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我要为你报仇
“你们脑子坏了吗？真是妖王，我们这些元婴都不够它塞牙缝。”
元婴中期的童时景盘腿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颈后，扶住自己的头，用清脆的声音说道。
灵穹真人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沉住气道：“已经派人去请尚在升平灵界的化神修士了……”
“化神也不够啊，”童时景打断了他，“那是妖王，还不知道是哪个阶段的妖王，你把神级界的大乘请下来，没准能和它打个平手。”
灵穹真人也火了：“你去吧，就算你有那本事把大乘修士请下来，走一趟的花费就是我们灵道宫几百年的积蓄。你断情门财大气粗，先垫着吧。”
“时景，你不要急躁，听灵穹真人把话说完。”一旁的清泽柔声道。
童时景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灵穹真人瞅着清泽，也是一肚子火。
这两人修为都增涨得跟怪物一样，童时景就不说了，资格老一点的都知道怎么回事。
两百多年，普通修士怕是金丹都还没结上，清泽已经是元婴初期了，就算天资再好，这也太快了。
清籁乐府的继位掌门到现在也还没定下来。
那些继位人开始还抢着来参加长老会议，后来发现尽是些苦差事，也就相互推脱不肯来，最后落到了清泽头上。
清泽为人优雅温柔，说话妥帖得体，灵道宫交待下来的事情，他也都尽心尽力地完成，加上他不参与掌门位之争，许多长老都对他颇有好感。
已经有人提出，不管清籁乐府的掌门是谁，都由清泽来任职灵道宫长老。
清泽自然是温和地推脱。
灵穹真人却觉得清泽不像他表现的这么与世无争。
清泽要真无所求，干嘛拼命地修炼，还四处博人好感。
长得也跟个女人似的，天天和童时景混在一起。童时景偏偏是个不能双修的，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灵穹真人把思绪拉回来，接着说道：“我找化神修士，也是去探探情况，不行就只有向神道宫求助了。”
童时景哼了一声，灵穹真人一拍桌子，吼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什么都没说，你冲着我吼什么？”童时景嚷嚷起来，“看着我年龄小好欺负啊。我踩你尾巴啦？”
“时景，”清泽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要这么无礼。”俨然一位劝导不懂事小弟的友爱哥哥。
其他长老也劝慰着两人，有人道：“灵穹长老，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童时景哪里小？他就是顶着一个身板年轻。太不懂事了，你行你上。”马上有人站到了灵穹这边。
偌大个议事厅内，长老们争吵不休。
一个执事弟子走进来，对着一位长老耳语了几句。那长老挥了挥手：“别吵了，魔族传来消息，他们愿意去收服妖王。”
众人都沉默下来。
半晌之后，才有人拍着桌子大声道：“魔族太狂妄了。琰魔头不过刚刚化神而已，当我们这边没有化神修士吗？”
“魔族内斗元气大伤，该不会是看上妖王了吧。”
“没错，魔族说了，抓到的妖王，归魔族所有，我们不能再去抢夺。”
“哼，只怕他是有去无回。”
清泽微微笑道：“诸位前辈，晚辈倒觉得，这是件好事情。就算琰魔头抓住了妖王，妖族也不会坐视不管。如果他们两败俱伤，不是更好吗？”
这个道理长老们都懂，不过是觉得被琰魔头抢了风头而已。
而且万一他活禽了妖王，拿去找妖族邀功，反而会增强魔族和妖族的联系。
“这点不足为虑，且不说琰魔头活禽妖王的可能性有多大，”清泽道，“妖族的手也伸不到灵级界来。”
再说三族哪有什么强不可破的纽带，都是暂时的利益而已。
童时景从椅子上跳下来，“灵穹，你把我们召起来，就是商量怎么对付妖王，现在魔族自告奋勇去做，也就没我们的事了。”
他拍拍屁股，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气得灵穹直瞪眼，不由开始相信童时景反夺舍的传闻是真的。
清泽留在议事厅中，又与几位长老商议了几句，最后一个离开。
“你还真有耐心，听这些老头唠唠叨叨。”童时景从柱子后面显了身。他一直等着清泽。
“你提前出来，不也没走，不如听听他们怎么说。”
清泽从袖中拿了一只绝音鸟出来，停在他的手臂上。这样别人就听不到他们两人的谈话。
“麻烦死了，我好不容易搞了个掌门出来，帮我处理门中事务，看来还得找一个人来当长老。”
“不行，你留在灵道宫，可以协助我。”
童时景叹了一口长气，问道：“你还打算拖多久？我可不想一辈子当你的傀儡。”
清泽的眼眸眯了眯，“时景，你不是我的傀儡。我们是伙伴。你要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也会尽力帮助你。”
“不说这个了，”童时景摆了摆手，“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当你们乐府的掌门？”
清泽低着头，没说话。
童时景看了他一眼，“清泽，余啸死了。”
清泽动作一顿，猛地抬头望着他，一向半眯的眸子瞪大了。
“那妖王出现的时候，她就在附近，听说被妖王吃了。”
童时景见清泽死死地瞪着自己，像是要吃人一样，心中不由有些发虚。
“是真的。余啸杀了唐泉的儿子唐乐天，唐泉的追魂诀附在她身上。追魂诀是人不死，不会消失的，但是唐泉的追魂诀消失了，他还为没能亲手为他儿子报仇闹了一番呢。”
清泽嘴角往下弯了弯，下巴皱了皱，深吸一口气，眼中落出两滴晶莹的泪珠，丢下童时景，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
清泽静静地站在浮岛边缘，背影看上去寂寞又空虚，像是在沙漠中行走的人，突然失去了方向。
童时景站得腿都麻了，不停地换着脚。
他知道清泽一直不行动，就是在等余啸回来。但他不能一直等下去啊，这件事完成了，他答应清泽的事情也就都完成了，清泽就不能再用琴谱控制他。
几个时辰之后，清泽回过头来，眼中闪着冷光，像是变了一个人。“你刚才说，唐泉想杀了余啸？”
“嗯，余啸杀了他儿……”
“时景，拜托你一件事情，帮我把唐泉杀了，”清泽用他惯有的柔和又冰冷的声调说道，“想害余啸的人，都该死。”
童时景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他眨着眼睛，瞅着清泽道：“你和我一块去吧，唐泉不好对付，我们两人胜算也大些。”
清泽说：“我还有事情要做。我要杀了妖王，为余啸报仇。”
第301章 饭点到
童时景一下就跳起来了，“你疯啦？你去给妖王当点心都不够。”
清泽修长的眼眸中罩着一层雾，“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余啸死了，我怎能独活。”声音清透又沉郁。
魔族苍荒山中。
熠把近日发生的事情，和人族的回信传音出去。
他身旁的烨问道：“熠大人，难道琰大人这次出海，就是为了那只妖王？他怎么知道海上会出现妖王？”
熠背着手叹气，回答不上来。
琰大人出海的时候，还没有妖王的消息。但琰大人出关之后，接见了从海上归来的，就吩咐他准备宝船。
熠也问过给琰大人说了什么，却说，在海上遇到了偷琰大人宝剑的人，特来通禀一声。
烨吞吞吐吐地问道：“琰大人，会不会，遇到危险？”
质疑族长是冒犯，但那可是妖王。她心中满是忐忑，担忧琰大人的安危。
熠也有些担心，但依然以不容怀疑的语气说道：“琰大人自有打算。”
琰收到熠的传音时，正在海上，他诧异了一下，看着滔滔海水，低头思索着。
烛已经是成年魔族的形象，长相与烨极为相似，少了些温顺，多了一份桀骜。
他此刻满脸谦恭地看着琰，问道：“琰大人，这里怎么会出现妖王？我们要不要换条航道？”
琰暗暗思索，妖王都是在神级界活动，而且早已化为人形，怎么以原身出现，跑到灵级界来吃人。那妖王多半就是余啸。
但余啸现在最多金丹修为，就算化为妖兽，也不过九阶而已，怎么会出现妖王。
莫非她之前就吸收过妖王的神魂，以她练的那个半吊子功法，连普通妖兽的妖魂都炼化不完全，更何况是妖王神魂。
难道她被逼到了绝路，释放出了体内的妖气。
妖王真魂的力量自然是其他妖魂比不上的，就化身为了妖王。
居然是合水兽妖王，既不能守门，又不能当坐骑，真不知道她在外面都吃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妖魂。
“琰大人？”烛见琰大人面有愠色，小声地催促道。
琰回头看了他一眼，“害怕了？”
“怎么可能。我誓死跟随琰大人。”烛马上表明忠心。
琰大人是他从小就崇拜的英雄，长大后能为琰大人效力是他孩提时就有的梦想，死而无憾。
“好。吩咐下去，我们去抓妖王。”
烛马上换上一副鼻孔朝天的高傲样子，去发号施令了。
琰依然站在船边，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余啸炼化的妖魂那么多，妖王真魂总会退去，她也不会一直保持妖王的状态，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合水兽睡饱了，从小山下面钻出来，懒洋洋地抖动着身体，把沙子和泥土都抖干净了，翅膀一振飞了起来，追着丰收号宝船消失的方向。
丰收号开足马力狂奔了一个月，以为已经脱离了危险，大家心中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什么！魔族来抓妖王？”
受到灵道宫的传音，人族修士感觉怪怪的又不好明说，毕竟船上魔族也不少。
经过这次同患难，两族已经相处得非常融洽。魔族都很自豪，同时隐隐为他们的族长担忧。
“妖王！妖王来了！”
桅杆上的望斗中，一名金丹修士大喊起来。
船上的修士们都脸色发青，丰收号的法阵也已经被破坏了，他们就是放在盘子里的点心。
最镇定的反而是筑基修士。他们已经听说，妖王嫌弃他们修为低，根本不吃他们。
“大家快把材料拿出来，布阵，摆法阵！”镇船修士大声疾呼道。
他前几日就提出在甲板上画几个法阵，但修士都以为妖王没有追上来，不肯贡献自己的材料，没人理会他。
现在就算他们想布阵也来不及了，合水兽的身影已经越来越大，翅膀扇动的劲风带着凌冽的妖气扑面而来。
“不，不是妖王！是九阶合水兽。”望斗中的修士从了望镜中看清了空中翱翔的妖兽。
修士们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就算是九阶妖兽，他们依然是食物。
筑基修士也不淡定了。妖王不吃他们，九阶妖兽可能就没那么挑食了。
哗地一声，合水兽停在了宝船上，翅膀上的利爪抓在船舷，一根根羽毛清晰可见。
船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合水兽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尾巴一扫，七层高的船楼被整齐地截断。
它用尾巴缠住船楼上下摇晃，把里面的修士全都抖了出来，再一甩，船楼飞了出去，落在海里。
甲板上炸开了锅，修士东奔西跑，唰唰地放出防御罩、祭出法宝，有些修士按耐不住，已经逃到了空中。
“哈！”
合水兽对着空中喷出一股寒吟之气，空中的修士全都被冻成了冰块，落在甲板上，修为低的直接摔成了几块。
合水兽嘶鸣一声，妖气狂涌而出，天空乌云压顶，海面上波涛涌动。
“在那边！”魔族的宝船离丰收号只有几百丈的距离，现在更是全速前进。
“琰大人，有一艘人族的宝船跟上来了，”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我去教训一下他们。”
“我去，你们留在此地。”琰大人话音刚落，身影一闪，从魔族的船上消失了。
距离魔族的宝船百丈的海面上，有一艘宝船，只是寻常宝船的一半大小，速度却极快。
清泽坐在甲板上，抚着帝子灵琴，他弹奏的是第一次与余啸见面时的曲子。
清泽感受到远方的妖气，双手提离了琴弦，微微侧身，对半躺在他脚边，趴在他膝盖上的小女孩问道：“啸儿，感觉到了吗？你能杀了它吗？”
“能。”
啸儿长长的黑发拖在脚下，穿着宽大的衣裙，衣裙后背不时动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拱动。
清泽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啸儿顺从地抬起头，一张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些凹凸，显出了五官的雏形。
“你肯定吗？那可是妖王，修为比你高两阶。”
啸儿偏了偏头：“不是妖王。”
一个身影闪现在船头，啸儿感受到了危险，瞬间凌空飞起，挡在清泽面前，四条尖端带刺的尾巴戳破了衣服，在她身后舞动。
第302章 啸儿
清泽看着静静站在船头的魔族男子，黑袍飘舞，黑发飞扬。他独自一人，未开口说话，自有一番凛然难犯，压倒一切的威严。
琰与飞在空中的小女孩对视。那体型看上去是个小女孩，却明显是一只妖兽，身上没有妖气逸出来，应该是被法术压制住了。
“清籁乐府清泽，见过族长琰大人。”
清泽话语听上去谦卑，却是一副不卑不亢的姿势。
琰把目光投向清泽，不过元婴初期的修为，却能在他的威压下面不改色。
“你是清泽，灵道宫长老。”
“暂理长老而已。”
清泽有些吃惊，他任暂理长老也不过是最近两年的事情，有些人族门派都还不清楚。看来琰魔头对灵道宫的动向，了解得一清二楚。
“说了这妖王归魔族所有，人族反悔了？”
“我是私自过来的。我并不想要妖王，它吃了我的妻子，我要杀了它报仇。”
琰看了清泽一眼：“你的修为不够，退下吧。”
琰身影一闪，出现在丰收号上空。
“啸儿，我们也去。”
清泽脚下一点，也飞到了丰收号上空，与琰隔船而望。
丰收号已经破烂不堪，在海中摇摇欲坠，海水都灌了上来。合水兽还抓在船舷，眯着眼睛挑选着食物。
唯一的几个元婴已经被它吃掉了，现在正在对金丹后期的下手。
它这回学乖了，不再整个人吞下肚，只吃真魂。
管你人族还是魔族，抓住了就用利爪或者尖牙剖开下丹田。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在烹制精细的菜肴。
琰看清了合水兽脖子上挂着的润灵玉，愣了愣。
他清楚地记得余啸是把润灵玉戴在手臂上的，难道是发现自己要变妖兽了，换了个位置。
她变妖兽之前，脑中想的事情居然是这个，这家伙是有多爱财如命。
合水兽突然闻到了鲜美的味道，大嘴中的口水都包不住了，顺着下颌流出来，仰头向天空望去。
两边的味道都很好，和他们比起来，船里的金丹都是垃圾。
合水兽的头左摇右摆，犹豫不决。虽然左边这个闻起来更好吃，但是看上去很不好惹，那些蓝焰一看就不好对付。
它把头偏向了右边，这个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虽然不够成熟，但可以当成一道精美的小菜。
合水兽决定好了，唰地一下朝着清泽窜去。
啸儿从帝子灵琴中现身，挡在清泽面前。
“噗嗤！”
合水兽的上颌被啸儿的四根尾巴刺了个对穿，它吃痛了，冲着啸儿嘶鸣着。
海浪翻滚，妖气冲天，本来只有九阶的合水兽修为迅速攀升，突破了化形，渡劫，直接到了妖王。
琰愣住了，没想到这合水兽竟然隐藏了自己的修为，是想引诱修士上钩吗。这种心思，让他不由怀疑余啸在合水兽体内，还有意识。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清泽心头，但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衣袖一挥，帝子灵琴漂浮在他面前。
他手指在琴弦上一抹，琴弦上颗颗血珠。
“江娥啼竹。啸儿，杀了它。”
啸儿的身影也逐渐变大，变成了成年女子的体型，四根尾巴都变成了四五丈长，带着刺骨的杀气闪电般扎向合水兽妖王。
两兽的尾巴都只剩下残影，合水兽突然喷出一口寒吟之气。
琰迅速用魔焰包裹住了身子，抵挡住了那股刺骨寒气。
啸儿虽然没有被冻住，动作却停滞住了。
合水兽妖王并不想吃她，双翅合拢一拍，啸儿浑身鲜血淋漓。
“啸儿！”
清泽悲恸地大喝一声，手上拨动琴弦，啸儿猛地缩小，化为一道光回到了帝子灵琴之中。
“啸儿？”琰突然笑了。
合水兽的头在清泽面前左右摇摆，仿佛在寻找下口的位置，清泽的那些攻击都像是在给它挠痒痒一样。
琰垂手在旁边看着，等着合水兽把清泽吃掉。
就在此时，冷砌不知从哪闪身出来，对着合水兽就是一拳头。
合水兽的头偏了偏，冷砌却没有继续攻击，他冲着合水兽大声喊道：“余啸！你还在里面吗？”
清泽呆住。
合水兽责备地看了冷砌一眼，张开大嘴朝着清泽咬过去。
清泽只觉得一股劲风四起，他手指在琴上拨了两下，听似无声，身后的空间被撕开了，他身影一闪钻了进去。
清泽之前没想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为余啸报仇的，但听那只兽头人身的九阶妖兽叫妖王余啸，他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琰沉着脸看着冷砌，要不是他跑出来打岔，余啸就把清泽吃掉了。
合水兽也很非常不爽地看着冷砌，这家伙居然敢放跑它的食物。
它不吃妖兽，是觉得妖兽浑身臭烘烘，没有修士这么好闻，但不代表它不能吃。
冷砌却不自知，停在合水兽头前方，急切地说道：“我知道祖宗信上说什么了，我想起来了，化，是化兽……”
合水兽尾巴一抽，冷砌被打了个正着，虽然躲过了要害，合水兽却早已等在他逃离的方向，张开大嘴等着他。
冷砌眼看就要掉进合水兽嘴里，侧面空间扭曲。清泽从空间里闪出来，伸手抓住了冷砌，把他拖进了空间之中。
合水兽只咬到了一截胳膊，它头一扬吐掉了，现在空中只剩下它和琰。
它蜿蜒着身子，眼睛盯在了琰身上，舌头在空中探着，似乎在品尝琰的味道一般。
琰轻声说了一句：“又想喝我的血了？”
霸道的化神威压和凶猛的妖王妖气撞击在一起，搅浑天地灵气，一片呼啸一声，海上巨浪滔天，以催枯拉朽之势撕碎了丰收号，船骸都消失殆尽。
琰身影在空中飞速地变换着位置，合水兽追着他咬了几下，停住了攻击，想看清他站的位置。
但空中都是琰的残影，最后化虚为实，它搞不清哪个才是真的琰，漫天都是魔气和妖气，感知也不起作用。
合水兽深吸了一口气，吸起一注海水，猛地喷出，一条冰龙蜿蜒盘旋，几乎占据了百丈之内的所有的空间。
琰的虚影都被冰龙打散，他本人跳到了合水兽的头上。
第303章 她是我的
合水兽妖王拼命地晃着脑袋，又一个猛子扎入海里，潜到深海，疯狂地用头撞向礁石海岛，想把琰弄下去。
琰手上放出一窜蓝色的火苗，合水兽全身四处着火，它钻进海里也未能熄灭魔焰。
那魔焰一点温度都没有，也不如它的寒吟之气那么冷，但它全身都是被灼烧的痛。
琰抖出一条缚风绳。看似轻柔的缚风绳唰唰地绕着他和合水兽转了几圈，合成一整个宽大的圆环，把他和合水兽束在一起，稳固又牢靠。
琰在合水兽宽大的脑袋上匍匐了一段，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合水兽的两眼之间。
一团蓝光从琰的额头飘出，顺势钻进了合水兽的头部。
琰来到合水兽的识海，拨开上空浓得要滴水的妖气灰雾，找到了半泡在识海中的余啸。
琰看了余啸一会儿，闭目凝神，从自己的魔魂中逼出一滴血精，滴入余啸口中。
余啸身上黑气一荡，空中的灰雾变淡了一些。识海中更多的灵力钻入她的体内。
黑气荡了几次之后，一粒金丹从余啸口中吐出，重新挂在空中。
那粒金丹只有石榴子大小，却是纯净的金色。一丝一缕的灵力，缓慢地注入金丹之中。
正当余啸重新结丹的时候，清泽把冷砌带到了自己的船上。
冷砌抱着自己的断臂，断臂伤口处覆着一层冰霜，要不是魁纣兽的血液是寒吟之气的克星，他早就被冻成冰块了。
“你刚才叫那只妖王余啸，是怎么回事？”清泽平日优雅的样子荡然无存，脸色看上去非常狰狞。
冷砌警惕地看着清泽，虽然清泽刚才救了他，但毕竟是人族。
清泽微一闭眼，啸儿一跃而出，尾部的尖刺对准了冷砌的双眼和后颈。
冷砌连啸儿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只知道啸儿的修为比他高，如果啸儿出手，他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那只妖王就是余啸变的，余啸吃妖魂，是化兽”
清泽一听化兽两个字，面色一凝，朝外飞了出去。
冷砌检查自己身上，不但手臂被咬断了，身上的骨头也断了五十多处。他感到深深的懊恼。
如果他能从祖宗的信上，早点知道余啸的身份，就可以把她带回云眠灵界，让她处在妖族的保护下，免得她落入人魔两族的手里。
亏他还亲眼看到余啸用妖魂修炼，居然等到余啸变化了，感受到妖气才想起来。
清泽再次回到合水兽身边。
合水兽身上的魔焰已经熄灭，琰停在它一开口就能咬到的位置，它却没有动手，迷迷瞪瞪地看着琰。
琰伸直手掌，对着合水兽的背脊一划，如利刃一般的蓝焰把它的背鳍铁甲割了下来。
合水兽仰天长嘶，妖气渐收，修为也不停地下跌，身影越缩越小。
合水兽身边的空气晃了晃，出现一个空间撕口，清泽身影一闪出现在它身侧，伸手想把它擒住。
琰唰地一声出现在清泽和合水兽中间，伸手一指，清泽全身连带他身后的空间腾起火苗来。
清泽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是被撕裂的疼痛。啸儿及时赶到，把他救下，出现在五丈之外。
琰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合水兽的双翅，合水兽像条巨大的麻绳，软哒哒地挂在他的身上。
清泽半边法衣都被烧毁，脸上也有一道道焦痕。他被啸儿扶着，沉声问道：“琰大人，能不能把它给我？”
“给你做什么？妖王已经不在了，你的仇已经报了。”琰的语气中带着嘲讽。
清泽斟酌了一下，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余啸落入别人手中。
“琰大人，她不是妖王，她就是我的妻子，她被人骗了，变成……”
“她的元阴都在，她不是你的妻子，”琰冰冷的眼峰看向清泽，“你们人族已经将她除名。不管是人是兽，她都是我的。”
琰话音一落，人影就闪现不见了。
清泽怔怔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如雕像般一言不发。
魔族也知道妖王的身份，琰是有备而来。
他现在不是琰的对手，不能把余啸夺回来，但他绝对不能让琰把余啸夺走。
清泽回到船上，吩咐船上的侍从：“去把海中还活着的人救回来。”
他看了看自己精巧的宝船，补充了一句：“只救看到事情经过的。人太多了聒噪。”
神情呆滞的侍从一言不发，纷纷纵身跳下了海。
“救这些人做什么呀？给我吃吗？”啸儿恢复成了小女孩的样子，天真地问道。
清泽摸了摸她的头发：“我要他们回去给我作证。”
“那余啸是化兽的事情，不是别人都会知道了？”
“我不会让他们知道那是余啸，只告诉他们出现了化兽，让他们去争夺。只搅浑了这潭水，我才有机会把余啸救回来。”清泽耐心地解释道。
“你想让余啸也当你的琴虫吗？”
清泽没有回答，良久之后问道：“啸儿，你还记得自己是人时候的事情吗？”
啸儿偏着头，看起来是在沉思。
“不记得了。”
她伸出手臂抱住了清泽的脖子，把脸贴上去：“我只要记得清泽就足够了。”
清泽心中一紧，他害怕余啸也会像琴虫这样，不记得他，只记得琰。
“啸儿，刚才那只九阶妖兽，去帮我把他抓回来。”
冷砌并没有离去多远，他还在合水兽出现的那片海域上空，失落地到处徘徊。也没有同啸儿打斗，跟着她回到了清泽的船上。
冷砌急切地问道：“妖气都消失了。余啸怎么样了？”
清泽丢了一粒五品的仙露饮给冷砌：“把你和余啸认识的经过，还有你知道的化兽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我。”
清泽从海上带回来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人族中一片哗然，封存了几千年的禁术化兽神诀，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清泽给灵道宫汇报之后就闭门谢客。反倒是那些被他救上来的修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成为焦点人物。把清泽告诉他们的事情，加上自己的理解，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又一遍。
说得好像他们亲眼看见一名修士变成了妖王，修为还在九阶到妖王之间自由变换一般。
第304章 化兽禁术
升平灵界出现化兽，第一次变身就是完整妖王形态的事情也惊动了其他地界，甚至神级界。
无数元婴以上的修士来到升平，打探消息，想把化兽占为己有。得知化兽被魔族擒去之后，都大失所望。
神道宫的人族长老更是把灵道宫一顿臭骂，气得灵穹真人拂袖而去。
当初不肯出力猎捕妖王是神道宫，现在发现是化兽了，才反过来后悔。
因为暗杀唐泉而受伤，正在闭关的童时景都坐不住了，跑出来找到清泽询问。
“化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清泽也没瞒他，递过来一个玉简。那玉简颜色暗淡呆板，一看就是存放上千年了。
童时景接过来一扫，又细细看了一遍，总算搞清楚了。
化兽神诀是妖族的一种功法，不知怎的流传到了人族中。
这种功法是让人可以炼化妖魂，获得妖族的力量，对修为的提升比吃妖丹还快，但副作用就是会失去意识，变为妖兽。
后来被人发现，这样变成的妖兽，等级会比修士本身的等级高两阶。
金丹修士会变为八阶妖兽，元婴就直接变为化形妖族，相当于炼虚修为。
就有邪修骗人修炼这种功法，化为妖兽再血契认主。
开了灵智的妖兽一般都不肯认主，灵兽进阶也诸多限制，能进阶到八阶的妖兽都少之又少。
修炼化兽神诀的修士不会经历瓶颈，平时丹药都需要得很少，就算没到金丹就被妖魂吞噬了，饲主也损失不了多少。
连有些大门派都抵挡不住这种诱惑，用犯了错本该处死的弟子炼化兽。
但这种行为其实非常残忍，好好的人变成妖兽就不说了，还没人能掌控变化的情况，出现很多半人半兽的，直接在变身过程中就死去了。
就算变成了完整的形态，化兽灵智和性格各异，有时候连血契都没用，根本控制不了。
曾经有一个地界的门派，弄到了神兽朱厌的一丝神魂，搞了一头朱厌化兽出来。那是最成功的一只化兽。
结果是整个地界发生战乱，被夷为一片焦土，现在都寸草不生。
战乱的原因没人知道，那头朱厌化兽也不知去向。
神道宫才传令所有地界，把化兽神诀列为禁术，把法诀传到人族的妖族也受到了惩罚。
“你到哪搞来的这个东西？”童时景问道。
“琴虫，也是化兽。”清泽抚摸了一下帝子灵琴。
琴虫是清顾曲偷偷培养出来的，一直长到了金丹中期，化兽的时候失败了。
清顾曲当时有一把极品古琴，古琴中的器灵不止怎的，占据了琴虫的身体。
琴虫就这样半是器灵，半是化兽地存活了下来。
可能琴虫还保留着对清顾曲的憎恨，一直不肯认他为主。
“那倒是便宜你了，”童时景想起琴虫的样子都觉得得慌，“她什么时候才可以把脸长出来？”
这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递了一杯茶过来，吓了童时景一大跳。他瞪着那名侍从放下茶之后走开。
清泽看到了童时景的表情，垂下眼皮道：“我这里的侍从愚钝，惊扰你了。”
童时景看了清泽一眼，清泽这里的侍从不是愚钝，是全都被他动了手脚。
“听说化兽吃魂魄，你该不会是用人的真魂喂琴虫吧？”
“我猜测，化兽的形态，和吃下去的魂魄有关，我不想琴虫变成乱七八糟的样子。”
清泽沉思了片刻，告诉了童时景实情。
“时景，那只化兽，是余啸。你不要告诉别人，”他又认真地说道，“不知道化兽吃了化兽，会变成什么样。”
童时景看着清泽的表情，只觉得后背一股冷气蹿到天灵盖。
“不过，不管余啸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她回到我身边。”清泽用温和又坚定的语气说道。
童时景离开了清泽的洞府，不由抹了抹头上的汗，喃喃自语道：“看在我叫你姐的份上，我真不希望你落到清泽手里。”
苍荒山上的银焰峰中，冥途湖已经全部解冻了。
一条合水兽半截身子泡在水里，翅膀以上的身体搭在湖边，半埋在积雪中。
化兽的事情已经传到了魔族这边，每天都有一些魔族前来查看。
琰还让人专门修了一条石板路，从冥途湖通到银焰峰的正道上。免得那些好奇的魔人在苍火宫中穿来穿去。
那条合水兽就那样在湖边挂了半个月，琰把它放在湖中时是什么样，它现在就什么样，眼皮都没抬一下。
加上合水兽本来就没有体温，看上去就和死了一样。
前来围观的魔人都很失望，但琰大人说化兽还未定型，有可能还会变，他们又有些期待。
“是不是在冬眠啊？”烨被琰指派来照顾化兽，但她每天也就看上一眼，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做，“这真的是余啸变的吗？”
烛抬脚踢了踢合水兽，合水兽无力地滚了滚。
“这玩意儿有传的那么厉害吗？看上去最多八阶。”
“烛。”琰站在苍火宫的三楼上，把烛叫了过去。
烛兴高采烈地跑上去，像是听到主人召唤的小狗。
“去找些妖魂回来，八阶的，”琰吩咐道，“找那些身体强壮，抗打，会法术的回来。多去点地方，不行就去极灵界找。”
居然要养着那条长虫，烛不甘心地问道：“琰大人，万一它醒不过来了呢。”
“就当出去猎兽一趟。”琰在余啸的识海之中，亲眼看到她结出妖丹。
她醒过来是迟早的事，现在要做的是控制她成长定型。
化兽不需要神智，她炼过融魂诀，会根据本能炼化妖魂。
第一次变身就是妖王，只要慢慢地把她的修为提升上去，妖王形态早晚会重现。
“多带点人去，注意安全。”
烛听了琰的关怀之语，激动得双眼冒光，马上奔了出去。
烨伸手理了理合水兽翅膀上的羽毛。那些羽毛被魔焰烧过，露出了光秃秃的毛梗。合水兽背上的硬甲被琰割去，伤口也一直没有长好。
“是不是琰大人用力过猛，把你给打死了？”
第305章 庄周梦蝶
“这是……”余啸深吸一口气醒过来，疑惑地环视四周。
米色半墙，黄色窗帘。映入眼帘的输液杆从天花板上垂下来，一袋药液挂在上面，纯净的液体通入细细的管子进入她的血液之中。
余啸挥了一下手，碰到了床侧的扶手，冰冷。
她鼻子一酸，眼泪涌了上来，赶紧仰面躺好，让泪水流回去。
余啸盯着输液管看了一会儿，把滴速调快了些，一下一下地数着。
她一眼就看出那是一袋100ml的液体。护士每次都是给她调的每分钟40滴，她嫌太慢，总是调快一些。
手背传来冰冷的感觉，真实的冷，一直传到了手肘。
余啸默默地把手放进被子里，把被子拉高，一直拉到下巴处。
蓝色隔帘，蓝色床单被套，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余啸不用看，也知道这些床单被套是什么样子，上面有毛刺、褶皱，干涸的深浅不一的颜色。但铺得软软的。
“这床单上看上去不干净，实际上是无菌的。”
余啸还记得自己刚到医院来，嫌弃那些干巴巴的被子时，她的医生这样说道。“你很快就会习惯了。”
病房的门被拉开了，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少妇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虽然不施脂粉，依然掩盖不住姣好的面容。
余啸像见鬼一样看着她。
少妇像是不敢和余啸对视，码好了东西才抬起头来，局促地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带着僵硬的笑容问道：“啸啸，今天好些了吗？”
余啸没回话，泪水模糊了双眼，少妇的脸在她眼中变得清晰无比，又很快模糊掉。
“乖，啸啸别哭。”少妇抱住了余啸，轻抚她的脸。
妈妈要出趟远门。
余啸心里默念道。
少妇帮她把脸上的泪水擦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妈妈要出趟远门，很快回来。”
余啸闭上了眼，没有去看少妇离开，眼泪顺着太阳穴落入头发之中。
再次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微微发福，满脸颓色，胡子拉碴，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声音嘶哑地嚷着。
“……她居然说，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才离开我们的。啸啸，你信她的鬼话吗？”
“明明就是不肯承担她为人母的责任，跟别人跑了。”
余啸静静地看着他。
男人最后像做演讲一样把手往下按。
“啸啸，你放心，爸爸不会放弃你，爸爸不会离开你。我要把你的病治好，活给她看！”
他就是这样的，本来是个不拘言笑、压抑的人，为了给余啸鼓劲，做出积极的样子，动作和说的话，都很笨拙。
“来，不要哭了，给爸爸笑一个。”
余啸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她根本就没有哭。
等爸爸走后，余啸呵呵地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八成是蒋迁用的什么法术吧，还非常真实啊，想激起她痛苦的回忆？可这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过都过去了，有什么好痛苦的。
余啸放心地闭上了眼睛，试着调息，一点灵力也使不出来。不过既然是中了术，肯定有办法逃出去的。
她再睁眼，发现自己身处大病房中。
从单人间移到了大病室，爸爸还很内疚，但余啸坚持。她活不下去的，干嘛不给爸爸留些钱。而且大病房里人多，热闹。
余啸觉得头上有些痒，摘下毛线帽子饶了饶，再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皮，和脸皮一样干净。
“叫你爸重新给你拿顶帽子来啊，男人家就是不细心。”
听到这声音，余啸心中颤了一下。这是她在大病房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离开的人。
她走的那天晚上，余啸一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同时有一种幸好不是我的庆幸。
这种感觉这么强烈，让余啸明知是不对的，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她从此只和病友谈笑，不和他们深交。大部分时候一个人看书。
都过去了，还想什么呢，这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余啸没有理会来人，戴上了帽子。
接下来的事情同她记忆中一样，都是不同的人在亲人的大声呼喊中，被手忙脚乱的医护人员推进抢救室。
这些记忆，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余啸冷眼看着，等着那天的到来。
可惜的是，她怎么样也想不起那天发生的其他事情。那本来就是寻常的一天。
“啸啸。”
来了，余啸沉着气看着他，心中飞快地想着，等会是要反抗还是跳下去，还是应该杀了他。
心念一动，余啸发现自己已经在天台上了，爸爸拉着她的手，把她往边上带。
她从未见过爸爸哭得那么伤心和难看。
“啸啸，爸爸被人骗了，没钱给你治病了。我说过不会放弃你，反正你都要死了，爸爸陪你死。”
余啸一摸兜里，准备好的水果刀不见了。她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手腕上都是红色的勒痕，眼看被带到护栏边。
余啸的心狂跳，被压抑的记忆又鲜活起来，千种感情笼罩在心头，最深刻的还是死亡的恐惧。她忍不住喊道：“我不想死……”
“你这样活着多痛苦，早晚都是要死的。这样痛快一点。别怕，爸爸陪你。”
爸爸涨红了脸，使劲地推着她，像是推着一个仇人。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活着还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余啸嘶哑地叫着，尖利的声音划破天际，但纵使她叫得泪流满面，叫得声音破碎，叫得咽干泣血，依然被拽着一点一点靠近边缘。
身上的疼痛，热乎乎的风，栏杆粗糙的触感。
她忍不住怀疑起来，这真的是梦吗？
余啸脚下一空，身形浮在空中，无助地朝下落去。
“啊”
余啸的尖叫声响彻银焰峰，琰的身影一闪，到了冥途湖。
深沉的夜空透露着似有似无的光，冥途湖蓝色的湖水边，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伏在雪地上，和白雪融为一体，只有黑发显眼。
醒过来了。现在是人形。
琰来不及细想，扯下自己的袍子，盖在余啸身上。
两只纤柔的手臂伸了过来，琰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余啸的脸在月色下一片水光。他呼吸一顿，让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上。
余啸的手不停地抖着，待感受到温热的触感，才稍稍放了心，说话声中带着鼻音，问道：“你是真的吗？还是我的梦？”
第306章 大变活人
化兽醒来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苍荒山，跑过来看热闹的魔族却扑了个空。化兽已经被琰大人移到苍火宫中了。
“没什么好看的，现在恢复人形了，就是个人。”守卫的魔人说道。
“变成人形完整不？不是说还会变吗？”几个魔人围在门口，叽叽咕咕地问个不停。
“认琰大人为主没有？什么时候才可以拿出来用？”
“不知道，不知道。”守卫的魔人把他们轰走了。
余啸身上就罩了一个黑袍子，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听着外面的魔人吵闹，撇了撇嘴：“你们魔族怎么还这么穷，房子都是破的。”
烨伸手在她身上捏着，“你还说，这还不是当年被你挖的。”
事情的经过余啸已经听烨讲过了，余啸连个纠结都没有，直接就接受了。
变成妖兽总比死了好，而且她现在还是个人，又不是一直都是妖兽。
“你能不能别捏了，”余啸摸了摸自己的背，“我背好痛啊，像是少了一块肉。”
烨收回了手。
真神奇啊，余啸变回了人，但是从她身上割下来的背鳍依然是合水兽妖王的。
如果把她养到妖王，就算不拿去杀敌，都是一座行走的材料宝库。
余啸内观了自己的识海，还是那副鬼样子，妖气很浓，唯一不同的是金丹变了，颜色金灿灿的，很牢固的样子。
但只有小手指尖那么大一块，她现在的修为和筑基初期相当。可能要等到金丹重新结到梧桐子那么大，她的灵力才会完全恢复。
“他们在挖什么？”余啸用下巴努了努院子中间的几个魔人。
“挖水塘。琰大人说，万一你变成鱼了。”
余啸翻了个白眼，粗声粗气地说道：“他把我抓来干什么？我是不会认他为主的。”
“你别不识抬举，琰大人那么厉害，他愿意当你主人，你该跪下来谢恩。”烨板着脸说道。
一说到琰大人，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点都不温柔。
“我是妖王，我比他厉害多了。他能抓到我，肯定是耍了什么诡计，卑鄙。”
变成合水兽时候的事情，余啸一点印象都没有，都是听烨讲的。
烨手上的鞭子甩得啪的一声响：“不许骂琰大人！要不是琰大人，你早就被人族当成普通妖王猎杀掉了。”
余啸瞪着烨和她手上的鞭子，琰魔头是故意派个驯兽的过来恶心她的吗？
“这么说，人族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了？”
“之前是不知道，可是琰大人抓你的时候，有个叫清泽的在场。他回去后告诉了人族。”
烨干咳了两声，吞吞吐吐地问道：“余啸，那个清泽，是你什么人啊？”
“仇人！”余啸没好气地说道。就清泽那个变态，她都懒得去猜测他的想法。
烨完成任务，安慰道：“你就在这呆着吧，我哥去给你猎妖魂……”
“嗷！”
一只银背白犀站在榻的废墟上，红着眼看着烨，前蹄刨着地，仰头嚎了一声，朝着烨冲过来。
烨眼睁睁地看着余啸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了一头猛兽，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激动，都忘记了防御。
一道黑影轻飘飘地落下来，抬手拦住银背白犀，蓝光一闪割下了它头上的尖角。
银背白犀痛地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像人一样用两只前肢捂着自己的鼻子，“哎哟”地呻吟了一声。
“浑蛋！”
银背白犀对着琰咆哮了一声，修为迅速攀升，但在八阶就不动了。
银背白犀最多进阶到八阶。
琰抬手挡住了这阵冲击，屋子里的摆设却被弄得一片狼藉。
烨惊讶地嘴都合不拢了，问道：“余啸？”
万年冰山琰大人，脸上的表情不比烨镇定。
他知道化兽会醒过来，也知道化兽会再变化。
只是没想到现在又变成妖兽了，居然还留有余啸的神智。
“你居然割我的鼻子！”银背白犀挥舞着前肢。
银背白犀的尖角是炼制五品宁神膏的原料，但她又不是真的银背白犀，变回人形没鼻子怎么办。
琰已经平静下来，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道：“还会长出来的。”甩手走了。
余啸变成银背白犀已经半个月了，她躺在挖好的水池边，尖角已经长出了一点。
她决定角一长好就自己割下来。新角没有老角好，早知道就自己动手，便宜琰魔头了。
余啸愣了愣神，突然嚎了起来。
靠着她午睡的烨惊醒过来，诧异地看着不停干哭的银背白犀，大嘴张着，露出满口大板牙，发出如雷般的嗷嗷声，实在惊悚。
“你别叫了，不是都长出来一些了吗？血都没流一滴。”
“我不是为这个，”余啸越想越伤心，“我的润灵玉，我的泽幻珠，我的乾坤袋……”
她的东西都没有了。辛辛苦苦几百年，一遭回到筑基前。
“我的不意剑，我的极品灵石……”
余啸边哼边回到屋里，烨追进去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人形，穿上了黑袍子，趴在修好的石榻上，还在抽抽嗒嗒。
闹了一阵，余啸冷静下来。东西丢了，哭也哭不回来，只能慢慢打算。
外面的形势对她很不好。人族都在抓她，就她现在的修为，谁都打不过。
不如就先呆在这里，等金丹恢复后，再逃出去。回到东源岛，用法阵到别的地界去。
这样就算别人知道有只化兽，也不认识她。等她修为高了，谁都别想抓住她。
这天余啸变成的是一只七阶凌爪兽，全身都是黑卷毛，胖乎乎、软绵绵，跟条大狗一样。
凌爪兽全身没什么可以取的材料，余啸本来想把黑卷毛撸下来，又怕变成人形后没头发。
“又变成狗了？长得这么肥，能有什么用。”一个一听就很欠打的声音传进来。
余啸趴在水池边晒太阳，闭着眼装睡。
烨细细的声音回道：“这样很可爱啊，好不容易变个好看一点的。”
烛用脚尖踢着凌爪兽的大肚子：“这毛倒可以用来做地毯，应该很暖和。”
余啸猛地窜了起来，伸出爪子几巴掌拍上去，几道凌冽刀风冲着烛攻击去过。
第307章 倔强
速度之快，烛伸出的脚都还没来得及收回来，衣袍碎成了片，身上几道血印子。
“蠢货。”余啸轻蔑地哼了一声，又趴了下来。
烛听到凌爪兽发出了余啸的声音，愣了愣神，跳起来指着余啸咬牙切齿地大骂道：“你这只野兽！我要杀了你，把你剥皮抽筋，炖来吃了！”
“老娘可是珍贵的化兽，你这个低智儿，我今天就帮熠老头好好管教管教你！”
余啸本来就气不顺，琰打不过，烨和别的魔人又不好打，刚好找到一个可以出气的，咆哮着挥舞着爪子冲上去了。
烨在一旁焦急地喊着：“烛，余啸，你们别打了……”
在苍火宫二楼的琰和熠把这些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熠抽了抽脸。
琰丢开手中的玉简，问道：“就这些了？”
“嗯，毕竟几千年以前的事情，知道经过的人，不是坠了，就是离开升平了。化兽的记载，只找到这些。”
余啸和烛在打斗中还不忘对骂，烛翻来覆去就一句“浑蛋”，余啸的词就丰富多了，听得熠都想跳下去帮儿子。
“琰大人，你准备怎么办？化兽传说中是很厉害，但余啸这只有些奇怪，妖王就出现了那么一回，这段时间都是七八阶的妖兽，完全不知道怎么控制变化。”
琰手指轻轻地敲在桌子上，良久不语。
“如果真要用，至少得把余啸养到化神，出现化形以上妖兽的可能性才大。但余啸那个性子，怕是兽约也不管用，”熠忍不住讲道，“养不熟的妖兽，不如不养。留着便宜了人族。”
琰抬起眼，淡淡地说道：“熠，把你的魔魂血精，给我一滴。”
熠逼出一滴魔魂血精装在一个小瓶中，恭敬地递了上去。
琰端详着小瓶，收起来后说道：“我养不熟，别人也不会养熟。留着可以给人族找些麻烦。”
“滚蛋！”余啸怒吼一声，一爪子扬下来，烛飞出十几丈远，撞断了一根柱子，口吐鲜血。
他大叫着要冲上去继续拼命，被熠拖走了。
琰走到了余啸面前，余啸像狗一样蹲坐在地上，呼呼喘气，瞪着眼看着他，一言不发。
“把这些妖魂吃了。”琰递了一个黑绸袋子过来。
余啸一巴掌挥过去，黑绸袋子被她打飞，各色妖魂滚了一地。
“我就是吃妖魂变成这样的，还吃？”
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去捡起来。”
“不捡。”余啸抬起下巴，用眼缝看着琰。
“烨，退下。”
烨倒退了两步，转身朝殿门跑去，还没跑到门口，就听到建筑倒塌的轰隆声。
烨靠在外面的宫墙上，听着里面的打斗声，不由想着，真不知道琰大人为什么要把余啸搬进殿里来，隔半个月就要重建一次，还不如就让她住在冥滩湖。
隔了半个时辰，烨听到琰叫她的声音，奔回了殿里。
殿中果然一片狼藉，余啸变成的凌爪兽趴在地上，笨拙地用前爪刨着埋在雪里的妖魂。
它的爪子太大了，拿不起来，也放不进袋子里，就在雪地上推成了一个小三锥。
琰背着手冷眼看着她。
“烨，你负责监督她，按照她的炼化速度，至少一个月一粒。”琰掸了掸黑袍，黑袍上有一条蓝色的火龙一闪而过。
余啸抽了抽鼻子，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看到琰的袍子，眼睛都瞪圆了。
“啊！”
她只来得及说出了一个字，琰身影一闪不见了。
“居然拿我的背鳍做衣服，强盗！”
“不许辱骂琰大人！”烨凶巴巴地说道。
“那是我的皮肉啊，如果他拿你的皮做衣服，你会高兴？”
“那是我的荣幸。”
“你有病吧。”余啸恨恨地骂了一句。
那可是极品法宝啊，就算是要做，也得给她这个主人分一件。
喝娘血、衣娘皮，果然是我儿子！
烨捡起一粒妖魂，有点担心。琰大人那身装扮，像是要出门，他不在苍火宫，余啸会不会听话。
余啸瞅着她手上的妖魂，一言不发地吞了下去，回到屋中炼化去了。
妖魂一进入识海，就碎成了片，小部分被气化了，化为妖气飘在上空，一丝丝纯净的灵力进入金丹。
炼化妖魂不需要打坐，余啸就像人一样躺在榻上，回想着刚才琰魔头的话。
“你没发现自己的金丹最近不增长了吗？那才是你真实的修为，能炼化的妖魂都已经被炼化了，不补充新的妖魂，你的修为也就停滞不前。
“灵力控制不住妖气，你早晚会失去意识。”
琰魔头肯定是看到了自己脸上不信任的神色，还给了她一粒修士提升修为的三品五行活气丸，她吃起来就像是在嚼沙子一样，一点作用也没有。
余啸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不炼化妖魂，修为不涨，控制不住妖气。
炼化妖魂，虽然可以吸收灵力，但同时妖气也变多了，怕是依然控制不住妖气。
不过现在看来，控制不住妖气也就是变妖兽，只要有自己的意识，变就变吧。
什么时候再变个妖王出来，把琰魔头打趴下，就可以跑出去了。
余啸翻了个身，这样有人养着，又不用干活，还挺舒服的。
阳光明媚，照着白雪反射的光有点刺眼。
余啸守着眼前的火堆，身边放着一小壶桑葚酒，打着呵欠转着烤兽肉，火堆边上还有一口小锅，煮着烨的黄米粥。
之前她变成西尾鱼，在水池子里呆了整整半个月。昨天才刚刚变回来，终于可以自己弄点吃的，不用吃魔族烧出来的饭菜。
她在水里游来游去的时候，烨非常无语，坐在池子边说道：“西尾鱼五阶而已，你怎么什么妖魂都吃？”
余啸冲着烨喷了一口水柱，大而无神的鱼眼看着她。
“在海上哪有那么多选择，有的吃就不错了。”
这种低阶小鱼出现都是成千上万的一群，就算是五阶，胜在量大，加起来也不少了。
余啸盯着跳跃的火苗，她现在的金丹已经有龙眼大，再准备一下，就要逃出去了。
第308章 来点新鲜的
这都折腾四五年了，化为妖兽的时间越来越短，也很少出现八阶以上的品种。种类也单一起来，基本上都变的合水兽。
这是她吸收了不少八阶合水兽妖魂的缘故，修为高，量又足。
余啸挺讨厌变成合水兽的，浑身黏糊糊湿哒哒的就不提了，连只手都没有，不是妖王，翅膀也没长好，处处受限。
唯一的好处，就是变成合水兽的时候，她的真冰会强硬一些，使出来的冰系法术非常霸道，常常把烛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她最喜欢把烛推到池子里，再在池子上方结出两丈厚的冰壳，把他憋得半死不活，至少半个月不会来找她的麻烦。
余啸细细地算着自己炼化过的妖魂，难道要全部变一次。
她抬手抓了抓脸，突然觉得脸上毛茸茸。抬手一看，手上也长出了一层金黄色的绒毛。
余啸经验丰富，不慌不忙地回到房间里关上门，先把袍子脱下来丢在榻上，转身走到了半面墙宽的水晶镜前，看着自己的变化。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形，看来不是水生妖兽。
一刻钟后，余啸看着水晶镜里两人高的庞然大物，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
占了整个体型三分之一大小的头部，鬼魅似的脸孔，眼睛下面一团白色，鲜红的鼻梁从白色中穿过。周围暗色的皮毛，让这种鲜艳的色彩更加凸显。
又丑又凶，看起来和猩猩是近亲。
余啸没见过这种妖兽，更让她不安的是，妖气倾泻而出，和往常有些不同。金丹快速地旋转起来，
“嘭！”
烨看着直接撞开墙出来的妖兽，皱了皱眉，“余啸，你怎么又把墙弄坏了？”
大妖兽捶打着胸脯，咆哮一声，地上的石块被劲风带起，夹杂着腥臭的妖气朝着烨打过来。
烨发现不对劲，手一扬打开了法宝的防御罩，凌空飞起，朝苍火宫外逃去。
妖兽瞬间出现在她前方，双手捶地，地面一震，一道冲击波扩散开去。苍火宫摇晃了几下，银焰峰远处发出闷雷声。
六道身影从各个方向掠过来。
同时，铺地的石块和积雪堆积而成的坚冰，大块大块地飞起。
妖兽跃在空中，拳头击打在这些石块和坚冰上面，让它们朝着烨飞去。
那些石块被妖气包裹，像是一个个高速飞来的大榔头，瞬间就把这一侧的宫殿打得稀巴烂。
烨的防御罩受了三次重击，法宝就碎了。
“余啸！你醒醒。”烨惊慌地叫喊着。
“嗷”
回答她的是妖兽的嚎叫声。
妖兽打出几块石块，跟在石块后面逼近烨。等到烨躲过石块，它挥起拳头打在烨的腹部，抬手一个勾拳打在烨的脸上。
烨姣好的面容立刻扭曲，整个下巴都碎掉。
这还没完，妖兽拳头高高扬起，对准了正在下落的烨的头部。
“啪啪”几声闷响，妖兽的手无力地垂下，几颗五彩缤纷的珠子嵌在它的拳头上，又从它手背飞离，只剩下几个血窟窿。
一道身影闪过，从它面前抢走了烨。
同时，一根黑绳嗖地飞出来，缠在它的身上。
妖兽嚎叫着，向前跃起，挥起巴掌朝抱着烨飞快逃离的人呼过去。
烛只觉得背后一股刮骨削肉的杀气，带着烨一起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妖兽的脚高高抬起，准备一脚踩死他们俩。
嗖嗖两声，几根流光溢彩的木棍飞过来，像钢针一样戳穿了妖兽的脚掌。缠在妖兽身上的黑绳也猛地一拉，妖兽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烛！快过来。”熠站在苍火宫高处叫道。
待儿子女儿脱离妖兽的攻击范围，收回五彩算盘，迅速搭成一个法阵，把妖兽围了起来。
烛给烨服下丹药，自己也吃下一粒，看着和六位元婴魔人搏斗的妖兽，气急败坏地说道：“怎么会是九阶的花山魈，我给的都是七阶的妖魂。”
熠看了不少关于化兽的记载，推测道：“花山魈本来就可以进阶到九阶以上，余啸本人是金丹中期修为，相当于妖兽七阶。她控制不住妖气的时候，化身的妖兽比她本身修为高两阶，就出现了九阶花山魈。”
烛喷喷不平地看着下面，如果是七八阶他还敢下去搏一搏，九阶的他只能看着。
“怎么突然就控制不住了？八成是余啸在装蒜，想逃出去！”
熠看了昏迷不醒，满脸是血的烨一眼，余啸对朋友是很讲义气的，不会为了逃出去就打伤烨。
“烛，帮我加强法阵。”熠招呼道。
不管花山魈体内的余啸是醒是睡，九阶妖兽都是化神修为了，如果不尽快制住它，苍火宫都危险了。
烛烦躁地一挥手：“别叫我，我魔魂受伤了，使不出力。”
熠一阵气结，烛只有对琰大人才是毕恭毕敬的，对他这个爹都经常顶嘴冲撞，没放在眼里。
花山魈被黑绳拽倒在地，刚刚站起来，又飞过来一根绳子缠在它的左手腕上。它飞在空中，没停留多久，就被法阵打了下来，小腿上还被缠上了另一根黑绳。
花山魈拉着手腕上的绳子，又张嘴去咬，绳上魔气腾起，割伤了它的脸。
几根绳子猛地拉直，花山魈被架了起来，一时无法动弹。
琰离开时指派的六名元婴也显了身，他们的任务就是暗中监视化兽。这黑绳也是琰专门炼制，用来对付化兽的。
花山魈看看身上各处的绳子，又看看魔人，然后又看了看头上的法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似乎放弃了反抗。
六名元婴等了一会儿，见花山魈只是坐在地上刨雪花玩，慢慢地靠进法阵，收拢手上的绳子，准备把花山魈绑起来。
绳子逐渐收短，花山魈突然跳起来，手上甩出两块冰凌朝着前方的魔人砸过去，同时向前冲过去。
熠紧张起来，一股灵力注入法阵。
花山魈在要靠近法阵的时候，突然折转了一个方向，在法阵内奔跑起来。
烛一跃而起，大声吼道：“我就说余啸那狡诈小人，肯定还醒着！”
第309章 到嘴的魔魂飞了
黑绳已经被收短，花山魈一奔跑，身后的两名元婴魔人被绳子带着，撞到法阵上，发出一阵惨叫。
花山魈就看准了那两人，不顾绳上的魔气攻击，死死地拽着那两根绳。
两个倒霉的魔人贴在法阵上，被法阵打得浑身鲜血淋漓。
“我把那边的法阵打开，你们守好，别让它跑出来了。”
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魔人被自己的法阵打死，给剩下的四名魔人招呼一声，待他们准备好之后，打开了法阵。
两个魔人掉在地上，旁边的魔人还没来得及把他们俩移开，阵中的花山魈快速地拉着绳子，居然把两个魔人拉到了自己身边。
魔人都以为花山魈是想跑出去，没想到它来这一招，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应对。
花山魈利落地打断了一个魔人的头，伸手朝另一个魔人的胸腔内抓去。
“它想吃魔魂！”
四名魔人守在法阵口，拿出各自的攻击法宝，但又不能把化兽往死了打，都有些束手束脚。
花山魈抓出一粒闪着黑芒的珠子，正要丢进嘴里，一道蓝光冲了过来，重重地击在花山魈的头上。
花山魈头被打歪了，顿时鲜血直流。
黑影一闪，琰出现在花山魈身前，从它手中夺过了魔魂，丢回那名魔人的腔子里，手一挥把两名受伤的魔人送了出去。
“熠，守好法阵。”
“收！”
熠把法阵关了起来。侥幸捡回一条命的魔人也被同伴拖走了。
花山魈歪了歪鲜红的鼻子，看着眼前的人，闻上去可比刚才那几个人好吃多了。
琰在空中慢慢地踱步，并不着急靠近。
花山魈察觉到了危险，往后一缩，目光凶悍地盯着琰。
“毁殇。”
琰张开右手，一团外蓝内黑的光在他手心飞舞，一股让人心悸的威压和魔气透过法阵传了出来。整个法阵中变为黑暗一片。
烛猛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望向法阵，满脸都是崇拜。
黑暗褪去，花山魈倒在地上，浑身上下不停地流着鲜血。
琰站在花山魈一步开外，手指一弹，一粒黑色的丹药飞进花山魈的嘴里。
“琰，这就是那只化兽？”
空中穿来懒洋洋的声音，一名妖族从空中降落下来，脚一点就踩碎了熠费尽全力结出的法阵。
他身上满是红色的图腾花纹，穿着一条宽大的绛红色裤子。尖尖的耳朵从头顶伸出，表明他的妖族身份。
“别养成花山魈啊，多丑。把它交给我，我有办法把它养成妖王。你开价。”
琰看了他一眼：“你很闲吗？”
“不要这样冷淡嘛，我可是专程跟着你回灵级界来看化兽的。把它卖给我吧。”
琰没吭声，眼前的花山魈毫无反应，看来别人的魔魂血精没用，他又弹了一粒黑色的丹药过去。
花山魈吞下这一粒丹药，猛地吸了一口气，修为飞速下降，降到了七阶，眼睛眨了两下，一骨碌爬了起来，开口道：“琰大人，你回来了。”
余啸反手摸着自己的背，皱眉说道：“我怎么全身都痛？”
妖族瞪大了眼睛，跳到花山魈的肩膀上，伸出手掌，五指并拢，尖锐的指甲凌空一划。
余啸伸出手臂想把他拍开，一挥掌落了个空。
妖族指尖上沾着花山魈的血，放进嘴里品尝了一下，大笑起来。他看着琰，戏谑地笑道：“不买了。早晚是我的。”
琰手上一推，一团中间深蓝得发黑的魔焰直接打向妖族。
妖族手上出现一把雁翎刀，飞快地挥舞了两下，刀风破开了魔焰。
他收刀背在身后，笑道：“琰，小时候明明那么好玩，长大了怎么这么暴躁。”
“滚出我的苍火宫。”
琰手往旁边一抓，魔魂蓝焰枪尖端燃烧着一团魔焰，出现在他手上。
“你打不过我的，不过也不怪你，谁叫你死了那么久。”妖族手中转着雁翎刀，笑嘻嘻地说道。
一道黑影掠过去，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产生的巨大冲击力把本来残破的高墙毁得片瓦不存。
余啸跳到高处，举目一望，朝着熠奔了过去。
下方琰和妖族打得拘束，都没用全力，估计都不想毁了苍火宫。
“熠大叔。”余啸用冰块垒路，小心地在高墙上走动。
熠冷着脸看着她。烛抱起烨，冲着余啸冷哼了一声，飞身走了。
烛路过的时候，余啸看到了满脸是血的烨，一言不发地坐在高墙上，看着下方的打斗。
“不打了。改天找个宽敞的地方。”妖族身上留下一块火烧的伤痕。他深吸一口气，妖气凝聚在伤口上，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妖族冲着余啸兴高采烈地挥了挥手，跳着跑开了，几息就不见了身影。
包裹着琰的魔焰散去，他冷冷地看着妖族离开的方向。
余啸从高墙上跳下来，问道：“琰大人，能不能给我一粒治伤的丹药？”
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是烨，我把烨打伤了。”
“烨不缺丹药。”琰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来了几十个魔人侍从，熟练地修补起房子来。这边损坏频率太高，都没有用珍贵的雪花白岩，就用的普通石块。
也顾不上样式装饰，垒成一个大屋子，加一个大院子就行，反正过不了几天又要重修。
干活的魔人都蹑手蹑脚，小心地避开坐在院子中间的花山魈。
花山魈低着头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不详的妖气。
“嗖嗖嗖”几声，几十个魔人同时倒了下去。
余啸抬起眼，动也不动，看着白天的那名妖族溜进来，一丝妖气也无。
“我叫英招，你叫什么？”英招一笑就露出两颗虎牙。
余啸闭着嘴，没有理会他。
“想逃出去吗？我帮你逃出去。”英招不以为意，依然笑着问道。
余啸烦躁的一挥手，她以为自己金丹稳定了，本来就计划逃走了，谁知又闹出这么一出。
“你是妖族？”余啸思忖了一下，“你知道化兽是怎么回事吗？我要怎么样才可以保持住我自己的意识？”
第310章 潜伏
“就你人族那样？那多没意思。变成妖族就是妖族，你知道抓人吃魂魄不就行了。”
“那不是意识，那是本能，”余啸烦躁地一挥手，“我才不想变成那个傻样。”
“妖族本来就是依本能行事的。”
余啸不屑地哼了一声，“所以你们妖族才一直被人魔两族踩在脚底下，只能靠多繁育来支撑妖族没被灭掉。”
“胡说八道，你只看到这些低级地界。在极灵界以上，妖族哪点比人魔两族差。”
英招循循善诱道：“你跟我去神级界吧。我收你做养女儿，你在妖族横着走都没问题。”
“你有病啊，我无牵无挂的，干嘛要给自己弄个爹出来。”余啸瞅着英招，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化兽有那么稀奇吗？怎么你们都想要。”
“当然稀奇了，不是所有人族都可以吸收妖魂的，我把你带回去琢磨琢磨，没准可以找出原因，把人族都改造成妖族。我妖族不就可以独占鳌头了。”
“去去去。”余啸不耐烦地推着英招，谁要去给他们当实验品。
推不动。
余啸斜眼看着英招，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英招纹丝不动。
余啸嚎叫一声，妖气冲天而起，她站在英招身侧，用双手推着他，见推不动后，兽心大发，张嘴朝着英招的肩膀咬了上去。
英招依然没动，余啸捧着自己的下巴，吐出嘴里崩掉的牙齿，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奇地问道：“你是什么修为？”
“炼虚，就是妖兽的化形，”英招擦了擦肩膀上的口水，在余啸对面坐下，“化形、渡劫什么的，都是妖兽的说法。我们高贵的妖族，等级划分和人魔两族一样。”
炼虚啊，比琰魔头还高一阶。余啸非常羡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到炼虚。
“你元婴后，化兽形态就是炼虚。”
“我还知道呢。如果这样动不动就变妖兽，还跟个傻蛋似的依本能行事，我还想活到元婴？早就被人抓住刮了。”
余啸瞅着英招，道：“你这么厉害，把你的神魂分我一点吧。没准我就进阶了。”
“你想得美。妖族强则为王，想要我神魂，打得过我就来拿。”
余啸抓了抓脸，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妖族，她想把心中的疑问都好好问问：“为什么我妖王的时候，琰魔头不过化神，还能抓住我？”
“你不过是炼化了合水兽妖王一点神魂，变化出的也是伪妖王状态，真的妖王，早就把升平灵界踏平了。”
英招吧唧着嘴，回味了一下余啸血液的味道。“不过你的血里面，有琰的味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余啸把琰魔头躲在自己识海里的事情说了。
英招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觉得好笑。“那就是他改造了你的识海，方便他躲藏，所以你才可以炼化妖魂，他可能有特殊的办法制住你。”
余啸心里闷闷的，原来一切都因为琰魔头，那个罪恶的根源，她最大的灾星。
英招对余啸很感兴趣，已经把她当成了妖族自己人，劝道：“你以后别什么妖魂都吃，你现在的妖力太乱了。”
一道化神威压扫过来，英招站了起来。“琰发现我了，我得走了。那小子还是那么厉害，化神都敢和我拼。到了神级界找我玩啊，想当我养女儿随时都可以，不过你得变得好看一点才行。”
英招走后，余啸又恢复成了发呆的姿势，等了半个月，她都恢复成人形了，烨还没有过来。
不但烨没有来，余啸差点吃了两个元婴魔人魔魂的事情传开了，魔人都把她住的地方视为凶宅，离得远远的，她想找个人打听一下都不行。
余啸等不住了，找了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打昏了一名魔族侍女，变装成侍女的样子，溜出了苍火宫。
琰大人回来之后，守卫的元婴魔人就撤下了，苍火宫中只有几队魔族侍卫在巡逻，都被余啸轻松地躲了过去，顺利地摸进了熠的家里。
这里余啸只是上次找嘟嘟的时候来过，只记得烨好像是住在后面一点。
余啸借着夜色，跳到高处查看。
有一个大院隔成两半，后院里像是兽栏，兽栏中有昏暗的光线透出来。
她料想那里就是烨住的地方，后面的兽栏，是养妖兽用的。
余啸记好路线，悄悄靠近那个院子。屋里没人，静悄悄的。倒是后院传来一点声音，仿佛是女人的尖叫。
余啸担心烨发生了意外，身形一掠到了兽栏。兽栏上有禁制，余啸伸手试了试，没有阻碍她，她闪身进到了里面，一下就愣住了。
禁制有隔音效果，一进去就听到人声嘈杂。烛和十几名魔族少女，正在铺着干草的地上寻欢作乐。
余啸看了一眼，飞快地跑了出去，幸好那些人都兴致正酣，没人注意到她。
余啸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心还在砰砰跳。
原来这两兄妹都喜欢妖兽，不过烨喜欢的是真妖兽，烛喜欢的是魔族少女假扮的妖兽。
“真是，有够重口的。”余啸边摇头，边朝着另一边院子走去。
这边院子布局和烛的院子一样，这应该是烨的住所没错。
余啸生怕再看到不该看到的事情，一步一步地往里挪。
“嗷”
一只成年诸怀熊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用两条后腿直立起来，一双前爪抓挠着空气朝余啸扑过来，腹部的白毛也露了出来。
余啸身子迅速矮下去，一拳头打在诸怀熊的肚子上。诸怀熊的叫声转为哀嚎。
“谁在哪？”
烨从院子里奔了出来，没有看到有人，朝着院门口大声吼道：“烛，你再来骚扰我的妖兽，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你那些兽女，不够你玩的吗？”
余啸躲在暗处，把全身气息都收了起来。她本来是想来看看烨的，但见烨出来，反而不愿意上前了。
她变成合水兽时吃掉的那些人，还可以用失去意识的理由。但她打伤了烨，总觉得很内疚。
烨说完，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回屋里去了。
余啸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往外走。
“你，过来。”美丽动人的堇招呼余啸。
余啸低着头想装作没听见，堇已经站到了她面前，怀疑地看着她：“聋啦？”
这怕是史上最失败空门了吧，把这家人遇了个遍。
余啸正在想着，堇递了一个盘子过来，里面是一些水果。“把这个，给熠大人送过去。”
余啸只得端着盘子，四下一看，朝着最亮的那栋房子走去。
余啸把盘子举得高高地，挡在脸上。守门侍卫给她开了门，莫名的一股威压就扑面而来，让她脚步便是一凝，心中一阵哀叹。
第311章 秘密
琰魔头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朝着门口望了一眼。只是随意的一眼，目光没有落在余啸的身上，余啸觉得全身发凉。
出门没看黄历，不该遇到的人全都遇到了。她的换容术，不可能瞒过琰魔头，只要被看上一眼，肯定穿帮。
如果琰魔头知道她可以这么轻易的跑出来，回去又要加强守卫。
幸好琰魔头没正眼看余啸，等着她把水果盘放下，目光投下向了熠。
余啸本来要尽快出去，听到他们的对话，脚步不由放慢了。
熠小声地问道：“魔族的吟魂丹，可以让化兽保持余啸的神智？”
琰点了点头：“还可以控制妖气。”
熠啧了一声：“吟魂丹可不好找。”
“我的仓库中，应该还有两粒。”琰目光冰冷地看向余啸，眼睛虚了虚。
余啸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赶紧快走两步，夺门而出。
熠也看着余啸的背影，默默地拿了一粒葡萄吃着。
琰大人突然过来，居然只是要他配合着演戏给余啸看。
熠忍不住问道：“琰大人，为何不直接告诉她？”
“直接告诉她，她反而不会相信。”琰大人不急不缓地说道，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盒来递给熠。
“她出去之后，找不到吟魂丹，势必会去找林中雨。你提个高价格卖给他吧。”
熠听了这话，坐立不安起来，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问道：“琰大人，你要放她走？”
“现在留着没用，尽惹事，”琰轻描淡写地说道，“她又不是没手没脚，让她自己出去修炼，修为高了我再去抓回来。”
熠沉吟着。他是看着琰长大的，琅大人并无太多温情，一直都是他照顾琰，没人比他更懂他的主上。有些微妙的心思，可能琰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就先看出来了。
熠打开玉盒，看着里面一粒黑亮的丹药，苦笑着道：“等我把事务交代一下，就带着烨过去。”
琰大人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亲自去？”
熠叹了一口气：“这里面有你的魔魂血精呢，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而且，烨和烛都大了，烨性子淡泊，又不合群，我准备把玉火堂的生意交给她。烛就留在你身边，伺候你吧。”
“不用，他有爱做的事情，就让他去做。不需要把他拴在我身边。”
琰大人手指叩着桌面，片刻之后说道：“那件事情了后，族中的事务交给各位长老，我也要去历练修炼了。”
“是。”熠恭敬地答道。虽然琰大人兢兢业业地管理着魔族，但如果可以选择，他早就像英招那样，一个人快意恩仇去了。
余啸偷偷回到苍火宫，换好了衣服，激动地在屋中走来走去。居然有那种丹药，一定要搞到手。
余啸想了一晚上，头发都抓掉了不少，还没想出对策。琰魔头的仓库，要他的血才能打开，要去取琰魔头的血……
“你在想什么？”
余啸吓得差点跳起来。烨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她：“我来你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计划什么坏事情？”
“没有，”余啸摆了摆手，吞吞吐吐地说道，“烨，那个，你伤好啦？”
烨摸着自己的脸：“你那一爪子好厉害，我还以为要破相了呢，幸好琰大人给我的丹药效果好。不过我也没打算嫁人。”
“你这是什么表情？”烨觉得余啸怪怪的，“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把嘟嘟送给我吧。”
余啸不解地问道：“你喜欢嘟嘟？怎么你和你哥，口味儿都这么重啊？”
烨愣了愣，红着脸辩解道：“我和烛不一样，我对嘟嘟又不是那种喜欢！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主人，总是丢下它，嘟嘟太可怜了而已。再说烛又不是和真的妖兽那什么，他只是喜欢让侍妾穿上……”
烨自己越说越奇怪，怀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烛……”
“听说，听说。”余啸敷衍地回道。昨晚上的画面又清晰地浮现出来，挥之不去。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琰大人了，他让我把这个还给你。”烨拿出一个玉环。
余啸瞳孔都放大了，一把夺过了润灵玉，激动得哇哇大叫，身影一闪进入了润灵玉中。
润灵玉中的灵田已经重新种上了灵草，余啸细细看了看，都是琰魔头上次吃掉的那些。算他有良心，还记得还。
余啸把泽幻珠和乾坤袋都拿了出来，清点着自己的东西。
“切，瞧你那样，琰大人看不上你这些破烂。”烨尖酸地说道。
“他连我的背鳍和角都看得上，我这里面宝贝可不少。”余啸看来看去，大部分东西都还在，有些材料不见了，包括赤须蛟给她的两片黑龙鳞。八成被琰魔头拿去做自己的极品法衣了。
余啸哼了一声，不同他计较，幸好现在对她最重要的东西还在。
“琰大人说，他用了你一些东西，给你做了个绳子作为交换。”
听到烨这么说，余啸才看到润灵玉上挂着的黑绳子。“这不是他叫人用来绑我的绳子吗？”
黑绳子细细的两股交织，末端随意地打了个结。余啸扯了扯绳子，绳子被拉长了，粗细和弹性却没有改变。她不停地拉着，绳子已经被扯到几丈长，韧性不减，手一松，绳子又复原了。
“怎么样，这绳子不错吧。这样不管你变成多大的妖兽，都不会把润灵玉弄丢了。”烨说道。
“当然不错了，这可是我用那么多材料换回来的。”余啸仔细看着绳子，怀疑这绳子是用她的蛟筋做成的。
烨见余啸一点不知道感恩的样子就来气：“给脸不要脸，琰大人肯还给你，还亲手给你炼制绳子，你还不知感激。”
烨气呼呼地走了，留下余啸莫名其妙。
果然种族不同，想法不同，很多事情都沟通不了。烨走了也好，自己可以开始计划了。
余啸把储物袋中的梦魇石拿了出来。上次琰魔头说，这梦魇石对化神魔人不一定管用，但总要试一试的。
余啸换上侍女的衣服，躲在柱子后面，慢慢地靠近琰魔头的寝宫。
第312章 琰魔头的家
余啸不知道梦魇石的范围有多大，想必靠得越近越好。
她已经压制住了全身的灵力，只放了一点点妖气出来，如果只是用神识，不亲眼看的话，可能会以为是小猫之类的小妖兽。
苍火宫外面还有巡逻的侍卫，一进入里面就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想来也是，琰魔头自己就是苍火宫中修为最高的人，还需要什么侍卫，最多有些侍女。
余啸叹气，不知道琰魔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可别又被她看到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余啸在空空的殿中，脚步再轻都有声音。不但有声音，还有回音，她只能离地三寸地漂浮在空中，像个鬼魂一样四处游荡。
她不由想到，不知道琰魔头怕不怕鬼，一个人住在这里面，会不会空虚寂寞冷。
“切，要你操心，他想要人陪手指都不需要勾，看一眼就有大把的魔族女人等着他选。”余啸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事情上。
这些地方看起来都一样，余啸又不敢外放神识，只能慢慢地找，整个苍火宫都找遍了，都没找到琰魔头。
太阳都出来了，她丧气地往回走，正准备改天再来，就在苍火宫侧后方看到一座独幢的四层房屋，有一队侍女打着呵欠朝房屋走去。
那些侍女不过筑基修为，余啸也不飘着了，直接跑了过去，跟在后面。
院门口没有侍卫，蹲着两只三人高的长毛虎狮兽。长长的金毛，样子长得很憨厚。
余啸一进门就愣住了，这里的氛围和苍火宫完全不同，几座房子都是圆圆的屋顶，有湖有凉亭。院中可能是用了什么法术，温暖舒适，后院立着一座圆的琉璃房，里面都种着余啸从未见过的珍奇灵草。
最重要的是有人气。
“有这么好的地方，还把我丢在那座冷冰冰的宫殿边上。”
余啸肯定这里是琰魔头住的地方，她都感觉到琰魔头若有若无的气息了。不是凌冽的威压，只是不经意外放的神识。
那些魔族侍女一进院子，就纷纷开始打扫、侍弄花草，和侍卫打趣说笑。她跟着摸了一会儿鱼，靠近了中间的房屋，点燃了梦魇石。
梦魇石燃烧起来无色无味，余啸突然觉得很气馁。
她知道这是梦魇石对她的影响，竭力控制住心中的负面情绪，沮丧的心情却挡都挡不住地升起，像乌云一样笼罩在心头。
我为什么会把自己搞到这个地步，修仙没个金手指也就算了，还处处是坑，现在连人都做不了。
“扑通。”
一个魔族侍女倒下了，打断了余啸的自怨自艾。
“你怎么了？”她身边的侍卫过来查看，也倒在了旁边。
院中的魔人纷纷倒下，余啸也顺势倒在地上。等了半炷香时间，没人有动静，琰魔头的神识也消失了。
余啸一骨碌爬起来，奔到那栋最大的屋子前，小心地推开了门，里面倒着三四个魔人。
梦魇石只剩下拇指大小了，余啸神识放出去，在里屋找到了琰魔头。
琰魔头穿戴整齐，独自躺在榻上，好好地闭着眼。
余啸手一抓，凝气空中的水，变出一根冰竿，隔得老远戳了戳琰魔头。
琰魔头一动不动，像是睡熟了。
余啸轻手轻脚走过去，把梦魇石放在琰额头旁边，抓起他手，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琰魔头睡着的时候真好看。估计是因为没有威压放出来，也没有凶巴巴、冷冰冰地和人对视。
余啸凝一凝神，在他的手指上割了一条口子出来，不敢割大了，怕惊醒他。用控水术抽了一小瓶血出来，丢开琰魔头的手就跑了出去。
梦魇石就留在那里，消耗得很快。
余啸一息不停地飞回苍火宫，找到仓库，靠近法阵后洒了一滴血上去。剩下的都被她收了起来，以后备用。
法阵飞速地旋转着，发出咔擦咔嚓的声音。
梦魇石的负面影响已经消失，余啸现在嘴都咧到了耳朵根，满心期望地看着黑色的大门缓缓开启，激动地搓着手。
反正都是拿，不如多拿一点，给他洗劫一空。
门一打开，余啸就愣住了。
上次来时看到的整整一仓库宝物都不翼而飞，一旁的雾云杉架子还在，上面堆着不值钱的干灵草和一些筑器的材料。
以前堆着闪闪灵石的地上空空荡荡，脚一踏上去就腾起一阵灰尘。
余啸怀疑自己被琰魔头耍了，但她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鲜美的味道。
循着味道，余啸从雾云杉架子上拿下来一个玉盒，里面是两粒黑色的丹药，那好闻的味道就是这两粒丹药发出来的。
难道吟魂丹根本就不值钱。
余啸想着，把玉盒收了起来，失望地打量着杂物间一般的仓库，把雾云杉架子拆了下来，一股脑丢进乾坤袋里。
余啸依然是魔人的打扮，溜出苍火宫后就奔下银焰峰，混在人群中往外逃命。
飞行太过显眼，她把全身的灵力都收了起来，装成一个没有修为的魔人，一口气跑到苍荒山半山腰，实在跑不动了，这才靠在路边的围墙上喘气，不少魔人都好奇地打量着她。
最近这几十年魔族发展得太快了，苍荒山中金丹魔人都随处可见，偶尔还可见到几个元婴，反而是余啸这样没修为的很少见。
余啸头上的角是她用妖气化出来的妖兽角，虽然比以前的冰角好一些，但和魔族的角还是有些区别。加上她的眼睛还是蒙上层冰，和银灰色非常相似，引起不少人侧目。
余啸在快速逃离魔族地界，还是慢慢地离开中纠结了一下，选择了慢慢地离开。
她速度再快也比不上琰魔头，不如慢慢走。琰魔头肯定想不到她还在魔族地界，还可以沿路打听一下吟魂丹，收个百八十粒，留着慢慢吃。
余啸得意地摸了摸头上的角。她的金丹已经恢复成梧桐子那么大，识海上空的妖气也变淡了，不发作的时候，她还可以随意控制妖气，让身体一部分变成妖兽，非常好用。
第313章 悬赏令
余啸坐在一辆小巧的南瓜型兽车中，车的四周挂着薄纱，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拉车的是一匹毛色纯白的天星马。她没有帮着赶车的人，一股妖气放出去，天星马就老老实实地往前走。
现在魔族中没有奴隶，也有些勤俭的贵族，请很少的侍从，不再讲究排场，毕竟节约下来的就是自己的了。
所以像余啸这样，单人单车的情况也有，一路上并没有人怀疑她。
加上她在苍火宫呆了那么久，那地方什么都少，就是魔人贵族多。她一板一眼地学着贵族的派头。
虽然跪拜的规矩被琰魔头取消了，沿途的平民都恭敬地对着她行礼，让她心里很是得意。
而且离开苍荒山的范围，她就把神识放了出来。这些偏远的地方，金丹修士还比较少，没人敢去招惹她。
奇怪的是吟魂丹。余啸从苍荒山一直问到魔族地界边境，都没有找到这个东西。魔族中丹药店本来就少，有些店铺倒是拿出了一些叫这个名字的丹药，看上去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余啸把自己的吟魂丹给他们看，他们脸上都露出困惑又敬畏的表情，但都说没见过这种丹药。
余啸想着那晚琰魔头和熠的对话，又想到仓库的不寻常情况，越想越心慌，最后手一挥，不想了。
想的越多，活得越不开心，傻人才有傻福。
魔族有很多人族地界没有的灵草和矿石，而且越在魔界地腹，价格越便宜。筑器、画符之类的材料因为紧缺，价格不菲。
余啸自己不吃丹药，也就没有研究，她依据自己模糊的记忆，收购了一些在人族卖的比较贵的灵草，又把在围守海中猎到的材料和妖丹卖了，赚到几万块中品灵石。
这些当作跑路的盘缠是够了的，极品灵石暂时不需要兑换。
身上的东西处理得差不多了，余啸马不停蹄地朝着人族地界赶，准备接到苏白就坐飞天船去围守灵界。
化兽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总算是消停了。而且想抓化兽的人多，了解真实情况的人却寥寥，只要不是变化的时候被人抓个正着，没人知道化兽就是她余啸。
越靠近人族地界的地方，物资越丰富，法器法宝也精美起来。
余啸依然看到店铺就去打听吟魂丹。当她走出店铺，眼角余光瞟到墙上贴着的一副画像，当下愣住了。
那是一张人族画像，上面有“悬赏”两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抓到此人，必有重赏。画用的是普通的纸张，泛黄破损，边角都磨秃了。
余啸越看越觉得那画上的人是自己，但百思不得其解。
和她有仇的都是修士，修士怎么会用普通的纸张做悬赏令，好歹用个玉符吧。
她的追杀令也有几张了，都是明码标价，光写个必有重赏，又不说清楚，修士都是很忙的，谁去帮你抓人。
更奇特的是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真抓到人了，到哪去领赏。
余啸又退回了店中，客气地问道：“掌柜，门口的那张悬赏令，是谁贴的？”
高大的魔族掌柜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位黑发银眼的贵族，见她折转回来，赶紧把刚刚才撤下的灵茶又摆上了。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来，只记得是两三年的事情。
余啸把那张画揭了下来。过了几天，又看到一张。她干脆就顺着画像找起来。
那些画像越靠近人族的地界越密集，但余啸问了好些人，没人记得这些画像是谁贴的。
这里是魔族最靠近边界的甘州城，人族多了起来，还是魔人贵族的装扮就不合时宜了。
余啸卖掉了兽车，换上一身男装，又用换容术稍微改变了一下眉眼，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个男人。
快到城门时，余啸看到告示牌上也有一张悬赏。这张画像明显要新一些，看上去是不久前才贴上去的。
余啸挑了挑眉，看来想抓她的人离得不远了。
甘州城虽然还保留着魔族气息，已经被人族同化了一些。房屋还是大块的石头砌成的方正样子，屋顶都是平整的大露台，四方角高高支起。
房顶上拉着晾晒的绳子，色彩斑斓的衣服被褥，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这里风这么大，琰魔头应该很喜欢吧。
余啸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个魔头，她不幸的根源。
这么多年没在外走动，她准备找个地方，去听一点闲话，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甘州城中人魔两族和谐地混居着，有一些人族的店铺，余啸也看到了珍雨阁和牙侩堂，还进去问了问，依然没问出吟魂丹。牙侩堂的魔族伙计还认真地记录了下来，说是一有消息就通知余啸。
余啸摇着扇子，走进一座三层楼的茶坊。
这座茶坊也提供饭食，一楼大厅中整齐地摆放着十几张石桌，石桌旁边是只到人小腿高的长条石凳，下面铺着色彩艳丽的地毯。
热情的凡人小二迎了上来，厅中的一些客人都不经意地扫了余啸一眼，都是看到她的修为就收回了目光。
虽然一楼人更多一些，但余啸还是走到了二楼。
一楼的人来去匆匆，只有在二楼安心喝茶的人，才有空心闲聊。
她环视一圈，在一个靠近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灵茶，几碟小吃。这里是在角落，又在两桌人族修士旁边，阴区区地偷听再好不过。
那两桌人族修士不负所望，絮絮叨叨地说着闲话，什么今年哪些门派招到了好弟子，谁的侍妾又怀孕了，哪家出了个筑基修士。
听得余啸微微叹气。虽然她是来听闲话的，但这也太鸡零狗碎了，看来人魔两族争端解决之后，修士的生活都过得很安逸啊，都开始清闲地管起东家长西家短了。
她的灵茶端上来的时候，其中一桌修士终于讲到了灵道宫的一些情况，内容是新长老位的候选人。
余啸刚刚把茶端在嘴边，正在好奇哪个长老仙坠了，就听到了林啸门的名字。
第314章 太嫩
林啸门最近十几年，在升平界发展得特别快，加上有自己独立的地界，名声响亮了起来。这些聊天的修士都是用一种酸溜溜的语气谈论着。
余啸听得一阵激动，丰收的季节到了。
接着，修士说到了林啸门总是被抢的事情，都幸灾乐祸。
“门派，还是得用修为说话。林啸门财力是不错，但掌门修为也才金丹初期，据说门派里也大多是筑基和炼气的弟子。
“也是林中雨会做人，有灵道宫的长老罩着，不然那么大一块肥肉早就被灭门了。”
“没错，要么认真修炼，要么认真做买卖。两头都想占，所以林啸门的货物总是被抢。”
一个山羊胡的修士表示赞同：“而且林啸门的师祖，名声不好，当年还投靠魔族……”
“你懂个屁！他们师祖当年没有投靠魔族，林啸门的生意能做得这么大？我看你是插手不了魔族的生意，眼红。”
山羊胡修士一拍桌子：“他们的师祖心狠手辣，卑鄙无耻。这次仙坠的两名长老，都下过她的追杀令，我看和她逃不了关系。”
“老杨，你胡说什么，喝茶喝醉了。仙坠的只有唐泉，柳微垣是死了独生女儿，忧思过度，又误服了丹药，成了废人，失踪了而已。”
余啸端起茶杯一口干了。没想到她不在的这几年，两大仇人都解决了，真不知道是哪位天仙姐姐帮她出手的。
果然最好的复仇，就是活得比仇人长久。
至于说她坏话那人，余啸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被骂两句又不会掉块肉，这人也是一时嘴上痛快，估计连她名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灵道宫的十二个长老位有六个是大门派世袭，剩下的六个，是从散修、小门派和修仙家族中选举。那六个位置现在空了两个出来，大半个修仙界都盯着。
两桌修士争论了一会儿哪些人当上灵道宫长老的可能性，话题一转，转到附近的一个修仙家族来。
余啸没注意听，连名字都没记清，只记得本来是一个高雅的文质彬彬家主，娶了一个胡吃海喝，脾气暴躁的侍妾。
“一天吃六顿饭，而且长得可丑了，又胖又丑，比你肚子还大。”说话的修士摸着旁边修士浑圆的肚子。
“滚！”胖修士丢开他的手，大声道：“怀孕了吧？”
“有两年了呢。家主就把那侍妾整日藏在阁楼上，不让下人进去，送饭都亲自送。”
这些事情余啸不感兴趣，就听个热闹，无聊地喝着茶，等着他们转变话题。
这时，上来五名弟子，警惕地看了周围一圈，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
他们都是筑基修为，穿着白色滚金边的门服，只点了一壶灵茶。
等着上茶的时候也不交谈，一名弟子看着楼道，一名弟子目光就没离开过窗户。
其余三个都抄着手，喝茶的时候也用左手端茶杯，右手一直捏着左手臂。
那是林啸门的弟子，一副如同惊弓之鸟的样子。难道刚才这些修士说，林啸门的货物经常被抢是真的。
余啸在心里念道：“别怕，师祖在，看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抢你们。”
余啸吸了吸鼻子，看着其中一个弟子，总觉得有些怪异。她现在的感官比普通修士强上不少，还有一种超准的直觉，这大概就是英招说的妖兽本能。
五名弟子慢慢地喝着茶，茶刚一喝完就离开了。
余啸远远地跟了上去。她看到五人转进一条小巷子，就不见了身影。
“光天白日，当着我的面抢我的弟子，当我是死的吗？”
余啸一道神识放出去，看到一道黑影在弟子消失的地方窜过去，她脚下一点，追了上去。
那道黑影速度极快，又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带着余啸转了两圈，朝着城外飞去。
余啸本来已经追到了城外，心念一动，又回到了五名弟子消失的小巷子，在那里慢慢地踱着步。
小巷子一眼看得到头，那一端还能看到行人走过去，神识扫过去也空无一物。
“李师兄，这人怎么又回来了？”躲起来的弟子问道。
“嘘！”李应使劲捂住了发问弟子的嘴。
小巷子里温度突然变低了，地面和墙上结出了一层冰壳，缓慢地朝前延申，只冻到一半。
余啸看着那条整齐的冰线，大声喊道：“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李应泄气地甩开手，被他捂住嘴的弟子差点憋死，发出牛一样的喘气声。
李应还板着脸责怪他道：“都是你，肯定是你说话的声音被他听到了。”
那弟子委屈地扁扁嘴，说道：“怎么会是我，师父说了，这个禁制是可以隔音的。”
“不许狡辩！”李应凶巴巴地喝道。
余啸又说道：“我不是抢你们的，我是来帮你们的，出来吧。”
“李师兄，现在怎么办？”另一名弟子问道。
“什么怎么办？他要是会解阵还用的着骗我们，当然是死守了，难道出去和他拼。”还说不是来抢劫，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谁信谁傻。
余啸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李应他们却把他的举动看了个清清楚楚，见他等了一会儿，就懒洋洋地倚在了墙上，一副准备死守的情况。
余啸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师祖令在什么地方。东西被苏白重新收拾过，多半把师祖令归为“没啥用又很重要”的东西里，塞到哪个角落去了。
“李师兄，他不走啊，怎么办？”弟子们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问道。
“什么事情都问我，我又不是神仙！”李应横着眉毛吼道。
弟子们都不哼声了。你是师兄，出了事情当然问你了，不然你又要在师父面前说我们目无尊长。
李应指着一个最新入门的弟子，吩咐道：“你，跑出去把他引开。”
“我？”名叫夏日的小弟子面露惧色，“师兄，我修为最低啊……”
“就是看你修为最低才让你去的。那人都金丹中期了，怎么好意思和你一个筑基初期的计较，就算是抓住你了，也不会杀你。”
其他弟子知道李师兄又在欺负新人了，但他们也不想去顶替夏日，都不吭声，同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