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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斗昆仑     异常生物收容系统txt下载     异常生物收容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二零章,水和尚发威【第二更】

    巫术反噬!

    当一个蜃界被主宰的蜃灵不受控制时,很容易引起施术者地反噬。

    蜃灵存在于蜃界之中,属于施术者‘术’中关键一环,随着稻草人失控,黑婆眼前一黑,一股违逆地不可抗力直袭脑海,让她直接昏了过去。

    蜃界如镜子碎裂一样被破掉。

    饭店包间,秦昆依旧八风不动坐在首座,其余人纷纷站了起来!

    “刚刚那是什么?!”

    “鬼将!怎么会有鬼将出现?”

    “是……秦上师的蜃灵?”

    “不是!绝对不是!那是真真正正的大鬼!”

    几人惊恐地望着秦昆,这个年轻人,哪来的本事养了只大鬼???

    黑婆直接靠在椅子上晕倒,秦昆看到她还有呼吸,心道还好,只是昏了。看了剥皮的手段还算柔和,如果命令那群稻草人攻击黑婆,恐怕黑婆这次就凶多吉少了。

    一群人中,最惊讶的莫过于飞水山赵无眠,他和黑婆平日就有交情,这是草头寨最厉害的神婆,手段刁钻,在雾州一带,多少小鬼提到她的名字,都惴惴不安,谁知道一个照面,就被这个年轻人弄晕了!

    “你养鬼!”赵无眠咬着牙,字眼从牙齿间蹦出。

    “不可以吗?”秦昆纳闷反问。

    赵无眠其实想说当然不可以,鬼乃邪丧,养鬼之流的道士,大多为邪魔外道,极易受鬼气反噬,不得善终。但生死道历代来,茅山的天师都会豢养猛鬼,这也是他们行走生死道的臂助。

    扶余山作为茅山陪山,当家黑狗养鬼,似乎也说得过去。

    “当然……不……不是不可以。可是鬼乃至阴邪丧,越厉害的猛鬼阴气越精纯,极易影响人的心智,秦上师,擅自豢养猛鬼,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赵无眠冷冰冰提示道,这提示,更多偏向诅咒一样。

    秦昆表情鄙夷:“赵道长,我平素讨厌两种人,一种是没事乱哔哔的,一种是有事没事都乱哔哔的,你全占了。”

    羞辱!

    赵无眠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当着这么多同道的面,对方竟然毫不留情地羞辱自己!

    太过分了!

    “狂妄!”赵道长大喝。

    “三山水灌朝天门,九阴河畔魂飞魂,恶念善化童子身,扯断俗世因果痕!”

    “姓秦的,看招!”

    “九**鬼!”

    包间变成芦苇荡,舢板烂船先后顺水而流,秦昆发现自己占到了一个舢板上,芦苇荡周围,无数婴童鬼尸争相往秦昆的舢板上爬。

    又是斗法?

    这是想拉我下水?

    那些长得很像河童的水鬼,抱住秦昆的脚,或使劲扯着秦昆裤腿,秦昆一脚一个,将他们纷纷踢下水,没踢掉的,索性抬脚踩爆,那些水鬼叫声凄惨,一时间竟然奈何不了秦昆。

    不远处的舢板,上面是赵道长,其他人坐在各自的舢板上,看着秦昆出手。

    刚刚秦昆和黑婆斗法,就已经让他们大开眼界了,鬼将啊!他竟然有个鬼将在!但这次的蜃界是芦苇荡,他那个血尸还管用吗?

    “小辈!你惹怒我了!”

    赵无眠恨的咬牙切齿,秦昆竟然当面鄙视自己,他必须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一条舢板上,黑婆长长地吸了口气,幽幽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还在蜃界中,不同的是,这里是一片芦苇荡!

    “鬼打湾,**荡!赵道长的看家本领拿出来了!”

    黑婆踉跄起身,惊喜不已,很想看看秦昆手忙脚乱的表情,但是她失望了,因为秦昆稳稳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旁边的水鬼似乎也进不了他身。

    秦昆身后,一个直径二十米的旋涡出现,他的舢板似乎又被卷进去的趋势,赵无眠冷笑道:“小辈,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别一会出了洋相,怪我欺负你!”

    秦昆隔船喊道:“赵道长,本事不错,打个商量,一会我赢了你,你和黑婆给我出个力打打下手。”

    黑婆尖声道:“为什么还有婆婆我?”

    秦昆道:“你已经败了,没资格讨价还价。”

    黑婆气的浑身发抖,没有说话,不远处的赵无眠道:“哼!先赢了贫道再说,你还有什么本事,拿出来!”

    秦昆一笑,淡淡道:“阿水,到你的场子了。”

    随着秦昆呼唤,众人一惊,因为又一股澎湃的阴气出现!那股阴气虽渗人,但吹的人很舒服,一个和尚,站在舢板上,出现在秦昆身后。

    “阿弥陀佛,主子,这是……在斗法?”

    水和尚和剥皮同住城隍令里,刚刚剥皮回去,可能将发生的事说了,这次水和尚被唤出,一点也不意外。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好嘛,芦苇荡啊!和自己当年沉尸的地方没什么区别。

    “把那个人,从船上打下去,能做到吗?”

    水和尚咧嘴:“应该不难。”

    二人说话随意,赵无眠虽然听不见,但心中突突直跳,因为他突然看见,秦昆身后又出来一只鬼将!不同于刚刚那个血尸,这次出来的是个煞白的和尚。

    那可是鬼将啊!又不是大白菜!他到底从哪找到的!

    赵无眠腿肚子发抖,他离一流捉鬼师还差一点,碰上鬼将,勉强能应对而已。

    对方的鬼将还挺和气,隔着河水大声道:“对面的船家……坐好咯,有浪来啦!”

    赵无眠气急吼道:“区区阴风,也能在我九阴河里起浪?”

    和尚无奈耸耸肩,双手合十:“月坛灵山有妙法,临江天洪化凡灾!”

    “百劫癸水!”

    砰噗噗噗噗

    芦苇荡炸起五六道水柱,河水翻腾,水花下雨一样滴落在身上,水和尚的鬼气把握的极其精准,秦昆和其他人的舢板只是微微摇晃,赵无眠的舢板,却快要翻了!

    水柱出现后没多久,一道大浪,出现在赵无眠身后,浪高十米!

    芦苇荡里的河童婴尸纷纷尖叫,相比起对方的鬼气,自己身上这一点稀薄的阴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于是纷纷潜入水中,再也不敢露头。

    “秦上师,快住手!”

    仓一道长不忍看到赵无眠狼狈的样子,替他开口。

    太强了,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仓一道长虽然心中不断高估秦昆,还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人的实力,已经是一流捉鬼师的水准,就算没施展任何道术,但能驾驭两只鬼将,恐怕还不是一般一流捉鬼师能比的。

    以赵无眠的道术,根本不可能当他的对手!

    赵无眠面如死灰,现在能做的,就是发呆。

    秦昆看到对方已经吓得失魂落魄,叹了口气,何必呢?

    “好了阿水,撤了浪吧。”

    “阿弥陀佛!”

    水和尚双手合十,佛光普照之下,十米大浪瞬间消失。

    蜃界支离破碎,包间里,赵无眠浑身似乎湿透了一样,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息。

    两场斗法,黑婆和赵无眠都暗存心思,想让雾州市同道都看看他们是怎么收拾扶余山陪天狗的,但结果二人先后被虐,连对方的道术都没见过,丢人丢的不是一般的大。

    整个包间鸦雀无声,秦昆剥开最后几只虾,蘸了蘸酱油塞入嘴里。

    “都服气了?”

    腮帮子鼓鼓的,秦昆咀嚼着虾仁,看向赵道长、黑婆二人,二人一脸狼狈,苦笑地点了点头。

    “服气,愿助秦上师一臂之力。”

第七二一章,山雨欲来

    秦昆和蒙队长回到灵侦科的时候,科员小李发现又多了几人。

    灵侦科招待所里,仓一道长、黄鼓和尚、赵无眠道长、黑婆,以及两位酆都门客,各开了一间房下榻。

    荀老爷子去发动雾州渔楼打探消息了,这群人先和秦昆回来,便于集中行动。

    众人现在心中都非常震撼,凭秦昆和赵无眠、黑婆的斗法来看,这个年轻人明显达到了一流捉鬼师的水准,两只鬼将在手,甚至普通的一流捉鬼师也不一定斗得过他。

    年纪轻轻就有这种实力,不愧为扶余山当家的,但是……好像他的表情,却不是很轻松。

    “秦当家的,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即便那是一群有本事的外国蛮夷,也不足为惧,你在惆怅什么?”

    仓一道长疑惑问道。在场的捉鬼师,都是雾州有名有姓的,虽然算不上一流,但也差不多了。几个外国驱魔人而已,他们能猖狂到哪去?

    秦昆道:“怕那群家伙随意伤人,他们如果再对普通人出手,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仓一道长点点头,这个担心不无道理,随后宽慰道:“时也命也,操心不得。有些人命里有这一劫,躲不过去。”

    秦昆笑着摇摇头:“那得看他们有没有命中贵人了。不是吗?”

    仓一道长一愣,沉默了下来,秦昆的房间门口,黑婆桀桀笑道:“秦当家的,婆婆可从没见过你这种多管闲事的人,不过,婆婆倒是很欣赏你。”

    黑婆在几人中比较市侩,不过市侩的人,却并不讨厌秦昆这种性格,近几十年江湖风气愈发不如以前了,浮躁的不近人情,浮躁的事不关己,让老一辈的捉鬼师开始怀念从前,新人中,有秦昆这号想法的是少数,但确实能让人欣慰。

    老高、老金二人也走了进来:“这几天,我们该怎么做?干等消息吗?”

    这也是大家关心的问题,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解决,江湖人大多性子急,最喜欢一拥而上,斗个你死我活,最不喜欢的干耗着。

    几人来到招待所时就在摩拳擦掌,恨不得今夜就动手。

    秦昆安抚道:“两眼一抹黑的事,轻易别做。荀老爷子已经去打探消息了,各位可以以逸待劳,或者询问一下宗门最近有没有发现奇怪的事情。”

    黑魂教那群人既然来了,总得有个目的,如果是逗留在雾州,恐怕在身份的掩护下很难找到,如果他们还要干一些坏事,蛛丝马迹总能查到的。

    “行!我们去问问。”

    几个同道回了房间,留下了秦昆、二位门客三人,门口,蒙队长和科员小李探头,秦昆让他们进来。

    “秦先生,有什么吩咐的吗?”

    “蒙队长,这些江湖同道这几天麻烦你照顾一下,好吃好喝供着,你们做好后勤就行,其他事情,暂时不需要你们出手。”

    蒙队长单人搏击还行,对付这些异教徒就差些火候了,秦昆宁可蒙队长不要参与进来,好歹给雾州留些火种。

    蒙队长也有自知之明,点头应喏。刚刚秦昆和赵无眠、黑婆的斗法,他可是从头看到尾,这种影响到人精神的斗法,在灵侦科任职以来只见过两次。

    秦昆的实力,恐怕比总局那位齐队长都厉害,齐队长的瞳术可是总局有名的啊。

    蒙队长带着科员小李成了后勤人员,他们走后,秦昆对二位酆都门客道:“高馆长,金叔,以我的建议,你们也别参与了。灵侦科只剩了两人,焚尸善后的工作得靠你们帮忙,如何?”

    老高爽快开口:“秦当家的,焚尸善后交给我就行,老金跟着你们一起吧。我的本事都是对付鬼的,老金可以对付人,你既然有鬼将护法,应该不缺对付鬼的帮手。”

    “也行,那二位门客先下榻休息,我们等雾州渔楼的消息。”

    “好!”

    ……

    一夜过去,荀老爷子那边没有音讯,秦昆也不急,本想派些鬼差出去打探情况,但是怕打草惊蛇,打消了想法。

    翌日白天,其他人在询问了宗门后,都表示最近雾州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秦昆便嘱咐各位稍安勿躁,自己走上了街头。

    雾州市的地理位置,冬日里极其容易遇到寒潮加扬尘,所以雾天居多,也因此得名。

    下午3点,走在雾州市街头,整个城市被笼罩在雾气中,蒙上了一丝神秘的气息。

    雾州渔楼没有消息,各处宗门也传回信息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看来黑魂教暂时蛰伏起来了。这样的人隐藏在这座城市,可以算得上杀机四伏。秦昆有些急躁,又无法静心,只能上街碰碰运气。

    掌握不了对方的目的,基本就掌握不到对方行踪,随时都会发生意外,这种被动的环境,总是不爽的。

    从3点逛到6点,自然是没撞到什么奇怪的家伙,路上倒是遇见俩小偷,一人被踹了一脚,俩贼偷当街被打,屁都不敢放,灰溜溜跑了。

    一天就这么耗过去了,6点一刻,蒙队长来了电话,说小李已经将火化的骨灰安置在墓地,秦昆也没什么事,准备去墓地看看。

    ……

    望乡公墓,坐落在雾州市西郊,紧挨着殡仪馆,这附近不远是电厂,风水一般般,但算得上雾州最好的墓园。

    下葬的事秦昆没有参与,和这群同道谈不上感情,但是拜祭一下是要的,因为现在他还代表着总局,代表着冯羌。不能寒了大家的心。

    墓碑前,秦昆一人放了一枝花,一沓冥币,果子香烛已经有人摆好,看来是小李安排的,秦昆站在半山腰,点了根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兄弟,拜祭亲朋吗?”

    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像是看墓园的老大爷随口问道。

    “啊对,不然来这里做什么?”

    秦昆老实回答。

    “那就好,最近有人来墓园捣乱,我就是过了看看。”

    老大爷要走,突然被秦昆叫住,一根烟递了过去。

    “墓园能捣什么乱啊?”

    老大爷一看,是一根中华,推辞了一下才夹在指尖,点燃道:“嗨,就是乱涂乱画。”

    老大爷喷出烟雾,愤愤不平:“咱看墓园的,得为死者负责是不是?一些无聊的家伙最近老在墓碑上涂涂画画的,也难擦掉,我等了好几天了,都没抓到踪迹,气死我了。”

    “哦?还有这么无聊的人?”

    “可不是吗!”

    老大爷将秦昆引到一处墓碑前,指着道:“就是这,人都是死者为大,人死了他们给人碑上画这些,都不怕雷劈吗?”

    秦昆眯着眼睛,有些意外。

    这个墓碑上,被红漆圈起,圆圈里面是个血红的倒五角星。

    黑魂教的标志!

    秦昆有些意外,把剩下半包中华拍在老大爷手里:“大爷,多谢提醒,这烟你抽着,刚刚那片墓碑帮我看好了,都是我战友。”

    “哎好!但是这烟你拿回去啊!小伙子?”

    “不用了,拿着抽吧。”

    老大爷攥着半包中华有些烫手,发现秦昆已经走远了。

    此时此刻,秦昆一边下山,一边施展天眼术,目光迅速扫过一个个墓碑碑面,同时给荀老爷子打电话。

    “喂,荀老爷子,查一下这些人。钱谦,死亡时间今年6月,郭明友,死亡时间去年1月,刁正诚,死亡时间去年3月,程俊天,死亡时间前年8月……”

    秦昆一口气报了二十二个人名,这才补充道:“查一下有没有共同点。”

第七二二章,有消息了【第二更】

    雾州渔楼,从灵侦科当日被灭门的录像查起,排查那些人的下落,所获信息极少。

    荀松觉得,至少还得两天时间,才能摸清那群人的大致踪迹。

    正在忙着时,突然接到秦昆电话,让荀松有了其他的思路。

    荀老爷子立即嘱咐下去,查一些不相干的人,于是雾州渔楼的渔夫们,开始动手排查。

    果然,晚上10点,第一个共同点传到了秦昆的手机上。

    “其中十八人,死于心脏衰竭。”

    心脏衰竭,就是猝死的一种,骤然死亡,不属于暴力、失血、自杀、中毒、溺水等等外因,完全符合鬼术致死的征兆。

    秦昆坐在招待所,思路逐渐明朗。

    看来,这群人和黑魂教,或多或少是有联系的!

    第三天早上9点,第二个共同点传到了秦昆手机上。

    “其中十三人,据说都是教徒,信仰宗教未知。”

    秦昆坐在灵侦科办公室里,只等着荀老爷子下一条信息出现,他相信下一条信息,定然会指引出一条明路。

    晚上8点,第三条信息发了过来。

    “大自在教!地址不详,人数不详,发源不详,目前东南亚、日本、韩国、欧洲均出现过踪迹。”

    秦昆来到招待所,几位同道的房门都开着,只听到一声“出发”,纷纷走了出来。

    “有消息了?”

    秦昆将荀老爷子的三条信息给他们看了一下。

    黄鼓和尚疑惑道:“秦施主,这个宗教虽然可能是你提到的黑魂教,但是地址不详,我们要去哪找?”

    秦昆没回话,而是问蒙队长道:“雾州市老干部疗养院在哪?”

    ……

    一辆面包车,自灵侦科驶出,车上坐着仓一道长、黄鼓和尚、赵无眠道长、黑婆和殡仪馆老金,秦昆将车开到巷子口,回头道:“各位同道,有没有擅长隐匿追踪的?”

    秦昆说完,其他人看向黄鼓和尚。

    黄鼓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法术低微,不巧擅长此道。秦施主需要贫僧做些什么?”

    秦昆笑道:“盯着蒙队长和那个科员小李,能做到吗?”

    车中气氛骤然一冷。

    蒙队长……科员小李?

    那不是你们自己人吗?

    都知道秦昆这次来是代表灵侦总局的面子,你竟然要让我盯着他们?

    黄鼓和尚会意过来,低声问道:“秦施主是觉得,有内鬼?”

    秦昆点点头:“不确定。就是觉得有些巧合。事发当天,灵侦总局的人都在,就蒙队长有任务外出,科员小李也有事情,二人离开的时机太巧了,还不是一个任务,大师帮我盯着他们,可以吗?”

    “愿受差遣!”黄鼓和尚下了车,又敲了敲秦昆窗口,“秦施主,还有件事,如果他们有古怪,贫僧怎么通知你?”

    和尚眨了眨眼睛,毕竟手机什么的,他是没有的。

    秦昆无语,拿了张纸条,将自己的电话写了上去:“打我电话就行!”

    ……

    雾州市老干部疗养院,如果记得不错的话,秦昆在第二次南宗道会时来过这里。为了验证这里和鬼三关的地方是否一样,秦昆找到了印象中那个地方,一张纸被摸出,写好字点燃。

    “秦当家的是在做什么?”

    面包车开到疗养院不远的一处空地,仓一道长、赵无眠看着秦昆的举动,很意外。

    黑婆则愣了一下,才桀桀笑道:“竟然是阎君笺!这是给鬼蜮传递消息呢。”

    果然,没一会,纸烧着的地方,冒出一缕青烟,一只小鬼探头探脑地出来。

    “互郎行千冢,小鬼过他乡!何人呼唤互郎商???”

    小鬼发现,面前站着一水道士、神婆之流,浑身冷汗直冒,随时准备撒丫子开溜。

    看着这个贼眉鼠眼的小鬼,秦昆开口道:“郭牙子,记得我吗?”

    小鬼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先是愕然,随后喜出望外。

    “上师,原来是你!这次还买人头吗?”

    果然,鬼三关根本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幻境,这个互郎商的牙头,是真实存在的。

    秦昆道:“人头不买了,找你打听个事。”

    一沓冥币丢了过去,郭牙子受宠若惊,阴曹五行(hang),乃车船店脚牙,他是牙行的小鬼,也是这一片的牙头,去年就认识秦昆,这是个大手笔的人,买了三个人头,供了他30沓冥币,加起来比开光大香的香火还浓郁。

    这次又见到秦昆,他就知道生意上门了。

    “上师请说,小的知无不言。”

    “大自在教在什么地方?”

    郭牙子一愣,干笑道:“上师怕是说笑吧,您不是……大自在教的吗?”

    看到秦昆笑笑不说话,郭牙子咽了咽口水,哭着脸道:“这事我真不知道。”

    又是3沓冥币过去。

    “郭牙子,你在顾忌什么?”

    郭牙子苦笑:“上师,我真不知道,您给多少供奉,都没用啊。”

    “别急,你慢慢想,没想出来,不能走。”

    再扔了3沓,秦昆不急不躁,这次给的冥币都是从【地狱道】收的租子,也不心疼。

    秦昆说着话,仓一道长、赵无眠、黑婆、老金四人默契地将郭牙子围住。

    郭牙子发现时已经晚了,哭丧着脸,比死了亲人还难看。

    “上师!咱这一行有规矩啊!”

    “桀桀桀桀,牙行最没规矩可言,小鬼,婆婆跟阴间牙行打过交道,别装蒜!”

    黑婆浑身的阴气也不少,老太婆盯着郭牙子的脸,表情不善。

    这几天大家都等的不耐烦了,好不容易出现个线索,怎能白白放过?

    秦昆又是3沓冥币甩了过去,加起来已经给了10沓了。

    “郭牙子,我不为难你,先说些能说的。”

    对方把面子、里子都给足了,先礼后兵的架势给你摆好,郭牙子直呼自己命背,这要是不知好歹,下一刻他们就能让自己魂飞魄散。

    一沓冥币被他狠狠一吸,吸入腹中,这才幽幽道:“唉,好吧,上师既然问了,我就把我知道的说一说。”

    郭牙子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茫茫大雾的城,原本是个**荡,**荡的鬼,就住在鬼打湾,鬼打湾上河伯庙,庙里的河伯有血坟,住着成了精的老鬼和无数的魂。河伯庙被推倒了,留下了无家可归的魂,老鬼带着那些魂,住在了桥下的墩,自从有一天,来了群奇怪的人,抓起了魂,霸占了墩,剩了老鬼一个人……”

    唱完,歌声阴森悠扬,郭牙子又退回其余9沓冥币,朝着秦昆拱了拱手:“上师,真有行规,我只能说到这。”

    郭牙子要走,突然一张网罩住了自己。

    秦昆手上,大炎缠冥手交织的冥罗罩下,将郭牙子罩住,被一个骨灰坛扣下。

    “上师!你做什么!”

    “乖乖待在里面,我们找你的消息,不能被人买走了。委屈你一段时间。”

    “上师!求求你放了我,我绝对告诉别人!”

    “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告诉别人,这不是怕你被人威胁么。放心,我会罩着你的。”

    骨灰坛里,哀求声不绝,秦昆充耳不闻,对着众人道:“他唱的地方,知道在哪吗?”

    仓一道长自信一笑:“知道。既然是那个特殊的桥墩,贫道自然是知道的。当年打桩的时候,贫道在场。”

第七二三章,河心有庙,庙里有鬼

    科技西桥,位于雾州市科技西路上。

    晚上,秦昆开着车,载着仓一道长几人,停在了桥边不远。一江东流水水,两岸散心人,即便最冷的时候,河堤还是有不少行人出来散步。

    一群奇模怪样的人,让一些行人驻足错愕,不过他们没在岸边的小道驻留,而且下了缓坡,走向河堤。

    仓一道长走在前面,开口介绍道:“清末时候,雾州市还是个县城,这里依山傍水,百姓富裕,那时我玉清观香火也算鼎盛。当初太平天国起事后,日益壮大,大军经过这里时杀了不愿投降的县太爷,搜刮县内金银粮食以充军资,遭到百姓反抗,那些反抗的百姓先后被屠,尸首就留在桥对岸。”

    “后来,瘟疫出现,传播速度极快,驻扎在此的太平军先后染病,整个大营几乎死了一半,尸体也被丢在桥对岸。那边许多年前就是个阴墟,又因为曾闹过疫灾,被称为‘魍魉老街’。”

    仓一道长走到桥墩旁,拍了拍科技西桥的桥墩,一脸感慨:“90年代,为了方便通行,修了这桥,但是桥桩一直打不下,说是亡魂闹事,后来我们玉清观的几位师兄弟出面做了法事,才打下了桩子。”

    这桥基,有仓一道长的过往,所以他对这里格外熟悉。

    “那河伯庙又在哪?”秦昆问道。

    郭牙子碍于规矩,不能明说大自在教在哪,但是他的歌谣有提示,唱的是河伯庙里有个鬼,被推了庙,霸了墩,那个教会的线索就在老鬼那里。定然是要他们找老鬼问线索的。

    仓一道长低声道:“这也是要说的重点,当初贫道和师兄弟在河上做法事,并没见到什么邪丧,但是听施工队说河心有个石头庙,被一只石龟驮着。我们回去才听观里的前辈说,这庙自宋朝起就建了,庙里的家伙,比当地城隍的资格还老。你瞅第四根桥墩的位置,和其他桥墩并不在一条直线上,那座庙就在那里!”

    谁曾想到,还有这种奇怪的事情,河底的庙,秦昆还从未见过。

    迷雾渐渐明朗,当前目的自然是去庙那里找到那只老鬼。

    大冷天,要下水是不可能的,秦昆在岸边,随手一招,身旁的虚影渐渐凝实,是个和尚。

    赵无眠微微错愕,忌惮地往后退了两步,和秦昆斗法时,就是这只鬼将将自己击败的!

    水和尚一出来,宣了个佛号,浑身阴灵纯粹,并没有那种令人战栗的阴风扑面而来,却威而不猛,宝相庄严。

    “主子,何事吩咐?”

    水和尚平时不是这种一本正经的模样,此番谦逊恭谨,自然是做给别人看,帮秦昆立威的,秦昆也明白他什么意思,淡淡道:“河心有只老鬼,找到后带来。”

    “阿弥陀佛,稍等片刻。”

    水和尚徒步入水,没惊起半点涟漪,秦昆负手在等待,身后几人也随之沉默,这次离得近了,大家都发现那只鬼和尚和平时遇到的大鬼完全不同,思维清晰,人性犹在,没有半点阴戾,甚至眼中还带着淡淡金光。

    赵无眠和黑婆对视一眼,心中叹息:能有本事让这种大鬼毕恭毕敬,不知道扶余山当代黑狗,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啊。

    没十分钟,水和尚上岸,温和一笑:“昆哥,我被打了。”

    一管殷红的鼻血流出,让气氛处于尴尬的边缘。

    秦昆嘴角抽动,发现这厮的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光头上也鼓起了几个包,好像被人用石头闷了一顿。

    周围几人尴尬,不敢跟秦昆搭话,秦昆脸上青红一阵……这么多同道面前揍我鬼差,拆我台子,简直太不给面子了!

    “它在哪?”

    “就在那!”

    水和尚愤怒指向河心,河心处,半个脑袋浮上水,两只眼睛静静地看着秦昆的方向。

    生死道的人都知道,水属阴,易坏鬼体,河中要么没有鬼,要么就是大鬼,这个老鬼既然有庙,那么自宋朝到现在,已经千年时间,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大鬼!

    “都给我下水,把他抓上来!”

    秦昆大手一挥,鬼差却没一个人出来。

    “都造反啊?不听我话!”

    水和尚宣了声佛号,凑过来道:“昆哥,他们都怕水,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头水牛也怕水,秦昆也就忍了,嫁衣鬼总不怕吧?

    “嫁衣呢?曾经的定江鬼王,难道也怕水?”

    “大姐头她……真不是会水的。”

    装逼装漏了,秦昆非常郁闷,旁边,仓一道长凑了上来:“秦当家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看这位和尚受伤了?需不需要我们四位出手帮忙?”

    仓一道长、赵无眠、黑婆、殡仪馆老金四个,加起来还是有些本事的,见到秦昆这边出了问题,忍不住上前问道。

    “哦,小事。”秦昆召回水和尚。

    一只大鬼,还对付不了你了?

    秦昆在岸边找了块稍大的青石,一桌豪华摆饭出现在面前,四人目瞪口呆。

    “信手拈花!你为何会门字卷绝活?”殡仪馆老金吃惊无比。

    门字卷?还有这绝活?我怎么没见王馆长用过?

    秦昆也有些意外,自己也就是兑换出摆饭,从弹性空间再取出来的,谁知道门字卷也有类似的绝活。

    “嗯,和王馆长学过几手而已。”秦昆含糊过去。

    秦昆忙着安放摆饭,其他人则无比好奇,旁边老金却开口解释道:“酆都门客可借山河便利,开阴门取物,又叫‘信手拈花’,就像这样。”

    老金虚空一抓,一个保温杯出现在手中,被他喝了一口后,手再一收,保温杯便消失。

    道门秘术各有神奇,酆都门客又是大名鼎鼎,但一直低调异常,谁曾料到酆都门客还有这种逆天本事!

    豪华摆饭的种类很多,秦昆依次兑换完毕,又换了一壶酒。

    酒水倒入河里,随风飘散,秦昆对着河心那个露出半只脑袋的老鬼道:“酒菜齐备,可敢上岸一叙?”

    声音传出,悠扬在河面。

    那个注视着秦昆的老鬼,脑袋突然沉了下去。

    不一会,岸边出现个虚影,渐渐凝实,一步步走上河岸。

    “有何不敢!”

第七二四章,遭了……

    秦昆以前听殡仪馆的同事聊过,最痛苦的死法中,焚烧为第一,第二就是溺水。

    溺毙之人在死前某段时间内会有一种极端的求生欲,导致执念永驻,死前那种彷徨无助的窒息之痛,哪怕死后都会成为执念中一段阴影。

    面前这只大鬼,是只水鬼,气质阴沉,区别于秦昆手下每一只鬼差,眼神比吊死鬼的态度还阴戾几分。

    但他浑身又有一种不和谐的谨慎。

    水鬼上岸后,来到秦昆身边,接着左看右看,非常仔细地探查一遍,发现秦昆并没有布置对自己不利的后手,这才坐在青石上。

    湿漉漉的长发遮挡着前额,那水鬼拨开前额长发,是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没等秦昆开口邀请,便自觉开动,吃起石头上的摆饭来。

    仓一道长几人,浑身冰凉地站在秦昆背后,不知为何,他们待在这只水鬼身边时,总觉得呼吸不畅,胸口窒闷,很明显,对方的阴气在无形地施加着压力。

    “好酒!好菜!”

    水鬼即便是吃饭,也没放松对秦昆的警惕,同时大声称赞这一席摆饭,是他至今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秦昆坐在他对面,也在打量着对方。

    阴气波动隐而不露,实力达到鬼将是肯定的,至于鬼王嘛……还不确定,毕竟在他身上没看出阴龙缠身之相。

    不过,这是个谨慎过头的家伙,秦昆显然能感觉到一股阴气锁死了自己,如果自己有对他不利的举动,这家伙肯定要先发制人出手。

    秦昆点了根烟,对面的鬼将仿佛在他眼中是个有趣的家伙,他吐着烟雾开口道:“请你来吃饭,不是让你来防着我。吃饭是一种享受,如果时刻提防和鸿门宴有什么区别?扫人雅兴。”

    水鬼拨开前额湿漉漉的头发,沾水的胡须慢慢随嘴咧开。

    “是吗?你这样的道士,我见得多了。我从不犯忌,但还是有不长眼的想灭了我,容不得我小心些。”

    这是个守规矩的,不然仓一道长他们在雾州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科技西桥还藏着这么大一只家伙。

    但秦昆请他吃饭,可不喜欢对方怀疑自己别有目的。

    “那你觉得,我要真想灭了你,你能有几分把握离开?”

    水鬼放下吃食,盯着秦昆的眼睛,沉吟片刻开口道:“应该有九成。”

    九成……

    秦昆沉默,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实力,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手下,一开口就有这种结论,让秦昆非常意外。

    也就是说,自己要出手灭掉这只家伙,他有绝对把握离开,没有说十成,恐怕是为了照顾自己面子。这是真自信还是吹牛逼?

    “真狂啊……”

    秦昆无奈摇摇头,“好吧,这个问题一会再探讨,我请你来是为了两件事,一,想从你这里问个消息,关于大自在教的。”

    大自在教?

    水鬼恍然明悟:“原来如此!这事我知道,那帮人曾经想打我的庙的主意,被赶走了,我和他们交过手,架不住他们人多,之后我曾去报仇,不过在岸上,本事不到家,逃了回来。你请了我一顿饭,我只能告诉你他们的地方。”

    “那就够了。他们在哪?”秦昆问道。

    “你先别急着问他们在哪,知道他们来做什么吗?”水鬼开口。

    “请讲。”一沓冥币放在石头上,秦昆的态度也不倨傲。

    水鬼一愣,随后笑了笑,他喜欢秦昆的做派,冥币被他随口一吸,化为飞灰飘散。

    “借阴炼尸。”水鬼打了个饱嗝,侃侃而谈。

    “炼尸?”

    “确切的说,是尸衣。”

    “他们要炼尸衣?”

    “对,除此之外,我跟踪他们的那些天里,并没有见过他们做其他事。”

    “你知道他们炼尸衣是为了什么吗?”

    “那就不清楚了。”

    “在哪炼制?”

    “乱禅寺。”

    “……,等等,哪???”

    “乱禅寺!”

    “生死道三寺之一的乱禅寺?”

    “嗯。”

    “没……没人管吗?”

    “不知道,里面的疯和尚也不知道去哪了,寺庙空空如也。”

    秦昆倒是记得,乱禅寺的独苗传人佛海,还在临江市精神病院关着,但再怎么说乱禅寺应该还有坐镇的和尚吧?谁能想到这群家伙竟然占据了乱禅寺?搞我啊!

    “好了,你的第二件事是什么?”水鬼又问道。

    秦昆摆摆手:“算了,本想着你欺负了我的鬼差,我给你个教训,看你脾气挺合胃口的,就不揍你了。”

    秦昆说罢,浪花拍岸,浑浊的泥水溅了满身,弄得他很狼狈。

    “揍我?!”水鬼的声音徒然增高。

    秦昆微怒,新买的风衣,这么给我糟蹋了?

    “不信?你刚既然留心在周围看了一圈,应该多少能察觉到我选的这个位置,有些不同吧?”

    “是,青石滑亮,无泥无淤,这里显然是一处休息游玩之地,虽然在河边,但是地势高,不染水渍。”

    水鬼以为,秦昆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干净,现在看来,另有目的。

    “对,周围有阵,可困你。”

    秦昆手心,法器四象盘出现:“青白朱玄坐四方,春草新土避泥塘,天穹盖地艮覆碗,五气锁鬼化天罡。”

    “覆碗阵!”

    青石上,秦昆面前一直有个空碗,随着咒法念出,秦昆手指一拨,那只空碗倒扣在石头上,突然,天地颜色一变,随着空碗扣下,水鬼发现周围也被一个无形的大阵罩住!

    大阵构成的空间如同倒扣的碗,外面的环境模糊朦胧,只剩下河畔这一片地方。碗周围,水鬼才发现,一个个石头下,都藏着阵旗,深深插入土里,被石头掩埋起来,随着大阵发动,才露出了灵光。

    仓一道长几人在不远处,突然浑身一软,仿佛身上的力气被抽走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和长跑完没什么两样。

    “怎么回事?”

    “邪术?”

    “不是!你们看,秦当家的不见了!”

    “这……”

    “阵法?”

    黑婆细眯着眼睛,难以置信。

    竟然是阵法!

    他们慢慢摸了过去,却被黑婆拦下:“等等!自古阵法易进难出,我们贸然进了秦当家的阵法中,恐怕凶多吉少,如果是杀阵,里面可是不分敌友的!”

    “这……”

    这里面就属最早表态的仓一道长和秦昆关系好,他们看着仓一道长,没了主意。

    仓一道长开口道:“放心吧各位,扶余山当家黑狗,对付那只大鬼可不成问题。我看秦当家的将那只水鬼困在这里,是要给个教训,我们在这里等等便是。”

    此刻,覆碗阵中,水鬼想要破阵而出,秦昆一根指头抵在碗上,虽然有时被撞得打滑,但那只碗仍旧牢牢扣在那里。

    “你放我出去,我不杀生!别逼我杀你!”

    秦昆回道:“我杀生,但我不杀你!放心,揍你一顿而已,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就凭你?!”

    “还有他!”

    水和尚被叫出,满头大包的水和尚,擦了擦又流出去鼻血,双手合十成高僧状。

    “你们俩人,还想对付我?”水鬼厉声道。

    水和尚擦了擦鼻血,打了个口哨,秦昆很配合的大手一招。

    覆碗阵中,七只鬼将依次出现,煞气回荡在阵中,久久不散,水鬼一怔,浑身打了个冷颤,除了那个阳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青石上,姿态惬意,其余的家伙,全都是凶神恶煞的表情。

    妈的,这么多?!

    自己这是捅了鬼窝了???

第七二五章,前往乱禅寺

    那水鬼自称沉江鬼,他的鬼术全是近身鬼术,在水里,配合上近身鬼术,敏捷如鱼,但在岸上,就有些悲剧了。

    秦昆的命令是揍一顿,几个鬼差便不会违背,只会杀生的常公公收起了断头盂,和只会沏茶的茶仙鬼坐在青石旁品茶,嫁衣鬼作为女子不愿参加,牛猛、剥皮、无头、吊死鬼再加上水和尚,五只鬼将却打的不亦乐乎。

    他们都发现,这只沉江鬼很强,如果是斗法,感觉可以和剥皮一较高下,但就是这种对手,揍起来才最有感觉!

    牛猛在后面压阵,七根铁索跃跃欲试,时不时技痒难耐出手抽一下,其他四鬼拿出了消失那段时间的配合,吊死鬼的吊命绳一拉,沉江鬼被悬首竖挂,剥皮的鬼草刺、无头拔头术瞬间施展。

    水和尚大声道:“打得好!”

    沉江鬼被接连不断的鬼术打的七荤八素,大吼道:“你们不讲道义!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本事!”

    “少废话,我家主子早问过你,是你说有九成把握逃跑的,你倒是逃啊?”剥皮吐出口中草枝,用力猛踹,沉江鬼就像个可怜的沙包一样挂在空中,惨叫连连。

    沉江鬼心中咆哮:我怎么知道你们家主子养了这么多大鬼!!!

    八只鬼将啊,还有三只没出手呢!!!这年轻人到底什么来路!

    原以为就一个鬼和尚,哪怕再多一个,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对面那个年轻道士太阴险了,把自己诓骗到岸上,先设阵困住自己,然后才动手殴打!

    沉江鬼悔的肠子都青了,刚刚怎么就手贱,非得挑衅一下对方!

    殴打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刚刚吸收的摆饭香火都乖乖吐出来了,沉江鬼被几只鬼差拎到秦昆面前,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秦昆看到他的眼神,带着屈辱和愤恨,要杀人一样。

    “不服气?”秦昆淡淡问道。

    沉江鬼硬着脖子道:“不服!!!有本事单嗷嗷嗷嗷~~~”

    ‘挑’字没说完,沉江鬼眼泪鼻涕横流,两腿间是一只僧鞋,身后的水和尚抬起一脚,不偏不倚踢中沉江鬼裤裆。

    胯下金丹碎,神仙都得跪!

    秦昆很理解对方的痛楚,谁让你惹了水和尚呢。这种和尚内心早就扭曲了,而且可好面子,你把他打成猪头,他能放过你吗?自己也不防着点,唉。

    秦昆叹息地摇了摇头,看到沉江鬼在夹腿抽噎,安慰道:“咱们有一说一,我的道术能请鬼上身,你跟我单挑,半成赢的可能都没,别不服气。今儿事就到这,以后安心当你的河伯,别惹事就行。另外,大自在教的事谢了。”

    秦昆说罢,丢出十几沓冥币,将鬼差全部收回后,指尖一挑,青石上的碗被他拨起。

    阵法撤了。

    仓一道长几人发现,秦昆伸着懒腰向自己几人走来,又狐疑看向地上跪着的水鬼。

    呃……

    秦当家的将对方揍了?

    那水鬼阴灵威压多重,上岸时他们都体会过,没人敢保证自己能斗得过对方,而且还这么轻描淡写。

    “秦当家的,这可是大鬼啊,留在这里,是隐患,不如婆婆我把它……”黑婆腆着脸,贪婪地看着虚弱的水鬼,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昆不客气的打断。

    “再没本事了,欺负一只重伤的邪丧?”

    秦昆眼神鄙夷,黑婆作为草头寨的神婆,恐怕修习过不少炼鬼的巫术,秦昆可见不得对方趁人之危。

    黑婆噎住,胸口发堵,内心在咆哮:你都说了,这是邪丧!我把它炼了有什么不好?

    但她看秦昆的脸色不善,只好作罢,收回了贪婪的目光。

    不能把他炼了,还是不要交恶的好,万一以后这家伙找自己麻烦,没秦昆罩着,自己可扛不住啊。

    一群人跟着秦昆离开时,身后传来呼喊。

    “等等!上师给我留个名号!等我伤好了,我要找你……咳,我要找刚刚揍我的家伙报仇!”

    “临江,秦昆。欢迎来找,另外,别犯忌!”

    声音随风传来,沉江鬼静静地看着秦昆远去。

    “临江吗……我记住了。”

    沉江鬼看到青石周围还有十几沓冥币,很想不屑丢弃,又有些舍不得。大口一吸,拍了拍鼓胀的肚皮,好像胯下的疼痛也减少了,一个猛子扎入水里,再也消失不见。

    ……

    ……

    雾州地理位置特殊,到了晚上,雾大的可怕。

    二十米不到的能见度,葱郁的树木,这里比鬼蜮还要阴寒一些。

    乱禅寺,在雾州市以南,还得一小时车程。车里坐的诸位,谁都没想到,要找的那群人,竟然会扎根在乱禅寺。

    “秦当家的,乱禅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咱雾州的生死道,除了那个老和尚和他徒弟能久待那里,其他的没人敢去,尤其是晚上。我们不如挑个白天去吧?”

    “大自在教的人不是都在吗,他们能去,我们难道去不了?你是怕了?”秦昆反问。

    仓一道长流着冷汗:“不是我怕,是没人不怕。乱禅寺晚上特别容易出现怪事,哪怕是生死道同道,夜晚登门拜访,都会出现不测。七年前,住持铁禅大师过寿,乱禅寺穷的揭不开锅,佛林寺‘圣僧’远道而来,其实就是给铁禅大师送钱的,结果在乱禅寺附近迷路,被发现时受了重伤,昏迷了整整3天。”

    啊?

    秦昆嘴角抽搐,一脸难以置信。

    华夏生死道五个超一流捉鬼师,除了斗宗大威天龙、判家玄儒、鱼龙山鱼龙太岁、酆都观画皮仙,剩下最后一个就是佛林寺圣僧。

    据说上代陪天狗一直不承认‘民国第一天师’的称号,而是自称‘江南第一天师’,原因就是没和圣僧斗过法。有人说杨慎是没把握,也有人说圣僧怯战,总之像葛战这种前辈看来,杨慎当年即便有七鬼临身,恐怕比起圣僧的优势也不会大到哪去。

    这种咖位的耆宿,都受伤了?

    秦昆仔细考虑了一下,都说佛林高僧地,空竹白骨尼,乱禅疯沙弥,乱禅寺据说风水极其不佳,有大问题,在那里少则两月,多则半年,人就会变得疯疯癫癫,难不成连圣僧那种级别的前辈都扛不住吗?

    “那……还是白天去吧,对了,你刚说的老和尚是铁禅大师?”

    秦昆第二次去30年前时,在三坟山见过铁禅和尚,之后再没听人提起过他,没想到他还活着。

    仓一道长苦笑道:“是,铁禅大师佛法高深,就是有些疯癫,也不知道近几年跑哪去了,老巢竟然被别人占了。唉……”

    夜晚,仓一道长的建议大家都是赞同的,秦昆也觉得,这里既然如此邪门,还是暂时找个地方住一宿,明天再去也不迟。

    “那你们说,那群家伙凭什么在乱禅寺住下的?”

    秦昆车停到一家招待所门前,下车前问了一句。

第七二六章,下榻一夜

    临江市,魁山老宅。

    大晚上,葛战一人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地上熟睡的聂雨玄。已经六天六夜了,前几天,聂雨玄身上的阳气蒸腾如雾,自行运转,将挂身露水蒸的一干二净。

    但随着时间流逝,被阴风酒所激发的阳气渐渐没最初那么狂暴,舒适的状态即将被打破,聂雨玄也该醒了。

    “师叔。”

    身后,景三生走了过来,静静地站在葛战身后。

    “雨玄什么时候能醒?”景三生看了看地上睡的酣甜的聂雨玄,低声问道,仿佛害怕声音大了,会打扰到他。

    “大致……明早……吧……”

    景三生点点头,这位大弟子,他几乎视如己出,论关系,聂雨玄和他比起李崇和他,更像父子一些。

    “是不是……得派人去茅山请号了?”景三生小心问道。

    ‘号’乃别称,通俗点就是‘天师敕号’。作为捉鬼师,一旦达到一流,最看重的就是‘敕号’,这是行走生死道最正统的名号。自古以来,华夏生死道的号,只能去茅山请,茅山作为生死道祖庭,给的号相当于灵官敕封。

    酆都观‘画皮仙’、鱼龙山‘鱼龙太岁’、判家‘玄儒’、甚至‘云尊’杨慎,这些号都是茅山所赐。低一级的如‘占天相士’楚道、‘五术妖师’余月弦、‘铁衣虎’景三生,也都是去茅山请的号。

    葛战摇摇头:“咱们斗宗的龙,得请谶……”

    谶?请谶问卦吗?

    那不应该去烛宗楚老仙那里吗?

    葛战看到景三生疑惑,微微一笑:“一些事情……你没修到那种境界……我不能跟你讲。我的谶号是杨慎给的,你觉得,他给的谶号有错吗?”

    葛战号称‘大威天龙’,是当年杨慎给的,杨慎的实力确实也到了茅山所要求的‘天师封号’的境界。其实不光茅山能请号,一些超一流捉鬼师也能赐号。

    这四个字就是当年杨慎赐给他的,已经有了禅韵,可当时并不符合葛战道门的身份,但是后来,葛战在白龙寺镇魔十年,完全是‘大威天龙’的真实写照。

    景三生有些明悟,既然师叔说请谶,那就没茅山什么事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找秦昆?”

    “哼,不用了。鱼龙山那个老不死的,已经赐号了。他乃天师,赐的号断了聂雨玄未来的可能,以后如果不想和鱼龙山翻脸,只能号‘应世龙’了。”

    葛战也很惆怅,虽然鱼龙太岁的赐的号可以帮忙助长聂雨玄的名声,但他并不希望别人插手赐号的事,这不是添乱么?

    ‘应世龙王逆鳞开,行云布雨下凡来’

    那个老不死的,还偏偏以礼相赠,是觉得斗宗两龙都和陪天狗走的太近,下绊子啊。

    “除了茅山,其他天师只能赐号一人,老不死的把号给了雨玄,我们还得谢谢他。唉,就是不知道秦昆将来的谶号,会赐给谁呢……”

    ……

    远在临省的秦昆,此刻下榻到了招待所里。

    忙了几天,大老远赶来,还没见到正主,心里总是不踏实的。心里不踏实的结果就是大晚上睡不着觉,而且满屋子的鬼将,阴气太重,人就更睡不好了。

    一间房子,也就20平米不到,鬼压床之类的事,秦昆也不是第一次体会了。床左边是牛猛,右边是剥皮,脚下是水和尚,天花板还有吊死鬼,窗帘旁是无头鬼,被窝里还钻着嫁衣鬼,常公公有些眼色,自发站到门口,为秦昆守门。

    茶仙鬼的法器茶仙坪被剥皮忽悠出来,用来打牌,茶仙鬼欲哭无泪,秦昆睡不着,瞪大眼睛,看到一群死状惨不忍睹地家伙趴在自己身上打扑克,失眠加深。

    “主子~想什么呢?”

    嫁衣鬼钻在秦昆怀里,朝着秦昆嘴巴啄了一口。

    这种总是找借口说自己冷然后钻人被窝而且时不时以美色骗阳气吸的家伙,秦昆深恶痛绝,但也无可奈何,凭自己本事骗来的阳气,还能不让她吸了?

    见秦昆黑着脸,嫁衣鬼吐了吐舌头,懒洋洋地去打盹了。

    凌晨5点,一帮鬼差玩的不亦乐乎,转头一看,秦昆眼圈发黑,周围又凑了一群死相凄惨的鬼差,感觉死不瞑目似的,颇为可怜。

    “咳,昆哥……还没睡呢?”

    “我特么能睡得着?!”

    被窝里有个嫁衣也就不说了,左边牛猛右边剥皮床尾是水和尚,将他全方位包围不说,一抬头天花板还吊着一只吊死鬼,朝自己微笑。这特么能静心吗?

    而且关键还是冷!

    这招待所,没地暖没空调啊!!!什么破地方!

    一群鬼差也有些尴尬,不过突然间,房间的门开了……

    摩擦声在寂静的环境下格外明显,一个脸颊青紫的老头,露出焦黄的牙齿,飘一样飞了进来。

    “大晚上的……吵什么吵……”老头的声音很空灵,慢慢飘到秦昆床边,狞笑着看着秦昆。

    “你是谁?来我房间干什么?”秦昆疑惑。

    “我?这家招待所,是我开的……你说我是谁……至于为什么来你房间,当然是因为,你房间……阴气足了!!!”

    老头说着,突然眼球凸爆,嘴巴变成血盆大口,几乎有半个身子大,一股腥风臭气扑面而来,老头的脑袋膨胀到扭曲的程度,似乎要一口把秦昆吃了。

    秦昆眼角抽动,这味道,太难闻了!

    没理会对方吓人的模样,秦昆淡淡问道:“那你知道,我房间为什么阴气足吗?”

    老头本来在吓唬完秦昆后,已经准备好看秦昆的糗态,但是发现对方根本无动于衷,这人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听道对方一本正经的问话,老头恢复正常模样,同时一头雾水:“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什么?”

    八只鬼将,先后显形,幽幽质问。

    秦昆的阳气被层层包围,才显得这里阴气弥漫,秦昆又不让他们显形吓到别人,所以在老头眼里,秦昆的屋子阴气浓郁阳气不足,但是现在,老头每听到一声,心脏便猛跳一下,八个声音先后响起,整个人已经晕眩。

    鬼鬼鬼鬼鬼……鬼窝啊……

    阴气太过浓郁,老头嘎地一声抽了过去。

    常公公扶住了晕倒的老头,嘿嘿一笑:“主子,怎么处理?”

    秦昆看到那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老头,真是懒得收拾他。

    “煽醒,让他去给我拿几个暖水袋去。”

    “得嘞。”

    ……

    翌日一早,秦昆退房时,发现老板讪笑着来到秦昆面前。

    “这位兄弟,说来奇怪,昨晚梦到我去世三年的父亲,他托梦给我,让我免了你的房钱。既然是缘分,那我就不收您钱了。”

    仓一道长几人意外看着秦昆,这事倒是挺有意思的,难不成是秦昆耍的手段?这点钱,恐怕不至于吧。

    秦昆冷哼一声,顶着黑眼圈,撇撇嘴走了。

    那老板笑容一僵,眉头一皱,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不收你钱还摆脸色,我得罪你了?

    看到秦昆远去,老板直呼倒霉,要不是父亲托梦,他非得将房钱要回来不可。

第七二七章,古寺迎客

    白天,木桥镇最有特色的饭店紫巫斋,秦昆一行人吃了顿紫竹蒸饭。

    笼屉透着竹香,一次性的碗乃竹叶压制而成,旁边摆着腊肉和咸鸭蛋,腊肉肥不腻口,鸭蛋油多味佳,喂入嘴里,口感醇香,再配上冰凉的井水里捞出的腌笋,味道绝了。

    一碗紫菜汤喝完,秦昆算是活了过来。

    雾州市的湿气比临江市还重,但饭菜辛辣,浑身被辣味激发,汗水涌出,驱寒暖身,通体舒畅。

    白天能看到,这个位于雾州市郊区的小镇,别有一番风味,靠山,多竹,有水,多桥,溪水纵贯小镇,渠多如壑,草木植被茂盛,有原始风味。

    而且镇子上,能看到一些少数民族扮相的巫婆、神汉。

    “这样的镇子雾州市不少,这里自古多苗巫,也有不少术法传下,木桥镇是雾州附近最大的部落。听说宋末有和尚智空拿着度牒来此建庙,传播佛法,与当地不容,小庙一直不愠不火。恰逢元蒙南下,这里遭了兵灾,逃难来的汉人先后被杀,收留汉人的苗巫们也惨遭迫害。不过蒙人尚佛,除了那个小庙外,十里八乡的老弱妇孺大多被屠杀殆尽,智空和尚收敛了尸体,安葬在庙周围,但是整日梦见百鬼索命,从此疯了。”

    “之后,有生死道高人来到此地,见这里阴气冲天,做法三十三天才平了鬼事,又将这里的小庙改名为乱禅寺。那个高人传下一部秘术,让智空和尚修习,再往后,智空收容了不少劫后余生的孩子,那便是乱禅寺最初的模样。”

    其实当地信仰最忌讳与外来信仰冲突,本地的巫婆神汉之所以能容留乱禅寺存在,就是报当年收留之恩。蒙人不杀和尚,智空便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剃度,收入门下,这才让十里八乡的人烟未曾断绝。

    走过一座木桥,旁边是个卖葫芦的神汉,抹着花脸,嘴唇呈紫色,招呼道:“几位,来问谶还是求神?葫芦卦,只一家,一瓢浊水算天涯。来试试吗?”

    神汉在桥上拦住了几人,但却是对秦昆说的。

    秦昆礼貌回道:“不了,听说这里有个乱禅寺,今儿来转转。”

    神汉哑然一笑:“那是,在咱们镇上,乱禅寺可是鼎鼎大名了。十里八镇以木桥镇为总坛祈天请神,就是因为乱禅寺罩着。”

    秦昆听到对方逻辑不对,笑问:“佛家还能罩你们原始神?”

    华夏许多巫教都信封万物有灵,皆能成神,相当于神话开端时期的截教,所以蛇蝎、石竹、山水都能成神。但佛和原始神在信仰中从未被承认过谁高谁低,对方竟然说自己被乱禅寺罩着,当然是说不通的。

    神汉老实答道:“咱虽请神有术,但一些乱七八糟的阴神也会被请来,法术不精的还得求乱禅寺的老和尚驱邪,这不就是罩着么。”

    秦昆茅塞顿开,笑了笑作别神汉。

    神汉看着秦昆的背影,啄了口水烟,朝旁边的人示意:“嘿,这群同道是哪来的,看样子有些本事?”

    旁边的神汉摇摇头,一个卖竹篾的巫婆插嘴道:“里面那个老太婆我见过,是草头寨的黑三姑,草头寨是她拿事的。”

    “黑三姑都来了?那他们来找乱禅寺的麻烦?”

    最开始的神汉摇摇头,葫芦瓢舀着溪水道:“不像。乱禅寺本来就是个麻烦,还用谁去找么?可能是请老和尚驱邪的吧。算了,不管他们,希望他们平安无事的好。”

    “呦,葫芦汉也有怜悯别人的时候?”旁边的神汉意外道。

    神汉啄了口水烟,眯着眼回道:“嘿,你别说,刚刚领头的年轻人来时,我舀了一瓢水,水清色亮,难得一见的福源,那个年轻人活着,福泽百里不是问题的。”

    ……

    秦昆一行人进山,这地方风景原始,也有不少游客,但未曾划为景区,来这里的游客,大多都雇着巫婆、神汉,将他们领入山中游玩。

    大冷天,简陋的石阶还有些打滑,这里比外面阴冷多了,一些住在山里的山民,更是动了脑子,办起了农家乐。

    什么‘冰泉煮茶’、‘野竹烹饭’、‘石锅熏鱼’的噱头一打出来,引得不少自诩雅士的人光顾。

    过了有人烟的地方,道路就难走了。

    “山的那边二十里深处,是盲牙山巫寨,比婆婆的草头寨还有名,乱禅寺在另一个方向,再往前只有小路,秦当家的,小心些。”黑婆如实提醒道。

    岔道口,一方青石竖在那里,青苔遍布,青石上刻的文字几乎被岁月磨平,但摩挲青石,依稀能辨别上面的字眼。

    “美酒佳肴穿肠过,杀人放火乱家佛”

    落款杜行云。

    搬山金刚杜行云?

    秦昆一怔,这可是元代的陪天狗啊!

    当初在白龙寺的六道谜间里有过会面,那是个虬髯汉,吕梁杜的搬山道人,更是杜清寒的父亲。他竟然来过这?难不成,当时给智空和尚传法的人,就是他?

    “怎么,秦当家的,不认识乱禅寺的切口了?”

    赵无眠道长问道,秦昆摇摇头,这个时间跨度,仿佛在冥冥中将所有人都联系到了一起,仿若捉鬼术自茅山起开枝散叶了一样,扶余山是老树新芽,再往上长,就是九地以及其他各派了。

    小路幽静,走了没一会便无路可走,但是路旁却有不少香客留下的贡品。

    寺庙在雾中若隐若现,香烛、纸钱、火盆,没有点燃摆在路旁,好像那些香客不敢进庙拜祭,放下就跑了。

    树上缠了不知多少还愿红布,有些已经被雨水冲白,缟素一样随风摇摆,天气雾蒙蒙的,总让人觉得这些红白参差的布看起来不舒服。

    “到了。”

    几人站定,破破烂烂的寺庙门口,牌匾被砸烂,只留一个‘乱’字,禅已不知去向何方。

    两个石狮子静静地矗立在庙门口,雄狮嘴巴里叼着一颗人头。

    血淋淋的人头,死不瞑目地挂在狮子口中,颈部皮肉被挂着,那是个外国人的脑袋,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旁边的雌狮子,爪下则踩着半截身子,死状仰天,手臂无力地从石座倒垂下来。

    仓一道长几人微微一怔,这幅惨状让他们的心脏抽动。

    死人了?

    光天化日之下,这就死人了?

    咣咣咣

    匪夷所思的景象让众人一怔,随后听见,寺内铜钟十八响,沿途道边的香烛开始自燃起来。

    烟雾缭绕,佛音禅唱,木门打开,古寺开始迎客。

第七二八章,庙灵

    走进寺内,赵无眠道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里有问题!”

    寺庙门小,有金刚守门,两个尸体,一个躺在金刚的法锏之下,脑壳稀烂,一个挂在金刚的佛叉之上,表情可怖,全是外国模样。

    秦昆深吸一口气,何止有问题,问题大了。

    还没走几步,就见到四具死尸,而且这座寺庙里面还有香客。

    那群香客看不到这些尸体的吗?

    庙分五院,香火虽不盛,但亦有访古寻幽的雅士来参拜,五六个文质彬彬的老头和中年人,带着相机在这里拍来拍去。

    “别声张,找人就好。这些符纸拿着贴好,你们走一起,别落单。”

    几张金刚符被秦昆分给仓一道长他们,仓一道长一怔,锦丝纸!这是顶级符纸,至于这符他看不懂,不过定然是珍品。

    五人去了偏院,秦昆则留意起周围来。

    阴冷的前院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除了庙门口和两座金刚像下,秦昆还发现了一具尸体,这是死在药师佛殿里的。乱禅寺供奉的塑像杂乱,而且斑驳残破,但是佛殿诸多,还供奉着许多不知名的塑像。

    其**同点就是,那些看起来稍微干净些的塑像,殿里都有死人。

    秦昆又来到一处大殿,里面供奉着一位红袍人,面洁无须,双眸锐利,浑身气势如同一位执掌生杀大权的上位者。

    “果然,这里也有一具尸体。”

    秦昆看到那个塑像横刀大马地坐在那,脚下踩着一个死尸,死者长着黄毛胡子,而且上身**,露出倒五角星的纹身,死状骇然,似乎意想不到自己会死。

    外面,一群儒雅的游客恰好走了进来,为首的老头呵呵一笑,抚须道:“果然是奇寺,儒释道皆供,这还供着个官。各位猜一猜,此人乃何人塑像?”

    另一位中年人道:“垂旒执笏,又着勉服,这不难猜。”

    第三人似乎没猜出来,沉吟道:“明式着装,此人又面洁无须,偏偏官威自内而外,怕是大员。”

    第四人恍惚间有些明悟,呵呵一笑:“我知道了。”

    第五个老者抬手道:“先别说,问问年轻人的好。”

    秦昆正在沉吟那帮黑魂教的家伙藏在哪,一群中年人和老头突然将自己拦下。

    “小兄弟,可是来逛寺礼佛的?”

    秦昆没搭理他们,鼻子动了动,附近还有血腥味。

    “哎,走什么,刘老问你话呢。”

    秦昆一怔,僵硬地转过头,干笑道:“各位前辈,这寺里有问题,你们能先离开吗?附近几家农家乐办的不错,不如去吃吃鱼,吟吟诗?”

    我尼玛,死人了啊!你们没看到也就算了,还特么有心思猜这里供的是谁?!这里有多阴森你们感觉不到吗?

    “年纪轻轻,怎么如此浮躁?”拦住秦昆的中年人有些不满。

    秦昆深吸一口气,回道:“各位前辈,我读书不多,各位饶了我吧。”

    “好了,舒明,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爱好,为难后生做什么。”

    为首的刘老抚须一笑,虽然话说的客气,但秦昆看得出老头的眼底还是带了些惋惜。

    秦昆心中有股气憋着,好端端被人看低,谁都不服。

    他抬手道:“别急,各位前辈不就是想知道他是谁吗,这有何难?”

    有何难?

    我们可是都猜出他是谁了,难的是你自己好不好!

    几人看着秦昆,不知道他耍什么把戏。

    突然发现这个年轻人气势一变,目光肃冷,声如洪钟。

    “告诉他们,你是谁!”

    气氛僵硬了两秒,为首的刘老嘴角抽了抽,摇着头率先走了。

    几个中年人和老者也跟在后面,没怎么说话,用手指着脑子,又看了看秦昆,叹息了一声,也跟着出去了。

    唉,世风日下,古学不兴啊。

    供台上,那些人都出去后,塑像突然周身一震,眼珠猛地转动了一下,低眉看向秦昆咄咄逼人的目光,似乎有些惊恐,一个声音自殿内回荡开来:“吾乃大明九千岁魏忠贤!”

    走出殿外的刘老一怔,有些欣慰:“还算是有些见识,就是太顽皮了。”

    几个误以为秦昆脑子不好使的老者也附和地点点头:“对对,偏偏耍这种花子,不过倒是有些见识。”

    这群人以为秦昆故意捏着嗓子仿太监说话,只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意思。

    一群人带着鄙视离开,秦昆也知道自己洗不清了,这个行为不是中二,是特别中二。秦昆黑着脸瞟了一眼塑像,心中埋怨对方怎么不早发声,塑像则惊恐地看着秦昆,刚刚一身官威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秦昆冷着脸,转了话题:“你杀的这个家伙,有多少同伙?”

    塑像干巴巴答道:“当时进殿三个,两个跑了。外面没进殿的,怕是有不少。”

    “为什么那些阳人看不到这些死者?”

    “上师说笑了,镜有镜灵、影有影灵、蜃有蜃灵,庙自然有庙灵,我的殿里,还能让这些阳人看到这些东西?小的白被供奉这么些年了。”

    说话的自然是个小鬼,为了收集香火便坐进塑像里,庙灵也是寄生的鬼体,为了不魂飞魄散,只能寄宿在塑像内,什么时候塑像被拆或者没了香火,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这个老鬼倒是挺老实,秦昆点点头:“这寺里还有多少像你这样的家伙?”

    “那可不多,十来个吧,比起其他寺庙道观,少太多了。”

    “寺里的铁禅大师呢?”

    “不清楚,小的修为不足,香火不盛,还不能踏出大殿。自然不清楚老和尚的去向。”

    出了大殿,秦昆往后面厢房走去。

    乱禅寺的厢房干净整洁,床板却布满油污,为数不多的几个蒲团,被坐的油光锃亮,这包浆色泽,恐怕拿去拍卖都有人收。

    仓一道长他们转了一圈,也回来了。

    “秦当家的,偏院没人。”

    “我们去后院转了一圈,只有个韦陀殿,也没见人。”

    厢房会面,几人将查探的情况汇总了一下,寺庙五院,总共死了十八人,全是外国面孔,但却没一个黑魂教余孽出现。

    他们以为这次扑了空,但是意外闻到一股香气。

    “咦,这是……香水?”

    秦昆点点头:“人应该下榻在这里,现在只是不在。科技西桥那只老鬼都说了,这群人是在炼尸,恐怕,应该躲在某处阴xue附近,到晚上才会回来吧。这寺庙有古怪,我要在这守一夜。你们去木桥镇,随时接应我。”

    “你一个人?不好吧……”听了秦昆的建议,仓一道长有些担心。

    “打不赢我还能跑,没什么不好的。”

第七二九章,冥国武装【第二更】

    深山古寺,秦昆捋了捋思路,觉得自己差不多准备齐全了。

    如果他们有武器,封魂枪可以用来对付他们,如果用法术,手下的鬼差则可以随意调遣。这个寺庙明显对黑魂教的人有敌意,这也是天然的优势。

    秦昆思忖了一下,这帮家伙,除非有手雷,否则自己应该不会出现安全问题,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果他们跑……自己就两条腿,可没法拦住所有人啊。

    ……

    下午,零零散散的游客趁着天黑前离开了,仓一道长几人也暂时告别。

    冯羌的视频电话打来,发现秦昆位于一个佛寺里,有些意外。

    “找到了吗?”

    “还没,见了不少他们的人,死的。”

    冯羌沉默,这幅表情秦昆几十年前就见过,他沉默时一般是有些担忧。

    “他们会不会再出手杀人?这种情况,不能发生了。”

    “我无法保证。”

    残酷的景象秦昆也不想再见到,但这群人又特殊的掩护,又是偷偷摸摸潜入的,谁能摸清他们的方向?还有多少余孽?

    挂了冯羌的电话,八方渔楼的荀老爷子又发了信息。

    “线索已断,渔夫翻船。”

    “在哪翻的?”

    “草头寨。”

    秦昆一愣,这不是黑婆的地盘吗?

    随后,黑婆打来了电话,恶狠狠道:“秦当家的,婆婆的寨子被抄了!”

    秦昆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想要安慰几句,黑婆则狞笑道:“不过放心,婆婆之前就觉得有麻烦,崽崽们全被送走,寨子里是几个能打的,一死五伤的代价,婆婆还受得起。只是这笔账,你可得帮咱算清楚!”

    “会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黑婆得到想要的答复,才挂了电话。

    不一会,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派去盯梢的黄鼓和尚,对着电话里道:“秦当家的,有内鬼。和尚今天见到那个小李,和一群人接头了。”

    “知道了,你来木桥镇!我给蒙队长打个电话。”

    秦昆迅速给蒙队长打了电话,嘱咐他要小心小李,蒙队长得到消息有些意外,不过听口气,似乎他也猜到了这个可能。

    “放心吧,秦先生。你注意自己的安全!至于小李,我有办法对付。”

    一个晚上,堆积的事情依次爆发,连锁反应一样,大家都在暗中斗法,各凭本事,黑魂教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秦昆则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晚上9点,夜风哀嚎。

    寺庙内的窗棱随风拍打,小雨初来,滴在身上冰凉透体。

    蜡烛被吹灭,秦昆静静地待在厢房,乱禅寺背后的山头,一行黑袍人走了下来。

    天眼凌空,在风雨中俯瞰,那群黑袍人约莫二十多个,神情肃穆,手中各捧一盏不灭灯,出现在雨幕中。为首的身材高大,末尾压阵的,则微微驻足,抬头望空中瞟了一眼,嘴角挂出一抹笑容。

    一道闪电照亮了他们的身影,这群黑袍人随后又没入更黑的雨夜。

    黑袍人从后院入寺,鬼魅一般,不灭灯围绕着后院的韦陀殿,摆出阵型。

    十人的灯以倒五角星的十个交叉点为节点,放在地上,十八人走入阵中,静静地站在雨幕下。

    一个吟唱开始,回荡在空中。

    “无所不能的真神!”

    “让我用鲜血和疯狂来祭祀……”

    随着高亢的开头响起,周围的黑魂使徒也纷纷附和。

    “我会将一切奉献给您……”

    “来换取您赐予的荣光!”

    “让世间变成炼狱火海……”

    “灼烧那些虚伪的善良……”

    “冥国武装!!!”

    十八位黑袍使徒,突然拔出像钥匙一样的法器,朝着自己的喉头狠狠插下。

    十八道血箭滋射天空,他们倒下的瞬间,十盏不灭灯似乎有引线点燃,大地出现火痕,先后交织。

    一个圆圈,将韦陀殿圈住。

    一个倒五角星,出现在韦陀殿的周围,十八人死,但是随着法阵封闭,背后的山头,阴风怒号,数百鬼影先后飞出。

    一个生涩的口音出现在法阵正中,一字一顿道:“你们的镇魔韦陀,已经被封去威势,这座山头的地狱之门已经打开,后悔刚刚没有阻止我们了吗?”

    秦昆坐在窗边,天眼看着说话的人,那个人也对着天眼的方向。

    这些话,是说给他听的,但秦昆不清楚,那个韦陀殿为何那般重要。

    再惆怅,也已经晚了,秦昆从来没有后悔的闲心,魑魅魍魉,不足为惧!

    白天见到的,凡是死在这座寺里的尸体,突然依次从各个佛殿里走了出来。

    摇摇晃晃,朝着阵中走去。

    那些尸体,各个魁梧,秦昆并不知道,那些家伙,生前都是血骑士。

    而后来死的十八人,则是血祭司。

    黑魂教邪术合魂!

    冥国武装!

    漫天黑风,风中有鬼,鬼气遮天。

    秦昆浑身打了个激灵。

    这么多?!

    十个执不灭灯的家伙还在阵中,又多出十八具行尸,阵尖,是刚刚下山时为首的黑袍人。阵心,是最后压阵的黑袍人。

    加上行尸走肉,二十八,还有漫天鬼魅。

    “妈的,这是欺我华夏无佛啊……”

    漫天鬼气,突然被血阵拘禁,十八具行尸血光隐隐,似乎磁石一样,将它们吸引过去。

    这是借煞?还是吸魂?

    风雨已经吹眯了眼睛,这股狂风,和台风过境有什么区别!寺庙砖瓦被掀起,妖风打着旋盘旋在天。

    韦陀殿内,一声巨吼传来,但是血阵突然骤亮,将那个巨吼压制,秦昆看到阵心的黑袍人在朝自己开口。

    “还不出来吗?”语言生涩,但又有些清脆。

    秦昆穿上了好久没穿过的飘云衫,灵力激荡,将雨水震出体外一米,步伐沉稳,从厢房里走出。

    两方对峙,黑袍人看到,一个势单力孤的年轻人带着从容,一脸淡漠地打量着他们。

    “呵呵,尊敬的东方驱魔人。你好,我叫奥莱茵。”

    阵心的黑袍人,卸下帽子,竟然是个女子。

    她在阵心静静地看着自己,一具行尸朝她走去,那个女子吻在行尸嘴唇。

    “去吧,替真神解决掉这个东方驱魔人。”

    得此一吻,那个行尸露出人性化的笑容,看向秦昆的方向,第一个踏出血阵。

第七三零章,翡翠手

    雨水落下,飘云衫周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它们阻挡在外。

    秦昆抬头,一个先前见过的尸首,狞笑着朝着自己走来。

    如果记得不错,这就是之前在门口护法金刚被叉死的那位,现在则是一具披尸鬼。

    “老茶仙,出来!”

    秦昆身后,一只被腰斩的大鬼出现,虚影凝实,让面前的披尸鬼有些意外,只不过他打量了一下那个大鬼,鬼气多而不厉,他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冕上,在下……不太会战斗啊。”

    茶仙鬼心中一凉,雨幕下百鬼夜行,阴风滔天,他是八只鬼将里最不能打的,主子怎么把他叫出来了?

    “不让你打架,煮茶。”

    “煮……什么茶?”

    “不语茶。”

    “这不难,但不语茶需要一位阴魂来沏茶,才能知晓他的语言。”茶仙鬼回答道。

    “面前不就是吗。”

    秦昆说罢,那只披尸鬼恰好扑来,秦昆一脚踏地,拳头紧握,凶猛的力道蓄力在手,浑身犹如一座炮台,接着紧绷的一拳朝着扑来的披尸鬼打出!

    噗格拉

    即便是拳头入肉的声音,这一拳也太响了!

    那只披尸鬼自胸口开始,浑身骨骼尽数被震碎,表情从狰狞变得难以置信,虽然痛楚是十分之一,但巨大的震颤将所有痛楚自四肢百骸传入神经中枢,一声疼痛难忍的嘶吼响起。

    下一刻,一个阴魂被打出体外,他表情愕然,发现自己浑身开始结冰,竟然无法动弹!

    秦昆大手张开,一张冥网将他困在里面,朝着茶仙鬼丢去。

    “让他沏茶。”

    一切事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太快了!

    不仅是那位束手就擒的阴魂,就连对面阵心的那个黑袍女人也无比愕然。

    从出手到被擒,就一个回合,这可是血骑士的尸体加上血祭司的灵魂啊,法术还没用就被人捉去了?

    茶仙鬼虽然不擅长打架,但本身境界还在,看灵力波动,这应该是一只被制住的鬼将,而且受了重创,对方还在网里,茶仙鬼一记爆栗砸在对方头顶。

    “你滴!快快滴沏茶!”

    那阴魂生前是黑魂教有身份的人,因为信仰狂热,才舍身合魂,怎么会受一只鬼呵斥,狞笑刚露出,突然脸上挨了一巴掌,胯下被茶仙鬼抬腿猛踢。

    那阴魂浑身一紧,勃然大怒,但疼痛让他愤怒的表情坚持不到三秒,就迎来了第二脚。

    “我说的话,没听懂吗?”

    第二脚让他伤上加伤,阴魂疼的直吸冷气,险些哭了出来,但是这个家伙在说什么,自己真的听不懂啊!

    阴魂怂了,夹着双腿,畏畏缩缩看到茶仙鬼让他拿一个茶壶,他急忙照做,乖乖沏了几杯茶出来。

    院中有石,茶仙坪摆出,秦昆坐在石头上,端起茶水饮下。

    “还有谁?过来领死!”

    标准的伦敦腔,秦昆身板挺的笔直,侧头看向那个法阵道。

    阵心的女人很意外,却对秦昆更好奇了。

    “亲爱的东方驱魔人,你们的术法还真是神奇。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呢。”

    叫奥莱茵的黑袍女子撩了撩半卷的长发,朝着三具披尸鬼抛了媚眼。

    三具披尸鬼热情凑来,与其深吻。

    奥莱茵收回嘴唇,舌头舔着嘴边带血的口水,微微一笑:“去吧,杀了他,真神的威严不容亵渎。”

    亲个嘴就能让别人死心塌地的卖命,秦昆直叹世风日下,难怪欧洲的教廷发展史上,女人大多数是神棍的玩物,真心龌龊啊。

    三个披尸鬼呈品字形走来,秦昆微微一笑,桌上的茶碗被手指拨弄,扣在茶坪上。

    “青白朱玄坐四方,春草新土避泥塘,天穹盖地艮覆碗,五气锁鬼化天罡。”

    “覆碗阵!”

    今晚在等待黑魂教时,周围早就在各个角落布下了阵旗,现在用出,时机刚好。

    三个披尸鬼正在走来,突然视线一黑,互相愣住,周围不见风雨,不见同伙,不见寺庙,就他们三人孤零零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地面,似乎还是刚刚庙宇里的土地,只是周围的景象非常灰败淡漠,似乎整个世界被刻意模糊了。

    “东方阵法?”

    其中一只披尸鬼愣住,嘱咐道:“克莱夫,奎林,用咒语!”

    另外两只披尸鬼迅速做出反应。

    “涤罪的黑炎,请洗练我虔诚的信仰,和恩赐于我的荣光!”

    “巴尔魔火!”

    三具披尸鬼的脑袋,火焰熊熊,头颅裂开,犄角出现,火焰将头颅包裹,同时蔓延到全身,好似地狱爬出的恶魔一般。

    你们有火?我也有!

    秦昆拳头碧绿的冰炎出现,突然间有种感悟,似乎体内的业火在蠢蠢欲动。

    难不成……业火也能用大炎缠冥手驱使?

    秦昆一怔,他的业火很单一,除了业火神罡外,还没见过什么技能可以驱动业火的,秦昆试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想错了。

    业火并不能被大炎缠冥手驱使,但是……业火能将那些幽绿的冰炎吸收!

    似乎有吞噬声音响起,那些绿火瞬间钻入秦昆的体内,他手掌的血管中,绿光若隐若现,随着血液在流淌,与业火融为一体后,两只手宛如翡翠。

    这……

    秦昆不可思议地看着双手,难怪杨慎的大炎缠冥手被称作‘翡翠手’,这种因道术出现的质变,简直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对面三只披尸鬼各自念着咒语,冲了过来。

    他们不用去破阵,直接杀掉秦昆就行!

    看到试招的人来了,秦昆一笑,迎头而去。

    “哈哈哈哈哈,东方驱魔人,巴尔魔火乃至邪阴火!你的灵魂,都会被灼烧成渣!”

    其中一人正在说话,突然间下盘没了重心,朝前趴去,那个东方驱魔人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一脚横扫,让他跌倒,然后一颗碧绿的拳头迎头打来。

    从尸衣到阴魂,彻底爆掉,好像爆掉的西瓜一样,恶心的不恶心的液体统统飞散出来,尸体落地,秦昆踢开面前死透的家伙,甩了甩拳头。

    “这群羊头怪的头还真硬。”

    对方身上的火焰,丝毫不会灼伤自己,秦昆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转头看向其他两人。

    “该你们了,一起来吗?”

第七三一章,罗伊的蜃界【第二更】

    奥莱茵现在非常疑惑,因为在她视线中,秦昆和刚刚出阵的三个黑魂使徒,不见了!

    东方的障眼法?

    奥莱茵暂时没法出阵查探,因为还得镇压韦陀殿里的韦陀。

    不过,没到三分钟的时间,那位东方驱魔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奥莱茵一怔,怎么可能……

    戴维德、克莱夫、奎林,三个人已经死透,尸衣倒在雨中动也不动,那个年轻人依旧毫发无损,胸口只是有些起伏而已。

    “这不可能!你是谁?!!!”

    奥莱茵头一次,觉得低估秦昆了。

    她能确定这个年轻人有些实力,不然也不敢只身一人待在这里。在下山时天空窥探的那只眼睛,定然是他的。

    但奥莱茵想不到,这个年轻人强的有些超出想象。

    四具冥国武装依次死亡,对她来讲是个沉重的打击,她还需要这些人手去做一件大事。

    “奥莱茵,我去吧。这个东方驱魔人,有些古怪!他和那个被我们赶走的和尚似乎实力相当。”

    阵尖看护不灭灯的魁梧男子,开口道。

    奥莱茵咬着牙,脸颊有一抹因生气腾起的红晕。

    “罗伊,你去杀了他!”

    奥莱茵没理会魁梧男子,朝着身边一位看护不灭灯的黑魂使徒说道。

    “荣幸之至。”

    一位黑袍人掀开帽子,是一个精致的白人面孔,走上前主动地和奥莱茵吻在一起。

    秦昆沉默地看着对面,尼玛又亲上了……

    这里面的人只要出战就得亲那个妞一次吗?如果不是对手,真想做队友啊……

    秦昆先是惋惜,但随后目瞪口呆,因为他看到不止是亲,那个白人放肆地脱下了奥莱茵的上衣,两只白兔袒露在外,被他小心地捧在手里,玩捏起来。

    哦买嘎的!

    秦昆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刺激香艳的场面,看到那个白人用各种方式把玩了一会,被奥莱茵推开,才恋恋不舍地从阵中走出。

    “你好,东方驱魔人,我是罗伊。”

    白人彬彬有礼,除了额头上那个明显的倒五角星血痕,根本看不出这是个邪教徒。

    “你好,我叫我王乾。”

    秦昆自上次涂庸的妻女被黑魂教的夜行人绑架后,就不准备报真名了。

    王乾的名号报出,罗伊呵呵一笑:“谎言欺骗不了真神的使徒,不过,我也没打算知道你叫什么。”

    秦昆并不知道对方从哪看出自己说谎的,只觉得此时此刻,罗伊的眼神有些奇怪。

    秦昆的视线开始天旋地转,这才发现,罗伊的眼睛出现了旋涡的模样。

    巨大的耳鸣声,在瞬间出现,频率波动到极致后又安静下来。

    秦昆只是一个眨眼,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铺着兽毯的暖和房间。

    壁炉的柴火在燃烧,屋子里一点烟味都没有,桌上是剩了一半的红酒,一个沙发后,传来旖旎的声音。

    蜃界?

    秦昆走了过去,赫然发现沙发上躺着赤条条的罗伊和奥莱茵。两人**地交织在一起。

    “你来了?”

    罗伊像是招呼老友一样招呼着秦昆,他站了起来,示意道:“加入吗?”

    这个耻度,让秦昆一时半会无法接受。

    “哼,装神弄鬼。”

    秦昆手掌一翻,突然发现自己的系统在这里竟然失灵了!

    弹性空间里的法器什么都取不出来,但是对方,从墙上取下一杆猎枪。

    “不加入?那就别乱动哦。”

    双管猎枪指着自己的胸口,秦昆又发现所有道术也不能用了,只能悻悻举起手。

    “等等,其实要加入,也不是不可以!”

    罗伊哈哈大笑:“这是我的**所化,舒适,安逸,加上奥莱茵,我的所有**。在这里死去,你应该庆幸。”

    秦昆无奈:“死前能喝杯酒吗?”

    罗伊耸耸肩:“可以。”

    砰地一枪,打碎了酒瓶,罗伊一边上子弹,一边若无其事道:“壁炉旁的杯子里还有一杯,那个酒瓶,你就别想拿了。”

    酒水溅射,秦昆无法驱使飘云衫,有些狼狈,他坐在壁炉旁,一口一口抿着酒,打量着罗伊。

    二人的距离有五米,双管猎枪等同于超大型沙喷,一枪喷中肯定得死,蜃界中死亡,等同于精神重创,秦昆没法去冒险,重创后的自己哪怕出去能杀掉罗伊,也会被其他人干掉。

    坚决不能死。

    但是,怎么接近对方,或者让他把两发子弹都用掉?

    秦昆突然,发现壁炉上的餐盘里,有一对刀叉。

    “罗伊,死之前,能不能问你个问题?你们跨洋过海来这里,就为了炼制几具尸体吗?”

    “并不,我们需要更强大的阴魂。为真神献祭。那些死尸,只是器皿罢了。”

    罗伊说的很抽象,但秦昆才不会管他说的是什么,放下高脚杯,他好奇道:“那你的**里,难道没有为真神献身的想法?这里应该是地狱才对。”

    罗伊表情扭曲,冷声道:“我从不相信真神会降临人间!因为没有什么躯体能承载那么强大的意识!”

    “别开玩笑了,你们信仰的主神只是一个意识?”

    “是意识!是力量!是你所不知的全知之神,他在这个世界无所不能!”

    “放屁!无所不能的话,他怎么不告诫你,别惹我!”

    秦昆突然爆喝,一个高脚杯丢出,秦昆单脚踏在壁炉,弹射而出,餐盘里的刀叉被他摸入手中。

    砰!

    罗伊情绪不稳定,看到高脚杯飞来,下意识就开了一枪。

    发现竟然是对方的算计。

    “我说了,你今天要死在这里!”罗伊迅速稳定心神,大声道。

    这个时候还想打乱我的心态?

    “做梦!”一把叉子,被秦昆甩出,罗伊冷笑:“同样的把戏别玩第二次!”

    罗伊根本不理会,身子一侧,准备躲开,秦昆眼疾手快,手下的餐刀迅速丢出,奇准无比射向罗伊的眼睛。

    “谁跟你玩第二次!”

    速度太快了,罗伊竟然没法躲开,餐刀插入眼窝,罗伊吃痛大叫,秦昆迅速跟上。

    “我说了,你得死!!!”看到秦昆扑来,罗伊竟然忍住疼痛,调转枪管。

    “谁先死还不一定!”

    只要将蜃界的施术者提起弄死,就不会受到重创,秦昆扑来,死死抱住了罗伊的脑袋,猎枪也抵住自己的胸口。

    枪声响起,秦昆觉得自己五脏六腑被射成了筛子,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被巨大的力道打的向后飞去。

    不过,秦昆咧嘴一笑,他只记得一件事,刚刚对方开枪的一瞬间,他已将罗伊的脖子扭断!

第七三二章,圣灵‘韦陀’

    蜃界破碎,秦昆意识恢复,捂着胸口,冷汗如自来水一样滴落。

    刚刚那一枪的感觉,太逼真了,胸膛被打炸的感觉到现在还让他呼吸不畅,感觉器官已经无法正常运转一样,好在罗伊提前被自己弄死。

    面前的罗伊双眼发直,捂着脖子,表情惊恐地在后退,他两颗眼球胡乱转动,求救一样看着其他的黑魂使徒。

    这是蜃界反噬的结果,罗伊没死,但现在承受的痛楚丝毫不亚于脖子被拧断的感觉。

    “奥莱茵!救我!”

    “没人能救你!”

    秦昆走了过去,捧着罗伊的脸颊,挂上一抹笑容。

    “站住,放开他!”

    放开他?别天真了。

    秦昆看了一眼奥莱茵,在罗伊求饶的眼神中,双手用力一扭。

    咔。

    罗伊的脑袋转到了后面,尸体瘫倒在地。

    “还有人吗?”

    看着对面阵中,秦昆静静发问。

    雨还在下,似乎漫天阴风有一瞬间的停滞,没人回答,不过苍茫雨夜,一个痛苦的吼声,自韦陀殿传来。

    秦昆微微错愕,随后他看见,韦陀殿里,一个巨大的金光虚影,自佛殿钻了出来。

    “某乃镇魔护法!何方妖孽胆敢扰我!!!”

    一尊威严的英灵,手执降魔杵,身上金光四射。

    这……韦陀?!

    “出来了!贝洛克,挡住这个东方驱魔人!其他人,跟我来!”

    九个执灯人,除了阵尖的魁梧男子朝着秦昆走来,其他人包括十四具行尸,一起冲向韦陀殿。

    乱禅寺怎么还有……英灵?

    不,不是英灵,比英灵的气息还纯正一些,是圣灵!

    刚刚那个金光,秦昆不会傻到当那是神仙显灵,那股气息,威严而不失厚重,却没有其他阴魂那股戾气,定然是灵体。

    灵体有福报,为英灵,福报众多,为圣灵。

    秦昆的鬼差中,水和尚已经算是英灵之体,眼底有佛光,离圣灵差不了多远。而且秦昆发现,茶仙鬼似乎也是英灵之体。但二者和面前的金光相比,就差的太远了。

    难不成,这群人是来捉这只圣灵的?

    之前,秦昆见过一只圣灵,那是第一次碰见杜清寒的时候,杜清寒当时被判家派来的人追杀,那群人的目的就是杜清寒手中的圣灵。

    在魔都时,秦昆更是得知,圣灵就是教廷中的‘圣水’,传说中的大补之物。

    他们难不成想要把这只‘韦陀’抓走当饮料?

    “东方驱魔人,还有心思顾忌其他吗?”

    一个魁梧的黑袍人走了过来,朝着秦昆咧嘴一笑,帽子拽下,头发背梳在脑后,眼眶深邃,鼻梁高挺。

    他的额角,是两个小小的犄角,瞳孔是罕见的方形,和羊一样。

    秦昆看着对方,好奇问道:“这次你出阵,那个女的怎么不给你占便宜?”

    魁梧的黑袍人一怔,没想到对方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他淡淡道:“奥莱茵是我的伴侣,我并不需要占便宜。”

    “她是你马子?那她乃子被人摸了,你也不管吗?”

    魁梧黑袍人勃然大怒,一把链锤出现在手中:“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关心关心自己的死活吧!”

    嘁。

    秦昆匿尘步用出,轻松闪开链锤,肉搏的话,自己谁都不虚!

    “我说,你的心也真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马子被人摸了,你竟然还无动于衷。我要是你,一头撞死得了!”

    魁梧黑袍人的道德观早已扭曲,这件事对他而言并没什么,但不知为何经过秦昆提醒,就容易火冒三丈。

    “黄皮虫!记住我叫贝洛克,死后欢迎找我复仇!”

    魁梧黑袍人凶猛冲来,身体如坦克一样,链锤就是他最致命的武器。

    这链锤,秦昆觉得即便自己用了鬼临身,挨上一下也差不多该去了,再次躲开,链锤砸倒院中一个石灯,见到秦昆还在躲闪,魁梧的黑袍人拿起碎掉的灯亭,朝着秦昆用力砸去。

    “别想躲了!缚魔法链!”

    魁梧黑袍人脚踩大地,突然间,地上钻出无数链条,将他的双腿缠住。

    链条不知是什么东西所化,出现后秦昆巨力用出迅速挣脱,但是石灯已经砸了过来,秦昆手中,钉头杵出现。

    “就你有一膀子蛮力吗?”

    钉头杵握在手中,秦昆肌肉虬结,抡圆钉头杵,打棒球一样将石灯打的粉碎。

    虎口一震,钉头杵嗡声颤动,秦昆死死捏住。

    头顶,魁梧黑袍人甩着链锤砸下。

    “还有力气挡我这一击吗?”

    石灯刚刚被砸碎,黑袍人随后就来,显然对方算计好了后手,并且全力以赴。

    秦昆来不及说话,爆喝一声,用尽的力气再次源源不断凝聚,填满筋肉虬结的臂膀,抡起钉头杵朝着链锤打去。

    嗡声巨响,金属交击刺的耳膜生疼,钉头杵寸寸碎裂,化为碎片,魁梧黑袍人的链锤也被巨力绷断,脱手而出。

    力气好大!

    魁梧黑袍人看着自己带血的虎口,难以置信,自己全力一击的力气有多大他是清楚的,再加上链锤是透点打击,所有的力道集中在锤柄,再加上惯性之力,锤心的力气能将自己的力气暴涨三倍不止。对方的铁杵能和自己平分秋色,岂不是证明他的力气比自己还要大?

    怎么可能!

    韦陀殿突然出现轰隆巨响。

    八位黑袍使徒和十四行尸被一股澎湃的波动悉数震出殿外。

    奥莱茵吐血倒飞,大声念道:“以真神之名”

    吟唱附和:“地狱的恶魔听从我的召唤。”

    “真神会赐予你们荣耀和永生!”

    “你们将奉献自己的力量作为回报!”

    “让血痕星辰,重临世间。”

    “惩治虚伪和一切丑恶!”

    “撒旦之手!”

    倒五星法阵上空,呼啸的阴魂,同时发出惨叫,天空泣血,百鬼被不灭灯缠绕,撕碎,重组,凝聚成一只魔爪,自天空拍下。

    韦陀殿成为废墟,里面那只金光虚影受到重创。

    “就是现在!抓住它!”

    奥莱茵大声吩咐,黑魂使徒前赴后继,向着破碎的韦陀殿冲去。

    “那边是何门后裔?速来助我!”

    ‘韦陀’的声音带着虚弱,朝着秦昆大吼。

    秦昆面前,魁梧黑袍人咆哮一声,额角犄角长出,后背出现骨翅,头颅裂开,血光迸现,朝着秦昆道:“东方驱魔人,你过不去的!”

    “一临牛魔第一坎!”

    “二临血尸化不详!”

    “三临禅僧凝佛月!”

    “四临无首震阴阳!”

    羊头怪对面,一尊牛魔喷出粗气,朝着对方冲撞而去。

    “不想死的话,闪开!!!”

第七三三章,法器降魔杵【第二更】

    木桥镇下起了雨,仓一道长、赵无眠、黑婆、殡仪馆老金坐在招待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

    “秦当家的还没来消息吗?”

    “是不是乱禅寺出事了?”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这都是秦昆请来助拳的同道,这些天却待在这里毫无作为,有些烦躁。他们也知道自己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对付几只小虾米还是没问题的吧?

    “仓一道长,去看看吗?”

    殡仪馆老金抽着烟说道。

    乱禅寺那种地方太邪了,风水属阴,又是大晚上,当年佛林寺的圣僧贸然前往,都昏迷不醒,那事已经将乱禅寺附近渲染的神秘恐怖,自己几斤几两,够探那龙潭虎穴?

    “金门客,不是贫道害怕,但我们这样前去,并不一定帮得上忙。”

    “哼!老身的寨子都被拔了,这仇一定要报!不能再等了。”

    黑婆阴戾开口,深如沟壑的法令纹加上三角眼,使她看起来格外可怕。

    “贫道也觉得该去看看。”赵无眠开口。

    仓一道长架不住他们的要求,只好叹了口气:“那便去吧。”

    从木桥镇到乱禅寺还有段距离,他们打着手电,晚上风雨交加,泥泞难行,几人走着走着,发现前方不太对劲,似乎有东西在往乱禅寺的方向走去。

    咦?

    赵无眠捻着雨水,闭着眼睛掐指一算,表情意外道:“阳人?前面有不少阳人在?”

    狂风大雨之中,五人走了没多久,发现近百阳人,他们没有雨披雨伞,也没打手电,鬼魅一样走在泥泞的路上。

    “各位,大晚上山路难行,又多泥泞,你们是去哪?”

    赵无眠走在前面,拦住了一个人,他看到这群人衣着各异,有穷有富,看表情都是有些狂热,走在雨水里,似乎在享受仪式一样。

    “哈哈,老兄不懂了吧,我们是去见证神迹!”

    “神迹?”黑婆冷笑一声,不留情道,“大晚上来这里只能见到鬼,见什么神?婆婆看你们冒雨前行,怕是中邪了吧?”

    “哪来的老太婆,胡说八道!”

    不少人开口喝骂,黑婆和其他几人看到这群人的神情,觉得他们八成是中邪了。

    黑婆摸出一个草扎的小人,念念有词:“草头寨中草头术,草头神前供草木,五鬼不近五气出,五神五木五行渡!”

    “渡邪傀儡!”

    黑婆手指夹着一根银针,飞快扎在旁边人的眉心,一滴血渗出,被挑在针尖,黑婆迅速将银针插入草扎的小人头顶。

    “邪法显形!”

    那个被银针扎了的人,只觉得眉心一痒,挠了挠后也没其他反应,他看到黑婆神神叨叨地在念咒语,撇嘴骂道:“你才是神经病,我们继续走,别管他们!祭司说了,子时前一定要赶到那个寺庙。时间不多了!”

    那群人走远,仓一道长几人围着黑婆,黑婆看着草人的表情有些呆滞,又狐疑地看向他们。

    “没中邪术?!阳气完好,也没被鬼魅影响。难不成这群人真是淋坏了脑子?”

    殡仪馆老金道:“听他们的口气是要赶往寺庙,这里就一个乱禅寺。那帮人,恐怕就是大自在教的教徒了。”

    黑婆瞬间醒悟过来:“你是说他们被秦当家要找的黑魂教给蛊惑了?”

    赵无眠道:“一定是了!大晚上,让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阳人,冒雨去寺庙又是什么意思?”

    仓一道长有些担心:“先别管那么多了,我们无论如何,得看好这群人。也算帮秦当家的解决一些麻烦。”

    ……

    ……

    乱禅寺内,秦昆闷哼巨吼,和变成羊头怪的贝洛克撞在一起。

    贝洛克倒飞而出。

    巨大的身躯砸在雨地里,溅起一地泥浆。

    “恶魔附身?!”

    阵中的女子奥莱茵看向秦昆的模样,突然喊道:“贝洛克,别轻敌!这是那个杀了莱布尼茨、普尔曼、卡曼的人!”

    黑魂教这段时间在华夏折损了三拨人手,凑巧的是,三拨人都是秦昆杀的。奥莱茵此次的目的,并不是寻找法器‘星夺’而来,所以没怎么注意秦昆的消息,不过秦昆这个人,她听教中的夜行人提起过。

    这个牛魔,就是屡次与他们为敌的华夏驱魔人!

    “原来是你!”

    贝洛克狼狈站起,羊眼盯着秦昆,面前一只铁蹄突然自虚空中出现,凶猛踏来!

    贝洛克再次口吐鲜血倒飞,后背砸在寺院墙壁,贝洛克厉声道:“恶魔附身吗?我也会!”

    “以堕落地狱之名起誓,我以虔诚和信仰,愿化为地狱的星辰和荣光!”

    “恶魔附身!”

    秦昆看到,贝洛克身后的骨翅,生长飞快,骨翅没一会变成肉翅,然后他的脸颊恢复原样,甚至五官比起刚刚更加阴柔,口中,獠牙长出,贝洛克十指张开,又紧紧握住。

    一圈气浪波动而出,激散雨水,贝洛克身后的翅膀,狰狞地舒张。

    鬼临身?

    秦昆看向贝洛克的状态,刚刚的三重变化,对方可能是个三鬼临身的家伙,鬼上身这种术法,亦正亦邪,意志力不坚定很容易遭到临身鬼反噬。看对方的样子,三只鬼已经是很勉强的状态了。

    不过,此时的对方,比刚才更强。

    “现在,还能打中我吗?”贝洛克一拳将秦昆击飞,然后飞在天上,爆发的速度,将地面上的秦昆犹如沙包一样对待。

    刹那间无数拳招呼到身上,秦昆双臂隔档,眉头紧锁。

    速度太快了,这是什么鬼临身?

    秦昆尝试着反击,哪怕是用出破虚,竟然也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

    “那边的,还撑得住吗?”秦昆护着脸,对‘韦陀’吼的。

    “小看某吗?某只是被毁了法身塑像,所以气息被压制,否则就凭他们能奈我何?!”

    韦陀的语气已经比刚刚虚弱太多了,庙灵这种灵体,一旦庙宇被拆,基本上就进入回光返照的状态了,看他的状况,恐怕撑不了多久。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吹牛逼。多撑一会,解决了这个羊头怪,我就去救你!”

    ‘韦陀’笑的豪迈:“哈哈哈哈哈,想让我魂飞魄散,还早得很,还我法身!”

    庙宇的废墟中,香灰混着雨水,蠕动成一个活物,那个活物,将破碎掉的韦陀塑像粘合,金光钻入,那个原本支离破碎的韦陀竟然活动了起来。

    身高三米,金刚怒目,手执降魔杵,朝着秦昆回道:“汝乃何门后裔?进入与汝并肩作战,快慰至极!”

    “扶余山!”

    韦陀一怔:“扶余山,你是那只黑犬?”

    “你才是黑犬!今天你爱死哪死哪去!”秦昆怒气穿过雨幕,朝着‘韦陀’吼道。

    韦陀刚刚粘合的身体,突然被地下钻出的锁链缠绕,下半身被包裹成粽子一样,锁链将其刚刚粘合的法身搅碎,韦陀叹息。

    “看来某今日定然要死了,也罢,看你没趁手武器,这个送你了!今日若能脱困,记得帮我报仇!”

    ‘韦陀’灵力激荡,震开缠着自己的锁链,手中的降魔杵朝着秦昆抛来!

    羊头怪贝洛克肉翅一张,跃起将降魔杵截下。

    “哈哈哈哈哈,可爱的东方圣灵,感谢你送来的武器。”

    ‘韦陀’一笑:“邪魔外道不足道!”

    突然,羊头怪脸色一变,手中降魔杵变得重俞千金,带着他迅速下沉。

    贝洛克又摔在地上,降魔杵压着他,让他难以动弹分毫。

    秦昆愕然,走了过去,一脚踩在贝洛克胸口,然后将那根降魔杵拿起。

    ‘叮!得到法器降魔杵’

    降魔杵

    介绍:韦陀法器,受万世香火,亦假成真。每降一魔,增重一分。

    (综合评价:千斤杵打万世魔,从无敌手)

    很简单的介绍,很趁手的法器,秦昆握在手中,这才发现这根法器乃木头所制,但是很重,里面全都是阴魂的重量。

    一个灵魂21克,千斤之重的法器,到底有多少阴魂成了棍下亡魂?

    “其实……没你帮忙,他也打不过我。不过……谢了!”

    对方送法器,明显是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在帮自己的忙,不过秦昆确实还没出全力,毕竟夺业刀、鬼月丸还没祭出,业火神罡之类的招数也没用呢,但‘韦陀’这份心意,他领了。

    降魔杵拿在手里,秦昆低头一笑:“邪魔外道……不足道!”

    口诀念出,突然间,沉重的降魔杵垂下,直接捣穿贝洛克的脑袋。

第七三四章,神迹遁

    不自量力,韦陀的东西也敢拿?

    这根降魔杵,乃枣木雕刻,如果乱禅寺始建自宋末,那已经近千年了。

    供奉千年的降魔杵,这么多年不知道降了多少邪祟恶灵,和徐法承的桃神对剑一样,这东西可以算天威利器!

    贝洛克倒在地上,脑子里白的红的流了一地。

    秦昆单手提着降魔杵,大叫一声,朝着倒五星血阵冲去。

    为首的女子冷声吩咐:“迅速散开!合魂魔,后方压阵!”

    “逆魔锁链!”

    阵中,所有黑魂教教众齐齐吟唱,十四具行尸以及其他黑魂使徒,浑身出现互相交织的血光,血光如线,将每个人缠在一起。

    这邪术秦昆见过,是生命共享!

    单兵冲阵,刚进来,那只‘韦陀’惊愕无比:“你怎么可能提得起我的法器?!”

    秦昆见到他虚弱,夺业刀化作柴刀,砍断那些缠绕韦陀的黑气铁链,将他扛在肩上。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一尊两米四的牛魔,扛着一个比自己还大的阴灵,降魔杵被他收进弹性空间,手上拿着柴刀,左突右砍。

    这些邪徒,生命共享这种奇葩的邪术都有,秦昆觉得无比棘手,哪怕砍倒两个,他们旺盛的生命力都会让伤口迅速愈合,更奇葩的是其中一个黑魂使徒脑袋飞天,落下后被他接住,还能继续安在脖子上。

    杀不完了!

    秦昆看到地上的倒五星法阵在提供灵力,他们的邪术也在提供生命力,阵中许多腐毒邪气朝自己扑来,秦昆浑身蛰痛,冷汗直流。

    论经验,秦昆发现他们一开始为了保证稳妥几乎不会出阵,那么阵中就是他们的天然优势,在这个地盘跟他们打,不明智。

    “滚!!!”

    秦昆突进一刀,怒目爆喝,砍飞两颗脑袋,直逼阵心的奥莱茵!

    “东方驱魔人,敢闯邪星阵,你的勇气可嘉!不过,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秦昆抬手一刀,将奥莱茵从头到脚劈成两半,虚影晃动没一会,奥莱茵重新恢复原状,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放下这只圣灵,我放你出去!”

    血阵之中,废墟之上,土地变成方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垒出一座欧式教堂,将秦昆困在里面。

    穹顶拱窗,一个缠着荆棘的倒十字前,坐着一尊恶魔。

    石像**上身,还在呼吸,他的胸口,是倒五角星的纹路。

    倒十字……倒五角星……

    血荆棘教和黑魂教,二教同源???

    教堂肃静,甚至不少虚影在教堂里做礼拜,正座的恶魔是活物,但除了胸口起伏,再没有别的表示。

    教堂椅子,第一排,一个黑袍人转头,帽子脱下,是一个女子,奥莱茵。

    “把那只圣灵抢回来!”

    话音刚落,拱窗的玻璃碎掉,七八个邪恶祭司出现在窗口,吟唱着法咒,那些做礼拜的人,尽数化成血水,流向正座那个恶魔。

    “吼”

    恶魔动了,秦昆脖子发麻,现实中困不住自己,就来蜃界吗?

    那个恶魔身上的波动极其强大,仿佛将所有人的灵力汇集起来,共同召唤出的一样。

    我尼玛。。。

    被他扛在身上的韦陀道:“放我下来,区区恶魔,不知好歹!”

    “放尼玛个头,你真以为自己是韦陀?!”

    秦昆是发现了,这个阴灵,钻入韦陀的塑像受人供奉,时间久了,容易迷失自己。韦陀是谁?佛教护法啊,四大天王麾下诸将之首,传说中韦陀很能打,佛陀的遗骨被魔偷走,就是他追回来的。

    韦陀有多能打秦昆不知道,但肩上这个家伙,纯粹是花架子。

    庙都被拆了,明显那个阵法将他克的死死的,这种家伙,对付些恶鬼和同等级的阴魂差不多了,这群黑魂使徒明显都有鬼将的灵力波动,你怎么打?

    圣灵被秦昆吼了一句,缩着脖子:“那你放我下来!我被你扛着很没面子!”

    “你再被那些黑气锁链缠上命都没了,要个屁的面子!”

    “我庙都被拆了!早晚得魂飞魄散,这样死太窝囊!”

    “少废话,我有地方让你活,别给我添乱!”

    自家地盘上的阴魂受人欺负,和自家的狗被人欺负了差不多,打狗也得看主人,这个阴魂化作韦陀,有圣灵的功德,为了安稳阴阳做了无数善事,秦昆绝不会让他被人宰了。

    教堂中那个恶魔塑像动了。

    魔爪张开,咆哮一声,朝着秦昆冲来。

    “在外面你们困不住我,在蜃界里你们也杀不了我!!!”

    “无边业火缠雄魂,十死阴庙镇鬼神!”

    “业火神罡!”

    阳灯交织成红袍,披在牛魔身后,冷面,肃穆,单手提刀,肩上还扛着一个巨汉,秦昆看到那只羊头恶魔冲来,柴刀挥舞成花,招式至简。

    疯魔六道!

    随刀舞动,一处地狱之门洞开,那尊恶魔笑声震耳欲聋。

    “我正是从地狱而来,你的地狱,能困住我吗?”恶魔朝着地狱虚界随手一捏,地狱之门被捏爆在当场。

    “大胆!!!邪魔外道,死不足惜!”

    判官之威,每一声都变得震耳欲聋。

    十个字,以大胆开头,正在教堂第一排看热闹的奥莱茵吐血倒飞,随后八个字,让其他八个黑魂使徒口吐鲜血,从四周的拱窗上跌落。

    没了这群人的灵力支持,恶魔一怔,感觉自己马上要溃散。

    秦昆柴刀在手,迅速砍去。

    “枭首!我看你如何能活?!”

    恶魔不甘大叫:“一群废物!竟让我败在这种人手中!!!”

    恶魔倒地,所有人都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脑袋和身子被一分为二一样。

    蜃界破碎。

    “还想走哪去?”

    秦昆的刀尖,指着地上的奥莱茵,厉声问道。

    “呵呵,东方驱魔人,你……杀不了我!”

    “生命共享而已,我就不信将你们挨个剁成肉泥,你们还不会死?”

    “你……没机会的!”

    秦昆笑容一收,隐约间,听到许多人在奔跑,踏雨而来。

    又有帮手?

    秦昆急忙退出大阵,再在里面缠斗,自己有没有危险不知道,肩膀上的圣灵,可是对方眼中的肉猪,他定然会有危险的。

    “什么人,鬼鬼祟祟?”

    乱禅寺外,上百人涌了进来。

    秦昆见状,迅速退远,撤去鬼上身的状态,因为他看得出,这群人都是普通阳人,乱禅寺本来阴森,他们再被阴气裹挟,起码得大病一场。

    “神迹啊!奥莱茵祭司,我们听从你的意见,赶过来瞻仰神迹了!”

    那群阳人狂热地朝着奥莱茵叫到。

    奥莱茵微微一笑:“好的,你们看清楚了。”

    说罢,地上黑烟弥漫,不灭灯被他们提在手中,黑烟成幕包裹了那群黑魂使徒,这是要逃跑了。

    奥莱茵回头,看着秦昆的方向道:“这次,还不算完!你惹黑魂教的仇,我记住了!”

    黑烟散去,地面除了破庙废墟,空无一人。

    一些阳人激动地跪倒在雨地里。

    “神迹啊!!!真是神迹啊!!!她没有骗我们!”

    秦昆的肺都要气炸了,这群煞笔是哪来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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