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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盗墓生涯全文阅读

作者:道门老九<     我的盗墓生涯txt下载     我的盗墓生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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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诸葛妖龛

    古人云:盗墓者,伤阴德,祸子孙!

    放眼望去,一条巨大的龙脉自高庙子入平地,中间凭空耸起十二座俊俏的山头,称之为‘十二连峰’,再东为当口寺孤峰,自西向东绵延十多公里,如游龙戏珠。而主峰之上淡淡的云雾漂泊缠绕在峰体周围,上面一块“古定军山”石碑静静耸立在那里。这里是三国时期兵家必争之地,相传魏国大将夏侯渊便是被屠杀于此,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冤魂缠绕其中……

    定军山下,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大洼,此刻洼地旁聚着四个人,鬼鬼祟祟,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张绍鸿拿着一张地图死死盯着,良久才把紧皱的眉头松开,轻声说道:“祖师爷记载的地图就在前方三百米处,但是几千年来星象变换,地壳也变动了不少,老四你去探探这个大斗是水洞子还是火洞子?”

    “是!”老四拿出了一把极为锋利的洛阳铲,这把洛阳铲的头部呈锥形,而且宽度也比一般的洛阳铲短上许多,专门用来翻土的。

    很快,一个狭小的盗洞就被打好了,这个盗洞挖了将近有十米深,老四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新翻出来的泥土,再大力地嗅了几下,眼神里霎时就露出一股欣喜,大声嚷嚷道:“大哥,这是一个火洞子,应该三国之前的年代,而且没有开掘过的痕迹,这一次来我们绝对不会走空了!”

    这是切功,还有所谓的嗅功。北派的盗墓贼深谙其道,凭洛阳铲碰撞地下所发生的不同声音和手感,便可判断地下的基本情况。他们往往在盗墓前,翻开墓表土层,取一撮土放在鼻下猛嗅,从泥土中辨别是否有金属气味,是否被盗过,甚至是哪一个朝代的墓葬。而老四这俩招已经学的炉火纯青,经过他验证的古墓,基本都**不离十了。

    “好,继续挖,看下能不能直接通过去!”

    张绍鸿脸上有些激动,为了这座古墓,四兄弟可是付出了太多的心血,成功在即,他反而有些紧张了起来。

    老四一直都是挖洞行家,打盗洞的速度极快,除了偶尔上来透透气,整个人都蒙在洞里面大力地刨土,累了就和其他人交接一下,很快就把这个盗洞打得深不见底。

    “小心点,这下面可能有流火层,先给它伏伏火,老三把酸水拿给我。”张绍鸿招呼了一声,随即拿起一个玻璃瓶,将里面的液体一点点的浇在土壤上,顿时,土壤里冒出了一大团浓烟。

    这种强酸俗称王水,可以将几厘米厚的钢板慢慢腐蚀掉,在一些不方便炸斗的地方,狡猾的盗墓贼们就利用王水破开阻碍。

    那黄色的烟雾仿佛无穷无尽一样,直至持续了十多分钟,那烟雾还在剧烈往外喷发着,把整个洼地上方的天空,都染得一片黄色,好在这里风大,给大风一卷,倒是消散了不少。

    等到黄烟彻底散去,张绍鸿这才来到洞口,在最上面亮了一盏矿灯,然后身体轻巧地朝着深处匍匐爬去,其他三人也是紧随其后。这个小洞的宽度只有半米,手臂想要完全撑开根本不行,不过张绍鸿的速度极快,很快就爬到了顶端,在下面有一处黑黑的地方,张绍鸿从怀里掏出几根荧光棒,往黑黝黝的斗里扔了几根,暗道的光芒霎时照亮了小半个墓斗,张绍鸿又扔了几根荧光棒下去。隐约之间,在一处荧光棒亮起来的方位,他似乎看到有一张惨白的人脸在盯着自己,但是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妈的,有点古怪!”

    “老二老三,刀子给我亮出来,老四你拿黑驴蹄子,这墓里好像有东西……”

    张绍鸿一边说,一边将手搭在了刀柄上。他又扔了几根荧光棒下去,确认没有什么机关后,这才一跃而下,着地的瞬间身体仿若小猫般蜷成一团,只发出轻轻一声‘哒’,其他的三人也依样效仿。警惕了一阵子,发现周围没什么动静之后,几人才咽着唾沫,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张绍鸿在墓室的几个角落点上了蜡烛,原本昏暗的地下岩洞顿时亮了起来。

    这是个直径上百米的地穴,地上的沙石给凿得光滑,空荡荡的一片,只有一个巨大的龛摆放在正中央。周围的气氛安静无比,在这么阴暗的地方,甚至连一只老鼠蝙蝠都没有看到,真就有点奇怪了,好像整个墓穴就是个死地,直接和地狱连通,没有一只阳间的生物可以存活下去。

    “窸窸窸……”

    突然,一股细碎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像极了数百个小鬼在窃窃私语,又像极了数千条毒蛇在暗处吐着芯子。这声音说来也怪,就仿佛不经过空气传播似得,尖锐,嘈杂,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攥着棉签,狠狠地塞进了众人的耳朵里,无论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声音忽大忽小,过了好一会儿才戛然而止。

    再看墓道里的四弟兄,从水里捞上来似得,一个个衬衫到内裤都湿透了。说实话,此刻张绍鸿的内心还是挺忐忑的,张绍鸿自恃见多识广,但眼下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而且冥冥之中,他总感觉背后有东西跟着自己,那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的。

    密室的墙壁上,镶嵌着许多诡异的神鬼浮雕,这些雕像栩栩如生,画面感十足,无论站在哪里,都仿佛置身于这些魑魅魍魉的怒视之中。

    “老二过来,这些墙壁上的东西你看的懂吗?”张绍鸿问道。

    张家老二是江湖人,常年走南闯北,阅历自然比其他兄弟高上一层。

    “认识倒是认识,不过……神鬼的面部特写,都是在战国以后才开始流行的,但是那时候传播的神鬼都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只有在最为尊贵的青铜鼎上才会记录下它们的面目,按常理推断,应该不会描绘得这般凶神恶煞啊!难道这个墓室的主人,来自一个我们不知道的朝代?”老二若有所思的说道。

    “等……等等。”突然,他瞳孔紧缩,眼睛越瞪越大,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墙壁:“大哥,墙上的东西是活的!”

    老二分明看见,正对着自己的浮雕,先前分明是怒目金刚的模样,但转瞬间,就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什么?”张绍鸿闻言,赶紧打了个荧光棒,但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咯咯咯!

    突然一阵急促的声音从四人身后响来,一张惨白的脸从四人身后一擦而过,随即就没入黑暗不见了踪影。

    “大哥……”

    “别慌!”张绍鸿强作镇定道:“诸葛老儿一手机关术天下闻名,这是他把活人的脸皮割下来,用川西老盐腌制,汞毒防腐,拼在了傀儡的身上。别自乱阵脚,被它们给引到陷阱里去了。”

    说完,他连续丢出了几个冷烟火,把这个四方秘室照亮一些,众人悬着的心这才稍稍安定。

    老二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离那闪出来的东西最近,刚才分明看到,这个傀儡脸上做出了人性般变化的表情,也就是说,这傀儡可能是有自己思想的……

    不过此刻他一个字也不能说,说出来只会吓死大家。老三慢条斯理的解开包裹,放出一只鹅来,几个人一步步跟在鹅的后面,走向中央的大龛。

    借着冷烟火的光芒,张绍鸿发现,这个龛是由铜水浇筑而成的,约莫两米的个头,不知道搁了多久的时间了,上面早已布满一层油腻腻的铜绿,和墙壁一样,龛的表面也雕刻了许多阴气森森的人脸,有哭,有笑,还有生气和悲伤时的表情,一张张脸五官逼真,连汗毛都看得清楚,仿佛要从青铜里钻出来似得。视力不好的人,还以为是青铜大龛上,平白无故的长出了许多活人的头颅!

    “要不要把这个大龛抬起来看看,估计陪葬品都藏在里面!”老四有些犹豫地说道。区别武侯祠的是,这个大斗很可能是诸葛亮真正的埋骨之地,如果没有先祖的地图,他们是决计不会找到的。要说诸葛亮不在自己墓里留点杀手锏,任谁都不信,可就这么空手而回他又不甘心。

    “慢着,且容我一算!”

    老二微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大龛,随即将手中的六枚铜钱抛出,结果全部反面朝上,是一个罕见的凶卦。

    “大哥,还是走吧!墓里的东西咱们惹不起。”

    “得了老二,你就收起那套狗屁算命吧,我就不信这大龛里还能飞出条龙来!”

    老三骂骂咧咧地说道。

    “必须开!老二你害怕就站在这边,为我们掠阵。要是有什么粽子僵尸,直接送它去西天见佛爷爷。”张绍鸿咬牙轻轻道,倒斗之人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说罢三人就卷起衣袖,掰着一处边角,想直接把这个龛掀翻。

    “砰!”

    突然一声巨大的枪声把三人吓了一大跳,那个微微被抬起的大龛又摔了回去,张绍鸿回过头去,却看到老二瑟瑟发抖,脸色铁青的跪在地上,手上的枪口还在冒烟,看样子连什么时候走火的都不知道。

    “你个废物,让你盯梢,乱开枪干什么?”张绍鸿气的一脚将老二踢翻。

    “我……我看到一个影子,正从那个大龛的缝隙里爬出来,那是妖龛,是妖龛……”老二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豆大的汗珠把衣服都打湿了。

    “是不是那些人皮傀儡?”

    张绍鸿强忍住怒火问道,他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老二做人还是相当稳重低调的,而且还是算命先生出身,怎么会被一个傀儡给吓成这样?

    “我看到老四,那影子的脸,长得跟老四一模一样……”

    老二一句话说完,在场众人就全明白了,几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老四更是给三个哥哥看的头皮发麻:

    “要不然,我们赶紧退出去?”

    “不用,这里可是诸葛亮的主墓,看这龛模样古怪,里面肯定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而且刚才大伙也开了一条缝,要是有危险早感觉到了。这里他娘的都是脸,老三看到的东西可能是和老四有点像,光线不好,看走眼了也很正常……”

    张绍鸿沉思许多,还是决定打开这个龛,如果里面隐藏了稀世珍宝,那这次就真赚大发了。

    四兄弟对视一眼,再次抬起了眼前的大龛,可贪婪成性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所点的几根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火苗已经变成了森森绿色。而老四的表情也变奇怪了起来,他的整张脸开始扭曲,眼睛、鼻子也开始位移,看起来狰狞无比,只是此刻大龛已经掀开,大家早已被里面端坐的东西吓的汗毛孔倒竖,哪里会去注意老四的变化。

    “桀桀桀……”

    老四那张被绿烛火映照的脸,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把其他三人吓了一跳。张绍鸿刚要抡起工兵铲,便被架起来的大龛当头罩了下去,而老四也是摇摇晃晃地摸索到老三的脖子,张开森森白齿,一口咬了下去……

第二章 十五年后

    “啊……”

    张萌惊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给压着,喘不过气来,又是那个梦,那个诡异的梦,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次了!

    抱着被子发呆了半个钟头,张萌才觉得好了一些,他苦笑地下了床,拉开窗帘,凝视着窗外的鹅毛大雪。

    梦里的情景,是小时候父亲最爱给自己讲的故事,而且一讲就是四五年。其实这个故事持续到妖龛那就落下尾声了。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论张萌怎么闹,父亲就是不肯说。而做梦的版本全部都是张萌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几乎每次都有一个不同的版本,仿佛是看鬼片一样。

    八岁那年,张萌的父亲张绍业就有些神神叨叨了,有些时候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喃喃自语,又哭又笑的,甚至还经常摔东西,与之前恬淡的性格完全相反。他变得很偏激,很不可理喻,甚至会殴打自己的老婆孩子。

    在张萌十二岁的时候,张绍业悄悄离开了张家,把他的妻儿托付给了三位兄长,自己什么都没有留下。而张绍业走了之后,留给张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个做了十多年的梦,有些时候张萌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去过那里,否则梦中的一切怎么会那么栩栩如生?

    “我说小少爷,你这是在做噩梦呢,还是在做春梦呢?”赵三叼着杆烟枪,有些不怀好意的瞥了眼张萌的裤裆,还使劲嗅了嗅。

    “老烟鬼,抽你的鸦片去,别来烦我!你现在连春梦都做不了吧?哈哈!”张萌没好气的说道,眼前这个中年人是开创张家基业的老班底之一:白马赵三,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贱样,谁看了都来气,不过跟张萌的脾气倒很对。此时听到他埋汰,张萌就气不打一处出来,当下就恶狠狠地反击几句。

    “要死了的萌娃子,想当年三爷我两把盒子枪,一匹白鬃马,和三十多票悍匪狭路相逢,那是蹬下藏人,双枪连射,杀的昏天黑地,七进七出,人家说我是赵子龙再世,才得了个‘白马赵三’的绰号,这要是放在以前,我弄死你!”

    赵三吹胡子瞪眼地吼道。

    “停!”张萌赶紧叫停了这老爷子的口头禅,这老头平时没事就把这俩句话挂在耳朵,张萌现在都能背出来了。

    “不听算了,你大伯让你拾掇干净一些,今天可是大年三十,晚上一起回家吃个团圆饭。好心提醒你一句,今天咱张家来的大人物可不少,你要丢了张家的脸面,看你三伯不狠狠关你几天禁闭。对了,等下一起去水月轩帮忙包饺子,人手不够呢。”赵三说完就摆摆手,笑着出门了。

    “压岁钱,压岁钱……”

    “我啜!”

    张萌暗道了一声老滑头。转身照了下镜子,皮肤白皙,英俊年轻,呃,就是看起来好像有点没精神。

    穿上水貂皮大衣之后,张萌这才慢悠悠出门,到了水月轩,门口的几个伙计纷纷朝他打招呼,水月轩是香港明堂的领头羊,每年整个明堂出售的古董的五成以上都是在水月轩交易成功的。

    作为一个乳臭未干的水月轩掌柜,一开始倒是有不少人给张萌下绊子,等着看他的笑话,但是让他们跌破眼镜的是,第一个月张萌就把水月轩的收成翻了一番。他的眼力惊人,对一些古董的鉴定极为精准,而且待人厚道,一年下来,已经没人不服这个年轻的掌柜了。

    水月轩的门口已经挂上了两大挂炮仗,就等晚上七点一到,便给点着,迎接新年了,整个水月轩一片忙碌,有一股浓浓的过年味道。这也是水月轩的传统,里面的工人大多都是单身,有家庭的也是搬迁到水月轩附近,每年大年三十,这里所有的工人家属都会一起吃个年夜饭。

    账房陈瘸子,管事病鬼等人已经热热闹闹的在那包饺子了,看到张萌进来纷纷笑着跟他打招呼,只有赵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讽刺他做不了春梦,板着个棺材脸对张萌爱理不理的。张萌笑了笑,知道自己这个三叔很快就会忍受不了寂寞说话的,他可是个十足的话唠子……

    陈瘸子腿脚不好,但盗墓功夫过硬,病鬼成天咳嗽连连,不过却也是个硬茬。这几个人平时很溺爱张萌,一些张萌不敢做主的大事,都是这三个人偷偷帮他处理的,因此大家关系很好。

    “鬼叔,怎么买了这么多卷心菜?”张萌有些疑问。

    “小萌仔,这个问题得问我,卷心菜可是你爹最爱的饺子馅,想想看,你爹虽然走了那么多年了,但每年过年,你三位伯伯都会准备很多卷心菜,等着他回来吃顿饭。”

    张萌话音未落,果然,就给赵三插嘴了。

    “怎么,父亲今年又不回来了?唉,都这么多年没见过他了,长得啥样都有些模糊了……”张萌情绪突然有些低落。

    “多嘴!”病鬼狠狠地瞪了一眼赵三,赵三自知失言,低着头灰溜溜地包起饺子。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几个伙计将一个中年人扭送进来,那人身体瑟瑟发抖,缩成一团,似乎是预料到大难临头。

    “怎么回事?”赵三将拿在手上的饺子皮丢了回去,皱着眉头问道,今天可是大日子,可别让几个不懂事的小家伙给搅黄了。

    “这个混蛋早上在我们的市场出售赝品,被买家当场验出来了,那个买家现在不依不饶,要我们赔钱,三爷你看下怎么处理!”一个伙计指着中年人说道。

    赵三面沉如水,一张脸铁青的吓人。他平时为人嘻哈,但是一旦涉及到生意上的规矩,那就是铁面包公,任谁来说都没用。

    要知道,张家的明堂可是控制着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香港古董买卖,平时一再规定不得出售赝品,所有的东西该什么价就什么价,绝不虚浮夸大,如果敢出售赝品,那便是后果自负!

    玩古董的人,有的眼光刁钻,有的却不怎么样,图的就是那份好奇心,他们与明堂合作很大一部分就是冲着张家这一条信誉才来光顾的,这么多年来,也因此吸引了大量的海外买家。

    而今天居然遇到一个往枪口上撞的,如果再在春节让人添油加醋宣扬出去,那指不定会砸了张家的招牌!

    赵三许久不说话,只是犹如毒蛇般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中年人,直盯得他满头大汗,身体抖成糠筛,赵三爷的名头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曾经有个江洋大盗在明堂卖了件价值百万的晚清瓷瓶,赵三追到马来西亚,将他的双手带了回来!此时看到赵三爷的这凶戾的模样,中年人面色苍白,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张萌不敢说话,赵三一般不认真,可认真起来那就不是人。连他都感到心惊肉跳的,病鬼和瘸子轻叹了一声,继续包起饺子,没有理会大堂里发生的一切,这种见血的事情还是让赵三处理得好。

    “知道明堂的规矩吗?”

    良久,就在气氛凝重的快要滴出水来的时候,赵三才轻轻出口。

    “三爷,初犯断……”

    “闭嘴!”

    一个伙夫抢着说道,却给一个响亮的巴掌扇懵了,他吐出俩颗牙齿,捂着肿起来的脸,惊慌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有问你吗?让他自己说!”赵三冷笑。

    中年人跪伏在地上,有些战兢说道:“初犯断手,二犯断腿,三犯断……断头。”

    “第几次了?”赵三面无表情地问道。

    “第一次,我真的是第一次!”一粒粒豆大的汗珠从中年汉子的脸上滑下,这几句话费了他很大的劲头,才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赵三随手抽出挂在墙壁上的单刀,当啷一声扔到中年人的脚下,面色冷漠道,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中年人只觉得魂飞魄散,虽然他早有预料,但是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还是给吓得面色铁青,当即趴在地上,磕头大哭道,“三爷饶命,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触犯明堂的规矩啊!我们一家半年前偷渡香港,在贫民窟那边生活窘迫,实在付不起租金。女儿发烧不退,我想弄点钱让她过个好年,再把住院费交上,这才将主意打在了古董市场,我手要是断了,怎么养老婆孩子呀!您放心,欠的钱,做牛做马我都会还给三爷的,三爷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那中年人怕得嚎啕大哭,张萌有些唏嘘,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果然不假,这中年人身上的衣服很陈旧,穿了不知道有多久,还有很多个补丁,整个衣服上的补丁起码用了六七种杂乱的布料,想来确实是家境贫寒,看到中年人这样,张萌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算了吧,三叔,这事就这么揭过了。”

    张萌拍了拍赵三的肩膀,他自小在明堂里混,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不知道多少,断了这个中年男人一只手,那就是毁了一个家庭啊!而且,这件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完全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阿萌,别让我难做!平时说什么三叔都依你,这次不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该怎么做就得怎么做,我们张家能在香港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这规矩二字!”

    “三叔,大年三十的,见血不好,买家那边我来处理,绝对不会给明堂信誉造成任何影响的……”

    张萌死死地抓着刀柄,用力地将单刀插回刀鞘之中。明堂有一句暗话:三爷的话就是拔出来的刀子,要让他收回,只有让这把刀子回鞘。张萌感激地望了一眼赵三,如果赵三不愿意让步,那十个他也无法把刀塞回刀鞘里。

    “明堂规矩不能废,今天看阿萌的面子,就饶过你一回,过完年后自己来领罪。你要是敢跑,就算是溜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张家的手掌心,到时候就不是断一手那么简单了!”

    赵三抹了抹脖子,冷冷说道,在他眼里明堂的利益高于一切,这个人居然敢触犯明堂第一条戒律,这让作为管事的赵三,也是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业火。

    中年人面如土色的连连叩头,嘴角只是喃喃应着,其实这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是晚几天剁手而已。

    张萌火大了,叉着腰和赵三对峙吼道:

    “老烟鬼你这是不死不休啊!跟我谈规矩,老子堂堂水月轩一号掌柜,这些规规矩矩我可是比你明白的多,在水月轩里,是条龙也得给我趴着!”

    张萌看着伙计问道:“他卖了什么东西?”

    “一个商周小鼎,卖一万块钱,其实是小作坊伪造的。”

    “这个鼎我要了,去联系买家,赔他一万块钱,钱从我的账面上扣!对了,买家要是还想纠缠,就说这骗子是我远房亲戚,问他还有没有意见!”

    “是,萌爷!”

    俩个伙计如蒙大赦,飞一样逃离水月轩,看赵三那样都得气炸肺了,再呆下去,指定得成出气筒。

    张萌得意地撇了赵三一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看你还有什么说的,张萌哼着‘我就喜欢买假货’的小曲儿,继续包起了饺子。

    “咦?青铜小鼎可不好仿制,能够做到鱼目混珠的人更少,想来你也有几分手艺,等过完年之后去水月轩领个古董修补的闲差,做好的话,一个月三四千不在话下。”

    “谢谢,谢谢萌少爷!”中年男子激动得无语伦次,这个小少爷的几句话瞬间就把自己从地狱拉向天堂,他眼眶泛红地盯着那个年轻的男人,他要把这个人的面孔记下来,以后一定要用生命来报答他!

    “没事,我给你预支一个月的薪水吧,买点肉和火锅,回去好好过个年,跟我来,我带你去账房。”

    张萌笑着把这中年人带到账房中,对一个掌管财务的会计嘱咐了一声,这才转身又走回大堂之中。

    “败家仔!”

    赵三气的脸色发白,叼着的烟枪一口吸得太大力,呛得差点喘不过起来。明堂里确实有这个规定:如果买家自愿购买标出来的假货,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与明堂无关,张萌就是捏准这一条,这才肆无忌惮撩了赵三的虎须。

    “得了得了,就你们俩个事情最多,你可别说阿萌,他接管了水月轩之后,你说这生意上涨了多少成了?这些规矩上的事情,他懂得可比你多得多哩!”陈瘸子笑着说道,又继续专注包起饺子来。

    “阿萌是个好人,只可惜,不知道能不能挺过二十三那个坎。你们有没有看到,阿萌中指的那条淡青色鬼脉,比前一年又清晰了不少……”病鬼轻声说道。

    赵三也不答话,只是黯然的抽着烟,几人都是陷入一阵无言之中。

第三章 萌少爷

    “我回来了,三叔,你别黑着个脸嘛,你看你包着这饺子,真好玩,长得跟你一样丑!”

    张萌回到大堂,看到众人都是冷着一张脸,当即忐忑地走过去,调戏了一下赵三,试探一下他是否还在生气。<冰火#中文

    “有本事包个来看看,三爷包的这饺子叫将军饺,你大伯每年都对我这个将军饺念念不忘的,你个小毛崽子居然还敢来笑你三叔,皮痒!”

    张萌一听就不服气了,他仔细地捏了一个饺子出来,我包个比你更圆的将军饺。不过由于馅搁的太多,居然一下就给捏破了,张萌用了三四张饺皮才包上。放在盘子上的时候,比赵三那个饺子足足大了一圈。

    “哈哈,阿萌,你说你得有多萌啊!你包的这是饺子吗?分明是砖头,等下赶紧给你大伯尝尝,看他敢不敢把这块砖头给吞进肚子里。”

    赵三哈哈大笑,张萌给笑的恼羞成怒,他偷偷地抓了一小把面粉突然放到赵三的烟枪里,赵三包完几个饺子又习惯性地拿起烟枪美美地吸了一大口,却差点没给面粉呛死。

    “我弄死你个小兔崽子!”

    整个厨房给俩人闹得鸡飞狗跳的,本来很快就可以包好的饺子,硬生生给推迟了几个钟头才弄好。张萌搬了张凳子去坐在水月轩外面,他神情有些紧张,每年他都会在水月轩等父亲回来,这么多年了,留下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天色渐黑,赵三看着门外一脸落寞的张萌,心情也是有些不好。

    “业爷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了,难道回一次家,就这么难?”陈瘸子摇着头说道。

    “……”

    “算了,不等了。反正自己也习惯了,对吧!”张萌对自己说道,他把凳子搬回屋子,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要打伞把饺子送去大伯家。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神色怪异的小跑了进来,对这张萌说道:“掌柜,你还在太好了。刚才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在水月轩周围转,打听你的名字,被我给逮了个正着,我问他,他说有你爹的消息……”

    “什么,有我父亲的消息?快把他给请进来,记住,要客气!”

    张萌焦急地说道,陈瘸子,病鬼,赵三闻言也是神色激动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业爷这么多年来,终于有音讯了,他这是要回家了吗?

    跟伙计进来的,是一个大陆人,风尘仆仆的,想来赶了不少路。

    “你们谁是张萌?”

    “我是……我就是。”张萌赶紧说道。

    那个大陆人神色诡谲,有些不确定地看了张萌一眼,片刻拿出一块手表。

    “我父亲的手表,怎么跑到你那里去了!”

    霎时张萌的双眼就瞪得通圆,他抬起手腕,和中年人手中的手表比对了一下,俩只表果真是一模一样的。看到这一幕,大陆人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终于找到故人的后代了,这个是你父亲托我带给你的遗物,他遇难了,孩子,节哀吧……”

    “父亲遇难了?”

    张萌一下子就愣住了,就连那一整盘饺子什么时候从手中滑落,摔得满地他都不知道。此刻,他的整个大脑都在回荡着大陆人的那句话:‘父亲遇难了’?

    刚才自己还在门口等着父亲回来过年呢,这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赵三等人也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个个愣在原地。

    那个大陆人神色悲伤地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张萌,告了一声罪便要转身就要走。

    “把话说清楚!”

    赵三手腕一翻,便抽出墙壁上的单刀,‘唰’的一下架在了大陆人的脖子上。他犹如审讯犯人一样死死盯着这大陆人,若是对方口中有一句谎言,他绝对会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这个大陆人给逼急了,只能道出始末:“我和张哥是五年前认识的,那时候我被一群混混围殴,是张哥把我救出来的,之后张哥就在我空出的一套房子里住下了。前段时间张哥交给我一封信和一个小匣,他那时候神色慌张地跟我说,如果大年三十前的一周他没去找我,那就证明他已经死了,赶快将这些东西,按照信封上的地址亲手送过去。开始我还以为是他跟我开玩笑,但是过俩天警察找上门来,让我认领张哥的尸体时,我才知道这事儿真闹大了!张哥生前嘱咐我只管送信,其他的一概不提,但是你们这么逼我,我也只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张萌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所听到的不是幻觉,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万念俱灰,那个小时候把自己抱在肩头坐着,自己撒尿在他头上也会哈哈大笑的男人就这么走了?他去年还信誓旦旦的说今年一定会回来和自己团聚,怎么一下就变得这么突然。

    张萌双眼通红,目龇欲裂,他揪着这大陆人的胸口让他说出谁是凶手,一只手已经顺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根叉子,狠狠抵在那大陆人的脖子上,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把这大陆人吓得魂飞魄散。

    赵三也吓了一跳,赶紧收起刀,一把将张萌给摁住,他这么多年来,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失态。

    “阿萌,别乱来,这位可是你爹的至交,你这么做不是抽你爹的脸吗?”

    张萌剧烈地挣扎着,嘴角发出野兽般地吼声,整个人都癫狂了。

    “对不住了,我只是一个教书匠,没有能力把遗体运回香港,只拍了几张图片给你们,你们留个念想吧!”

    那个中年教书匠留下几张照片,上面是张绍业安静躺在洁白床上的遗容,看到了那几张相片,张萌实在是忍受不住,他抱着自己父亲的相片也不管自己的哭声如何难听,就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兄弟辛苦,我替业爷谢谢你!来人,带这位兄弟去账房支五万块钱,权当来回路费了。”陈瘸子朝着那个教书匠恭敬地躬了一下,这才转身去看张萌。

    教书匠面容苦涩地望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张萌,他悄悄地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泪,暗叹一声,悄悄走出了水月轩的大门。

    张萌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苦哑的,他只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他好像一下就失去了人生的色彩,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一样。

    “阿萌别这样,业爷的一身手艺炉火纯青,一般的墓葬绝对困不住他,我怀疑业爷是被人害了,暗地里下了黑手!现在最紧要的是查出你爹为什么会死,到底是怎么死的……”赵三轻声说道,他知道现在只有凶手二字,才能唤醒张萌。

    果然,听到这几句话,张萌的眼中重新又有了些许色彩,他挣扎着打开张绍业留给他的那个小匣子,从里面掏出一枚白玉虎符还有一封家书。

    “阿萌,你可以看出这东西是什么年代的吗?既然是你父亲临死前留给你的,一定跟他做的事有什么牵连!”

    三人都将眼光望向张萌,张萌平时没事的时候最喜欢通读古史,而且眼力极好,判断古董明器,这里反而是张萌最适合。

第四章 遗书

    张萌摸着这枚虎符,沉吟不语。虎符是古代皇帝调兵遣将用的兵符,用青铜或者黄金做成伏虎形状的令牌,劈为两半,其中一半交给将帅,另一半由皇帝保存,只有两个虎符同时使用,才可以调兵遣将。

    这枚虎符怪就怪在是用玉做的,上面卧伏着一只白虎,甚至连白虎脸上的王字,都雕刻出来了。如果再放大个百十倍,这白虎一定跟真的一样。这份细腻的雕工,恐怕应该是西汉时期的东西。

    西汉那时候才有了金缕玉衣,所谓玉衣,是指包裹全身每一个部位,包括手指脚趾的衣罩,其外观与真人的体形相同,专为罩尸之用,这种要求雕工十分细致,这个玉符十有**应该就是出自那个时期!自己父亲临死之前倒过的斗应该也是属于这个时期前后,不过这玉质他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什么玉种。

    听着张萌自言自语地分析,三人都是认同地点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几人都是从对方眼睛中读到一抹震惊,萌爷这份眼力,就是比张家那几个变态,也丝毫不遑多让啊!

    张萌这会儿已经迫不及待地拆开那份家书,上面用略微有些潦草的字体写着:“小萌,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可能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要伤心,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伤心是一个男人最懦弱的表现,你要做的是,跟着为父的线索继续走下去,解开谜底……你是一个好儿子,但我却不是一个好父亲,没能好好照顾这个家,照顾年幼的你,希望你别怨我。”

    “这几年来没日没夜的奔波,我早就累了,这一次也算是给自己放一个长假吧,终于可以安心的闭眼了!孩子,听着,我必须离开张家,去寻找那些当年没解开的谜团,这也算是我的另一种赎罪方式吧。我和你大伯他们,造的孽太多了,结果到头来这些罪孽却让张家的子孙去还,不行,绝对不行,我一定不能让张家绝种,一定要让你解开三阴鬼脉的诅咒!”

    “我曾经认为,真想就在眼前,而我离他仅差一步之遥。”

    “只可惜这是我的一厢情愿!武侯妖龛,武侯妖龛啊……”

    一封信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翻开信的背面,写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但符号之间却是有规矩可循,想来是一种暗号,暗示着某种东西。

    张萌默不作声地流着泪,把父亲的遗书看了几遍,他还是不理解父亲到底想和自己交代什么事情,这封信无头无尾的,看的张萌实在是莫名其妙,一点头绪都找不到。

    赵三等人都默不作声听着,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无比复杂,他们都是张家嫡系,早年跟着张家四兄弟走南闯北,几乎是把老北京所有的堂口市场都收服了,那时候他们跟着张家四兄弟经历了张家最为鼎盛的时代,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就应该用家人来形容。张家老四死了,他们内心也一样难受。

    一直到听到了‘武侯妖龛’这四个字,三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惧的神色,赵三甚至直接把手中的烟枪给掰成俩瓣。

    一声清脆的声音顿时惊醒了张萌,张萌有些疑惑地望向赵三他们,却发现赵三的脸上变得有些惨白,刚才的响声就是他手中的烟枪给捏折了,而陈瘸子还有病鬼俩人的神情也是极为不自然。

    “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事情!”

    张萌内心一动,就大声地问道:“三叔,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快跟我说!”

    “别问了,阿萌,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还是赶紧去通知你大伯他们吧!到时候如果你大伯愿意告诉你,自然会跟你说。”

    张萌闻言,赶紧撑了把伞就冒着大雪走了出去,他现在迫切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三等人对视苦笑了一下,端上几盘饺子也紧随其后。

    等张萌几人到了张家,张家的大厅已经来了有四五十号人,这些人都是香港的上流士绅、企业家,甚至就连港督几个亲信也是应邀前来,这一顿年夜饭几乎就相当于香港整个上流人士的一次聚会,这种恐怖的人脉关系,难怪张家当年和某红色伟人分道扬镳之后,依然能够在香港坐镇一方。

    周围有人看到张萌,纷纷起来朝他敬酒示意,张萌虽然内心焦躁无比,但是也不敢托大,这些人可都是与张家关系良好的盟友,哪一个都得罪不得,他一个个敬酒回礼,到了张绍鸿身边,他已经是半瓶白酒下肚,俩个酒窝飘起一团酥红,脑袋也微微有些发晕。

    “都几点了,阿萌,赵三,你们赶紧过来上桌!”张绍鸿轻声着说道,他脸色有些严肃,其实在张萌的记忆里,大伯就是一个很严厉的人,虽然平日极为宠他,但却从不苟言笑,督促自己学习。大伯也是张家现在的掌舵人。左右下首各坐着俩个和张绍鸿面相有几分相似的人,正是二伯张绍图和三伯张绍霸。

    张萌这会儿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双眼通红地在自己大伯耳边附语几句,顿时,张绍鸿的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他闪过一丝悲戚的神情,却强忍住没有让情绪发泄出来,老二老三也是听到了张萌说的话,他们俩人眼眶通红,如果今天不是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在场,他们这会儿已经跳起来了!

    一桌子人都是沉默无言,不过一些人微微抖动的双肩,还是显示出他们内心此刻的不平静。有一些眼力灵敏的人,已经是悄悄关注到张家席上的小变故,这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几桌人在悄悄私语。

    “张家这是出了大事啊,**是张绍业在内地出了什么问题!”

    “这四兄弟可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角色,这次张绍业出事,恐怕又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

    张绍鸿突然走到台上,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敢打扰张绍鸿地说话,“大家都动筷子吧,再说饺子都凉了,今天有家人回来,张某人很开心!很开心……”

    张绍鸿走回桌子,看到张萌似乎还想说什么,他轻轻说道:

    “坐下!”

    大伯的语气很平淡很轻,但是就连张萌也是感受到一丝寒意,张绍鸿越是平静,他的语气之中就愈发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里面,张萌仿佛给一桶冷水当头淋下,那烦躁的心情也平息了不少,看到张绍鸿这个样子,即使去问他也绝对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哭什么哭,今天阿业回来了,都给我精神点,这么多年了,我们一家人总算能一起吃个团圆的年夜饭了,阿萌,去给你父亲盛碗饭!”

    张绍鸿淡淡说道,他几句话出口,整张桌子也似乎有了生气一样,一桌子人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赵三拿起个饺子,想说几句话,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这顿饭绝对是张萌迄今为止最为难熬的一顿饭。

    他不知道是怎么吃的,他脑海里想得全都是父亲的身影,那个从小呵护他的男人,就这么死了,就这么毫无理由的死了?

    不到半个钟头就陆续有人离开,在场的都是精明货色,他们看出了张家肯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再不识趣的叨扰下去只会惹人厌烦。

    等到人都走光了,张绍鸿这才沉声道:“阿萌,拆开你父亲的书信,看他写了什么。”

    张萌递过父亲的那张家书,张绍图接了过去,轻轻地读了起来。

    一直到听到了‘武侯妖龛’这四个字,张绍图就再也读不下去了,他双手颤抖地拿着那张薄薄的纸,神情有些惊恐。

    “老四怎么又去招惹那个东西?不是一再告诫他不许再追查下去了吗?胡闹,简直是胡闹!”

    “啪!”

    张绍鸿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震怒的表情让得张萌也是很吃惊,大伯坐镇张家这么多年,一直给人的感觉是这个人深不见底,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动容。能够让大伯这么震怒,这里面一定牵扯到自己不知道的巨大秘密。

第五章 秘密

    “大伯,当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年来你们一直对我缄口不言,我自然知道有你们的道理。但是现在我父亲因为这件事而死,我就一定要让真相大白,否则,我一辈子不会心安!”

    张萌双眼通红,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

    “放肆!怎么和你大伯说话的,我们这么多年来瞒着你,自然有我们的原因,你父亲的事情不用操心,我们来处理就行!”

    三伯张绍霸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他这么一怒,自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若是平时张萌可能给吓得屁滚尿流,但是今天张萌却只觉得一股怒火在心内腾升,当下毫不畏惧地和张绍霸对视起来。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我父亲死的地方看看!你们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父亲的死一定没那么简单,否则的话怎么连家书都做了密码标记,还闭口不提自己为何遇害?

    父亲是个狡兔三窟的人,他要不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绝不对留下所谓的遗书,张萌越想越对,他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大陆,到父亲的出事地点看看。

    “胡闹!这些事情大人自会料理,要你这个小伢仔操什么心!你给我好好呆在这里,没我的允许一步也不准踏出香港!”张绍霸冷哼道。

    “料理,你们料理个狗屁!我父亲自己一个人去大陆这么多年,你们有帮过忙吗?这么多年来你们除了劝我父亲回来,或者安慰我父亲很快就回来,还做过什么事?还有什么武侯妖龛、三阴鬼脉、张家子孙都活不过二十三岁,这些你们对我提过吗?你们把我当白痴瞒了这么多年,不告诉我是吧?好,我自己去找答案!”

    张萌说话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他一说到‘武侯妖龛’几个字,瞬间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阵剧变,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为恐怖的事情,甚至连一向稳坐钓鱼台的张绍鸿,此时的脸色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人命犹可恕,天命不可违,从今天开始,谁也不许追查这件事情!”

    二伯张绍图冷冷地说道,张萌一愣,一股怒气再也压制不住,这个二伯平时也是最宠自己的,想不到直接一句话就想把这件事情画上句号。

    “死去的那个是你的兄弟,我的父亲,你们不敢追查是你们的事,但是别来阻拦我!”

    张萌哈哈笑道,父亲啊,你看你的兄弟,这些就是你的兄弟!本来以为自己的伯伯听闻到父亲的死讯一定会全力追查这件事情,但是现在却截然相反,他眼里除了失望还是失望,转身解开身上的水貂皮大衣,丢在地上,就要离开张家。

    这件水貂皮大衣,是张绍鸿为张萌量身定做的,用的是上等雪貂,整个香港都找不出第二件来,一直被张萌视若珍宝,而今却被随手丢弃。

    “放肆!小兔崽子把你父亲的书信留下……”

    张绍霸猛地掀翻桌子,厉声喝道。

    几个家丁顿时拦在了张萌面前,“萌少爷,求你别让我们难做了。”

    这些家丁也是里外不是人,肯定要得罪一方的,只希望小少爷不要因此记恨自己。

    张萌咬咬牙,回身把自己父亲的那张书信拍在桌子上,这才转身想走出了张家。

    “回来!”

    张绍鸿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张萌咬咬牙重新回到桌子上。

    张绍鸿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神色之间有说不出的痛苦,此时周围都是自己的嫡系,他最终压抑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但是眼角的泪珠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张萌心里一痛,眼前的这个人是和父亲关系最好的大哥啊,看他难受成这样,张萌的眼泪又泉水一样的涌出来。

    赵三和陈瘸子只是闷着头抽着烟,他们眼角也一样红彤彤的,当年一起打江山的兄弟,他们之间的情怀,普通人这辈子都不能理解。

    良久,张绍鸿才有些哽咽地出声:“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瞒着你,也是怕你过早的背上沉重的包袱。”

    “大哥,老四不是一再让我们不要告诉萌仔吗?”

    看到张绍鸿憋不住话,张绍图焦急地出声,他神情凝重地对张绍鸿摇了摇头。

    “如果阿业平平安安的没事,的确是如此。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阿萌有权知道他父亲的过去……”张绍鸿出声道。

    张绍图只能苦笑地坐回去,张绍鸿做得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

    “鸿爷,明堂那边还有几个棘手的活儿,我就先告退了。”赵三起身抱拳道。

    陈瘸子也轻声说道:“我也先走了,等下还有个约。”从头至尾一直站在张绍鸿背后的黑眼镜男人,什么都没说,起身就要离开。

    几个张家的老班底纷纷起身告辞,似乎是要避嫌。张绍鸿坐在椅子上挥挥手,淡然道。

    “众位兄弟不必多心,我们早年一同出生入死,大块分金,大碗吃酒,不是兄弟却早已胜过兄弟,一起在这听我讲述这段往事吧,你们应该也会感兴趣,当年我们张家是怎么崛起的?”

    “早在七五年的时候,我们张家早已是河北名震一方的倒斗大腕,那时候河北十个大斗里有九个都经过我们张家染指,在倒斗界,我们说一,没人敢说二!”

    “本来如果我们继续下去,迟早是要成为盗墓界第一世家,但是有一件事情,却将这个进度,给大大的加快了……”

    “哦?”赵三,陈瘸子等人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了几分好奇,他们也没听说过张家四兄弟的发家史。在他们的印象中,当年的张绍鸿仿佛是凭空出现,带着巨额财富,很快利用打压、兼并等强势手段甚至是俩败俱伤的方法收服了老北京的各个堂口市场,并收服了他们,也就是当时老北京盗墓界的六个地头蛇:六扇门。

    张家那段时间可谓鼎盛到了极致,只有身为摸金校尉,代代传承的南方叶家才能与时抗衡,两大家族在新中国并成为:南叶北张!

    赵三隐隐有感觉,这个变故就是张家突然崛起的原因。

    “这个变故就是,我们在一处古屋之中拿到了当年师叔祖陈到的遗物,那是一份地图,我们跟着地图找了一年半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一处极为隐瞒的墓群……”

    “什么墓群?那时候方圆八百里的点子,大大小小基本都逃不过我的耳目,没有听过有什么显赫的墓群出世啊?”

    陈瘸子疑惑地问道,那时候六扇门的盗墓高手在老北京的名声无人能出其右,算的上是一方霸主了,他们旗下偷鸡摸狗的盗墓贼不知道多少,但却始终没听到风吹草动,这才让他有些疑惑。

    “那个墓,我们四兄弟足足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把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搬空,一个外人都没有雇佣,而且老二是算命的出身,在方圆几千米的地方,他还布下了几个疑阵,掩盖掉那墓眼的风水气息,就是你走进去也会以为那是片普通的山川。”

    “你们那段时间应该收到消息,在上海滩、香港还有欧美那边,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件顶级汉代珍宝,几乎每一件都能够拍卖出一个天价!”

    墨镜男军哥罕见的点点头,那时候他特地有去调查过这件事情,但是背后那个拍卖的人操作实在是太隐秘了,每次拍卖都会换一个新的身份,新的面孔,军哥查了几个月还是不了了之。

    “难道,那些汉代的明器就是……”

    陈瘸子震惊地说道,那些钱,每一笔都是让人眩晕的巨款,即使是放到今时今日也是一笔大到让人眼红的巨资,他们却没有想到这么多笔钱最后全都流入了张家的口袋,难怪当年张家能够把‘六扇门’的经济打压成那种程度。

    “虽然,我们因这个墓葬群得到了北方八成的古董市场,而且势力也遍布北方各地,但是,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从来都没发现那张地图……”

    张绍鸿有些沉重地说道,他静静地坐了一会,似乎是在回忆当初的事情,许久才又开口。

    “我们在最后一个墓,也就是诸葛亮的武侯葬,发现了一个大龛!我们四人打开大龛,却发现了里面……”

    军哥瞳孔一缩,他刚才居然看到了张绍鸿地左手在发抖。当年张绍鸿单身去赴‘六扇门’的鸿门宴,给六扇门之首和尚拿着盒子枪顶在脑门上,也不见有这般事态,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的这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男人害怕到这种程度呢?

第六章 死亡之旅

    许久,张绍鸿才冷静下来,他平复了心情继续说道。

    “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一个让我改变以前所有信仰的东西……”

    张绍鸿似乎不愿意在上面多停留,他很快地就往下说。虽然陈瘸子似乎很想知道,但是看到张绍鸿没有想说的**也只能作罢。

    “从那时候起,我们四兄弟的所有血脉右手中指的指尖,都会出现一条清晰的青色脉络,一直延伸到手腕处,之后,我们所有的子女无一能够活过二十三岁,这是诅咒,诸葛孔明的诅咒,诅咒我们当年去触碰了他的惊天秘密!”

    “这么多年来,鬼脉一直都是插在我们心头的一根巨刺,我们不知道找了多少国内外名医,却无一能够破解这鬼脉的缘由。阿萌,其实你哥哥姐姐有七人,只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撑下来……”

    说到这里,张绍鸿面色惨白,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血液,这些年来,他们四兄弟日日夜夜活在自责之中,看着至亲痛苦地死在自己眼前,那种感觉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十几年了,你们就没想过怎么去破解这个诅咒?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真是诸葛亮做的,那在他的墓里,应该有一丝线索才对。”

    张萌有些疑惑地出声。以当时大伯他们四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你说的没错,在无限的惶恐中,我们又分批潜入了定军山,希望能在壁画和竹简上找到蛛丝马迹。可那时候正值严打,国家对盗墓这种勾当盯得很严,看到就抓,抓着就毙。而定军山那一带已经完全由地方政府控制,我们也是贿赂了大量钱财才拿到了通行证,却没有想到,这也成了张家日后败退香港的一个导火索。”

    “当时的墓葬已经给处理的七七八八,像是经了考古队的手,但我们还是从一片被人踏碎的竹简中得到了一些奇怪的线索,而线索直指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新疆罗布泊!”张绍鸿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瘸子已经是一脸愤怒地站了起来,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军哥,墨镜下也透出了凛冽的杀机,好在这份杀机不是针对在场诸人。

    “是的,就是让我们全军覆没的那片沙漠……”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就在我刚刚得到这个线索后,就突然从报纸上看到,新疆科学院的彭加木组队到罗布泊探险,最后一次失踪,政府进行了大面积的搜救,却连尸体都没找到。”

    “我知道彭加木这个人,他天赋极高,精通地质学,生化学,还有中国古代史,南北流派的倒斗功夫他都可以道出个因为所以然来,而且对于寻龙望气的造诣极高,每到一处,必先察看地势,看地面上封土已平的古墓坐落何处,这绝活几乎百发百中。而且他还有一个特别显赫的身份:新疆科学院副院长!”

    “当时我特地让军哥摸了摸他的底,却发现早在三年之前,他就已经带着一大票人在新疆周围勘探地形,测量数据。然而,持续了三年的准备,却在走入罗布泊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再也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要说他这么容易就死,打死我都不相信。”

    “我当时就在猜测,定军山大墓莫非就是经了他们的手,发动国家力量在新疆来来回回,也是跟妖龛有关,之后我的心就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张家的所有店铺就被封了。然后一个拿着政府红头文件的神秘人敲响了我们老宅的大门,他什么都没说,只给了我们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按照指示,火速前往罗布泊寻找一些东西,作为回报,政府对张家之前的非法犯罪既往不咎;第二个就是不接受合作,张家生意全封,所有参与盗墓活动的主犯从犯,一律枪毙!”

    “没有办法,为了张家,为了伙计们的命,我只能选择前者,这是我这辈子最惨痛的决定,也是让我一世都不能心安的决定,我害了你们,我害了所有人啊……”

    张绍鸿突然大力地拍着桌子,脸上一阵潮红,显然是内心激动到了极致,张绍图看到大哥的样子,赶紧和陈瘸子一道把他扶了起来,理顺了一下气息,张绍鸿这才稍稍平静一些。

    “你还想听吗?”

    看着张萌坚定的目光,二伯张绍图接着张绍鸿的话轻轻说道。

    “结局就是,我们在罗布泊遇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张家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精锐,几乎损失殆尽,就连六扇门也是一死一伤,小红娘死的惨烈啊,你知道为了什么吗?就为了一张破烂不堪的羊皮卷!当时的情景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我们一路丢盔弃甲下来,好不容易将羊皮卷交给了那个神秘人。他却出尔反尔,给我们扣了一个盗窃国家财产的大帽子,以闪电之势查抄了张家在大陆的诸多产业,为了替伙计们顶罪,和尚也被枪毙了,张家盛极而衰,被南方叶家迅速洗盘,不得已选择蛰伏,带着积蓄和嫡系来到香港,生根发芽。”

    “别说了!”

    张绍鸿此时双眼通红,脸色铁青,仿佛是一只发怒的豹子,不过张萌却敏锐的发现,大伯紧握着的手在不停地发抖。

    大伯在怕什么?他又在隐瞒些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够让自己知道的?

    “我们能够告诉你的只有这些,阿萌你记住,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里面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善后就由我们来处理吧!不要有任何想法,如果你不想一辈子活在监视之中,这一次就乖乖听三伯的话!”

    张绍霸的声音很冷漠,充满不容置疑地语气。

    看着三位伯伯的作态,张萌气极反笑:“哈哈,你们来处理。你们除了会躲,会跑之外,还会处理什么?”

    张萌转身摔门而去,他的内心有些寒冷,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父亲和伯伯们的情义高于一切,但是现在他才看清楚,这些人眼神里所流露出来的恐惧忌惮,已经是完全压制了任何亲情。

    “当年大家究竟在罗布泊遇到了什么,会让席卷整个北方的张家领头人忌惮成这样?这件事情和自己父亲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武侯妖龛!这妖龛又出世了吗……”

    张萌出门之后,看完了信的张绍霸,仿佛失去了浑身力气一般,瘫坐在了椅子上。

    六扇门面面相窥,都可以从彼此眼中看到久违的恐惧。

    “四弟到底还是要去招惹那个妖龛,我们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他为什么就是不听?”

    张绍鸿老泪纵横,四兄弟关系极好,老四的死压在他心头,沉重得难以喘过气来。

    “算了,不说这些了,今天的事谁都不许透漏出去半个字,赵三,陈瘸子,你俩好好看住阿萌,别让这小子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是张家剩下的唯一血脉了,只是,能够保护得了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巨大的问号。

第七章 广川王刘去

    张萌行尸走肉般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父亲的书房。【绝对权力..】记得小时候,他最爱在书房听父亲讲故事,在他印象里,父亲是一个很有修养的男人,不管自己再调皮,最多也是笑着呵斥几句。

    看到书桌前的白纸,张萌突然想起了什么,随手抄起一支圆珠笔,在上面快速的描绘着一些杂乱的数字符号。他的记忆力惊人,刚才读父亲遗书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这些数字符号他已经悄悄的记住了。

    父亲留下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想告诉自己一些什么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恐怕父亲的死另有隐情,而且他只想告诉自己,不想让第三者知道!张萌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当下收拾了颓然的心情,站在桌子前开始比划那些杂乱的数字。

    这些数字不是自己的生辰,也不是父亲的,更不是几个伯伯的,比对了半天有可能的暗码,却逐一给排除掉了。

    张萌有些泄气的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看起来,自己连父亲给自己的密码都破译不了,还如何去找父亲,想到这里,他就有些难受。

    突然,张萌的眼角撇到了杂志边角之处的页码,一道灵光在他脑海里亮起,这些数字会不会是书的页码呢?张萌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一个就是父亲平时很喜欢看书,常笑着夸自己过目不忘,每一本书看个几遍都能倒背如流。

    张萌站在父亲的书架前,将有可能的书全部翻箱倒柜了出来,一本一本的对译。不对,不是这本,也不是这本!张绍业的藏书范围很广,一个书架上就有四五百本书,如果一本本对译起来,没有一俩个月根本就对不完。

    对了,父亲平时经常看哪一本书?张萌绞尽脑汁努力思考着,就在此时,脚下的一本书引起了他的注意,莫非是这一本?

    这是一本安徒生童话,张萌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睡前听父亲讲故事。一开始讲那些倒斗的鬼故事把张萌吓得够呛,后来就换成一本比较可爱的安徒生童话。

    第三十二页,第五十二个字;第八十二页,第七十三个字……

    张萌把字一个个列出来,写在白纸上。

    文……刀……十……一……弘……弓……

    这个也不是啊,那到底是哪一本书呢?还是我这个破译的办法根本就不对。

    会不会是拆字?

    张萌又趴在桌子上看了一下,文刀,这个是一个刘字,但是后面这个就麻烦了,可以是一个‘土’,也可以是一个‘干’,也有可能不组合就直接是一个‘十’字。

    如果普通人这样慢慢拆分可能会感觉很无聊,但张萌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特别是这种涉及到父亲死因的线索,他一点也不着急,在那里一个个排除比划着。

    足足一天的时间,张萌一直到深夜,他依旧没有睡着,他一个个排查掉那些字体可能的组合。

    这后面的四个字应该是组合在一起的,前面三个字的所有组合他已经排除掉了,现在只有最后一种可能,就是四个字就是组合在一起的。

    这个不对啊,这四个字无论如何也成不了字啊!

    不对,那时候这里还有一个符号,张萌的眼睛突然落到了‘弘’与‘弓’之间,他只把数字写下来,却忘了把一个符号标上去,这是一个‘-’这样的符号。

    这个如果是减的话,那这个字就是一个撇横勾!

    一个‘土’再加撇横沟,‘去’字!张萌大叫一声:刘去,广川王刘去!

    广川王刘去是汉朝皇室,也是历史著名的盗墓大王,搜集了各种墓葬资料,能盗的立刻盗走,不能盗的也会做好方位标记,后来因为肢解姬妾的罪行被举报,才被革去了王位,流放到上庸一带,在途中自杀。

    历史上是这么记载着,刘去一生不知道挖了多少座坟墓,他所搜集到的资料堆积如山,如果父亲想找‘三阴鬼脉’的破解方法,还真有可能光顾一下这位前辈的墓葬。

    再联想起书信里的内容,还有三位伯伯的表情,张萌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当年肯定有一段秘辛。

    一个个疑团冲击着张萌的脑海,他本来就不是那种能沉得住气的人,此刻一颗心就如同十几只猫在那儿挠痒痒一般,恨不得立刻就插着翅膀飞到大陆,去父亲那里看个究竟。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叩门声,张萌赶紧将纸揉成一团踢到床下,再跑去开门。

    门外,赵三端着热腾腾的粥,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他,轻轻的说道:“阿萌,你要理解几位伯伯的苦衷,有些事情不见得说出来才是对你好,你也算是成年人了。”

    张萌这时候解开了父亲的密码,顿时有了目标,他抢过赵三手里的稀粥,就吧唧吧唧大吃起来。

    “三叔,来,今晚我心情不好,跟我喝俩杯!”

    张萌使劲在自己眼睛上揉搓了几下,看起来红红的,这才拿着瓶白酒走过去。

    赵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他自然知道这鬼小子有多激灵,当下说道:“你是不是想把三爷我灌醉,再去做坏事呀?我可是告诉你,码头飞机场都有我们张家的眼线,到时候你前脚刚踏上去,后脚就被揪回来了!”

    张萌微微一笑:“哪能啊,我坑谁也不能坑三叔你是不是?我现在也想开了,什么都不干,好吃好喝搂着姑娘等死就是了,大伯不是说我有鬼脉吗?现在我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喝不喝随意!”

    张萌一顿瞎鸡把鬼扯,再加上他那楚楚可怜的眼神,说出来倒也有几分真性情,看的赵三一阵唏嘘。

    赵三接过酒一杯下肚,说道:“你父亲也是一条好汉,我们今天就敬他一杯,以后上了天再去倒玉皇大帝的斗去!”

    俩人边吃边喝,什么时候昏昏睡去都不知道。

    睡梦中,赵三翻了个身,伸手下意识的一摸,却发现旁边根本就没人,他心里一惊,酒意已经醒了七八分,风风火火的搜遍了屋子,却发现张萌失踪了。

    赵三有些哆嗦地拿起电话,他手抖得厉害,连续摁了几次才接通,张绍鸿一再强调让他看好张萌,却没想到还没几个钟头,就被这鬼小子溜了!

    “敢耍你三爷,等把你抓回来了,先将你小**给拧成麻花……”

第八章 暗号,玄机

    “福伯,我要去大陆走一趟,你把我送到深圳边境,其他的一切我自己搞定!”

    福伯一家正在吃饭,突然来了个外人,顿时吓了一跳,当看到来人是张萌时,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小祖宗又和家里闹矛盾,想要离家出走呢。【绝对权力..】

    “萌少爷,别闹了,家里的事有什么化不开的,再说了大陆那边海警天天巡逻,你去了还不是自找死路?到时候给抓进号子,就是你大伯也保不住你!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六扇门已经在黑市放出话了,谁要敢帮你偷渡到大陆,别怪张家翻脸不认人,娃啊,你这是把福伯往死里坑啊……”

    张萌冷冷地掏出一把手枪,对着福伯,这是美国产的m9,弹容量十发,是张绍鸿特地从纽约花了大价钱买来给张萌防身用的。

    福伯的老婆只是抱紧自己的孩子,她抿着嘴巴没有出声,干偷渡这一行什么样的状况都会遇到一些,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福伯一脸无奈地看着张萌有些青涩的脸蛋,他走过去拿开那把有些颤抖的枪,轻轻抱住张萌:“孩子,当年你在码头救了我之后,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不会拿枪的人,告诉福伯,大陆你真是非去不可吗?”

    张萌身体有点紧张,随着福伯这一句话直接瘫软了下来。

    “嗯,我父亲死了,我一定要查出他的死因。”张萌点头坚定地说道。

    “去哪里?”

    “把我送到湖北就行。”

    “孩他妈,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了,过段时间才回来。”

    屋里的那个妇女应了一声,就独自去哄小孩睡觉了。

    “福伯,你这是?”

    “你不知道吗?我老家就是湖北竹山的,萌少爷,准备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福伯谢谢你,等去了大陆,你什么都不欠我了!”

    张萌有些哽咽地说道,患难见人心,这一次福伯帮自己离开香港,说不定以后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傻孩子,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以后你要有什么麻烦我还得帮……”

    福伯呵呵笑道,他早年就是一个偷渡仔,在香港码头饿了三天四夜,又被巡逻队发现,差点被丢进海里喂鱼,幸好是张萌解了围,张萌给了他五百块,并把他带到港内,这才有了他今天,这份恩情,比天还高!福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想着报答张萌的恩情。

    福伯的手脚很快,带上一些淡水压缩食物还有一些必备的用品就招呼张萌赶紧上船,他去船头解缆绳。

    十几分钟过去,却还是不见福伯回来,张萌有些疑惑地走下船去,却看到福伯横躺在了甲板上,手里还抓着缆绳,看那样子应该是遭受了突然袭击,现在生死不明。

    “福伯,你没事吧?”

    张萌焦急地冲了过去,他冲得极快,却没想到路上突然伸出一只脚来,把他给绊了个狗吃屎,一口气还没接上,插在背后的m9手枪便被人给摸走了。

    抬起头,就见到赵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也想学人去倒斗,你这叫倒命,倒我们的命!”赵三没好气地吼道,他一把将张萌反扣住,冷笑着说道:

    “小子学聪明了啊,居然还知道下药来蒙我,要不是你放的药少了,我还就真栽在你手上了。”

    看着身下挣扎怒吼的张萌,赵三叹息道:“其实你要是敢把药往死里下,我还真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去了,记住:盗墓这种事,都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不狠,站不稳啊,现在老老实实跟我回家吧!”

    “放开我,你这臭老头!”

    张萌在赵三的背上不断挣扎着,却始终无法摆脱那双铁钳一样的手掌,挣扎了一会,张萌知道这赵三是不会放任自己离开的,这才住了手。

    “三叔,跟你回去也成,你得跟我说说,在罗布泊的沙海,你们遇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玩意,到底是什么?”

    张萌很明显的感受到赵三后背剧烈一震,他在黑暗之中只听到了一声叹息,赵三无论他如何逼问,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赵三也是年近五十的人了,背起张萌这个一百多斤的人却仿佛拎着个包一样轻松,气息一点也不见紊乱,很快便来到了张家。大厅里,张绍鸿等人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张绍鸿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这个细路仔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说,是不是把你爹的暗号给破解了……”

    屋子里的其他人,表情既是兴奋又是惊讶,似乎想听听那封遗书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谜团。

    张萌此刻也毫不畏惧的跟张绍鸿对视起来,他咬着牙吼道:“那个死去的人是我父亲,我亲生父亲,不告诉我真相,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反了天了你!”

    张绍霸瞪圆了眼睛,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啪!”

    他的手突然给张绍鸿抓住,回过头,却见到张绍鸿脸色露出挣扎的神色,他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阿萌,你今年也二十了,有些事情该让你自己来决定了,如果你决定踏上这条不归路,我们也不拦你!但是你父亲留下的暗号,你必须要说出来。”

    张绍鸿有些颓然地说道,却见到张萌一脸警惕,他霎时一愣,然后无奈道:“你个死灵精鬼头,是在担心我食言?你去全香港的盘口打听打听我张绍鸿的为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你要是不说,我可就反悔了。”

    “别!大伯,我这不是为了保险起见嘛!”张萌客气的倒了杯茶给张绍鸿,确实张家能把生意做大,靠的就是信誉二字,既然大伯开口了,那他这一次去大陆也就板上钉钉了。

    张萌泡了杯茶,却见到一屋子的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就连军哥,墨镜也微微侧过来,看的张萌都有些偷笑。

    “父亲给我的那些数字是一些暗符,是父亲最喜欢看的一本书翻译过来的,上面只有提到俩个字,还有其他的信息我没有记住,那俩个字就是‘刘去’。”

    “果然是那个地方!”

    张绍图拍案而起,有些激动地说道。

    张萌有些紧张,他内心一动,刚才他分明看到张绍鸿突然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平时张萌是极为了解这个大伯的,这个人无论是什么情绪从来都不会表现在脸上,他这么做一定是在告诉自己什么。

    莫非是在警告我?父亲给的那封遗书,如果是给家族这些核心成员看,那绝对不用上密码,但是遗书里的密码却只有自己能解开,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莫非父亲是在防备着某个人?

    想到这里,张萌悚然心惊,在场的每个人可都是张家一起打江山的嫡系啊!有六扇门中的赵三,陈瘸子,病鬼,军哥等人,还有三位伯伯,按道理说都不该防备啊,又或者,每一个人都是需要防备的对象?!

    这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人,突然之间出现了内鬼,而且这个对象已经日日夜夜监视了自己这么多年,想到这里,张萌只觉得一股寒意仿佛毒蛇一样悄然钻进他的裤管,让他手脚冰凉。

    “阿萌,你把你父亲的遗书去对比一下究竟是什么意思,然后马上来跟我们说说!”

    张绍鸿把那份家书放在张萌手中,在交接的一瞬,张萌分明感受到在纸张下,张绍鸿的食指在他的手掌上飞快地划了几笔,然后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

    “好!”

    张萌回到自己的屋子,拿出那本安徒生童话,慢慢地比对起父亲所做的数字,还好后面的数字并没有拆字分字这些悬乎的东西,大概的意思张萌也读懂了,上面不止一次提到了武侯妖龛,上面详细地说出了武侯妖龛现在的地址,还有破解诅咒必须再次进入定军山,以及跟刘去的联系……

    后面的数字写的越来越快,而且有些凌乱,似乎父亲突然遭遇了什么,甚至有几处地方的暗号全部标记错误,完全搭不上边,可能当时父亲是紧张到了极致,否则以张绍业‘才子’过目不忘的功底,这些数字密码是不可能加密错误的。

    张萌继续看下去,再到最后面,他看到了三个写的飘飞如茅草一样的字体,好像是‘你还在原……’,另外几个字由于写的飞快,张萌对比了一下居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字,可想而知当时张绍业紧张到什么程度!

    “不对啊,那个大陆人不是说这封信是父亲交给他的吗?怎么好像这封信是父亲在遇险的时候写的。”

    张萌越想脑袋越乱,干脆不去考虑这些问题了,刚刚放下书信,外面就传来一阵阵叩门声。

    “少爷,几位当家的来了,快出来吧!”

    张萌收拾了一下杂乱的情绪,这才走了出去,在客厅里,张绍鸿等人已忍不住前来,他们迫切想知道,老四临死前究竟遇到了什么……

第九章 六扇门

    张萌将刚才翻译出的东西描述了一遍,不过他却下意识的隐藏了后面的几句,并没有说出来。冰@火!中文

    “大伯,我想明天就去大陆!”张萌坚定地望着张绍鸿。

    “唉,你的性格跟你父亲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得,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老四!好吧,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希望你不要后悔,我已经给你预定了明天的机票,大陆那边我会安排徒弟接应你们,这一次远行,就让赵三,老陈,还有病鬼跟着,遇到什么事别慌,先听三位叔叔的,他们都是老江湖,万万不可乱来……”

    张绍鸿神色有些落寞地走出去,仿佛是疲惫到了极致,张绍霸经过张萌身边的时候,还重重地啜了一口,骂道。

    “胡闹!”

    望着一脸阴鹫的张绍霸,张萌有些火大,自己的这位三伯一直千方百计地阻挠着自己去大陆,莫非是怕自己发现什么?张萌悄然握紧拳头。

    “萌少爷,还真可以哟,居然能够说的动大当家!你大伯也真是的,直接让我去把那墓给掀了不就得了,还要带着你这个拖油瓶,真愁人,妈的刚才还给我一只脚撩翻了,唉,这萌娃子,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赵三叼起烟枪挤兑道,他美美地躺在沙发上,吐出一个个滚圆的眼圈。

    “滚!”张萌恼羞成怒吼道。

    “还好这次有瘸子病鬼照应,要不然我一个人,可带不动你这拖油瓶!”

    陈瘸子轻轻笑道:“别听这老烟枪瞎说,萌少爷你在水月轩的表现,我可是看在眼里的,记在心里。就是那倒斗的行家,也没有几个眼力能够比的上你的。今天就早点休息,明天坐第一趟航班到大陆!”

    张萌点头应了一声,便回屋翻身就睡,能够去查父亲的死因,他一直压抑在内心的那股气也消散了不少,此时上床翻了一下身,居然就睡着了。

    …………

    在一处灯火暗淡的屋子内,张绍鸿揉着自己的鼻尖,面无表情地说道:“军哥,你跟了也有十五年了,客套话我就不说了。这一趟就麻烦你了,我感觉阿萌他们这次凶多吉少,你偷偷的跟在他们后面,一明一暗,遇到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张绍鸿在军哥的耳旁耳语了几句,军哥点点头,就转身离开去收拾行囊物品。

    第二天一大早,张萌就给赵三一脚丫子踹醒,赵三把脚搁在张萌鼻子旁冷哼道:“还有四十分钟飞机起飞,给你五分钟刷洗打扮。”

    本来迷迷糊糊的张萌闻到一股酸脚丫子味道,整个人顿时就呕吐起来。

    收拾了一番,看着每人一个小包行李,张萌有些吃惊地问道:“你们俩人怎么带这么少东西?我可是连荧光棒,飞爪勾,折叠铲好多东西都带齐了!”

    赵三眯着眼睛,看着张萌使劲拖着俩个巨大的行李箱出来,眼睛几乎是要喷出火来,他冲过去一把将俩个箱子踹开,夹着张萌就要往车里丢。

    “你还要不要把你的美国小手枪也给带上?”

    “我带了啊,绑在我的脚踝上!”

    “我草,作死啊!”…………

    …………

    半个钟头之后,上了飞机的张萌,才知道大陆是有枪支管理条例的,查出来轻则坐牢,重则掉脑袋。

    “我说你个萌仔简直就是个懵仔,三爷我居然要跟你搭伙倒斗,每当想起这个,我就觉得老天对我不公平……”赵三说道。

    张萌给数落得恼羞成怒,当下也反击道:“我说你个打后生还要下黑脚使绊的贼老头,是谁给你狗胆这么对我说话的,信不信等遇到粽子,我第一个让你去打牙祭。”

    论起耍嘴皮子,赵三哪里是张萌的对手?他越讲越大声,到最后一个舱的人都怒视他们俩的时候,这才降低了几分音调。

    等他转过头,想让陈瘸子来评评理的时候,却发现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佯装深思的看着窗外,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

    “这死瘸子!”

    张萌和赵三心里同时涌起这个想法。

    很快,飞机就到了目的地深圳,四人简单的吃喝了一番,就踏上了前往湖北的火车,瘸子怕打扰,特地要了一个包厢。

    “赵三叔,给我说说六扇门的事情呗!”

    火车开动,张萌坐了一会就觉得闲不住,当下就好奇地问道,他只知道六扇门的六个人跟张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但是每次问及几个伯伯的时候,他们总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话题,似乎不愿意回首那段往事。

    “六扇门,哈哈,好缅怀这个称呼啊……”

    赵三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轻轻抖了一下烟枪里的灰烬,自顾地继续说道。

    “和尚瘸子双枪将,病鬼军哥小红娘,这就是当年六扇门的全称。想当年我们六人,在老北京那是多么风光显赫,后来居然会给你大伯打下手,说起来都不敢相信……”

    赵三喝了一口酒壶里的烈酒,含糊说道。

    “我大伯当年是怎么收服你的?难道跟武侠小说一样,打擂台,把你们一个个干趴下了?”张萌兴致盎然的比划道。

    “哼,没人能打败六扇门,谁都不行。”赵三冷哼一声,随即话锋一转:“但是你大伯的魄力确实是我生平仅见,在你们张家扩充地盘到老北京时,大肆打压我们六扇门的生意,凭借你们张家的雄厚财力,我们节节败退,最后打算给你父亲下个鸿门宴,如果他敢来的话就当场做了他,不敢来的话也让他的名气一落千丈,那时候在京城你大伯他就是个神一样的人物!”

    “令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真敢单身赴宴,一个人一张嘴把我们说的膛目结舌,当时,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喝酒的时候,和尚砸掉酒杯,抬手就是一把盒子枪顶在了你大伯的头上,但你大伯他依旧谈笑风生,连眉毛都不眨。和尚那时候就感叹,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奇男子,然后就甘心归顺你大伯了。我们一开始并没有同意,但是慢慢的,还是被你大伯的为人胸襟所折服,自此以后,张家就和六扇门同气连枝了!”

    “和尚瘸子双枪将,病鬼军哥小红娘……”张萌数着手指:“咦,还有俩人呢?怎么我一直没见到过。”

    “你……你是说和尚和小红娘?”

    赵三喝的舌头有点大了,但还是努力答道。

    “和尚这人重情义,当年为了把一个喜欢的妓女救出淫窟,上了少林,在那里苦练武功。当和尚学有所成之后,他又叛逃少林,把那个女子解救了出来,靠着干抢劫的生意满足女人的花销。可不到半年,那个女人竟然跟小白脸私奔了,还揭发了和尚的罪状,想要置他于死地。和尚杀了奸夫淫妇,最后走投无路之下,来到老北京城门楼子,凭着一身本领摇身一变,成了盗墓贼,还是盗墓贼里的头头:六扇门之首。当年你们张家遇难,就是他把所有罪都扛了下来,换句话说,他就是大家的恩人,你要记住,阿萌,一定要记住!”

    不知道是不是喝高了,赵三说的有些含糊,他说着说着,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通红一片,他骂骂咧咧道。

    “这睫毛又进了眼睛,操蛋!”

    张萌也是听得热血沸腾,这是怎样一个铁血汉子啊,能够成为六扇门之首,果然有他的道理,单独是这份气魄,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敬恩人和尚!”张萌抢过酒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再把剩余的酒潺潺地倒下去,那烧刀白酒烧的他喉咙好像着火了一般,他死命把那股酒劲给憋了下去,顿时小脸通红一片。

    陈瘸子的眼角处有些湿润,似乎给赵三勾起了些许回忆,他一把抢过赵三手中的酒壶,一大口灼热的白酒也轰然下肚。

    “小红娘,也是我赵三一向尊敬的人物!小红娘虽是男儿身,但从小就喜欢梳妆打扮,喜欢穿裙子,画朱唇,平时就一个人坐在戏院听戏唱戏。当然,他唱的都是反串,比方说《花木兰》。说实话,小红娘长得还是秀气的,不仔细看喉结,真不知道是男人。但这样的人在那个时代,是被世俗所排斥的,于是小红娘一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凭着心灵手巧,自创了一派盗墓技巧,斩获无数,也算成了个有名气的人物。小红娘性格可爱,体贴,他分到手里的盗墓赃款,除了吃穿用度,大多用在了收养流浪猫狗,给穷人施粥上,他是我见过的,最为善良的盗墓贼!”

    “你鬼叔,当年也是小红娘救的,没有小红娘,就没有你鬼叔叔,他们之间还有一段情呢!”

    病鬼眼睛通红,不知不觉之间他的脸上早已布满泪痕,他一口白酒狠狠地灌进肚子,嘴巴发出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声音。

    “只可惜,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在沙海里……”

    “别说了,别说了!”

    病鬼突然激动地吼叫起来,他的面色极为狰狞,手上青筋暴起,居然直接把赵三单手提了起来,一夜闹腾……

第十章 盗墓笔记

    张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沉沉睡去的,他是被乘务员给叫醒的,乘务员重重的敲着车厢大门,示意到达目的地了。冰@火!中文(..阅读)张萌晕乎乎地过去一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迎面扑来,他这才知道这爷三为什么会睡得这么死。

    张萌和乘务员七手八脚的把赵三等人弄醒,大家收拾了一下东西赶紧下了火车。这个年代钱是特别值钱,能买上包厢票的人,非富即贵,乘务员也不敢得罪。

    “请、请……请问,你……你……你……你们是?”

    刚一下车,一个结巴就凑了过来,似乎是想要询问什么。张萌一脸警惕地盯着对方,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是梅展让你来的吧?带路!”

    赵三轻轻一笑,早就知道张绍鸿徒弟梅展旁边有个小结巴,果然很容易辨认,他很鄙视地望了满脸警惕的张萌一眼,张萌看着那眼光一阵恼火,不过想想也确实够丢人的,干脆就不去理会。

    张萌不说话,一路上倒是有些沉闷,那小结巴在前面带着路,七兜八转地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屋子前面,这屋子全是用那种旧社会的青砖垒起来的,外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苔,显然有些年月了。

    “兄弟,这是?”

    张萌有些疑惑地望着小结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把自己带到这里。

    “这里是……是四爷生前住的地方……”

    仔细的回味了两次,张萌这才明白小结巴想说什么。这里原来是父亲生前居住的地方,张萌的眼角有些发酸,父亲这么多年来,难道就一直住在这种地方吗?为了解开那个谜底,让自己脱离鬼脉的诅咒,父亲风里来雨里去,过得是一种怎样的潦倒生活?

    张萌推开门走进去,却闻到一股刺鼻的酸味,这酸味是从一份盒饭里散发出来的。

    “四爷出事后,梅老大……让……让我们……别动里面的东西。”

    张萌点点头,盒饭本来就是快餐,父亲临走之前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居然连盒饭都没吃完就匆匆离开!张萌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的目光落在了墙壁上,顿时,眼泪犹如泄堤之水一样狂涌下来,对父亲抛妻弃子的一丝怨恨也马上烟消云散。

    在墙壁上,贴满了通往全国各地的火车票和地图,分门别类,用各种颜色的小夹子做了标示,这满墙的火车票,起码也有几百张吧?看到张萌哭得难看,赵三也破天荒地没有嘲笑张萌,他和陈瘸子对视了一眼,俩人都是有点唏嘘。赵三轻轻拍了一下张萌的肩膀,“阿萌不哭,四爷好样的!”

    张萌使劲点点头,伸出手胡乱的在自己的眼睛上擦一下,他走上前去,轻轻抽出书桌里的抽屉,拿起一本积满灰尘的笔记,张萌有些颤抖地打开笔记本。

    第一页上面只有一个日期,什么都没写。

    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

    一直持续到三十多页,才有一行写的很草的字:我怎么了?我怎么觉得我不是我自己了,我要解开那谜底啊……哈哈,谜底,真可笑,真可笑!

    张萌眼角有些湿润,他似乎可以感受到这短短几行字下,父亲隐藏着的绝望。

    又翻了几页,张萌的眼角一动,这里又有字。

    “今天买了一只烤鸭给自己犒劳一下,这么多年来总算是摸到一丝线索了,好,从明天开始就有的忙了。”

    “这是我离真相最近的一步,希望我能成功!”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背后有个人,我无法摆脱他,我觉得很危险……”

    这俩页有些莫名其妙的,一点也没有连接上,张萌又翻了一页,却又是空白,他刚想继续翻,却给病鬼一把制止,病鬼面怀不善的说道:“你看这里!”

    他指了指这俩页中间边角处被撕开的痕迹,这本笔记被人动过手脚。

    “小结巴,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人来过?”

    赵三不动声色地问道。

    “没……没有!这里四爷出事之后……梅老大禁……禁止别人来!”

    “好了,不说这些了,先带我们去把四爷的尸体认领了吧!”陈瘸子突然说道,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

    殡仪馆离这烂尾楼并不远,俩人走了五分钟左右就到了一座灰白建筑前面,这建筑老远就泛着一股冰冷的气息,让人感觉不舒服。

    门口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冷冷问道:“认领谁的尸体?”

    “张绍业,我是他的儿子!”

    张萌递上香港那边的身份证,又塞了几百块钱,那个白大褂仔细核对了一下,这才让他们进去拿尸体:“在左边的第十张床上,自己认领吧!”

    张萌轻轻吸了一口气,掀开尸体上厚厚的棉被,突然间,他的眼睛瞪的浑圆,怒吼道:“这怎么回事?”

    那个白大褂有些神色不满地小跑进来,不过当他视线落在那张空荡荡的床上时,眼神中也闪过了一抹惊讶。

    “怎么回事?前几天我来巡察的时候,这尸体还在的,怎么突然就没有了?”

    赵三手中寒芒一闪,刚想上去动手,却被陈瘸子死死压住。

    陈瘸子轻轻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了!”

    “为什么不让我动手,瘸子!那人眼神鬼鬼祟祟的,绝对有猫腻!”

    出了殡仪馆,赵三冷冷问道。

    “你以为这是哪里,十五年前的老北京吗?现在大陆到处都撒满了叶家的眼线,你是怕叶家不知道我们来内地了吗?”

    陈瘸子几句话就让得赵三眼里闪过一丝忌惮,当下也不再多言了。

    “三叔,跟我说说叶家吧?伯伯们经常讲叶家是我们张家的宿敌,但又不肯详细透露。”张萌问道。

    “叶家啊,那可是个不能招惹的盗墓世家,他们家主叶八是魏晋时期朝廷御批摸金校尉叶冼的后代,这个人野心很大,很有领袖的头脑,可谓一方枭雄,曾和巅峰时候的张家对峙南北,不分上下,号称南叶北张!而后又一手策划阴谋,勾结官员陷害张家,罗布泊之行,背后隐隐就有叶家的影子。从此张家在大陆再无立足之地,丧家之犬般逃奔香港,而叶家则是独霸大陆盗墓界,将四川,南京,西安,藏边,广州等地的亡命之徒全都牢牢抓在掌心,仿效《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排名,组成了令人闻之色变,听之丧胆的‘天罡地煞’!”

    赵三淡淡地说道,随即转过头来认真的嘱咐张萌:“阿萌啊,今后若是遇到叶家的人,一定要远远地避开!”

    张萌一惊,他可从来没见到赵三如此认真,想来叶家的确有些手段。

    “叶家!”

    张萌握着拳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但是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若真的是叶家谋害了自己的父亲,那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替父亲报仇!

第十一章 鬼市

    “走吧,差不多到晚上了,也该让你见识一下张家这些年来在大陆的营生了!”

    陈瘸子笑着对张萌说道。那个小结巴在前面带路,也许是由于年龄和张萌差不多,小结巴对张萌比较热情,经常给张萌介绍周围的一些乡土风情,如果不是断断续续的,张萌还真愿意仔细听下,但是每到关键时刻,小结巴都要憋个几分钟才说出几个字来,那种感觉就实在有点难受了。

    几人健步如飞,越走越偏,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一方茂密的丛林里,在地上隐约可以见到一条踩出来的小道,周围是不是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是有人在行走一样,让张萌心里有些发毛,这都晚上七八点了还有谁会在这深山老林里面行走?

    “萌少爷莫……担……担心,这些人都是来参加……参加鬼市的,鬼市就是这么多年来张家在大陆的隐性生意,入口布置在一处防空洞里,任谁都不会想到我们会把场地布置在那里!”

    似乎是看出了张萌的不安,小结巴努力解释道。

    不知道兜了多少个圈子,他们才来到了一处地势稍稍凹陷下去的平地,小结巴轻声说道。

    “鬼市的……入……入口到了,各位一定注意……注意几点禁忌,在……在里面千万别说话!鬼市交易不说话,而是用手势数字来代表还价折扣,鬼市有‘捕快’巡逻,这是老北京六扇门老传统,所谓捕快,不是真捕快,而是负责监督交易的,禁止强买强卖,还有倒爷赝品等等。”

    小结巴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鬼市里的潜规矩,看了看腕表,已经是过了午夜十二点了,这才带着大家下了防空洞。

    在入口不远处,小结巴在一个摊货前拿了五个鬼脸面具,让众人戴上。

    “鬼市里出没的大多是江洋大盗,或者盗墓贼,通缉犯,他们出手的都是不敢正规卖的明器,所以要隐藏身份,而买家里也有官员,大亨,商人,更要隐藏身份,这也是鬼市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变的规矩,要委屈几位爷了。”

    一路走下去,即便是张萌也感到有些心惊,这地下市场居然如此庞大,此时的这里,居然热闹得跟个菜市场一样,就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这点看起来极为诡异,每一个人都是在用手势对话,鬼市鬼市,看起来倒真是鬼气十足。

    虽然整个鬼市一片静寂,但是张萌还是从中感受到一些肃杀的气息,许多人和他擦肩而过时,张萌都能闻到一股恶心的血腥气,赵三曾经跟他说过,这种人一定是见过血的,最好不要惹上他们,好在鬼市人比较多,也没有人注意到张萌在偷偷看着他们,这可是大忌。

    在鬼市尽头,一个比较简陋的小房间里,梅展敲着桌子,看到四人进来,他挥挥手让小结巴出去,然后面带微笑地看着张萌等人,也不说话。

    梅展这个人身材消瘦,虽然没戴面具,但五官就像冥纸店里的童年童女,很平很丑,不过他却是张绍鸿在大陆的唯一徒弟。

    赵三笑眯眯地盯着梅展,他也不说话,看的张萌一脸疑惑,陈瘸子示意张萌不要多话,就把头转向别处。

    许久,梅展才舒展开眉头,轻轻出声道:

    “疯子,溜哪路?什么干?”

    “嘿!想干来干,想吃奶,就来了妈妈,想娘家的人,小孩他舅舅就来啦!”赵三答道。

    “哼,小野鸡闷头钻。”

    “想奶就上得天王山!”

    梅展笑了笑,脸上紧张的神色顿时烟消云散,他一挥手,顿时七个人带着鬼脸的保镖就从一个暗屋走了出去。

    “这位想必就是小少爷,还有赵叔,陈叔,鬼叔吧?几位的名字可都是如雷贯耳啊!”

    梅展笑着道,他称呼张家人后面要加一个‘爷’字,而称呼赵三等人,后面最多加一个‘叔’字,这也是辈分规矩。

    张萌被两人的古怪对答搞得莫名其妙,瘸子似乎是看出了张萌的疑惑,当下解释道:“这在当年老北京,可是赫赫有名的打匪接头暗号,往后的暗号都是根据这个来改编的,刚才你三叔要是答错一个字,那七八个汉子保准第一时间就把我们撩翻!”

    张萌这才恍然大悟,他看向梅展,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梅展大哥,我这次来是要调查父亲的死因,你知不知道,他的屋子都被谁动过?”

    “这不可能,你父亲出事之后,我立马就派出高手死死盯住了那间屋子,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怎么可能会被人动过手脚?”

    梅展有些惊疑地问道:“萌爷你可确定?如果屋子真被动过,那也只有叶家的天罡地煞能有这个本事了。”

    这句话说完,赵三等人的脸色顿时一变,如果这件事情叶家真的插了手,那可就复杂了。许久,还是陈瘸子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梅展,你明天帮我们采购一些装备,我们有一个大斗需要去探探,先前四爷就是在那里出事的,可能会有些危险,能不能想办法给我们搞点高质量的装备?”

    这时候,一个仆人轻轻敲了敲门走了进来,看到梅展点了点头,他将参茶放在桌子上就告退了。

    “可以,前一阵子我刚采购了一批德国货,国外的东西就一个‘强’字,折叠工兵铲比起洛阳铲要强上五倍,挖盗洞要省心不少,还有一些基本的东西,我这里都有,但是枪械就没有办法弄到了,如果给发现,那可是枪毙的大罪,我等下找人去弄几杆双管猎枪!威力不大,但是用来防身应该足够了。”

    “梅展叔,我父亲临走前那阵子,有没有来找过你?”

    “唉,四爷来湖北之后,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要不就是自己神神秘秘的出远门,一去就是几个月,也不让人跟着,每次除了开口问我要东西,就是马上匆匆离开,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

    梅展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像在迫使自己回忆起一些事情。

    “那是你父亲出事前的一个月,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你父亲的神色很慌张,即便来了我这里,我也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好像是他已经陷入了绝境,当时我害怕四爷出什么事情,还特地派了几个好手跟着四爷,也没发现有人在跟踪四爷。”

    “对了,他那天跟我说了几句奇怪的话,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梅展拿起桌子上的参茶轻轻闻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

    “你父亲那时候对我说……”

    咕咕!

    梅展突然死死捂着自己的喉咙,脸上一片铁青,脖子上的青筋片刻之间,也憋得比麻绳还要粗,他死死地指着那碗参茶,双脚乱蹬着,不到一会儿,鼻孔里便没了气息。

    “那个仆人!”

    赵三最先反应过来,他快速地摔门追去,张萌是许久才回过神来,他的内心微微发寒,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一个活生生地人就这么死在自己前面,他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地感觉,内疚,愤怒?

    “如果我不来这里,他就不会死吧?”

    张萌喃喃道,他听自己的大伯说过梅展,他以前做的是脑袋别在腰上的生意,不过四五年来,却一次事情都没发生,而且还养了三个大胖小子,张绍鸿就是看中了他这点能力,这才把他招揽麾下,在张家逃到香港后,派梅展继续在大陆发展张家的隐性生意。

    想起梅展的妻儿,张萌就觉得心里有些发堵,没有了梅展的庇护,若是平时的仇家寻上门来,她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妇孺如何能够生存下去?

    “妈了个巴子的,天天打燕今日让燕子啄瞎了眼珠子!想当年三爷我单枪匹马,迎战十几个悍匪,硬是活生生的把他们给玩死了!却没想到今日连个小毛贼都抓不到。”

    病鬼却将那碗茶抓在自己鼻子前面轻轻嗅了嗅,他淡然道:“栽得不冤,这毒无色无味,只有叶家的神医鲜于通才能够配得出来,难怪梅展会中招。”

    “是了,而且刚才那个仆人肯定是叶家人假扮的,早就听说叶家有个好手绰号‘鬼脸儿’,最擅长的就是易容成其他人,防不胜防。这次叶家是来势汹汹啊,看来天罡地煞都出动了!”赵三脸色有些不好看,单对单他不怕叶家的天罡地煞,但是自己这边此刻仅有三人,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和叶家这群人对上,简直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啊。

    “我们来鬼市的消息,怎么会走漏出去?”

    陈瘸子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眼里有些迷茫,他们这次来大陆,只有当家的和几位嫡系知道内情,按道理说,不该透出风来啊……

第十二章 笑面虎

    “想来家里有奸细。不说是家里,光水月轩那边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们的消失,恐怕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这一次事情太赶,如果多给点时间准备下,或许还可以瞒过叶家的耳目!”

    病鬼恰定地说道。虽然‘南叶北张’的日子早已过去,但是叶家对于张家的防备可是一点没少,就怕有一天张家重新杀回大陆,讨回当年的血债。这一次他们泄露行踪,也应该是叶家在香港的眼线有所发现。

    “不可能,即便是叶家的眼线发现了我们,也不会这么巧合,正好赶上了我们和梅展谈话的时候,难道天罡地煞都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张萌心里暗暗想道,莫非这个奸细,是张家的嫡系?

    张萌突然想起大伯望向他那个颇有深意的眼神,张萌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只是背后这个人,究竟是谁。三位伯伯,瘸子叔,鬼叔,还有白马赵三,这些人几乎伴着自己从小到大,平时对自己呵护备至,怎么可能是奸细呢?

    但如果不是,他们刚刚来到鬼市,鬼脸儿就混进来毒死了梅展,这次巧合的袭击又该如何解释呢?

    “阿萌,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张萌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自然没有逃得过陈瘸子的眼睛,他以为张萌是有所发现,当下好奇地问道。

    张萌内心一动,却没有说出他心里所想:“梅展死了之后,我们张家在这边的生意怎么办,还有我们这次的行动会不会泡汤了?”

    “呵呵,原来你在担心这些事情。放心吧,你大伯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别看他一直呆在香港,但在这边培养的接班人可不止梅展一个!晚点我打个电话给你大伯,让他安排个人来接管梅展的位置。”陈瘸子摇着头说道,张绍鸿为人沉稳,举一思七,每一步都留有后手,所以当年才能够在那举枪为匪的动荡年代打下那么大的一片基业。

    “这次叶家连天罡地煞都出动了,用意绝非这么简单,肯定是想对阿萌下手,让张家断子绝孙!”

    赵三罕见的收敛了平时嘻哈的神色,他凝重地继续说道:“现在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就是我们时刻都处于叶家的盯梢之中,我的意思是马上回去,留在这边太危险了……”

    “这怎么可以,我父亲的事情还没有开始调查呢,怎么能空手而回!”

    张萌焦急道,这一次可是张绍鸿点头,他才能离开香港的,要是这样回去,也不知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第二次出来。

    “老三我觉得你有些过于担心,我们应该反其道行之,以的速度把刘去的点子给掀了,在叶家反应过来之前把业爷的死因给查清楚。叶八再聪明也不会想到,我们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陈瘸子想了一下,才缓缓地说道。

    “太冒险了!”赵三端起烟枪,摇头说道。

    “你们俩个别争了,等鸿爷回话就是了,这种事情他肯定有所决断。”病鬼咳嗽了一下轻轻说道。听到张绍鸿的名字,俩人才没有继续争吵下去。

    梅展虽然死了,但鬼市却并没有陷入混乱之中,赵三他们都是处理这种事情的行家,自然不会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张绍鸿反应很快,他安排了一个浑身戾气的光头接了梅展的班,而鬼市的伙计们,似乎对于这个光头也很是熟悉,所以很顺利的就完成了交接。除此之外,光头带来了张绍鸿的一句话。

    “查!”

    听到这句话,张萌一直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大伯既然说出这句话,就表明他已经留有后手,不会让叶家的阴谋得逞的。

    “这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只可惜梅展最后一句话没能说出来,否则对我们追查业爷的线索肯定有帮助,这该死的鬼脸儿,就会来坏事儿。”赵三破口大骂道。

    “要我年轻那会,我玩死他!”

    “三叔,别吹牛比了,吃饭吃饭。”张萌塞得满口都是,他含糊地比划道。

    在一个装修雅致的房间里面,张萌和赵三,病鬼,瘸子三人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忙活了几个钟头,几个人都是饥肠辘辘。此时,一阵鸡鸣声从远处传来。

    “居然是四更天了,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陈瘸子无语道,一切恍惚如梦,谁能料想仅仅是一个晚上,鬼市就换了一个新主人。赵三他们几人都有些犯困,毕竟他们年纪都偏大,不像张萌依旧生龙活虎的,一个晚上没有睡觉这会儿也有些顶不住,吃完饭三人都是哈欠连天。

    “萌爷,三位叔叔,你们休息了没有?”

    门外轻轻叩响了几下,三重三轻,四短俩长。

    赵三眯着眼睛死死听着门外的动静,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轻轻地开了门,他们当年能够在高手如林的老北京生存下来,并闯下不小的名声,靠的就是‘小心’俩字。走江湖,与在薄冰上行走没有什么区别,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门外,是一个身材魁梧,颧骨高耸的男人。虽然长相吓人,但是他脸上却挂着一副弥勒佛般的笑容,不说话都让人觉得舒服无比。

    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个人是不折不扣的笑面虎,心肠极为狠辣,曾经做生意给朋友骗的倾家荡产,他潜伏在朋友的老家三年,他朋友以为事情风平浪静了,这才带着一家人悄悄回来,却不料光头一直蹲守在他家隔壁,这一次回来刚好撞了个正着,结果一家六口无一生还,全都给光头屠戮一空,手段之残忍,就连一些江洋大盗也不惶多让。而张绍鸿也是看中了他的这份狠辣,这才把他培养成鬼市的一招暗棋。

    在鬼市,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不狠不毒的话根本站不住脚。

    “萌爷,三位叔。今晚四点的时候,这批货就可以全部送到,到时候用不用派几个好手跟着?”

    张萌知道光头说的就是那批盗墓工具,他还没来及开口,赵三就出声道:“这次的事情需要保密,就由我们几个老家伙自己动手,别让这边的弟兄知道,明白吗?”

    “明白,我知道怎么做。”

    光头点头转身离开,赵三盯着光头的背影许久,才回到房间里。

    “瘸子,你看这个人怎么样,可不可靠?”赵三回屋点起他的烟枪吸了几口,惬意地问道。

    这屋子没有什么通风的地方,张萌给这浓烟味道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恶狠狠地盯着赵三:“有什么可靠不可靠的,这人是大伯安排的心腹,怎么可能是坏人?让光头给我找几个下手提着包也行啊,要不到时候那么多行李谁来拎?”

    张萌打个哈欠,有些朦朦胧胧地说道。

    “咳咳咳!”

    赵三气的直接把一口浊气吞到肚子去,差点眼泪都飙出来。

    “你个小兔崽子,真不知道张家一条血脉,怎么会出了你这只猪,你是去享受的还是去倒斗的,还要找俩个脚夫,再给你找俩个妞伺候你睡觉要不要?要是再出了几个内奸,我看到时候你还有几个脑袋享受!”

    “三叔你别急嘛,我看你刚才都要睡着了,这才开个玩笑。三叔你看你就这点出息,这么不经吓,手都指到我鼻子上去了,一点礼貌都没有,大伯不是常说,你们这些做长辈的,要多关怀一下我嘛!”

    “你狗屁,你大伯什么时候说过这些操蛋话!”

    “萌仔,跟你说一句话,那会儿老北京走黑道的人都耳熟能详的:这世上最恐怖的,不是机关,不是子弹,而是人心,人心俩字,最是凶险。”病鬼淡淡地说道。

    “既然你决定走这条路,你就要知道自己现在过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活,任何人都别轻易相信!”

    “嗯!”张萌心思聪慧,他知道病鬼想跟他表达什么意思。

第十三章 德式装备

    “睡觉睡觉,明天起来就有大活要干了!”

    赵三打了个哈欠,哼着小曲儿出了门,病鬼和瘸子他们也相继离开。冰@火!中文

    关了灯,屋子一片灰暗,张萌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了这么多年来几位伯伯对自己偶尔说漏嘴之后缄口不言的情景,想起了赵三他们对自己有些过分的溺爱,其实在香港的时候,只要做了不是太过分的事情,都是赵三他们来替自己擦屁股。

    有一次自己贪玩钻进了一条盗洞里,赵三和病鬼找到自己的时候,那长舒一口气的场景,他现在还深深记得。莫非他们说的是真的,自己手上的这条鬼脉就是一道坎,注定活不过二十三岁?

    想到明天就要出发寻找广川王陵寝,张萌就一阵激动,这是自己探寻真相的绝好机会,给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受。

    张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一闭上眼,那个熟悉的梦又再次重演。妖龛被几个人打开,藏在里面的东西猛然坐了起来!张萌呼啦一下掀开被子,汗流浃背的。

    又是这个梦,他擦了擦汗,却发现在不远处站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死死的盯着自己,这个人的头发和衣服完全贴在身体上,眼神呆滞地望着这边。

    “爸爸!不对,我爸爸他遇难了,你是谁?”张萌警惕地吼道。

    张绍业露出诡异地笑容,他突然撕开了脸皮,露出里面惨白的头骨,仿佛化身为一只野兽猛的朝着张萌扑过来。

    张萌声嘶力竭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脚,试图把这个人赶跑。

    “呼……呼……”

    “居然是个梦中梦!怎么梦到的东西愈发稀奇古怪了。”张萌苦笑道,他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汗水,看了一下手表。

    “糟糕,这都八点多了,三叔他们等久了吧。”张萌跳起来飞快地洗漱了一下,赵三他们几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每天都起来的特别早,这点和张萌截然相反。按赵三的意思,一天最美妙的时候就是清晨,浪费清晨的人就是在糟蹋生命。

    果然,张萌出来之后,就看到赵三和光头他们围聚在一起,整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张萌好奇地走过去,盯着桌子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以前在香港倒的斗,都是那些不入流,给人光顾了无数遍的残斗,拿着把洛阳铲就可以翻遍整个墓葬,哪里用得着这些复杂的东西。

    “折叠工兵铲,这可是德式的军工用品啊,挖山地土石速度一流,你看这块锥形凹槽,就是一块坚硬的大理石顶一下都要四分五裂,这可比当年我们用的洛阳铲要好的太多!”赵三赞叹道。

    “这个是什么?”凌霄拿起一条尾指粗细的小棒子,好奇地问道。

    病鬼接起来甩了出去,这棒子在石壁上弹撞了几下落在地上,此时居然发出盈盈的绿光,虽然不亮,但也足够看清周围三四米的地方了。

    “倒斗必备的荧光棒,这你都不知道?”

    赵三黑着个死人脸面无表情地说道。张萌完全是新手,在香港的小打小闹,这会儿可派不上用场,看到张萌那没出息的模样,即便是倒过百来回斗的赵三,也不禁感到山一般的压力。

    张萌却没有注意到赵三黑乎乎脸色,他自顾地在研究那些东西玩的不亦乐乎。

    “住手……”

    “砰!”

    一阵巨大的响声,赵三面色悲戚地望着眼前,一大片橘红色的光芒从枪口处爆发开来,光头他们顿时也傻住了,眼前强烈的光芒差点直接将他们刺瞎,他们睁大眼睛揉了许久才渐渐有了影像。

    “你个蠢犊子!信号枪有你这么用的吗?要不是老子反应快,这双狗眼就瞎在你手里了!”赵三抢过张萌手中的信号枪,赶紧把枪栓下了,这才庆幸地说道。

    瘸子和病鬼的脸色也不大好,这种信号枪的子弹燃烧起来温度起码超过五百度,就是一块钢都能直接烧红了,刚才要是这子弹落在自己身上,想起来他们就有些不寒而栗。

    “这不是不知道吗?现在知道了,放心。”

    张萌发现屋子里面的几个人像见鬼一样看着自己,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眼角又撇着桌子上的一个铁钩子,伸手就要拿起来。

    “萌仔,你昨天没有休息好,现在很累了,我带你去车上休息一下吧!”赵三面无表情地抓住张萌的双腿,把他挂在自己肩膀上,丝毫不给张萌反应的机会。

    病鬼和瘸子将桌子上的那堆东西整理好,分俩个军用打包装好,背在身上。

    陈瘸子说道:“光头,这一次辛苦你了,等回到香港,在鸿爷那里记你一功!”

    “陈叔,这是我应该做的,没有鸿爷我现在在就在阴曹地府了,这些话不用再说。”光头拱手说道。

    “只不过湖北上庸那边,以前可流放过不少将军诸侯,那里的点子不少,是叶家重点监视的一个地方。到了那边陈叔你们可得多加小心,虽然现在大陆是法治社会,叶家不敢大肆动刀动枪,但暗中下个绊子还是很简单的。”

    “嗯,我知道了。”

    陈瘸子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的叶家可不比十五年前,几乎整个中国的盗墓好手,都被叶家牢牢的抓在手里。如果不是这一次追查的东西涉及到业爷的死因,他们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再踏上这片伤心的土地。

    “三叔,我们跟叶家就非得这样死磕吗?俩边的势力都这么大,当年与其拼的两败俱伤,还不如合作在一起双赢呢!”张萌好奇地说道,他对于叶家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从赵三几人口中得知,对于叶家并不像张家老一辈那样仇视。

    赵三把烟枪往张萌光滑的额头磕了一下,冷笑道:“哼,合作?当年你大伯和叶八都是一方枭雄,岂能寄人篱下。你大伯行事坦荡,叶八则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这是他们最大的区别,当年你大伯一直奉行不和政府打交道的原则,否则的话,卷铺盖走人的就是叶家了!”

    “老三,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好说的。再说,退到香港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坐在车子前排的病鬼淡然道,对于当年给赶到香港来,他倒是比赵三看开了许多。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江湖规矩,扯到官府就是懦夫的行径。我不耻这家伙,垃圾,啜!”

    赵三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他可没有病鬼豁达的心态,这些年来他还在幻想着有天杀回内陆,把当年的那笔帐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萌仔我可跟你说,叶家和张家的仇是死仇,一辈子都解不开的那种,遇到叶家的人,你可别留有什么悲天悯人的心态,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赵三狠狠地瞪了一眼张萌。

    张萌哦哦地含糊应了一下,他可不怕赵三,对于赵三的话也有些嗤之以鼻,有什么仇恨是解不开的,还不是利益在作祟,当然这些话他不敢说出来,否则又得吃几个大栗子。

    这辆破旧的夏利是赵三特地买来的,这种车开起来稳,如果不是遇到特别难走的土坡,都不会颠簸得很厉害。而且这个年代的大陆,豪华轿车很少,开这辆破夏利也不会引人注意。

第十四章 庸国

    在深圳鬼市附近的一座茶楼里,一个身材精瘦,年约五十岁的老头正坐在太师椅上,他身着唐装,身上带着一股古代书香的气息,仿佛是一个儒生一般。(..阅读)只是他眼里不时闪过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觑这个男人。

    他是叶家的家主叶八,几乎掌握着全国盗墓贼的人脉关系,可以说现在的大陆,叶八就是人人敬畏的盗墓皇帝。

    而他旁边站着的一个剑眉玉眼的年轻人,则是他的儿子叶九。

    叶九天资聪慧,还不到二十岁就将叶八的一身本领学了个七八成,而且对冷兵器的格斗很有天赋,年纪轻轻,一身本领便超过了很多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就是叶家的天罡地煞对于这位少主的本事也是极为佩服的。

    “哼,张家的余孽居然还敢来大陆,既然你们找死,那这一次就全给我留在大陆吧!”

    叶八拿着一张纸,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内容,他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

    “要不要我去把这几个人给拿下?白马赵三,我早就想会会了,就是不知道能挨的住我几拳。”杜充张狂地笑道。他是叶家武力的代表,绰号豹子头,在天罡地煞排行第六,相貌粗犷,但战斗力十分强悍,徒手格斗几乎无人能敌。杜充本是藏人,在深山之中能够与猛虎搏斗,后来到广州这边讨生活卖艺。不知道什么情况与地头蛇起了争斗,那地头蛇叫了六七个人带着砍刀要过来教训一下他,却没有想到反而给杜充打得三死三残。他的这份武力被当时招贤纳士的叶八垂青,不仅没有把他送到警局,还好吃好喝,把他发展成了心腹。

    “这个倒是不着急。十五年前的那场大清洗,虽然张家退出了大陆,但政府那边对于这件事却一直藏着掖着,就连卷入其中的几个官员也相继发生了意外事故,连个尸体都没能捞回来,可见里面的水很深啊!”

    叶八抿了一口茶,敲着椅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没错,在罗布泊之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这件事情绝对比张家的复仇还要重要。否则以我对张绍鸿的了解,这个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放下当年血仇的!”

    叶八身后,一个头发微微有些花白的老人摇头说道,他是叶家天罡地煞之一,精通阴谋算计,是叶家的首席智囊,号称智多星吴用,十五年前就是他和叶八策划了那一手妙到极致的驱虎吞狼。

    “那吴用你的意思是,盯着那几个人?”

    “对!从那几个人身上,我感觉绝对可以发现蛛丝马迹!”

    “哪有那么容易,他们行进的线路,是往湖北竹山那边,那里一镇十乡百村,老林死水密布,到时候他们往山里面一钻,去哪里找他们去,吴用你别尽扯这些没用的。按我的说法,把他们拿下,到时候拿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还怕他们不招出来!”

    杜充大声嚷道。

    “我们会知道的……”叶八和吴用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有些奇怪的笑意。

    “杜充你带大家立刻出发,至于阿九,你也跟着吧,随时等我消息!”叶八想了想,对杜充说道。

    “阿九,在路上多听你吴叔的话,一个人别冲动。”

    叶九淡漠地点了点头,他玩弄着手中的折扇,也不知有没有把叶九的话听进去。

    叶八叹了口气,他的这个儿子什么方面他都满意,性格沉稳冷静,遇到各种大事都是不动如山。不过性格冷漠,少言寡语,整个人跟个石头一样,十句话问不出一个屁出来,这点让他十分苦恼。

    “八爷放心吧,少爷这么俊的身手,也只有他照顾我们的份,哈哈!”吴用大笑道。

    …………

    临近竹山县,道路越来越不好走,地上的都是一些坑坑洼洼的泥土路,颠簸了半个小时,张萌就觉得浑身跟散了架似得,他苦着脸对开车的陈瘸子说道:

    “陈叔,这还要多久才能到啊,我快颠出痔疮了!”

    “应该还有一个钟头就到了,只是这一趟可不好走,要不是有业爷的线索,我琢磨着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为什么这么说呢,陈叔?”张萌心里有些打鼓,其实张绍业留给他的线索也只有短短的几句地势描述,听陈瘸子的意思,好像这斗不是很好倒的样子。

    “湖北竹山,这里曾经就有一个文明发源地——庸国,这个时期的青铜器、铁器都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春秋中期有一个说法:“唯庸人善战,秦楚不敌也”,连当时‘商鞅变法’之后的秦朝都不是敌手,可见那时候的庸国强盛到什么地步。”

    “那这个庸国是覆灭的呢?”张萌好奇地问道。

    陈瘸子继续耐心地跟张萌讲解道:“本来那时候庸国是处于绝对强盛的国力时期,但是却歌酒声乐,日日笙歌。几十年来没有一个卓越的将领,这也是为他日后的覆灭埋下伏笔。庸国趁楚国灾荒,起兵东进,不料将领贪功冒进,反被楚庄王联合西部的巴国、秦国所灭,国土被楚、秦、巴三国瓜分。成语“庸人自扰”因此而来!”

    “嗯,这一片上庸之地就不知道埋葬了多少王公贵族,到了汉朝时期,这里成为了王公贵族流放的地方,广川王刘去就是发配到这里,只是在半途他就自杀了,史书里也就没了记载。”

    赵三接过话说道。这一片区域墓葬遍布,当年他们六扇门对于这里也没少打主意,不过那时候南方几乎算是叶家的天下,他们的行动给破坏了几次之后,最终无奈地放弃,不过也因此,他们对这块的风水地理也比较熟络。

    “他都自杀了我们还来这里干嘛?他的尸体应该是在路上顺手埋了吧!”

    “哼,广川王刘去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盗墓贼的祖师爷了!据《太平广记》的记载,魏襄王、晋灵公、幽公等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的坟墓都给这人光顾过,民间有传闻:广川王在流放途中是被亲信毒死的,原因就是他接触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而在流放的前一年,刘去似乎是察觉到他即将大难临头,将他所有的奇珍全部运到上庸,不过随着他半年之后死于路途,这批宝物的线索也中断了……”

    陈瘸子轻轻说道:“等一会到了,萌仔你就把业爷描述的东西,画个类似的地图出来,然后找个当地的向导问一下。”

    “还是陈叔你聪明!”

    本来毫无头绪的事情给陈瘸子一说,顿时也井井有条起来,凌霄顿时兴奋了,拿出张纸就在比对一下,张绍业喜欢舞文弄墨,平时也算是个才子,几句话说的如云雾里,还好张萌小时候也给他父亲逼着学了一段时间的文言文,还是能理解出个大概的意思。

    “动脑子!”赵三一脸鄙夷,想到就要带这臭小子去盗广川王的墓,赵三就忍不住虚气直冒。广川王平生不知道倒过多少斗,对墓葬里的机关暗器恐怕是耳熟能详,不知道他自己的墓葬里面又会安插什么杀招。

    看着赵三那毫不掩饰的鄙视,张萌大怒:“你给我死远点,你这老骨头到时候挡着我就好!”

    看到俩人又有斗起来的倾向,病鬼赶紧重重地咳嗽一下,制止住俩人继续争吵下去的**。

    “向导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好了!”赵三哼哼地说道。

    张萌有些吃惊,这俩天赵三一直都和他们呆在一起,难不成还会分身术不成,怎么会到竹山那边找到向导呢。

    “阿萌你还记得你救过的那个福伯吗?我查了一下,他出生的地方就在湖北竹山,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且家底也比较干净,不会是叶家的奸细,叫他来带路那是最好不过,估计他现在已经在竹山县城那边等着我们了。”

    陈瘸子淡淡地说道,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听到张萌耳朵里,却仿佛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掉在自己身上,一股寒意直冒上来。陈瘸子他们这一辈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凭借着他和福伯的几句对话就可以联想到这么多东西,天知道和六扇门齐名的天罡地煞又是怎样的一群变态!

第十五章 祭河神

    {)}

    在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后,大家总算是到了竹山县,这里人烟并不多,街上行走的多是一些老人小孩,偶尔有面色匆匆的年轻人走过,也是一脸警惕,似乎是在防备着什么。

    “哼,萌仔,你知道刚刚路过的那几个人,是做什么营生的吗?”

    赵三轻轻问道,趁着这个机会,他可得好好点拨一下这个懵大头,别以后给人算计死了还给人家数票票,。

    “是农民吧?你看他们还背着几个大锄头呢!”

    “噗……同行!”

    “说大话,你怎么知道的?”张萌不服气的说道。

    一直很少说话的病鬼笑着解释道:“萌仔,你赵叔可没有忽悠你。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的身上,带着一种土腥味道,这种味道是长年和那些棺材坟墓打交道的人特有的,用肥皂搓也洗不掉。”

    张萌有些呆滞,这不是说笑的吧?这也可以闻得出来,他刚刚什么都没有嗅到啊。

    “少见多怪了吧?像一些盗墓的高手,盗掘的时候,翻开墓表土层,取一撮土放在鼻下猛嗅,就从泥土气味中辨别是否有金属气息,是否被盗过,甚至是哪一个朝代的墓葬或其他遗迹。”

    赵三冷笑地说道。

    看着赵三说得意气风发的模样,张萌幽幽地问道:“三叔你有没有这手段?”

    赵三脸上意气风发的笑容戛然而止,他故作镇定地说道:“别尽扯这些犊子,赶紧办正事要紧,这萌娃子真是的!”

    这种盗墓的奇功,不仅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自身天赋也是极为打紧,没有天赋再刻苦也修炼不成。

    几人来到了破旧的典当门铺前面,里面是一个昏昏欲睡的小伙计,陈瘸子走进去,笑着问道。

    “伙系有什么打篮事?”

    那个伙计看了一眼陈瘸子他们一行人,不耐烦地答道:“桓不是你们外乡人扯的那些翻土问路的事情,烦都烦死咯!”

    “何不进屋一述?”

    张萌听得莫名其妙,他们的发音有很多都带有浓厚的地方音,十句话里也听不出一个屁出来,不过看到那个伙计一脸笑容的样子,估计是这暗号对完了。

    “几位叔叔,速速进屋来喝茶。”

    “不扯了,我们来这里有要紧事,带我们找阿福。”赵三不客气地说道。

    “那阿福就安顿在后院里,老人家喜欢到处逛,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出去哩。”小伙计殷勤地带着几人进入到后院之中,张萌不禁暗暗感叹道,连这种小县城都有张家的暗哨渗透进来,难怪叶家这么多年也没有办法将张家在大陆的产业连根拔起。

    “小少爷你来了,我可是等了你一天了!”

    福伯摸着张萌的平头脑袋笑道,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慈祥。在张萌身后的瘸子和赵三都是微微点了点头,他们都是看人的行家,如果刚才福伯眼里要是露出什么歹意,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福伯宰了。

    “在深圳那边耽误了一天,要不然早就到了,福伯这一次就要麻烦你了!”

    “呵呵,放心吧小少爷,当年我也算是竹山县的百事通,这里大大小小几百个乡村,只要你说的出名号的,我都知道。”

    “阿福当年也是翻土营生的?”

    陈瘸子轻轻问道,十几年前的湖北,经济几乎是一片瘫痪,所以福伯不可能是做生意的‘倒爷’,不过他对这里的地理这么熟悉,恐怕十有**是属于倒斗的人。

    解放后的初期,全国局势稳定了下来,那时候全国掀起一阵文物热,不仅的国内的的收藏家、甚至是国外一些文物迷也来中国大肆收购文物,不知道有多少奇珍国宝,就是从那时期流出去的,其他书友正在看:。而那时候文物的价格,也从白菜价飙升到一个让人震惊的地步。

    那段期间,有个‘十人九盗’的说法,那个盗指的不是盗贼,而是那些倒斗的人。

    “嗯,陈叔好眼力,当年我就是吃这行饭的,不过那时候鬼迷心窍,去倒了一个南方叶家看中的大斗,得到不少明器,那些古物还没出手,就给叶家的人寻上门来,东西全丢不说,差点这条命就交代在他们手上,万幸偷渡到香港,这才留下这条贱命!”

    “在叶家的盯梢下还能得手,阿福的手艺不简单啊……”

    陈瘸子笑道,脸上有些深意。

    “有俩手活,和几位叔叔比起来就什么都不是了,不过差不多三十年没做过这行,现在估计也忘得七七八八了。”福伯摇头苦笑道。

    “哎呀,不扯这些别的,福伯你那时候生活在这里,那家里人还在吗?”

    张萌听得出陈瘸子对这个福伯很是戒备,一直在盘问福伯的过去,这让他有些不爽,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岔开话题。

    “家里人啊,那时候走得急,家里的老父亲老母亲都没来得及告别,三十年过去了,早就不在了吧。这事完了之后回老家看看,如果能够在父母的坟前上一柱香,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福伯唏嘘地说道。

    “来来来,进屋子里说话,这次阿萌你们看中的是哪里的点子?”

    张萌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一张纸,上面就是他在路上画的地图,不过笔功确实不怎么样,看起来不像是一张地图,反而像是小孩子乱涂乱沫的。

    “邵山?你们怎么会寻到这里来的?”

    福伯仔细盯着那地图一下,眼睛一下子就瞪得浑圆。

    “怎么?这邵山里还有什么事情不成?”陈瘸子一听有戏,赶紧问道。

    福伯似乎是回忆起什么恐惧的事情,他的脸上眉角的位置,有些不正常地抽动。

    “我们生活在这里的那会儿,邵山里面生活着一群回族人,村子里民风彪悍,而且极为迷信。我当年和俩个朋友在深山里迷路,走了几天无意知道这个村落,阿萌你看你的画的地方,三龙戏珠,这三条蜿蜒起伏的东西,就是周围的三条巨大的山脉,把邵山掩盖在其中,而其他的那些线条,应该是环绕邵山的那些溪流。”

    福伯陷入回忆之中,他继续说道;“三龙戏珠,众星拱月,所谓:“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认为水面越大,聚气越厚,财富也就越厚,这种风水宝地,很有可能会有什么大墓葬。”

    “我们三人当下就决定去邵山里探寻一下,不过当我们去到村里的时候,却发现村里正在举行一个仪式:祭河神!整个村子里的人抽签,选出十个贡品,我那两个朋友倒霉,都抽中了死签,成了河伯的祭品。”

    “嗯,这个倒是真的,庸人敬水。楚人屈原本来就是庸人,后来得不到信任投江而死。对于他们而言,水是一种圣物,能够在水中死亡是最为神圣的事情。”

    陈瘸子点点头说道,他对于庸人文明也有专研过一段时间,对于这些事情并不陌生。

    “阿福你说说,他们是怎么祭祀河神的呢?说不定可以从他们的手法判断一下,看下这些回族人究竟是什么年代传承下来的。”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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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盗墓生涯介绍:
十五年前,父亲和三位伯伯因为盗墓发家,又因为盗墓逃到了香港。十五年后,为了生存,我不得不解密父亲留下的特殊暗号,踏上长辈们的征途……武侯祠,昆仑奴,阴兵,殄文,封神榜,越往前走,我的心越是忐忑不安。线索亦直指当年那场令张家由盛转衰,上百名好手损失殆尽的沙海之旅。在广阔无垠的罗布泊禁地,他们,到底在寻找什么?他们,又究竟在害怕什么?难道……不,我必须要在消失之前写完这本笔记,否则,就真的没人再知道历史的真相了!【创世7组灵异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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