之于众,实在是浅井家的丑事,他不敢不信政衡所说真假。这种事情很快就会宣扬开来,不用编造总会让他知道的。

    政衡看了一段情报中抄录的浅井久政关于废除小野殿和浅井长政的理由,匪夷所思之极,让人看了忍俊不禁,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手中情报传递给了浅井长政。

    浅井长政一目十行看了下去,看到最后一段话的时候,他双目通红,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磨牙道:“父亲竟敢?”他实在是说不出任何话语来,实在是匪夷所思到了极致。

    最后一段内容是关于浅井久政废除正室夫人小野殿和浅井长政家督之位的缘由,很简单,同时非常匪夷所思,是的,浅井长政自曝是八大铁(和)帽(谐)子(啊)王之一的绿帽子王。

    还好,浅井久政没有将女干夫的名字公布出来,不过就算没有公布出来,同样是耸人听闻,匪夷所思的。浅井久政一边自曝家丑,一边关闭了小谷城的城门,清理起反对派来。

    浅井长政心头冒火,他没有想到父亲会如此的心黑手辣。这次把他彻底害惨了,甚至都没有面目在外面抛头颅脸,这种事情就算是发生了也会咬碎牙齿吞下肚子,哪有自曝家丑的。

    现在连浅井长政都怀疑自己的母亲红杏出墙,就算是在无耻的东西也不会自导自演一场这种泼脏水倒在自己身上的戏码,浅井久政如果能够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

    浅井长政怀疑,政衡同样怀疑起来,历史总是会掩埋下许多丑陋的,他也有点儿同情浅井久政竟然当了那么多年的接盘侠,到了今天方才发现自己白白养大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种痛苦谁能够受得了。

    不过,政衡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时间太凑巧了,或许浅井久政早已经知晓了养野汉子的事情,不过浅井长政在小谷城的时候,浅井久政势弱不敢动手,现在正好新仇旧恨一起报。

    政衡知道浅井长政一时接受不了噩耗,他叹了一声,说道:“新九郎,先且下城好生休息,等想清楚了再说!”说着他便下了逐客令,他话里的意思很直白了,这件事情还没完。

    浅井长政昏昏沉沉的走出了本国寺,然后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奉行馆安排的居所,一路上他想的都是浅井久政为何会干出这样伤人一千自伤八百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同时他还害怕的就是面对自己的家臣们,他知道这种事情瞒不了多少时间,到时候他们会如何对待他这个不是浅井家的种。他对于这些事情实在是没有任何准备,谁知道浅井久政会突然爆发。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满脸愁容的海北纲亲,海北纲亲满脸的愁容,风尘仆仆的赶来,一时间仿若梦幻,随之醒悟过来,冲上去一把抓住了海北纲亲的手,急切问道:“是真的吗?”

    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事情会变得如此急迫,海北纲亲竟然还对他不离不弃,这让他由衷的感到天不弃之,不过海北纲亲的话彻底击碎了他的侥幸心理,仿若天地都已经离他远去。

    海北纲亲张嘴想要回答,最终深深叹息了一声,道:“久政公疯了。”唯有发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在强敌环绕下竟然会做出这等恶事来,再是不能忍也得忍。

    浅井长政顿时就呆了,然后渐渐有了神采,对,疯了,唯有疯了才能够将眼前的事情掩饰过去。他才能够安然返回小谷城,重新执掌小谷城乃至于北近江的权柄和财富。

    海北纲亲给浅井长政泼了一盆冷水,道:“久政公疯了,不过北近江的许多不服者纷纷起来作乱,现在还支持主公的兵马不足十之三四,却分散在北近江各处无法聚拢?”

    浅井长政深吸了一口气,他虽然仅仅十五六岁,不过还是很果决的,很快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来说道:“善右卫门既然来了,我便知道事情还有转机,首要宣扬父亲发疯的消息出去。”

    海北纲亲看得浅井长政重振士气,心头微微舒了一口气。

    浅井长政的事情横生枝节,另外先行离去的织田信长一行人同样节外生枝,他们在京都附近逗留了两日后再度进入近江国,过境美浓国,最终返回尾张国的路线潜行。

    佐和山城。

    宫泽平八一改往日抑郁,意气风发。他一开始攻略佐和山城,还以为还做好苦战的准备,不曾想到浅井长政的主要兵力被牵制到了若狭、越前之一揆事宜,给他钻了一个空子,等到浅井长政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让他占据了上风。

    这日,宫泽平八得到一个命令,说是尾张国主织田信长一行人要从佐和山城附近通过,让他悄悄护之,想了想也没有多当回事,派遣了二三十亲信悄悄护送他们离去便是。

    哪曾想到,原本这种你知我知互相默认的事情,竟然发生了一件让宫泽平八始料未及,同时更让政衡始料未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横生枝节

    一个人未来的道路,受幼年时期的影响非常大。作为穿越者,今世的道路受前世的影响同样很大。政衡身为穿越者,今世的幼年时期几乎与世隔绝,可以说天真无暇。依照这样的活法,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里他一旦离开了蜗居的小庙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就算是躲藏在偏僻的山中同样躲不过杀戮和阴谋,逼迫着他走出大山,步入尘世。

    政衡活着,活得好好地,想要他性命的人都被他砍掉了脑袋,显然不可能是由一个与世无争的僧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前世时刻影响着他的生活和工作,迫使着他不停的寻找生机。

    前世养成的偏向阴暗面的心理,凡事都会先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总是从最卑劣的角度去揣测人心,自信凭借着自己的财智和能力,无论前路有何阻碍,他都能够一剑斩开。即便斩不开,也能够设法绕过去。

    事实上,往往证明了他这种做法的正确性。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一直处于不安之中,就算是蜗居山林之中也会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强盗来打劫,时刻准备着拼命。

    当听到织田信长潜入京都的时候,这位历史上的战国风云儿,一向被政衡视为最大仇敌的男儿,政衡便一下子提高了警惕,他不顾浅井长政的求见,首先召见了织田信长。

    政衡初见织田信长,留给他的印象还不错,没有和传闻中的凶神恶煞,反倒是在他的气势压抑之下的不甘心,这让他的自信心再度涌现了上来。他还是会将织田信长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观察他,注意他。

    织田信长的事情,政衡放在了心里,不过他同样没有过多的去观察注意,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碌,还有无数想要求见他的人需要召见。他还没有到休息的时候,每日休息的时间很少。

    浅井长政不告而别,匆匆的来,匆匆的走。政衡没有打算趁人之危,让一些自认为读懂政衡行事风格的人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不吃眼皮子底下的肥肉。

    有些人亦是按捺不住,偷偷询问政衡的身边人,想要从他们的口中知道政衡的想法,他们也不清楚政衡的想法,不敢妄加猜测。政衡始终保持平静,似乎胸有成竹,早有对策的样子。

    地方豪强有地方豪强的做派,天下人要有天下人的做派,许多人还没有彻底转变过来想法,政衡也在调整之中,他一开始听闻浅井久政的所作所为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吞并北近江的机会到了。不过他没有冲动,想了一想,他还是忍耐了下来。现在他要给人一种秩序的维护者,而不是破坏者的新印象,并不会一次次的破坏秩序,只要你按照伊达家的规矩从事,那就能够获得伊达家的庇佑。浅井长政刚刚表示了恭顺,转眼间就要兵临城下,这样的事情会大大破坏政衡的声誉。政衡要给予浅井长政一个机会,一个彻底纳入伊达家势力范围的机会。

    不仅政衡在努力改变了行事风格,他也要将这种行事风格传播给他的家臣们,由家臣传递给底下的人们,一层层传达下去,重新树立起他们的世界观,告诉所有人混乱的时代即将结束。一个由伊达家统治的新时代即将来临,这便是政衡的想法,也是他想要传递给大家的想法。

    当然,政衡不想破坏秩序,并不意味着他就放弃了用武力统一天下的理念。他现在拥有了天皇,“挟天子以令诸侯”,拥有了唾手可得的名分。只要不顺从他的新秩序,执意破坏秩序,他不吝用武力教人守规矩。

    北近江浅井家父子相残,政衡自然是要关注的,他派遣了不少人渗透进了北近江,同时他还命令宫泽平八就近查探北近江的动静。北近江浅井氏闹翻,受到了四邻的注意。

    随着情况的发酵,浅井久政、长政父子之间的情况流传了出来,让人不由得咋舌。

    这件事情使得政衡感到瞠目结舌,浅井久政竟然能够干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他知道一旦浅井长政真的被废,刚刚见过浅井长政的政衡将会成为一个笑话,这让他颇为不爽。

    然而,浅井久政迅速失败,让浅井长政重夺小谷城是否较为妥当,他没有十分的把握。对于他来说,浅井长政收获的是一个残破的北近江,臣服于伊达家才能够获得重生。只不过在浅井长政的背后有海赤雨三人众替他筹划,这倒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

    海赤雨三人众支持浅井长政确实是值得重视饿事情。政衡再度陷入沉思之中,他想着如何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首先他不能够用外力来破坏他所建立的新秩序,其次还得收获一份利益。

    思忖着,他站了起来,往本国寺的最高点走去,由于本国寺早已经被他改造成了一座巨大的军寨,在本国寺的正中央竖立着一座巨大的望台,可以一目了然的俯瞰四周的景物。

    他没有爬上去,看了一眼望台,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然后对着跟随在身后的侍从吩咐道:“让半藏来一趟。”他想要知道小谷城的动静,依靠的是宫泽平八的渗透,还有就是情报部门的刺探。

    服部正成匆匆的来临,单膝跪在地上等候询问情报。

    政衡走出走廊,坐在望台下的石椅上,他看着服部正成,又好像没有再看,沉声问道:“北近江的动静如何?”

    服部正成知道政衡相询的是北近江百姓对待浅井家父子两人的态度如何,他列举了一些有关北近江百姓的怨嗟之声,总结道:“对浅井久政的反感已到了极点,认为这会给他们带来战祸。”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

    没有胜利希望的战争,谁都不会喜欢,特别是浅井久政当政时期屡战屡败割地赔款,潜移默化下自然不会留下好的印象。浅井长政一上台就取得了与宿敌六角义贤的胜利,现在浅井长政为了保全北近江的平安上京向伊达家表示臣服,这在落在北近江国百姓的眼中,对他的印象当然会比浅井久政要好的多。特别是浅井久政还想要挑起战端,引来战祸,对于他的反感定然会到了极点。

    政衡叹了一声,道:“家臣们对于久政、长政的反应呢?”

    服部正成把身子向前挪移,报告这次隐秘行动的成果,道:“问题就在这里。浅井久政废除长政家督之位的理由可以说是伤人一千自伤八百,以海北纲亲、赤尾清纲、雨森清贞为首的家老众全都聚集在浅井长政的身边,小谷城内拥护浅井久政的人只剩了的阿闭贞征以及五百山本山城众。”

    政衡面露怀疑之色,道:“连海北纲亲、赤尾清纲、雨森清贞这等老臣都将宝压在了浅井长政的身上,阿闭贞征为何要站在大多数家臣的对立面,还要站在浅井久政一边。”

    服部正成回道:“主公,您还记得宫泽大人平定佐和山城之战中,正是这阿闭贞征出来和宫泽大人打了一场,遭到宫泽大人的猛烈攻击,伤亡惨重,可说是伤到了根本。”

    政衡微微颔首,他听到阿闭贞征的时候感到有点儿熟悉,原来是在宫泽平八送来的战报中提到过,不过对于这种地方势力他现在也大多不会多在意,难道原因正是因为这件事情。

    服不正常点头称道:“主公说的正是,当日一战,阿闭贞征虽说战败,算是虽败犹荣,可说是北近江国内唯一敢于与伊达军一战的国人众,在北近江国人众面前长了面子。情况急转直下,武力征服改为怀柔政策,阿闭贞征成了众矢之的,阿闭贞征绝望之下,和浅井久政一拍即合,率军进了小谷城。不过阿闭贞征显然没有和浅井久政同生死的勇气,他正暗中和浅井长政身边的家老众谈判。”

    政衡淡淡的笑道:“原来如此,阿闭贞征还真是一个十足的小人啊!”他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沉声说道:“有没有办法绕过浅井长政阵营将消息传递给城内的浅井久政?”

    服部正成点了点头,回道:“浅井久政、长政不管关系如何,在名义上两人还是父子关系,现在小谷城之争是浅井家的内战,家臣们实际上不会出死力,还是有不少空隙的。”

    政衡道:“伪造一份朝仓家的书信进入小谷城,内容就是支持浅井久政的正义行动,如此一来就算浅井久政还是无法坚持多久,不过也算是断了浅井长政的后退之路。”

    服部正成应道:“是!”说着退了下去。

    政衡看了一眼天色,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默算了一下时日,低声喃喃道:“织田信长应该快要返回尾张国了吧?还真是期待织田信长是否还能够搅动这汪浑浊的池水。”

    他浑不知织田信长一行人过了不破关之后,无意间被人识破了踪迹,遭到了围追堵截,泷川一益和前田利益叔侄保护着受了重伤的织田信长匆匆逃离,木下藤吉郎保护着浓姬躲藏在了山林之中不敢露面。

    织田信长一行人如此倒霉,实在是他们碰到了基情满满的竹中重治,这位被他儿子诩为“战国第一军师”、“美浓麒麟儿”的竹中重治刚刚被斋藤义龙宠幸了数日放了出来。

    竹中重治一瘸一瘸的在侍从的搀扶下出了稻叶山城,原本想着前去向老相好安藤守就祈求原谅,他明白安藤守就现在一定愤怒交加,前去求饶还会好,红肿的菊花恐会爆炸。

    他思忖着先回菩提山城休憩一段时间,等到菊花退肿之后再去向安藤守就祈求原谅,当然他有了新人当靠山,不特别害怕旧人的缘故,否则也不敢再耽搁时间不去求饶。

    他身心受到重创,若是他是只是一个受的话,他就不会留下那么多的传说了,他实际上是一个双向插头,在外面是一个弱气受,在家里是一个喜好女色的正常男子。

    他带着狗腿子返回菩提山城的途中,遇到了织田信长一行人,几个壮男自然不会引起他的特别注意,不过队伍中的婀娜多姿的浓姬让他多看了两眼。脸上虽蒙着纱笼看不清楚,不过身材婀娜。

    如此一来,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竹中重治借口眼前的几人是尾张国织田家的奸细,要立即抓起来审问清楚,男的格杀勿论,女的留下让他亲自审问,双方立即发生了肢体冲突。

    竹中重治歪打正着,他没有想到眼前之人真的是尾张国织田家的人,还是织田家的家督织田信长一行人,他哪里还管女的事情,追着织田信长猛追猛砍。同时他还禀报了斋藤义龙和安藤守就两个相好,美浓国立即大索。

    泷川一益和前田利益保护着织田信长东躲西藏不提,木下藤吉郎和浓姬藏在山林之中,他们一行人见得路上到处都是搜查的巡卒,不敢露头,也不敢到处乱走,生怕陷入重围。

    山中破庙,蓬头垢面的浓姬跪坐在一片清理干净的坛前,看着门沿上坐着的木下藤吉郎,道:“藤吉郎,情况如何?”

    木下藤吉郎不敢怠慢,立即跪道:“主母,情况很不妙,到处都是巡卒,恐怕很快就会搜索到这儿,趁着天尚未黑下来,再走几步,等过了前面的山岭就是近江国了。”

    浓姬沉思了片刻,道:“是嘛?美浓国是不能够走了,唯有返回近江国,获得伊达大人的支持才能够重新返回尾张国,只是不知道夫君的情况怎么样了,当时他还挨了一刀?”

    木下藤吉郎低下头不疑有他的道:“馆主大人定然能够平安无事的。”

    浓姬轻叹了一声,道:“但愿吧,我们走吧,到了近江就安全了。”说着站了起来,在木下藤吉郎的带领下离开了山中破庙,向着未知的山林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北近江内战

    木下藤吉郎带着浓姬狼狈躲避追捕的时候,在相隔二十余里山地的小谷城内,浅井久政痛骂部下无能,阿闭贞征皱着眉头聊望着城下的町市。因筑在小谷山上得名小谷城,乃是北近江数一数二的山城,从本丸上可以俯瞰清水谷。山下竖立着各地的豪强的旗帜,浅井长政将本阵立在相距甚近的虎御前山一带,这还是刚刚小战了一场得知的情报。

    此时,浅井久政已经骂完了手下,初次接触败北告终,派出去试探的由十余武士带领的上百号人,被少于己方的数量打得灰头土脸,要不然他也不会暴跳如雷。

    阿闭贞征站在城楼之上,俯瞰着城下动静,怒火在熊熊燃烧。浅井久政、长政父子都不是好东西,浅井久政痛骂属下无能是指桑骂槐。他原本还想着全身而退,没有想到浅井长政来的迅速,来的决绝,直接拒绝了他的和谈要求。浅井长政执意要在小谷城分出胜负,决出谁才真正的北近江之主,可谓是一定要将他这个怂恿者斩尽杀绝。

    浅井长政关闭了谈判的大门,彻底激怒了阿闭贞征,就算他从内心深处还是不想要走上对立面,反对据守小谷城,即便是他原本的意图是挟小谷城来威胁浅井长政妥协。

    但是他依旧存有幻想,抱有侥幸。他梦想着浅井长政能够妥协,虽然妥协的难度非常大,且后果难料,但这是他唯一的前途和生机。为此,他在入城之后一直都没有断绝和其他国人众之间的联系,就是想要利用这条通道可以直达浅井长政那儿。

    他没有想到的是浅井长政会直接关闭了谈判的大门,这是阿闭贞征没有想到的事情,实际上他踏入小谷城的时候就要有背黑锅的觉悟,不该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浅井久政、长政父子之争,不管浅井久政是否认可浅井长政是不是亲生儿子,在外人看来浅井长政代表的就是浅井家,那么浅井长政就是浅井家的人,介入父子之争的后果就是背负父子相残的黑锅。

    在浅井长政眼中,拥有了大部分家臣支持的他,小谷城很快就会重新回到他的手中,那么他要面对的就是如何处置叛军的抉择?浅井久政的下场唯有彻底隐退。

    那么该如何赏赐在内乱中支持浅井长政的家臣们,该从何处去获得这些赏赐呢?如此一来,就该知道浅井长政为何会拒绝阿闭贞征的谈判,不将阿闭贞征彻底打死,哪来的领地赏赐给支持他得胜的“忠臣”。

    与其说浅井长政拒绝了阿闭贞征的谈判要求,倒不如说是绝大多数既得利益者想要在战后瓜分阿闭贞征的领地,在对外无法获取土地的情况下,只能内部发掘。

    当浅井长政关上谈判大门,阿闭贞征已然明白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走,可谓是一条道走到黑,那么这条道他有没有死中求活呢,重新开启被关闭的谈判大门呢?

    在阿闭贞征的眼中,只要小谷城能够熬过眼前这关,熬到冬天,那么未尝没有重启谈判大门的可能?要知道现在伊达家不进入北近江,不代表永远不进入北近江。

    小谷城坚持的越久,北近江之乱就会愈演愈烈,抉择阿闭贞征一家的利益和北近江全体国人的利益孰轻孰重的时候,就是重启谈判大门的时候,到时候他或许还能够凭此获得更多的筹码。

    浅井久政的目光望向阿闭贞征,阿闭贞征也正好看向了他,阿闭贞征抬头说道:“馆主,现在情况危急,小谷城陷入困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会进入冬季,到时候转机就会到来。”

    浅井久政痛骂属下无能亦然有指桑骂槐之嫌,不过他清楚现在唯有相信阿闭贞征与他一同同甘共苦,生死与共,他听得阿闭贞征的话语,稍显颓废的说道:“如何办?”

    阿闭贞征指着远处虎御前山一带,说道:“看虎御前山上的旗帜,其中多是北近江国人众的旗帜,只有寥寥数面浅井家的旗帜,足以说明浅井分家中观望者众。”

    浅井一族本是北近江国人一揆的佼佼者,到了浅井亮政时代崛起成为盟主,取京极氏而代之成为战国大名,将原本的盟友纳为家臣,在战国大名化中会大量利用分家支族。

    浅井亮政时代,浅井一族加起来的实力占北近江的三成以上,姻亲盟友再占三成以上,如此一来就占据了绝对优势。浅井亮政死后,浅井久政时代,浅井一族的实力迅速上升,姻亲盟友稍减,总体上同样占有绝对优势。浅井长政能够迅速上位的缘故,一来是浅井久政在对外战事上的不得力,让北近江受损良多,更多的是浅井久政偏心于浅井一族。浅井长政能够上位,得力于家臣团的支持,更多的是姻亲盟友和国人众的结合,同时,浅井一族偏向中立,使得浅井久政孤掌难鸣不得不退让。

    现在,虎御前山上的旗帜说明了浅井一族还在观望之中,如果小谷城能够取得一两场胜利,将内乱熬到冬季来临,******们就会进退维谷,浅井一族就会站出来。

    浅井久政赞同阿闭贞征的观点,不过从初次接触的败北中他清楚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就算是他拿出小谷城内的库藏,恐怕也不会获得最终的胜利。更可能的是,只要再失败一两场,原本处于观望的浅井一族恐怕就会站在对立面,到时候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唯有拿出重金赏赐给守城的将士,让他们不至于绝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实际上他们就算知道熬到冬天就有转机。

    从熬字中可以知道,这个熬有多艰难,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都没有任何信心,对未来既没有信心也看不到希望。连浅井久政和阿闭贞政都没有信心,更何况其他人了。

    小谷城内气氛压抑,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感,守城的人们默默祈祷着,思考着是否在攻城的时候主动投降或许还能够保全一条性命,可是他们同样不甘心啊。

    武士们都拥有土地,战后就算保全性命也要成为浪人,失去一切。足轻们摸着揣在怀中的金块,同样不甘心,攻城战的时候他们全都是炮灰的命,战后也要取决于胜利者的决定,连命都难以保全,何况财物。

    小谷城从上到下都不甘心,如果没有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出现,就算不甘心也没有任何办法,还好,服部正成给了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还是一根看起来很好很强大的粗稻草。

    服部正成原本只是奉命送一封书信,这送书信只要一把弓一支箭,将信射入小谷城便是,实际上书信的内容也并不多,一支箭足以。艺高人胆大的他堂而皇之的打着朝仓家的旗帜从大门口走进了小谷城,让无数人跌破了眼镜都弄不清楚他是如何到达大门口的。

    服部正成现在的身份是越前朝仓家督义景的特使,打着朝仓家的旗帜出现在大门口,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心中稍有疑惑,不过还是立即迎出城门之外,相见甚欢。

    近在咫尺的小谷城清楚越前国发生了什么样的劫难,这也是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不敢相信来者的真实来意,两人倒也没有怀疑来人的身份,虽然从来没有见过。

    服部正成一上来就表明了他的身份,并非武士出身,这倒也解释了他为何能够突破包围圈出现在小谷城外,也解释了从来没有见过的缘故,身份低微的忍者出身。

    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对视一眼,了然于胸,阿闭贞征询问道:“越前国内局势如何?”

    服部正成嗤之以鼻,道:“本多弥八郎宵小之辈,打着本愿寺的旗号招摇撞骗,蛊惑了一大群无知百姓为其摇旗呐喊,现在已经被困于平野原一带,只等大军齐至屠戮格杀。”

    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听得服部正成娓娓道来,心中疑惑全部消除,也对越前国内的局势大为看好,阿闭贞征再度问道:“不知道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服部正成看着众人,脸色阴沉道:“某今日前来是奉了家主之令前来相询浅井家的真实意图,如今天下局势已经进入了一个微妙的边缘,扼制伊达氏一家独大之势已成了天下人的头等大事。本多弥八郎能够轻松脱逃,背后不无伊达氏的驱狼吞虎之阴谋诡计,家主心中愤恨,下定决心誓与伊达氏决一生死,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服部正成知道自家主公曾与本多弥八郎见过一次面,会面之后有意无意的放任本多弥八郎率领大军脱离掌控,许多人疑惑当时的伊达家明明能够赶尽杀绝为何会放任自流。

    今日,服部正成稍稍一提,将这等高屋建瓴的方略挂在了朝仓义景的头上,其得出的结论令人惊讶,但是有理有据,很难找到反驳的理由。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对视一眼,眼露欣喜,他们久等的时机终于来临,只要朝仓家明确立场,起码会让浅井一族以及******们保持中立。

    浅井久政思考良久,谨慎问道:“不知道贵主公何时会出兵?”

    服部正成以非常肯定的口气说道:“当前越前国内局势还不算平稳,围困于平野原的本多弥八郎试图突破重围逃往加贺国,加贺国方面也在极力接应,短期内难以开启第二战场。不过,家主知晓北近江的重要性,一旦北近江落入伊达氏之手,越前国将会腹背受敌,当在合适的时候陈兵边境策应北近江,不过小谷城也要做出一些事情来表明态度。”

    越前朝仓家不会亲自下场,这让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稍稍有点失望,不过能够陈兵边境策应已经是相当大的肯定,只要越前朝仓家陈兵策应,他们就能够想想北近江的国人们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不过要让越前朝仓家陈兵策应也不是简单的,也要让越前朝仓家的人们看到有利益方才能够决定陈兵的数量多少,时间长短。

    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没有再去询问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够让越前朝仓家决定支持他们,他们还没有蠢到任由人指导的份上,服部正成眼见得两人读懂了他的意图,临行前,再度说道:“某家主公临行前嘱咐,明年开春之后天下的形势就会出现大的变化,还有,如果小谷城真的陷入危机的话,某家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服部正成悄声离开了小谷城,他的来临让小谷城内外局势骤然变化,他并非秘密前来,小谷城内不少人内通外面,谈话内容没有翔实,不过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都鼓起了勇气。

    锣鼓阵阵敲响,附近的山岭之上,服部正成扶着松树,嘴角微微流露出了一丝讥嘲,低声喃喃道:“打吧,打吧,打得越凶越好,为新的时代流尽最后一滴鲜血吧。”

    说着,服部正成再也不看烽火连天的小谷城,隐入山林之中消失不见。

    服部正成边走边吃着面饼子,他打扮的模样是一个穿着斗笠的行脚僧,符合当时远途客的模样,就算是再是凶恶的山贼也不会去打劫行脚僧,因为他们知道行脚僧的身上没有任何油水可言。

    就在他从小路迈上官道时匆匆一瞥,两个衣衫褴褛穿着很不合身的男子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原本他不想节外生枝的,不过越看越觉得可疑,这两人行踪鬼祟。

    服部正成先于两人站住了,如果不是两人动作鬼祟,他是不想横生枝节的,他拦在了两人的面前,打了一个佛偈问道:“两位似乎不是本地之人,是武士的家人吗?”

    这两个穿着不合身的男子正是躲避追捕的浓姬和木下藤吉郎,两人途中偷窃了一家农家,换了一身行头,浓姬出身高贵,再是狼狈也掩饰不住她的行为习惯,这才会被服部正成发觉出了异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涵涵小笨蛋

    两人互相看看,眼里都露出一丝骇然之色,然后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身子。木下藤吉郎曾经为了生计走街串巷贩卖过阵线,后由在地方小土豪处服务过一段时日,已然知晓破绽。木下藤吉郎轻轻一皱眉头,略加审视的目光望着服部正成,念头只一转,心中便是雪亮,眼前这行脚僧应是隶属于某个武家,很可能还是伊达家的。

    木下藤吉郎不等浓姬开口,谦卑一笑道:“大师安好,小人兄弟两人原是美浓国内的地侍家人,只是美浓国内动荡不安,只得舍弃故土,前往蒲生郡的小龙王町。”

    服部正成咧嘴一笑,稍稍退了一步,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再度问道:“小龙王町嘛?你们为何不堂堂正正从官道上走?”

    木下藤吉郎知晓对方还没有彻底尽释,谦卑的鞠躬道:“是的,但您也看到了,我们两人手无寸铁,近江国内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乱,原本就是弃家之人,心中惶恐不安。”

    服部正成轻轻摇了摇头,他笑了一笑,再度说道:“原来如此,那么打搅了,贫僧认得小龙王町的德智院,主持德智法师,寺内还有一位结庵而居的尼僧,你们有印象吗?”

    木下藤吉郎随口一谈,原本想着蒙混过关,哪里想到眼前的行脚僧竟然真的认识小龙王町的人,闻言面面相觑,硬着头皮回道:“小人知道小龙王町有德智院,只是主持是谁,小人还真不清楚。”

    服部正成的声音再度响起,语含嘲讽,道:“小龙王町的确有一寺院,不过不叫德智院,而是德惠院,还有不要以为我是瞎子分不清楚是男是女,你们为何要乔装打扮,却不敢以真实身份行于世?”

    服部正成的话音刚落,木下藤吉郎和浓姬闻言骇然止步,他们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有消除怀疑,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加深着这些怀疑,他们两人警惕的看着对方。

    木下藤吉郎还想辩解,一个优雅动听,却冷若冰霜的声音突然响起,道:“藤吉郎不用辩解了,既然已经无法假扮下去了,那么就实话实说吧!就算是美浓的探子,也只能认命了。”

    服部正成拎起斗笠盖,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凑近了看了一眼,沉思了片刻,方才问道:“原来是尾张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信长大人的情况如何?”

    浓姬和木下藤吉郎的目光再度警惕起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乔装改扮还会被认出来,实在是让他们感到了骇然,眼前的眼光独特的青年行脚僧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服部正成看向了另一个矮小的男子,笑道:“这位应该是木下桑,刚刚听尾张夫人叙说是遭到了美浓人的追击,还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啊,如此说来,信长大人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嘛?”

    浓姬听得连木下藤吉郎都认出来了,知道再否认已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也好,她淡然地说道:“不知道大师如何称呼,为何会认得我们主仆两人?”

    服部正成行了一礼,道:“惊扰了。在下服部半藏,伊达氏麾下伊贺众成员,曾有幸见过一面信长大人和尾张夫人的风采,今日得幸再度见面,只是心中疑虑,还请尾张夫人恕罪。”

    木下藤吉郎曾听泷川一益叙说过伊达氏麾下的几支情报部门,其中伊贺众以服部众为首脑,眼前这人自称服部半藏,应是出自伊贺众本部人员,身份地位不凡。

    浓姬的眼睛不由得缩了一下,她曾听织田信长说过,伊贺众首脑就叫做服部半藏,不过她有点疑惑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是传说中的伊贺众的第一人,不过她没有问出来,忙向服部正成叙述了遭遇。

    服部正成仔细聆听,听得织田信长脱险,道:“信长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尾张夫人,木下桑,你们也清楚近江国刚经历过一场动荡,如今北近江浅井氏再起内乱。若是方便的话,在下愿意护送两位前往京都。”

    浓姬回道:“打搅了!”

    服部正成微微一笑,好聪明的女人,他没有再说什么,隐隐然带着两人再度走上了官道。木下藤吉郎悄声问道:“主母,这人行踪诡秘,怕是不怀好意,真的要跟随他?”

    浓姬淡淡的回道:“不跟随行吗?”

    木下藤吉郎无言以对。

    服部正成的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讥嘲,两人以为悄悄说话就能够瞒得过他,实在是太过于小瞧他了,不过他一人恐怕难以保护,悄然间在路旁坐下了一些记号。

    很快,身着各色服饰的人员悄悄加入了队伍,隐隐然将浓姬和木下藤吉郎保护在中间,如此一来浓姬和木下藤吉郎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还好,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服部正成把事情都给做到这份上了,浓姬和木下藤吉郎若是再不明白,那真的不是智商的问题了。很显然不管是浓姬还是木下藤吉郎都是绝顶聪明的主,一看眼前的情况,哪里还不清楚他们就算是想要逃跑都无处可逃,就算是让他们逃离,一旦被逮住,情况比现在恐怕还要糟糕。还不如顺从着跟在他们的身后,看看再说。

    浓姬和木下藤吉郎原本的计划是一进入伊达领内就公开两人的身份,让伊达氏的人堂而皇之的将他们带到京都去,如此一来就能够保障两人的安全。现在倒好,落入了服部正成的手中,只能够听天由命了。

    同日,若狭国的使者武田信景一行终于抵达了摄津国,由于护送人员催得急,他们根本没空在摄津国看看。唯一的感觉就是整个摄津国到处都是身着伊达家服饰的人员走动,很显然摄津国已经彻底纳入了伊达家的管辖。

    护送人员打着的是伊达家的旗号,来往的人员只是瞥了一眼就各干各的事情去了。摄津国已经是伊达领的腹地区域,能够通过重重关卡来到这儿的已经不可能是敌人假扮的。

    能够做护送人员的都是伊达家各地驻军里头精明的武士,这些武士大多数经过短期的培训,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然最可能的是他们的确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护送人员越过山崎地区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这儿曾经发生了一场决定天下归属的战争,早已经被清洗干净,唯一留下的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以及流浪狗的流窜。

    武田信景抵达京都之后,他们在向导的带领下前去奉行馆办理交接事务,护送人员随机解散,各自寻找各自的队伍入队,他们护送武田信景不过是兼任。武田信景拿了证明之后仔细读了一遍,这才把证明藏进怀中,等候奉行馆的告示。

    随着人员的来往,还有以工代赈的缘故,京都迅速恢复之中,烧毁的街道已然不见踪迹,唯有在角落之中还能够看到烧焦的木梁残舍,为了照顾来往的人员建了大量的驿馆。

    这些驿馆,远远胜过武田信景这些天来经过的诸多驿站。不但编制上隶属于伊达氏直辖,在规模上更是天壤之别,同时京都的驿馆并非只有一间,东南西北各一间,除了这些公家开办的驿馆外还有私人的住家。

    武田信景有奉行馆开出的证明,驿馆方面没有怠慢,安排了一间宽敞的居所,不过由于随行人数众多,只得分出了一半人员分居到驿馆附近的住家,要不是有证明他们恐怕连住家都住不上。

    武田信景探知到近段时日各地的势力纷纷派遣使者入京,想要见到伊达家的实权人物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如此一来到时催生出了一批卖号的大小黄牛。

    武田信景初来乍到,自然没有黄牛跟上来,他探听了一些消息之后知道想要常规觐见伊达政衡的话困难重重,想到临行前兄长告知他的办法,忙派人出外打听安国寺惠琼的去向。

    安国寺惠琼何许人也,近日京都之中最大的事情就是皇女下嫁伊达氏,其中最为活跃的就有这位安国寺惠琼,一打听就打听到了他的住址,武田信景立即派遣属下送去了一份名贴。

    当晚,安国寺惠琼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居所,他的一个仆人这时进来递上一张名帖:“禀主人,今日一早来了一位武士,说是您的族人,今次因事入京,便来拜会主人。”

    安国寺惠琼伸手接过名帖,看了一眼封面:“族弟武田右卫门佐信景叩上?他是什么人?”武田信景这个名字他实在是很陌生,没有留下任何印象,不过这是第一个前来求见的武田氏成员。

    安国寺惠琼对仆人说道:“你知道他居住何处,让他明日午后前来便是。”仆人告退。

    次日午后,安国寺惠琼稍歇一会后,见到了武田信景,武田信景上前叙述了他的来历,这才让安国寺惠琼恍然大悟。原来是武田信实的家人,是的,武田信实死后,若狭国守护武田信丰感念信实无子,将他的三男也就是武田信景过继给武田信实为养子。

    略叙寒温,两人延礼落座,见武田信景欲言又止,心里透亮的安国寺惠琼笑道:“右卫门佐想来是前来觐见大人的,此事易办,不过需要等候时机才能够成行。”

    武田信景忙上前感谢道:“多谢兄长。”

    安国寺惠琼问道:“记得本愿寺残敌逃去北陆,右卫门佐今次入京不知是否为了此事?”他活跃于京都公家之间,不过同样没有忘记他的职责所在,一些大事还是清楚的。

    武田信景感慨道:“若狭国小势微,外有贼寇肆虐,内有臣属不顺,年年烽烟不断,怎能安心发展,若狭武田氏恐怕也要重蹈覆辙踏入死地,还请兄长相助一二。”

    武田信景的话惹得安国寺惠琼想起了自家事。当年毛利元就崛起,安艺武田氏屡战屡败,到最后只剩下自家一人逃生,其余诸人死于非命者众,动荡的局势让他东奔西走。

    安国寺惠琼长叹一声,道:“觐见之事容易,不过想要投入伊达之事就困难重重,右卫门佐认我为兄长,我也不矫情,实话实说,前段时间若狭有人前来投效。”

    武田信景骇然失色,他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先他一步找上了伊达家,这让他感到了紧张万分,连连叩首道:“兄长,还请兄长告知是何人,我等也可计较一二。”

    安国寺惠琼摇摇头说道:“若狭国内除了武田本家之外还有谁家有资格前来求降?诚意,觐见主公之时,你等定要拿出十足的诚意来,这才有可能让尔等心想事成。”

    武田信景再度叩首,他知道安国寺惠琼面授机宜之事非常难得,立即说出了几个条件出来,见得安国寺惠琼连连摇头,最终不得不拿出临行前告知的底线出来方才得到点头。

    安国寺惠琼低声吩咐道:“右卫门佐,你先行返回驿馆等候,三日之内必然有人前来通知。不要到处走动说项,驿馆之内人多嘴杂,难免出现意外之事,切记。”

    武田信景再度叩首。

    安国寺惠琼看着武田信景离去的背影,嘴里念叨道:“若是能够得到若狭国武田氏的外援,我再鼓动几家,主公默许的情况下,皇女下嫁一事有六七成的希望成功。”

    本国寺密室之中。

    政衡惊愕的望着服部正成,左右走动着,很快站定之后,瞪着服部正成,喝道:“半藏,你干得好事,尾张夫人现在被你安置在什么地方?”

    服部正成行礼道:“主公,尾张夫人被安排在嵯峨野附近的高台寺。”

    政衡握紧了拳头,再度松开,沉吟了片刻,道:“准备准备,过两****前去安抚。尾张夫人关系着织田信长夺取美浓国的名分,落入我们的手中,是一张不错的筹码。”

    服部正成应道:“是!”

    两人有意无意的遗漏掉了木下藤吉郎。(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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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世纪的日本,沉沦在战国乱世之中。乱世,是由妇孺老弱累累白骨所搭建的,热血男儿得以大展长才的血腥舞台。然而,在动荡和变幻里,英雄、魔鬼,又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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