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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然籇     权倾南北txt下载     权倾南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七四九章 神医也要嫁人

    李荩忱又说道:“因此现在大汉的每一步也要愈发谨慎,这一场战斗可以结束的缓慢一些,但是却不能因为忽略了细节而给了宇文宪绝地反击的机会,若是真的让宇文宪再反杀回来,那朕又有何颜面去见那些为大汉浴血厮杀的将士?”

    越是接近胜利,李荩忱越是让自己谨慎小心。这个时候的大汉和北周,在比拼的是兵力、是斗志,也是综合国力。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和后备器械、兵员的补充,那么前线将士就算是再浴血杀敌也没有什么用。

    虽然大汉潜心发展了这么多年,但是李荩忱还是不得不承认,在单纯的国力上,大汉不见得就比北周高到哪里去,毕竟北周占据的是天下几乎最富饶的一片土地,尤其是在北魏成立之后,邺城周围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北方王朝的腹心之地,北伐的南朝军队从来没有抵达过那里。

    那边的百姓对于北周的认同感很高,而且还有足够的兵马粮草可以补充,这也是现在宇文宪坚决和大汉斗争到底的勇气所在。至于跳出来讲和,宇文宪现在应该也没有那么傻。

    之前双方的位置还算平等的时候,每一次讲和宇文宪几乎都吃亏,现在大汉已经快要攻入洛阳,再讲和的话,恐怕李荩忱会直接狮子大开口,直接索要整个河南之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与其拱手将河南之地让给李荩忱以换取短暂的和平按照李荩忱的尿性,肯定是不会把真的把和平维持那么长时间的,需要的时候他随时都可以把一切的和约都撕成碎片。

    所以宇文宪还不如寄希望于依靠北周强大的积蓄和大汉抗衡,保不齐还能够坚持一段时间,只要坚持,说不定就会有反击的机会。历史上北朝势弱的时候也不少,当年刘宋的时候,可是一度只剩下河北和关中之地,而且还分属于不同势力。

    相同,就在十多年前,陷入西梁独立和华皎之乱的南陈也曾经甚至就连湘州都保不住,只剩下江东之地,但是最后经过陈文帝和陈宣帝两代人苦苦坚持,不但平定华皎之乱,还曾经一度向北杀入淮北,达到了南陈的全盛,并且在李荩忱入江南之后,南朝气势一发不可收拾,一直到今天已经几乎光复了南朝全盛时期的版图,大有一统天下之气势。

    既然前人都能够忍得住、等得起,那么宇文宪也觉得自己能够做到,祖宗基业,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舍得丢弃的?

    “甚至就连陛下都不知道要持续多久,那就是说还要死很多很多人,”蔡容神情一黯,“臣下看着这些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们可能下半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属实是于心不忍。”

    李荩忱怔了一下,淡淡说道:“就算是朕不向北进攻,宇文宪也会转过来向南进攻,既然是乱世,那么有人牺牲就是必然的,这些将士们的牺牲不是白白牺牲,他们保护的是身后大好河山,是他们的妻儿子女,朕相信他们不会后悔。他们倒下了,朕就会顶上去,直到再也没有人敢于和我们对抗,直到这天下真的太平”

    蔡容看了李荩忱一眼,如果不是因为你身为皇帝陛下都亲自站在这个地方和这些将士们共进退,那恐怕真的让人觉得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这种话她当然还没有胆子说出来,当下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得先解释一下刚才自己的质疑:

    “臣下混迹兵营,性子直来直去,说话一向不好听,还请陛下原谅。”

    李荩忱伸手扶住城垛,抚摸着上面深深的刀剑刻痕,微笑道:“朕还应该谢谢你,为朕挽救回来那么多将士。”

    蔡容下意识的双手插兜,昂起头,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不过她旋即意识到对面的是陛下,不是任何一个地位甚至还比不上自己的将领,急忙又把手抽出来,在衣服上抹了抹一时尴尬和紧张而出的汗:“臣下分内所在,救死扶伤,是臣下的梦想。”

    “今年多大了?”李荩忱径直岔开话题。

    蔡容怔了一下,微微恼怒,陛下,难道不知道直接问一个小姑娘的年龄是不礼貌的么?不过既然陛下问了,还是要回答的:“臣下今年二九了。”

    “十八岁了啊,该嫁人了。”李荩忱报复性的笑了笑,在朕面前一次又一次端架子,看朕怎么收拾你,“怎么,有没有如意郎君,以卿家之功,就算是绑,朕也把他绑来和你洞房。”

    蔡容顿时羞红满面:“没,没有”

    话音未落,她已经微微向后退,几乎随时准备开溜。

    “朕临走的时候孙大家还曾经跟朕提到过这件事,说他那个得意门生都快过了婚配的年纪,请朕帮忙寻思一门合适的姻亲,这军中和朝堂上多有年轻俊彦,只是不知道卿家可有心上人?”

    李荩忱眨了眨眼,就知道你个生死不怕的黄花大闺女也得有害怕的东西,当然了,孙思邈那个医学狂人可不会跟李荩忱说这种家长里短,让李荩忱作媒以求能够攀附一下的事情他可做不出来。

    蔡容憋红了脸,跺了跺脚:“臣下婚娶之事,自有臣下做主,多谢陛下恩情了。臣下还要去巡视病房,事关人命,先行告退!”

    草率拱了拱手,蔡容落荒而逃。

    看着这一抹白色身影,李荩忱噙着笑摇了摇头。

    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大闺女,就算是在军营之中见惯了男人,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见到男人都惶恐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性格还有些大大咧咧的,不过真的说到婚嫁之事,到底还是受不了。

    不过现在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诸如蔡容这种医术高超的,正是现在军中最需要的,就算是她自己遇到了如意郎君,军中也是绝对不会放人的。

    李荩忱跟着她做了几台手术,这个小姑娘的医术要是放在后世也就是一个打下手的。但是毕竟在这个时代,医学也不过是刚刚起步,有这样的医生总比没有好,至少可以提高汉军将士活命的几率。

    不至于和之前的军中那样简单粗暴。

第一七五零章 少年不知愁

    在古代简陋的医疗条件下,要是身体哪里受了伤,尤其是伤的厉害,要么就是听天由命,依靠自己强健的体魄硬撑过去,比如李荩忱之前几次受伤都是这样的,等到身上的伤疤结痂了,一切就撑过去了,若是伤口发炎,那可能距离死也不远了,要么就是直接来一刀锯掉,来的简单,但是这个人也就废了。

    所以现在大汉有了足够的医疗条件,李荩忱自然期望着汉军将士能够尽可能地保全性命,甚至保全自己的四肢。蔡容这些奋战在一线的医生自然是不可缺少的,她想嫁人也没得嫁。

    而他回过头,看到李平和李靖正在窃窃私语,脸上也都带着笑意。

    陛下最大的乐趣就是把敌人变成老丈人,陈顼如是,尉迟顺如是,萧岿也如是,通过娶人家女儿来让人家归心,现在看来很明显这位蔡医生不符合这个条件啊,而且若是陛下真的娶了人家,不知道蔡太医和一帮当世枭雄人物站在一起的时候又是什么感受?

    想到这里两个人就偷着乐,这段姻缘可能不会发生了。

    李荩忱不由得咳嗽了一声,两个人同时打了一个激灵。

    李荩忱倒是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正在八卦自己,只以为这两个家伙自己在盘算着有没有资格把这位女医生娶回家,或者单纯的只是在讨论女人,毕竟女人和战争永远是男人之间不变的话题。

    瞪了一眼李平,你这家伙年纪不大,家里也已经三个孩子了,正妻更是已经有主,是黄家的女儿,就不用想了;至于李靖,哼哼,小屁孩不知道发育完全了没有,就算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先去找杨素要你的红拂女去。

    李靖和李平刚才正在八卦李荩忱,心里有鬼,被李荩忱这么一看,微微低头不敢说话。

    而旁边的张须陀顿时幸灾乐祸一样看着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真的活该。

    感受到了张须陀的神情,两个人同时看回去,要不是李荩忱在,他们估计要打起来。

    看着他们,李荩忱不由得心中一阵轻松。

    年少不知愁啊。

    无论是每天想着救死扶伤的蔡容,还是这些跟在自己身边征战的少年们,他们还年轻,他们的人生目标都已经很明确,只需要咬着牙往前走就可以。

    而这些目标显然是李荩忱给予他们的。

    至少这样可以不用让李靖蹉跎半生,至少可以不用让张须陀被淹没在起义军的汪洋大海之中,至少可以不用让李平这样更多的普通人白白的战死在纷纷乱世之中。

    “走,”李荩忱摆了摆手,“最晚明天晚上,后续的部队就要抵达了,我们先不等陈智深了,接下来应该怎么打,必须要尽快拿出来一个章程。”

    李靖和张须陀几人急忙应诺。

    李荩忱带着他们向城下走去。

    月亮越升越高,照亮了道路,一名传令兵从北方而来。

    “报,启禀陛下,陈将军战报!”

    李荩忱怔了一下,急忙接过来战报。

    上面的几个字并不算多,意思却很清楚,尉迟迥得知轩辕关失守了之后,动作还是很快的,立刻调动位于轩辕关西北侧中川郡的守军向北移动,随着轩辕关被攻破,中川郡孤悬西侧,显然已经没有了继续坚守的必要,还不如集中兵力拱卫洛阳周围,同时尉迟迥派遣洛阳城南作为屯卫要塞存在的柏谷城守军南下,沿着平原上少数的几处山丘和河沟构筑寨墙,并且派出大量的哨骑刺探汉军军情。

    针对敌人这样步步为营的防守态势,陈智深认为现在不应该再折返轩辕关,而是应该趁着敌人立足未稳、兵马尚且还在调动的时候尽快向敌人发动进攻,尤其是扫清柏谷城以南的障碍。

    所以陈智深请求能够先驻军轩辕关以北的王家沟,等天亮之后直接向柏谷城发动进攻。

    李荩忱放下这份战报,沉声说道:“尉迟迥是真的打算负隅顽抗了,柏谷城不过只是洛阳城南的一座小城,可有可无,尉迟迥都不打算丢给我们。”

    柏谷城位于洛水以南,实际上和洛阳城之间还隔着一条洛水,尉迟迥如果想要坚守洛阳的话,更好的办法显然是把所有的兵力都收入洛阳城中,他现在这么做,更多的是在向李荩忱表明自己要坚守洛阳、一寸土地都不可能丢给李荩忱的决心,这让李荩忱很是无奈。

    这个老家伙,明知道洛阳城应该是守不住了,还得通过这样步步为营的方法来恶心李荩忱,如此一来,汉军想要进攻到洛阳城下,就需要不断的突破敌人的防线,这些防线虽然远远不能称之为牢固,但是相比于汇集兵力直接进攻洛阳城,肯定要耗费更多的时间,毕竟进攻洛阳城只是把大军展开一次,可是要进攻这些防线以及柏谷城,却是要一次又一次的排兵布阵。

    通过这种办法,尉迟迥甚至还能拖延足够多的时间,为之后战局的变化争取到更多的机会。

    恶心啊。

    张须陀皱了皱眉:“我们不能一点一点的打过去。”

    这样太耽误时间了,战斗一旦拖入冬天,宇文宪就有可能从北方调集更多的兵马,到时候对于大汉来说不啻于再一次增加了进攻洛阳的难度。李荩忱想要的就是洛阳城,不是围点打援,有尉迟迥这个老家伙在,洛阳城围住了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有拿下来才有意义。

    “臣以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羽林骑为前锋,再配合口才好的人,恩威并施,快速向前推进。”李靖此时也开口说道,“尉迟迥手中的兵马现在来看也不过只是一些地方守备的乡军,真正的主力还集中在宇文招的手中,所以他拉出来一个和我们决一死战的架势不假,却是外强中干。”

    顿了一下,李靖伸手直指向前方:“想要突破敌人看上去花里胡哨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战力的防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力破百巧,以精锐兵马直接向前冲击,愿意投降的交给后续部队收纳,而不愿意投降的,就用大汉强大的火器和铁蹄碾压!”

    李荩忱不由得哈哈大笑。

    李靖这个小子,当真是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

第一七五一章 最后的强援

    历史上李靖主持的漠北战事还有西征战事,实际上都是典型的精兵突进、利用大唐军队的骁锐一路摧破敌阵,碾压过去。

    而现在李靖显然已经有了这样的作战想法。

    现在的大汉军队,也并不比历史上的唐军弱到哪里去,强大的器械足以弥补中层将领能力上的差距,更何况现在大汉的对手也不是颉利可汗以及阿史那那一家子枭雄将才不是么?

    既然尉迟迥想要恶心朕,那朕就反过来恶心你。

    “告诉陈智深可以先向前进攻,但是不要太快,等明天后续羽林骑抵达之后,朕率羽林骑前去增援。让陈智深趁着难得的机会多加休整,军队不可疲惫过度,朕打算直冲洛阳城下!”李荩忱径直说道。

    “陛下不可!”张须陀和李靖等人都打了一个激灵。就知道你急匆匆的来轩辕关没有好事,果然是有陷阵冲锋的心思在。

    李靖紧接着说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行走之间皆有风雷**,万万不可轻动,若是陛下有什么闪失,天下风雨飘摇,将不复今日大汉之盛也!”

    李荩忱一时默然,只能叹息一声。

    纵马奔驰、冲杀敌阵的感觉的确已经有很久没有感受到过了,不过他也知道李靖说的没有错,自己的确不能轻举妄动,若是让尉迟迥知道自己带着轻骑前突,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截杀。

    对手不是小猫小狗,李荩忱必须要慎重。

    李靖径直一拱手:“陛下以属下为前锋为陛下探查敌人明细,现在自然也应该属下替陛下走一遭!”

    李荩忱斟酌片刻,微微颔首,要说周围这一圈人之中,李平这个家伙指挥指挥大兵团碾压过去的作战倒是还没有问题,但是缺少临机应变的能力,而程峰还没有赶到,张须陀又缺少临阵经验,李靖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事不宜迟,你先带着朕携带来的火枪手和羽林骑出发,等到明天后续兵马抵达之后,朕率领大军北上接应!”李荩忱果断的说道。

    “臣遵旨!”李靖早就已经跃跃欲试,此时得到了李荩忱的应允,顿时大声应诺,转身向城下而去。

    李荩忱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身影,这家伙怕也是早就已经受够了军中的这些来往文书,总算是可以把这个担子丢下,去前线大杀一通了。

    而陈智深虽然沙场经验丰富,又是个敢打敢冲的猛将,但是毕竟脑子还是不太灵光,总是一根筋,所以让李靖跟在他身边可以起到查缺补漏的作用。

    “羽林骑,突进!”

    李靖手中的横刀向前挥动,数百名骑兵跟着他飞快的向着敌人的军阵冲过去。

    前方的军阵与其说是军阵,倒不如说是人墙。

    北周军队零零散散的站在一道应该是昨天晚上才临时搭建起来的寨墙前面,看着快速逼近的汉军骑兵,他们能够忍住两条腿没有发抖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杀!”羽林骑直接突入这单薄的阵列之中,横冲直撞。

    寨墙上的北周弓弩手想要射箭阻拦汉军,不过很快一排火铳就直接打了过去,“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墙头上也是木屑横飞,这些弓弩手不约而同的将头缩了回去。

    谁都不会冒着敌人的枪弹射箭,因为一开始他们就不觉得自己能够挡得住汉军。

    在这一队汉军骑兵后面,黑压压的步卒军阵以及漫山遍野的赤色旗帜,告诉这些守军到底有多少敌人。

    敌人的数量几乎是自家这边的五六倍乃至于十几倍,换做谁在这里都没有打下去的**。

    一个人开始跑,接着是两个人、三个人、数百人、上千人。

    北周军队溃败了,汉军骑兵撒了欢儿的在旷野上围追堵截,这些两条腿的终究跑不过四条腿,很快这些乱糟糟、在李靖看来甚至就连逃跑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的俘虏们就被聚拢起来。两千多人的北周守军,也就是剩下了四五百跑掉或者战死的,别的都在这里。

    李靖勒住战马,看着迎上来的陈智深,拱手道:“末将幸未辱命!”

    陈智深哈哈大笑,手中马鞭指着这些垂头丧气的俘虏们:“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你要是辱命,那可就对不起陛下如此器重了。”

    李靖忍不住吐槽一句,老哥你夸我也就算了,但是为什么听上去不是那么好听呢。不过陈智深的直肠子大家都知道,他自己估计都没有想那么多,李靖当然也不会和他斤斤计较。

    陈智深也没有注意到李靖的神情:“距离洛阳,我们又近了一步。”

    李靖环顾四周,看着这些俘虏:“如果往前也都是这种货色,那我们可以说是轻轻松松就去拜访尉迟迥了。”

    几名将领都不由得哈哈大笑。

    尉迟迥以为这样就能够拦得住我们,未免太高看自己麾下的这些兵马了,你打算层层设防,那我们就一举突破!

    此时在这汉军刚刚突破的防线正北方,柏谷城上。

    一道身影伸手扶着城垛而站,白发随风起伏不定,正是统带洛阳诸军的尉迟迥,现在尉迟迥虽然还是名义上的洛阳行军大总管,但是实际上他能管辖的范围也就是洛阳南北了,洛阳西侧的兵马在赵王宇文招的手中,明显两人之间已经出现了矛盾。

    而洛阳以东的兵马则在柱国大将军王谦的手中,王谦和尉迟迥的私交还算不错,在尉迟迥孤身返回洛阳之后,他率领麾下兵马从偃师和虎牢关两处赶过来支援,也算是很给尉迟迥面子了。

    这也是现在尉迟迥所能直接获得的最近也是最后的强援了。

    甚至就连宇文宪,此时手头上也就是一帮还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新兵蛋子,并且还得提防汉军从青州发起进攻,所以根本不能再给洛阳战场提供多少兵马援助。

    当然了,王谦这也是仗着汉军暂时无力从陈留方向发动进攻,而且他抽调过来支援尉迟迥的也都是战力可想而知的乡兵游勇,很明显是凑数的。

    不过尉迟迥本身也不可能允许他将麾下精锐都抽调过来,那样的话虎牢关又怎么守?洛阳战局危机,眼见得城池可能守不住,总是要在东边留下退路。

第一七五二章 被李荩忱恶心到了

    尉迟迥自己已经做好了死国的准备,但是他并不忍心让麾下将士都陪着送死,总要给大家一个突围的希望。

    “薄居罗兄,战况不好啊。”王谦的声音里带着浓浓担忧。

    虽然比尉迟迥年轻一些,但是他蒙荫于其父泾州刺史、柱国大将军王雄,本来就是庸国公,再加上平定北齐的时候作战拼命,因此现在也是上柱国,和尉迟迥这个蜀国公实际上是平起平坐的,再加上两人私交不错,所以他称呼尉迟迥自然直接以表字称呼之,而不和别人一样以官职称呼。

    历史上尉迟迥起兵之后,调任益州刺史的王谦也在蜀中起兵响应,可惜距离太远本身就无法呼应,最终被杨坚派遣老将梁睿入蜀平定。

    现在北周内部矛盾激化的早,宇文宪和杨坚也早早地分家,蜀地又落入了李荩忱的手中,所以王谦这个益州刺史自然也就做不成了,但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宇文宪当然也不可能亏待他,此时也算得上和尉迟迥一样的顶梁柱,只不过王谦毕竟在征战经验上还是没有办法和尉迟迥相比的,所以此时王谦更多负责的还是后勤的事情。

    而今甚至就连王谦麾下的兵马都已经开始上前线,谁都能够感受到战局正在变得越来越糟糕。

    尉迟迥沉声说道:“刚刚收到的战报,敌人已经突破王家沟,沿着小同沟向龙门逼近。”

    因为洛阳东南群山连绵,所以汉军想要从轩辕关杀入洛阳,要么北上进攻偃师和巩义,沿着这一条沟通虎牢关和洛阳的大路杀向洛阳城,但是这就意味着汉军不但要向北兜一个圈子,而且无论是拿下这两个之中的哪一座城,都要腹背受敌,要么自然就是沿着嵩山余脉斜着直接向西北推进,这条路上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城镇可以歇脚整军,但是也意味着北周军队只能在旷野上列阵阻拦汉军。

    所以陈智深很明显选择了这条路。

    汉军沿着山直接杀向伊水,过了伊水,正北侧就是柏谷城,而柏谷城和洛阳城就隔着一条洛水。

    与此同时,汉军萧世廉所部从洛阳的西北展开,从邙山和谷水北岸两个方向同时向洛阳发动进攻,从而和从东南而来的汉军形成对洛阳城的合围。

    “那就很近了。”王谦不由得皱了皱眉,局势竟然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紧张,要知道王家沟那边的自家兵马应该至少有几千人,竟然一夜之间就被汉军突破了,那就意味着之后的几道防线很有可能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这帮南蛮子,当真是好战力啊!

    王谦倒是之前也不敢对汉军掉以轻心,毕竟尉迟迥那是自己自问比不上的猛将,竟然一次又一次败在了汉军的手中,但是说到底之前自己没有曾经亲自面对汉军,所以汉军到底几斤几两,他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有一些自大的人吹嘘汉军也不过就是尔尔,颇有几分“我部刘三刀,三刀可斩华雄”的威风;有的一些则已经快被汉军打出了恐惧症,几乎提到汉军就两腿直打哆嗦,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汉军已经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在这些人的影响下,王谦自己也已经没有什么主见了。

    现在来看,汉军当真不好对付。

    尉迟迥也是眉头紧锁,自己原本想着是通过层层布防的方式尽可能阻拦李荩忱,或者让李荩忱知难而退,至少现在轩辕关修整几天再谋求北上,这样的话尉迟迥尚且还有机会调集兵马看看是不是能够配合赵王宇文招夹击萧世廉所部。

    可是李荩忱似乎就铁了头想要和萧世廉会师洛阳城下,这一下不要命的进攻,的确是恶心到尉迟迥了。

    换句话说,尉迟迥就是给李荩忱来了一出空城计,结果非常不幸被李荩忱给看穿了。

    这不就难受了吗?

    “伊水,不能再丢了,丢了之后就剩下这柏谷城了。”尉迟迥径直说道,“如果按照现在南蛮向前推进的速度,我们布置下的三条防线应该也很难阻挡他们太长时间,如果不守住伊水的话,可能两天之后敌人就会出现在柏谷城下,某打算亲自前往伊水北岸坐镇,柏谷城就要交给敕万兄(王谦表字)了。”

    王谦却咬了咬牙,伸手拦住尉迟迥:“这一次让某去吧。”

    尉迟迥的手微微僵硬一下,看向王谦,他的眼神之中分明就是在问,为什么?

    难道王谦已经和宇文招一样不信任自己了么?

    一时间尉迟迥的心中感到一阵悲凉。

    王谦勉强说道:“尉迟兄不要多想,只是尉迟迥几次为国征战,即使是子侄,都已经折损良多,而某却一直只在尉迟兄的身后摇旗呐喊助威,实在是问心有愧,如此一来,又有何颜面去邺城面见陛下”

    王谦的话虽然说得还算牵强能够解释过去,但是话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你尉迟迥的儿子到侄子现在都已经变成了大汉的阶下囚,更不要说你的家眷也都在大汉的手中,谁知道你们尉迟家到底是真的打算杀敌报国,还是只是在通过这种办法不断的将手中的兵马送给敌人?现在尉迟家都已经被抓的干干净净,按理说接下来就应该是你尉迟迥了。

    你要是说投降就投降了,这洛阳城岂不是就完蛋了?

    还不如某到前面去撑一撑呢,大家都知道尉迟老将军好面子,谅你应该也不会在敌人还没有杀到洛阳城下的时候就投降。

    同时王谦还把宇文宪搬了出来,名义上说的是自己没有颜面去见陛下,而实际上想表达意思自然就是,陛下以及整个朝堂也都未尝没有这样的想法,大家现在已经达成共识,您老的忠心我们都不是非常肯定,所以还是乖乖在洛阳城待着吧。

    反正尉迟迥的部下都在宇文招的麾下,而防守洛阳城的北周军队又都是王谦的兵马,等于尉迟迥现在手上实际上除了自己的亲卫之外已经没有一兵一卒,因此尉迟迥待在洛阳城充当一个吉祥物,鼓舞一下士气但是却调动不了一个兵马,是现在北周朝廷上下公认的最好的办法。

第一七五三章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谁都不知道尉迟迥会不会什么时候就把洛阳城拱手让给大汉了。

    这个老家伙,花花肠子多着呢,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洛阳吧。

    他要是不叛变还好,他要是叛变,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尉迟迥很快就想明白了王谦想要表达的意思,恨恨的一拳捶在了城墙上,不过他终究还是收回拳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老夫扪心自问,从来都没有想做出来过对北周不利的事情,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不信任老夫?

    难道忠心耿耿杀敌都有错吗?

    看着尉迟迥面带无奈和苦涩的神情,王谦心中也是隐隐作痛,这个老朋友他自问是了解的,说实话王谦并不相信尉迟迥真的会做出背叛北周的事情,如果尉迟迥想要背叛,肯定不会是现在,在潼关、在函谷关,他随时都可以引着自己麾下的精锐兵马投降大汉,而他所做的却是在战败之后亲自断后,只为了能够让更多的可战之兵从那地狱一样的战场之中逃出来,从而让北周还有一战之力。

    试问谁人还能做到这样尽职尽责?

    只是即使是尉迟迥做到了这么多即使是王谦自问也做不到的事情,也依旧只是让朝堂上的人对他百加攻讦,甚至就连平头老百姓和军中都在纷纷议论,认为尉迟迥是不是真的有想要投靠大汉以求能够阖家团圆的心思?

    不管宇文宪再怎么信任尉迟迥,也不可能让尉迟迥再统兵在外作战了。

    这样一员良将,只是因为几次战败,只是因为家人落入汉军的手中,多年来的功绩和曾经无人质疑的忠诚形象都要被抹杀,这几乎是在杀人诛心啊。

    易地而处,王谦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此时他想要劝慰尉迟迥,却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只能低声说道:“尉迟兄,你不要太”

    “某心里清楚。”尉迟迥低低叹息一声,“此乃人之常情。”

    他摆了摆手,示意王谦不要再说了:“敕万,一定要把南蛮挡在伊水以南,否则洛阳危矣!”

    王谦一时默然。

    你们都挡不住,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啊,只能说尽量吧,更何况就算是挡住了南边的汉军,北面的呢?

    洛阳终究还是要丢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

    希望我们尽量拖延住的这一点时间里能够有奇迹发生吧,虽然看上去是不可能了。

    此时城墙上传来尉迟迥有些苍凉的歌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王谦皱了皱眉。这首歌是古人表达爱慕之情的,但是也有传闻说是秦国国君表达求贤若渴之意的,毕竟美人往往在诗词之中表达的就是有才之人的意思。

    显然尉迟迥这个时候想要表达的并不是前者,而是后者。

    那个信任他、敢于任用他的宇文宪已经远去了,放眼天下,老将军就像是当年流浪列国的廉颇一样,已经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

    王谦本来想要去阻拦尉迟迥,这个时候唱这样的歌,要是传出去了对尉迟迥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

    老将军心中的抑郁之情,还是发泄出去的好。

    至于别人的想法,现在对于尉迟迥来说,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反正他已经面对了太多的怀疑和不信任。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

    老将军的声音变化,愈发的悲凉哀伤。

    王谦皱了皱眉,这是《秦风黄鸟》啊。

    讲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将军多半辈子在关中征战,喜欢悲凉的秦风也很正常。只是《秦风》之中,本来有更受军人欢迎的歌,老将军似乎忽略了

    “老将军,为何不唱《无衣》呢?”王谦叹息一声。

    你的心,难道已经冷了吗?

    也顾不上尉迟迥了,王谦径直吼道:“来人,聚将!”

    自己现在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去做。

    而哼着歌走下城墙的尉迟迥,在听到聚将鼓声音的时候,脚步下意识的顿了顿,不过旋即苦笑一声。

    此时聚将鼓有多响,和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关系了。

    他头也不回的向城中走去。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在水一方啊。”李荩忱合上萧世廉送过来的奏章,既是奏章,也是战报,在奏章上,萧世廉表达了自己对之前函谷关之战抓获的李惠的看重,认为这个人是个有治国安邦、至少是治理一方的本事,只可惜李惠并不打算投降,甚至还以绝食相威胁,只求一死。

    因此萧世廉引用了这一句话,表达了伊人不可求的无奈,当然也是希望李荩忱能够指点一下。

    这家伙的绝食看上去像是真的,保不齐过几天真给饿死了,那可就是令人心痛的损失了。

    “陛下这是在渴望人才还是渴望美人?”跪坐在李荩忱身边的元乐尚有些不满的说道。

    李荩忱怔了一下,看向元乐尚,把奏章递给她,哈哈大笑:“怎么了,朕又没有沾花惹草,这副神情是什么意思?这不过只是萧世廉在劝降李惠失败了之后发出的感慨罢了。”

    元乐尚摆了摆手,后宫不得干政,她对于这种前线战报并不感兴趣,换上笑容给李荩忱倒上水:

    “妾身还没有来轩辕关,就已经听说陛下在军营之中和一个女军医眉来眼去,只道是陛下又动了心思呢,后宫之中几位姊姊临行之前曾经专门叮嘱过妾身一定要服侍好陛下,不能让陛下被别的人引诱而分了心神,妾身可生怕自己完成不了几位姊姊的托付。”

    李荩忱皱了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八卦,只能说风一吹这八卦就跟长了脚一样乱飞。不过李荩忱倒是并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深究,军中规矩一向严明,大家难得有娱乐的机会,有八卦可以传播一下未尝不是坏事,免得军中将士精神过于紧张,出了什么事情。

    至于乐昌等人对元乐尚的吩咐,李荩忱倒是相信元乐尚不会口说无凭,不过乐昌等人的意思明显就是让元乐尚看住李荩忱,不要被哪里冒出来的狐狸(和谐)精勾走了魂魄。

第一七五四章 外室打上门来了?

    有冯小怜和宇文的前车之鉴,大家在这种事上都是谨慎小心的很,现在下一代还小,陛下就是大汉的顶梁柱,不能出任何意外。有狐狸(和谐)精,那是要坚决打出去的。

    至于良家女子,性格温和的乐昌一向是不会反对的。

    大汉这一代就只有陛下这一个人,皇族的未来都指望陛下开枝散叶呢,乐昌要是这也反对,会被群臣指着鼻子骂。

    因此元乐尚可是有点狐假虎威了。

    好不容易能一个人陪着李荩忱,要是再冒出来一个,元乐尚当然心里不高兴。

    小姑娘吃醋了。

    看到李荩忱明显不悦的神情,元乐尚急忙给李荩忱捏肩膀。

    李荩忱一把拉住她的手,想明白了元乐尚的小心思,他倒是觉得无可厚非。

    小姑娘不吃醋,那就不是小姑娘了,毕竟元乐尚还没有年满双十,在李荩忱的眼里就是个小姑娘。

    “朕闻到了什么味道?”李荩忱凑到她的耳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元乐尚惊讶的抬起手臂自己闻了闻,她一向爱干净,怎么可能?

    李荩忱笑嘻嘻的说道:“是嫉妒的味道哦。”

    元乐尚顿时微微低头:“不是,妾身不是那个”

    “不管是不是那个意思,朕本来就和蔡卿家没有什么,朕是君,她是臣,各司其职罢了。”李荩忱微笑道,“你这可不能听到风就是雨,那朕岂不是要成了冤大头?”

    元乐尚急忙应诺一声。

    而李荩忱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猜这一次是什么味道?”

    “臣妾不知道。”元乐尚有些无奈。

    我真不知道是啥啊,这不是明摆着调(和谐)戏我么?

    “是尚儿的幽香。”李荩忱笑了一声,直接把元乐尚扑倒在软垫上,而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外面就响起了李平的咳嗽声。

    “陛下,蔡军医求见!”李平有些无奈,他很清楚今天元淑容(作者按,淑容属九嫔)来了之后,陛下肯定会搞点事情,保不齐这个时候大帐里面早就已经起战火了,蔡容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不过这位军医看上去颇有几分着急,若是李平拦着她,真的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事,他可承担不起责任啊。

    因此这个打断陛下好事的恶人也只能李平来做了,这种事做多了,李平倒也不怕,好在蔡容从李平怪异的神情中还是揣测到了什么,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进来吧。”李荩忱的声音很快响起。

    李平有些诧异,陛下竟然还没有开始搞事情?

    还是说陛下已经没有啥好避讳的了,并不介意和自己的女人们坦诚相待?

    不过蔡容这个时候进去,怎么总给人一种小三捉正宫的感觉?

    蔡容伸手掀开帘幕进去,拱手道:“臣参见陛下。”

    而她下意识的把余光向上飘去,李荩忱的衣襟有些松,正端起来茶杯喝水,而坐在李荩忱身边还有一道曼妙的身影,此时正背对着蔡容整理凌乱的秀发。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进来的属实不是时候。

    “有什么急事?”

    “陛下,有两名伤员从洛阳而来,身负重伤,急需用药,但是药已经没有了,臣恳请陛下准许动用羽林骑快马折回许昌取药!”蔡容着急说道。

    李荩忱提起精神:“准奏,李平!”

    李平在营帐外面应了一声。

    你们一家三口不知道在干嘛,我可不能头铁的进去。

    “备马备人,听蔡卿家吩咐!”

    李荩忱径直起身:“白袍的人么?来人,传张须陀,不,让张须陀和李靖到看护队营帐去等朕,朕现在就过去!”

    白袍,洛阳,这两个词就足够让李荩忱敏感的察觉到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蔡容松了一口气,急忙转身出去。

    而元乐尚此时也转过身来:“陛下,需要妾身跟着去打下手么,现在蔡家妹妹那里应该也很忙吧?”

    李荩忱怔了一下。

    等等,你这个称呼怎么这么奇怪啊?

    “没事,你先休息要是想去也好,不过你慢慢来,朕先行。”李荩忱径直说道。

    看护队那边人手的确不够,元乐尚好歹也算是和陈宣华等人一起接受过简单培训的,总好过大头兵,李荩忱可不能每次都以九五之尊钻到手术室里面去。

    李平很快看到李荩忱后面还跟着元乐尚,不由得瞪大了眼。

    这是外室打上门来,所以侧室要反击了?

    李靖和张须陀来的并不比李荩忱慢。

    李荩忱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所以需要整理衣衫,而李靖和张须陀这两个家伙得体现出来自己的为大局不拘小节、听号令胜过整理仪容的态度,从被窝里爬出来衣衫不整就来了,还好记得穿上了鞋子。

    虽然年轻,但是都是人精啊。

    “怎么回事?”李荩忱径直问道。

    驾驭人精最难得就是能不能在智商和逻辑上压住他们,让他们时时刻刻感受到自己很难将上面的这位玩弄于股掌之中;而驾驭人精最舒服的就是根本不需要去自己费心思做一些基础的事情,他们只要能够在自己前面,那么肯定会先把事情都摸的干净,不需要李荩忱再多做指挥。

    李靖径直说道:“是从洛阳来的白袍,今天王谦率军南下伊水,尉迟迥从柏谷城折返洛阳,旋即尉迟迥的府邸外面就出现了不少兵马,名义上称为尉迟迥受伤需要静养,但是白袍在军中收买的眼线证明尉迟迥实际上什么事都没有,也就是说”

    “名为养伤,实际上是软禁。”李荩忱皱了皱眉。

    “没错,这两名白袍奉命送情报南下,结果很不幸在路上遇到了敌人的哨骑,九死一生才杀出来,还好他们命大,恰巧遇到了我军前出斥候接应。”张须陀补充一声,“自从尉迟迥被软禁之后,王谦还加强了洛阳向南和向北的哨骑巡查,正是因为没有料到竟然会遇到敌人新增加的哨骑,这两个白袍才差点儿没有跑回来。”

    李荩忱不由的说道:“看来王谦也不想让这个消息被扩大啊,不过他这样大张旗鼓,难道真的以为大家都察觉不到么,当真有些奇怪,莫非是想要以此来引起朕的怀疑?”

    李靖和张须陀相视苦笑。

第一七五五章 年轻的白袍

    对方的这一次变动,属实是看不明白。

    哪怕是这两个人小鬼大的家伙。

    “就尉迟迥和王谦的私交来说,王谦应该是不希望尉迟迥受到这样待遇的,但是如果是宇文宪下达的命令或者至少默许了的,王谦也只能这么做,不过他应该还是希望能够做些什么来让宇文宪回心转意的吧,”李靖斟酌说道,“动静闹得这么大,未尝没有想要一些有识之士察觉然后为尉迟迥争取一下的意思,毕竟宇文宪就算下达这样的命令,被迫为之的可能也是比较大的。”

    “也罢,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周人打算怎么办,我们只一路向前杀。”

    李荩忱又何尝不是觉得一阵头大。

    这个宇文宪,带不好部下还给自己惹头疼。

    不过尉迟迥被软禁倒不是什么坏事,这个老爷子可是坚决站到大汉的对立面。

    相比于尉迟迥,王谦虽然也算得上一个铁杆周臣,历史上甚至还曾经跳出来和杨坚唱反调,但是终究并不是因为知晓兵事而走到这个位置上的,史书上也记载,王谦之所以出名只是因为谦逊,本身战功并不卓著,而且能力也应该有限,否则也不会被梁睿轻轻松松就杀入成都。

    梁睿入蜀,应该是华夏历史上从长安入蜀最轻松的一次了。

    比起和汉军对阵经验丰富的尉迟迥,王谦让李荩忱更有信心。

    希望王谦的表现并不比历史上的好吧。

    李靖刚还想要说什么,帘幕一下子掀开,蔡容神色憔悴,默默看向李荩忱。刚才两个伤员正在紧急抢救,李荩忱就算是想进去也不行,倒是后到一步的元乐尚被蔡容拉进去帮忙了。

    “怎么回事?”

    “有一支箭矢伤到了肺腑,之前没有注意到,来不及了。”蔡容低声说道,“另外一个早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只不过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李荩忱怔了一下,一把掀开帘幕走进去,蔡容本来还想要阻拦,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手术室里,一张床上已经盖上了白布,另一张床上,那个白袍奄奄一息,看到李荩忱走进来,几乎是用尽全力想要坐起来。他一眼就认出了来的是谁。

    每一名白袍,李荩忱基本上都见过,甚至还有印象,因为他们往往都是军中遴选出来的精锐,有的曾经随同李荩忱冲锋陷阵,有的李荩忱甚至还亲自为他们颁发过奖章,有的甚至当初还曾经和不是皇帝陛下、甚至不是汉王的李荩忱一起坐在篝火边喝酒吹牛。

    他们奋斗在隐藏的战线上,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对大汉有用的情报,或许一个人的牺牲所带来的情报,有可能改变大汉的整个战略部署,挽救成千上万的汉军将士。

    或许他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但是在李荩忱的心中不会忘记,在建康府的英烈祠中,也永远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享受和大汉国祚一样绵长的香火。

    李荩忱径直走过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手上还带着尚未干涸的血污。李荩忱低声说道:“来,坐下,朕已经命令羽林骑八百里加急前往许昌取药,你没有事的,再坚持一下就可以好起来。”

    “陛下,”这白袍将士说话已经非常费力,每一次呼吸都让他在忍受刻骨铭心的疼痛,不过这铁打的汉子依旧勉强鼓起来最后一口气,声音似乎都在努力的铿锵一些,“属下幸未辱命!”

    李荩忱怔了一下,郑重点了点头:“你是功臣,朕不会忘记,养好了伤,朕请你吃酒。”

    那白袍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笑容很是欣慰。

    陛下记得我,陛下不会忘了我

    沉重的呼吸,转眼停止。

    “抢救,快抢救啊!”李荩忱一下子跳起来,双手按压在他的胸口上便要做胸腔按压,不过蔡容和元乐尚上来拦住了李荩忱。

    “陛下”

    箭矢深入肺腑,已经切断了人应该有的呼吸功能,看着这白袍将士嘴角的血沫,就知道无论怎么抢救都已经没用了。

    李荩忱的手顿住,他狠狠的晃了晃已经逐渐冰凉的尸体:“你小子给朕醒过来,醒过来啊!”

    “陛下节哀。”李靖和张须陀也急忙架住李荩忱。

    李荩忱微微颤抖一下,一时默然。

    眼前的年轻人已经睡着了,看上去很是安详。

    他有多大?

    应该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子,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而此时他就躺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再醒过来的可能。

    这张脸看上去似曾相识,李荩忱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或许是白袍的某一次授勋仪式,或许是某一次前来向李荩忱禀报敌情,又或许只是很远很远的看到过但是这个小伙子已经不可能活蹦乱跳的再出现在李荩忱的面前了。

    李荩忱恨恨的捶了一下床,声音分外的低沉:“厚葬之。”

    “诺!”李靖和张须陀急忙拱手。

    而李荩忱转身,一个人向外面走去:“朕想要一个人静静。”

    李靖和张须陀顿时面面相觑,而元乐尚轻轻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跟上去:“陛下既然吩咐了你们,就去做应该做的吧,不用担心陛下,陛下有分寸的。”

    有元乐尚开口,两个人如蒙大赦。

    目送两个人的身影离去,元乐尚轻轻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蔡容也怔怔看着手下的看护士用白布盖住那名白袍,将他和先一步离开的袍泽靠在一起。他们身上还没有来得及擦拭干净的鲜血将白布染成了淡红色,就像是在雪地上绽放的一朵朵梅花。

    孤傲不屈服。

    蔡容颓然坐倒在地上,抱住双膝,眼睛之中已经充满泪水。

    几天的连轴转,她也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亡、见到恐惧,每天的厮杀之中都有很多将士战死、有很多将士身上已经血肉模糊,当然还有很多将士运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实际上抢救也只是走走过场罢了,根本没有用。

    但是她从来没有感觉和今夜这样无助。

    年轻的白袍眼睛之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但是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可能活下去的时候,便不再挣扎、不再恐慌。

第一七五六章 人非圣贤

    这个年轻人临走的时候甚至还带着笑容,能够得到陛下的认可,让他对于自己这一生非常满意。

    他并不再害怕死亡,他拥抱了死神,他去追寻自己的同伴了。

    而蔡容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到,她没有足够的药,她没有办法将他从死神的手中拉回来,进行的手术终究因为那支箭矢而不得不中止,在她最擅长的手术台上,她败给了死亡。

    “我真没用。”蔡容低声说道。

    元乐尚蹲下,轻轻拍着蔡容的背:“人非圣贤,天意如此,大家都能看出来你已经尽力了,现在我们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如果不是你的及时抢救,有可能他根本撑不到陛下到,这样一来消息传达不出去,这两个好儿郎不就白白牺牲了么?”

    蔡容摇了摇头:“我应该能做到的,如果我一开始就察觉到了那里还有一个箭头,或许还能够及时帮他取出来,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可能他就不会死了,不过很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毕竟在这之前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肺腑受伤又是这么锐利的穿刺伤还能够活过来的。

    元乐尚伸手将蔡容搀扶起来:“不要气馁,他在九泉之下也会感谢你能够让他多活一段时间、可以把话说出来的。你听,手术室外面还有更多的人等待着你,你现在难道应该在这里哭鼻子么?”

    说着,元乐尚将手帕递给蔡容:“把鼻涕擦干净,顺便把脸也洗一洗,你看我们的大医生脸都哭花了。”

    蔡容微微点头:“谢谢。”

    元乐尚笑了一声:“不用客气。”

    谢就免了,保不齐那个花心的家伙哪一天就把你变成后宫的姊妹了,还客气什么。

    元乐尚见到李荩忱的时候,李荩忱正坐在马厩旁边磨剑。

    他的佩剑是上好的龙渊剑,只不过李荩忱已经很久没有上阵冲杀,所以这把剑已经很久没有打磨过了。而李荩忱身边还立着一杆长枪,那是子云枪,倒是子云枪李荩忱时时刻刻保养着,此时看上去依旧威风凛凛,白色的枪缨迎风舞动,随时准备饱饮敌人之血。

    李平有些担忧的站在李荩忱的身边,陛下的神情看上去非常严肃,很明显陛下此时很气愤,而且他就坐在马厩旁边磨剑,意思显然也很清楚,当宝剑再一次变得锋利,李荩忱将会策马冲杀。

    冰凉的山泉水滋润着宝剑,李荩忱打磨完了最后一下,手腕一震,剑刃抖了抖,铿锵如龙吟之声,

    “臣妾参加陛下。”元乐尚快步走过来。

    李平这才松了一口气,陛下很有可能要策马出去杀敌,到时候自己拦着也不是,不拦着也不是。虽然已经派人去请李靖和张须陀,但是很明显这两个家伙的作用应该还是比不上元淑仪。

    “你来做什么?”李荩忱的语气很平静,擦拭着剑上的水珠。

    “陛下要做什么?”元乐尚微笑着反问。

    李荩忱握住子云枪的枪杆:“杀敌。”

    “陛下要亲自去么?”

    “唯有亲自斩下王谦之首级,才能解朕心头之恨。”李荩忱径直说道。

    这两名白袍将士的死,很明显拨动了这位皇帝陛下的逆鳞。

    他的兄弟,谁都不能动!

    元乐尚缓步走过来,握住了李荩忱的手,神情也变得郑重:“那请陛下偕妾身同去,妾身出身元氏,北地女儿,策马引弓乃是家传之学,冲锋陷阵或是不能,但是张弓搭箭以护卫陛下侧翼还是可行,妾身即刻披甲,请陛下稍候。”

    李荩忱顿时皱了皱眉:“朕去杀敌,你不用去。”

    元乐尚径直说道:“陛下于大汉是天,于臣妾也是天,陛下冲杀在前,身处险境,妾身既然还有一技之长,如何能够在后方观望,唯希望能够策马君王侧,哪怕是帮助陛下挡住一支箭矢,也是好的。”

    “胡闹!”李荩忱不满的甩开了她的手,“你有你应该做的事。”

    元乐尚的手重新伸过去,握住子云枪:“陛下,臣妾有臣妾之职,陛下亦然有陛下之职,陛下当做的,应该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而不是意气用事,致自己于险境,若是陛下能够斩杀敌人尚且还好,若是陛下不能而自己也受伤,那将让这大汉何去何从?”

    李荩忱想要说什么,却终究还是顿住了。

    “也罢。”李荩忱将子云枪丢给李平,叹息道。

    元乐尚说的没错,自己还有更多应该做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不能这么就结束了。

    “传令陈智深,两天之内朕要见到汉军的旗帜飘扬在柏谷城下。”李荩忱径直说道,“另外派人传令陆子才,速速进军,明日正午前必须经过轩辕关。”

    “诺!”李平长松一口气,感激的看向元乐尚。

    元乐尚自己又何尝不是出了一身冷汗,鬼知道暴怒之中的龙会不会根本不管青红皂白,任何想要阻拦他的人都有可能会被他当做必须先除去的绊脚石。

    君王一怒,天下缟素。

    不过目前看来李荩忱应该还没有完全被冲昏头脑。

    李荩忱重新坐下,泄愤一样将佩剑插在地上。

    不远处听闻消息的李靖和张须陀看到李荩忱已经坐下,不由得轻轻松了一口气,陛下应该没事了,那我们就不要再添堵了。

    这两个家伙那是相当有眼色。

    李荩忱微微抬头:“刚才说出那样的话来,不怕朕责罚你?”

    元乐尚微笑着拉过来一个小凳子也坐下:“这是臣妾应该做的,不管陛下是不是责罚,臣妾都需要做而已。若是陛下责罚,那臣妾也认命,只不过臣妾相信陛下应该不舍得。”

    “朕要是舍得呢?”

    “那就是妾身倒霉,遇人不淑喽。”元乐尚无所谓的笑道。

    李荩忱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还遇人不淑,你这不是指着朕的鼻子说朕是昏君么?

    “朕不是圣人,没有办法救下来他们,甚至都不能亲手给他们报仇。”李荩忱喃喃说道。

    这才是他不能接受的地方。

    曾经的自己即使是有着古今众多的思想,却因为实力弱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甚至是亲人遇害,但是现在的自己,明明已经位在九五,却依旧还是做不到救下来所有想救之人的性命。

第一七五七章 克忠职守,大汉万岁

    朕这个九五之尊,也不是真龙,不是神仙啊。

    “陛下于这天下,有再造之恩,于这大汉,本就是圣人,因此陛下无需自责,”元乐尚低声说道,“汉军将士们无怨无悔,陛下能够解决他们家中的后顾之忧并且可以完成他们的理想,就已经对得起他们了。”

    李荩忱缓缓起身:“此言不假,是朕消沉了。”

    元乐尚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李荩忱一把抱住。

    “对不起,让尚儿担心了。”

    元乐尚伸手环住李荩忱的腰,低声说道:“妾身应该做的。”

    李荩忱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如果刚才朕真的打算让你陪着朕上战场,那又应该如何?”

    “妾身不介意护卫君前,战死沙场。”元乐尚径直说道。

    “不怕死?”

    “有陛下在,战死沙场什么得只是说说而已,因为妾身知道,陛下会永远护妾身之周全。”

    李荩忱不由得哈哈大笑,更抱紧了她:“没错,朕不会的。”

    元乐尚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蔡家妹妹看上去也很是消沉,陛下有空的话劝导一下吧,毕竟陛下说的话,她不可能不往心里去。”

    李荩忱微微错愕,之前你不还因为我们两个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的八卦吃醋呢么,怎么这态度突然就转变了呢?

    “战场上刀剑无情人有情,本来今天就不是她的错,如果她一直引以为疚的话,于己于大汉,都不是什么好事,”元乐尚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只是不知道她是感动于李荩忱所说的话还是和蔡容易地而处,觉得这位蔡家妹妹也不容易,一个小姑娘却承受着生死之压,“因此能够帮她解开心结,自然最好。”

    顿了一下,元乐尚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哄女孩子,陛下不是最在行了么?”

    李荩忱掏出手帕给她抹了抹泪水:“朕先把哭鼻子的这个哄好怎么样?”

    元乐尚靠在李荩忱的肩头,没有再说话。

    月色如许,让人的心也随之宁静下来。

    李荩忱出席了第二天的葬礼。

    当然不仅仅是这两名白袍,所有战死的汉军将士都就地掩埋,标记好姓名和编号,方便家人以后北上捡骨。在墓群的最前面,还有一块石碑,上书“大汉鹰扬军牺牲烈士墓”。

    风吹过,轩辕关下旌旗飘扬。

    汉军将士列成整齐的方阵,目送皇帝陛下大步走到墓碑前。

    李荩忱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冰凉的石碑,这石碑后面就是无数曾经鲜活的生命,他们浴血厮杀、前赴后继,他们是大汉的未来,而现在他们长眠在这里,用自己的性命为袍泽弟兄打开了通往远方的道路。

    旁边的李靖已经磨好了墨。

    墨不是黑的,而是红的,就像是将士的鲜血一样。

    李荩忱蘸了蘸墨水,顺着石碑上的纹路将那几个字勾勒出来。

    鲜红色的大字向世人宣告这里埋葬着怎样的一群人。

    李荩忱放下笔,转身看向森然的方阵:“将士们,很不幸,这些袍泽倒在了距离洛阳、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不能忘记他们的牺牲,朕希望每一名大汉的将士,都能克忠职守,勿忘自己是一名大汉的将士,勿忘无数的父老正在我们的身后期待着凯旋。”

    “克忠职守,奋勇杀敌!”汉军将士们一齐吼道。

    而李荩忱转身对着石碑郑重的行礼。

    “大汉万岁!”他一个人的声音在旷野上回荡。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汉万岁!”呼喊声顿时铺天盖地,如浪潮狠狠地拍打着周围的每一座山,每一道墙,又转而直冲九霄!

    汉军将士们面向他们的帝王发出诺言,踏平北方河山,为天下一统而奋战。

    李荩忱看着这些将士们,他此时此刻很清楚自己的职责。

    带着这些将士,走向胜利!

    而站在台下的李靖和张须陀也在高呼着,他们尚且年轻的身板所能发出的声音相比于千军万马还是太弱了,但是此时的他们,和身后的无数汉军将士,本来就已经是一个整体。

    李靖看着站在台上的李荩忱,此时的陛下,和身后的嵩山山岳似乎也已经融为一体,他就是天子,他就是汉军将士心中那高耸入云的山,不可逾越,又支撑起这一方苍天。

    这是李靖印象里陛下第一次提到了“克忠职守”这件事,很明显陛下在昨天的事情中受到了一些刺激,并且打算在这件事上做出一些改变了。

    大汉从成立到现在,几乎一直处于对外的战争之中,先是下江南和定西北,接着是入关中和南征,再到现在的北伐,中间虽然也有短暂的休息时间纵观整个战火纷飞的南北朝,中间这几年的修整其实已经不算短了,完全足够恢复一定的元气。

    毕竟这是一个大哥不笑二哥,大家谁都好不到哪里去的时代,大汉不过才喘过来一口气,对面的北周可也不是一直都在休养生息,在比谁更烂上,大汉显然还是比不上周围这一圈敌人的,可以说李荩忱这些年改革军队、加强思想建设、改革官制、改革人才选拔制度以及推行律法制度等等,都是在用强硬的手段给大汉吊命,也让大汉能够摒弃掉诸如世家这种绊脚石,从而释放出来全部的力量。

    只要大汉能够去掉一个绊脚石,就会比北面多一点优势,比如现在李荩忱已经完全没有了世家的后顾之忧。

    他完全可以御驾亲征冲在前面,而不用担心身后那些从来都搞事情不嫌事大的世家们会拖后腿。

    相比之下宇文宪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世家现在依旧是限制着北周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诸如闻喜裴氏之类的把持北周的文官体系,并且和鲜卑武将们矛盾重重,这种内讧若是放在和平年代,或许是君王乐意看到的,但是在现在,根本就是恶心宇文宪的存在,这一次尉迟迥被软禁就是宇文宪不得不向世家以及更多既得利益集团低头的典型。

    但是这样做也只是让大汉比北周有优势而已,并不代表大汉的内部并没有任何问题。

    李荩忱也好,朝中文武也罢,都能够感受到,大汉现在存在着人员流动实在是太快的问题。

第一七五八章 大汉需要更加稳定

    把人调来调去,并不是李荩忱真的愿意,长期以来大汉都面对着人才不足但是地盘太大的情况。

    乱世开始之后,人才几乎被世家垄断。一个朝廷想要维持稳定的运转,就必须要从世家那里获得人才,这几乎已经变成世家要挟朝堂的必杀技,无论是南朝还是北朝都是如此,只是依靠一群草莽,就算是皇帝是秦皇汉武再世,恐怕也无计可施。

    这也是为什么李荩忱一开始还是要和东南将门联合起来,实际上也等于在变相的和这个世家体系妥协,不过在吞并了巴蜀世家并且得到部分关陇世家支持之后,李荩忱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人才基数,总算是可以和世家摊牌,然而这就意味着在科举制选拔出来第一批人才之前,李荩忱手中的人才是捉襟见肘的,不少江南世家甚至都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让李荩忱分外头疼。

    凭借着捉襟见肘的这点人才,李荩忱还是很努力地建设起来了大汉的行政体系,但是这就意味着大汉的这些人才往往是以救火员的身份存在,他们履行的不是一个职责,而是很多职责,哪里需要他们,他们就需要填到哪里去,并且一些年轻一辈也被李荩忱强行提拔上来,比如几乎天天顶着黑眼圈的陈叔慎。

    这种做法或许能够解燃眉之急,但是终究不是长久之策,如此一来大汉各层官员只会因为眼前繁重并且多种多样的任务而疲于奔命,最终很有可能什么事情都是应付一下,只是堪堪满足朝廷的要求,想要做好,那就真的是强人所难了。

    而且主官换来换去,显然也不利于朝廷政策施行的稳定,甚至有可能直接动摇到大汉的稳定。

    李荩忱在强调每个人的职责,自然就是想要强调每个人在社会上的职务应该是固定并且循序渐进的,不能跳来跳去。

    大汉现在需要的已经不再是忙前忙后的救火员了,而是能够在一行一业上做出来点成就的人。

    大汉现在需要的也不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治国方针了,而是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的政策。

    否则大汉永远都不可能向前走。

    只是不知道应对这样的问题,李荩忱到底打算如何解决?

    现在人才实际上已经不算是问题了,只要李荩忱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那么自然就能够等到,科举制和书院就是大汉的双重保障。

    但是如何才能把这样的思想贯彻下去?

    毕竟大汉太大了,这其中牵扯到的人和牵扯到的利益也太多了。

    李靖看着李荩忱的身影,那应该是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达到的高度,但是在这身影的一侧,倒是可以有自己的位置。

    陛下,从不让自己失望,

    而自己也不能让陛下失望。

    李靖的猜测没有错,李荩忱提出了“克忠职守”的概念,就是要强调每个人在社会上履行的义务和职责不同,但是都应该“克忠职守”,在各自的行业上努力。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在培养某主义萌芽的大汉,有很多可以创新和改变的地方,李荩忱相信只要人们愿意去做肯定就能够有所成就。

    至于方法,李靖没有想到,但是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报纸。

    随着大汉印刷业的高速发展随着大汉教育、商贸等等行业的进步,本身就和这些行业息息相关的印刷业不可能不发展报纸已经逐渐成为大汉大小城镇甚至一直到村镇之中人们颇为看重的东西。

    毕竟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一种东西能够一下子开阔他们的眼界,让他们认识到原来世界还这么广阔,不只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让他们认识到,原来大汉正在进行着那么多令人提气的事情,不只是自己挥汗如雨。

    百姓们逐渐形成对报纸的依赖,听认字的读报已经成为很多人每天必须会做的事情。

    这就意味着报纸上所说的,百姓会信,并且会很认真的思考。

    对于李荩忱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当各个报纸的头版头条开始刊登李荩忱署名的文章时候,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不言而喻。

    论宣传手段,名臣将相都不是这个来自于后世的小白领的对手。

    李靖久在军中,军中不认字的大老粗实在是多了点,一般思想教育的事情都是主簿在管理,因此李靖忽略掉了报纸的存在也是情理之中的,对于他来说那还真不是一个熟悉的东西。

    当然了李荩忱也不会把希望全部都寄托在这很难长期固定的报纸宣传上,各地的报纸终归还是要做生意赚钱的,不可能一直都把陛下的文章和口号放在报纸的头版头条,李荩忱需要的就是这些报纸能够每隔一段时间提出来一次,让百姓不至于转眼就忘掉便可以了。

    至于更加细致的宣传,李荩忱当然还没有忘记一些传统的方式,从城门口张贴告示到散发传单,大汉的宣传手段从来不会那么单一。

    不管最终通过什么办法,李荩忱一定要让大汉的百姓们培养起来做好本职工作的概念,一来这是为了社会的稳定发展,二来自然也是加强百姓们对于大汉的归属感。

    古往今来,封建王朝有全盛的时候,但是往往坚持不了几代人,就会从全盛转为落寞,这是为什么?不仅仅是因为外界有强敌环伺,当年的匈奴强不强?最后不还是被汉武帝打的远走西方;当年的突厥强不强,最后不还是被唐太宗打的叫“天可汗饶命”当然现在李二的活计李荩忱和杨坚等人替他完成了

    主要还是因为无论是哪个朝代,都很难让百姓产生一种同生共死的感觉,当这个王朝达到全盛的时候,比如盛唐时期,百姓以成为唐人为荣,但是当安史之乱后大唐落寞,百姓却并没有为大唐而浴血奋战甚至身死国难的觉悟。

    关键还是因为对于大唐的归属感,只存在于社会的上层,甚至只存在于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对于百姓来说,只要能够让自己吃饱穿暖,谁来做这个皇位甚至皇帝是谁,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历史上,一直到鸦片战争爆发之后,国家和民族的概念才逐渐被世人所了解。

第一七五九章 家国

    可以说当那一代人睁开眼看世界之后,人们才逐渐的认识到,原来自己努力的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原来自己抛头颅洒热血,并不仅仅是为了那一点钱粮,而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国。

    所以之后才会有为了守护这个家国而爆发的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一次又一次的革命,所为的就是保护这个和自己的命运、和子子孙孙的命运都捆绑在一起的国运,所为的就是想让这个支离破碎的国家变得更好一些。

    长期以来,李荩忱所做的一切,就是想要培养大汉人对于这个崭新的大汉王朝的归属感。通过书院和科举考试一体的人才培养和选拔策略,百姓能够感受到只要通过努力,这家国也可以是自己来做主的;通过律法制度,百姓能够感受到这个社会是公平公正的,任何宵小之徒最终都不要想着能够逃脱律法的制裁,甚至是皇帝。

    有《大汉律》在,除非皇帝能够经过群臣同意而修改律法,否则他也必须要在律法的框架下行动。

    当然了,在军队方面,李荩忱也在不断地强调军队应该做的是忠诚于陛下、忠诚于大汉并且守卫国土,没错,守卫的是所有人的家国之土,他们是父老乡亲的屏障,他们是大汉抵御外敌的第一道防线,是开疆拓土的第一把利刃。大汉现在已经完全建立起来了主簿从军的制度,所以对军队的思想建设,李荩忱反倒是不需要那么担心。

    相比之下,大汉的土地广阔,百姓众多,如何让百姓对大汉有归属感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次李荩忱开始强调每个人的职责,鼓励百姓能够在本职工作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自然也是为了加强百姓对社会工作的认知,人不分三六九等,而是看自己为这个国家做出的贡献多少,即使是最普通的一个农民和一个工匠,也有自己存在的价值,也有自己可以为这个国家的稳定和发展可以做出的一份贡献。

    这家国,是李荩忱的家国,也是每一个大汉百姓的家国。

    是每一个人抛头颅、洒热血也想要守护的家国。

    唯有这样,华夏才能永恒立于不败之地;唯有这样,华夏才能有决心和勇气突破四面八方恶劣的自然条件阻拦,走向更加辽阔的天地,将赤色的旗帜插满天下的每一个角落。

    这,才是李荩忱的野心所在。

    李靖默默的看着李荩忱的身影,此时的陛下端起酒碗郑重的向天一举,然后倾洒在万军之前。

    这一碗酒祭天。

    接着又是一碗,洒在了墓碑下。

    这一碗酒祭奠牺牲的将士。

    李荩忱自己没有喝,因为现在还是战争时期,军中禁酒,任何人,包括主将在内,除非特殊情况不能饮酒。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作战胜利。

    但是现军中每次作战胜利赏赐下来庆功的酒,也几乎都被将士们拿出来去炼制酒精了。

    因为将士们现在都很清楚,当自己受伤的时候,酒精有多么重要,所以他们不希望此时正在忍受疼痛的袍泽弟兄们因为酒精不够而承受更多的苦难,甚至直接牺牲。

    今天,将士们没有酒来陪他们的袍泽喝一杯,李荩忱自然也不破例。他将最后一滴酒洒在地上,然后抽出长剑,直指向北方。

    “杀破蛮夷,大汉万岁!”

    呼声如潮,振奋人心。

    李靖和张须陀也都精神抖擞。

    大战即将再次开始,对于陛下能够带着大汉走到哪一步,他们心里还难以有定数,但是他们很确定,在前方等待大汉的,是胜利和胜利,这笼罩在华夏万里河山上空数百年的阴云,终究要散开!

    “听淑仪说,卿家这两天心情不好?”李荩忱打断了蔡容的汇报。

    现在正在从轩辕关向北方柏谷城挺进的路上,蔡容代表看护队给李荩忱做日常的汇报。

    今天并没有什么大事,伤员已经开始陆续向后转运,这应该是蔡容以及众多奋战在一线的医护人员难得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等到下一场大战开始,有的是他们和她们忙的时候。

    蔡容说的不走心,李荩忱听得也不走心,甚至还在翻看萧世廉送过来的战报。

    萧世廉这个家伙,到底还是有点沉不住气,已经率军开始进攻谷水北岸的北周军队营寨。

    不过得益于宇文招和尉迟迥之间的不对付,宇文招麾下这些原本尉迟迥的部下,打仗并不是怎么卖力,毕竟他们曾经的主将就是被宇文招为主的北周文武给软禁起来的,更何况在函谷关外尉迟迥对他们又有救命之恩,这些人的心里难免会对宇文招有意见,这个时候一点都不配合工作也在情理之中。

    萧世廉很快就突破了北周的两道防线,现在已经挺进到北邙山,在北邙安营扎寨,同时他派出的偏师也已经包围了河南城,不给宇文招任何向西进攻汉军侧翼的机会,几乎是逼着宇文招退向洛阳城。

    至于接下来宇文招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还要看他自己了,不过在现在宇文宪不敢轻易离开邺城的情况下,宇文招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战场的主动权都已经完全掌握在了大汉的手中。

    宇文宪不敢离开邺城,不仅仅是因为现在皇室宗亲、世家和武将们之间愈发尖锐的矛盾让宇文宪不敢大意,生怕自己一动,后方就乱作一团,还因为最北面的汉军也没有闲着。

    河套的韩擒虎从北方杀过来,逼退了本来打算隔岸观火甚至还可以趁火打劫一下的薛延陀部,然后荡平草原上北周本来就已经没有多少防守兵马的边镇,曾经赫赫大名、诞生了无数名臣将相的北魏镇边重镇,此时都已经变成了大汉的土地。

    而韩擒虎紧接着南下平城,拿下了这个曾经的北魏帝都,兵锋直指雁门关。

    或许守卫晋阳的宇文纯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一个堂堂草原上策马奔驰的鲜卑人,现在怎么沦落到和南人一样守关了?

    按理说在雁门关外叩关的不应该是我们鲜卑铁骑才对么?

    不过郁闷归郁闷,宇文纯也不敢轻举妄动。

    汉军兵锋已经直指晋阳,同样也让宇文宪的态度变的慎重。

第一七六零章 陛下的绯闻满天飞

    雁门关和晋阳都很坚固,更何况在晋阳和邺城之间还有壶关和太行这样的天险。

    但是宇文宪甚至整个北周上下,对晋阳是有“阴影”的。

    当初北周灭北齐,就是在洛阳牵制住北齐的主力后,精锐从晋阳突破,直冲邺城。

    宇文宪和宇文纯都是这一场战斗的参与者和见证者。

    正是因为很清楚晋阳兵败之后很有可能直接影响到邺城的士气,而且也让北周在河南的坚持将会变得毫无意义拿下晋阳,汉军随时可以南下蒲州,转而从孟津进攻洛阳守军的后方,而或者直接切断洛阳守军向北撤退的道路。

    更重要的是,当初就是凭借这个办法灭的人家国家,此时宇文宪也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重蹈覆辙。

    古往今来,报应不爽。

    他也害怕自己被命运捉弄,所以干脆就在邺城稳住,如果宇文纯扛不住了,那也能够及时赶去支援。

    当然宇文宪不知道也没有意识到的是,汉军从河套兜了一个大圈子过来进攻雁门关,甚至还要随时提防草原上的薛延陀部比起来突厥人,刚刚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薛延陀人倒是并没有太多想要南下挑衅的勇气,关键还是刚刚当家做主的他们,实力不允许啊所以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问题在于汉军的兵马数量并不足以直接和宇文纯的骑兵抗衡,尤其是在雁门关以北广阔的原野上。而且现在的粮食也有些捉急,以至于韩擒虎甚至不得不在平城周围开垦。

    没办法,这家伙跑的实在是太远了,李荩忱想要帮助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要不是有河套这么一个土地肥沃的大后方,恐怕韩擒虎根本支撑不到平城。

    不过李荩忱这边清楚韩擒虎有几斤几两,但是很不幸显然宇文宪那边并不是非常清楚。在茫茫草原上想要刺探到敌人的情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尤其是汉军长期以来的主攻方向都在南方,而且单纯的只是出于长期以来的南北概念,宇文宪也没有想到韩擒虎竟然会出现在北面关外,这让他根本不敢放松警惕,因为不管敌人到底有多少兵马,只要主动向晋阳发起进攻,那么就足够难受的。

    宇文宪的犹豫以及宇文纯的被牵制,使得现在汉军面对洛阳城的敌人实际上是非常轻松的。

    受限于手中的兵力,王谦也好,宇文招也罢,都很难组织起来可以对大汉构成威胁的反击,只能节节坚守、节节败退,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罢了。

    而李荩忱现在已经距离洛阳城越来越近,时间,对于他来说也已经逐渐不再是完全卡着脖子的东西。

    距离这一年的冬天还有两个月。

    时间或许依旧紧张,但是在大河冰封前拿下洛阳,似乎不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标。

    因此李荩忱现在甚至还有心情关心一下下属。

    对于李荩忱的问题,蔡容有些诧异,旋即恭敬的说道:“臣下这些日确实有些疲惫,但是救死扶伤乃是臣下之本职,臣下无论喜怒哀乐,都不会让陛下,让众多受伤的将士失望,还请陛下放心。”

    李荩忱微微颔首,笑道:“有需要就说,朕不是奴隶主,你们有需要朕就可以帮你们解决,趁着这两天战事不紧张,让手下的人也都注意休息,后面的仗还有呢,甚至可能要远比轩辕关来的惨烈。你也是,别累着自己。”

    李荩忱的笑容很和煦,让蔡容心中一阵暖洋洋的。

    “臣下必当不负陛下重托。”蔡容郑重说道。

    李荩忱皱了皱眉。

    朕让你注意休息,怎么一副慷慨赴死的感觉?

    等到蔡容离开之后,元乐尚从屏风后面转过来,微笑着说道:“这位蔡家妹妹,恐怕是在军营之中呆的时间久了,连说话之中都带着铿锵杀气,陛下可不要生气哦。”

    李荩忱翻了翻白眼,讲道理,作为君上和臣下,这不应该是正常的态度么,你们不要总是一副朕已经吃定蔡容了的神情,朕都没有这个打算呢,就算是有这个打算也得尊重人家小姑娘的意愿不是么?

    现在搞得满城风雨的,从禁卫军到羽林骑,好像全军上下都知道陛下在追蔡军医,这叫什么事啊?

    甚至这件事就连建康府那边都听到了什么,昨天乐昌的家书之中还旁敲侧击,问李荩忱最近有没有看中的哪家姑娘,后宫之中九嫔的位置可是空着一大半呢,再这么一直空下去,人家只道是皇后娘娘嫉贤妒能。

    乐昌一向最担心的就是别人说自己“德不配位”,所以在这种能够展现出来皇后胸怀宽广、大公无私的事情上一向是很主动。

    李荩忱对此很是无奈。

    朕招你们惹你们了,闹的绯闻满天飞。

    难道不知道诽谤君上是要掉脑袋的?

    元乐尚笑着给他添上一杯茶:“陛下当真有这个心思么?”

    李荩忱瞥了她一眼,沉声说道:“现在正是逐鹿中原之时,任何儿女情长都要放一放。”

    元乐尚不由得笑道:“陛下倒是想多了,主要还是现在军中将士多多少少都已经听到了一点风声,并且对于这样的事情,将士们可并不怎么反对呢。”

    李荩忱怔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蔡容在军中非常受欢迎,但是就和后世追女神一样,谁希望女神就直接嫁人了?

    元乐尚急忙解释道:“蔡军医对于汉家将士们来说,就像是菩萨一样,能够将他们从地狱之中拽出来,所以他们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能够高攀上这神仙一样的女子,而想要这对他们有救命之恩甚至再造之德的神仙可以幸福,自然就要有一个足够优秀的人来娶她,如果不够优秀的话,恐怕大家还会因为这个家伙配不上,群起而攻之呢。”

    顿了一下,元乐尚无奈的点了点李荩忱:“现在放眼军中,甚至放眼整个天下,谁能够比得上陛下?关键是就算是之前有人或许还对蔡军医有喜欢之意,但是现在陛下已经表露出来了自己的心思,谁还有胆量来和陛下竞争?恐怕不用陛下出手,众将士都会收拾他。”

    天下没有人能够比得上朕?李荩忱眨了眨眼,这个马屁,真香。

第一七六一章 伊水畔,王谦的挣扎

    不过李荩忱还是有些无奈和奇怪。

    这算什么,侧室劝着夫君纳小?

    感觉怎么好像大家都在绑着自己去和蔡容成亲?

    这算个什么事啊。

    当然了,他也知道,战争持续日久,军中本来就枯燥,将士们当然也希望能够有个调剂,当然没有什么比他们心中的神仙和真龙天子的结合更能够来的让人心情舒畅了。

    李荩忱拍了拍元乐尚的手:“好了,这件事等拿下洛阳再议吧,现在朕也没有这个心情。”

    元乐尚微笑着说道:“陛下可不要辜负了蔡家妹妹,有陛下在先,估计也没有人敢再迎娶了,所以陛下要是把这件事丢到脑后,那可就是害了人家。”

    “朕怎么就”李荩忱顿时头大,无奈的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放心吧,朕会负责的。”

    这句话说出来,李荩忱自己都自失的一笑。

    总感觉落到了元乐尚的圈套里。

    “报陛下,前军已抵达伊水!”李平的声音在营帐外面响起。

    元乐尚匆匆离去。

    “进来,”李荩忱径直说道,“召杨素、李靖见驾!”

    鼓声阵阵,汉军在伊水南岸的原野上摆成一个又一个的巨大方阵,每个方阵之间有骑兵来往穿梭,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发动进攻,骑兵都能够及时集结起来向敌人的侧翼发动反攻,或者能够尽可能的阻拦敌人向前推进。

    当然就汉军目前的阵仗来说,王谦可能也没有胆量向汉军发动进攻。陈智深很清楚李荩忱带领着禁卫军就在自己的身后,甚至羽林骑已经提前赶过来听候陈智深的调遣陛下带着禁卫军作为后卫,并且还把羽林骑交给陈智深调遣,这是对陈智深莫大的信任,在之前的任何一场战斗之中,除了禁卫军的将领们恰逢其会能够指挥羽林骑之外,还没有哪个其他军中的主将有资格可以指挥羽林骑。

    当然了,这既是李荩忱对陈智深的信任,也是给陈智深的压力,一条甚至不用舢板都能直接泅渡的河,你可不要再和轩辕关一样被困在南岸动弹不得。

    伊水并不算很深,毕竟其汇入的洛水本身都不能算大河,但是陈智深也没有自大到认为汉军将士就真的能够在水面上如履平地。不管怎么说,汉军是需要渡过这条河的,既然要渡河,那么不管你摆下怎样浩浩荡荡的阵仗,终究还是要用船一点一点的把人向北岸运送。

    这才是王谦有胆量站在伊水北岸的最大勇气所在。

    不过他终究还是太小看陈智深了。

    从水到汝水再到颍水,陈智深可以说是汉军北伐之中跨越的河流最多的主将了,一条伊水,在他面前并不是不可逾越。

    在列阵向对面王谦夸耀汉军武力的同时,陈智深也开始指挥投石机和火炮向前移动。吸取之前强渡水等等的经验,只要能够利用强大的火力压制住敌人的滩头阵地,那么剩下的一切都是汉军来主导的,曾经的许昌北周军队被汉军这样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陈智深并不觉得王谦能够好到哪里去。

    “轰!”

    火炮开始轰鸣,同时投石机也尽可能的将石弹向更远处投送,有些昏暗的天空顿时被纵横交错的黑色残影所笼罩,时而有破空的声音,而远方的对岸已经陷入滚滚烟尘中,隐约可以看到北周军队开始步步后退。

    陈智深眉毛一挑,这个王谦明显不打算硬碰硬啊,曾经汝水之战的时候,崔景嵩为了能够挡住汉军的冲滩,采用了最残酷的办法,用督战队逼迫北周士卒接受汉军火炮和石弹的洗礼,可是崔景嵩还是太高估自己麾下将士的士气了。

    在汉军冲上岸,眼见得已经被摧残的七零八落的北周军队总算是可以发动反攻的时候,面对汉军凌厉的攻势,北周士卒们心中最后的一点儿坚持灰飞烟灭,甚至督战队都开始带头向后逃窜,甚至还出现了北周士卒捉拿自家将领以求能够作为投名状的情况。

    王谦自然是知道崔景嵩当时败得有多么惨,这个时候当然不打算让当时的场景重新上演。

    所以他选择了主动后退,从而躲避汉军火炮的覆盖。

    你们大汉的火器就算是再怎么凌厉,总不能直接架在河上对着我轰吧?我只要能够退到你的射程之外,自然你就不能伤到我分毫,打出去的炮弹也不过只是在犁地罢了。

    陈智深果断的下达了渡河的命令。

    这个家伙难道以为大汉真的只有火炮么?你这样主动让出滩头,汉军一旦上岸,这一战也就有了胜负定论。

    难道王谦已经放弃挣扎了?还是以为汉军沉溺在火炮的强大之中,没有了火炮和投石机的掩护就不知道如何作战了?

    若是王谦有这样的想法,陈智深只能说他太天真了。

    没有一名汉军将士害怕和敌人白刃相接,甚至将士们巴不得如此,否则的话大家冲过去看到满地的尸体和投降的敌军,啥时候才能有功劳?这功劳可全部都算到了炮兵的头上,兄弟们岂不是成了给炮兵跑腿的了么?

    不过不管王谦是不是已经放弃治疗,陈智深都不打算兵行险招,就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发动进攻。

    伊水之战,陈智深需要的是十拿十稳的胜利!

    汉军快速向前推进,这一次进攻不比之前汝水、颍水之战,汉军水师还没有抵达大河,自然就没有办法通过大河进入洛水再转入伊水支援伊水战事,在原来的战斗之中,当汉军水师强大的五牙大舰出现在水面上的时候,往往战斗的胜负就已经确定了一半,但是现在主要还得依靠步卒自己。

    陈智深早就已经准备了大量的船只,即使是北周军队早在轩辕关攻破之前就已经把船只搜剿的差不多,自家军队败退过伊水之后,就一把火把船只烧的干净在陈智深看来,王谦这个家伙打仗不怎么样,但是恶心人的本事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船只对于造船业简直就是经济支柱产业之一的大汉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随军的工匠们只要能够找到一座山,就能在短短几天内把山上的所有树都变成船只。

第一七六二章 击鼓,死战!

    更何况强渡一个汉军火炮可以完全覆盖对岸的伊水,又不需要什么大船当然了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陈智深造船。

    因此除了有一个蒙冲来压阵之外,其余的清一色都是小船,完全可以批量生产。而且都不需要在水边打造,直接在陆地上打造好了之后用滚木推动着或者干脆人抬着都能向前进,汉军这么多人,十几个人一艘小船毫无压力,自己坐的船自己来抬,汉军将士们也很用劲。

    船只下水,将士上船,直冲北岸,一气呵成。

    而在北岸的王谦,显然一直在盯着这边汉军的动作。

    当汉军上岸的时候,王谦果断的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大周存亡,你我生死,皆在此战!”堂堂北周上柱国、大将军王谦,**上身,手握两支鼓锤,重重的敲响了军中的牛皮大鼓。

    在战斗之前,王谦就已经向全军公布了自己的作战计划,那就是等到汉军上岸之后快速向前突进,趁着他们立足未稳,纠缠住他们,逼迫他们的火炮和投石机不能对自己人下手,等把汉军赶下水之后,再快速后退,躲避汉军的火炮打击。

    如果不是因为洞悉主将的计划,恐怕北周军队刚刚撤退的时候就已经自乱阵脚了。

    此时北周军队在这咚咚鼓声的刺激下,向前发动冲锋。

    “死战!”北周士卒们爆发出怒吼声。

    这支军队是王谦从虎牢关等地带过来的,从来没有和汉军正面交锋过,本来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刚才王谦及时的将他们撤到后方,所以汉军的火炮和投石机洗礼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影响。

    在这些将士们看来,那些家伙固然是声势震天,但是很明显并没有什么威力嘛。

    汉军已经快到河北岸,而汉军的火炮和投石机尽可能的向远处射击,对敌人的冲锋形成隔断。

    “轰轰轰!”炮弹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

    因为是自由射击,所以已经不需要校正和齐射,完全就是汉军炮手们在比拼谁的装填速度更快,只要能够把炮弹射出去就好。

    连珠炮火在河北岸炸响,从滩涂一直延伸到北周军队的中后方。

    开花弹和实心弹各自有各自的功效,而滚滚的烟尘直冲云霄。

    一朵朵死亡之花随着炮弹的落地而绽放,盛开的花瓣是染红的鲜血,并且不断的向四面八方绽放。不少疯狂向前奔跑的北周士卒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道一下子抓住他们,然后他们就只能身不由己的扑倒在地或者倒飞出去。

    当然还有肉眼可见的一个个黑点,从天而降,或是炮弹或是石弹,在人群之中横冲直撞,所到之处当真是人仰马翻。

    火炮,这才是火炮的威力啊!

    正在击鼓的王谦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将士一片一片的倒下,看着那死亡的花朵尽情的绽放,渲染这青黑色的画卷,他的心在滴血。

    难怪尉迟迥、王轨以及众多的北周名将都会败得这么惨。

    这当真不是天神的怒火?

    李荩忱,李荩忱到底是何德何能,才能够得到天神的庇护?

    老天爷,你开开眼啊,看看我们这些也想要保卫大周的男儿啊。

    王谦心中在无声的呐喊,而他的手上动作越来越快。

    北周军队虽然被火炮和投石机狠狠的洗礼了一番,但是终究还是仗着人数众多以及队伍本身冲锋起来很难再停下的势头,直接冲上滩涂。此时汉军也已经有数百人跳下船只,在滩涂上列阵。

    箭矢横飞,北周军队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宣泄自己的愤怒和恐惧。

    而汉军将士纷纷举起盾牌,立足未稳的他们没有想到敌人的进攻竟然会来的如此迅速,不过汉家儿郎可不会因为这点困难就后退,更何况他们的背后是伊水,是不断向这边前进的袍泽弟兄,本来就已经没有退路!

    敌人的箭矢已经不再密集,说明双方的距离变得很近,即使是对方的弓弩手再怎么“怀恨在心”,也得掂量掂量会不会伤害到自己人。

    “杀!”汉军将士很果断的向敌人发动了冲锋。

    前路或许很艰难,但是他们没有后路。

    如果他们后退的话,这河滩就会拱手让人,后面的袍泽弟兄们想要再上岸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相比之下,与其仓皇失措的死在水里,汉军将士们更想要面向敌人倒下。

    双方军队正面相撞,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上来就是死战!

    汉军将士根本不管敌人到底冲到了什么位置,他们就直接向纵深杀过去,既然是死战,那就已经注定了是战死,为什么不向敌人的纵深突进,以求能够擒贼先擒王,争取先杀掉几个敌人的将领呢。

    后续赶来的汉军将士也纷纷跳下船,有的甚至都不等船靠岸,就开始向岸上冲锋。

    时间就是生命,稍微晚一会儿,就有可能导致第一批汉军将士战死所换来的机会流逝。

    “你以为你是李奇微么,竟然还跟朕玩磁性战术。”李荩忱嘟囔了一声,放下刚刚送到手上的战报。

    还好坐在李荩忱下首的杨素正带着李靖和张须陀讨论现在的战事,没有人听见李荩忱说什么,否则他们一定会忍不住问,这个李奇微是陛下你们老李家的什么亲戚么,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呢?

    陈智深率军挺进伊水,李荩忱当然也没有闲着,等杨素和陆子才赶到之后,李荩忱也几乎是马不停蹄带着禁卫军北上支援伊水战局,陈智深这个家伙惹乱子的本事也不是没有,李荩忱还是谨慎小心一点儿的好。

    因此此时李荩忱也已经在距离伊水不过二三十里的地方上,哨骑往来,能够很快把前线的战报传递过来。

    王谦的战术在李荩忱看来和历史上抗美援朝时期李奇微的磁性战术没有什么区别,汉军的火炮射程总共就那么大,所以汉军在火炮的掩护下能够向前突进的距离也就那么远,只要汉军杀出了火炮范围或者被迫和北周军队纠缠在一起,那么王谦完全可以让汉军的火炮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他就像是一块磁铁,和汉军紧紧地贴在一起,不管是汉军进还是退,都无可奈何。

第一七六三章 朕的旗帜只在此处

    当然或许这种战术也可以用“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来形容,但是李荩忱认为天朝太祖的这一句名言更多的应该是用在战略方向上的,战术方向上的还是用磁性战术来形容比较合适。

    这个王谦虽然不算什么名将,但是的确找到了现在来看应该是最好的办法。

    “这样一来,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突破伊水了。”杨素沉声说道,这算是给王谦这种战术下的一个结论。

    李荩忱皱了皱眉。

    朕是让你们拿出来一个方略,不是让你们给朕一个“没救了”的结论。如果你们就这么点本事的话,那朕要你们还有何用?

    张须陀急忙在旁边补充道:“但是只要我们能够运送更多的将士同时渡过伊水,或者第一批上岸的将士能够在伊水岸边守住足够长的时间,等待第二批乃至于第三批的人抵达,那么敌人不管再怎么反扑,也必须要面对我们的人越来越多、最终扭转数量劣势的可能。”

    “需要船只啊。”李荩忱沉声说道,“那就命令禁卫军快速前进,并且派出人手沿途砍伐树木,打造船只。”

    顿了一下,李荩忱起身:“李平,备马,朕去伊水看看。”

    张须陀和李靖都是一怔,旋即想要起身阻拦,不过杨素却伸手拦住了他们,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不要多说话。

    陛下已经不是一次要求上前线了,如果总是不让他上的话,恐怕陛下会对这些臣子有意见,而且李荩忱选择去伊水,是在伊水南岸,又不会过河,本身就没有什么危险可言如果在伊水南岸也有危险的话,那李荩忱最好是在建康府的皇宫之中躲着比较安全。

    更何况现在伊水之战正是紧要关头,李荩忱的出现无疑能够很好的鼓舞士气。

    就让他去吧。

    “陛下,”杨素站起身,“臣请随陛下一起。”

    去是可以去的,但是也得防止陛下一时头脑发热,真的就提着刀冲过伊水去了。不要忘了这家伙几年之前还是冲锋陷阵的主儿,就算是这些年已经稳定了很多,谁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不是还有前线披坚执锐的**?

    杨素可不指望李靖他们就能够拦得住陛下。

    李荩忱瞥了他一眼,杨素的心思他当然明白。

    行,想跟着就跟着吧。

    “朕先行一步,但是各军不可怠慢,速速前进。”李荩忱径直说道,“另外有北邙的消息,立刻转送军前。”

    “臣遵旨!”李靖和张须陀急忙说道。

    等李荩忱赶到伊水的时候,战斗已经变得愈发激烈。

    陈智深显然并没有天真地以为王谦真的和之前的崔景嵩以及宇文达那么好对付,再怎么说王谦是真的带兵打过仗的,而崔景嵩和宇文达那都是文官出身,所以真的要论统兵的本事,王谦在他们两个之上那是必然的,如果连他们两个都比不上,那陈智深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可以来鄙夷宇文宪以及尉迟迥等人了。

    所以陈智深在伊水之战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一力破百巧,那是最简单的办法,所以陈智深即使是在战斗开始之后,也没有停止继续在后军打造船只,甚至就连自己的亲卫队都被他派上去砍树了。

    这就意味着汉军能够每次都运送比上次更多的人渡过伊水。

    第一次是千人,第二次是一千两百人,第三次是一千四百人

    但是即使是这样,陈智深也要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北岸的敌人足足有数万人。

    这本来就不是一场数量对称的战斗。

    火炮在拼命的轰鸣,这个时候对远处的敌人进行阻断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因为敌人完全冲了上来,压迫着汉军所守卫的狭小的阵地。火炮也好,投石机也罢,不过只是让对面的人听个响罢了。

    而汉军将士此时也根本不打算死守,不断地向外突击,瞄准敌人将旗所在的位置发动猛攻。或许北周军队也没有想到汉军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敢反击,一开始还真的吃了亏,足足有两名偏将被突进的汉军斩杀,也导致了北周的进攻一时间有些放缓,不过很快他们就又如狼似虎一样扑了上来,而汉军将士的身影已经逐渐看不到了。

    在茫茫人群之中,在那青色旗帜的海洋之中,几乎根本看不到那让南岸多少人牵挂的赤色旗帜。

    李荩忱策马冲上高坡,高坡的坡面上就是汉军的火炮阵地,居高临下尽可能的轰击对面。

    李荩忱尽可能的放眼远眺,青色之中的确还有赤色在坚持着,而伊水上也都是赤色的旗帜,不过还是太少了。

    必须要拦住敌人!

    “臣参见陛下!”陈智深匆匆过来。

    李荩忱看向这个自己最信任的猛将,微笑着点点头:“免礼。”

    “谢陛下。”陈智深急忙说道,“臣无能,竟然没有一次就突破伊水,导致现在陷入鏖战。”

    “战争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松。”李荩忱笑了一声,“我们现在已经快要看到洛阳城了,敌人的疯狂,也不过只是最后的挣扎罢了,都把人家逼到了绝路上,再不容许敌人挣扎一下,那岂不是太残忍了。”

    陈智深怔了一下,不由得笑了笑。

    听陛下这么说好像也没有什么错。

    王谦这么拼命,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朕只是来看看,该怎么指挥你就怎么指挥,朕不会干涉你。”李荩忱径直说道,“朕的旗帜也只在此处,不在你的中军。”

    陈智深心中的一块大石放下,正想要拱手谢李荩忱,李荩忱却喝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

    陈智深急忙匆匆拱手离去。

    这个时候说什么客套话都没有用,为陛下拿下伊水才是最好的答谢陛下的办法。

    前方,伊水南岸,第三批汉军将士已经抵达,这一次以长矛手为主,甚至陈智深还冒险运送了百名火枪手过去。

    火枪的声音第一次在伊水北岸响起,北周士卒开始仓皇后退。

    而抓住这个机会,长矛手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向前压迫!

    长矛一支支扬起,组成死亡的锋线,逼着敌人后退。而火枪手就在长矛手的缝隙之间继续放枪。

    与此同时,陈智深下达了火炮拉近射击的命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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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南北介绍:
离乱之世,人如尘埃,随风不随己。无意穿越为白袍军老卒后裔的奇葩小白领,当务之急不是如何雄心壮志、一统天下,而是如何在这个时代保全性命。这时代有杨坚、李渊、尉迟迥,枭雄无数;这时代有萧氏、陈宣华、张丽华,美人如玉;这时代有淮上、建康城、洛阳府,长槊穿云;当然也有陈后主、宇文赟,荒唐君主······当身后白袍铁骑滚滚跟上的时候,李荩忱霍然回首。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老书《倾宋》三百万字即将完本,可以先品鉴哦权倾南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倾南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倾南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