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九章,残魂残念
历时一周的时间,猛鬼旅行社第四次旅行结束。
何园附近找了间馆子吃过饭后,窦林在不远处的巷子口为众人留了一张合影,大家各自分手道别。
……
广陵,夜,9点。
临江的成员坐飞机回去了,只有秦昆留了下来。
此行旅途结束后,冯羌让他在这等着,有些事情需要一位调查员来和秦昆见个面。
秦昆没走,窦林也没走。
一个暗房中,秦昆望着窦林在冲洗照片,他还是头一次见。
“小窦,这么急的吗?”
窦林没回冀州,在当地找朋友借了间暗房,就忙碌起来,不知道忙了多久,听见小憩醒来的秦昆发问,窦林笑道:“职业病,总是迫不及待等作品成型。”
胶卷相机里,很多照片都是黑漆模糊的一片,或者曝光过度,窦林有些遗憾,一些非正常的照片还是报废了,不过,还有一些竟然拍摄成功了!
只是那些拍摄成功的照片大部分比较模糊……放出去可能也没人信。
“窦老师,这是哪啊?”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努力地瞧着照片问道。
漆黑的暗房,只有昏暗的红光,青年能瞅到大致的轮廓,照片上面,影像非常奇怪,让人总觉得有些……违和?
这人是窦林的朋友,也是这间影楼的老板小齐,小齐曾经是窦林的助理,后来辞职单干了,在广陵开了间影楼。
听见小齐发问,窦林瞟了一眼道:“涂山。”
“涂山……这么大的乌龟道具你们从哪找的?”
那张照片上,正是巨龟驮人的画面,有些玄乎。
窦林笑笑没说话,将自己冲洗好的照片夹好。
目前最清晰的是淮泽鬼城温娘子唱戏的照片了,离奇的是,冲洗出来的照片自动变成了黑白的,几个阳人杵在鬼民中,衣着服饰格外乍眼,台上的温娘子以一化三,表演的声情并茂。
伸了个懒腰,总局的调查员晚上10点就到,还有20分钟。
看到时间不早了,秦昆问道:“我能出去吗?不会影响你们吧?”
“秦哥,我带你出去吧。正好送一下你。小齐,剩下几张麻烦你了。”
“没事窦老师,交给我!”
窦林借了小齐的车,带着秦昆离开暗房。
约定的时间到了,在隔了几条街的一个茶馆中,依稀能听见隔壁房间的麻将声。
窦林在大厅里点了一壶茶,秦昆则被带入一处包间里。
门一打开,一位钢针短发的中年人上前握住秦昆的手:“秦先生!我是淮泽灵侦,陆修。听陇西卢序曲、羊城方昊经常提起你,黔西岑清是我义妹。”
对方提的都是老熟人了,秦昆握住陆修的手,只见他顿了顿又介绍道:“这位是此次的调查员老于。”
一位鬓角斑白的中年人走来,比陆修大了几岁:“秦先生,鄙人于文平。”
很干练的调查员,西装一丝不苟,握手之后,能感觉到对方是个练家子。
“见过二位,叫我秦昆就好。冯羌让我将淮泽鬼城的事交代一下,麻烦二位专门跑一趟。”
“不麻烦,辛苦秦先生了。”于文平露出微笑,摆出请坐的手势,拿出本子开始记录。
陆修则为二人斟茶,坐在一边陪着。
“秦先生,此次听说程旺已死,是真的吗?”
“不是。不过他成了傀儡。”
秦昆说完,于文平愣住,提笔记上。
“傀儡?能说的详细点吗?”
“淮泽鬼城易主,新来的家伙是一只……狐狸。本领不小。”
狐仙……控制了程旺?
于文平刷刷刷写完:“她目的是什么?”
“与阳世无关。”
“您能保证?”
“不能,不过,我会找机会干掉她。或者……禁锢她。”
于文平放了心。
毕竟程旺的大名让他们已经很头疼了,现在又来了个大家伙,往后肯定有很多麻烦,既然秦先生看起来与她关系不睦,那是再好不过的。
于文平早就听过秦昆大名了,曾经茅山丹会那次,就听同事说秦昆大杀四方,威震生死道,乃第一新秀!
后来他在东南亚又先后击败了东洋的大署神官、天历僧两个老牌前辈,吓退索教四邪神的蛊神,名头彻底打响。
再往后的事就是《生死道》的拍摄,那电影他看过,很提气,阴阳寮当代话事人芦屋敦也被教训的服服帖帖的,任谁都没想到这件事是秦先生一手操持的,把人打到服,还拍了下来,太有种了!
再往后许多事于文平都是听同事说的,总之一句话,这位秦爷为人仗义,性子护短,是绝佳的朋友。
“淮泽鬼城状况如何?”
“被清洗过,程旺麾下八臂魔、蛊秀才悬挂示众,似乎没死。不过留下的亲近人马不多。城内秩序还算稳定,不会乱了阳间。”
于文平写完,顿了顿:“秦先生,你觉得程旺有机会脱离控制吗?”
秦昆答不上来。
狐族的杀伤性鬼术不多,剑术是其一,但是很弱,狐火倒是有些厉害,但目前以狐皇的实力,也不知道能不能用狐火干掉程旺。
如果干不掉,秦昆觉得程旺总会找到机会脱离控制。
那不是一个甘为人下的鬼王。
“可能有。”
于文平点点头,看来那只狐仙的控场能力并不强。
“秦先生,那只狐仙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入主淮泽鬼城的,说点你能说的。”
秦昆略一思忖,才开口回道:“可能是因为……巴黎上空那座城。”
本来是平平无奇的汇报和记录,忽然因为这句话,空气变得安静下来。
旁边喝茶的陆修眼睛眯起。调查员于文平眉头紧皱。
巴黎上空那座城……
他们是总局的得力干将,怎么会不知道那座城的意义?
欧罗巴的幽灵议会,因为那座城的出现,开会无数次,议长杜修焦头烂额,隔三差五给冯羌打电话,前往巴黎的魂堡实验人员已经停工,并且研究项目被审查了,这是可是幽灵议会的a+级事件!属于重大研究事故。
上次海姆冥界和无妄国合镜的时候,严重程度才被评为a级。
“秦先生,我不理解,狐仙入主淮泽鬼城,跟巴黎上空那座城怎么联系上了?”
秦昆没有直接回答,婉转道:“所以巴黎如果有什么消息,快点通知我。”
“秦先生,我还能继续问吗?”
于文平不依不饶。
秦昆想了想:“你先问,再往后,一些不便回答的事,我就保持沉默。”
“那位狐仙……是巴黎上空那座城出来的?”
这个问题很取巧,没有问到不能说的点,秦昆只能点点头。
“是。”
“她……难道想放别的人出来?”
于文平的眼神变得锐利。
秦昆心呼老江湖,只是凭一些举动,就能猜到真相,总局果然藏龙卧虎。
秦昆沉默。
于文平打了个寒颤,记录了下来:“秦先生觉得,如果那座城的人被放出来,会在巴黎造成多大的灾难,1-5级,最高5级。”
秦昆伸出五指。
于文平在记录时,陆修忽然提醒:“老于,变了。”
于文平再看去,秦昆手指比了个六,然后变成七,犹豫了一下又变成八,最后在八和九之间考虑,迟迟不能下决定。
于文平此刻后背一凉。
他不是没跟这些非正常人类打过交道,秦昆的意思很明显,那城里的人可怕程度,比他们考虑到的最可怕的程度,还要高上三、四级?!
没开玩笑吧???
“咳,秦、秦先生……”
“这件事别问了,我答不上来。但可以保证,当今的超一流,在那地方勉强能排上号。那座城里的颠顶老怪物们会的本事……比秘门的道术还诡异!”
该答的,答完了。
能说的,也都说了。
于文平沉默后又是沉默,秦昆说的再明显不过了。
那座城,秦先生也去过!!!
这……
这已经超出了于文平的认知。
巴黎上空那座城,只是虚影,没有实质化,好像跟合镜时的海市蜃楼一样,并不存在这个世界。
秦先生又是怎么进去的?
于文平冥思苦想,他还待问什么时,忽然间,大厅等待的窦林闯了进来!
“秦哥!不好了!小齐出事了!”
秦昆一愣:“怎么回事?”
“刚刚小齐给我打电话,说最后一张照片洗出来了。然后……他忽然大哭起来,告诉我他身边有好多人,好害怕,然后电话就断了。我再打过去,不在服务区……”
窦林满头大汗。
如果不是事情太仓促,而且有点诡异,他也不会失礼闯了进来。
我靠。好多人?
这是什么情况?洗个照片把人洗没了?被谁带走了吗?
“走!”
秦昆当机立断,带着窦林迅速出门,陆修、于文平一愣,也跟了上去。
两辆车,先后停在影楼楼下。
窦林匆匆进门:“小齐呢?”
前台一看来者,恭敬道:“窦老师,齐老板还在暗房。”
窦林迅速上楼,在暗房门口,他准备开门时,秦昆忽然摁住了他的肩膀。
房间里不对劲!
身后,陆修和于文平也跟了过来,忽然发现暗房门缝,许多黑气渗出。
“老于,好浓的鬼气啊……”
陆修冷着脸,从身上摸出一根甩棍,用力甩开。
是的,好浓的鬼气!
这房间里不对劲……不,连带着楼道都有些不对劲了。
现在正是广陵热的时候,楼道连空调都没有,冷的有些过头了。
陆修伸开五指,贴在门上,似乎在感受什么。
旁边,窦林感觉眼睛一花,刚刚陆修用出甩棍时,好像有相机强光从甩棍上闪过一样,强光似乎是错觉,散去后窦林发现,那甩棍上,密密麻麻刻着蝌蚪大小的文字。竟然一个都不认得!
“秦先生,帮我压阵。我先来!”陆修低声说着,然后后退几步,活动着肩膀和脚腕。
看到陆修准备踹门,一个声音惊叫道:“我的照片!”
窦林猛然间想起自己那些照片,急忙把楼道灯关了,下一刻,陆修破门而入,眼前忽然黑掉。
我艹……
谁特么把灯关了!
刚刚进屋,陆修面前一下黑掉,感觉脑袋被一个铁锅拍了一下,疼的陆修大骂:“谁啊!关个毛的灯啊!”
正说话间,又是一把朴刀带起冷风,直袭面门!
这次,陆修反应很快,借着暗房的灯光看清了一个黑影袭来,手中甩棍上挑,打开那朴刀,同时朝着黑影闷头打下。
一声惨叫出现,好像伴随着骨裂声,黑影脑瓤爆掉,血液溅了陆修一脸。
陆修抹了一把脸,那血液化作阴风散去,他看见灯光映衬下,一屋子黑影杵在原地,中间围了个昏迷不醒的阳人。
“不长眼的邪祟,想死吗?”
陆修发现这群黑影提着刀,在那个阳人脑袋旁边比划,他大怒起来,却有些投鼠忌器,没有动弹。
“桀桀桀桀……来的好,我等也不逼迫你们,尔等今日若是配合剃发易服,免你不死!”
剃发易服四个字,彻底激怒了陆修。
当年南明势弱,满清南下之际,当地人因为此事而抵抗,遭到屠城,十不存一。
一些苦难随着时间流逝,被抹平了,但血液中那份传下的仇恨,根本无法平息。
回顾历史,无论秦汉魏晋,唐宋元明清,无论汉人和少数民族,但凡谁做出这种事,都会被唾骂千年。
白起自古被奉未战神,就因为坑杀降卒,被骂千年。
曹孟德一世枭雄,骂名多半来自屠杀大族,与从未屠城屠族的刘备相比,任凭曹操文韬武略惊人,名声也不及刘备一半。
往前追溯如此,往后的历史也如此,广陵城破当年,十日不封刀,这不是战争的惨烈,而是仇恨的宣泄。
陆修作为广陵后裔,看着面前阴气弥漫的黑影,理智褪去,眼神通红。
“老子……宰了你们!”
秦昆按住了陆修。
他知道这里的惨剧,不过因果消散,事情哪怕没过去,都不要激起新的仇恨,他没法抹平历史的创伤,只能杀掉这些挑衅的厉鬼。
事情有始有终,既然他们不讲规矩,敢犯忌骚扰阳间,那就该做一了结。
剃头刀祭出,秦昆浑身阴气弥漫,夺业刀被业火包裹,凶威赫赫。
秦昆笑道:“各位,死都死了,不好好享受阴间太平,何至于此?”
对方的刀在小齐脑袋旁边比划着,秦昆一点也不忌惮,他有把握在对方出手前解决掉对方。
只是下一刻,一个脑子不好使的黑影挽住秦昆胳膊,把他拽了过去。
“剃头的?你怎么站那边去了,快过来!”
秦昆正准备装个逼,然后大开杀戒,被莫名其妙拉到了对面,几个厉鬼还把秦昆保护了起来,对着陆修大喝:“那边的阳人,我告诉你们,同是汉家子,剃发易服是大势所趋,莫要自误!否则旗人进城,血流成河,我们是为你们好!”
秦昆怔住:“你们……是汉人?”
那厉鬼瞪了秦昆一眼:“剃头的,你别打断我!我正劝说他们呢。”
秦昆嘴角一抽,闭上了嘴巴。
陆修大怒:“你既然是汉人,为何当年投靠清军!”
那汉人笑中含泪:“那你告诉我,大明有救吗?!”
另一个剃头的汉人也在咆哮:“大明但凡有救,我们何至于做叛徒!”
“你说啊!!!我等粗人,不通国事,但也能知晓大明要完了,我不想殉国,我家中还有老少妻儿,那些贪官污吏享受一生,死也就死了,我娘亲今年七十有二,连口白面馍馍都没吃过,我想让她过上好日子,但大明没这个本事!”
一句质问,陆修怒气消除大半。
叛国这么大的事,又怎么能责怪这些大头兵呢……他们只是一颗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棋子。
明末积重难返,贪腐、党争成为顽疾毒瘤,魏忠贤死后,平衡被破,随后各地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陆修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艰涩道:“投靠清军就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吗?你可知广陵城破,十日不封刀,城中如炼狱,这日子你们体会过吗?”
“怎么没有!”
另一个汉人大哭起来:“我爹娘早死在兵灾中了!我舅舅当年吃了自己的孩子活下来,最后疯了,再惨的事我也见过!都怪那些狗官和狗皇帝!!!”
秦昆听见两拨人在大声争辩,杵在厉鬼中的他,原本可以出手,把这群邪丧都干掉,但不知为何,手中剃头刀松了又松。
另一个满人低声道:“我辈乃武人,听令而行,阁下觉得我等有错,是阁下觉得,改朝换代,总有流血的时候。阁下不服,可以动手杀我。但凡处在太平盛世,谁愿意过刀口舔血的生活。你以为我等就喜欢杀人吗?”
于文平看见陆修心神动摇,站了出来:“过去各有立场,暂且不论,尔等今日滋扰阳间,难道不是挑衅?”
“滋扰阳间?放屁,我们还没死呢!”
“就是,听我一句劝,剃发易服,否则会大难临头的……”
“剃头的,你别傻站着了,给那个昏了的把头发剃了,我们是为他好……”
耳畔叽叽喳喳一片,秦昆总算听明白了。
这群邪丧,没意识到他们已经死了。
他们留存的残念告诉他们,若不是剃发易服,即将面临城破屠杀的危险。
陆修沉默,于文平沉默,窦林撞着胆子走了进去,发现昏迷的小齐手上拿着一张照片,那是旅行社的众人吃完饭后,在一处巷子口合的影。
黑白照片上,原本只是秦昆、武森然、霍奇、涂萱萱、米太子、元兴瀚几人,但洗出来后,身后跟着一群死相凄惨的邪祟。
巷子口还挂着牌子——螺丝结顶。当年大屠杀的尸体,在这座巷子里‘垒尸及顶’,因此得名。
照片递给了秦昆,窦林一路上见多了鬼魅,对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秦哥……这些人……是那条巷子里亡者的残念吧?”
秦昆点了点头。
残魂的标志之一,就是记忆不全。
“他们不是来杀小齐的。”
“……”
“放了他们吧?”
“……”
“隋末唐初,河北屡次征兵,十室九空,战争都是残酷的。历朝历代死于兵灾中的百姓,也不计其数……”
“……”
“我们不应该放下,但应该理解。弱肉强食,是很残酷。但也在激励我们,起码不该活在过去,往前走才能变强,避免惨剧再次发生,不是吗?”
秦昆看了看陆修。
陆修转过头去,默默收起甩棍。
秦昆深吸一口气:“你们……已经死了。”
他看向周围,一群鬼疑惑。
不知道这个剃头的说什么胡话。
秦昆笑道:“徐桃。”
一个清辫男鬼出现,一出来,就看见周围的厉鬼们,呀嗬一声:“主子,有事?”
“这些残魂,带去你的蜃界里吧。浑浑噩噩的死了,就让他们继续浑浑噩噩的生活。”
“也行。”
“嗯。带走吧。”
徐桃一身恶鬼的威煞,让那些厉鬼有些本能的畏惧,不过看到这人一头长辫,心中也放松不少。
徐桃摸出八旗甲,浑身一抖:“都进来吧!”
甲叶起伏,那些厉鬼似乎受到召唤,纷纷钻入其中。
暗房变得空荡。
徐桃感受到八旗甲重的自己有些吃力,对着秦昆道:“主子,那我先回了。”
“好。”
“对了,还有件好事……”
“怎么了?”
“上次您带我们去十八狱后,城隍令里多了一扇门,和十八狱连通了。这些家伙既能帮我做事,还能在十八狱里筑城,两不误!”
秦昆一愣,城隍令还有这种功能?
想罢,他点点头:“城筑的如何了?”
“早得很呢……地基还没打完十分之一。我先走了!”
徐桃消失在原地。
暗房,鬼气散去,秦昆二指点在小齐胸口,一股阳气灌入,紧张的呼吸慢慢变得平静,似乎在做一个美梦。
秦昆几人慢慢退了出去,楼道,灯光打开。
“秦先生……”
陆修叫住了秦昆,秦昆转头。
“麻烦你了。”
秦昆苦笑摇摇头。
麻烦的事多了,今天的事不算什么。
“也难为你了。”
“唉,太复杂的事,就让他过去吧。这位兄弟说的好,不该活在过去,往前走才能变强,避免惨剧再次发生。”
秦昆也不知道陆修有没有想通,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如果没别的事,我今晚就走了。带我向冯羌问好!”
秦昆握住陆修的手,又与于文平道别。
楼下,窦林开着车,带着秦昆往机场赶去。
影楼门口,于文平点起两根烟,一根塞给陆修,陆修皱着眉道:“我不抽烟!”
“男人惆怅时,来一根总没错。别太憋屈自己,有些事,得自己慢慢想开……”
陆修撇撇嘴,任凭烟灰在手中燃尽,才吸了最后一口,丢在地上:“老于,你说秦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人?好像没有传说中那么心狠手辣。”
“你问我,我问谁呦。总之,他是一个谁都看不透的人。”顿了顿,于文平道,“冯阎王说的。”
第一四四零章,教廷驱魔司疯了?
8月,临江。
幼儿园放假后,秦小汪被接到老家去了,涂蓉蓉也跟着去了。
玩了大半个月,两个小伙伴回来后又腻在一起,秦昆站在别墅楼顶对着涂庸道:“多好的闺女啊,眼瞎了吗?看上了犬子……”
涂庸望着楼下挖坑的两个孩子,疑惑起来:“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吗?”
秦昆也不想这么吐槽孩子,但事实不允许啊。
谁家孩子喜欢挖坑啊?
这年纪不应该喜欢玩玩具、去游乐园、动物园之类的吗?
挖坑就算了,还带妹挖坑……
大前天,秦昆刚回来,就看见涂庸闺女怯生生地来找杜清寒,请杜阿姨给她买一套装备,为此杜清寒大为高兴,今天装备就到了。
涂蓉蓉戴着矿灯帽,拎着铁铲,和秦小汪挖的不亦乐乎,这坑挖了几个月,现在已经两米多深了,秦昆总觉得涂家闺女被小汪带偏了。
谁家小公主有这爱好?
涂庸发现秦昆有些多虑,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吐了口烟安慰道:“玩耍就是小孩子发**力的方式,何必在乎他们怎么玩,在哪玩。这也算锻炼,我看就挺好。”
说着,涂庸为秦昆沏了杯茶:“来尝尝,新送来的茶叶,味道不错。”
大人在喝茶,小朋友在挖坑,秦昆听二弟秦明说,小汪回到老家后给村里挖了块泥塘出来,现在都种上莲菜了,听的秦昆愈发觉得这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八成是杜清寒的教育有问题。
不过,两个孩子除了挖坑外,也不吵不闹,很乖巧,也爱学习,秦昆就没脾气了。
得,谁还没点特殊爱好呢……
后院的坑在杜清寒的规划下,呈正方形阶梯旋转向下,非常规整,隔壁的楚千寻说再过一阵子请人加固一番,能做个地窖了,于是秦小汪很有成就感。
然后,涂蓉蓉也邀请杜阿姨去她家后院做一下规划,她也想挖一个地窖出来,好存储家里的蔬菜,对此涂庸大为赞赏,觉得女儿会过日子,但秦昆则严加阻拦。
“我说蓉蓉……你家冰柜那么多,要地窖做什么啊……”
秦昆尽量和颜悦色,自家小汪祸害自家后院就行了,涂庸后院布置那么整齐,还花大价钱移栽了几棵树过来,要挖坑,树就得挖掉,这不是钱啊?
涂蓉蓉却噙着眼泪,咬着嘴唇,弱弱回道:“我和小汪是好朋友,小汪家有的,我家也想有……秦叔叔……”
秦昆看见涂蓉蓉泫然欲泣,手忙脚乱道:“我……那……这……唉,好吧。那你们找杜阿姨去吧……”
俩孩子彻底没救了,秦昆败下阵来。
8月初,杜清寒给涂家后院规划完毕后,去了燕京。
秦昆则收到消息,崔鸿鹄顺利考上了魔都大学,要摆谢师宴。
但谢师宴肯定要家人参加的,崔鸿鹄孤苦伶仃,能算得上家人的,只有扶余山这帮师兄师姐了。
当初左大爷因为爱徒去世,发誓再也不去魔都了,葛大爷则更去不成,所以秦昆作为当家的,必须得跑一趟。
孩子拜托给了涂庸,涂庸直言放心,秦昆便踏上了前往魔都的飞机。
祭家来了韩垚、钟家来了柴子悦,都是看着崔鸿鹄长大的师兄师姐,判家现在只剩独苗,他们有责任过来一趟。
烛宗楚千寻、符宗王乾、斗宗李崇自然也得前来。
算来算去,这好像是北派第一个大学生,上一个还是左大爷。
刚从沿海回来,又来到这里,秦昆伸着懒腰,机场外,驻守当地的万人郎专门开了辆车来迎接。
“当家的,各位师弟师妹,好久不见啊!”
万人郎又帅了几分,与众人热情相拥。岁月在他身上没留下油腻的影子,比起李崇和聂雨玄来,显得年轻帅气有活力。
“万师兄,你这香水味有点重啊……”
柴子悦打了个喷嚏,王乾也打了个喷嚏,附和道:“这明明就是一身骚气。柴师妹,你千万别把马师姑她孙女介绍给这小子,会害了人家姑娘。”
“胖子,你这种雏就别对姻缘这事指手画脚了,有道是明骚易躲,暗贱难防,骚男再怎么也比贱男靠谱。”
万人郎回怼了王乾一句,李崇则狐疑道:“我说万老二,你开这么小个车,怎么坐我们几个人?要把王乾绑车顶吗?”
王乾再次鄙夷地看着李崇,斗宗三虎看起来明面不和,其实都是从小长大,感情基础是在的。
两兄弟合起伙来斗他,王乾索性不接话了,万人郎则哈哈一笑:“还有一辆呢!”
身后,一辆奔驰大g开了过来,秦昆猛然看到了爱车,有些唏嘘。
主驾驶正是徐法承,副驾上,崔鸿鹄下车,朝着众人行礼:“见过各位师兄师姐,见过当家的。我来晚了!”
王乾摸了摸肚子笑道:“呦,熊孩子长大了?这么有礼貌?”
楚千寻则笑盈盈地送上礼物:“崔师弟学业有成,恭喜恭喜~”
一台笔记本电脑递来,烛宗的牌面和逼格就有了。
李崇撇撇嘴:“难怪你不让我买电脑,还说什么影响学习……弄了半天是你买了。”
李崇摸出一个新手机:“这是我和你柴师姐送的,小屁孩,既然长大成人了,有空就来临江,请你洗澡。”
电脑和手机收下,洗澡就不用了,崔鸿鹄觉得李崇的场子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韩垚憨笑着摸出一双新鞋:“我和你嫂子送的,恭喜了师弟!”
“谢谢师兄!”
韩垚自己收入本来就不错,又娶了个有钱媳妇,一双鞋不比手机便宜,崔鸿鹄感受到来自同门的关爱,心情大好。
“王师兄,你空手来的啊?”
目光看向王乾,王乾嘿了一声,白了崔鸿鹄一眼,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说你两句还敢揶揄我?他们那些俗物怎么和我比?这是一沓姻缘符,作用不比茅山和合术差,我符宗独门绝技,好好收着!”
崔鸿鹄虽然戴着面纱,众人却看见他脸红了。
“你……你送这个干什么!我还没到年纪呢……”
“拉倒吧,成天跟万人郎待在一起,肯定学坏了。赶紧拿着,我可是经过左师公同意的。”
崔鸿鹄红着脸收下姻缘符,这都是什么师兄啊,太猥琐了。
轮到秦昆时,秦昆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带。
原来……这事是要送礼物的?
不是随份子就行吗?
得了,现在把钱拿出来太俗了,而且崔鸿鹄也不一定看得上钱。
秦昆望着众人:“看我干嘛?你们都送了,我自然不能例外。”
“秦黑狗,别吹了,你什么都没带!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合着你们知道,还不提醒我?这是要我难看啊?
秦昆瞪了他们一眼,手掌一翻,弹性空间里一辆自行车出现。
不怎么新,但也经常打理,干干净净的。
秦昆拍了拍车座,教育起来:“年纪轻轻的,手机电脑鞋子都用的好的,那是贪图享受。这自行车伴我多年,今天送给你。往后你也别想着我送什么好东西,东西能用就是心意。”
其他人看着秦昆那辆七成新的千里达,嘴角抽搐。
送辆破自行车都能说的这么振振有词?
崔鸿鹄却是很珍惜一样,捧过自行车,摸了摸车把,忽然朝秦昆一笑。
“当年我师父怕上学路上危险,一直没给我买自行车。这是我第一辆自行车,谢谢当家的。”
秦昆老气横秋地嗯了一声:“行了,都别惯着他。左大爷不在,我们都得严格管他,莫坏判家家风。现在,上车,走!”
两辆车离开机场。
秦昆坐在大g副驾,开车的徐法承戴着墨镜,再也不是道袍打扮,而是一身西装,人模狗样的,不过发型没变多少,依旧斜眉入鬓,道髻扎在头顶,只不过似乎被发型师精心做过造型,一副扮相显得整个人精神不少。
“秦昆,我们好久不见了吧。”
徐法承还是那个徐法承。
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却又有一种疏离感。那是茅山固有的骄傲。
“是,许久不见,看你纹身都多了几处。”
徐法承开车时袖子挽起,左臂青龙,右臂白虎,颇为显眼,若不是曾经在平风真人身上见过这纹身,秦昆肯定觉得徐法承误入歧途了。
“纪念一下我师父,莫要惊讶。”徐法承与崔鸿鹄相处的越来越融洽,一半原因是二人都有丧师之痛。有些时候一些伤心事只能找那种感同身受的人诉说。
秦昆点点头:“莫难过。既然有南海十八鬼砦,那么还是有机会见到平风真人的。”
“哦?真的?”徐法承疑惑。
“真的,好好巴结巴结顶级灵媒,说不定能带你去三仙海国。”
秦昆一笑,徐法承也笑了:“自从南海十八砦后,我们只见过几次,而且没怎么深聊。我觉得,你其实有很多话想问我吧?”
“那倒没有,就是一直想知道,你到底是那个两千年前的你,还是原本的你。”
“有区别吗?”
“徐法承,他们都忘了这件事,但是我没忘。你倒是得了一段奇遇,不过我却不知这奇遇对生死道是福是祸。”
徐法承露出微笑,洁白的牙齿很有亲和力:“秦昆,你未免多想了。徐法承仍旧是那个徐法承,没什么奇遇,也没什么福祸。”
话题到此为止。
秦昆觉得两个徐法承但凡能合二为一,肯定和因果线脱不了干系,再问就是打听秘密了,秦昆不会问,问了估计对方也不会答的。
车后座,崔鸿鹄、王乾、韩垚好奇什么是两千年前的徐法承,秦昆知道他们都把这事忘了,于是随口道:“我俩的一个玩笑。”
众人耸耸肩,这两个家伙,还有自己的小秘密。
晚上,众人在崔鸿鹄家附近的酒店下榻,秦雪、邹井犴专程来拜访了一下秦昆。
“哥!想死我了……”
秦雪嘟着嘴,准备上前给秦昆一个拥抱,秦昆努努嘴,指向旁边。
秦雪矫情的模样顿时怔住,乖巧道:“老板也在啊……”
秦昆房间,南宗北派的人都在,徐法承坐在人群中喝着茶,看见秦雪尴尬的样子,微微笑道:“你们兄妹俩继续,就当我不在。”
秦雪吐了吐舌头,又看向崔鸿鹄:“小鸟弟弟,听说你考上了魔都大学,姐姐送你个小礼物~”
一个名牌耳机被拿了出来,崔鸿鹄露出笑容:“谢谢秦雪姐!”
“可爱死了!不谢~”
秦雪趁机捏了捏崔鸿鹄的脸蛋,小正太变成帅哥了,一下子都跟自己一般高了。
周围都是熟人,秦雪很快和大家混在一起。
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屋里一票人,就秦雪不知道这群人都是生死道的新秀。
邹井犴也跟众人打了招呼,随后坐在秦昆、徐法承旁边,为二人斟了茶。
“徐道子,舅哥,廖师姐重新建立了我九野五巍的宗门,还望多多关照。”
一个是生死道的面子,一个是生死道的里子,九野五巍想要重振声威,少了任何一人支持都不行。
徐法承点点头:“廖心狐跟我提过了,我师伯也代表茅山赐下了牌匾,还望珍惜。”
说着,徐法承瞟向秦昆:“至于他,和廖心狐关系可不简单,肯定比我茅山要更加关照。”
邹井犴不明所以,看向秦昆。
“舅哥……徐道子不是说反话吧?我记得当年廖师姐要试探你,我还劝阻过,你别针对她。”
秦昆老脸一红,干咳道:“知道了,滚蛋。”
邹井犴被骂走,有些莫名其妙。
随后秦昆瞪着徐法承:“你也是,该有点新晋超一流的样子,别一天把别人八卦挂在嘴边。”
徐法承笑而不语。
夜晚。
酒店。
阳人会晤、聚会过后,鬼差们也出来了。
李崇专门开了间总统套,高楼大厦落地窗,俯瞰黄浦江。
魔都夜景很美,几个人在里面谈天说地,鬼差们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坐在一起强行交友。
一个麻将桌,白无常谢子迟、黑无常范疆坐在对家,两边是气势相当的牛猛和马烈。
四只鬼差打着麻将还算和谐,剥皮鬼、水和尚、无头鬼、吊死鬼、沉江鬼、董敖则围着碎骨鬼、雷桃鬼、饮火鬼不断撩闲,撩闲程度介于寒暄和挑衅之间。
秦昆鬼差太多了,今天全都放了出来,加上南宗北派的鬼差,好似一个大家族一般。
好在这些鬼差和徐法承的鬼差关系不好不坏,还能相处在一起。
封心鬼王等几人看向徐法承麾下唯一的鬼王,非常好奇。
“我是不是见过你?”封心鬼王望着对方。
那位鬼王面无表情:“你在跟我说话?”
封心鬼王看向张布,张布则摇摇头:“我没印象,魇州有名有姓的鬼王里,没这个家伙。”
徐法承的鬼王的确是从阴曹带出来的,但当年的魇州之主封一刀,没了印象。
得,半熟不熟就半熟不熟吧。
两拨鬼差关系一般般,南宗北派其他的鬼差就热情多了。
韩垚的祭炉鬼经常和牛马黑白一起开黑打游戏,关系最铁,坐在麻将桌旁很自来熟,直抱怨总统套没有电脑,要是电竞酒店就好了。
楚千寻的刺刑鬼、尸灯鬼,王乾的飞雷僵,柴子悦的缠铃鬼,崔鸿鹄的三眼鬼,李崇的咒业鬼、火楼鬼,万人郎的血寡妇相聚一起,格外热闹。
大家能在阳间相见,都是缘分,慢慢熟络之后,飞雷僵则成了众鬼的焦点。
无论阴间阳间,聚会时候总需要一个适合打趣的人来活跃气氛,瞪着死鱼眼的飞雷僵就是这种角色。
无论是荤素玩笑或者憨批段子,飞雷僵都成了调侃的对象,他还听不出来别人话中深意,一本正经的配合着搞笑,连几个怨气比较大的女鬼都觉得这厮傻得可爱。
套房里面,没有外面那么热闹。
此时此刻,屋里的徐法承拿出一张盖着教廷印戳的信,递给众人。
“这次来,首先肯定是为了给鸿鹄庆祝,其次还有件事。茅山最近收到了一封求援信,是教廷送来的。确切的说,是教廷驱魔司送来的。”
在欧罗巴,教廷的地位很特殊,普通阳人的宗教信仰和这个地方息息相关,但是有个部门专门负责驱魔人的管理,正是驱魔司。
这个地方,和茅山的地位相似。
茅山管不了华夏所有的道士,但能号令生死道。
驱魔司管不了欧罗巴所有的祭司,但能驱使驱魔人。
信纸流转了一圈,落在秦昆手中。
秦昆费力地看着上面的英文,扁了扁嘴:“直接说事吧。”
徐法承道:“驱魔司想让我们过去,因为几个主教判断,那座城要彻底实质化了。”
恶魔之城要实质化了,那边没办法应付,这是重中之重。
起码没有万全的把握,所以专门请人来助拳。
扶余山一众人看着秦昆,秦昆则对徐法承道:“你看着办。我们支持。”
徐法承要的就是秦昆这句话。
曾几何时,他被说成华夏生死道的面子,而秦昆被称作里子,徐法承是不服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秦昆为人正直,没有任何居功自傲,妄尊自大的毛病,而且甘愿听令于茅山,徐法承觉得一辈子能遇到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给妙善、莫无忌、聂雨玄也去了信。他们也可能会来。”
秦昆点点头。
当初南海十八砦有事,范海辛带着一帮人过来帮忙,出于道义,己方过去,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下一刻,徐法承又道:“还有件事,教廷不光给我们来了信,还有南洋,东洋。”
“索教也会来?”
“阴阳寮也来吗?”
“对。”
众人互相对视,看起来这事的严重程度,超乎人想象。
“不光如此,海姆冥界那群巫妖也会来,同时,他们还邀请了合镜后的无妄国。而且……还有黑魂教!”
一个消息又一个消息出现。
众人都有一种感觉。
大难临头的感觉。
唯一能在心里庆幸的是,灾难没降临在自己的故土。
秦昆眯着眼,心中不断思忖:驱魔司那种地方,但凡能准备妥当,绝不会把那帮邪恶势力邀请进来。
索教、黑魂教、巫妖、僵尸……
这些家伙都被邀请了。
但凡正常人,不到万不得已,会这么做吗?
徐法承的消息果然很劲爆。
秦昆觉得整个地球,除了实力微弱的北美羽蛇祭司,和实力相差无几的澳洲古利巫师,差不多都来了。
“真是混乱啊……驱魔司不是病急乱投医吧?”
王乾纳闷。
巫妖、僵尸也就算了,怎么索教、黑魂教都来了。这是要给敌人增加实力吗?
那是群疯子啊都。
徐法承也是叹息,拿出第二张纸。
“没办法,郇山隐修会的先知给的预言太严重。都看看吧。”
这张纸是翻译好的,众人看见上面只有几行字。
‘东方的恶魔之门出现在了欧罗巴大陆上,届时人罚降临,恶魔出世’
‘我们会被弥天幻境笼罩,欧罗巴的子民将陷入黑暗和恐惧’
‘上一次黯淡无光的困境,是诸神的黄昏’
‘这可怕的灾难……’
‘期待上帝的救赎’
第一四四一章,金霞满天,黑石遍地
‘东方的恶魔之门出现在了欧罗巴大陆上,届时人罚降临,恶魔出世’
‘我们会被弥天幻境笼罩,欧罗巴的子民将陷入黑暗和恐惧’
‘上一次黯淡无光的困境,是诸神的黄昏’
‘这可怕的灾难……’
‘期待上帝的救赎’
一桌子人,默不作声围着这段预言。
这是一个圆桌,全是外国人。
人群正中,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外国青年。
青年手指不断点着桌子,眉宇间露出少有的愁色。
旁边,是一个金发女子,一个卷发青年,一个身着铠甲的骑士,他们望着一个捧着书的青年问道:“黑兹利特,先知他……真是这么说的?”
被问道的青年深吸一口气:“第十二遍了,各位,我不用见到每一个人都解释一遍吧?”
显然,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再往外,一位短髯中年人十指交叉,挡在嘴上,观察着他们。
他旁边,是戴着单片眼镜的青年,几位祭司。
这是一个空荡的会议室,高背椅,圆桌,四周屏幕昏暗,灯光也有些昏暗。
会议室很旧了,耶稣铜像上已经泛黑,银色的烛台插着的蜡烛,即将燃尽。
“杜修先生……”
范海辛来到短髯中年人身旁,“我认为,我们不该邀请黑魂教介入此事。”
短髯中年人看了一眼范海辛,没有回答。
此刻,会议室里,唯一的镜子中,一个橘发中年人温和一笑,甩了甩羽毛笔上的墨水,开口道:“杜修,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如果有人在旁边就会发现镜子中的景物和布置和会议室没有一处相似的。
那……不是普通的镜子!
那个橘发中年人坐在书桌旁,踩着地毯,来到镜子前对众人道:“既然先知说这次灾难近乎于诸神的黄昏,那么你得考虑到黑魂教加入进来的话,可能会站在不同的立场。我可以保证自己只对那座城里的人感兴趣,不会随意对平民动手,但我的属下……我可保证不了。诸神的黄昏和杀戮盛宴对他们而言没有区别。”
橘发中年人在笑,杜修来到镜子前,沉声道:“卡特,就算我不邀请你们,你们该做什么还是会做什么的,不是吗?”
镜子里,卡特眉头一挑:“这倒也是。”
杜修轻笑:“与其任你们为非作歹,不如拉拢一下,毕竟一切事情,都能商量。你说呢?”
丹麦,哥本哈根。
一间老式别墅矗立于厄勒海峡的悬崖上。
浪花拍岸,别墅二楼,臭名昭著的魔王卡特,端了一杯红酒,站在书房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杜修。
卡特可以看到,这位向来对自己没什么好感的幽灵议会议长,此刻难得露出讨好的笑容,这点很有意思。
杜修此人实力不高,牌面却很足。
他跟教廷、猎魔山庄、圆桌骑士、郇山隐修会、万神殿等等地方关系都异常融洽,这是天生的外交家,每一方势力都被他的风采折服,在骄傲的欧罗巴大陆,这种牌面是难能可贵的。
而今天,这位谁都会给一些面子的杜修议长,在向他示好,卡特不是那种有恶趣味的人,他没有调笑杜修,而是觉得幽灵议会怕是没得选择了。
“好吧,杜修。我会告知下去的,至于圣魂教会不会真的去援手,得看他们的意思。”
卡特说的他们,自然是黑魂教的属下们。
这群家伙个性很足,自己可不愿意用圣魂教的名义调遣,很麻烦。
杜修点了点头,下一刻,卡特将一杯红酒泼在镜面上,镜子里的卡特消失不见。
镜子又变成普通的镜子,那是边框镶银的古镜,上面是一张人脸,此刻人眼睁开,俯视杜修。
杜修从怀里摸出一张金色的卡牌,上面画着一只女性巫妖。
镜子看到后,眼睛闭上。
没一会,镜子里重新出现一副画面,几颗宝石的映衬下,一只女性巫妖托腮望着杜修。
“有事吗?小可爱。”
那巫妖身材火辣,长发遮挡着胸前,如果不是旁边血淋淋的尸体,应该是很旖旎的画面。
杜修扁了扁嘴:“赫尔九世,欧罗巴需要你的帮助。”
巫妖拢了拢头发:“哦?看来你遇到很麻烦的事情了,我这个被流放到冰天雪地中的可怜老女人,难得会被你想起。”
女巫视线一转:“咦,可爱的范海辛也在。你好像好久都没有来看姨母了。”
范海辛揉了揉太阳穴:“赫尔女王,我们好像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你母亲是我的伴生食尸鬼,你曾外祖父是唯一一个不靠冰冻之心就能长大的巫妖死胎,我们怎么没有关系?小的时候,我和你母亲可是经常结伴出去觅食呢。只可惜……她爱上了你父亲。那个吸血鬼和狼人的混血小子有什么好的,让她不惜偷了海姆冥界仅存的几颗冰冻之心,也要跟你父亲离开。她太单纯了……”
唠家常似的絮叨,忽然让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一群人看向范海辛,眼角青筋突爆。
他们是第一次听说猎魔君王的身世。
竟然如此劲爆!
不对啊……
他父亲不是大名鼎鼎的猎魔人吗?
怎么成吸血鬼和狼人的混血了?
而他的母亲……食尸鬼???
食尸鬼不是绝迹了吗?
那可是巫妖的变种啊!
范海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什么话都没说,苦笑地摸着鼻子。
杜修似乎知道这些事,闻言转移话题道:“赫尔九世,欧罗巴需要你。幽灵议会也需要你。我们可以做一场交易……”
“交易,看来你已经想好了筹码。”
“自由。”
“我想要去世界各地的自由!”
“不行!只能在欧罗巴。”
“抱歉,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巫妖甩动身旁的残肢,血液洒在不远处光滑如镜的青石上,杜修看见,镜中景象碎掉。
会议室中,杜修又先后找了一些人。
有些人同意了他的邀请,有些人模棱两可,最终,杜修将这些人的名单罗列出来,依旧有些惆怅。
杜修又摸出一张金色卡牌,让镜子上的脸看了看,那张脸闭上眼睛。
镜子里,一位老者正在洗脸,忽然看见浴室镜面一变,露出杜修的面孔。
老者用棉毛巾蘸了蘸邋遢的面孔,淡漠道:“杜修,有事可以直说。”
“西西弗里大人,你应该听说了,我们遇到了麻烦。”
“我只是一个流浪汉,还希望你快点说完,这是公共卫生间,别吓到路人。”
镜中老者是流浪骑士西西弗里,杜修苦笑:“我派车请您来巴黎一趟好吗?”
“该去的时候我会去的。”
老者转头,似乎有人来了,他手上接了水,泼在镜面上,杜修看见镜面的景象破碎。
“各位,整个欧罗巴大陆,能找的援手的都找了一遍。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华夏、南洋、东洋呢?”
“他们可能不会第一时间过来,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我们影响力达不到那么远。不过我还是邀请了。”
“杜修先生,您似乎很焦急。”
一头卷发的墨诺提俄斯狐疑。
杜修也不掩饰,索性摊牌道:“是的,实话说吧。先知预言了两次,第一次是这次事情的严重程度。你们也看见了……第二次,则是时间。”
“时间?”
“没错……”
杜修抬手,看了看表:“那座城要砸下来了。还有5秒……”
什么?
众人彻底惊住。
太突然了!
“4……”
“3……”
“2……”
“1……!”
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准备,晚上11点,巴黎出现巨大的震动。
所有的驱魔人都感觉到整个城市似乎被一颗陨石击中,桌椅吊灯无恙,但是所有驱魔人平衡不稳,东摇西晃地跌坐在地,心跳如鼓。
什么情况?!
杜修也被这种冲击震落在地,开窗看去,原本天上那座虚影城市已经消失。
现在周围环境变得古怪起来,普通人看不到一点异常,而驱魔人可以发现,整座巴黎,黑夜中出现暗金色的霞光。
大地因为夜色的影子和诡异的灵力波动,铺染上一层焦黑。
金霞漫天。
黑石遍地。
天地之间……
靠在窗子最近的兰斯洛特,忽然动了动鼻子:“好重的血腥味!”
天地之间,飘散着血雾。
会议室,文件柜忽然被打开。
一个三脸人表情烦躁地走了出来。
“该死!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一出来,三脸人愣在原地。
一屋子不认识的面孔齐齐望着自己。
三脸人眨了眨眼睛,可能是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对,他退回文件柜,重新开门。
然后,被一个卷毛一拳打在脸上!
“你们是谁?!我们三死星人从星辰之墓走来,无惧一切!无惧一切!!!”
三张脸,被那卷毛换着打,他鼻青脸肿的在哀嚎。
这到底什么鬼地方?自己地盘门口哪来的恶人行凶!!!?
第一四四二章,踏万里青云,一飞冲天
同天,夜里11点开始,巴黎各个角落出现了奇奇怪怪的人物。
一位博物馆管理员巡逻完毕,忽然看见大厅中出现了一个长得像树人的怪物。
一个汽修店,仓库中不知为何跑出来一个……机器人?!
一处夜店厕所,酒客发现坑里出现一坨会动皮肉怪物,表情复杂。
“哦,上帝,谁把胎盘丢在这里了?”
香榭丽舍大街的橱窗中,许多不似人类的女性正在试衣服。
塞纳河里,好些水鬼冒出头。
教堂中出现的最密集,牧师看见了好些打扮不同的巫师,还有服装各异的僧侣汇聚在此,打量这十字架上的耶稣一脸疑惑。
红磨坊的演出台后台,一些非表演人员走上舞台,引起台下一片叫好。
其中有个提着脑袋的宿主,脑袋放在鸟笼子里说着叽里呱啦的语言,热情的酒客激动的上去合影,还送了他一瓶啤酒。
稀奇古怪的人物开始游荡,市民则处于欣喜之中,欣喜多于惊讶惶恐,许多人对于这种古怪的景象并未选择逃跑。
几个小混混在桥下更是堵住了一个阴曹级宿主毒打起来,抢走了他的法杖。
混乱的城市,第一起流血案件是一位冥河级宿主被猎枪打死。
郊外,恰巧处理完其他案件的警察此刻在一处别墅门口,一位大腹便便的老大爷搔着头,一脸难过:“该死,我不是故意的。这个孩子企图翻入我的家,我警告了三次,他还是无动于衷。我为我做的事感到忏悔,警察先生……”
当然,看似城市里闯入了一些与恶魔相似的不速之客,被严守秩序的市民惩戒,但在许多宿主意识到这里是个可怕的位面后,纷纷警惕了起来。
对这里的原住民产生警惕后,流血冲突事件就变少了,大多数人发现,这里的人除了那些要命的黑管法器,其实并不厉害。很多情况下,一个法术就能将其搞定。
此刻,一些市民渐渐出现惊讶和惶恐,因为他们发现了这座城市的不正常,然而一些没脑子的十死城的宿主还是一头雾水,没摸清发生了什么。
手足无措的宿主中,大多是低级宿主,那些高级宿主,倒是有几个非常淡定的。
这是被拉入谁的本位世界了吗?
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
嗯……让我看看,这里我熟。
香榭丽舍大街,商店门口,婴母看着奢侈品店中一些女宿主在试戴珠宝首饰,撇撇嘴道:“土包子。”
说完,在巡逻的警察出现前,就离开了店铺门口。
现在是晚上,营业时间早就过了。
一些店铺被抢劫,几个安保人员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警察们闻讯赶来,沟通无果后击毙几位宿主,两方对峙起来。
不远处,一队警察在盘问一位漂亮的女人。
女人倒没什么奇怪的,不过她的语言警察听不懂,她旁边打扮成中东土豪的朋友在比划着解释,他们还是听不懂,另一位荆棘缠绕的男人有些不耐烦了,荆棘慢慢张开。
“站住!想干什么!”
荆棘人被几根黑管法器指着,身上有四五个红点,他想解决对方,但是旁边的海奎因用出蹩脚的英语道:“我是开罗的商人。他是我的朋友,生了怪病,我们来求医的。”
这话鬼都不信。
但那群警察却放过了他们。
海奎因三人离开包围,荆棘人法尤坦低声道:“有人跟踪我们。”
“当然了。”
“要解决他们吗?”
“算了,这应该是昆仑魔的家乡。给他个面子。”
三人悻悻,不过也达成共识。
秦昆好歹是他们朋友,乱杀无辜可不好。
凯旋门下,三人都在好奇怎么突然来到了这里,连个招呼都没打。
疑惑片刻后,婴母忽然吐出粉色的烟雾将三人包围。
“嘘,那边是兑泽狱的宿主。”
凯旋门下,三人看见不远处草地上,一个泥泞的怪物在摆弄一个消防栓。
法尤坦好奇:“‘陷灵’泽西塔?看来其他狱的宿主也来了不少大家伙。”
“古琉斯也在那边!”
‘牧魂人’古琉斯提着灯笼,和泥泞怪物对视一眼。
泥泞怪物在摆弄消防栓,好像是渴了。古琉斯撇撇嘴:“土鳖。”说完,摁下旁边饮水台上的按钮,喝了几口水后擦擦嘴离开。
泽西塔惊愕地瞪大眼睛,赶紧跑到饮水台上,总算弄出了些水,灌入喉咙里。
此时此刻,但凡身处十死城的宿主,只要离开地盘,都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城市。
不过他们发现这里比自己的家乡,好了百倍!
好吃且充足的食物。
好看的建筑。
新鲜的空气。
甚至街上跑了很多铁壳怪物。
来过的宿主有模有样地融入生活,不引起当地人的注意,第一次来的宿主则成了魔头,因为沟通不顺,出现了杀戮。
汽修店,铁博士三下五除二帮忙修理了在场所有损坏的汽车,汽修店的老板颤巍巍地递来一根雪茄:“您好……考虑一下来我们店工作吗?给你双倍日薪……”
铁博士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好在旁边有电脑。
身上一根线插入电脑上,无数数据流进入体内程序,液体玻璃缸中浸泡的大脑不断地冒出泡泡,一分钟后,铁博士收回数据线,一口标准的当地话说出:“抱歉,我对汽修不感兴趣。刚刚的事是举手之劳,你能付给我100元法郎应急吗?”
老板有些失落,不过迅速摸出100法郎递了过去。
铁博士笑着挥挥手,离开汽修店。
……
当地最大的帮派,高卢兄弟会,号称‘高卢之剑’。
此刻,首脑伯努瓦听着手下的汇报,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光头。
30年前,他还年轻时,被一个东方青年剃了光头后,光头就成了他的标志。同时也成了高卢兄弟会骨干们的标志。
屋子里,另一个纹着蝎子的光头男好奇道:“boss,我们场子被砸了,为什么不派兄弟过去呢?”
伯努瓦耸耸肩:“损失些钱财而已,这没什么。听说砸场子的都是些造型别致的怪人,我觉得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要去招惹他们。”
“boss,您的仁慈散发着高卢之剑的荣光,但我们如果不出面,会被哥特战锤看不起的。你知道最近这些年,马赛雄狮也回来了,并且和哥特战斧结盟,再加上圣日耳曼在旁边虎视眈眈,我们的地位还是要用血来捍卫。”
“贝特朗,你说的不错,那你带些人去吧,尽量小心。”
“好的boss。”
伯努瓦说完,去了里屋。
里屋是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头,穿着一身西装,只不过精神有些萎靡。
老伯努瓦看见儿子进来,朝他微微一笑:“可爱的孩子,哥特战锤又不安分了吗?”
“并不是,父亲,我觉得这次的事有蹊跷。”
“嗯,谨慎是一个掌舵人的基本素质,你做的很好。”
“父亲,我总觉得帮会里需要一些特殊人物来坐镇,这些年您为什么不同意呢?”
老伯努瓦追忆起三十年前,笑了笑道:“当年秦先生坐镇后方,替我摆平了黑魔法,我很高兴。但也知道像他那种人不会甘于做一个手下的。而且他们那种人一旦遇到麻烦,会牵连我们。他们的麻烦,可是我们都解决不了的。你明白吗?”
“我懂了父亲。”
“嗯,我要睡了。明天朱莉会带着她的孩子回来看我吧?”
“会的。”伯努瓦微微一笑,“她保证过。”
……
翌日。
中午。
魔都。
一处不大的餐馆里,秦昆、王乾、楚千寻、李崇、柴子悦、韩垚、万人郎、徐法承、秦雪、邹井犴都来参加崔鸿鹄的谢师宴。
几位老师被请到上座,这里,崔鸿鹄没有家人,生死道一众都是他的家人,气氛还不太热闹,万人郎便把当地灵侦的一群人也拉了过来凑场子。
副手鲁道长、小郑、安然、一群万人郎手下的骨干也坐了一桌。
加上崔鸿鹄的同学们,总共五桌人,这席就算开了。
讲话的当然是万人郎,长袖善舞身处要职的万组长讲话水平很不错,讲完后请崔鸿鹄的班主任上台。
老班是个小老头,对得意弟子很喜欢。
一个老师最高兴的时候就是看见自己多年的园丁生涯收获硕果。
这里面有他们辛勤培育的一份力。
“感谢xxx……感谢xxx……再感谢xxx……我代表全体老师对崔同学的学业成果表示祝贺,希望他将来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有朝一日,踏万里青云,一飞冲天!”
老班激动的破音了,崔鸿鹄的同学们鼓掌叫好。
然后老班话音一转:“还望其他同学明年都考个好成绩!”
这下旁边的人才知道,崔鸿鹄跳级了,这群来吃饭的同学今年才高二。
热情激动变成羞赧羡慕,同学们看向意气风发的崔鸿鹄,暗暗下定决心,明年一定考个好成绩!
俗话说无酒不成宴。
扶余山最好酒的人没来,不过两个师弟酒量也不小。
老班被灌成了人形喷壶,挡酒的体育老师也没差到哪去。
酒量还不错的化学老师也趴地上了。
其他女老师被放过,接下来轮到崔鸿鹄敬酒。
秦昆自然少不了的。
他酒量一般般,喝半斤肯定多不了,好歹以前是能陪聂胡子喝酒的人。
徐法承的酒量着实让人惊讶了一番。
王乾算了算徐法承刚刚陪老师们喝的数量,再加上现在扶余山轮番灌酒的数量,这厮起码一斤下肚了,看起来晕都没晕。
崔鸿鹄先后敬了一圈,除了徐法承外,邹井犴酒量也很大,秦昆暗暗记在心里,以后要是酒场有妹夫在,自己肯定喝不倒的。
一圈人敬完,轮到同学们。
大家喝果啤就很平和了,不过有个喝涨肚的因为果啤给吐了,当场社死,可能未来一年以及毕业季时,失去了青春时代的择偶权。
宴席人不多,但很热闹。
秦昆吃着鱼,看向旁边淡漠的徐法承,一脸好奇:“酒量怎么练的?”
“练?我茅山以外丹起家,借酒行丹听过吗?丹药可能没练成几个,酒是喝了很多了。”
徐法承撇撇嘴,夹着苦菊喂入口中,没有花生米的情况下用这菜化去酒劲,感觉还不错。
酒宴过半,几位老师吐完后醒来,先后和崔鸿鹄聊起天来,说的不过是让他多回母校看看之类,崔鸿鹄一一应允。
师父去世的这两年,老师们都知道他的家境,今天能来这里的,都是给了他莫大鼓励的师长们。
只可惜,师祖不在。
……
临江,白湖,灵异小镇。
魁山新宅门口,葛战被左近臣推到公厕旁边,左近臣跑了。
葛战大怒:“左疯子!你有病吧!”
“有病?你昨天打呼噜吵了我半夜,让你也尝尝折磨的滋味!景三生,你敢把他推回来,把你腿打断!”
景三生脖子一缩,忙拉住旁边的苏琳悄声道:“琳儿你忙去吧……俩老糊涂又开始闹了……”
葛战怒不可遏,自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慢慢推着轮椅往回走。
“我打呼噜?那是我睡得香!”
“呦,真香。梦里梦到哪个女人了?”
“嘁……”葛战撇撇嘴,回忆起来,“我梦到咱们当年,你考上国立交通大学时,杨慎为你庆祝的场景了。”
左近臣一怔。
葛战唏嘘:“乔山凉的饭做的真好吃啊……柴师姐那时候长得也漂亮。”
左近臣闭上眼睛,眉宇间有些痛苦,但嘴角不知为何有淡淡的微笑露出。
“我师兄景海川、老神棍洪翼、老骗子彭逍,那时候还都在,还都正常。你可是咱们那时候最厉害的读书人。”
左近臣默默走了过去,让葛战坐在轮椅上,推着他往花园走。
葛战嘿嘿一笑:“茅山的方阎天也专门来吃饭了,还有朱赟那老家伙,当时多热闹!”
左近臣露出笑容:“羡慕不?”
“肯定羡慕了!”葛战不自觉地流出口水,说话变得含糊起来,“这次……鸿鹄……谢师宴,你怎么……没去呢?”
“年轻人该有他们的圈子。”
“老……古板。”
葛战嘴角又抽了。
一旁的景三生却知道,师叔愤怒的时候才会正常,高兴的时候又会恢复原状。
他笑着上前接过轮椅:“左师叔,刚刚冯羌来电话了,要不要回一个?”
左近臣拿起毛巾,给葛战擦去嘴角的口水,淡漠道:“我们都是行将就木的老杂毛了,没什么能帮得上他冯阎王的,让他以后有事……找秦昆就好。”
“哦,好嘞。”
……
谢师宴结束。
万人郎将老师们先后送了回去。
此时此刻,秦昆拿起手机。
上面是冯羌发来的30多条信息。
秦昆拨过去电话,冯羌沉默后开口:“有什么事比人命关天还重要吗?”
“当然有了。”秦昆看向和同学们嘻嘻哈哈的崔鸿鹄,好久没见过他这么开心了。
“好吧,巴黎上空那座城砸下来了。”
“嗯,我看见你的信息了。”
“那边需要你们。”
“好。”
“……,秦昆。”
“嗯?”
“感觉到棘手的话,可以随时回来。我不在乎幽灵议会是死是活。杜修的求援,我也能当个屁。”
“哈哈哈哈,不必这么宽慰我,百姓是无辜的。”
“都活着回来。”
“啰嗦。”
秦昆挂了电话。
酒店里,徐法承给秦雪布置了工作,说是要出差几天,秦雪和邹井犴离开了。
崔鸿鹄的同学们也先后道别,万人郎和同事们站在秦昆这群人面前:“抱歉,我去不了。”
“没事,大花,这种危险的活只能交给比较厉害的人。”王乾安慰。
万人郎没好气转过头。
崔鸿鹄来了,看了看徐法承,又看了看秦昆。
“各位师兄师姐,今天都要陪着我毕业旅行吧?”
众人笑笑没说话。
崔鸿鹄伸了个懒腰:“那……走吧!我们去巴黎。”
徐法承在前,秦昆在中间,身后,扶余山一众紧跟上来。
门口,看着他们出来,莫无忌摘下面具,朝着自己扇着风,也跟了上去。
一个穿着僧衣的光头坐在副驾,主驾是一个驴脸道士,后座载着一个抱剑的女子,一个眼睛看向两边的傻和尚。
“秦昆,怎么这么悠哉?聂胡子他们,和你收容在临江的大和驱魔人,可都到了。”
赵峰使劲拍了两下喇叭,表示不满。
第一四四三章,好久不见
八月的巴黎,塞纳河水褪去春天多雨时的姜黄。
水清天蓝,林荫悠哉。
这里的人们每年都有25天的带薪休假期,所以城里大部分街区店铺都关了门,将这座城留给了游客和当地的老人。
街道上,真的没多少人。包括学生也都放假了。
天气炎热,有时候买些食物都需要跑几条街,非常不便。
不过这可难不倒十死城的宿主们。
街道上,但凡能投放新闻的影音媒体,都在播放昨晚的骚乱,劝说市民夜间注意安全。
一处面包仓库,荆棘人打开了门,里面睡懒觉的库管惊恐地望着三个不速之客,瘫坐在椅子上。
“你们是谁!再过来我报警了!”库管大声喊叫,面带惊恐。
海奎因彬彬有礼地坐在旁边,用蹩脚的英文示意他不要害怕。
一些法国人对于英语半懂不懂,库管很费力地才听明白,对方只是来取些食物而已。
“哦……先生……只要不害我性命,这里的面包你随便取用。”
库管哆嗦地摸出一瓶酒,倒满递来,以示友好。
听着二人在对话,婴母一脸疑惑:“你什么时候会说这里的语言了?”
“上次去埃及时学的。那个模特在这里留的学。”
“什么是模特?”
“好像是一种职业。”
“什么是留学?”
“那我真的不知道了。”海奎因耸耸肩。
面包取来,婴母付了钱,库管仅剩的担忧也没了。
这算是抢劫吗?
不太像啊……
钱还给多了。
“有芝士吗?”三个人一起询问。
来这里必须要吃芝士,昆仑魔说过,芝士……就是力量!
库管忙拿出自己的芝士,看见三人抹完,边吃边离开。
路上,海奎因诧异:“你哪来的钱?”
婴母得意一笑:“昨晚在会所赚的。”
有了钱,一些事情方便了许多,此刻,他们看见旁边的楼上,一个普通人被丢了下来,满身是血。
窗户破裂,里面是一个枯槁的萨满。
海奎因望了对方一眼,对方冷冷一笑,缩回窗户,荆棘人法尤坦道:“我们要出手吗?”
“不了,我们管不了那么多。”
婴母没等海奎因开口,就做了决定。
……
巴黎警察局。
在座的警察望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默默将手中资料送上。
“安德烈先生,这是连夜整理的资料……”
据统计,昨夜城区出现成百上千不明人物。
其中香榭丽舍大街的店铺出现严重破坏,死亡5人,其中不明人物4人,安保1人。
各处教堂出现奇怪的巫师、僧侣,并无伤亡。
城区以及郊外出现23起入室抢劫案,死亡11人,不明人物2人,市民9人。
博物馆、办公楼出现19起非法闯入,死亡8人,不明人物2人,安保6人。
娱乐场所出现38起骚乱,大多数被误认为表演,其中死亡3人,有2名酒客吓死,1名不明人物被热情的酒客灌多,因为酒精中毒被送往医院的路上去世。1名性别模糊的不明人物被轮,局部重伤。
城中几个帮派出现7起斗殴,死亡31人,其中帮派成员27人,不明人物4人,5起斗殴是因为帮派人员抢走了不明人员的物品起的冲突,其中3个不明人物被帮派成员抢劫后奸杀。影响恶劣。
机场、地铁等运输枢纽出现12起骚乱,死亡3人,均为市民,死因为踩踏死亡。
化工厂出现12名死者,均为不明人物,据说喝了工业化学液体死亡。
城郊一处毒窝发现5具尸体,一位毒贩带着8个不明人物嗨药嗨大了,跳楼而亡,不明人物死亡4位,重伤3个,已被送往医院。
动物园发现6具尸体残骸,3具在鳄鱼馆,1具在狮子园,2具在北极熊馆,均为不明人物。其中非洲水牛区出现3头水牛尸体,行凶者不明。两头北美灰狼被剥皮,行凶者不明。
下水道出现两起骚乱,并无人员伤亡,目击者称遇见过被污染的怪物,下落不明。
一处公园一位流浪汉被抢劫食物,与对方互殴时失血过多而死。
三处农场的农场主接待游客时遇到不明人物入侵,击毙一位,游客死亡两人,死因不明。
……
望着资料,那位西装革履的青年表情复杂。
这怎么……
感觉是55开啊。
先知不是说恶魔降世吗?光动物园那群野兽就干掉了6个?
郊外老大爷还干掉2个?
原想着大难临头,即将有一场一面倒的屠杀,现在发现还在可控范围内。
费解归费解,青年心中松了口气,表情却严肃道:“全城戒严的警示发布了吗?”
“发布了。但是……好像没用。”
一位神色古怪的警员道:“我发现今天有许多人都忘记了昨晚的事情,包括杀掉不明人物的老大爷。大家好像并未惊慌,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青年更疑惑了。
“很多人都是这样吗?”
“一些年富力强的青年会记得,老人和孩子忘得很快。”
“对,先生,昨晚一个老太太家中孩子和不明人物搏斗,意外死亡,老太太今天居然忘了她还有个孩子,非常诡异!而且隔壁邻居就是老太太的姐姐,死者的姨母也忘了死者的存在。”
遗忘……?!
这又是怎么回事……?
忽然间,人心惶惶的会议室门口,传来两个怀孕女人的聊天,语气轻松愉快,跟沉闷的气氛格外不符。
发现青年表情复杂,负责人开口道:“安娜和菲莉丝怀孕两个月,她们昨天也知道这些怪事的,但是今天也忘了。”
孕妇也会遗忘?
青年觉得事态反常,拿了资料匆匆离开,这里的事情还是反应上去比较好。
……
魔都到巴黎,12小时的飞机。
下午时候上的飞机,因为时区差的原因,到了巴黎,只是当地下午8点。
这座世界名城,好像没有什么太过严肃的氛围。
不过周围的电视都在投放一则警示,希望大家看见不明人物要当心,可以及时报警云云,不过路过的游客却没什么慌乱的样子。
“秦昆,这里安逸的过头了。”
人群最后,徐法承开口,对着看电视的秦昆说道。
秦昆点点头,心中却有个猜想。
什么情况下大家可以无视恐慌和潜在的威胁?
那就是被大脑欺骗的时候。
能欺骗大脑的,定然是鬼术!
不过这么大的城,要用鬼术全部覆盖,恐怕只有神明才能做到。而且十死城的宿主没必要这么费劲,因为欺骗大众对于他们什么用都没有。那种行为只对幽灵议会有好处。
但是幽灵议会最强的驱魔人加起来,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
那么……
“他们的因果线是不是出了问题?”
秦昆忽然开口,徐法承一愣,然后冥思起来。
王乾凑到旁边纳闷:“因果线……还有这种用处?”
王乾不理解,楚千寻也不理解。
楚千寻纳闷片刻,随后不确定道:“也就是说,可能在对方因果线里,改变或者让对方忽略之前可怕的记忆?”
这种事,顶级的心理医师也是能做到的。
但他们改变的不是因果,而是人的记忆,让人们把可怕的回忆忘掉或者忽略,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改变因果,因为那时候的人们就想不起之前那些可怕的回忆了。并非那些事没发生过。
秦昆摇摇头:“我也是瞎猜的。”
有些事情太过玄奥,想不通,秦昆索性就不想了。
说着,几人走出机场。
八月,炎热。
机场外,旅客还是那么多,他们感受不到这座城里的压抑,不过秦昆能看得出安保确实严格了很多。
欧洲经常出现一些恐袭或者帮派战争,一旦有冲突影响很恶劣,游客们非但没有觉得盘查严格让人恐慌,反倒是觉得安心很多。
游客不害怕,秦昆他们打着旅游团的名义来这里的捉鬼师,自然也不会害怕。
看着荷枪实弹的警察,秦昆只祈祷这一次帮忙时,伙伴们不要被用来对付那些宿主的枪炮误伤。
出了机场,他们并未跟幽灵议会的人联系,秦昆托冯羌打听了别的朋友的联系方式,他们暂时不准备跟幽灵议会接触。
这事秦昆专门跟徐法承说过,徐法承也同意了他的建议。
来助拳是纯粹的道义,他们可不想时刻被人监视,而且江湖人从来都不愿意和庙堂走的太近,哪国都一样。
“秦昆,我刚看了,那边应该是幽灵议会来接我们的人。”赵峰鬼鬼祟祟赶了过来。
秦昆点点头:“好的,尽量避开他们,真正接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妙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秦当家,你在巴黎还有熟人吗?”
秦昆回忆起来,微微一笑:“自然有的。”
果不其然,5分钟后,三辆商务车、两辆保镖车出现。
一群华夏生死道的人看见商务车里,走下来一位珠光宝气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下车,立即捂住嘴巴,眼中泪花闪烁,有些难以自持。
秦昆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套茶具,示意老太太给他倒了杯茶。一碗茶饮尽,秦昆品尝着回甘,缓缓吐出一口气:“梅瑟琳,好久不见。”
这一声时隔三十年的问候,击垮了老太太的心防,她泪水流出,拥住秦昆,轻轻地亲在秦昆的脸颊上:“秦……感谢上帝,你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吗?你为何……还是这么年轻???”
梅瑟琳,黄金王小时候最喜欢的女人,当年夜场的妓女,机缘巧合遇见秦昆,秦昆出资,高卢兄弟会找关系,将这个泯灭众人的普通女人送往最高级的服装设计学院就读。
秦昆离开的时候,梅瑟琳只是一个普通的超龄学生,是秦昆帮她实现了梦想,现在的梅瑟琳,是一家一线品牌的董事,资产早就破亿了。
很难想象,那个30年前消失无踪的贵人,昨天忽然给她打了电话,她激动的彻夜难眠,今日按照约定时间,她亲自来机场迎接秦昆。
“年轻?可能我心态好吧,哈哈。”秦昆摸了摸脸庞,不吝夸赞,“你还是一样的漂亮。”
梅瑟琳露出一抹羞赧,惊呆了旁边的秘书。
这还是自家的boss吗?这位不苟言笑的时尚女魔头,亲手打拼下了偌大家业,据说背后还有帮会势力,当秘书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boss有这种表情。
梅瑟琳缓和了一下心情,朝着秦昆旁边的众人行了大礼:“各位,我与秦的关系非同一般,可以说没了他就没有现在的我,欢迎你们来到巴黎,我会做到最高规格的招待,也希望你们不要拘束。”
一群人先后也喝了不语茶,闻言纷纷回礼。
旁边的女秘书双腿发软,自家boss可能疯了吧……她居然对这群晚辈行礼?
她到底和这个东方男子什么关系啊!
他们也是,嬉皮笑脸的一点都不礼貌,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家boss在巴黎的地位?
一群人纷纷上车,秦昆则陪着梅瑟琳坐在一起。
汽车开动,徐法承、妙善、莫无忌三个超一流呆若木鸡。
秦黑狗这牌面……这么足的吗?
没听说过他在巴黎也这么豪横啊?他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个老太太?
赵峰也是吃了一惊,鱼龙山最有钱,对上流社会的见识也最高,这特么宾利慕尚加长啊,杂七杂八算下来500w了。
老太太一口气派了三辆?
“胖子,这老太太谁啊?”
王乾冥思:“可能是秦黑狗国外的哪个干妈吧。”
赵峰一愣:“你怎么把我想说的话说了!”
二人露出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
一群女捉鬼师则更加八卦,好在自持身份,没有说多过分的话,陪着女生坐在一起的李崇听见媳妇柴子悦和楚千寻、朔月讨论着秦昆和老太太的关系,撇撇嘴道:“真应该让嬴凤瑶过来看看,她看中的男人是什么货色。”
“李崇,狗哥应该不是那种人。”
“你别低估秦黑狗啊,这厮某些时候脑子不好使,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此刻,头车的秦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和梅瑟琳正在被大家编排,聊了近况后他好奇道:“那你这些年还见过劳勃吗?”
梅瑟琳摇了摇头:“自从那年马赛雄狮离开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你呢?”
秦昆唏嘘:“我也好久好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想起黄金王,秦昆忽然意识到他的妹妹不是魔丽莎吗?自己为什么从没意识到去问魔丽莎黄金王的近况呢。
梅瑟琳莞尔:“不聊这个了,今天我在公司准备了派对,我的孙女也会到场。恰好,今天是她生日。”
秦昆眉头一挑:“又想坑我礼物啊?”
梅瑟琳掩嘴偷笑:“秦,当年伯努瓦孙女过生日时你那个创意,到现在想想还是很厉害。这次有没有别的创意送给我家的小可爱?”
秦昆问清她孙女的年纪后,发现和小汪一样大,然后耸耸肩:“我倒是备了一套我儿子的玩具,也不知道你孙女……喜不喜欢。”
第一四四四章,神秘的东方美学
巴黎,时尚之都。
整个欧罗巴大陆能与之比肩的,只有米兰。
米兰有阿玛尼、范思哲、普拉达等等知名品牌,在二战时超越了巴黎问鼎最高,不过巴黎的底蕴也不是闹着玩的,lv、香奈儿、迪奥等随便出一个,都是引得时尚少女尖叫的王炸。
梅瑟琳最初也白手起家开始做品牌,不过失败了。
秦昆听她说一个人在资本圈子里单打独斗根本成不了气候,好在梅瑟琳专业过硬,开始做代工和中小品牌,终于获得了一席之地。
大牌子的奢侈品梅瑟琳公司的橱窗也多得是,代工的厂家拿些货,和去市场挑白菜一样容易。
公司一进门,派对正式开始,派对本来就是为了给孙女庆祝生日外加员工放假与发福利的,秦昆一行人到来后自然成了接风宴。
梅瑟琳的丈夫是一个胖律师,叫克莱夫。
此刻领着孙女,见到妻子和客人到来,上前给了秦昆一个巨大的拥抱。
“欢迎你,秦!”
克莱夫用力拍着秦昆后背,在耳边低声道,“我听梅瑟琳说过你们的故事,感谢你,我是自己人。”
克莱夫朝着秦昆眨了一下眼,秦昆倒是觉得这个胖大叔挺有意思。
克莱夫戴着领带,一本正经的模样,却酷爱搞怪,60左右的年纪,挨个跟华夏生死道一众打过招呼并挑了几个人调侃后,抱来一个小姑娘。
“这是我的孙女艾米。艾米,这是……”克莱夫忽然一滞,还是开口道,“这是东方的秦爷爷。”
秦昆虎躯一震。
如果不是自己有孩子,艾米叫他哥哥他也不介意的,怎么忽然就成爷爷了。
艾米也愣住,小小的脑袋里怎么都没法把面前的秦昆和‘爷爷’两个字画上等号。
“你好,秦爷爷。”
“你好,艾米。”秦昆摸着鼻子苦笑回答。
“今天是我的生日,奶奶说你专门从东方赶来为我庆祝的,是吗?”
秦昆看向梅瑟琳,梅瑟琳歉意的笑了笑,秦昆早就成熟多了,这自然是大人们善意的谎言,便于艾米接受秦昆他们的到来,毕竟艾米今天是主角,小孩子嘛……不愿意在重要时刻被其他人抢了风头。
秦昆爽朗一笑:“自然了,我从没见过小艾米,今天第一次见,和小公主一样。”
艾米被克莱夫放在地上,羞红的小脸露出灿烂的笑容,提着裙子朝着秦昆行礼:“感谢秦爷爷,我很开心。”
梅瑟琳看见第一关过了,松了口气,补充道:“艾米,秦爷爷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这下秦昆愣住了。
才开始觉得随便送点礼物就行,但来了公司后,他觉得没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把那些礼物拿出来。
瞅瞅人家公司的橱窗。
什么香奈儿的包包、迪奥的香水应有尽有,艾米这身裙子恐怕也是专门订做的。
发现艾米期待地望着自己,秦昆只好干咳两声:“其实,这东西具有神秘的东方力量,我本来不能随意送给人的。不过我和你奶奶是好朋友……”
公司参加派对的许多人也都看着秦昆,这个东方男子谈吐优雅,发音标准,本来就是一件稀奇事,现在听到他说的这么玄乎,全都把注意力汇集到秦昆身上。
艾米感觉呼吸都急促了。
神秘的……东方力量?!
在她眼里,东方本来就是一个神秘的国度,那里有数不清的传说,这些年奶奶都在寻找秦爷爷的下落,她也去过好几次香港,知道东方的不凡。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别眨眼。3,2,1!”
秦昆手掌一翻,变魔术一样,摸出了一把……洛阳铲。
不得不说,魔术效果炸裂!
许多人觉得眼睛都花了,完全没发现那个铲子是怎么出现的。
一些人捂住了脑袋,发出‘omg’的惊呼。
但随着魔术出现的礼物……好像有些诡异啊。
铲子?
还是奇怪的铲子?
这是干嘛的?
秦昆早就偷偷贴上了飘羽符,此刻,那柄铲子被抛了抛,竟然有悬空的效果。
艾米也觉得自己眼花了。
这……
什么情况?
她一把抢过铲子,放在手掌抛了抛,果然!好像气球一样的悬空效果,和慢动作一样。
虽然是个铲子……不过……好神奇!
然后,一柄鹤嘴锄、一个矿灯帽、一个战术背包、一身野外行装、一个遮面黑巾、一团绳子……先后被变出。
讲真,公司众人包括克莱夫、梅瑟琳在内,如果不是看到野外行装、战术背包很合身的话,几乎以为秦昆是来恶搞的。
场中,安静。
王乾发现秦昆还贴心的把矿灯帽戴在了艾米的头上,觉得已经没脸看了。
这特么丢人丢到法兰西了啊……
人家这么可爱的小公主,非得搞成盗墓贼,你在时尚之都这么搞,不嫌臊得慌吗……
楚千寻缩在人群角落,使劲地揉着太阳穴,秦昆送个普普通通的东西就行了,这是搞什么啊……
韩垚、崔鸿鹄、柴子悦、李崇偷偷溜了,丢不起这人啊。
徐法承、妙善也在面面相觑:“这是……搬山道人的行头?”
莫无忌在一旁道:“不,这是卸岭力士的行头。”
说着,他走上前,一把小型的油纸伞送了过去:“艾米,我是你莫爷爷。生日快乐~”
本来普通的行头,忽然多了一把油纸伞,有了东方韵味。
妙善也微笑上前,将一串小型佛珠挂在对方脖子上:“艾米,我是妙善大师,生日快乐!”
撑了油纸伞以后,又多了一串佛珠,忽然间,那种味道就来了!
徐法承也不甘示弱,取下铜钱串,挂在艾米肩旁:“我是你徐爷爷,生日快乐~”
这是辟邪钱,近代的辟邪钱里,最出名的莫过于小五帝钱了。
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和嘉庆通宝,分别代表家庭顺治、生活康熙、人品雍正、事业乾隆、万事嘉庆。
五帝钱成串作为点缀,旁边议论纷纷的时尚精英们,忽然觉得艾米的气质有些不一样了。
梅瑟琳眼睛发亮,对时尚的敏感让她发现,这种天然的东方风格,有些近乎于质朴的美感。
虽然矿灯帽有些违和,不过和那身野外行装形成了基础风格,时尚就是基础风格+元素风格。
梅瑟琳将野外行装直接套在艾米身上,艾米此刻就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公主,本来的公主装变成了暗黑工装,然后又多了东方元素,接着柴子悦给她腰上挂了个小铜铃、朔月在另一边挂了一把匕首、楚千寻在战术背包旁塞了一个烛台、王乾在她后腰上挂了一包普通符袋、崔鸿鹄给胳膊上挂了一个古朴的令牌,韩垚在她大臂上缠了一圈白色的布带,万人郎和李崇在她左右手腕挂了两条铁链。
这些东西都是凡品,他们都是备在身上逗秦昆儿子的,此刻拿出来刚刚合适,赵峰和佛海成了观众,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把一个被秦黑狗打扮成地老鼠的小公主改变成了一个……
视觉冲击力极强的工装少女!
“飒!”赵峰佩服地比了比大拇指,佛海也用力把两颗眼球回正,拍手叫好。
梅瑟琳拿来一面镜子,朝着孙女笑道:“喜欢吗,艾米。”
镜子里,艾米看到了与平日风格极为不符的自己,憋了半天,终于道:“太酷了!”
克莱夫打开香槟,顽童一样高呼:“派对开始!!!”
香槟甜点,泳池休闲。
派对在公司的娱乐区,外面是一个高层泳池,里面载歌载舞。
克莱夫走过来,朝着秦昆一行人挤眉弄眼:“太酷了秦!你们可是给这群眼高于顶的设计师好好上了一课!明明是小牌设计师,一个个还傲的不行,我早就看不惯了。”
克莱夫撇撇嘴,继续吹捧:“这才叫时尚!神秘的东方美学,果然在哪都能让人仰望!”
艾米的新形象立即被做成海报,挂在派对正中,艾米望着海报上酷酷的自己,那身东方装扮真的很好看啊!她热情地抱着几位东方爷爷的大腿以示友好,不过在她叫那几位女士奶奶的时候,明显获得了疏离感。
艾米很困惑。
刚刚她可是打听过,那群奶奶和秦昆年龄相仿啊。
8点半派对开始,到10点半,宾主尽欢。
好多设计师前来请教秦昆一行人的设计理念,秦昆被问的一头雾水。
“什么是设计理念?”
“就是创造灵感的核心思想,比如最经典lessmore,少即是多。”
秦昆恍然大悟:“哦,我们的理念就是以小见大。比如我们的龙图腾,就是拼凑起来的。”
说着把香槟一饮而尽:“敬龙的传人!”
设计师惊愕地把秦昆的话记了下来,有几个游戏发烧友更是大喊着:“o.1!”
“牛逼!”
旁边徐法承几人睁大眼睛,秦昆这回答可以啊!
10点40,吃喝尽兴,大家high到兴致最高的时候,忽然,灯灭了。
喧闹停止。
接着出现灯泡碎裂的声音。
啪啪啪啪啪连续爆掉的灯泡,非常诡异。
梅瑟琳示意关了音响,和克莱夫走了过来,他们开着手机电光,歉意地对秦昆道:“秦,不好意思,可能是照明出了问题。我带人去取备用灯泡。”
秦昆呵呵一笑,端了一盘冰淇淋雪顶布丁,踹了王乾一脚。
“踹我干什么?”
“吃了这么多,该干活了。”
王乾也端了一盘布丁,笑呵呵道:“走着。”
“梅瑟琳,我们去去就来,你们别乱动。”秦昆说完,没入黑暗。
黑暗的人群中,徐法承、莫无忌、妙善先后消失,扶余山其他人,以李崇、万人郎为首,留在这里。
“灯坏了,电还在,怕什么。”
李崇点燃雪茄,摸着小胡子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一四四五章,我就不配有师德吗
华夏四位超一流新秀,外加符宗天字堂大师兄。
望着数字失灵的电梯,开始了行动计划。
“胖子,这栋大厦所有人我们没法都照顾到,但这一层的人,交给你们了。”
几人转身,走向安全通道,王乾送他们到楼梯口,几张符纸贴在楼门上,咧嘴笑道:“包在我身上!”
目送四人下楼,王乾自言自语道:“灯泡炸了……电梯失灵……电力却没有损坏,恐怕是高级蜃界。不过不管怎样,我们不出去便是。”
一张张符纸从楼梯入口贴到楼层拐角,再贴到派对大厅门口,王乾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自夸了一句:“稳!”
说罢,转身回到派对娱乐室,跟着劲爆的dj李崇一起扭了起来。
他们在大厦第七层,下到一层时,秦昆甩给徐法承一把车钥匙、一部手机:“老徐,车是梅瑟琳的,在大楼外草坪,手机是冯羌给的,随时有信号和定位。小心行动,随便干什么都行。”
徐法承咧嘴:“便宜行事,我喜欢。”
徐法承离队,两把桃木剑变戏法一样摸出,交叉在身后。
负一层,秦昆上了另一辆车,副驾是妙善,莫无忌则在车外。
车窗落下,秦昆又甩给莫无忌一部电话:“老莫,这里的杂碎从负一层开始清理,清理完带着他们留在这,或者去附近酒店下榻也行,电话里有幽灵议会的号码,也有我们的联系号码。”
莫无忌活动着肩膀,往虚空一抓,一把油纸伞落入手中:“晓得了。你们安心出去吧,刚刚的蜃界挺弱的,我来搞定那群藏起来的家伙。”
地下停车场,一辆布加迪疾驰而出,这是意大利豪车品牌,生产地却在法国,从机场出来梅瑟琳就把钥匙给了秦昆,以示友好。
副驾的妙善光头锃亮,表情淡漠,秦昆一脚下去引擎轰鸣,转头调侃:“今天有豪车接送,大师能打几个?”
妙善摸出车上的墨镜戴上,嘴巴里塞入一块泡泡糖,吹了个泡泡:“大师今天能杀街!”
车载音乐响起,秦昆看着刚猛的光头大师哈哈一笑:“我们现在在巴黎东北方向,和老徐方向相反,一会在路边把你放下,你可得记住回来的路才行。”
第三部手机丢了过去,妙善接住揣入怀里:“贫僧知道了。”
商业中心附近,一处24h营业的快餐店里,一群奇模怪样的人在抢劫食物,附近还有奇怪的大鬼游荡。
秦昆停车,妙善走了出去。
路灯下,只是几步路的功夫,秦昆看见妙善皮肤泛紫,七窍冒出蒸腾的白雾,他肌肉虬结,僧衣紧绷,只见稍微用力后,在路边折了一根路灯,拎着走了过去。
三位超一流出马,其实能照顾的范围并不大,秦昆觉得己方尽力了。
手机上,徐法承、莫无忌、妙善的定位闪烁在地图上,除了他们三个闪烁的红点外,还有一个孤零零的红点在城东闪烁,秦昆驾车开了过去。
……
拉雪兹神父公墓,巴黎市内最大的公墓。
一个提着酒瓶的络腮胡子在公墓外围的路上,看向旁边的白人问道:“幽灵议会挺看得起我啊,这么大的地方,就派了我一个?”
白人听到耳中的同声翻译,抱歉一笑:“先生,听说您是拥有龙之力的东方驱魔人,面对这种环境应该不会畏惧吧?”
屁!
这鬼地方上空的黑气都阴森的辣眼睛了,摆明有鬼王,还不止一只。我特么谢你们全家!
“只需要守着不要让邪祟跑出来就行,不用进去?”
“自然,我们也不想激怒那些恶魔。”
聂雨玄松了口气,不用主动找茬,还有的打。
“好。不过我不一定顾得过来。”
“没事,通往城内的沿途还有源间和阴阳寮的驱魔人防备。”
“知道了。”
聂雨玄说完,白人离开。
这些年镇守关东,邪事见得多了,也不在乎鬼王不鬼王的,只是碰见鬼王加上同级别的宿主一起出现,肯定会有些麻烦。
打架他不怕,就是怕打不过,其实打不过也无所谓,就是怕同道嘲笑,尤其王乾那种喜欢挖苦别人的死胖子。
几年前在魔都对上黑魂教那次,自己实力刚刚踏入一流,连续车轮战之下筋疲力尽,抱着一位血魂祭司跳了楼,事后活下来不但没有英雄的待遇,还被死胖子和李崇嘲笑的不轻,想想都来气。
聂雨玄身后,背着磨盘的巨石鬼出现,鬼将巅峰的灵力波动,看着有些惆怅的主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主子……为何没联系秦上师他们?”
“联系了,他们不愿意跟幽灵议会在一起,先投奔当地朋友了。”
“啊?秦上师神通广大,在这里也有朋友吗?”
聂雨玄也是疑惑,秦昆这厮没出过几次国,怎么还有当地朋友呢。
想归想,时至11点,周围的街道忽然出现了变化!
这变化普通人可能看不见,聂雨玄却看的一清二楚!
街道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建筑虚影,有些虚影中建筑奇怪无比,上面有门窗或洞,里面的人一出来,忽然就变成了实质!
聂雨玄确定自己眼睛没花,再看身后。
公墓不远的几处房子,也与建筑虚影重叠,门忽然被打开,接着竟然出现雪花。
一个似乎是缝合而成的魁梧大汉走了出来,站稳后,就见到了附近的聂雨玄。
魁梧大汉兴奋地张开十指,又用力握紧,他来到聂雨玄旁边,聂雨玄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望着他。
魁梧大汉当先开口:“‘龙兽’,你居然在这里。”
“‘狂尸’卢比斯?你好像又变样子了。”
二人居然认识!
卢比斯兴奋:“聂,你在狩猎吗?用不用我帮你?现在我很强大,之前又将几位族人的残肢缝到了身上。”
聂雨玄喝了口酒:“不用,你不添乱就算帮我了。”
“哈哈哈哈,好久不见你了,来跟我打一架吧!癸水狱少了你,少了很多趣事。”
“你的趣事就是打架?”
“冻骨之地的勇者,至死都在沐浴鲜血的路上!”
聂雨玄也没想到遇到了十死城的朋友,朝着身后比了比大拇指:“卢比斯,我还有事。你如果想打架,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会有很多对手的。”
卢比斯已经热身完了,忽然听见对方没有同意,有些不悦,不过又听到还有很多对手,他注意力立即转移。
“你没有骗我?”
“我用不着骗你。”
卢比斯拍了拍聂雨玄的肩膀,兴奋的走了,巨石鬼在旁边一脸无语。
“主子……我们不是来帮忙的吗?怎么把那个家伙放走了?”
“都是癸水狱的朋友,下不了死手。留给别人好了。”
聂雨玄说着,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他微醺的脸上,目光凝重地望着公墓,只见不远处的树上,倒挂着一个……女人?
背生双翼,蝙蝠一样,双眼猩红,仿若渗血的红宝石。
“伊芙琳?!”
在十死城里,他就听过几位有名的蝠人,最著名的一位,正是十死城几位神祇之一的血神——伊芙琳。
传说她死过一次,被恶魔从血池唤醒,冲破了重重劫难,完成了血神的考验,力量恐怖,秘术诡异,是不死的化身。
面前的蝠女嘴角一挑:“抱歉,我可不是血神大人。”
蝠女说完,忽然感觉到头晕目眩。
怎么回事?
她身上多了一股酒气,下一刻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处酒缸里,天空砸下一个磨盘,蝠女口喷鲜血。
一个巨石鬼狞笑发狠:“恶人磨!”
强中自有强中手!
恶人还需恶人磨!
磨盘压在蝠女身上,转动起来,蝠**戾大叫,发现面前的络腮胡子爆起一拳,打爆了她的脑袋!
“不是伊芙琳,就去死吧!”
血花飞溅,流到地上的血忽然变成了黑点,黑点迅速长大,竟然变成一只只小蝙蝠,蝙蝠振翅而飞,磨盘下的蝠女身体一半被碾碎,另一半也化成一群蝙蝠,从树上飞走。
巨石鬼有些惋惜:“就差一点点!”
一磨,一拳,几乎打碎了蝠女一半的躯体,可惜还是让她跑了。
空气中传来蝠女的诅咒声,逐渐远去。
聂雨玄撇撇嘴,对巨石鬼道:“既然有蝠人在此,还是保留些实力。我们不擅长禁锢道术,这些家伙太狡猾,不硬拼的话,我一身龙虎术硬要打,没多少优势。”
巨石鬼深表同意的点点头。
自家主子最不怕的当然是卢比斯那种刚正面的家伙,不过遇到这些一时半会打不死的宿主,的确要留些余力。
第一个蝠人出现没多久,公墓中的虚影建筑,另一个门也随之打开。
一头银发的帅气少年走出门,化为实质,他脸色惨白,带着病态的眼神,望着四周陌生的景象。
“又是这个鬼地方……十死城到底出现了什么变化……”
昨天,他开门离开地盘,发现门口并不是十死城的街区,一群稀奇古怪言语不通的普通人朝他嚷嚷,被他吸干了一个人的血,悻悻返回了地盘。
今天出来,还是这个街道,十死城到底怎么了?
少年看向聂雨玄。
绿化带外面,是一个络腮胡子,他似乎有意和这里保持距离,那络腮胡子也看到了他,少年微睁着眼皮道:“喂,你刚刚打伤了一个血族吗?”
聂雨玄轻笑:“你要替她报仇?”
“我没兴趣管闲事。你是哪的宿主?”
“癸水狱。”
少年嗅了嗅空气:“‘狂尸’卢比斯刚刚也在这吧。”
“你认识他?”
“是啊……他与我有……生死大仇!”
少年说罢,忽然白发竖起,瞳孔也成白色,整个人闪电一样飞向聂雨玄!
聂雨玄抬手,五指成爪,向少年抓去,少年飞行能力了得,临近聂雨玄生生刹住去势,张口咆哮起来!
突如其来的音波当面炸响!
少年眼中得意非常,刚刚虚晃一招只是自己的惯用套路,真正的杀招是音波!
他刚得意,忽然发现另一声巨吼同样传来,自己猝不及防被吼中!
聂雨玄刚刚起手式也是虚晃一招,在十死狱历练的时候,早就和这些天赋灵敏的宿主斗过多次了,他擅长近身,但防着他的人绝对不会给他机会,所以他也有对付这些人的套路。
龙吟虎啸,自胸腔喷涌,花草摇曳,咆哮震天。
对方刺耳的蝙蝠叫让人头晕目眩,好在自己与对方几乎同时出招,龙虎之音最克邪魔外道,与那银发少年对吼一招,二人手脚也同时出招。
五指成爪,少年抓向聂雨玄脖颈,聂雨玄同样成爪,直击对方胸口。
二人同时出爪,又同时变招!
脖颈、心口都是要害,不得不防。
于是第二回合,又是平手!
两回合后,少年吃了暗亏,被吼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不过没有大碍,聂雨玄感觉到少年的不凡,刚刚没有制住对方,这厮怕是相当于超一流了!
“你很不错,我叫银蝠!”
“聂雨玄!”
“你不去搞清十死城发生了什么,为何在这找蝠人的麻烦,你不怕血神大人发怒吗?”
“麻烦?你们才是麻烦!这里是我的本位世界!”
银蝠一愣:“你们家乡有人要成神了?”
聂雨玄也一愣。
成……神?
他为何没想到这一点。
十死城的宿主都知道,那里的神祇中,但凡能掌控因果之力,就会‘成神’,其中白神天岐督无最具代表性。
天岐督无在那场变革中夺得因果之力,位列神祇之一,家乡便与十死城联通。
难道魂堡……在造神?
不对不对不对,聂雨玄甩了甩脑袋。
自己一个粗人,没办法段时间内想通里面的关键,但‘造神’两个字本来就是不现实的。
“魂堡会不会……在研究因果之力?”
排除造神的可能后,聂雨玄又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却慢慢根深蒂固。
感觉极有可能!
见到聂雨玄不说话,银蝠撇撇嘴:“想打就继续,不想打的话我要去旁边看看。”
“你不能离开!”
聂雨玄回过神来,对着银蝠勒令道。他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又带着煞气,很明显短时间内杀过人,自己绝不会放对方离开。
银蝠不屑一笑:“你能拦得住我?”
他抖了抖蝠翼。
聂雨玄嘴角一笑:“可以试试?看看你能飞多远。”
笑容中满是狡黠,似乎有禁空秘术当底牌。
银蝠有些吃不准对方哪来的自信,想起他刚刚的龙吟虎啸,蝠翼忽然收了回去。
二人对峙的时候,一辆跑车开了过来。
聂雨玄诧异,大晚上,谁没事在公墓旁飙车啊!
银蝠瞅准机会,忽然一掌打在聂雨玄胸口,聂雨玄砸在树上,迅速起身,只见银蝠走到路中间,他暂时没有尝试飞行,万一被吼中,落下来可就任人宰割了。
那速度极快的铁壳怪物冲来时,银蝠一个漂亮的跃起,五指铁爪一样牢牢抓住车顶,扬长而去。
聂雨玄大骂着司机。
只是那跑车冲出去几十米后,车窗忽然落下,一个人打着响指,似乎挑衅一样,银蝠恶狠狠地把头从车顶探下:“警告你,快点离开!”
刚说完,面门被一只大手卡住。
“好久不见,银蝠。”一个调笑的声音传出,银蝠十指指甲疯长,准备撕烂那只手,但那个声音下一刻变得冰冷,“再乱动,捏爆你的脑袋!老子当初连白屠的神格都能打碎,捏死你,跟玩一样……”
银蝠忽然想起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了。
“老、老师……”
跑车开出去200米,经过一个不怎么漂亮的甩尾后,聂雨玄诧异发现,跑车又开了回来,那司机单手捏着银蝠脑袋,银蝠竟然没有任何反抗,僵硬地趴在车顶。
停车,下车。
聂雨玄忽然笑了。
面前,一个老伙计单手提着银蝠,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吃喝完了?”聂雨玄无奈问道。
“嗯。”
“靠,看群里你们都去了,怎么不叫我!”聂雨玄不高兴,李崇还给他发了派对照片,故意刺激他来着。
“谁让你跟幽灵议会混在一起,我可不想让那帮人过来监视我们行动,不自在。”
“又不是我选的,冯羌安排的啊!”
“你不会晚一天走吗?”
“我……”
聂雨玄挠着脸颊,秦昆放下了银蝠。
这位昔日他当十死导师时的学生,手下第二个十连胜的宿主,也变成了黄泉级,曾经在十死城里,秦昆沉睡了十年,银蝠甚至准备抢夺秦昆的地盘,但被教训过。
他对于这位从没指点过自己的老师是有怨恨的。
但那怨恨……从白神被老师干掉以后,就慢慢没了。
强者,在哪都会受到尊敬。
看见聂雨玄的模样和秦昆明显是族人,银蝠低着头:“老师,这也是您的本位世界吧。”
本位世界,就是家乡。
每个宿主的逆鳞。
他们或许会喜欢别的宿主家乡的风情样貌,但归根结底,还是最在乎自己家乡的生死存亡。
秦昆点点头:“没错。”
“我杀了你的族人。”银蝠咬着牙。
秦昆了解过后,发现是他昨日吸干了一个人的血,于是回道:“下不为例。”
银蝠惊愕抬起头:“您原谅我了?”
秦昆心中觉得这小伙有病。
听他描述是宰了当地一个纹身混混而已,当地人都不一定在乎,我在乎什么。
“银蝠,你以前对我并不是这个态度。”
秦昆转了话题。
银蝠头看向一边:“您杀了白神大人,整个十死城为之震惊,血神大人经常提起你,说你们以前是好友。所以我没资格再向以前那样对待您。听血神说,甚至十塔里的人,都正视了您的存在。”
哦?
实力强了以后,还有这种好处啊。
秦昆心中笑了笑。
果然,名声也是一种震慑,比杀戮管用。
“今夜你看着这条街,不要让其他宿主乱跑。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事办的好了,你依然能以我的学生自居。”
银蝠睁大眼睛。
聂雨玄则好奇看向秦昆:“这就放了?”
秦昆不满,难不成还杀了?毕竟是没教好的一个学生,我就不配有师德吗?
银蝠恭敬站在旁边:“老师,我保证!”
“不需要你保证,量力而行。”秦昆说着,忽然摸出一沓钞票来。
“实在想喝血,自己去买。好多血族和僵尸都说鸡血更可口,你可以换个口味试试,那边就有养鸡场。”说着,又给对方沏了一杯不语茶。
“行了,我也没其他要嘱咐的。走了~对了,如果有当地人要追杀你,你可以报我名字。”
银蝠拿着一沓外汇,一头雾水地看着跑车离开。
这一沓纸……有啥用啊?
刚刚的茶……又是干嘛的?
银蝠扁了扁嘴,忽然觉得有点渴,恰好,旁边又有一辆铁壳子开了过来。
银蝠拦路,开门,抢了对方的饮料喝下,奇怪的味道,勉强合胃口。
司机一脸惊恐,这银发少年……难道是新闻中的不明人物吗?
完蛋了!听说这些天许多不明人物出现,杀了好些人啊……
只是惊恐的时候,银蝠忽然想起老师的嘱咐,摸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客气道:“你那水还不错,不过能给我买点鸡血吗?”
卧槽……听口音是当地人啊!
司机一下子放松了,还锤了银蝠胸口一拳:“嗨,兄弟,大晚上的吓坏我了。这是小费吗?我收下啦!”
100法郎当小费,土豪啊。
“等着我,我舅舅就是旁边养鸡场的老板,我马上回来。你需要多少?”
银蝠愕然发现,自己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了,对方也能听懂自己的话了。
发现对方盯着自己手中的纸,银蝠又摸了10张递了过去:“这么多能换多少?”
司机一愣,大生意啊!
“我去去就来!兄弟交个朋友!”
开玩笑,舅舅经常抱怨鸡血不好处理,法国人也没吃鸡血的习惯。
于是没一会,银蝠看到一辆卡车开了过来,卡车走后,银蝠望着面前十二个巨桶陷入沉思。
“桶也送你了!如果还需要,打我电话!”司机留下一张名片,哼着小曲离开。
第一四四六章,超级世界波!
巴黎,夜晚的大街,一辆跑车疾驰。
聂雨玄坐在副驾抽着烟,实在想不到秦昆这么轻松。
他们来是有任务的,任务不完成,他的心放松不了,但秦昆似乎是来玩的,聂雨玄疑惑:“真不用跟幽灵议会打个招呼吗?”
秦昆没有回答,载着聂胡子一路回到了梅瑟琳的公司附近。
一家24h营业的快餐店门口,妙善朝着自己扇着风,旁边地上是一个变形的路灯,地上躺着4个不省人事的宿主。
见到秦昆来了,妙善如实道:“有6个趁乱跑了,身法不错,我没有追。”
秦昆发现店里还有几个普通市民,知道妙善和尚是为了保护这些普通人,于是笑道:“他们没报警?”
妙善指了指后面,警察早就来了。在问话,但似乎没发现妙善。
不知妙善用了什么术法,遮掩了自己和这群宿主的存在。
没一会,一辆货车驶来,印着梅瑟琳公司的标志,秦昆将那些人丢入货厢,对聂雨玄道:“幽灵议会和欧罗巴的驱魔人……是请求我们来援手的。我们呢,又不想听他们指挥,这些见面礼送去,他们能明白我们行动自有分寸,所以不伤里子,不伤面子,何乐而不为。”
妙善上了车,副驾的聂胡子才琢磨出点味来。
秦昆现在越来越老练了。
如果光是过来帮忙,但是一直单独行动的话,未免有些傲慢。但这些人送过去就不一样了,起码不会让幽灵议会那边说些闲言碎语。
“妙善,你觉不觉得秦黑狗忽然变聪明了?”
聂雨玄发现自己坐镇关东那么多年还是一个莽夫,秦昆则真的养出些领袖气质。
妙善宣了句佛号:“阿弥陀佛,秦当家向来内秀,何来忽然改变?”
聂雨玄嘴角一抽,妙善和尚也变了不少啊,这马屁拍的……我身为扶余山门下未能有大师这般表现,怎么还有些惭愧。
跑车回到梅瑟琳楼下,徐法承早就等在这了,身后一辆货车里,7位宿主全都昏迷,莫无忌也解决了5个。
众人一汇总,16位宿主被放在一起,聂雨玄道:“现在要给幽灵议会送过去吗?我知道路。”
秦昆忽然摇了摇头:“先审一下。”
“审?”聂雨玄一愣,“审什么?”
秦昆眨着眼:“我哪知道,你坐镇关东,很明显擅长这个,你审吧,审什么都行。审完了给幽灵议会送过去。”
……
翌日。
巴黎,郇山隐修会。
议长杜修坐在房间,收到了昨夜的资料,看完后递给黑兹利特。
黑兹利特拿着资料对众人朗读了一遍,看到最后,声音高了八度:“昨夜巴黎以北意外事件同比减少36%,其中东北区域三条街内无一人非正常死亡。地点以vk大厦为中心。”
“vk?那个小众时尚品牌吗?”
一头金发的魔丽莎有些好奇,vk的服装、鞋包素雅,走轻奢路线,但半奢不奢的,款式还耐穿,粉丝忠诚度很高。
“对,vk的boss叫梅瑟琳·文森特,丈夫叫西蒙·克莱夫,vk是二人姓名的组合。”黑兹利特回道。
魔丽莎讶异:“你堂堂智慧信徒,还懂这个?”
黑兹利特撇撇嘴:“早先他们和高卢兄弟会有关系,高卢兄弟会手脚一直不干净,还和驱魔人有染,我调查过他们。”
毕竟都在巴黎,了解一下社会群体不会多过分。
魔丽莎点点头:“那……昨天vk大厦附近没出乱子,是高卢兄弟会派人保护她们了吗?”
“并不是,高卢兄弟会死人了,骨干贝特朗被残忍杀害,他们可没能力保护vk的人。”
魔丽莎不解。
黑兹利特叹了口气:“是秦昆他们。他们在vk。”
秦昆?!
包括杜修在内所有人竖起了耳朵。
昨天接机没接到秦昆,杜修专门给冯羌打了电话,冯羌说自己都管不了这群生死道的家伙,你管什么,杜修有些无语。自己是为了迎客啊,有错吗?
没接到秦昆,再加上事情很多,他们并不知道秦昆一众去了哪。
没想到秦昆一众去了vk大厦。
说话时,一辆卡车驶入郇山隐修会。
黑兹利特站在窗户旁,对讲机有声音传来:“大先生,那个东方的络腮胡子来了。”
旁边其他人凑来,发现聂雨玄开着vk公司的货车进来,货厢里十几个奇模怪样的人被押了下来,几个被打的神志不清,浑浑噩噩,几个还在骂着不知名的话。
二楼,聂雨玄看见这里只有议长杜修、黑兹利特、魔丽莎、圣殿骑士诺伊斯,对几人道:“这些人是昨晚我们抓住的,交给你们了。”
“聂,秦昆呢?”杜修问道。
聂雨玄对杜修欠了欠身:“杜修议长,我们当家的说事情太多不便抽身,等事情结束了再寒暄会晤,议长觉得如何?”
一晚上弄来16个危险人物,杜修还能说什么,只能感谢一番,又递来几张卡。
“招待不周,这些钱是方便诸位行动的,务必收下。”
聂雨玄没有客气,打了招呼准备离开,黑兹利特送他下楼时好奇道:“昨夜你在拉雪兹神父公墓守着,你离开后是谁替的你?”
聂雨玄摸了摸鼻子:“秦昆的弟子。”
说着,聂雨玄开车离开。
杜修从后门走来,看着黑兹利特一脸凝重,好奇道:“怎么了?”
黑兹利特吸了口凉气:“华夏那条狗的势力……好像渗透到我们巴黎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杜修莫名其妙:“不可能吧?”
杜修日常坐镇大不列颠,巴黎是郇山隐修会的地盘,他对此了解不多,黑兹利特也在搔着头,觉得秦昆怎么越来越神秘了。
和vk的老总认识,在巴黎还有弟子?
他可是得到消息,昨晚聂雨玄离开后,是一个血族守着那公墓的,而且实力还不弱!拉雪兹神父公墓昨晚也是没出过事的地方之一,这是巧合吗?
这是实力啊!
不行,这事得问问范海辛……秦昆哪来的血族弟子啊……
……
……
大清早,秦昆醒来,酒店在vk大厦附近,套房里,莫无忌早课已经做完,见到秦昆出屋,端来早餐:“我观察了一下,凌晨5点以后,乱跑的宿主似乎不多了。”
秦昆三两口吃完早餐,喝干牛奶,对莫无忌道:“都是要睡觉的……这帮人出来,也就是寻找吃喝和刺激,谁没事凌晨5点出来找刺激。”
房门开着,徐法承走了进来:“秦昆,昨夜遇见的宿主都是冥河级,好像没有强大的家伙跑出来。”
“颠顶宿主都谨慎,一般不犯事,犯事就是大事,还是小心点……”
顿了顿,秦昆看了一眼徐法承:“对了老徐,你在十死城是哪个狱住的?”
“震雷狱。”
“妙善呢?”
“离火狱。”
秦昆点了点头。
十死城里的朋友,这么多年了他只见过莫无忌,‘伞鬼’莫无忌,巽风狱的宿主。
秦昆早就发现十死城的时间线有问题。
首先,进出十死城的时间只有1秒。
除了自己沉睡的那次,其他时间在十死城待多久,现实只会过去1秒钟。
等于这个世界自己只要进入十死城,那么本位世界时间相当于静止,起码自己相关的范围内时间静止,所以没有熟人会和他凑巧同时刻进入,所以一直见不到熟人。
秦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奇特的法则,总之这样的话,十死城的时间流速肯定和现实大不一样。
连走阴时和阳间的时间也都是一样的。
十死城的时间出了问题,只有一个可能,和那里茫茫多的因果线有关……可能因果线,能改变时间流速!
不过即便发现了这种奇怪的现象,秦昆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法则这东西,只是一个领域里的规矩,到了另外的地方,就不适用了。
“老徐,你觉得十死城降临这里,究竟是为什么?”
徐法承想了想:“我听说是魂堡的实验将十死城召唤出来的。”
“是,我也听说过。”秦昆点点头。
徐法承接着道:“所以明白魂堡干了什么,为什么要干那件事,大概就会明白十死城怎么降临的。”
徐法承的反推能力很强,懂的另辟蹊径,秦昆道:“我们要不要派人去问问?”
“想问也不能直接问。”徐法承道。
“我同意。”莫无忌附和,“鬼差们可以去询问,不过得迂回一下。”
妙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此等秘事恐怕鬼差也问不出来,万一他们早有准备,那些知道的人记忆被洗呢?”
三个人各自都有考虑。
秦昆觉得他们说的没错。
只是下一刻,妙善又道:“说点题外话,我听师尊说,当年白龙寺也是这么出现的。”
白龙寺?!
众人一愣,秦昆眯起眼睛。
“白龙寺也是被召出来的?”
“师尊说似乎是这样,不过他老人家也说不清楚。”
秦昆嗤笑,白龙寺凭什么被召出来啊。就一块六道石碑,很特别吗?那里拘禁着七条陪天狗的残魂,到现在秦昆都不知道那座寺的意义何在。只知道有六道谜间在其中,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忽然,秦昆笑容僵住。
白龙寺……
七条……陪天狗的残魂?!
公孙飞矛、郭威、包希仁、杜行云、马永江、无云子、杨慎……
没有季太初和宇文克!
秦昆豁然站起。
“你们说,白龙寺会不会是宇文克的十死狱?!”
几个人望着秦昆,表情慢慢凝重起来。
秦昆揉着太阳穴,捋了捋思路:“如果是这样的话!白龙寺之于宇文克,相当于十死狱之于我!”
这么一说,其他人懂了!
这就相当于杨慎的业火玄府!
被实质化了!
可……为什么要这样?
有什么意义?
“年代不对!”莫无忌轻声提醒,“听说白龙寺是宋元才出现的吧?”
妙善严肃:“并非年代不对,而是宋元时期禁忌消失,其他人也能进入了,所以才有记载。”
事实具体是什么,众人不清楚了。
秦昆觉得这个思路离真相很近。
徐法承老成了许多,此刻按了按手掌:“我们其实可以先不想白龙寺的事,如果十死城真的是被召出来的,那么为什么秦昆的城,能被召到这里来?”
这件事,没人知道,秦昆却很清楚。
因为……星夺!
他们并非通过十死印召唤了十死城,但星夺极有可能!当年十死印就是秦昆靠着这玩意夺下来的!
门口王乾几人起床,听见屋里聊的热闹凑了过来。
“秦昆,我们想去街上转转,可以吗?”
王乾、楚千寻、李崇、柴子悦、崔鸿鹄、韩垚几人,一副去旅游的打扮。
秦昆没有阻止。
去转转也好,遇见突发事件还能及时援手。
“行,注意安全。赵峰他们呢?”
“赵峰、朔月师妹、佛海早溜号了,嫌你不给他们安排任务,一大早吃完早饭就走了。”
得,这仨也是不安分的主。
不过既然来了,就是一次历练,他们都是独当一面的捉鬼师,肯定知道其中的危险。
王乾一众走了,自然也是有历练的心思。
屋子里,四个超一流对视一眼,妙善首先道:“阿弥陀佛,铁禅师叔嘱咐我照顾好佛海,贫僧不放心他们单独行动,还是暗中跟着吧。”
秦昆给了他一把车钥匙,妙善却鄙夷看着秦昆:“你觉得贫僧会开?”
“徐法承和你一起,就当逛街了。”
徐法承应允,二人离开。
莫无忌也觉得这里闷得慌,他是闲不住的主,秦昆又给了他一把车钥匙:“一会聂胡子回来了,你和聂雨玄一起。”
莫无忌拿着钥匙离开。
屋子里,只剩秦昆一人。
此时此刻,他又想起白龙寺的事。
如果当年,白龙寺是被宇文克召唤出来的……他到底是怎么召唤的,又为了什么呢……
一边冥想,秦昆觉得心绪不宁,这种事,没法考证了。
他觉得,起码宇文克不是为了什么量子实验。
“还得去问问魂堡的人才行。”
……
……
魂堡,一个特殊的实验基地。
冯羌说过,哪里有魂堡的实验人员,哪里就是魂堡。
此刻魂堡的实验人员被幽灵议会控制,秦昆也不知道关在哪里。他开着车溜达在大街上,天眼俯瞰巴黎,很想从表面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但这种行为无异于大海捞针。
巴黎其实很恢宏,400、500年的老建筑毫不违和地镶嵌在这座城市里,历史底蕴浓厚,再加上经济发达,古今结合在一起的名城之一,巴黎是当之无愧的。
从郊外到城区再到郊外,其实这座城不大,县城一样的规模,不过无比精致,据说整体比起伦敦会差一点,但秦昆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从东北直穿到东南,秦昆还找了几处看似特殊的地方,没有特别的地方,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时,忽然看见了一个人。
橘红色的头发,一个长发扎起的中年大叔,他坐在郊外的长椅上写着什么,一个足球踢来,砸到了大叔脑袋,羽毛笔一颤,身上甩的全是墨迹,大叔揉着脑袋看去,那是一群追逐的青少年,他们望着大叔嬉皮笑脸,却没有道歉,拿了球就走。
大叔无奈摇了摇头。
秦昆天眼凑近后,那中年大叔抬起头:“喜欢看我笑话吗?”
跑车驶去,在草坪旁停车,熄火,窗户落下。
“上来坐坐?”
秦昆招呼。
中年大叔走了过来:“秦,你也要参与这场游戏吗?”
“我可不认为这是游戏。卡特,你的邪棍吊坠呢?”秦昆点了根烟问道。
面前的中年大叔正是赫莱尔·卡特!黑魂教教宗。
秦昆发现这位大叔有时候很无聊,不是在怂恿邪棍们犯罪,就是在写没人看的童话故事,搞不清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秦昆看见卡特今天没有戴倒五角星挂饰,有些奇怪,这个老邪棍虽然不怎么管黑魂教死活,但是每次出现都规矩地戴着那个标志性的挂饰,今天却不见了。
“哦,我送范海辛了。他现在是黑魂教教宗。”
秦昆被烟呛了一口,范海辛?黑魂教教宗?
你有病吧?传给他不怕你们黑魂教解散吗?
卡特上车,羽毛笔忽然没水了,对着秦昆一抓:“借你点墨水。”
下一刻,秦昆体内一条因果线被抽了出来!
秦昆一愣,那条因果线漆黑恶臭,不是自己的,竟然是鬼矛玄秽里面的!鬼矛玄秽被拽了出来,撕咬不放,卡特眼睛一亮:“这是什么?”
他似乎对鬼矛玄秽很感兴趣。
秦昆抬手捏住卡特手腕:“不是你的东西,不要乱动。”
卡特哈哈一笑,揪断因果线,那截恶臭的因果线钻入羽毛笔中,毛尾多了一根黑色的毛。
秦昆这才看到,他那根羽毛笔……全是截断的因果线?
“秦,给你看个好玩的。”
卡特说着,兴冲冲写下了旁边踢球少年们的特征。
然后,加上了背景叙述。
‘有一天,他们在踢球,忽然地狱来了,恶魔告诉他们,如果点球踢不进,就会死’
三流童话故事的背景描述很拙劣,但蜃界随之降临!
几个少年正在草坪上追逐足球,忽然周围黑云密布,大地渗血,他们的脑袋先后滚了下来,脖颈喷血。
天旋地转,景色恐怖,少年滚落在地的脑袋大声呼号,身体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没有平衡。
放眼望去,蜃界里除了秦昆和卡特,只有一个草坪上打盹的青年忽然坐了起来,斯斯文文的青年,无语地望着周围。
“大人,这次要干什么?”
卡特的助理安士白,看向跑车里的卡特询问道。
“守门。”
球门前,安士白打着哈欠,对着一群吓傻的青年道:“你们,来点球,谁踢进来,就能把谁的脑袋安上。”
说着,安士白褪去衬衫,露出结实的肌肉。
惊恐的变故持续了5分钟,少年们才停下尖叫。
他们发现,脖颈喷了那么多血,好像也死不了。
7个少年,各自抱着自己的脑袋晃晃悠悠走来,放在罚球点。
只是没了脑袋,平衡能力大打折扣,对面还有守门员在……他们怎么进啊?
安士白活动着身子,望着这群小崽子狞笑,可惜下一刻,20米开外一个人影出现,那个真正的足球被一脚射出,比炮弹还凶猛的速度,裹挟着爆气,直奔安士白面门。
爆气席卷,足球变成钻头,恐怖的灵力波动将足球化为真正的杀器,蜃界里,草坪上,刮出一道擦地的龙卷,掀起地皮,直袭球门!
驱魔人奥义,超级世界波!
噗!!
安士白仰面被闷倒,鼻血飚出一米开外,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
秦昆对着傻站在那里的少年道:“愣着干什么,都踢准点!”
第一四四七章,乱相初显
草坪上,7个少年先后把脑袋踢进球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终于发现周围的世界正常了。
摸着脖子上的脑袋,惶恐之后少年欢喜庆祝,他们似乎想起了什么,四处张望后,没发现车里的秦昆和卡特,也没发现晕倒的安士白,只觉得周围有点邪门,顶着还有点晕眩的脑袋赶紧逃跑。
目送一群足球少年离开,卡特像拉家常一样平静道:“为了这群普通人,你居然打伤了安士白,我可以视为对圣魂教的挑衅。”
“现在黑魂教教宗是范海辛,你说了不算。”秦昆顿了顿,“另外安士白是被球闷的,守门员哪有没挨过球闷的?”
卡特听着秦昆的诡辩微张着嘴巴,半晌才道:“算了,我没必要跟你争执,送我们去城西,我就原谅你。”
原不原谅无所谓,秦昆还是开着车载着卡特和昏迷的安士白,一路来到城西。
一处半废弃的工厂里,血痕遍地,秦昆进来后不断皱着鼻子。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的,恐怕可不是死了一两个人。
秦昆不解:“你杀的?”
卡特耸耸肩:“我没有杀戮的恶习。圣魂教的天使序列里,除了阿撒兹勒、安士白、萨麦尔,其他几位几乎不杀人。”
“你这算是给我标明可以处决的目标吗?”
“只要你有这个实力。”
卡特一笑:“我和安士白昨天到的,没人接我们。”
然后一边循着血腥味一边道,“安士白也联系不上当地的祭司,猜测可能出事了。我自然得过来看看。”
一处仓库打开,恶臭扑面。
里面是几具被拆解的尸体,还有几具完好的尸体。
不是黑魂教杀的人,而是黑魂教的人被杀了。
秦昆大致扫了一眼,被打烂的尸首体格雄健,残肢依稀可见纹身,应该是血魂骑士,每个都是战死后被虐尸的,那几具完好的尸体穿着黑袍,戴着倒五角星挂饰,应该是血魂祭司。
十二个尸体,表情没有多么恐怖,代表两方战力相差不会很大,起码证明不是一面倒的屠杀。
不过血魂骑士已经算得上一流捉鬼师的实力,能无伤做掉他们的宿主,起码是冥河级巅峰或者黄泉级了。
“伤口不是一个人留下的,对方起码有6人,其中4个擅长近身。”
卡特翻看完几具尸首,下了结论。
秦昆却看不出来丁点眉目,血魂骑士还容易推断,毕竟验尸就能发现,大多是内外伤,血魂祭司受的都是精神创伤,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懂这个?”
秦昆狐疑。
“我懂招魂。”
“没见你招魂啊?”
卡特一笑:“想学吗?”
“想。”秦昆毫不犹豫。
卡特拿着羽毛笔,在死者尸体上画出倒五角星,然后又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照做就是。”
秦昆没有立刻照做,他看了几次,发现每次倒五角星画完,卡特的羽毛笔上都多出一根红色细毛,他忽然有一丝明悟。
招魂的重点……不是画那个倒五角星!
只见秦昆五指伸开,摁在一个祭司头顶,鬼矛玄秽刺入,带出秽蠕,然后那秽蠕之中,又被剥离出一丝血红的因果线。
秦昆两手手指捏起,像是捏住一根长发一样,慢慢往两边滑动。
一瞬间,脑海中出现一副画面。
祭司身边是三个倒地的血魂骑士,还有三个骑士在战斗,他们面前是一个满身金属的怪物、两个背着巨型蝎子的巫师,和三个黑线组成的木乃伊。
祭司临死前,看见那巫师抡起法杖,然后周围景色一变,无数蝎子朝他涌来,他用出血魂术奋力抵抗,蝎子全部化为血泥,正在得意地叫嚣,忽然转向身后,发现一个巨大的蝎尾直接扎来,画面接着陷入黑暗。
脑海中画面消失,秦昆回过神,卡特惊异地看着他:“你学的也太快了!”
按照原先的计划,秦昆应该被他诱骗一起画倒五角星才对。对方竟然对因果丝的领悟这么深,一下就看破关键?
卡特目光复杂地望着秦昆,秦昆则捻起那根因果丝:“这是什么?好像和其他的因果丝不一样。”
“这是‘命魂之末’。你们东方驱魔人将其称为——‘怨念’。这东西是亡者临死前的念头所化,能滋养死后的灵魂,让其离体,化为幽灵。”
卡特说的简单,秦昆心中却翻起滔天巨浪。
人死后能不能化鬼,就靠这个?!
秦昆一震,头一次听到这种解释!
不愧是天字第一号邪棍,卡特恐怕将死亡研究到秘门中人都难以企及的程度了。
秦昆惊愕于卡特的见识,卡特则惊愕于秦昆对因果线的理解,二人各有忌惮,不过目前还算融洽。
此刻,安士白悠悠醒转。
他看见秦昆后就是一肚子气,不过当下没法发泄,秦昆也很想做掉安士白,这种邪棍死就死了,只是怕卡特会报复自己的朋友。
于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奇怪场面在两方身上出现,明明势不两立的双方,甚至曾经还有深仇大恨,目前只能融洽的相处。
大家各有忌惮。
安士白能明白,秦昆现在成长到了可以和教宗掰掰腕子的程度,他也不会傻的去挑衅对方,此刻只能揉着发疼的脸颊道:“大人,我们要报仇吗?”
“愚蠢。我们难道找幽灵议会报仇吗?”
“幽灵议会?”安士白不理解。
卡特笑呵呵道:“那些怪物是幽灵议会的人引过来的。”
这次不光是安士白,秦昆都震惊了。
借刀杀人?
安士白狐疑:“您……还是从那些红色的丝线中看到的?”
卡特点点头:“幽灵议会埋在圣魂教的暗子就在其中,我刚刚读了他的命魂之末。”
安士白暗骂:“真卑鄙。一帮虚伪的驱魔人,我们能派往各处要地的祭司和骑士都是原始派信徒,他们还没染过血,也向来奉行善事,幽灵议会居然就先动手了。我们要不要和他们对证?”
“怎么对证?目前能阅读‘命魂之末’的只有我和秦昆,秦昆巴不得替我们作证,让我们两方打起来,圣魂教不能如他所愿。再说,他们的确是被那群怪物杀了的,幽灵议会这一招用得漂亮。”
秦昆在一旁听的脑袋还没转过来弯。
这厮以己度人啊!把老子想的那么坏?再说自己刚刚也没往那方面想啊。
据点被毁,卡特没有什么难过的地方,只是手底下没有能用的人以后,总觉得不太方便。
“秦。”
“怎么了?”
卡特干咳一声:“车子可以借我们吗?”
“不可以。”秦昆断然拒绝。
卡特眯起眼睛:“给我个面子……”
“我说你好歹是教宗……连车都搞不到吗?搞不到你买一辆不就完了,我不信你们这么大的邪恶势力没钱啊。”
秦昆真想说一句:大哥你这混的还不如我们村长有排面啊。
卡特指了指自己脑袋:“我曾经重生时的因果你见过,现在我的人格不完整,主人格在没赚到钱时并不允许我拥有代步工具。”
这逻辑秦昆完全不理解,难怪卡特目前只是个末流童话小说作家,主人格这么没出息啊。
“你主人格没规定助手不许有车吧?”
“他很别扭,不会坐安士白的车的,除非是借的。”
秦昆心中佩服!
这神特么主人格啊!
要不是你这么没出息,恐怕黑魂教都一统欧罗巴了,你也是做过贡献的英雄了。
“行,我倒是可以给你搞辆车,你拿什么来换?”
“刚刚教了你招魂的本事。”
“那是你自愿的,我没强迫你。”
“你……好吧。”卡特撕了一页纸递给秦昆:“给你一张手稿稿纸,你想写什么都行。”
秦昆嘴角一抽。
一张纸……换我一辆车?
我怎么跟梅瑟琳交代?
“这纸怎么用?”
“写字用。”
秦昆深吸一口气,到了他现在的见识,肯定知道卡特拿出来的东西不是凡品,这纸能承载因果线为墨的字迹,已经不是平常纸张媲美的了。
好比符宗的符画在普通的纸上,效果大打折扣不说,说不定纸都承受不住会直接损坏。纸张的好坏直接决定术法的威力。
但卡特不教他怎么用,他也没辙。
秦昆目前还学不会因果线为墨的本事。
“得,你不教,我自己琢磨。上车!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
跑车再开出去,天已经黑了。
三人都发现今天的时间不太对劲。
秦昆看了看表,9点。
“刚刚来时才过了中午,怎么忽然就晚上9点了?”
时间有问题。
卡特闭上眼睛:“仓库里的时间线被改了……不对……刚刚的仓库似乎和别的地方的时间线融合了……也不对……”
猛然间,卡特忽然抢夺方向盘,秦昆看见车子径直撞向一个白发老人。
他瞪大眼睛,虽然及时调整方向,但车尾仍旧扫到了老人。
那老人腾飞而起,车子停下,秦昆正想质问,忽然撞破车窗跳下!
同一时刻,安士白也撞破车窗,车子忽然爆炸,腾起滚滚浓烟!
地上,白发老者咳了口血,身旁,一个高挑女子、一个小女孩站在老者身边。
她们一身臃肿的黑袍,手上掂着一颗长着鳞片的囊包。
“居然反应过来了。格鲁翁老师,您没事吧?”
高挑女子扶起老者,老者没有黑袍,一身精致的西装,似乎是来了当地换上的,但露出的手腕也长着鳞片,上面布满龟裂火纹的囊包,一胀一缩,好似有生命一样。
老者干咳起来,受了重创,他没有吐血,反而咳出的是黑烟,他看着秦昆、安士白两人,冷冷笑道:“耶格辛娜、乔娜,小心些。这两个家伙看起来不像是当地那群渣滓。”
高挑女子和小女孩看到秦昆后,直接怔住:“老师,这人我们见过!来自艮山狱!是海奎因的朋友。”
她们见过秦昆,秦昆自然也见过她们。
这俩女人……是会爆炸的那两个!曾经秦昆被卷入卡特的故事中,卡特改变了因果线,让这些十死城的宿主降临捣乱来的。
“艮山狱?看来是我孙子巴蒂斯塔的老友了。”
巴蒂斯塔?
秦昆回忆着这个名字……好像很早很早以前,自己还是个新人弱鸡的时候,被他教训过。
一样的爆炸招式,让秦昆对这个老头格外不爽。
“你是巴蒂斯塔的爷爷?”
“正是。”
老者微笑说完,忽然表情僵住,面前的青年瞬间消失,他还待反应的时候,背后猛然出现青年的身影。
势大力沉的撩阴腿自下而上,噗得一声钝响,老者裆部如同遭到电击,麻痹蔓延全身,额头周围青筋凸爆,猛然抽搐起来。
“我……你……我真是……”老者皱着眉头,欲哭无泪,双腿夹着裤裆,枯槁的老手想揉还不敢揉,咬着嘴唇的时候,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喷出一个鼻涕泡。
加强版死亡老头乐!
秦昆掸了掸裤脚,看到格鲁瓮气的真·七窍生烟,然后慢慢倒下,这才撇撇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脚本来是送给巴蒂斯塔的,便宜你了。”
我炸你大爷的……你送他就送他啊……做人没有点原则怎么领悟因果法则!就这还特么是艮山狱的高手!
格鲁瓮捂着裤裆,脸颊贴地,喉中低吼,半天没一句完整的话,只有滚滚浓烟从嘴里冒出。
旁边的耶格辛娜、乔娜完全没看见秦昆到底是怎么出手的。
只是一个回合,格鲁瓮就倒下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二女忽然对视一眼,然后黑袍裂开,身上那些鳞片囊包全部胀出火焰一样的龟裂纹。
她们要自爆?!
囊包里的东西涌入血管、头皮,她们头和四肢鼓胀的不似人形,秦昆正准备后退,猛然间,发现二女定格不动,接着如纸片一样,一点一点裂开,飘落在地。
跑车爆炸的浓烟中,烧焦的卡特走了过来,他撕碎了手中的纸,往天上一撒,瞪着安士白:“为何不带我一起出去?”
安士白缩在旁边一句话不说,秦昆看见二女支离破碎,抬脚踹向虚空。
格拉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出现。
蜃界破掉!
从他们去仓库后,就落入蜃界之中,此刻,阳光还是下午,天眼看见施术者隔了两条街的距离,那个老头捂着裤裆,被走路不协调的二女搀着迅速跑远。
“可恶的家伙,险些在蜃界里被炸死。”
卡特恢复风度,但似乎也受了伤,刚刚正面挨了一次爆炸,滋味很痛苦,此刻他表示不想走了。
“秦,答应我的车,让安士白开回来就好。我在这里歇歇。”
卡特说罢,转身走进工厂中。
……
这位黑魂教教宗明显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恢复,具体怎么恢复的秦昆不得而知,副驾换成了安士白,二人一路前行,直到一处娱乐区域才停了车。
“你好先生,需要喝点什么。”
“找人。”
“抱歉,这里不提供找人服务。”
“找伯努瓦。”
“伯……努瓦?”
侍应生一愣,迅速去了二楼。
没一会,一位西装革履的老人走出。
老人是光头,皮肤松弛,眉宇间却有一股杀气。此时此刻,见到秦昆后,杀气顿消,表情和见了鬼一样。
“秦……先生?30年了,您好像丝毫没有变化。”
秦昆狐疑:“你是伯努瓦?我找的是高卢兄弟会的教父。”
光头老人干咳:“您说的应该是我父亲,他腿脚不便,现在的帮派是我在管理。”
秦昆恍然大悟,这人是小伯努瓦!当年被自己剃过光头的帮派骨干之一。
“借他一辆车。”秦昆开门见山,指了指安士白。
伯努瓦一怔,忽然干笑道:“秦先生,如果是借您的话,我们自然愿意……如果是借别人,抱歉秦先生,最近帮派频频出事,我们要保留些家底……”
大哥你这格局小了啊……
秦昆叹息一声:“是需要什么条件吧?”
伯努瓦喜笑颜开:“秦先生果然爽快,那我就直说了。最近帮派这片区域里混进来几个不明怪物。那些怪物有变身的本事,经常有人莫名死去。比起幽灵,更像是恶魔,只要秦先生帮我把他们除掉……别说借您朋友一辆车,就算把我们最好的车送……”
话还没说完,被安士白不耐烦打断:“以撒旦的意志,杀戮……”
声音一点都不大,甚至有些像悄悄话!
只是刹那间,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仿佛恶魔耳语,耳边站着一个蛊惑的恶魔,不停地怂恿着心中的恶念。
一遍又一遍地靡靡之音,终于,这间会所中的三个服务生变成了可怕的皮肉怪物,扑向身边的人。
伯努瓦冷汗直流,这什么情况?!
那些侍应生怎么变成怪物了?
不对!好像就是这种怪物在偷偷杀人。
身边,一个保镖的佩刀被安士白抽出一甩,一个皮肉人立即被贯穿,大叫一声逃出窗外。
一个酒瓶被他抄起甩出,另一个皮肉人牙齿被敲掉,赶忙也逃了出去。
第三个皮肉人忽然变得畸形,体内吞噬的活人骨头如子弹一样挤压射出,打碎了安士白扔来的第二个酒瓶,又将旁边一位酒吧保镖打成了筛子,才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安士白,跳窗离开。
不到两分钟,战斗结束。
安士白整了整西装,从吃惊的伯努瓦腰间摸出车钥匙扬了扬:“归我了。”
伯努瓦一愣:“啊……这……”
秦昆拍了拍他肩膀:“我也走了,收拾一下场子,别耽误做生意。”
“可是……他们再来怎么办啊……”
这件事,秦昆管不了。
之前对方多少给点薄面,自己就算不管,安士白多少也会管一下。黑魂教这群邪棍也不喜欢欠普通人的人情。
但他谁的面子都没给,直接提出的交易,己方好歹帮他把那些不明人物找出来了,因果一了,剩下的……随意了。
临走前,秦昆看见伯努瓦吃大便一样难看,表情似乎还有点后悔,念在跟老伯努瓦那点交情上,还是把幽灵议会的电话告诉了对方。
“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报我的名字就行。”
秦昆伸了个懒腰,自己果然是个烂好人啊。
第一四四八章,黄昏之界
满打满算,巴黎开始出现这些非正常现象已经第三天了。
三天的时间各类诡异事件层出不穷,可是整座城市都没有出现那种预想中的压抑气氛。
安士白开着车走了,临走前秦昆好心提醒他徐法承也来了,秦昆表示不希望茅山道子在巴黎干掉安士白,毕竟他们是来帮忙的,所以让安士白躲远点。安士白则不屑嗤笑,扬长而去。
见到安士白的举动,秦昆只能耸耸肩,准备返回梅瑟琳的大厦。
一路上,秦昆看见市民们和游客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到处都是新闻警告,丝毫没有恐慌的气氛。
太过正常的氛围……
才是最大的怪事!
秦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此刻发现后又想不通为什么如此诡异。
“不应该全城戒备,各个躲入家中的吗?”
秦昆回想起那些丧尸袭城的电影,那些影片里的角色听到些许声响都会吓成惊弓之鸟,这些模样奇怪宿主的宿主,不比丧尸差的多吧?
路边,趁着秦昆停车观察时,一个卖花的花童跑了过来。
她似乎以为秦昆要买花,凑上前道:“先生,这是我家院子栽种的,您需要一些吗?”
秦昆一怔,发现花童不过6、7岁,是个精致的小丫头,她看见秦昆戴的墨镜,模样很凶,却也没有拘束。
秦昆摸出钞票:“可爱的孩子,你的花真好看,我全要了。”
花童很开心,拿着钱跑了回去。
没一会,她妈妈和姐姐凑了过来,堆着笑容:“先生,您给的有点多了。”
小花童的妈妈是个美艳动人的少妇,约莫33、34,而姐姐11岁左右的样子。
此刻,姐姐道:“先生,菲菲的花不值这些钱,感谢您照顾菲菲的生意,这是她暑假的第一单,她很高兴。”
说着退了秦昆一半的钱,秦昆笑笑收下,忽然发现少妇在看自己。
“还有事吗女士?”
少妇思忖了一下:“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秦昆搔了搔头,这是艳遇?
都说老外开放,也不至于在孩子面前这么开放吧?秦昆捻灭龌龊的想法,摇了摇头:“女士,可能你记错了,我前几天刚到。”
少妇打发长女去照顾妹妹,抬腿坐进秦昆车里。
超短裙,大长腿,五官精致,风韵犹存,要不是她身上的纹身和伤疤有些狰狞,再加上点烟的动作很老练,秦昆会觉得接下来她要提出一些非分的要求的话自己可能没法拒绝。
女人吐了一口烟,仔细地看了秦昆半天,甚至鼻子快贴到秦昆的脸上,才收回打量的目光。
“我叫朱莉,朱莉·伯努瓦。如果我记得没错……我小时候见过你。”
女人说着,卸下秦昆的墨镜,看见了一双充满野性的眼睛。
此时此刻,秦昆恍然大悟。记忆中,一位小姑娘的面孔和面前的少妇渐渐融合。
高卢兄弟会的老教父,伯努瓦的孙女!
自己刚刚从她家的场子出来,刚刚的光头大叔,就是她父亲了。
秦昆哑然一笑:“好久不见朱莉,长这么大了。”
这些年,朱莉发育的不错,秦昆啧啧咂舌,女大十八变不是说着玩的。
少妇虽然做好了准备,还是有些吃惊:“真的是你吗秦先生……”
“你为什么还记得我?”秦昆想象不到自己凭什么给她留下了那么深刻的印象。
因为……帅吗?
“你给我送的生日礼物,是我小时候最珍贵的玩具,现在我还留着它们。”
朱莉说出了事实,秦昆莞尔一笑,当年送了她一套类似芭比娃娃的少女换装玩具,看来是送进心里了。
“这没什么,你喜欢就好。”
看见秦昆年轻如故,朱莉除了直呼不可思议外,与他聊起了家常。
“爷爷经常念叨你。”
“有段时间帮会里几位叔叔又中了黑魔法,他还派人去华夏找过你。”
“你是什么时候来巴黎的?”
“要不要去家里坐坐?”
“这辆车是梅瑟琳阿姨的吧?你走后我们经常联系,她丈夫是帮会以前的律师。”
“我长大后才听父亲说,你似乎是一位驱魔人,而且很能打……”
朱莉似乎是个话痨,絮絮叨叨的一些话,拼出了她们这些年的生活经过。
上世纪70年代巴黎黑帮活动频繁,秦昆80年代去的时候黑白行为已经收敛许多,但依然有大型火拼行为出现,直到现在,街头真刀真枪的火拼还存在(真事,我哥们去巴黎度蜜月碰见枪战了,我听的一脸懵逼,想象不来,歌颂一下我国~)。
那时,高卢兄弟会就是其中最活跃的势力之一,他们嚣张、暴力、恶贯满盈,也维持着地下社会的秩序,发达地区的社会颜色绝对不是白色、灰色,还有大量看得见的黑色。
朱莉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现在的她觉得自己能活到生儿育女已是荣幸了,貌似黑帮的千金,实在没有多少安全感可言。
“秦先生,念在相熟一场的份上,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拉家常完毕,正题就来了,秦昆饶有兴趣地看着朱莉,朱莉则开门见山,二指夹着一张银行卡:“卡里有5万欧,这些钱是酬劳。最近这几天我发现家里似乎进贼了,父亲派人查过,没有痕迹。我总觉得很奇怪……能不能请你帮我看看?”
5万欧买个心里太平,这钱花的实在大方,不过对方似乎也不缺钱,秦昆拿过银行卡:“你可知道当年你爷爷聘我的酬金吗?”
朱莉耸了耸肩:“爷爷请你坐镇高卢之剑,有打打杀杀的危险,我家里可没有。”
没个屁啊,危险更大……
秦昆心里嘀咕着,嘴上却道:“给我个地址,我晚上过去。”
“啊?现在不行吗?晚上我们一家还要休息。”
“你们不会住酒店啊?”
哦……也对。
朱莉留了地址电话,目送秦昆远去。
……
开着车回到vk大厦,徐法承几人还没回来,这些天是公休日,梅瑟琳和丈夫克莱夫在公司,还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员工在加班。
办公室里,梅瑟琳给秦昆倒了杯咖啡,慈祥道:“秦,要不要买点奢侈品当礼物带回去?”
“梅瑟琳,我们是朋友,但你现在看我的眼神有点像我大姨。”
秦昆无语,这口吻好似长辈一样,有些不太适应。
梅瑟琳咧嘴在笑:“你大姨有我这样的品味和时尚吗?”
60多岁,烫卷的头发高耸,耳环精致,口红细腻,一身得体的衣服新潮又时尚,还不失端庄,秦昆无语:“她家是卖豆花的,气质上可能比不上你,不过皮肤保养不会差到哪去。”
梅瑟琳明白秦昆在夸自己,笑着拍了拍手,外面的员工送来一堆包包和化妆品。
“都是正品,当礼物送人也是挺好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需要客气。对了,今天朱莉给我打了电话,你晚上要去她那里吗?”
秦昆点点头:“有些小事要解决。”
“小心点,我儿子说这些天高卢之剑不太平。”
“你儿子在帮派里?”
“他在警局,据说高卢之剑死了很多人了,都是不明人物杀的。”
“说到这,梅瑟琳,这些天新闻报道很多起了,但我发现你好像不怎么怕。”
梅瑟琳一笑:“主的子民,无所畏惧,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主。睡的很安详。”
秦昆一愣:“我怎么没梦到?”
梅瑟琳耸耸肩:“不清楚,可能是信仰不同吧,克莱夫也梦到了。”
秦昆觉得这种事倒是很新鲜。
难不成这就是没有出现恐慌的原因?
秦昆不断盘算着在这座城里布个大阵所需要的精力,最后想想这种面积类似于县城、且大部分人都出去旅游公休的地方,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把包包化妆品都带回酒店,秦昆发现时间还早,可以补一觉。
……
傍晚,塞纳河畔,一群华夏捉鬼师拿着咖啡,边走边聊。
王乾、楚千寻、李崇、柴子悦、崔鸿鹄在韩垚的带领下,几乎逛遍了巴黎老城区。
到现在王乾还惊愕于韩垚这种土包子为毛对当地如此了解。
“土娃,你蜜月来的这里吗?”
“不是。”
李崇凑过来道:“那你怎么知道路的?”
韩垚露出憨厚的笑容,难得有些骄傲:“虽然我第一次来,但是我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街道!”
二人震惊,表示钦佩。
柴子悦也悄声赞叹:“韩师兄懂的好多啊……”
崔鸿鹄揉着太阳穴:“师姐,他那是刺客信条玩多了。”
柴子悦不解:“什么是刺客信条?”
“就是你给他放一堆草垛不管多高他都敢往下跳的游戏。”
世界上还有这么奇怪的游戏吗?
柴子悦知道韩垚爱玩游戏,不过听崔鸿鹄的形容觉得这游戏也太奇怪了点。
她没法跟崔鸿鹄正常沟通交流,楚千寻则道:“那游戏里面有巴黎地图?”
“自然了。”
崔鸿鹄暑假去临江找韩垚,见他天天都玩,自己都快把地图记住了。
一行人上了车,韩垚看向众人:“今天几个重要的地点记住了吗?”
崔鸿鹄摸出一个本子:“记住了师兄。”
韩垚点点头:“这次我们来助拳,当家的肯定顾不上我们,我们得自己行动。这是各位要明白的第一个重点。”
王乾、楚千寻几人点点头,秦昆一向对韩垚很看重,没了秦昆在场,韩垚就是扶余山的领头羊,最爱挑刺的李崇都没意见。
“所以第二个重点就是:我们得在保护自己的基础上,打出扶余山的名声。”
王乾摸了摸肚皮:“土娃,你说的我没意见,但我们干嘛来城里踩点啊。”
李崇舔了舔带烟渍的牙齿:“这都不懂,因为城里人多,驱魔人也多!乱中才能取利!当然也能扬名。”
众人一愣,韩垚点了点头。
李崇说的就是他想的。
“幽灵议会的重要布防肯定在人口密集区域,我们必须要来城里。这里支援多,有危险时能获得臂助。当然,我们只当支援那一方。”
崔鸿鹄恍然大悟:“用最小的代价获得别人的感激!”
“没错!”
王乾一愣:“可以啊土娃,我喜欢这么鸡贼的你。”
论狡猾,扶余山中王乾是排的上号的,但凡局势不利,第一个跑的肯定是他,此刻听见韩垚这么稳妥的策略,感觉比秦昆那种莽人的难度低多了。
自己毕竟和秦昆不是一个段位的,最喜欢苟着玩了。
柴子悦疑惑:“可是我们为什么挑了那几个点,我看都是教堂之类的地方。”
王乾嘿笑:“柴师妹,那种地方打起来方便,跑起来也方便。但凡附近有欧罗巴驱魔人在,肯定会把人引到那地方战斗的,毕竟不会波及平民。所以我们盯着那些地方,以逸待劳就行,不等驱魔人撑不住,我们绝不出手!是吧土娃?”
韩垚点了点头,又苦笑起来:“其实但凡有些本事我们也不至于这么玩。”
“行,这策略我通过了,你们呢?”王乾第一个表态。
“没问题。”
“好啊。”
“都通过了!”
韩垚看见众人支持自己,心中一暖:“接下来第三个重点。”
众人望着他,韩垚不好意思道:“一会帮我糊点纸人。祭家弟子没白事道兵,实力大打折扣。”
……
入夜,秦昆幽幽醒来时手机有几条信息。
韩垚说他们在老城区过夜,不回来了。
徐法承、妙善,聂雨玄、莫无忌也都发了类似的信息。
与朱莉约的时间快到了,秦昆出门时,发现佛海在巡视楼道,他纳闷道:“赵峰和朔月呢?”
佛海两颗眼球看向不同方向:“赵峰师兄让我守着这里,他和朔月师妹巡视附近了。”
唉,傻和尚,阿驴这厮是故意把你支开了啊。
拍了拍佛海肩膀:“那这里就靠你了。”
“好!”
夜晚,秦昆开车离开酒店,前往朱莉的家。
到了地方秦昆才发现,她口中的家和自己理解的家有些不一样。
这特么……是家?这是庄园啊!
秦昆觉得这庄园大的有些离谱。
酒庄!
城堡一样的酒庄!
这么大的庄园,坐落在近郊,旁边就是葡萄园,甚至还有私人湖泊和高尔夫球场,秦昆觉得很难碰不见贼人。
一路开进去,这里没安保,只有监控,院子里倒是养了几条长得憨批的法国斗牛犬,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老管家叫雷欧,在秦昆报上名后变得热情洋溢。
“欢迎,秦先生,小姐告诉我您晚上要光临,我来做你的向导吧?”
车停好,老管家负着手,踩着一个电动平衡车,感觉很有范,他给秦昆也准备了一辆,秦昆试了几次才熟悉,好奇道:“不用接驳车吗?”
“秦先生想开可以开。”
“你们家这么大,连个开接驳车的佣人都找不到?”
老管家一笑:“本来是保安开的,结果死了。”
秦昆脸色一僵:“朱莉可没说过她家死过人啊。”
“我们骗小姐的。说保安公休旅游去了。”
“你们还骗了她什么?”
“庄园死了三个人了。两个保安,两个厨子。”
“这是四个!”
“其中一个保安是混进来的杀手,是哥特战锤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被杀了。”
偌大庄园,城堡外面气势宏伟,里面就跟迷宫一样。
秦昆沉声道:“所以朱莉在骗我?她只是说家里进了贼。”
“小姐可能猜到了一些事。不过她心中不确定。我打赌她不是骗您,但她之所以能请您来,肯定是相信您的实力。”
是不是被骗,秦昆觉得不重要了。朱莉家里的事和他来欧罗巴的使命不冲突。
二人来到地下室角落的房间门口,雷欧打开门,这里是酒窖,巨大的酒桶罗列整齐,第一个桶上没有木塞子,而是一个水龙头。
水龙头打开,色泽透亮的葡萄酒流出,雷欧给秦昆斟了一杯,又晃了晃,看着并不漂亮的挂杯,觉得这一桶估计成不了极品了。
“秦先生请品尝。”
红酒入喉,味道还行,不过秦昆品不来这东西,雷欧带他去了楼上。
“这里是烧烤区。”
城堡转角的位置,视野延伸外面,非常开阔,有烤箱,旁边的冰箱里还有准备好的烧烤半成品。
电烤炉打开,几片肉排放上,雷欧烤肉水平马马虎虎,秦昆吃了后感觉有点生。
“秦先生不好奇我为什么带你没头没尾的乱转吗?”
雷欧发现秦昆吃完后自己开始动手烤肉,饶有兴趣问道。
秦昆头也不回道:“这两个地方有死人的味道。酒窖死了两个,这个屋子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死在哪?”
雷欧一愣,接着满眼佩服。
“我听主人说过您的大名,今天一见,才知道名不虚传。”
“一般一般,你也不错,身上杀气这么重,又没有什么恶臭,当过兵吧?”
只沾血且不沾因果的刽子手,唯有军人。
雷欧再次愣住:“这是用东方秘术卜算出来的吗?我的确是战场活下来的,承蒙家主关照,让我在庄园安享晚年。”
秦昆烤好一块肉排,剁碎后用玉米面饼裹住,端着红酒朝外走去:“难怪安保条件看起来一般,原来是有你这种兵王在。走吧,带我看看最后一个人死在哪了。”
雷欧咧嘴一笑:“就在隔壁。”
隔壁,是一处烘焙间。
一进门就有面包的麦香扑面而来,混合其中的还有淡淡的尸臭。
“秦先生,死去的两个厨子一个负责烧烤,一个负责烘焙,发现时死亡时间绝对不超过4小时,因为我之前见过他们。但尸检结果显示死亡至少1天,当时这里的味道令人作呕。”
雷欧说完,秦昆忽然盯向面粉柜。
此刻,雷欧一把匕首直接朝那里飞去,面粉柜忽然打开,匕首刺入,可是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一袋面粉被雷欧刺破,他一脸狐疑。
“秦先生……刚刚你也感觉到里面有动静?”
秦昆点了点头。
“雷欧,庄园里现在还有别人吗?”
“有,几位南洋的佣人公休日都待在庄园打牌。还有几个东欧的佣人在喝酒。需要叫他们出来吗?”
“不必了,不过接下来你得记住,发现情况不对的话,赶快跑。”
“啊?”
话音刚落,刚刚的面粉柜,被撕了下来。
好似一张海报,被人从里面破出一个洞,然后撕成两半,雷欧惊愕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虫子,顶着洋葱大小的脑袋,蜂拥而出。
空间撕裂?
秦昆不理解,所以在退后,雷欧流着冷汗,也在退后,他看见那些虫子竟然长着人脸,但也长着属于虫子的口器和复眼。
随着大群虫子钻出的,是一个健硕的虫人,五官、六肢、复眼、头顶的触角、和背后的薄翅。
他们有人一样的皮肤,也有外置骨骼,如虫壳一样的褐色骨铠附在身上,反射着光亮。
“吃吧,孩子们。”
虫人环视烘焙间,发现秦昆、雷欧后,带着笑容走来:“可爱的原住民,我不会伤害你们,但你们如果对孩子们不利,我会杀掉你们的。”
雷欧听不懂,只听见滋滋叽叽的虫叫,秦昆却听的很清楚,这是十死城的语言。
他沏了一杯不语茶,端给雷欧,然后没理会那虫人,退出门外,关好了房门。
“秦先生,你给我喝的是茶吗?”
“是的。”
“您还真是悠闲……”
雷欧往隔壁烧烤区一瞟:“这里也有一只大家伙。”
“他们是为了吃东西的。”
“我们要做掉他们吗?”
秦昆望着窗外的天空:“再等等。”
……
此刻,郇山隐修会。
先知肃穆地站在原地,长袍上是象征智慧的三角形符号,他身后,黑兹利特垂首以待。
先知旁边,幽灵议会的议长杜修问道:“先知,大祭司他……能成功吗?”
山顶,智慧石阵之中,一个白袍圣洁的老人,口中不断祷告。
旁边一个个巨石上,智慧符纹先后亮起,接着化作千百万根流光飞上天际,整座巴黎,无数根凡人看不见的金色流光化为丝线从空中洒下,钻入每个人的头顶。
“第三天了,该成了。不过杜修,你可准备好了?一旦黄昏吟唱完成,白昼就会消失,早晨永远会变成黄昏之时。届时你们只有七夜的时间结束大战。你是否有把握?”
先知的质问让杜修艰难地摇摇头。
“不过我会尽力。”
“尽力没用。那些恶魔会把你们屠光,或者你们会把他们屠光,结果只有一个。”
杜修一叹:“我……尽力。”
智慧石阵,最后一枚符号冲上天际后,白衣大祭司瞳孔流出鲜血,直挺挺倒在地上。
“以上帝的名义,黄昏之界!”
刹那间,一点金光像是滴入水中,以大祭司为中心,涟漪向周围扩散。
酒庄里的秦昆被涟漪扫过,浑身一震,他发现周围的一切发出刹那的金光后,又回归寂静。
好像没什么变化。
只是忽然间,烘焙间和烧烤间的房门打开,里面那些孩子脸的虫人大呕起来。
“好难吃!”
“这是毒药!”
“怎么回事?”
前几天还美味的食物,此刻成了难以下咽的东西,受不了那种味道的健硕虫人也跑了出来。
那味道光闻起来已经很恶心了。
只是刚开门,两只健硕虫人把目光放在了秦昆和雷欧身上,对着空气嗅了嗅后,口水居然流了出来。
雷欧一怔,首先惊愕的是自己怎么能听懂里面的虫人在说什么了。
其次惊愕的是,这两只虫人看他的眼神。
“秦先生……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们……”
秦昆微微一笑:“我们身上有圣水的味道。”
啊?
雷欧不解。
秦昆嗅了嗅空气,自己都觉得自己变香了。
那阵金光涟漪……是教廷的术法吗?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灵力波动格外纯粹!
“秦先生……那些小家伙也出来了,似乎真的想吃掉我们。”
“那你还不跑。”
秦昆说完,发现一只小虫人咬向自己小腿,抬腿一脚,小虫人足球一样砸在石墙上,摔成肉泥。
两只健硕的虫人大吼道:“敢伤害孩子们,你找死!”
说着,挥舞着肌肉虬结的手臂,扑向秦昆。
第一四四九章,在下赵峰
秦昆面带微笑,轻轻一躲,两个虫人扑了个空。
旁边的雷欧反应也很快,顺势握住一个虫人胳膊,反剪,倒骑在虫人后背,单手一扭,嘎嘣一声,虫人胳膊断掉,他脚掌用力剁向虫人后颈,虫人的脑袋也软软垂下。
一个照面!
秦昆惊愕于雷欧的战斗水平,能这么轻松将块头足有1米9的虫人解决,证明雷欧绝对不是庸人。
普通人见到这些怪物多少都要发怵的。
另一个虫人见到同伴死去,大叫一声,口中喷出酸液。
秦昆又是一躲,酸液腐蚀了墙壁,发出难闻的气味,雷欧见他还要喷吐,上前一步打在虫人下巴上,一把匕首不知从哪掏出,直接刺入虫人喉头,将它死死钉在墙上。
战斗结束!
“秦先生,您没事吧?”
雷欧踢飞周围慌乱的小虫人,看向秦昆,秦昆点点头:“幸好有你在。”
雷欧谦虚一笑:“这不算什么,您是贵客,听说您也善于近战肉搏,刚刚怎么不热热身?”
秦昆没有答话,忽然道:“小心身后!”
身后?
雷欧不解,身后是烘焙间的墙啊,怎么……
砰——
忽然间,墙壁被撞出一个大洞,一个比先前的虫人还要魁梧的家伙出现,粗壮的手臂从洞里钻出,扼住了雷欧脖子。
刹那间,雷欧脸颊涨红,对方的手铁钳一样卡住雷欧,让他呼吸变得困难,雷欧反手拔出后腰最后一把匕首,狠狠刺向对方手臂,只是一阵火星过后,那个虫壳一样的褐色骨铠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死——!”
洞里,愤怒的咆哮声传出,虫爪骤然变紧,雷欧觉得自己要完了的时候,忽然间,面前多了个东方男子。
秦昆抓住那只虫人手腕,猛然一折,胳膊直接断掉,白色的浆液喷在雷欧脸上,墙里面的虫人大声哀嚎。
“没事吧?”秦昆看向雷欧。
雷欧抹了一把脸,拨开扼住脖子的手指,感激地看向秦昆。
“感谢您!”
雷欧此刻心中无比惊愕,刚刚那虫人的握力起码有200kg,世界上最顶尖的兵王才有的身体素质,那虫臂更是坚硬的可怕,钛合金的刀刃都伤不到分毫,却被秦昆一回合折断了?
看见雷欧没事,秦昆进了烘焙间,几声惨叫混杂着折断的声音,他拎着一颗虫人的脑袋走了出来。
虫人脑袋滴着浆液,秦昆杀神一般的模样,环视四顾。
周围一下变得安静,那些起初想啃咬二人的小虫人僵直在原地。
“滚!”
秦昆拎着虫人额头的触须,将脑袋抛了过去,吓得小虫人一哄而散。
回到屋子,它们却没法回到原来的地盘,只能顺着城堡窗户爬了出去。
“秦先生,我们不杀掉他们吗?”
“太浪费时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我猜测……你们庄园的酒窖可能也被虫人占据了。”
雷欧跟在秦昆后面,看向没入黑夜的小虫人,自言自语道:“今晚上还真是麻烦啊。”
……
巴黎北郊,徐法承、妙善被几个巫祝围住,地上还有几具尸首。
徐法承不断嗅着妙善:“和尚,你身上的香味怎么这么重。肉身成佛了吗?”
“别开玩笑,肉身乃渡己法船,如何成佛!你见过船成佛的吗?”
“我听人说万物皆可成佛!”
“你这不是侮辱佛,是侮辱我!”
妙善还待继续吵下去,发现一个浑身白骨鬼纹的巫妖扑来,瘦弱的身子竟然带起魔头一样的凶威,于是不去理会徐法承调侃,只见他两臂一抖,一串金刚环从大臂末端落入手腕。
“金刚修罗!”
两拳同时打出,左右各七个金刚环先后碰撞,叮咚作响,似乎力道叠加之下让这一拳充沛威猛。
金刚法器,七浮屠镯!
那巫医倒飞而出,徐法承双剑交击,雷弧缠绕,直接打在巫医脸上。
巫医刚刚出窍的阴神被雷弧劈中,周围激起阴风,随着一阵惨叫消失不见。
其他几个巫医发现面前两人是硬茬子,冷笑一声,背着朋友的尸体先后离开,二人也没追上去的意思。
战斗结束,妙善松了口气:“这香味确实有蹊跷,不过绝不是我佛林寺秘术,而且我闻到你身上也有……”
“那就是刚刚的金光涟漪搞的鬼……我以为那涟漪是巫医的法术,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徐法承回道。
“那金光纯净无垢,是有蹊跷,不过似乎入体后没有坏处。估计是教廷的伎俩。只是……”
妙善顿了顿:“你有没有发现那些巫医刚刚看我们的时候在咽口水?”
“当然发现了!”
徐法承缓缓吐出一口白气,如同匹练,“那金光……怕是让我们变得更好吃了。”
“你是说……我们染上了圣灵的味道?”
……
莫无忌坐在副驾,聂雨玄开着车。
二人浑身鲜血,此刻聂雨玄对着手机吼道:“知道了,马上来!我再警告你一次,我虽然是扶余山的弟子,但这次代表灵侦总局来的,幽灵议会没资格命令我!我没有道义?放屁!刚刚老子救人去了,再哔哔削你!你敢不敢把你家地址告诉我?!”
对方很没礼貌的挂了电话,聂雨玄骂了一句,同时瞟向旁边的莫无忌。
两仪仙没戴面具,颜值确实和万人郎有的一拼,不过此刻,莫无忌手中捏着一只阴魂,好似剥香蕉一样一层一层将阴魂撕开,那阴魂一片又一片被丢出窗外,大约只剩下人参果大小时,被莫无忌直接喂入口中。
那咀嚼声可不是嚼空气,好像真的在嚼人参果一样,还有很远处传来的惨叫,听的聂雨玄有些不自在。
片刻,莫无忌对着车窗外吐掉剩余的残渣,整个人神清气爽,好似过完瘾一样鼻子抽动两下,自顾自地露出雪白的牙齿。
“我们去哪?”
聂雨玄眼角抽搐。
酆都观啖鬼的事他听了很多次,今天可是第一次见,他们怎么把鬼跟剥香蕉一样吃掉的聂雨玄非常好奇,更好奇的是他们吃的到底是哪一部分……
不过这些都是宗门忌讳,聂雨玄没有问,只是简单回答道:“东郊附近。”
二人到了地方后,聂雨玄看见一处老城区二楼里,一对长相相似的兄弟各自拿着枪顶住对方的脑门。
“不……先生,求求你,我们不想死……”
兄弟泪流满面,双手却不受控制地扣上扳机,他们旁边,一个高领的阴鸷男子打了个响指,然后枪声传来,血液溅到他的酒杯里。
面前两具尸体的半个脑袋都被崩掉了,他见怪不怪,将红酒一饮而尽。
“味道真的不对了……”
阴鸷男子回头看了看壁橱,“我似乎也回不去了。”
说着,他发现兄弟两人身上,一束金色的丝线冒出,离体时一弹,团成了水滴。
“咦?”
他嗅了嗅金色的水滴,手指一沾喂入嘴里,眼睛立即发亮。
接着,将另一个水滴也喂入口中。
美味!
门外,莫无忌、聂雨玄走进来的时候,阴鸷男子闻到他们身上有股香味,舔了舔舌头:“知道我没吃饱,专门送上门的吗?”
聂雨玄轻轻一笑,他活动着手腕,准备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莫无忌忽然拦住了他。
“这家伙是鬼。”
“鬼?”
聂雨玄怔住,这厮怎么看也不像是鬼啊。
他感受不到对方的阴气,不过发现也感受不到对方的阳气。
“交给我。你去旁边楼里,那里还有几个。”
聂雨玄走了,莫无忌坐在男子对面的沙发上,撑着脑袋笑道。
“可有姓名?”
“你还不配知道!”
莫无忌点点头:“那……可有遗愿?”
阴鸷男子腾地站起,莫无忌发现周围景色一变,成了一个白骨滩。
虫兽横行,蝙蝠肆虐。
白骨滩里,埋着一个显眼的红色骨骸。
那个阴鸷男子此刻就站在红色骨骸旁。
大地之下,许多红色的血丝被抽出,汇入他的身体。
“以先民之恶祷告……”
“吾当永堕黑暗……”
“吾当永受折磨……”
“吾当永沐鲜血……”
“换取血色教主之神力……”
红色血丝源源不断被抽入那男子体内,男子狂笑:“你居然不打断我,不害怕我的地利吗?”
此刻,莫无忌脚下,无数黑色秽蠕悄悄钻入地下,汇聚那些血丝之中。面对男子的挑衅他无动于衷,甚至舔了舔舌头。
对方将血色之力抽干,渐渐发现血色变深了。
用过无数次地利,头一次有时间抽完血色之力,男子也头一次见到黑色的丝线。
不过这不重要。
血液放久了会变黑,这谁都知道。
男子不断膨胀,身材渐渐和那具血色骸骨一样大的时候,终于停止了动作。
一只鬼王。
不,他之前就是鬼王,现在的层次可能达到了更高的境界。
莫无忌听师父说过,鬼王是有标志的。
华夏的鬼王以龙为印,脖子上有阴龙存在。
但莫无忌发现外国的鬼王,脖子上好像……还是一条阴龙。
他不清楚对方算不算外国鬼王,或者十死城的鬼王,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为毛鬼王都会有阴龙?
莫无忌仔细看去,那印记更像是秽蠕交织出的蛇形怪物。
“死吧。”
阴鸷男子指向莫无忌,莫无忌脚下出现血色水滩。
水滩不断扩大,许多血手深处抓在莫无忌的小腿上,似乎想把他拉下去。
莫无忌觉得自己有点高估了对方。
这么大的阵仗,才弄出这么小的动静?
“浪费我时间。”
莫无忌二指并起竖在身前。
“子时气到尾闾关!”
“夹脊河车透甑山!”
“一颗水晶入炉中!”
“赤龙含汞上泥丸!”
阴鸷男子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却发现莫无忌指尖汇聚了一道阳气,透射过来。
“这点阳气,还想杀我?!”
阴鸷男子大笑,莫无忌淡淡道:“酆都观,太平伞!”
伞是什么,可能阴鸷男子不懂。
但他感觉到体内有些不对劲。
似乎什么奇怪的东西虬结到一起,顺着脊柱的位置窜入脑海。
他脑子剧痛,那些奇怪的东西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只能遗憾地向周围绽开。
那道阳气落下的时候,恰好伴随着秽蠕绽放。
开伞!
难过脑瓤爆掉,七窍中无数虬结的黑色秽蠕绽出,好似黑伞伞骨撑开,蓬地一下带出血雾。
人体其实有九窍,除了七窍外还有肚脐和股门,肚脐后天被封,直到死时也是死路,于是没有从头上绽出的秽蠕变成伞柄,从股门直接钻出。
蓬——
恶臭扑面,蜃界碎裂,房间里的阴鸷男鬼死不瞑目。
他到最后也没弄清那些黑色的蠕动东西是什么。
自己又是凭什么被它们杀掉的。
脖子上,一条阴龙离体,准备逃跑,被莫无忌一把抓住,深深嗅了几口,对着脑袋咬了下去。
……
今天是赵峰幸运的一天。
电灯泡佛海被打发去巡视酒店了。
秦昆一群人也都离开了。
巡视vk大厦附近的事,自然交给了他和朔月。
师妹不苟言笑,冰山美人一样,赵峰也不急,只是如影随形地跟在朔月旁边,铁了心要做一个护花使者。
“干嘛老跟着我。”
“非也非也,朔月师妹,你没出过国,不知国外险恶。赵某七尺男儿,自然要保护你才是。”
“我用不着你保护。”朔月扬了扬手里的剑。
赵峰哈哈一笑,忽然打了个响指,朔月忽然一惊,手中的剑抓了个空,变成了一堆树叶缓缓落下,她的剑不知何时落在了赵峰手上。
朔月睁大眼睛:“玄火头陀和铜钱变?!”
赵峰喜道:“师妹识货啊,不错,正是我鱼龙九变的龙变玄火头陀,加上鱼变中的铜钱变!”
“听华师伯说当年鱼龙太岁不仅执掌鱼龙山牛耳,还掌江湖外八门中其中六门大印,鱼龙九变果然名不虚传!”朔月不吝夸赞。
“怎么样,赵某可以保护师妹了吧?”
“还是不行,只有剑才能保护我。”
赵峰义正言辞道:“我就是剑!”
朔月皱眉:“师兄为何妄自菲薄?”
赵峰嘴角一抽,尼玛我不是贱,我是剑啊!
他还待解释,准备圆会这个场子,忽然发现不远处走来三个黑影。
赵峰眼睛一眯,借机转移话题:“前方来者不善,我先去探探!”
说着,一枚尘嚣古钱弹出,赵峰化为落叶,消失不见。
vk大厦街角,海奎因、法尤坦、婴母浑身不适。
“海奎因,我真的很饿。那些人不能吃吗?”
“绝对……不行!”
“但我们今天吃的那些食物也变味了,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昆仑魔会有办法的,我闻过,这里有他的味道。”
婴母也很饿,叹了口气:“对,我们先找昆仑魔吧。”
说着,她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长脸男子,婴母一怔。
好突兀的身法!
赵峰落地,藐视三人后视线定格在婴母身上,忽然发现对方容貌可人,身材火辣,那性感的衣衫似乎是巴黎的高档货,胸前肉隐肉现,赵峰脸颊微微腾起红晕,故作正经地干咳了一声。
“这位姑娘,在下赵峰,敢问芳名?”
婴母一怔,樱唇轻启:“叫我婴母就行,敢问阁下……认识秦昆吗?”
“哈?当然!那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赵峰爽朗大笑,“不知姑娘找秦黑狗有何贵干?那家伙比较好色,这里是他干妈的大厦,如果为情而来,怕是要失望了。”
婴母不明白对方为毛说话这么怪,只是下一刻,她的后背忽然被赵峰抚住。
“算了不说这个,姑娘远道而来,既然是秦黑狗的朋友,就是我鱼龙山首座赵峰的朋友!那边是酒店,我带你去先休息一下吧。”赵峰尽量让自己变得温文尔雅一点,然后对海奎因和法尤坦道,“你两个随意走走,这里夜景不错的。”
婴母很奇怪:“既然要回酒店,我们为什么要绕远路?”
赵峰抖了抖袖子:“我那辆800w的车停在路边了,虽然是江湖朋友冲着我赵峰的薄面借的,但也不能随意丢弃在路边。”
海奎因和法尤坦发现,赵峰的车完全坐不下他们,只见赵峰扬长而去,二人互相对视一眼。
“泰坦,你知道那人丢下我们什么意思吗?”
“不清楚,不过似乎要给婴母上贡了。”
“哦,好吧。那我们还找昆仑魔吗?”
“那边还有个女子,我们过去问问。”
第一四五零章,立场,顾虑
朔月第一次见到彬彬有礼的异类,虽然这个叫海奎因的家伙长得很像怪物。
他满身恶臭,不是流于表面的臭,而是灵魂里的味道,朔月将感知降到最低,才摆脱了这股难闻的气味。
大厦楼下,朔月告诉海奎因秦昆出去了,海奎因有些失落,好在朔月让他们去酒店等,海奎因和法尤坦欣然前往。
酒店里巡逻的佛海看见朔月跟着两个怪人过来,浑身青筋凸爆,拦住他们的去路。
“阿弥陀佛,此乃善地,恶徒禁止入内。”
海奎因看了佛海一眼:“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施主要与我辩难?”佛海的两颗眼珠慢慢向正常恢复。
海奎因很有礼貌地笑了笑:“单纯的提问而已,况且我不知道什么是辩难,不过我是秦昆的朋友,秦昆如果是善良的,我就是。他如果是恶徒,我也是。”
佛海犹豫半晌才道:“你可以进去了。”
说完,佛海又拦住法尤坦。
法尤坦眯起眼睛:“我知道有一种放逐者以和尚自称,你就是和尚吧?”
佛海不说话。
法尤坦道:“我也是秦昆的朋友。可以是善,也可以是恶。我可以进去了吗?”
佛海回道:“不行!”
“为什么?!”法尤坦声音高了八度。
“秦昆走前安排过,我不能随便放人进来。”
“他为什么能进?”法尤坦指着海奎因。
“我打不过他。”
“你……”法尤坦气结,“你就能保证打得过我?”
“贫僧可以试试。”
佛海作金刚怒目,法尤坦面皮抽动,良久叹了口气:“行了,我站门口行了吧……”
说着,浑身荆棘钻入楼道墙壁,法尤坦挂在墙壁上,被荆棘包裹,就像一个装饰物一样。
两个人安顿了下来,朔月和佛海并肩而行,来到电梯口。
“都是秦师兄朋友,为什么不让那个荆棘人进去?”
“他身上有恶业。”
朔月不解,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转了个话题道:“赵峰呢?”
佛海正常的模样慢慢褪去:“他和一个老太婆去屋子里了。”两颗眼珠又弹向两边,一脸痴傻的模样,朔月听后摇摇头。
老太婆?
刚刚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她也能看见那个女人不是什么老太婆,佛海师兄的神智果然又开始混乱了。
“行,那我继续去巡视,这里麻烦师兄了。”
……
此刻,一间套房中,赵峰在洗手间洗脸。
好家伙……人间尤物啊!
赵峰修身养性这么多年,虽然师门不忌男女之情,但老实说他还没对谁这么着迷过。
那个叫婴母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诱人的味道,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像是春天里的露珠、像是刚会蹦跳的小白兔,像是一切美好的原始事物,让人格外怜惜。
樱桃小口、明眸皓齿,额角还有香汗流下,浑身不见半点风尘,干净的如同一张毫无瑕疵的白绒毯子,赵峰调整着呼吸,极力想甩去婴母的样子,忽然见到一个脱光的女人进了卫生间。
这?!
顺着镜子看去,火辣的身材一览无余,赵峰两管鼻血流下。
“你!怎么没穿衣服?!”赵峰艰难地避开视线。
“我要洗澡,穿衣服干嘛?”婴母歪着头,不解问道。
赵峰只觉得这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一时语塞,鼻血已经流到嘴里了。
婴母站在淋浴下,看着赵峰纹丝不动,问道:“你要一起吗?”
赵峰浑身打了两下哆嗦,喉咙冒烟一样干涩道:“不了,贫道……得去换条裤子,今夜还有要务。”
赵峰走了,婴母心中诧异,按照他对男人的理解,接下来发生什么尽在掌握,但这个道士竟然克制住了欲魔。
“欲魔烧身,多半会影响实力,他拼着实力倒退的危险也没纵容欲魔出世,这种定力……很稀罕。”
果然是秦昆的朋友!
婴母有些佩服,随后甩去杂念对着空气开口道:“孩子们,一起洗吧。”
浴室热水蒸腾,灯光昏暗,瞬间阴气逸散,明亮的光芒变成冷色调,三个大头怪婴从雾气中爬出,趴在满地血水的瓷砖上,每一个都是虎背熊腰的模样,身上还有许多丑陋的疤痕,他们开心地跟着母亲一起戏水,挤得这里满满当当的。
……
……
伯努瓦庄园,秦昆和雷欧在酒窖里,地上是一堆虫人尸体。
雷欧觉得是到通知主人伯努瓦的时候了。
只是此刻秦昆抬手拦下:“雷欧,不必了,最大的麻烦已经来了。”
最大……的麻烦?
这些虫人虽然看起来实力不错,但秦昆一招秒一个他是看在眼里的,这位秦先生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实力,他居然说有麻烦?
今夜圆月当头,其实算起来是个好天气。
夏天的月亮很大,按理说夏虫夜鸣是很多人美好的回忆,但庄园里没有多少夏虫的鸣叫,似乎都缩了回去,雷欧看见远处草地中,一根红线钻出土壤,若隐若现,那似乎是光。然后不远处有很多根红光钻出土壤,却不发散,标准的竖线并列,透露出一种诡异的美。
雷欧惊奇,换个角度看去,这些红光好像组成了一条没有顶的通道,红光上面,视线还能穿透,是庄园远处的矮山,红光包裹的范围内,则是一处黝黑的深洞,仿佛两个世界融合了一样。
慢慢地,深洞中两只眼睛亮起,雷欧吓了一跳,如果那是正常的眼睛,那么眼睛的主人恐怕比他大三倍不止。
“这红光是……什么鬼?”
“凹凸空间。”
“什么是凹凸空间?”
“理论上存在的平行空间与本位世界的叠加区域,其实具体没有定义,这是我起的名字。假设平行空间里的空间区域延伸到本位世界的话,那么本位世界里一些区域也会延伸进平行空间里,造成交织融合。那些红光就是融化界壁的轮廓。”
“秦先生,你说的话我一点都不懂……”雷欧转头。
秦昆摊开手:“刚刚不是我在说话。”
雷欧嘴巴微张,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二人身后,一个头发蓬乱的青年穿着黑色大褂,双手插兜走了过来。
“你是谁?”雷欧不认识那个青年。
“皮罗。你呢?”青年丝毫不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有些突兀。
雷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见皮罗拍了拍他肩膀,“你是谁其实不重要,这位就是秦昆吧?”
皮罗走来伸出手,秦昆犹豫了一下握住。
“秦,24小时前我刚听过你的大名,不过我认识你的代号更早,可惜不知道名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秦昆点了根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跟不上对方的语言逻辑,还是对方表达方式有问题,这句话听的人一头雾水。
皮罗没有仔细解释,继续道:“杜修说你是东方驱魔人,这种身份对我来说没有吸引力,但杜修又说你曾是三坟山的实验体,代号‘艮’,这个大名如雷贯耳。所以见到你很高兴!”
秦昆吐出烟雾:“杜修……幽灵议会的议长?”
“对。”
“我是秦昆,但我可不是实验体,更没有什么代号。”
“哈哈哈哈哈,别开玩笑,魂堡和三坟山这些年进行过实验交流和资料互换,你就是当年齐博士在三坟山攻克弦震荡难题的突破点,已经过了保密期限的共享资料里提到过,你的能量引流是惊人的98.7%,也就是说你能随意往返虚实之间,损耗只有1.3%。”
秦昆捏住皮罗的后颈,拉到面前:“大鼻子,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秦!只要你当一次我的实验品,撕了我的嘴又何妨!”
皮罗眼睛里闪烁出狂热。
“疯子。”秦昆撇撇嘴骂道。
皮罗戴着一副大框眼镜,闻言推了推,尖挺地鼻子在空气中抽动了两下,继续道:“人类身体的动态平衡系统中,其中灵魂以损耗5%为临界点,灵魂重量经过无数人推测,区间值为21~29克,大多数人的灵魂重量在23g左右,拿最低的21g来计算,灵魂一旦出现超过5%的损耗,也就是总重跌下20g,就会出现精神失常,就像你们东方说的……中邪。其实具体数值是4.7619%,以21g为前提,至于为什么跌下20g会出现中邪的情况,我们还没研究清楚……”
“嘴巴停不下来的话就说点我感兴趣的!”秦昆揪住对方衣领。
皮罗感受到脖子上一紧,他龇牙咧嘴,表情又很兴奋:“也就是说能量引流达到95.3%,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你是惊人的98.7%,这还不能让你产生兴趣吗?30年前魂堡的最好数据,x-011实验体才是95.6%,勉强进入损耗4.7619%的行列啊!”
真特么是疯子。
秦昆知道这群科学家的疯狂之处就在于……学问到了顶尖的程度,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堆数据,没有别的意义。
“无聊,滚!”
秦昆将皮罗推到一边,对雷欧道:“带着这个四眼躲起来,大妖怪要来了!”
话音刚落,红光构筑的深洞轮廓里,一只虫人慢慢走了出来!
将近3米的身高,浑身褐色的外置骨骼组成的骨铠层层重叠,熠熠闪光,接着他浑身甲片不断紧缩,身高缩小到将近2米后停了下来,骨铠下面原本瘦长的肢体变得饱满膨胀,如同发达的肌肉,那些骨铠也层层堆叠,让虫人变成一位重甲武士!
皮罗推了推眼镜,直呼奇迹:“天呐!这几天我天天听说有怪物出没,就是他们吗?秦,你要帮我逮一只做实验的话,也能撕了我的嘴!”
雷欧现在浑身汗流浃背,大骂道:“皮罗,你的话未免太多了,那些虫人能轻而易举地把你的嘴撕烂塞到你的p眼里,你居然还想拿他们做实验!”
雷欧连刚刚的虫人都对付不了,现在这只比刚刚那只可凶的太多了,他可不想被对方弄死吸取汁液。为了避免皮罗引来那虫人的主意,雷欧迅速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拖走了。
秦昆静静地看着这只虫王自黑暗走出,然后视线并未移开。
直至那深洞里出现第二双眼睛!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自深洞走出。
人形,有触角,没有口器,有复眼,屁股……又大又长。
那只虫人的屁股已经拖在了地上,秦昆看见这位女性化的虫人后,灭掉烟头,咧嘴一笑。
“螟蛉,好久不见。”
虫王看了一眼面目可憎的秦昆,只有三指的拳头握起,像是一个杀器。他要上前时,被虫后叫住。
“他是我的朋友。”
虫王驻足,低下头。
虫后和秦昆一般高,她走到秦昆3米远的地方停下,秦昆才发现,她的屁股还有一大半在深洞里面。
“昆仑魔……”虫后眼神复杂。
“你变化很大。”秦昆回道。
“是的,我有了自己的独立族群。”
“所以这些小虫人,都是你的孩子吗?”
“没错!”这次虫王回话了,“但是你杀了很多,甚至还杀了三个护卫!”
秦昆摇了摇头:“他们要杀人,我只是还手。”
虫王还想说什么,被虫后拦下。
虫后道:“你杀了白神?”
“没有,他还活着,只是可能再也来不了十死城了。”
“你劫了他的神格!”
“如果因果线算神格的话……那……的确。”
螟蛉叹了口气。
当年她初到十死城没有朋友,天岐督无是第一个朋友,秦昆是第二个,三人曾经相处的很融洽。
后来十死城那次变革后,秦昆失踪,她和天岐督无经历了那次大战,一切都变了。
虫后吐出丝线,望着一段丝线怔怔出神,秦昆天眼开启,视线极好,他看到这段因果线是自己、螟蛉、天岐督无去奥列文古堡的时候。
当年三人并肩作战,他还救过螟蛉。
那段因果线被重新吞下,虫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变了副样子:“昆仑魔,你既然有了比肩神明的力量,那就不要对我的孩子们出手了。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但,这个位面是我的家。守护这里有错吗?”秦昆问道。
虫后眨着眼睛,满是幽怨:“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来到这里,十死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我们回不去了。孩子们想出来觅食,他们有错吗?”
一来一回两句发问,两人都沉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秦昆甚至觉得,两方都没错。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为什么变成死结了呢……
归其根本,十死城就不该降临在此!
“你也觉得,我的孩子没错吧?所以我也觉得,你杀了他们也没错。我的家乡也是信奉弱肉强食的。他们来觅食,被杀掉,是他们的实力不够。但觅食这件事是没错的对吧?所以他们碰见他们能杀掉的人,并且吃了,也不会有错的,对吧?”
秦昆沉默。
虫后开口:“我可以保证,只要别人不主动攻击,我和玄蠪不会对你家乡的任何人出手。所以你能做到不对我的孩子出手吗?”
双方角力到这种层面,只剩下约束了。
都有顾虑。
秦昆无力一笑,这还能怎样,撕破脸,大家随便互杀?
这是个早已经有答案的选择题。
“好,只要他们不攻击我,我保证不杀你的孩子。”
听到秦昆的保证,虫后满意的笑了:“如果接下来你不准备找我麻烦,我就打算回去了。休眠可以让我减少进食次数。”
虫后等着秦昆的回答。
半晌,秦昆道:“你是神祇,难道就不知道十死城怎么会降临到这里的吗?”
“你想解决现在的困境?”
“是!”
“去找找暮神吧,他知道的事情最多。或许他有办法解决现在的困境。”
“你不和我一起吗?”
虫后道:“我们在那里都能安家。我只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女王,如果连你们也解决不了这种困境,那我就要做好长期安家的打算了。”
“不惧死亡?”
“不惧死亡!”
“……好吧,他在哪?”
“我不清楚,十死城里,他一直待在死宫。至于来到了这个位面,我并不知道找他的路怎么走。”
虫王和虫后返回了深洞,但是深洞的通道却没有消失,秦昆知道暂时一段时间他们不会出来了。
要趁机干掉他们吗?
秦昆思考着可行性。
每一个神祇都有压箱底的本事,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尽量不要交恶最好。既然他和虫后达成协议,那么不出乱子就是最基本的事。至于干掉虫后有没有心理负担,秦昆完全不在意。因为刚刚他就发现对方和虫王在找机会,他们的触角不断在动,傻子都能发现是传递消息,但凡他们有把握,肯定会留下自己的。
从无数次生死边缘走来,对方有没有杀气他还不陌生。
也罢,既然他们没出手,自己也没完全把握稳住局面,能拖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他现在要解决的是这个死结。
十死城的宿主要觅食。
那些普通人对他们很有吸引力。
这么头疼的事,秦昆选择分享一下此刻的纠结,于是立即给幽灵议会发了条信息。联系人是机场的接机人,估计消息上报到最高层还要点时间。
等消息的这段时间,秦昆回到泊车处,看见跑车旁边草丛里,雷欧和皮罗钻了出来。
“秦先生,那个虫人被你干掉了?”雷欧兴奋。
“没有。他们回洞里了。”
雷欧有些失落。
“不过那洞没消失,他们可能要在你家庄园常驻了。”
雷欧脸色垮掉。
“秦先生……您开玩笑吧……小姐给了您酬金,专门请您来……”
“请我来解决一下庄园进贼的问题,我不仅解决了,还救了你一条命,你的命贱卖的话已经值那个钱了。”
秦昆拍了拍雷欧肩膀。
雷欧欲哭无泪:“但那有只虫王啊……”
秦昆补充道:“不止,还有个更厉害的虫后。”
雷欧脸上没了血色:“秦先生,这张卡是20万,就当我恳求您,帮我解决一下他们……”
秦昆二话不说将卡收起。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刚刚和他们说好,互相不出手伤害对方的人。你看,这算不算保住庄园的安全了?”
“那你早不说!”
“早说了不久没这份钱了吗?”
“这是我的养老钱!”
“现在是我的了。”秦昆哈哈一笑,上了车,“雷欧,给你个驱魔人的号码,有什么事给这个号码打电话。切记,不要贸然玩枪对抗!他们一旦用出一些迷幻性的术法,你们会互相残杀的!”
留下忠告,秦昆发动车子,副驾上皮罗跨了进来:“秦先生,我跟你走!我对你有用!”
秦昆瞟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车子扬长而去。
雷欧凌乱地看着车子尾灯,深吸一口气,先给老板打了电话:“喂,老板。”
“哦~亲爱的雷欧,听朱莉说秦昆去了庄园,怎么样,那里的不明人物解决了吗?”
“解决了大部分。”
“太好了!朱莉真聪明,只花了5万。”
“我又花了2咳……50万!”雷欧恶狠狠道。
电话那头,现在的教父伯努瓦干咳两声:“那也不多。我这就给你。”
电话挂了,雷欧表情才变得好看了些。
一来一回被秦昆救了条命,自己还赚了30万养老钱,嗯……其实被他坑骗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回到城堡下,再见到那个冒着红光的深洞时,雷欧还是有些胆寒。
嗯……
明天得叫人来打个铁笼子把这一块罩住。
第一四五一章,魂堡
跑车刚驶出庄园,秦昆就停了下来。
副驾的皮罗对着秦昆道:“怎么不走了?”
“前面有东西。”
皮罗推了推眼镜,下车上前。
伯努瓦庄园在近郊,但也是郊外,这里地广人稀,人口一点也不密集,就在路边的一棵树上,吊着一个死人。
皮罗闻到那股味道,又看了看死不瞑目的尸体道:“这种臭味,死亡时间怕是过了24小时了!”
“是刚死的。”秦昆笃定。
“真残忍。”
“你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皮罗反问。
也是,人在对方眼里就是一串数字,这种科学家如果不是害怕自己死后做不了研究,恐怕连自己死不死都不在乎。
“还不走吗?”
皮罗不理解秦昆干嘛为一个死人浪费时间,这里交给幽灵议会就是了。
“走?”
秦昆啧啧摇头:“你知道十死城吗?”
“知道!”皮罗得意一笑,“一些有六芒星的驱魔人跟我分享过那个地方的秘密,不瞒你说,我们拿教廷的祭司也做过实验,当然都是自愿的。他们把烙有六芒星的驱魔人称为——弥赛亚!”
弥赛亚,耶稣基督的别称,当然这三个字可不是他的专属,弥赛亚的意思是‘被上帝选中的人’。
秦昆道:“那你应该听说过,不同的地盘有不同的宿主。前面可能盘踞着别的地盘的宿主。”
“这也不值得浪费时间。”
秦昆无语。
皮罗哈哈一笑:“好了,别这么认真,虽然我听过那个地方,但并不相信那里存在。即便那里存在,也存在于特殊的人的脑海里。只有脑波达到特定频率才能进入。”
皮罗早就与相关人物交涉过,十死城是一片放逐之地,有数不清的怪物。一些弥赛亚说他们通过六芒星去过那个地方,那里不是地狱,但全是恶魔,那里代表着荒芜和杀戮,也会有人在生死历练中获得提高。
但皮罗发现他们说的时间并不吻合,有些人在里面待了好多天,现实只过了一秒。还有些人在里面历练时降临到本位世界,还打过电话聊过天,但事后证明都是臆想。
总之,他们的形容里处处是漏洞。
“你不在乎那里?”
“我只好奇脑波达到怎样的频率才能进入那地方,其他的不在乎。而且听起来打打杀杀什么的也没有意思。”
得了,这算是对牛弹琴了。
秦昆道:“但我听说那里可能有高级文明的宿主,他们的科技更发达。”
皮罗笑容一愣,这件事倒是比较感兴趣。
“真的吗?”
“我见过。”
“他们是什么级别的文明?”
“级别我不知道,不过听说他们自古以来文明没有断层过,现在到了科技文明的时代,但也保留着古时的祭祀、巫祝信仰。”
“嗯,科学和迷信其实不冲突,解释不了的事就是迷信,能解释的了的事就是科学。我听说十死城的宿主最起码的本事就是会驱魔通灵,那种高级文明的宿主也会这一手?”
“对,他们那里还有许多的电子幽灵。”
“啊!厉害,以太都有了!”
“以太?”秦昆思路跟不上了。
皮罗拿出两根烟:“好比这根烟是人,人是碳基生命,分为身体和灵魂,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两个词,我就不解释了。这根就是发展到极致的人工智能,他是硅基生命,分为身体和灵魂,吃饭靠光、靠电都行,身体可以是电脑、汽车、飞机、甚至家电音箱,灵魂则被统称为以太……其实这种叫法不准确,叫他电子幽灵也未尝不可,以太就是一种电磁波。”
秦昆听到皮罗语速太快了,觉得他妄图以科学的角度解释神学这件事极其不科学,打断道:“阴灵可以附身人体……”
“在理论中,以太也能干扰电脑!他们的波段干扰不到人,但也能凭空跃迁,从一台连着无线网的电脑前往另一台电脑中。如果科学达到一定高度,人工智能以万物为载体,那么他们想附身到一辆车上造成车祸,分分钟的事。”
“打住!”秦昆觉得自己跟皮罗接触了不到一个小时,脑细胞死的有点快。
“咱不说这个,活在当下好吗?你看,前面那个怪物出来了,你能用科学的方法解决掉他吗?”
前面死人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食人魔,他走过来看见尸体还是没腐烂到他接受的程度,又给尸体身上抹了点液体,液体里似乎有大量分解尸体的细菌,那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腐烂。
片刻,一具不再腐烂,而是变得干瘪的干尸出现,细菌分解完尸体似乎也快速地过完生命周期,彻底不见了。食人魔卸下他一条腿咀嚼起来,像是咀嚼腊肉一样,随着撕咬,一点点金光进入口中,食人魔觉得这具尸体更加美味了。
皮罗望着面前的大块头,长得和人差不多,不过只有一只眼睛,看着他的饮食癖好,皮罗撇了撇嘴:“科学的办法解决掉他很简单。”
秦昆抱着看热闹的兴趣望着皮罗,可是皮罗忽然摸出两百欧元:“秦先生,做了他!”
秦昆笑容僵住。
皮罗光棍一样摊开手:“我身上只有这么多钱。你想要的话陪我做一次实验,我把全部家当都给你。”
我去你大爷的!
秦昆收了200块钱,指着那食人魔道:“滚过来!”
灵力波动逸散,食人魔惊恐:“黄泉级宿主……?!我是兑泽狱的贪魔,大人有什么事吗?”
“想死想活?”
食人魔欲哭无泪,这么偏僻又安全的生存环境是这几天他刚刚找到的,他才刚刚冥河级,想活命不容易啊。
“当然想活!”
秦昆一翻手,一根拖车绳被他从弹性空间取出来,将食人魔绑好后对皮罗道:“他留给你做实验,你的所有家当我要一半!”
皮罗一惊,随后大喜:“没问题!我在这里有一处房产,两辆车,折算给你。”
“好,现在带我去你们魂堡的实验基地。”
“走!”
食人魔被绑到车后,跑车疾驰而去。
……
问到魂堡在巴黎的所在地,本来就是秦昆的计划之一,此刻刚好有皮罗在,找到魂堡的位置手到擒来。只是秦昆没想到皮罗一点防备都没有,直接带他来了。
一路兜圈到城东,秦昆发现这正是遇见聂胡子的那处墓园。
皮罗指了一处位置,秦昆开了过去。
墓园不远,银蝠兢兢业业地在守着这里,晚上听见跑车声,毕恭毕敬站在那里:“老师,您……”
跑车疾驰而过,银蝠嘴角抽搐,不过跑车经过的时候,一个东西抛了过来,银蝠纳闷接过。
对讲机。
秦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银蝠,继续看好这里,我有些事。”
银蝠惊愕,不知道声音怎么传出来的。
秦昆继续道:“摁下旁边的按钮就能说话。”
没一会,银蝠声音传来:“老师,能听见吗?”
“能!”
“太神奇了……对了,这几天我买了些鸡血,但是不好吃了,我现在很饿……你们家乡的食物也有些难以下咽。”
“不是食物的问题,是有人改变了这里。你自己寻找些可口的食物,有什么适合你的及时通知我。最好不要吃人。”
“啊?我不懂您的意思……”
秦昆没有继续回答。
跑车驶入农场,接着在一个仓库里进入地下。
几次盘旋向下后,一处庞大的地下工程出现在眼前。
跑车停稳,守卫看了皮罗的证件后点了点头,又看向秦昆:“他是谁?”
“这是我的实验体,他帮我抓的。”
“哦,没证件的话,他不能进去。”
皮罗一愣,只是下一刻,秦昆随意挥了挥手,守卫便不再理会秦昆,秦昆拽着食人魔,跟着皮罗走了进去。
“真的好神奇!秦先生,你用了法术吗?”
是不是法术秦昆不知道,他拨动了一下刚刚那个守卫的因果丝,将刚刚那一段轻轻一捻,守卫对他的印象变得模糊了,对刚刚发生的事也模糊了,就这样含含糊糊地走了进来。
“别问。你的实验室在几号?”
秦昆看向这里,随口问道。
皮罗新奇:“我们这的制度你也懂?不错,我有自己的独立实验室,就在3号。”
皮罗说归说,对秦昆的好奇更深了,仿佛对方不是第一次来一样。
实验室里,与其说压抑逼仄,不如说人满为患。
到处都是所谓的‘不明人物’,也就是十死城的宿主。
有被枪打伤的低级宿主,也有被骗进来的高级宿主,但黄泉老怪没见到一个。
这里每个实验室都配备了安保力量,而且他们似乎应对这些实验体游刃有余。
秦昆此刻眯起眼睛。
不对啊……
之前听冯羌说,魂堡的主要人员已经被幽灵议会控制了,实验为什么还在继续……
进进出出的实验人员,待遇良好的实验体,乱而有序。
猛然间,秦昆发现一个特别的地方。
现在外面饿肚子的宿主已经开始攻击普通人了,这里为什么一点端倪都没有?
那些实验体甚至安静、听话地配合着。
有猫腻!
3号实验室,几个听从皮罗指挥的安保将秦昆和食人魔放了进去,食人魔轻声道:“大人……这里是哪?”
秦昆寻找着那一丝丝古怪的地方,没有回答。
“大人,我看见几个朋友了……我能不能过去跟他们在一起?”
“不行。”
“大人……我还有点饿。那里的水我能不能喝?”
水?
秦昆纳闷。
在庄园里他就发现,金光涟漪激荡的一瞬间,十死城的宿主对这里的食物都失去了兴趣。
包括水。
他们都开始对人产生了兴趣。
秦昆觉得原因八成是那金光涟漪。
而且银蝠刚刚也说他的鸡血难以下咽了,恐怕金光涟漪的影响力已经覆盖了巴黎。
食人魔为毛对那水产生了兴趣?
秦昆走了过去,看到这是一个银色的罐子。
轻轻一嗅,好闻的味道立即钻入鼻中,让口舌生津,他咽口水时唾液甚至有些甘甜。
这水……
是圣水?!
“皮罗,这水是哪里来的?”
很早之前秦昆尝过圣水的味道,与其说是圣水,不如说是能喝的圣灵啊!
某种意义上来讲和唐僧肉类似的东西!
这里怎么会把圣水放在这?
皮罗在准备实验舱,头也不回道:“我哪知道,魂堡很早前准备的实验用水。怎么了?你口渴的话去饮水机喝,那个是实验体喝的。”
实验用水尼玛用圣水?
秦昆绝不认为魂堡财大气粗到这种地步,圣灵特么是大补啊!驱魔人都抗拒不了这玩意。但圣灵也是先祖,欧罗巴再野蛮,也没有多少人敢冒大不韪拿先祖当饮料喝。
而且,如果真是圣水,欧罗巴大陆的驱魔人恐怕整体实力已经到了一种超然的地步了。
秦昆犹自追问:“实验体喝的水……有些门道啊,你多少知道一些关于这水的事吧?”
皮罗叫来助手,开始预热实验舱,转身把装水的银罐子递给食人魔,示意他喝了它。
那食人魔咕咚咕咚喝下,腹部居然鼓胀起来,末了擦了擦嘴巴,打了个饱嗝。
“太美味了!”
皮罗听不懂实验体叽里咕噜在说什么,对着秦昆道:“我?我不知道这水的事。”
“皮罗,撒谎对我来说没用,如果我想知道,我有的是方法知道你瞒了我什么。”
皮罗一愣,继而笑道:“太厉害了秦先生!我承认我撒谎了,不过我确实不能告诉你。怎么,这水很特别吗?”
秦昆没说话,先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周围世界变化。
皮罗看见自己裹在一处茧里。
一根又一根的丝线从眼前略过,皮罗眯起眼睛:“这是……我的思维?!”
秦昆想了想:“这是你的因果,也就是你过去的一切经历和记忆。”
皮罗挑眉:“好神奇的法术。”
秦昆点点头:“不过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皮罗抓了抓蓬乱的头发:“我爷爷曾经给我讲过故事,据说x-011也用过类似的法术。很好破解。”
好……破解……
?!
秦昆头一次见到科研人员这么大的底气。
这种法术……秦昆用了因果之力和逍遥阵,徐法承将其称为‘大罗无量道茧’,基本是秘术中的秘术,他居然说好破解?
秦昆愣神的时候,皮罗还是话痨一样对他解释道:“你看,我现在只要想象的东西就是我的过去,所以我的头脑风暴一旦形成,你哪怕能窥视我的思维,也寻找不到你要的答案,不是吗?”
这逻辑……好古怪,但是好像没法反驳。
秦昆愣神的时候,忽然间,漫天因果线胡乱飞扬!
皮罗身上不断有大量因果线飞出,他看着特殊的景象解释道:“你看,我只要想象无数多的宇宙、天体、数字、无论是什么,只要我的头脑风暴不停,你读取我记忆的速度就赶不上我想象的速度,对吗?”
茫茫多的东西鱼贯而出,秦昆眼睛早就花了。
好多关于宇宙的想象、天体物理的演算、各类数字和看不清的公式不要命地往外涌出。
皮罗不断推着眼镜:“只要我愿意,我能想象出无数东西,三天三夜都行。虽然这些东西都是没用的垃圾,我也会马上忘掉,但是干扰你读取我的记忆应该是有用的吧?”
秦昆脚踝已经被因果线埋了,他哀叹一声。
“我低估你了。”
逍遥阵撤去,大罗无量道茧消失。
实验室,皮罗神采奕奕地站在那里:“秦先生,我现在对驱魔人愈发好奇了,你们真的很厉害,刚刚那是什么法术?影响了我的脑波吗?它是不是透过脑波进入我的脑子里的?”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秦昆是真的不知道道术如何用科学的方法解释。
皮罗悻悻。
秦昆道:“我倒是可以跟你做一个交易,你告诉我刚刚那些水的来历,我有办法让你跟实验体直接交流。”
皮罗起初没对秦昆的交易产生兴趣。
科学家从不喜欢交易,也不热衷。
但听了秦昆后半段的话,皮罗愣住。
直接……和实验体……交流?!
omg!这特么是神迹啊!
单对单的脑波交流,就是他认为的超体了!
实验室虽然是冰冷的,但是能在实验时直接和实验体交流,那对实验会有巨大的帮助,他需要及时知道实验体的直观反馈,而不是靠着那些数据来判断!
秦昆的条件太诱惑。
皮罗开始犹豫。
秦昆继续加码:“我能让你跟基地里所有的实验体直接交流!”
皮罗瞪大眼睛。
其实这对于秦昆来说,还是一杯不语茶的事。
不过把一个作用分两次说出来,会更有分量一点。
秦昆暗暗为自己的智谋点了个赞。
“怎么样?其他实验人员肯定需要你这个翻译,就算你不喜欢拿来做人情往来,与他们交换些隐秘的实验资料也行啊。”
提到实验资料,皮罗喉咙发干,的确,别人那里的资料也不是完全共享的,他们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这也是魂堡竞争力的体现。
半晌,皮罗才低声道:“秦先生……魂堡里有规矩,真不能说。”
下一刻,逍遥阵再次用出。
皮罗看向周围的茧子和因果线,发现面前的秦昆笑的跟狐狸一样。
“现在不在魂堡了,说吧。我保证没任何人能窥伺到这里。”
皮罗忽然想通一般开口道:“那是30年前,我爷爷和勒布朗教授在x-011实验体实验失败时发现的液体。一些实验体虽然报废了,但他们的灵魂经过能量引流后受到过滤,就会变成那些水,人不能喝,脑神经会紊乱,跟中邪一样,但是实验体能喝,因为在抵抗实验引流刺激的时候就消耗掉。”
“这也能过滤?”
“能啊,能量波形成的类电子会带出里面的杂质,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的过滤方法,不过跟电有关。”
“你刚说灵魂变成水……怎么变的?”
“这个我真不知道……”
秦昆挑眉:“真不知道?”
“咳,你得用更大的筹码来换这个消息。”
那就是知道了。
只可惜秦昆目前想不起来还有什么更大的筹码。
也罢,先把这一茬交易了结了再说。
撤去逍遥阵,秦昆端来一杯茶水。
皮罗疑惑:“干什么?”
“你喝了就知道了。”
秦昆看着皮罗喝完,然后下一刻,皮罗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身后。
那个食人魔自言自语道:“那东西真好喝,要是再来一点就好了……”
皮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试探性问道:“还要来点魂水吗?”
食人魔点点头:“可以啊。”
皮罗心中一跳,真能对话!
然后大喜。
“秦先生,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交易愉快!”皮罗给了秦昆一个巨大的拥抱。
第一四五二章,六天,末日
经过交流,食人魔同意了实验开始。
5号实验室,实验舱慢慢关闭。
记得好几个月前,卡特将秦昆一行人写进‘故事’里的时候,秦昆就见过魂堡,也见过魂堡的实验过程。
几十年过去了,仪器变了很多,流程却没有变。
实验室中,透明的营养舱内,液体慢慢灌注。
食人魔脑袋上贴的全是感应仪器。
一开始接触类似实验的时候,秦昆就觉得这群科学家的思维比正常人疯狂的多。
当然,也无聊的多。
他们会因为看见实验数据兴奋,这一点秦昆觉得非常不理解。
人体实验本来就是一个禁区,古时道门就提过人身玄奥,他们居然也会想妄图窥测玄奥本质,是孜孜不倦的科学追求还是疯狂大胆的进步实验就不得而知了。
这次,皮罗看着能量引流从40%一直上升到60%,实验体还没出现痛苦的神色后,非常开心。
“秦!这群人的降临太棒了!”
“皮罗,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实验?”
“你不会知道的。”
“几十年前我听过,你们为了在脑中实现量子领域的突破,是吗?”
几十年前?
皮罗以为秦昆是口误,没有细究,而是挑起眉头:“你竟然知道?那你还问。”
秦昆道:“但你不觉得在实验体脑中做实验,是一件荒谬的事吗?所以我想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实验。”
“具体的实验是绝密级,我也只是负责一部分。能对你讲的内容就是:我们真的在做量子领域的突破!”
“那真是太荒谬了。”
皮罗咧嘴一笑:“荒谬?你根本不懂科学的伟大!”
“哪里伟大?”
皮罗啧啧咂舌:“秦,作为贵客,那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你所认为的荒谬吧!”
秦昆发现,实验舱旁边有两个管子伸出,上面还有类似头盔的东西。
皮罗把一个戴在自己脑袋上,另一个示意秦昆也戴上。
“这是什么?”
“别担心,这东西不会对精神有任何创伤。”
“我怕漏电。”
皮罗大声咆哮:“你这是侮辱我!”
秦昆无奈扁扁嘴,慢慢把头盔戴上,下一刻,皮罗启动头盔,一瞬间,秦昆有一种错觉,自己的魂似乎被抽走了一样。
周围眼花缭乱的东西迅速穿过两侧,几乎是瞬移一样,皮罗和秦昆出现在一处类似部落的门口中。
站定。
一切感受都是真实的。
有风。
有光。
有人在说话。
还有煮肉的味道。
这里很原始,皮罗就出现在秦昆的旁边,他哈哈大笑着:“秦,神奇吗?”
秦昆驻足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因果线?!
这厮带自己直接穿梭到了……对方的因果线里???
这怎么可能呢……
“秦?你还好吗?”
皮罗晃了晃手。
秦昆打了个激灵:“这里是假的……还是真的?”
头一次,秦昆也不确定这个世界的真实了。
一个科学仪器能带自己进入别人的因果线中。
这特么不比系统的存在来的荒谬啊!
什么时候科学技术达到这么恐怖的程度了?
皮罗摸出一根烟点上,也给秦昆了一根。
“说是假的,就是假的,说是真的,也是真的。你现在懂的量子世界的神奇了吧?”
“等等!我还是有点乱!”秦昆吐出一口烟。
皮罗道:“首先,这里是他的脑海。其次,他脑海源自于他的记忆,是他真实经历的东西。秦,你觉得记忆是真的还是假的?”
记忆……
如果严格来说,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
因为会忘记一些东西,会记错一些东西,但大部分是真的。
“不好说,有真有假。不过凭借大脑可到不了他的曾经。”秦昆笃定。
“没错!”皮罗道,“但大脑的记忆是一个坐标节点,你当这是一处坐标就行。我们通过这个‘坐标’就能降临他的曾经,这就是量子世界的神奇之处,它无视时间,也无视空间,所以……这里是真的,也是假的!”
“不可能!”秦昆脑子不够用了,“怎么会有是真的、也是假的的东西?而且什么叫无视时间、无视空间?”
“就相当28岁时,宇宙所有最小的粒子重组成为你18岁的模样,你算不算回到了过去?真正意义上来说,宇宙没有时间的概念,时间是为了证明空间变化存在的!”
“皮罗,警告你,说点我懂的!”
皮罗大声问道:“你脑子里的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不对,假的。也不对……”
秦昆发现这个简单的问题自己竟然答不上来,想了半天,才比较严谨道:“我脑子里的你是真实的投影!”
“没错!所以高维世界降临低维世界的生灵都是投影!我们现在也是投影,因为我们是高维世界的人!我们为什么是高维世界的人,因为我们可以去其他量子领域!它与我们的世界不在同一维度,相当于佛家中的无数小千世界!”
“这……也算高维降临低维?”
“算!”
秦昆吸了口凉气,仿佛以前的一些谜团解开了些,但更多的困惑涌入脑海。让一个初中没毕业的人瞬间明白这个晦涩的概念,确实有些难为秦昆了。
于是这些困惑如同乱麻一样,越来越乱。
解不开,理不清,很讨厌。
秦昆抬手:“别说了,我压根听不懂!另外,我也不想懂这个!”
皮罗耸耸肩:“你与智慧失之交臂了。”
我去你大爷的!
秦昆瞪了一眼皮罗,带头走进部落。
门口,几口锅支起,皮罗自忖风趣地跟食人魔居民打招呼:“嗨,你们在吃什么呢?”
话音刚落,周围食人魔居民眼神警惕,皮罗示意他们放松,但下一刻,看见锅里沉浮的手臂后,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人肉?!
皮罗吐的昏天暗地,及时平素再冷血客观,皮罗都受不了这种截然不同的饮食文化,食人魔们看见二人后,仿佛发现了送上门的美味,悉悉索索议论一阵,慢慢围了上来。
秦昆望着这群人,有些是一只眼的怪物,有些是躯体畸形,但大多数和人类类似,不过他们似乎是一个混居的种族。
在这群人准备一拥而上,把两人擒下时,他们忽然停住了动作。
因为这群人后面,有个声音传了过来。
食人魔们齐齐一怔,看向后方,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浑身挂着人骨装饰,女人在煮肉,像是普通的女人一样,只是她抬头瞟了秦昆一眼,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好久不见,昆仑魔。”
每一句好久不见,都包含着说不出口的甚是想念。
情人间通用,老友间也一样通用。
秦昆眼神涣散,记忆回到好几年前,那是他还是黄金王的学生,在黄金王地盘旁边,经常有一个食人族的烹饪少女。
记忆和现实重合,秦昆静静地看着对方,然后也露出微笑:“嗨,好久不见。”
锅里的肉上下沉浮。
秦昆仍然受不了这种味道:“你的饮食习惯还是这么糟糕。”
少女拍了拍手上的灰,起身来到秦昆旁边:“你还是不懂真正的美味。”
“彼此彼此。”
“你变强了。”
秦昆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可惜一群老朋友都不见了。”
“包括我吗?”
“包括你。”
烹饪少女甜甜一笑:“那次十死城的大战,我们战败了,被剥夺了进入十死城的权利。”
秦昆点点头,和他猜的一样。
少女似乎比记忆中成熟了一些,她挥手驱赶了准备护卫自己的族人,和秦昆来到一处溪水旁。
“你怎么会来到我的家乡?别急,让我猜猜……应该是因为基格,我们九族里目前通过考验,能进入十死城的食人巫,只有他。而且今天是他来朝觐的日子。”
秦昆点点头:“如果你说的基格是一个独眼的食人魔的话,那就是他了。”
“你学会运用因果之力了?”
“是。”
“能够运用神祇的力量,恭喜你。你在你的家乡应该会受到万人膜拜吧?”
“很不幸,只有不到300人对我比较敬重。”
“哦,那你们家乡的神祇还真没什么地位啊……”
二人边走边聊,皮罗吐完后艰难凑了上来:“你好女士,我叫皮罗,是秦昆的朋友。”
“我叫艾辛。”少女瞟了一眼秦昆,“也是他的朋友。”
秦昆第一次听到少女的名字,这才觉得以前有些失礼。
不过随后想想也没什么,二人的交情就是这么平淡积累起来的。
“艾辛,你知道因果之力?”
少女笑了笑:“我现在也会。可惜没法去十死城了。”
秦昆吸了口凉气。
看来少女的实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
皮罗擦了擦嘴:“艾辛女士,你就不好奇我们是怎么来的吗?”
艾辛耸了耸肩:“除了顺着因果线还能怎么来?你身上半点灵力波动都没有,也不像十死城的宿主。”
皮罗惊奇,惊奇的是艾辛对他们的到来毫不惊奇。
秦昆惊奇,惊奇的是……她对因果线的领悟已经到了无拘无束这一层面。
哪怕秦昆现在前往别的地方,也都是通过系统或者因果水域之类的,自己的因果之力目前最多窥伺一下别人的过往。
艾辛嗅了嗅秦昆身上好闻的味道,拍了拍他肩膀:“秦,答应我一件事,别伤害基格。他为人还不错。”
秦昆叹了口气:“他犯忌了。杀了我家乡的人。”
“我知道你们的饮食与我们不同,食人魔杀人吃人,相当于狩猎。我们只是生活的环境不同罢了,请你给他一次机会,这个东西算是我付出的代价。”
烹饪少女将脖子上的骨骼坠饰卸下,挂在秦昆的脖子上。
秦昆又摘了下来:“抱歉。”
少女握住秦昆递来的骨串:“那你答应我,你不要杀他。这样行吗?”
这次,秦昆没有拒绝。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基格已经当了皮罗的实验体,自己就算不杀他,恐怕他也没什么好下场。
“好。”
少女一笑:“感谢,现在……你们该走了,基格的因果线还承载不了你们追溯这么远。”
少女说完,忽然一推,二人倒飞而出。
实验室里,秦昆、皮罗先后跌坐在地,头盔脱落,二人仿佛魂魄离体后被大力推回来一样。
皮罗发现自己浑身湿透了,看到自己平安回来,松了口气。
然后,皮罗发现了秦昆脖子上的骨串,哈哈大笑:“秦,相信我了吧?我们去了混沌,那里非真非假!你看,你竟然带了这串东西回来!我以前也尝试过带其他东西回来,都没成功过。难道这和能量引流有关?”
此刻,秦昆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骨骼挂饰,忽然间一拍额头。
“皮罗!”
“怎么了?”
“你的实验体要没了。”
皮罗大惊,转头看向实验舱。
此刻,里面凭空出现一个女人,正是刚刚的少女。
少女朝着二人挥手作别,下一刻,和营养舱里的基格一起消失在原地。
……
秦昆坐在实验室,揉着太阳穴。
皮罗也在长吁短叹。
实验没做完,能量引流到71%的时候,食人魔没了,被一个凭空出现的少女带走了。
皮罗几乎将自己的头发都要抓掉了。
这特么是见了鬼了吗?!
“秦……这是神术?”
“不,这是科学。”
“别给我扯什么科学!”皮罗压低声音,尽量没有咆哮出来。
去他妈的科学,一个女人凭空出现,带走了自己的实验体,这怎么可能是科学。
秦昆倒了一杯水,幽幽道:“有个重点你得明白。我们现在的巴黎,也变成了非真非假的地方,虽然只是一个城,但也算一个小千世界。”
几乎是皮罗给秦昆科普的原话,被秦昆拿来劝说皮罗。
皮罗咬着牙苦笑:“你在消遣我……”
“没有,我意思是……既然大家都是混沌世界,我们都能去别人的地方,别人为什么不能来我们的地方。”
“这……”
皮罗愣住。
秦昆耸耸肩:“她只要凭本身能力,拥有和你的仪器一样的作用,恐怕能做到吧?”
皮罗不说话了。
因为理论上……是行得通的。
……
夜晚。
秦昆开着车离开魂堡,副驾坐着皮罗。
皮罗头一次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不过嘴巴却在不停念叨着什么。
秦昆细听后才听得出,这厮不断在念叨‘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之类的话,看得出为了维持世界观没有崩塌,皮罗很痛苦。
“皮罗,我们还能做一个交易。你告诉我魂堡是怎样让十死城降临在这里的,我可以带你去别人的因果线里。这地方多去几次,也就不会太刺激精神了。”
这句话有莫大的吸引力。
但是皮罗拒绝了。
“这是魂堡的绝密,我要是说出来会被枪毙的。”
“不要怕,你还能改国籍……以你的本事,三坟山那边肯定很欢迎你。”
“这是叛逃!”
皮罗捂着脑袋,“你别说了,我真的不可能和你做交易。”
秦昆悻悻。
回到酒店,巡夜的人只剩了佛海一人,佛海似乎在打坐,秦昆没有惊动他。
下榻,一夜好梦。
翌日醒来,天空昏暗。
秦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看表时才发现已经到黄昏了。
“怎么回事?我昨天凌晨回来的,也不可能一觉睡十几个小时吧?”
套房客厅,皮罗打着哈欠:“以太阳参考时间是愚蠢的。不要相信时间。”
秦昆立即会意,这不是真正意义的巴黎,这是一处混沌空间。
如果空间是混沌的,那么站在‘高处’的人就能更改这里的法则!
秦昆头一次用上帝视角来思考问题。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里一些东西被教廷一位祭司改变了,能说的就这么多。”
秦昆耸了耸肩。
也罢,他不需要知道太详细,不过和自己推测的差不多就行。
吃早饭时,秦昆忽然觉得今天的人似乎少了很多。
餐厅里,服务员少了四分之一,厨师也少了。
吃完饭后,外面黄昏已经变成了黑夜。
街上的人本来就不多,今天又少了一些,感觉有些空旷。
“当家的!”
聂雨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看着皮罗好奇:“这人是谁?”
“朋友。”
聂雨玄点了点头,秦昆问道:“怎么了?”
聂雨玄低声道:“幽灵议会那边说了一些事。”
“什么事。”
“智慧法阵。他们在这里布下了智慧法阵。”
“说点好理解的。”
“哦。”聂雨玄拿出手机念起了短信,“我们还有最后六天,尽可能地保证带金光的平民少些死亡。他们现在的金光是那些宿主的食物,对那些宿主有致命吸引力,我们还要在六天内解决掉所有不明人物。大致就是这意思。”
“如果完不成呢?”
“第七天,末日会降临。”
“什么末日?”
“诸神的黄昏。”
“他们神话故事看多了吧?”
聂雨玄道:“幽灵议会就是这么说的。”
秦昆撇撇嘴。
聂雨玄补充道:“那些宿主吃了平民体内的金光后,实力会变强。理智也会减少。所以越往后他们越厉害!”
“变强?”秦昆睁大眼睛,“那他们闲的了,造出这金光。”
“这是为了保证平民的安全。平民有金光在身,死了以后只是在这一处世界死亡,在智慧法阵外还会活着。”
秦昆琢磨着……这怎么像十死城的法则呢……
“那我们呢?”
“我们死了可就真死了。”
“凭什么?”
“似乎有灵力波动的人不受金光庇佑。”
“我艹。那我们也没办法变强吗?”
“除非我们也杀平民,吃掉那些金光。”
秦昆思忖了一下:“可以吗?”
聂雨玄点点头:“幽灵议会说……可以。只是会让我们精神错乱,理智减少,丧失人性。”
这和鬼临身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教廷的秘术?”
“咳,其实是郇山隐修会和教廷联手的秘术。”
二人正说着,楼外传来一声巨大的咆哮。接着,梅瑟琳的尖叫传来:“克莱夫!!!”
窗外,一个身缠铁链的三脸人锁住克莱夫的脖子,将其提到3层楼高的地方。
秦昆眼睛瞪圆,给身上贴上飘羽符,从窗户直接翻了出去。
第一四五三章,你居然有一颗恒星
梅瑟琳表情惊恐,丈夫被一个怪人提起,拉到距离地面10几米的位置,克莱夫整个人已经懵了,他刚和妻子用餐出来,忽然间就飞起来了,他往身后看去,一个三脸人身上缠着锁链,牢牢地锁住了自己。
“你要做什么?”
克莱夫浑身颤抖,对方说的话他完全听不懂,但是他能看到对方在流口水。
哦,上帝,这个三脸怪物要吃了自己!
一瞬间,克莱夫感觉到脖子被勒紧,求生的**喷涌而出,可是无能为力,头顶不知为何好像有金光汇聚。
难道自己在濒死之际……得到上帝的指引了吗……
金光越来越明显,三脸人深深一嗅,美味冲入鼻子,他正待吞下那金光时,忽然脸上挨了一拳,整个人砸在大楼墙上。
秦昆及时赶到,一手扛着克莱夫,向下落去。
十几米的距离也不过是三、四层楼的高度,秦昆落在地上,大地一震,怀里已经昏迷的克莱夫被放在地上,那位三死星人直冲而下。
“你惹怒我了!星辰锁链!”
那锁链很快,似乎一帧一帧的动画被瞬移加速一般,刹那间来到秦昆身后,就在锁链即将打在秦昆后脑时,秦昆微微侧身,一把握住锁链,然后使劲一拽,巨大的力道扯得三死星人直接飞了下来!
三脸人失去平衡,表情惊恐,整个人踉跄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住去势。
只是他发现落地的位置恰好就在秦昆脚下!
楼上,刚刚赶下来的聂雨玄看到这一幕,表情错愕。
秦昆对力量的把握已经细致到这种程度了吗?
聂胡子绝不相信三脸人滚落到秦昆脚下是巧合,然而秦昆也证明了这一点。
他拽下三脸人的时候,右腿慢慢向后抬起,好像准备踢球一样,直到三脸人刚好滚到脚下时,秦昆用尽全力,抽射出去!
砰——
三脸人右脸被踢碎,整个身子飞起,可是秦昆的腿更快!
啪——
抽射完紧跟着一记下劈,原本要飞出的身子又被钉在地上。
两脚仿佛格斗游戏中的连招一样,然后……
抬腿,重踏!
轰轰轰——
暴力的重踏让三死星人前胸贴到了后背,他仅剩的两张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然后……瞳孔失焦。
周围的人已经吓傻了。
不光是被那群怪物吓到,更有秦昆暴力野蛮的模样。
安静片刻,梅瑟琳第一个走了过来探查丈夫的情况,回想起秦昆刚刚的凶残,这才知道30年前高卢之剑如此礼遇秦昆是有原因的。
“秦……谢谢……”
秦昆轻轻一笑:“找个地方躲着吧,这几天别出来了。”
现在的宿主们已经开始狩猎,秦昆看得出他们是饿急眼了,因为那些普通人体内的金光,诱惑着他们甘愿冒险。
这种开阔的地方都有袭击者出现,那么城区里的犄角旮旯,恐怕……不容乐观。
教廷这么玩……真的好吗?
秦昆觉得有必要去肃清一下周围了,不然真等着这群家伙吞食金光后变得越来越强,就没法收拾了。
一想起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秦昆猛然意识到臭魁、婴母、法尤坦三人还在酒店,这三人可能才是潜在的危险。
刚想叫来旁边的朔月,问问三个人今天去了哪时,很久没有动静的系统出现提示。
‘突发任务:灾星降临’
‘任务描述:宿主即将进入随机的因果线中’
‘任务目的:解决灾运’
‘任务奖励:特殊体质——无缝塔’
突发任务?
还有奖励?
居然……又是体质???
不对啊,自己不是有了昆仑骨了吗?怎么又来一个?难道顶级宿主每人有两种体质?
秦昆愕然间,天眼顿时发现大厦楼顶,又出现一个三死星人。
天眼望去,那人居高临下,不同于刚刚解决的小角色,此人赤着上身,浑身紫蓝色的肌肉虬结有力,他身上布满纹身,莹蓝色的圆点如同星象图一样闪烁着特别的光芒,期间还有晶莹的丝线将其链接在一起。
下一瞬间,秦昆背后也开始发烫……
然后,秦昆后背也出现了与对方一模一样的圆点,不过是金色的!
秦昆仔细辨别后发现,这原来是……曾经度化金六子时候得到的那粒金光?!
那金光圆点如烙印一样出现在背后,周围出现灼伤一样的蔓延纹路,下一刻,秦昆的世界所有人都消失,只剩那个三死星男子。
他表情惊异:“你居然有一颗恒星?”
恒星……???
周围全是白色,秦昆四周看了看,天眼的视线又看向后背。
你管这玩意叫恒星?
秦昆怀疑十死城的翻译系统出问题了。
那男子却道:“也罢,既然它将你定在这,我依然有办法杀了你。”
秦昆看见那男子猛然扑来,秦昆抡起一拳,那男子被打成漫天星辰直冲天空,秦昆也被巨力撞倒在地。
脑海,天旋地转。
秦昆总感觉那不是人的力气,怎么感觉被行星撞到一样。
“妈的,这三只脸的怪物用的什么鬼招式……”
秦昆躺在地上,看着头顶上繁星满天,脑子里天旋地转,半晌才定下神。
周围的大厦,忽然间变成大树。
天空也从傍晚变成了白天。
面前,一张大脸探了过来。
“蘑菇,甩个蔓(报个名号)!”那人俯视着秦昆。
秦昆揉着脑袋:“滚。”
“不说削你了!”大脸犹豫了一下,威胁道。
秦昆气笑了:“七弦蔓。”
“原来姓秦,你哪路(哪来的)?什么价(做什么)?”
秦昆坐了起来。
那人一口关东口音。
看来……又是金六子的因果线。
发现大脸旁还有四五个汉子,黑黢黢的枪口全指着自己。秦昆扁了扁嘴:“敢盘我的道,知道我谁吗?”
“你谁啊?!”
“北岭山头一炷香,东南西北我为王,他日凌云插双翅,白虎入关啸长江!我就是……”
话没说完,四五杆枪上膛,秦昆嘴角一抽,那大脸汉子鄙夷道:“就你这熊样还敢冒充大当家!给我崩了!”
秦昆嘴角一抽迅速起身,一脚步虚踏破阴关,枪声四起,再出现秦昆到了众人身后,心有余悸道:“景海川的手下越来越野了!”
众人没有被秦昆的话吓到,却被秦昆鬼魅的身法吓到了。
这厮怎么忽然跑自己后面来了?!
“移形换影,胡仙第马?!”
一个人吓到赶紧扔了枪,跪下给秦昆磕头:“胡家大仙饶命,我等不知您法驾北林岗,无意冒犯,无意冒犯啊!”
胡家大仙?
四五个人里似乎一半见识过狐仙的本事,听到面前这位竟然是狐仙第马,纳头便拜。
秦昆看见自己被错认成狐仙第马了,心中无语,索性也没解释。
发现还有两个扛枪的汉子,故作不满道:“你们不下跪吗?”
其中就有先前的大脸汉子,他脖子一硬,转过头去:“哼!装神弄鬼的骗子!”
骗?
秦昆饶有兴趣。
旁边的汉子见秦昆面色不对,磕头如捣蒜:“大仙莫生气,王栓为了给他娘治病,请了好多次大仙,钱都被骗完了,病反而重了。他一片孝心,只是冲动了点,您大人大量,别生气啊……”
看得出这王栓还挺有人缘,秦昆摆了摆手:“既然这么孝顺,还当土匪?”
“老子要抢钱给我娘治病!”
秦昆一记爆栗打在王栓头上:“抢钱治病?别人家日子不过了?”
王栓流着眼泪,把枪上膛:“你敢打我!”
秦昆又一记爆栗打在王栓头上:“打你怎么了?”
王栓疼的快哭了,端起枪指着秦昆:“你再打一下试试!”
啪——
秦昆上来一个耳光,王栓嘴巴流血,嘴巴里含糊不清:“你……你别逼我!”
他端枪的手都开始抖了,秦昆打定主意,他但凡敢开枪,自己就会扭断他脖子。
秦昆没说话,但威压慢慢逸散。
受不了这种对峙,王栓突然大哭起来:“我妹妹就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还耽误我娘治病,我娘被你们骗的,家产都给你们了,她那么相信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秦昆眯起眼睛。
王栓身后,另一个端着枪的少年哆哆嗦嗦挡在王栓身前:“不许打我哥!”
秦昆瞪了一眼这个少年:“出来当土匪还不让人打,没天理了!”
好凶恶的眼神……
当绺子的都知道,只有真正杀过人的狠角色,才有这种眼神!
少年打了个哆嗦:“我们……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义士!我们抢的都是为富不仁汉奸和劣绅,杀的都是小鬼子!大当家有严令,我们也不可能欺负寻常老百姓!”
少年说完,咬着牙挡在王栓前面,秦昆望着对方,等了半晌,王栓慢慢把枪放下,秦昆心中怒火也渐渐平息。
“我不是狐仙第马。”
王栓一愣,其他人也愣住。
“所以你娘的病别算在我头上。据我所知,有本事的狐仙第马也挺多,可能你们恰好遇见了骗子。”
王栓咬着牙:“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有啊。如果你娘是中邪之类的,我可以帮你看看。”秦昆尽量做到心平气和。
王栓弟弟一愣:“你刚刚说你不是狐仙第马,怎么看我娘的病……”
“我虽然不是狐仙第马,但我又没说本事比他们差。”秦昆摸出一根烟点上,“前提是你娘真中邪了,其他的我可不会。”
王栓弟弟看向王栓。
王栓低声道:“你当真……”
“嗯。如果是其他病,我还能管景海川借点钱。”
“你真认识大当家?”
“自然。”
王栓惨笑:“寨子里都是走投无路的兄弟,大当家凭什么会借钱给我……”
秦昆撇了撇嘴:“是借给我,你有个屁的面子。带路!”
踹了一脚王栓屁股,秦昆开口吩咐道。
一路上,都是山路,现在似乎是夏天。
脑海里,任务还在。
那就是说‘灾运’依然伴随着自己。
虽然不知道系统说的‘随机因果线’为什么是金六子这条,但秦昆觉得多半跟自己上次的度化任务有关。
看来这金光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忙。
只不过那三脸人为什么说这粒金光叫做‘恒星’……
那不是太阳吗?
秦昆百思不得其解。
北林岗二十里外,疙瘩岭,岭下的黑土地适宜耕种,很早以前就是成了人类的聚集地。
听这几个土匪说,疙瘩岭土地肥沃,生活还算过得去。可惜小鬼子来了后,男丁被抓去当劳力修工事,有很多人再也没回来。这几年下来,田也荒了,人也越来越少,村子里一片衰败,日子过的没什么盼头,时不时还有**来骚扰。
王栓家院里,一个瘸腿男人在削木头,忽然听见门口响动,他站起身,看清了来者后冷声道:“你回来干什么!”
王栓和弟弟低着头:“大哥……”
“我可不敢当你大哥!”
“大哥,这两年你照顾娘辛苦了,这是我攒的钱……”
男人一把打掉王栓手上的大洋:“滚!”
王栓旁边的少年凑过来:“哥……二哥他……”
啪,一耳光印在少年脸上,男人瞪过来:“你也滚!”
身后三个土匪没有说话。秦昆则径自走向屋里。
“谁让你进来的!”
男人放下手中伙计,一瘸一拐跟了过来,表情不善。
秦昆发现这屋子也不算家徒四壁,可能因为之前底子好,只是都老旧不堪了,屋里有些湿,最里面的房间躺着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很虚弱,似乎一直被微弱的痛苦不断折磨,一点点地蚕**力。
老太太身上没什么异味,明显被照顾的很好,秦昆看了王栓他大哥一眼,这个男人怕是真正的孝子。
“问你话呢!”
男人一把揪住秦昆衣服,想拽出来,发现秦昆纹丝不动。
男人惊愕,再拽,秦昆依然杵在原地,轻轻地拨开他的手。
“你娘中邪了。”
一句话说完,秦昆点了一根烟,男人抄起棍子照着秦昆脑袋打下。
“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身后王栓迅速挡在秦昆面前,后背挨了一棍子,疼的龇牙咧嘴:“哥,这人真有本事!”
“放屁!娘就是被这种人骗的,小病耽误到现在成大病了!现在地都下不了,王栓,滚开!!!”
几人在推搡,秦昆朝着他们吐了口烟:“骗你干什么。”
轻佻的态度让男人更为恼火,身后几个人见状迅速抱住男人:“黑娃哥,冷静点!”
男人几乎在低吼,秦昆不准备逗他了,拿起床上老太太头下面的红绸子晃了晃!
“你放下!那是我娘的!”男人急眼了。
王栓看见后也提醒道:“秦爷,你放下吧,我娘被骗的,钱都买了这些绸子了,你拿走的话她更生气啊……”
这些……
秦昆耳朵尖,听到了重点。
“她都买绸子了?几条?”
王栓低头:“三条。”
“另外两条呢?”
旁边的少年道:“家里有阵子揭不开锅,拿去换了点米。”
秦昆咂舌。
有钱人啊!
老太太虽然虚弱,多半是少下地活动,生命力还是旺盛的。之所以刚刚说是中邪,因为秦昆看到了这条红绸布——解命绸。
上次聂胡子中邪,就是这玩意解的,秦昆能感觉到解命绸上特殊的灵力波动,虽然没有白仙给的那条强大,但给老太太看病的大仙还是有本事的。
……这玩意居然被他们卖了?
“好了,带着你妈和红绸子去找棵老树认母就行。记得真心点。”
秦昆说着,离开房子。
“秦爷,这……就完了?”
“废话,老太太没中邪,身体倍棒,就是心情压抑而已。如果这也算邪病侵袭,那解命认母绝对没毛病,我一朋友就用过此法。”
众人愣住。
“秦大仙……认老树当母亲……是不是有点荒谬了?”
秦昆想了想:“也可以认猛兽当母亲,你们有这个胆吗?”
众人无语。
秦昆道:“行了,王栓,你留在这陪着你娘把事情办妥,其他几个,带着我去找景海川,我有事。”
秦昆说着,叼着烟走出院子。
院外,一个老实巴交的村民望着秦昆,纳闷道:“你是谁?”
“路过的。”
村民发现秦昆衣着不凡,好奇道:“留过洋的?”
“算是。”
“哦,那兄弟你的命还算值钱,我劝你赶紧离开那院子吧……两年前这里死了个老太太,听说是被极凶的猛鬼杀的,他大儿子也死了。二儿子和老三是土匪,闻言下山报仇,带了三个兄弟,结果也交代到里面了,死相可惨呢!这屋子一到晚上就闹鬼,千万别进去!”
村民说着,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赶紧走远了。
院门口,风吹落了烟灰,秦昆叼着烟的嘴忽然僵住。
身后,忽然被拍了一下,秦昆转头,看见是王栓的弟弟。
“秦大仙,俺娘醒了,我们给她说了解命认母的事,她非要见见你。”
见我?
秦昆深深抽了口烟。
有点意思。
“走,那就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