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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娘     邪王御神录txt下载     邪王御神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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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山河带砺》第六十三章 谈婚

    木无双回头看了一眼笑靥如花的龙御兵,然后低声说道:“谁让你俩惹小师叔了!活该,趁小师叔现在心情好,赶紧回去别说话了!”李彧低下头唯唯诺诺地坐到张庭幕身边,张庭烨偷偷看了一眼龙御兵,龙御兵立刻换上了冷若冰霜的表情。

    张庭烨只能不情愿地朝木无双拱手低声说了句“多谢木师兄”,然后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过了一会儿,一桌只荤不素的宴席已经安排妥当,林淼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笑嘻嘻地奉承道:“想不到罗姨长这么漂亮,厨艺也是一绝啊!咱们杨师叔上辈子得积了多大德,才遇到罗姨这样的贤内助。”

    罗瑞听到这番话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木无双和张庭幕等人则是同时白了林淼一眼,都有些鄙夷地默念道:“亏你武功那么高,没想到献起媚来比谁都贱!”龙御兵则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招呼众人坐到桌子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罗瑞惬意地呼出一口气,然后一脸和善地看着林淼问道:“老鼠,你有意中人么?”

    林淼愣了一下,然后不自然地笑了笑说:“罗姨,我一直孑然一人,孤单惯了,哪敢有什么意中人啊。”罗瑞点点头,然后眯起眼睛看了看龙御兵:“老鼠,我给你说啊,龙丫头虽然娇生惯养,不时柴米油盐,但是……”木无双和林淼同时紧张地问道:“罗姨……你……你什么意思……”

    罗瑞疑惑地看了木无双一眼,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龙御兵,然后拢了拢耳边的金色长发:“你俩没事别插嘴!我说龙丫头一直有人伺候惯了,这次一走就这么远,要是没个细心体贴的人照料着,她真是吃不消啊。”说着罗瑞看了木无双一眼,仰头喝下一杯酒:“和某些混球比起来,你这只老鼠就靠谱多了!唉,我都懒得说某些愣头青了,光知道打架,而且还打不过人家!”

    木无双脸上一红,急忙端起酒杯说道:“罗姨教训的是,无双先干为敬!”说着木无双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罗瑞也是端起酒杯看了看,二话不说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慢慢放下杯子一脸嘲弄地看着木无双。李彧急忙侧过身子小声对木无双说道:“木头,这招不好使了!罗姨在凌州的时候天天喝酒,早就是千杯不醉的海量了!你会不知道?!”

    木无双小声嘀咕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她喝不了急酒啊,你一会帮帮我,赶紧把罗姨灌趴下。”罗瑞轻笑一声,用手指慢慢敲了敲桌子说道:“上次我和张鲁氏喝到大半夜都没睡,张三少没跟你俩说过吗?”林淼刚要伸出筷子,见木无双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只能笑了笑放下筷子举起酒杯:“罗姨,不知今天的鱼肉合不合您的口味啊?”

    罗瑞看着林淼点点头:“想不到你小子不但武功好,厨艺也这么好!不用你劝,我跟你喝!”木无双见林淼给自己解了围,不由得长舒一口气,然后不自觉地看了龙御兵一眼,龙御兵急忙红着脸低下头去。木无双看着龙御兵默念道:“小师叔,果然……”

    张庭幕见没人再说话,才默不作声地端起一杯酒说道:“小师叔,罗姨,诸位,眼下这顿饭咱们还能有说有笑,只是下顿饭就不好说了。”葛堂季小声说道:“大师兄总是这么扫兴!真不怕那个古心小姐扭头跑掉么!”李彧一脸无所谓地圆场说:“大师兄的话也不无道理。不过也得中午吃饱饭,晚上才有力气打架么!”

    罗瑞瞪了一眼李彧呵斥道:“打架还用得着你小子么!一边看着就行。”张庭幕看了罗瑞一眼,小声对她说道:“罗姨,你是前辈,有些事你不能出手的。”罗瑞愤愤地握紧拳头:“你们东原规矩真多!这不让干那不让干的!我早晚得憋疯!”

    龙御兵急忙说道:“罗姐,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有这几个家伙在,没问题的。”苏小鱼也附和说道:“是啊罗姨,你就别烦心了。”罗瑞看着苏小鱼沉默了片刻,随后扫了一圈桌子上的年轻人,最后把目光落到龙御兵身上问道:“龙妮子,你怎么打算的?”龙御兵看了看罗瑞,然后看着林淼说道:“喂,你。”林淼立刻挺直腰板说道:“小师叔有什么吩咐?”

    龙御兵满意地笑了笑:“这就对了,等见了白家的人,你就拼命喊我小师叔,等他们相信你是我九剑阁门人的时候,再出手也顺理成章了。”林淼略带不满地挠挠头说道:“也就是说……以后小师叔说什么,我就得听什么了呗?”龙御兵气呼呼地点点头:“对!否则就是不尊师命,以下犯上!死流氓你敢么?”

    林淼急忙赔笑说道:“小师叔莫生气,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不听小师叔的话啊。”龙御兵愣了一下,然后满意地笑了笑说道:“算你识相。”张庭烨和葛堂季、李彧趁他们说话的空当,一直愣愣地看着苏小鱼,苏小鱼只能红着脸低着头。罗瑞瞟了一眼张庭烨,然后悄悄对龙御兵说道:“龙丫头,苏妮子的大事,你不会忘了吧?”

    龙御兵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里的筷子,微微偏过头小声对罗瑞说道:“罗姐,这事我一直惦记着呢!只是爱慕小鱼的人太多,怎么也筛不完啊!要我说其实林淼就挺好,只是他俩命中不配……唉。”罗瑞挑了挑眉毛,小声说道:“什么叫命中不配?”龙御兵轻轻叹了口气解释说:“就是他俩命中无缘,走不到一起。就拿你来说吧,罗姐,你和杨师兄虽然远隔万里,但是缘分一线牵,终归走到一起,林淼虽然跟我们出生入死,但是缘分不到,和小鱼终究难有夫妻之名啊。”

    罗瑞有些费解的点点头,小声说道:“你们东原人说话就是饶,我大概知道了,只是让小鱼和老鼠结为夫妻有那么难么?就像你跟无双……”龙御兵急忙红着脸打断罗瑞说道:“罗姐,别乱说!”李彧和张庭烨、葛堂季听到她俩的谈话,都一脸失望地看着罗瑞。罗瑞看了看低头搓手的苏小鱼,又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林淼,不由得有些火大地问道:“喂,林老鼠!你到底娶不娶苏丫头?!”

第一章 赠礼

    世上常道神仙好,九天云外乐逍遥。

    飞檐雕瓦羲和在,众星环拱望舒高。

    仙子起舞腾飞绫,珍馐玉杯案旁倒。

    不受世间轮回苦,天下谁人不来朝?

    六界茫茫,命法无常。

    本来西界魔兵压境,人神自危的穷途末世,忽然柳暗花明又一村。魔界军团被妖王雪帝挡在昆仑山外,双方杀得天昏地暗,最后魔界军团全军覆没,妖王雪帝也力竭战死,天庭人间自然一片欢腾。

    因为两家早就视妖王以及他手下的七个妖候为心腹大患,谁料昆仑山之战竟然绝境逢生,两大威胁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似乎命运给众人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为此天庭广布恩德,人间风调雨顺,似乎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也从未发生过一般。原本民生凋零的人间上受天恩,再加上劫后重生,自然要大肆庆祝一番。一时间华夏大地处处张灯结彩,仿佛过年一样喜庆。就连皇帝错杀河间府林氏贤臣的人怨,也被浩荡天恩所掩盖。

    神州郡县的神龛佛像,无论做工粗细,都刹那间价钱倍增,只是再高的价格也挡不住有人愿意花大价钱买回去供拜。如此一来,人间的烟火自然空前旺盛,本来摇摇欲坠的王朝也似乎也有了中兴之相。

    “盛世”滋文风,文人墨客纷纷唱抒情怀,为天上诸神歌功颂德,大书战绩。地处东原北方的京城自然更不例外,加上年关已近,喜气之盛不亚于新皇登基。无论货摊还是钱庄,都被形形色色的人等围得水泄不通,偌大的京城,竟然变得车马难行,好不热闹。

    一男一女正漫步在这繁华世界。玉面桃腮、辗转留情的女子看见路边摊位上的窗花,不禁低呼一声,随即用她脆如莺燕的声音说道:“阿文你看!这窗花好漂亮!”名叫张修文的男子微微一笑,趁机站到绝色女子的身后,然后才有些不自然地慢慢伸出右手想拉住那女子的左手。

    女子脸上微微一红,手指一弹便挡开张修文的手掌。女子慢慢转过脸来看着张修文,张修文也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姑娘:完美的尖下巴,小巧挺直的鼻梁,毫无心机的杏眼不但硕大明亮,而且美目流情,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再加上她略显桃红色的双眼皮与羊脂玉般的白皙皮肤交相辉映,更是迷得众生神魂颠倒。

    女子淡红的嘴唇微微上翘,一副虽怒尤怜的模样。张修文更是看的一阵恍惚,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有些结巴的说道:“胡忆磊小姐,这不过是平常窗花,每到过年,家家户户都要贴的,你只是……只是见得少罢了,没什么可稀罕的。”

    胡忆磊先是满脸认着地看着张修文,听他说完才故作生气的撅起嘴说道:“你就是嫌我不认识你们人间的方块字,看不起我见识少,对不对?”

    张修文赶紧赔笑说道:“胡小姐请息怒,修文儿绝无此意,真的没有。你那是看惯了大篆金文,所以才觉得这些方块字有些奇怪罢了。”然后张修文慢慢伸出右手,略显紧张地想搂住胡忆磊的柔若无骨的手臂。

    胡忆磊瞥了张修文一眼,倏地左臂一抬挡住他的右手。张修文立刻心有不甘地探出右爪,想扣住胡忆磊的手背。然而胡忆磊不紧不慢地用手肘顶住张修文的右臂,张修文顿时抓了个空。张修文满脸尴尬地想缩回右臂,胡忆磊却微微一笑,用左臂缠住张修文胳膊往自己身边一拽,张修文立刻撞到了她身体左侧。

    张修文本能得想挣脱胡忆磊,但试了一下才知道毫无用处。胡忆磊索性站贴在张修文神旁,歪起头朝张修文笑了笑。张修文见胡忆磊对自己露出倾尽天下的笑脸,更加惭愧地默念道:“枉我练了十几年武功,居然还打不过一个娇娇大小姐,虽然她是妖怪。唉!”

    胡忆磊有些奇怪地看着张修文说道:“阿文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这么不好看呀。”张修文极不自然地小声说道:“胡小姐,你武功真好,我……我在想什么时候,修文儿的武功也能跟你一样。”胡忆磊喜出望外地深吸一口气默念道:“我还以为你真生气了,吓死我了。”

    张修文小心翼翼的握紧胡忆磊的左手,胡忆磊此时也没有任何抵触的意思。张修文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只能强忍住想抱着胡忆磊的念头,和她手牵手肩并肩继续在街上闲逛。

    胡忆磊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飘到张修文鼻子了,张修文心脏狂跳不已的默念道:“想不到我张修文初入江湖,就遇到一世倾心的女子!这般奇缘,好像只有崔师兄遇到过,只不过崔师兄和晓晓姑娘已经留在昆仑山,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张修文心中浮难以言明的忧伤,下意识的偷偷瞄了一眼胡忆磊的侧脸。胡忆磊和金晓晓都是妖怪化形。像胡忆磊这般绝色的妖怪小姐,只要报出自己的姓氏,别人立刻就会知道她是狐妖化人。

    因为胡狐同音,化身人形的妖狐无一例外,都以胡姓自居。而虎妖化人,则会冠以王姓。胡忆磊虽然生的娇媚柔弱,其实武艺高强,妖王血战昆仑山的时候,胡忆磊本来想随姐姐胡忆冰一起去昆仑山的。只是胡忆冰死活不肯,甚至不惜封印了她的妖力才算作罢。

    大战过后,胡忆冰生死未卜音信全无,胡忆磊始终放心不下,便只身来到人界找姐姐,然后便遇到了年少英俊的张修文。胡忆磊对这人间的男女之情知之甚少,她钟情于张修文,仅仅因为张修文是第一个对她挑明爱意的男子而已。

    妖怪的感情本就简单:“既然你愿意,那么我也愿意好了,这样咱俩就有了三世之约”。所以就算张修文极力掩饰对胡忆磊的爱意,胡忆磊却早已把他看做自己的夫君了。

    不一会,张修文和胡忆磊便来到一处名叫荜生辉的首饰店门前。张修文微微一笑,不假思索的拉着胡忆磊走进店铺,径直来到柜台处。

    张修文不顾一脸惊愕的胡忆磊,随便扫视了一下货台,便指着一支蝴蝶金钗说道:“把这个拿给我。”金店伙计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立刻满脸堆笑的说道:“公子真是好眼力啊,这翡翠双蝶钗乃是纯金打造,再加上这上等翡翠雕琢的双蝶舞花图,绝对是人间极品!倘若点饰在这位小姐的头发上,当真是人如其玉,物得其主……”

    张修文摆摆手止住眼前这个满脸市侩的伙计说道:“你说得再好也没用,把这翡翠钗拿出来,我看看是不是配得上我家娘子。”胡忆磊听张修文这么说,顿时满脸羞红的拉住张修文说道:“阿文,别买了,这金钗好贵的……”

    珠宝店的贩金伙计都善于察言观色,自然看出张修文对这翡翠双蝶钗喜爱至极,再加上胡忆磊的倾国容颜,珠宝店伙计估计张修文对这金钗已经是志在必得。

    想到这,贩金伙计看着胡忆磊笑了笑说道:“夫人此言差矣,这翡翠蝴蝶金钗,也只有像夫人这般绝代佳人才配得上。如果不是看到夫人这等人才佩戴,小人我还真不舍得卖给这位公子呢……”

    张修文没有理会珠宝店伙计,径直拿起金钗给胡忆磊插到发髻上,然后柔声说道:“怎么样忆磊?喜欢吗?”胡忆磊摸摸了一头光可鉴人的青丝,喜上眉梢的说:“喜欢,可……可是太贵了……”

    张修文朝胡忆磊笑了笑,然后悄悄地握紧了她的左手。胡忆磊只好闭口不言,一脸心疼地看着张修文把十几张银票轻轻拍在珠宝店的柜台上说道:“够了吧?不够我这还有。”

    “够了够了,公子真是好眼力呀!这金钗刚到本店没几日,不知有多少王公贵族早就嚷着要把这支金钗拿下了……”金店伙计慌忙赔笑说着,同时迅速把张修文的银票塞进抽屉里。只是张修文没有听他絮叨,已经拉着胡忆磊的手转身离开了。

第二章 毒誓

    夜近傍晚,胡忆磊还在梳妆台前把玩着那只金钗,耳旁也适时回想起响起张修文对她说过的话:“张修文愿以此钗立誓,胡忆磊小姐不做张修文娘子,张修文宁可终身不娶,若有违背,则张修文永住地狱,神佛莫救!”

    胡忆磊越想越高兴,不禁偷偷暗笑说道:“干嘛立这种毒誓呀,傻不傻”。这时胡忆磊身后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胡忆磊以为是张修文过来了,赶忙整了整头发把翡翠双蝶钗插好,又把衣服上的褶皱拍打整齐,才深吸一口气慢慢来到雕木门前,轻轻打开房门。

    胡忆磊打开房门一看,门前站着一个面目俊朗的中年人,来人呵呵一笑说道:“胡小姐,犬子今夜不胜酒力,已经睡下了。我张某是有事想拜托胡小姐,还望胡小姐不要推辞。”

    胡忆磊心里微微一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修文的父亲的张正岭。胡忆磊赶紧半跪行礼说道:“张佐教亲自登门拜访,妾身惶恐愧疚,不知张道爷有何吩咐,胡忆磊定当听遣。”

    张正岭哈哈一笑说道:“我虽然贵为凌州九剑阁的佐教(副掌门),可也是将近不惑之年了。眼下我儿子能找到胡小姐这等佳人,全凭祖上积德。胡小姐,张某开门见山的说吧。今天吏部尚书刘大人设宴,可惜犬子不能赴约,还望胡小姐能赏脸,代先武(张修文表字先武)赴宴。我这做父亲的,有这般倾国倾城的儿媳,脸上也有光啊。”

    胡忆磊微微一愣说道:“张大人,这……恐怕不妥吧……”“嗯?胡小姐以后就是我张家的媳妇儿,这抛头露脸的事,我看以后是少不了啊。”张正岭打断胡忆磊,带着和张修文一模一样的笑容说道。

    胡忆磊脸上一红,仿佛看到张修文正面带微笑请求自己,犹豫一下才喃喃说道:“既然张大人如此说,那……妾身自然义不容辞了……”张正岭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胡忆磊的脑袋说道:“不错,我儿先武没看走眼,能娶到这么通情达理的媳妇儿,也是我张家的福气啊!哈哈。”

    翌日,张修文醒来,觉得胸口依然阵阵气闷,回想起昨天和父亲谈论自己和胡忆磊的婚事,张正岭毫无征兆地一下点了自己的天突穴,直接昏睡了一夜才清醒过来。

    张修文起身胡乱穿好衣服,走到卧室外向一个仆人问道:“我爹去哪了?”那个仆人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二少爷,老爷去刘尚书府上了,一夜未归。”张修文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待我去尚书府找我爹吧。”

    张修文去尚书府的路上,依然感觉有些气息不稳,还感到莫名其妙的心慌。

    张正岭出手时用上了八成内力,饶是张修文自小习武修道,恢复行动后,依然觉得全身筋骨酸麻难忍。来到刘尚书府前,张修文正准备登门求见,尚书府的大门忽然门缝侧开,两个仆人抬着一副盖着白布单的门板走了出来。

    张修文满脸疑惑的看着这两个下人,只听一个下人满脸羡慕说道:“这娘们死的真惨啊,被刘老爷玩了一夜,身上没一块是好的,不是被打肿了就是被咬烂了。”

    另一个下人稍微把门板抬起点来说道:“嘿嘿,可不是嘛!都说妖姬漂亮。小弟这次可真是开眼了。虽然是个死的,可这娘们绝对是世间少有的极品啊,咱们的婆娘跟她一比,就该丢山沟里埋了!”

    “听说那个张道爷给了老爷一颗什么素妖丸,老爷吃了那叫一个生龙活虎,老爷的使唤丫头小兰你该知道吧,她说这娘们哀嚎了整整一晚,直到五更天才没了声响。听说这小娘们儿,是被刘老爷活活玩死的!哈哈。这素妖丹故果然厉害啊,这不咱们老爷和张道爷正商量着把这素妖丹献给皇上呢!”

    张修文默默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仆人,脸色早已大变。这两个家丁说的张道爷,肯定是他爹张正岭了;至于那个素妖丹,他并不知情。可这妖姬为何物他却是听过的:把修成人形的女妖废去武功、妖力、修为,然后保留人形驱壳,作为供人淫乐的妓女就是所谓的妖姬。

    张修文脸上一阵抽搐,心里默默念道:“想不到妖王一死,我爹就做出这种事!我……我……我该……”张修文神情呆滞的目送那两个仆人抬着妖姬尸体慢慢朝城外走去。

    尸体的右手随着颤抖的床板垂了下来,张修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只白皙的手掌,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因为在那具女尸手里,赫然攥着一只被压到变形的翡翠双蝶钗。

    一夜清梦阴阳隔,

    孤冢无名三里坡,

    只因浅笑倾国色,

    佳人玉碎过奈何。

    张修文一直跟到城外,那两个家丁想掀开白布偷看胡忆磊的尸体,张修文才怒不可遏的出手杀了两个家丁。

    张修文双默默拿过胡忆磊手里的翡翠双蝶钗,双眼布满血丝的盯着凹凸起伏的白布单。张修文不敢揭开布单去看胡忆磊身上的累累伤痕,只能花钱从当地找了几个打杂的役夫,把胡忆磊安葬在一个名叫三里坡的地方。

    张修文看着空无一字的墓碑,万念俱灰地默默念着:“忆磊,你我虽无夫妻之名,更无夫妻之实,但你此生都是我张修文的正室妻子,我张修文也是你的阳世夫君。忆磊,张修文在你坟前立下毒誓:日后我定然终身不娶,若有违背,就让我张家断绝后人,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受苦!苍天为鉴,张修文决不食言!”

第三章 劫难

    妖王雪帝战死的消息,不日便已传遍六界。天帝闻之大悦,召集八部正神、四方仙人齐聚凌霄宝殿,大宴群臣。

    九重天上也是弦管大作,仙子起舞,比人间更是热闹。“诸位爱卿,妖王一死,除我一心腹大患,实在是可喜可贺啊。”天帝朝众神仙说道。

    “天帝功德盖世,实乃六界之福。”众神齐齐说道。天帝大笑几声,慢慢扫视了一圈,却没看到青龙、朱雀两大真君,当即心里泛起一丝不悦。

    天帝按住龙椅向众神问道:“诸位爱卿,青龙、朱雀何在?为何不见他们二人?”“回禀天帝,青龙、朱雀两位大人奉命镇守南天门户,不敢擅离职守。”一个身材魁梧的神将站起行礼说道。

    “青龙一人还守不住么?非要两个人?”天帝皱眉说道。“呵,天帝此言差矣。”西王母一手扶住天帝开口说道。然后西王母转身面向那个神将,笑吟吟地问道:“白虎真君,这青龙朱雀都是刚刚上任,又是你们的晚辈,不会是你和玄武合起伙来欺负这俩孩子吧?”

    白虎真君急忙跪行礼地说道:“微臣惶恐!西王母有所不知,青龙朱雀两位真君虽然年轻,但文韬武略比起老真君有过之无不及。天界众将无人不服,至于为什么两人都没来么……嗯……”说到这,白虎真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没有接着说下去。

    “呵呵,本宫知道,他俩早有婚约么。天帝,毕竟年轻人,随他俩去吧。”西王母小声对天帝说道。天帝点点头,一挥手说道:“罢了,让他俩缠绵去吧!众爱卿,我们喝酒!”

    酒空宴罢,众神已散,天帝拖着醉醺醺的脚步走出凌霄宝殿,对跟在自己身后的西王母说道:“西王母,你先退下吧,寡人心情好,想四处转一下。

    ”西王母请安行礼之后便离开了。天帝心情确实大好,嘴里哼着小曲,慢慢看着周围仙雾中若隐若现的飞宇宫殿。忽然间,天帝看到白玉栏杆处站着一个人。

    此人身着金丝绣花道袍,身材削挺,肤色如玉,容貌秀美赛过神界仙子。天帝一看之下,酒劲也不由得消了大半,赶忙上前跪拜道:“小神帝释天不知灵宝天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天尊赎罪!”

    “无妨。天帝快起来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三清之一的灵宝天尊。

    “不过,眼下天庭几乎命悬一线了,你居然还有心情摆酒设宴?”灵宝天尊看着帝释天,摇摇头说道。“请天尊明示!”帝释天慌忙再次叩首说道。

    不过帝释天心里却想不明白:妖王雪帝的实力不逊于三清大神,此前人神两界处处受制于他。现在妖王死了,天庭终于祛除一大心病,而且东原妖族元气大伤,天庭应该更安全才对,为什么灵宝天尊会说天庭命悬一线呢?

    灵宝天尊也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叹了口气说道:“你以为妖王死了,是件好事?错了!妖王对天地人三界而言,就是困住猛兽的牢笼。现在牢笼已破,后果你知道吗?”

    帝释天闻言心中一惊,赶忙长跪道:“天界安稳事关六界稳定,天尊一定不会眼见六界生灵涂炭的,还望天尊示下!”

    “唉。”灵宝天尊长叹一声,并没有直接回答帝释天,而是问他说道:“刚上任的青龙真君,是上任真君的二小姐,名叫古心,对吧?”

    “回天尊。正是古风家的二小姐古心。”

    “派她去人间界吧。据我所知,妖族还有几个大人物的子嗣尚在人间,让古心下去找到他们,然后顺其自然。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日后双剑现世,妖候再聚,定有大妖颠覆天庭!帝释天,你是个明白人。本尊希望你放下和青龙一族的个人私怨。而且你该提防什么人,就不用我提醒你了吧?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机会稍纵即逝,切记。”灵宝天尊说完,一挥手就不见了身影。

    帝释天站起身来,遥望着凌霄宝殿咬牙默念道“青龙,又是你们这帮姓古的家伙!”过了片刻帝释天才恨恨地大声喝道:“来人!传古心觐见!”

    三十三天,离恨天上。

    “灵宝师弟,你还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呀。”一个长髯老者对灵宝天尊说道。

    “师兄何出此言?”灵宝天尊反问说。这个老者正是他的师兄道德天尊。

    道德天尊沉吟一下说道:“东原六界,注定有此大难。虽然妖王雪帝逆天行事,生生阻止了这场天地浩劫,但是代价你也看见了。”

    “妖王刚死,便天下大乱,人间惨剧比比皆是,下一个恐怕就要轮到天界了。师兄难倒要看着六界成为炼狱屠场才高兴么?”灵宝天尊闭眼说道。

    道德天尊慢慢摇头说道:“唉!黄泉句落,人王苗城!这两柄妖剑一旦现世,天界易主便也罢了。但是想要阻止翻天浩劫,非要找到传圣之人,手持师父的《鸿钧手卷》才可以啊。再加上真正的大妖王——万万死生依旧虎视眈眈,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天帝要是听不进你说的,那可就……”

    灵宝天尊也叹息一声说道:“万万死生固然强横霸道,可是有大师兄出面,应该问题不大。只是道德师兄,师父的手迹乃是大道遗圣,不仅虚无缥缈,而且和大荒双纹中的乘明徽一样,就连你我二人都不曾见过,真的有人能找到它么?唉!只能希望帝释天这次能听进我的话吧。”

    两位大神都摇摇头,一并陷入了沉默。

第四章 末路

    人间风雨飘摇过,花开花落十七载。

    皇城依旧威严,刘丞相府也是门高院深。刘府家丁照旧打着哈欠拉开沉重的朱红檀木门,睁大睡眼扫视一圈后,看到四周的街道依然空荡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

    家丁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丞相出府,生人回避!”然后懒洋洋的就要回到府里。

    新皇登基之前,仗着不停给先帝献上各种仙丹妙药,当年的刘尚书已经官居左丞相,二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红极一时。当今朝廷也只有国师张洪才能盖过刘宰相的风头,就连国舅彭太尉见了他俩都要礼让三分。

    当年的尚书府也按张正岭的意思翻盖重修,飞蓬雕瓦,气势恢宏,先帝御赐御林侍卫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之森严,绝不亚于皇宫大殿,就连一只苍蝇也休想凭空闯进这丞相府。

    虽然新皇登基后一直器重张洪,刘丞相手里已经没有多少实权,但是依旧保留了前朝荣宠排场。

    这家丁喊完号子,刚想进门,忽然觉得脖子上一点凉意袭来,瞬间就传遍了全身。

    家丁有些疑惑地抬头一看,顿时吓得坐在地上:只见刘丞相的人头高高悬挂在大门之上,舌头伸出半尺有余,眼珠向外拼命的突出,显然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家丁一声怪叫,门口的四个侍卫赶紧转过身来,看到刘丞相的人头高悬府檐,也是吓得面皮抽搐,惊恐不已。过了片刻,一个侍卫突然惊惧万分的大叫一声:“银……银眼……来了!”

    其余三个侍卫闻言,拼命按耐住惶恐,勉强定神朝朱红的大门上一看。这一看比见到刘丞相的人头还要惊恐,有两个侍卫已经不由自主的瘫坐在地上。

    暗红色的大门上,画着一只仰天长啸的狼头。狼头的眼睛被银粉涂成银白色,伴着晨曦昏暗的阳光,散发出令人胆裂的杀意。

    妖王死后十七年,天下貌似太平,实则已经大乱。人妖互屠,已成常事。

    人间自恃道法神器,处处捕捉得道妖物,或废为妖姬,或杀戮取丹,似乎大有把妖怪屠杀殆尽的意思。而妖界自然不甘示弱,一些实力强劲的妖物也来到人间大开杀戒,以血还血。其中最让人胆寒的就是银眼。

    此妖虽是最近两年才现身东原,但所杀之人要么位高权重,要么富甲一方,因此恶名最甚。而且银眼魔狼每每杀人之后,无论多少,总会在把所杀之人的头颅高悬门府之上,再往门上画好仰天长啸的银眼狼头才会悄然离去,银眼也因此得名。

    两年来,已有无数达官贵人惨遭杀戮,而这银眼的真面目却从未有人见过。死在刘丞相手里的妖怪岂止上百,自然逃不过银眼的追杀。

    皇帝虽然已经不再重用刘宰相,也是震怒无比,因为整个京城都被搞得人心惶惶,百官富豪更是终日担惊受怕,生怕明天遭此毒手的就是自己,东原已然天下大乱。

    乱世之中,五大门派不得已,只能相约摒弃前嫌,暂时结为同盟,共同对抗那些兴风作浪的妖怪。只是这个同盟既没有统一的目标,再加上新仇旧怨矛盾重重,因此表面上虽然一团和气,实际上依然各自为政,钩心斗角。

    其中川蜀的白顶山宫、齐鲁的东海两派信奉归清派,主张以杀止杀;江苏凌州的九剑阁、江西龙虎山两派则因为祖定的姻缘关系,同属清一派,认为杀不止祸不休,主张和妖族尽量以和止杀。

    中原武林中势力最大的少林佛宗则采取折中态度,不偏不倚,只充当调解人的角色,妖强镇妖,人强压人,结果反而落了个里外不讨好。

    究其原因,无非五大门派以加上其余武林各派之间,多数人还是主张用武力强压妖怪,毕竟妖王已死,降妖除魔不用再有那么多的顾虑。就算遇到棘手的妖物,几大门派多数时候也是心照不宣的合力降妖。

    只是降妖所得的名望宝物,五大门派又往往因分赃不均、各自抢功而大打出手。所以东原武林中,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汹涌。岌岌可危的武林同盟只能靠几大门派的顶尖高手来勉强维系。如果归清、清一两派再撕破脸皮,反而给了妖怪喘息的机会。

    如此乱世,受害最深的莫过于万千百姓。因此有童谣唱到:

    朝廷是真朝廷,太平是假太平。

    东海白顶日,凌州龙虎行。

    三清不归一,人世没安宁。

    佛祖不肯救,举家昆仑行。

    儿歌虽然没唱出人妖之争的惨烈,却也明白无误的说出的东原天下的现状,如果几大门派之间再大打出手的话,人世间恐怕永无宁日。百姓幻想中的太平盛世,反而只能到历经战火、人烟稀少的昆仑山一带去找了。

    昆仑山外,无名小村。残阳如血,将整个湖面也涂成了殷殷的血红色。离湖不远的一个小村庄,笔直的炊烟正懒洋洋的飘向泛着血色的天空。好像一个个无所归宿的精灵,静静地注视着蓝天下这个静谧而安详的村庄。

    “无双哥,阿玉哥,你们快点呀。”一个略带沙哑的小姑娘说道,“把这条鱼给姥姥,她一定会高兴的!”

    四个少年的身影从湖边渐渐地走近了静谧的村庄。中原虽然已是乱世,但对这几个从小在昆仑山长大孩子来说,还是遥远得很。这个与世无争的村子,距离当年大战不过百里路途,却很幸运地躲过了战火。

    走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一个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女孩,这群少年当中,数她年纪最小。而且也看得出来,其余三人都让着她,让着这个看上去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妹妹。

    走在女孩后面的是一个黝黑结实的少年,粗浓的眉毛,厚厚的嘴唇,显得敦朴而倔强。黑少年的身后不远处是一个身材瘦高的长发少年。

    柳眉杏眼,桃腮樱嘴之类的词语,似乎用在女人身上更为合适,但这个少年偏偏就生了一张绝世美女的脸,完美的脸型,精致的五官,匀称的体型,如果不是他身材有些过于瘦高的话,肯定会被误认为是女孩子。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略显阴沉的男孩,他的嘴闭得很紧,似乎没什么事能让他开口说话一般。

    “小鱼,走慢点,别摔着。”男生女相的瘦高少年有些担心地说道。“无双哥没事,这种金头鲤已经很难见到了,听姥姥说,她也只在年轻时见过一次呢。”名叫小鱼的女孩用她略带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木无双你个混球,为了给你治伤,胡姥姥真的没少操心呢!”黝黑的少年接嘴说道。木无双点点头笑着说道:“嗯,是啊。自从我奶奶走了以后,一直是胡姥姥在照顾我的。在这世上,我好像也没有别的亲人了。”

    “无双哥,你不是还有我吗,还有阿满哥,还有阿玉哥,还有小风……“

    ”喂,小鱼,木头养的狗,就不要和我们相提并论了吧。”黝黑的少年略带不满地说道。

    木无双微微一笑说道:“李阿满,猫狗算一口啊,小鱼这么说也没错。”木无双笑起来的样子不禁让人联想起四个字:一笑倾国。名叫阿玉的少年抱起胳膊说道:“算一口也是狗,一会儿熬好了鱼汤,木头你可别拿去喂狗啊!要喂狗也拿你自己那份儿。”

    村子越来越近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快速冲到四个少年面前,围着他们不停地乱转。“小风,饿了吗?”木无双伸手拍了拍黑狗的脊梁,笑嘻嘻地说道:“一会儿有好吃的,你等着就行”。

    小风抬起头,用脑门顶了顶木无双的手,显得亲切无比。小风是木无双的奶奶收留的一条流浪狗。“小风乖,一会我也给你点好吃的”小鱼抚摸着小风的脑袋说。

    小风伸出宽大的舌头不停舔着小鱼的手,小鱼感到手心发痒,咯咯笑个不停。四个少年和一条摇着尾巴的笨狗,快步来到了村子里的处篱笆院子外面。

第五章 妖裔

    “无双哥,阿满哥,阿玉哥,我回姥姥家了!无双哥你们一会快点过来啊。”小鱼和三个男孩摆摆手,跟着小风一步三跳的朝村子另一边走去。

    李阿满直接推开篱笆门,扯着嗓子喊道:“爹,娘,我们回来啦!”木屋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肤色黝黑、身材魁梧的汉子出现在三人面前。

    黑大汉眯眼看着李阿满说道:“嗯,你们回来了啊。满子,今天练功有没有偷懒呀?”阿满沮丧地摇摇头说道,“别提了爹,你教的断魂掌太难练了!”

    李阿满的父亲哼了一声说道:“人家无双不是已经练的滚瓜烂熟了吗?还有阿玉也只剩两招就能练全了。就你小子,还剩八招!”李阿满哭丧着脸说道:“爹,我真没偷懒啊!我也知道自己比他们笨,所以练得时间最长。要不然我永远追不上他们俩啊!”

    李阿满父亲嘿嘿一笑说道:“是吗?那你再练半个时辰好了。”阿满满脸不情愿地点点头,木无双立刻上前一步说道:“师父,阿满确实没偷懒啊,他练功的时间真的比我和阿玉都长。而且现在满子比我们更累,能不能……”

    李阿满父亲哼了一声,直接走到李阿满身边,伸手在他胳膊上挠了一下,李阿满黝黑地胳膊上立刻出现几道白色指印。

    李阿满父亲斜了木无双一眼说道:“小兔崽子,你老实交代,你们仨在湖里玩了多久?”

    木无双急忙赔笑说道:“师父息怒,阿满不会水,你知道的。就一小会儿……真的一小会儿啊。”李父瞪了木无双一眼说道:“阿满跟你小子可不一样,你天资过人,他跟你这混蛋能比吗?不过你小子偷懒也就算了,什么时候还学会撒谎骗师父了?找打是不是?”

    阿玉也一脸后怕地说道“那个,村长师父,我……我是被木头拉下湖里的!这事真不怪我啊!”木无双咬着嘴唇,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师父没敢说话。

    李村长也干咳一声说道:“行啦,你们都玩累了吧?那就早点滚回去睡觉!还有,以后洗野水澡不许再叫苏小鱼了,懂吗?她也是大姑娘了。”三个少年面红耳赤地点点头。

    木无双转身刚要走,又回过头来对李村长说道:“对了师父,今天我们抓到一条金头鲤。”“金头鲤?”村长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东西已经很久没露面了,居然在今天跑出来?只是,这玩意儿一露面,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三个少年闻言都有点奇怪,面面相觑地站在原地。李村长皱起眉头,仰天沉思了一会才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三个进屋来说话。阿满,你小子的功课,明天记得给老子补上!”

    仨少年面露喜色应了一声,快步跟着李村长进了茅草舍。李村长家的草屋并不大,里面的摆设也很简单,但是收拾的很整齐。

    三个少年盘腿坐在草席上,李婶儿立刻从旧陶罐里抓出一把茶叶,放进一把已经熏黑的水壶里,又从半人高的水缸里舀了两瓢水倒进水壶里,把水壶架在一堆劈柴上。通红的火光映亮了屋子,一股热气将众人包围起来,暖洋洋得很舒服。

    李村长也盘腿坐下,打量了几个人一下才慢慢说道:“你们几个知道这金头鲤鱼的传说么?”

    三个少年都摇了摇头,李村长略显得意地卖弄道:“这也是老辈儿们口口传下来的,说这金头鲤鱼呀,原本是天上的凤凰,只因犯了天条,所以被打入湖底受罪。金头鲤虽然天生好阳,却因为生性属阴,所以平常只呆在湖底的最深处,一般情况下是见不着也捉不到的。据说这玩意儿只有在阴气极盛的时候才会出现。”

    “那,爹,阴气极盛是怎么个情况?我怎么感觉不出来啊。”李阿满挠挠头问道。李村长也叹了口气挠头说道:“这个老子哪里知道!但是城里的阴阳师,却是会看的。”

    说着李村长顿了顿,看着木无双接着说道:“木无双,你小子觉得呢.?”木无双本就是非常爱笑的人,此时依旧笑眯眯地说道:“师父,我也没觉得怎样呀。要不你给请个阴阳师来看看?”

    李村长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木无双说道:“行啦小兔崽子,都知道你是妖精的儿子,感觉比我们这些庄稼汉敏锐得多,少拿你师父我开心!而且,你个混账确实感觉到不对劲了吧?你嘴上会撒谎,可是眼睛还没学会说瞎话呢!”

    木无双瞪圆一双杏眼盯着李村长看了片刻——如果他真是女人的话,李村长肯定早就面红耳赤了。尽管他已经是个大小伙子,李村长还是感觉有点坐立不安。

    “诶?你这混球,这么盯着我看干嘛?老子脸上有牛粪啊?”李村长挺了挺腰板满脸不悦地说道。“哈哈,爹,你脸上只有胡子!”李阿满大笑一声说道。

    木无双低头笑了笑说道:“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师父,师父说的没错,我总觉得最近天空……有点奇怪。明明是大晴天,可我却总觉得要起鸡皮疙瘩。”

    李村长点点头,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说,“那就是了,看来咱们这儿的阴气是有点重,否则也引不出这金脑袋鲤鱼。”

    “那阴气不会就是木头你发出来的吧.”一直闷声不响的顽玉瞥了木无双一眼说道。

    木无双一怔,指了指自己说道:“阿玉你说我吗?怎么可能,你小子被水呛傻了吧?”李村长咳了一声说道:“顽玉,你小子也不要乱猜疑,无双也是在村子里长大的,如果真的是他,那反倒是好事。这混账什么性格,你仨天天长一起的还不清楚?”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顽玉冷笑一声说道。“得了吧阿玉,你就是看不惯无双比咱们天分高吧——不过没办法啊。他力气大,反应快,脑瓜子好使,长得还跟个丫头似的……只可惜木头不是丫头啊!要不然他跟苏小鱼咱俩一人一个,娶回家当媳妇儿多好。”李阿满打了个哈哈说道。

    “瞅你那点出息。”李村长白了自己儿子一眼。木无双也嘿嘿一笑,抬手想拍拍李阿满的肩膀,李阿满立刻用右臂挡住木无双的左手。

    木无双不动声色地手腕一翻,五指成爪朝李阿满腋窝抓去,李阿满毫不示弱地伸展右臂,用右手拳背砸向木无双的面门。木无双竖起左臂往前一推,直接挡开李阿满的右拳,然后反手一抓按住他的肩膀说道:“满子,小鱼已经是大姑娘了啊,你直接把她娶回家就好。”

    李阿满缩头缩脑地看了自己爹一眼,满脸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嘿嘿,不急,不急。”言辞间仿佛苏小鱼真成了他老婆一样。李村长有些无奈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说道:“行了吧你,净想些没用的!天这么晚了,无双,顽玉,在我这吃完饭再走吧,明天你们还得练武呢。不管怎么说,有些拳脚功夫防身总是好的。”

    木无双和顽玉惦记苏小鱼家熬的鱼汤,立刻站起身来,异口同声的说道:“不了村长,我们回家吃饭。”李村长挽留了一下也只能作罢。木无双和顽玉朝李婶儿告辞后,推开木门朝篱笆院的栅栏门走去。

第六章 鬼手

    走出李村长家,木无双才对顽玉说道:“对了阿玉,胡姥姥家的劈柴应该烧差不多了,待会我给她再劈一捆,你也来吧。”

    顽玉想了想,才看着木无双说道:“算了吧。我还是明天去山上给胡姥姥劈点干柴禾回来吧。村里的木头被雨淋湿后,耨烟耨得厉害。”

    木无双点点头,两人在一条岔路上挥手告别后,各自朝各自家门走去。此时三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屋顶上的袅袅炊烟,像鬼影一样径直朝李村长家疾驰而去。

    夕阳落山不久,几颗奈不住寂寞的星星已经迫不及待的闪耀在了天空上。木无双慢慢的朝自己的小木屋走去。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木无双忽然停住身子,快速扭头看了一眼师父家里,只不过李村长家并没有什么异样。

    木无双刚皱起眉头,木屋门口那条摇着尾巴的笨狗立刻朝他叫了两声。“馋狗啊,见了我就想见了吃的一样。”木无双扭过头,吊起嘴角笑了笑说道。

    “无双哥,你怎么呆了这么久才回来,被村长训啦?”苏小鱼的声音伴着米粥的香味传到木无双面前。木无双抽了抽鼻子,立刻感到肚子里一阵饥肠辘辘。确实他和李阿满、顽玉在湖边既练功又玩水,早就折腾饿了。

    木无双有些不甘心地朝李村长家又看了看,但实在看不出什么异样。木无双只能转过身子对胡姥姥屋里的苏小鱼说道:“没事的小鱼,师父就跟我们聊了聊武功。”

    木无双并不打算把听到的事情告诉苏小鱼,担心她害怕睡不着觉。“这样啊,你赶紧来。姥姥跟我就等你回家吃饭呢。”

    “来了来了。”木无双嘴里答应着,快步跑进胡姥姥院子里。

    苏小鱼是胡姥姥一手带大的,十七年前的那场旷世之战结束后,昆仑山已然成了荒山,无数生灵在战火中化为了齑粉。应该说能从那场战乱中活下来的都是幸运儿,无论人还是妖怪。

    木无双和苏小鱼他们都是运气极好,才在乱世中捡了一条命回来。胡姥姥当然并真是苏小鱼的姥姥,她也是躲避战乱才逃到这个小山村的。流亡的路上胡姥姥救了已是孤儿的苏小鱼,一老一小从此相依为命十多年。

    木无双也是他奶奶带过来逃命的,不过他奶奶是个哑婆婆,不会说话,而且对木无双的身世也是一无所知。

    村里人都知道木无双其实和苏小鱼一样,也是被奶奶在乱世中捡回来的。因为木无双的奶奶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婆婆,而木无双从小就显出一身贵气,如果是女孩的话,更是个绝色美人坯子。

    李村长、胡姥姥他们以前也议论过,如果木无双长得随自己母亲,那他母亲一定是大美女,甚至是东原第一美女都不过分,那么他的父亲十有**也是个大有来头的人;如果他随自己父亲,那么他父亲定是妖族或者神仙——凡间男子是不会有这等容貌的,或者他是京南林家的后人。

    只不过林家虽然清名盖世,却因为开罪了先帝,已经被满门抄斩了。当然木无双的真正姓氏并没有人知道,只是李村长觉得既然林家无后,干脆让他姓木,权当是林家的半个义子。

    然而村里人更愿意相信木无双是妖怪的孩子,因为当年昆仑山一战妖族付出的代价极为惨烈,几乎是倾尽全族之力保全了华夏东原。大战之后妖界的贵族精英死伤无数,许多实力强大的妖怪子女都成了孤儿,木无双极有可能是这些孤儿中的一个。更何况木无双虽然身上没有妖纹,但是右臂上却有个恶毒无比的封印——鬼手印。

    “你这混球回来了啊。”胡姥姥已经一边摆好碗筷,一边对木无双说道。胡姥姥虽然已近古稀之年,但是气色还是很好,除了背有点驼,上山不方便外,其他大小家务基本都是自理的。

    木无双的奶奶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从此胡姥姥就把木无双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一直照顾木无双的生活到现在。“胡姥姥,我来帮你吧。”木无双挽起袖子,露出青筋暴起的双臂。

    自小练武使得无双的手臂强健异常,虽然他本人很清瘦,但是胳膊上的肌肉却像铜铸的树根一样,和暴起的青筋交织在一起。木无双右手的前臂上,赫然有一个颜色幽深的手印。这个手印形状奇异,一眼看去就让人望而却步,绝对不是人手所能留下的。

    “臭小子,最近鬼手印犯痛没有啊?”胡姥姥背对着无双问道。木无双看了看右臂上的鬼手印,笑了笑说道:“没事儿的,老伤了。疼来疼去反而习惯了,早就没感觉了。”

    “你这混球就是嘴硬,每次犯痛都几天不出门,趴在床上硬撑着,还说没事!赶紧滚过来,让姥姥看看。”说罢胡姥姥转过身,托起木无双的小臂看了看。

    胡姥姥颇懂医理,算是村里的郎中,村里人有点小灾小病的,都去找胡姥姥给治的。“看样子犯疼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只是……一次比一次更疼了吧。”胡姥姥皱了皱眉说道,“也不知道你父母招惹了什么东西,让你一出生就遭这罪,唉。”

    木无双收回右臂,来回弯了两次胳膊说道:“没事的姥姥。那是以前不懂事,忍不了疼,现在比以前好多了。”

第七章 同门

    木无双兴冲冲地说道:“姥姥,咱们明天熬鱼汤吧,我把阿玉满子都喊过来。”

    胡姥姥想了想说道:“还是让刘老三家的来弄吧,她烧饭手高,弄得好吃。明个儿我就让阿玉把这东西送到刘三苗家,你到时候去他家吃蹭饭吧。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可喂不起你了。”

    把胡姥姥的两捆木柴劈完已经是明月高悬了。木无双回到自己的小屋,脱掉身上的单褂,露出消瘦强健的上身,然后一个跃身躺倒床上,翘起二郎腿。

    小时候睡觉的那个土炕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有些短小了。不得已,木无双现在睡觉时不是蜷着身子就是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皎洁的月光透过小小的窄窄的窗户溜进无双的小茅屋里,懒懒地洒在他的床前。

    木无双扭头看着月亮,今天不是满月,所以月亮只是个大半圆,但是月光却很亮。木无双的眼睛慢慢的由圆变窄,变细,最后完全变成一条线,均匀的呼吸声在小茅屋里轻轻地萦绕着。

    月过中天,月色下的村庄显得更加静谧、安详。小风趴在木无双的门外,时不时长呼一口粗气,尾巴偶尔轻微摆动一下,甚是悠闲。

    木无双在还是翘着二郎腿躺在自己的土炕上,但是却已经睁开了双眼。木无双等了一会儿,忽然一个利索的翻身,像影子一样站在自己的门后。

    傻狗身边,三个黑影落地无声地缓缓走过,然而这条笨狗却丝毫没有察觉,还在抱头傻睡。屋里的木无双也像雕像一样,躲在门后没有任何声音。

    待黑影渐渐远去,木无双也像影子一样闪出自己的小屋,而那条不尽职的笨狗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好梦里。木无双躲在一间土坯房后面,远远看到三个人影聚在一起,只见三人似乎说了些什么,然后就一齐向后山走去。

    从身形背影判断,这三个人不是村子里的人。三人虽然是用步行,但是速度却是极快,不一会就没了踪影。木无双也从屋后闪了出来,像影子一样跟了上去。

    后山的草木颇深,但是就着月色,三人的身影虽然若隐若现,但木无双还是跟得上。

    只不过木无双没发觉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影越走越近。木无双就保持着和三人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跟到后山半腰。

    前面三人在一块空旷的地方停住身影,木无双也停了下来,矮身蹲在一片草丛后面。木无双刚打算抬头看个究竟,一双大手忽然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

    木无双不由得一惊,他的感觉敏锐异常,而这个人就在他身边,自己竟毫无知觉。木无双立刻扭头看去,发现来人居然是自己师父。

    “清一派九剑阁门人陆险平,见过纵陌师兄!李师兄,别来无恙否?”前面三人有一人行礼说道。

    木无双又是一惊,他师父名叫李田牧,表字纵陌,不过村里人也不讲究这些,平时都是直呼其名。如今九剑阁门人居然以表字称其为师兄,说明李田牧也是九剑阁门人,至少曾经是。

    李田牧对木无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走出草丛朗声说道:“陆师弟,多年不见,你的修为精进不少啊。几位师弟一切安好?”

    陆姓门人也哈哈一笑说道:“师兄见笑了。一别十几年,想不到二师兄竟然隐居于此,还娶妻生子了,可让师弟好找啊!”

    李田牧满脸喜色地回答道:“这话说得,险平啊,不对,应该是峰绝,师父他老人家可好?”

    陆险平(表字峰绝)顿了顿说道:“师父……身体还好,只是思念师兄,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唉,惭愧!李某不孝,让师父费心了。”李田牧走到三人跟前,一一打量着三人。

    只见陆险平身着青色道袍,道袍做工颇为精细,身后背着一把宝剑,剑穗在晚风中微微飘动。月光下的陆险平虽然已近不惑之年,三缕长须和剑穗一样随风微摆,显得儒雅非凡。

    左右两侧站立之人,也是一身青色道袍,身背宝剑,其中一人身上还有背着一个背囊,此二人也是他的师弟,杨天泰(表字乾盛)和曾鼎(表字九杠)。

    李田牧细细看过杨、曾二人后,不由得长叹一声说道:“岁月如斯啊,当年还不能表字互称的小师弟,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几近不惑了。乾盛,九杠,愚兄有礼了。”

第八章 杀气

    杨天泰和曾鼎同时拱手作揖说道:“师弟见过纵陌师兄。”

    陆险平见到李田牧自然欣喜异常,立刻向前一步说道:“李师兄,一别十几年了,难道师兄真的想在此隐居到老么?别浪费你一身本事呀。”

    李田牧摆摆手,然后有些好奇地说道:“陆师弟,我已经设下了匿踪符,除非师父或者师尊出手才找得到我,你们……不会是用追身符过来的吧?”

    杨天泰有些得意地说道:“李师兄猜对了,就是用的追身符。不过不是师父画的,而是咱们小师妹。”李田牧满脸疑惑地看着杨天泰说道:“杨师弟你说什么?小师妹?咱们哪来的小师妹啊?”

    陆险平笑了笑说道:“是咱龙师尊的掌上明珠,龙御兵大小姐。师兄难道忘了?你们来昆仑山之前,刚喝过人家的满月酒呢!听说我们出来找你,咱们小师妹把自己的压岁钱都拿出来,给我们仨当盘缠了。”

    李田牧听陆险平讲完,反而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哦哦,愚兄知道了,原来是她啊!只不过小师妹的追身符居然能反制我的匿踪符?她才多大呀!峰绝,你没开玩笑吧?”

    曾鼎插嘴说道:“李师兄,你八臂阎罗的名号虽响,但瞧不起小师妹就有点失算了。嘿嘿,不记得咱们小师叔了?”李田牧听曾鼎提起自己的小师叔,也是哑口无言地站在原地,黝黑的脸上浮起无边尴尬。

    陆险平见李田牧有点不好意思,慢慢收起笑脸正色说道:“纵陌师兄,我们这次来,就是请你出山的。”

    李田牧苦笑一声说道:“当年我违反师命,怂恿大师兄他们私自来到昆仑山。结果大师兄和几位师弟命丧于此,我李纵陌如今还有何面目再见师父啊!”

    三个道士沉默了一会,陆险平才长叹一声说道:“师兄不必过于自责,当年一战,事关东原存亡,崔师兄他们……也不辱我九剑阁的名声呀。”李田牧也是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曾鼎摇摇头说道:“李师兄,此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该放下了吧。当年师父确实悲愤难平,要把你逐出师门,但是现在,师父年事已高,门派中需要有人来主持大局,还请师兄三思啊!”

    李田牧摇摇头,然后满脸窘迫地说道:“当年愚兄年轻气盛,不自量力,做螳臂挡车之举,如今夜夜思悔,可是错已铸成,又有何用!”

    陆险平立刻说道:“当年之战,但凡有侠义之心者都甘愿赴之,死而后已。不像某些望族大派,所作所为,真是令人不齿!”说到这,陆险平的语气显得有些气愤。

    木无双正兴致勃勃地躲在草丛里,听他们以江湖礼数客套寒暄,自然也明白李田牧他们所指的,肯定就是当年昆仑之战了。

    李田牧沉思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诸位师弟,你们今天来,当真是招我回师门么?没骗我吧?”陆险平互视了一下,最后还是陆险平开口了:“确实如此,李师兄,当今门派中……需要你这样的大侠名宿。”

    李田牧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八臂阎罗了。这么多年,所有修行武功也荒废得差不多了。”

    陆险平干笑两声说道:“试试不就知道了!”话音未落,陆险平突然拔剑刺向李田牧的喉咙。

    陆险平抽剑出招一气呵成,只见是寒光一闪。木无双也看得心中一凛,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

    李田牧却是不避不闪,电石火花间,剑尖已经堪堪挨住李田牧的脖子。然而李田牧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峰绝师弟,你武功居然这么高了?可喜可贺啊!”

    陆险平慢慢收回剑,慢慢放回背后的剑鞘里,然后一脸轻松地抬起双臂拱手说道:“纵陌师兄不也更加了得了么!还望师兄三思。下午我们已经看过了,知道你家也不宽敞,我等还是天亮后再去登门拜访吧。只不过得劳驾嫂夫人准备好早点午饭啊,哈哈。”

    说罢三人转身就要走,杨天泰却突然开口说道:“后面草丛里的那位,是我贤侄么?好身手啊,差点就没发现他呢。”

    “是我在村里收的徒弟,名叫木无双。”李田牧略显得意地说道。

    “果然名师出高徒啊,纵陌师兄,无双师侄,咱们明日再见!”说罢,三条黑影凌空一跃,顿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木无双从草堆中站起身来,也是有些奇怪地问道:“师父,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李田牧苦笑一声,摇摇说道:“你这混小子,刚才那么强的杀气,你陆师叔他们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木无双咦了一声,却也没再说话。倒是李田牧走到无双身边,皱起眉头打量了他一翻。木无双也看着李田牧,一双眼睛写满了疑惑。

    李田牧叹了一口气,才略显担心地问道:“刚才陆师弟试我武功的时候,你小子动杀意了吧?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见你露出杀气。”

    木无双虽然一脸茫然地看着李田牧,嘴里急忙辩解道“不是啊师父,我真以为陆师叔要动手了,所以才想出来打架。不过我真没想动手杀人啊!”

    李田牧看着木无双,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得了吧兔崽子,还想跟你陆师叔打架?你以为你武功多好呀!”说着李田牧看了看夜空,才不耐烦地朝木无双摆摆手说道:“滚回去睡吧!真想和你陆师叔讨教,可得拿出点真本事才行!”

    木无双也顺着李田牧的目光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已经是月薄西山了。等木无双回过头来时,李田牧早就没了踪影。

    木无双又喜又怒地默念道:“这肯定就是轻功了!师父啊师父,你到底藏了多少本事啊!真想骂你一句王八蛋呢。”想到明天就能和陆险平等人讨教武功,木无双只能按捺住心底的喜悦,慢慢向自己的小木屋走去。

第九章 师侄

    木无双再次像影子一样溜进自己的房间时,门口的笨狗还是那个姿势,一点都没动。木无双干净利落地往床上一跃,又翘着二郎腿躺在自己的土炕上。

    “原来师父也是武林中人啊!听那几位师叔的意思,好像年轻时还很有来头。八臂阎罗……嘿嘿,外号还挺威风的嘛!那么村里阴气凝聚之事,恐怕师父早已心知肚明了吧!这样就大家也就不用担心了,师父他肯定已经有计较了。”这么想着,木无双才慢慢闭上双眼小睡了片刻。

    天色微亮,外面雄鸡刚叫了两声,木无双便迫不及待地翻身下床,吱呀一声推开木门。门口的笨狗听见响动,抬起脑袋回头看了看木无双,居然又趴在地上睡了。

    木无双笑着说了句“比我还懒”,便抓起门口那把已经略带锈迹的斧子,径直朝李田牧家走去。木无双刚走出一百多步,就看见对面走过三个人。整洁的道袍,古朴的长剑,赫然便是陆险平三人。

    为首的陆险平三缕长须在薄雾中随风摆向一边,颇有仙风道骨,高手风范一览无余。陆险平见到木无双,当即作揖说道:“姑娘…….”话音未落,陆险平就觉得不对劲。

    木无双穿了一件没系扣的马甲,虽然有一张绝色美女脸,又天生细皮嫩肉,但是却肌肉结实,体型骨架也分明是个男的,而且一般女子也不会像他这么瘦高。陆险平看清楚之后急忙改口道:“……敢问小兄弟,李田牧李先生家几时离榻(起床)?”

    此时杨天泰和曾鼎也看出木无双其实是个臭小子,神情立刻自然了许多。木无双咧嘴一笑,笑的三个道士心中不禁长叹一声“如此容貌居然是个男娃子,真是暴殄天物啊!”

    木无双学着陆险平的样子作揖说道:“三位师叔是找我师父么?不如跟我来吧。”陆险平三人听木无双这么说,都是微微一愣。

    陆险平指着木无双,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就是无双师侄吧?”木无双随把斧子别在腰间,朝陆险平点点头说道:“正是。木无双见过三位师叔!”

    陆险平三人立刻把木无双团团围住,杨天泰细细打量了木无双好几遍才点头说道:“这根骨!天生就是练武的材料呀!”木无双被三人看得不好意思,只能拱手说道:“师叔,师父家就在前面不远处,我带三位过去吧。”

    陆险平三人见遇到了自己师侄,也没那么客气了,陆险平直接挥手说道:“好的好的,还请无双师侄领路。”

    不一时,一行人便到了李田牧家,看到李田牧正站在院子里给青菜浇水。杨天泰扭头对木无双说道:“师侄,多谢了啊。”木无双笑了笑说道,“举手之劳,师叔们请。”

    李田牧听到几人说话,马上站直身子说道:“嘿,你个小兔崽子,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儿啊!赶紧上山给胡婶子劈柴禾去!三位师弟,屋里请。阿满娘,快沏壶茶!有贵客来了。”

    阿满娘在屋里应了一声,推门一看,却是三个道人。村里人都好客,阿满娘满脸堆笑说道:“几位道长还在外面站着干什么?快进屋吧。无双也在啊,一起进来吧,婶子给你熬粥喝。”

    木无双嘴角上扬,两个嘴角边的酒窝说道:“谢了师娘。不过我得先去给姥姥砍点柴,要不耽误姥姥中午做饭,我又得挨骂了。”“哦,上山小心啊。”这边嘱咐着木无双,李婶这边已经把三位道长让进屋里。

    目送李田牧也走进屋里后,木无双才转身一路小跑奔向后山。

    陆险平三人进屋坐下后,李婶便忙着沏茶去了。李田牧也坐了下来,正要开口说话。偏屋里却钻出一个黝黑的少年,正是李阿满。

    曾鼎呵呵一笑说道:“纵陌兄,这位想必就是令郎了?”李田牧点点头说道:“是啊,犬子李彧,小名阿满”。李彧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发现屋里居然坐着三个道士,顿时吓了一跳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到我家干什么啊?”

    李田牧重重咳一声说道:“小子不得无礼,这几位都是你的长辈师叔。”杨天泰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贤侄今年几岁了?”阿满打量了三人一番,还没来得及回答杨天泰,李田牧已经开口说道:“犬子不才,今年已经十七岁了。”

    然后李田牧狠狠瞪了李彧一眼小声斥道:“都已经什么时辰了?无双那混球早去后山干活了!”

    李彧朝李田牧做了个鬼脸,快步溜出了房间。“唉,让诸位见笑了?”李田牧苦笑一声说道。“呵呵,李师兄过谦了,依我看,令郎也是资质极佳的习武材料啊。”陆险平急忙安慰李田牧说道。

    李田牧哼了一声摆摆手说道:“犬子愚钝,不成大器的。我是他老子,知道他有几斤几两。”杨天泰也插嘴说道:“纵陌兄实在是过谦了。不过,刚才见到的无双师侄,真的是骨骼清奇,天资过人啊!李师兄,不知道无双的父母是何许人也呢?”

    “你们说无双吗?”李婶拎着一把热气腾腾的茶壶过来说道,“这孩子命苦,父母早没了。‘无双’的意思就是没有双亲。”

    陆险平沉吟一下才慢慢说道:“只是我看无双师侄……好像非我族类啊。”

    “可不是嘛,都说无双是妖精的儿子,要我说也是。咱们生的娃哪有那么俊的。”李婶接嘴道。李田牧咳了一声说道:“行了屋里的(妻子),快去拿几个茶碗过来。”

    李婶一拍手笑着说道:“哎呦,你瞧我真是的!忘了拿碗了,各位稍等啊。”

    陆险平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李田牧说道:“李师兄虽然隐居多年,但还是一点没变啊!”李田牧看了陆险平一眼,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曾鼎坐直身子说道:“以前九杠年龄太小,也不懂事,总以为李师兄和崔师兄他们,跟妖怪称兄道弟乃是对师门的大不敬。现在看来,两位师兄是对的。当年要不是妖王血战昆仑山,恐怕咱们也没命坐这儿喝茶了。”

    李田牧叹了口气说道:“人也好,妖也罢,都是天地之物,都有善有恶。况且妖怪几乎都是恩仇必报,只怕很多‘人’都比不了吧。”

    四个人都沉默起来。须臾,杨天泰才打破沉默说道:“我和曾师弟一样,以前总以为身为道门中人,斩妖除魔乃是天经地义。现在看来,唉,以前真的错怪了不少妖物呢。”

    李田牧眯起眼睛看着陆险平说道:“诸位师弟不远千里来找我,该不会只是找我喝茶聊天吧?你们就直说吧,是不是师门出了什么变故?”

    陆险平三人互相对视了一下,最后还是陆险平有些犹豫地开口说道:“李师兄,实不相瞒,掌门师父身受重伤……恐怕,恐怕已经时日已经不多了……”

    李田牧闻言倏地站起来,满脸错愕地失声问道:“你说什么?师父…….重伤不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第十章 疑凶

    杨天泰面露悲愤之色,握紧右拳缓缓说道:“李师兄,陆师兄没有骗你,确实如此。”李田牧呆了半晌,连李婶进来送杯子都没理会。

    李婶看到自己丈夫面色呆滞,也不敢多问,赶紧退了出去。良久,李田牧才回过神来,缓缓问道:“可曾查出是何人所为么?”

    陆险平沉吟一下,慢慢摇头说道:“还没查出来。师父一直昏迷不醒,我们也是毫无头绪,到底是谁下的毒手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师父身上的伤,难道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么?”李田牧皱眉说道。

    曾鼎皱起眉头,长叹一声说道:“说来惭愧,师父受得伤平淡无奇,纯粹是外力猛击所致。伤人者的身份、目的我们确实一无所知啊!”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九剑阁,再欺到师父身边,再以外功重创师父……此等身手,只怕世间也没有几人啊。”李田牧喃喃说道。

    陆险平一脸阴沉地说道:“只是师父在东原名声甚好,也没有什么仇家,究竟是什么人才会下此毒手呢?他有什么目的?”

    李田牧呷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慢慢说道:“习武之人或修炼化形的妖怪,出手总会带着自身修炼的特性。习武之人的掌力或阴或阳,或柔或刚,皆有章法可循;得道妖怪出手的话,肯定带有五行痕迹,金木水火土,至少必有其一。如果只是外功的话……不可能破得了师父的紫象神功啊!难道真有人能打破阴阳、跳出五行么?这怎么可能?”

    曾鼎看着神情不定的李田牧,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毫无头绪啊!再加上师父一直昏迷不醒,我们也问不出什么。不止掌门师父,已经有好几个前辈高人都遭此毒手了。据说此事已经惊动了卜云屈(卜鹤徕,表字云屈)老前辈。”

    “卜云屈老前辈?”李田牧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立刻舒展开了,“那这个作恶之人打死也逃不掉了!”

    杨天泰接口说道:“或许吧。听说六年前,三十三天卜老爷子和血手遮天钱老爷子约好一起去河间府,祭拜被昏君误杀的三位林大人。只是两人在河间府比武以后,居然同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谁也不知道他俩跑去干嘛了。”

    陆险平也点点头,一脸神往地说道:“血手遮天,方知天外有天啊!四十年前,卜云屈、钱案明(钱人灯,表字案明)两位老爷子就已经是天下第一、第二了。如今恐怕都已有百岁高龄了吧。”

    李田牧回过神来,舒了口气说道:“既然卜老爷子都出手了,那咱们安心等好消息即可。”

    陆险平瞟了李田牧一眼慢慢说道:“是啊。只不过卜老爷子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果这位活神仙能插手进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李师兄,现在也只是传闻而已。况且九剑阁如今……我们几个也难当大任。不得已,我们才厚着脸皮请纵陌兄出山,一来稳住人心;二来,万一师父真有什么不测,也指望二师兄能担当重任!”

    李田牧沉思一下才抬头说道:“那据你们所知,此事最有可能何人所为啊?”

    陆险平和两个师弟对视了一下,陆险平才开口说道:“嫌疑最大的嘛……第一,要数银眼狼魔了吧。”

    李田牧眉头又一皱说道:“银眼?妖怪么?”陆险平看着李田牧点点头。

    李田牧挑了挑眉毛说道:“那第二呢?”

    陆险平深吸一口气才低声说道:“咱们的佐教师叔,张横直(张正岭,表字横直)。眼下九剑阁随时有分裂的危险,张佐教和王诏(王令一,表字诏)师叔已经闹翻。而且这个张师叔早就品行不端,勾结奸佞祸乱朝政。纵陌兄,你也知道咱们九剑阁可是从不干预朝政的啊!张佐教最近更是不知从哪修成一身邪术,功力暴增。唉,恐怕除了小师叔,门派之内已经没有人能镇住他了!”

    李田牧听出陆险平言辞里的急切,立刻正色说道:“李田牧逃离师门十七年,是该回去尽尽孝道了!诸位师弟请放心,追凶之事,李田牧自会竭尽全力。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三位道人都面露喜色点点头,陆险平抱拳说道:“多谢纵陌师兄出手相助,吾等感激不尽。”曾鼎和杨天泰也都抱拳向李田牧道谢。

    李田牧急忙摁下陆险平的双手责怪道:“陆师弟,你们这样说不是太见外了吗?咱们同属清一派九剑阁门下,师门有难,出手相助是我分内的事。如果我李田牧坐视不理,岂不是天理不容啊。事不宜迟,三位师弟就在我这里暂住一晚吧,咱们明早动身!”

    木无双一路小跑到了后山半腰。清晨的薄雾润湿了他的衣裤。木无双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抽出斧头顺手一挥,一棵碗口粗的小树应声倒下,切口整齐之极。

    木无双行动如风,又是几下便砍倒了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粗大的树干倒下后压到了一大片野草。木无双跳上树干,把大树的枝干一个一个的砍下来,长劈粗砍,一会功夫就砍好了一大捆柴禾,只剩下粗壮的树干。

    木无双刚想把树干也劈成柴禾,突然觉得这棵大树用来做屋梁倒是挺不错。“嗯,等会叫几个人一起把它滚下村子,看谁家用的着,总比烧掉强多了吧。”这么想着,木无双把斧头插入腰间,一手抄起已经捆好的劈柴,顺势往背上一放,便沿着幽曲的小径往村里走去。

    刚刚走出一百多步,木无双突然觉得身体一紧。木无双立在原地,感觉背后似乎浮现出一双恐怖的血色双眼。

    木无双腾出一只手抓住腰间的斧头,那双瞳孔似乎睁得更大了。木无双轻轻扭了一下头,双臂微微颤抖着——不是出于恐惧,反而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木无双自己都感到惊讶,此刻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他了。而且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左手明显要比右手兴奋的多。

    木无双瞥了一眼自己右臂的鬼手印默念道:“难道是这个玩意儿让右手迟钝了么?还有我背后那家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

第十一章 妖人

    木无双正想着,一阵脚步声忽然从他前面的草丛中传了过来,背后那双暴戾的眼睛也随着脚步声消失的无影无踪。木无双慢慢扭回头,身体也已经没那么兴奋了。

    “混球,你在这杵着干嘛?”一个阴沉的声音从草丛后面传了过来。木无双听到说话声,自然知道是顽玉上山来了,当即笑了笑说道:“柴禾有点多,歇歇脚而已”。

    顽玉左手扒开半人高的野草,右手拎着一把木柄短斧站到木无双面前。“你起得还挺早啊。”顽玉拿斜了木无双一眼说道,语气依然冰冷。

    “是比你早一点儿。”木无双笑嘻嘻地说着,眼睛却看向远处的天空。本来平淡无奇的薄雾,却隐隐暗藏着无尽的杀机。“不能让顽玉再上山了,其他人也是。先去把这事告诉师父,让他们几个商量一下吧。”木无双心里想着,这时顽玉已经走到木无双跟前。

    木无双顺手把背上的柴禾放到顽玉怀里说道:“阿玉你来的正好,把这捆柴给胡姥姥送去吧。”

    顽玉一脸不悦地说道:“你怎么不自己去?”木无双嘿嘿坏笑两声,猛地抽回双手。一大捆柴禾的分量着实不轻,顽玉一个接不稳差点跪地上。

    “木无双你这王八蛋……”“我找到一根特别好的房梁,你先把柴禾给姥姥送去。我叫人上山搬那根木头。”

    “哼,你不是力气大吗?自己搬不就行了么?”顽玉冷哼一声,却背起那捆柴禾转身下山了。

    木无双暗舒了一口气,立刻回头望了望。可是除了他来过的痕迹,后面静得连鸟叫都没有。但是木无双自己很清楚,村里已经不太平了,某些未知的邪恶力量已经悄悄逼近了村子。

    但是现在来了三位师叔,而且一眼看去,就知道他们都是有武功在身的。再加上自己师父似乎也是个世外高人,木无双这才略微安心了一些。

    “还是赶紧找师父,把这些告诉他。”木无双这么想着,顺着顽玉踩出的小路也朝山下走去。

    回到村里,村民们差不多都已经起来了。顽玉背着那一大捆柴禾直接向胡姥姥家走去。木无双则径直来到李田牧家。到了李田牧家门前,李婶正在井边打水。

    “师娘,我师父在吗?我有事找他”木无双大声喊道。“无双回来啦?进屋吧,田牧和几个道长去湖边了,也不知道在干啥。”李婶站直身子朝木无双招呼道。

    “哦,我知道了,我去找师父把事说一下吧。”木无双笑了笑,转身刚要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回头问道:“师娘,满子呢?”

    “后山砍点柴,刚才田牧嫌他起得晚,数落他一顿呢。”李婶笑呵呵的说道。

    “不好!”木无双心里一惊,撒腿朝后山跑去。

    “哎,无双你干嘛去?”“我把斧子丢山上了!”木双头也不回的答道。

    “斧子不就在你腰里别着吗!”李婶大声喊道,但是木无双早已一溜烟跑没影了。“这孩子,真毛躁。”李婶笑着摇摇头,俯下身接着打水。

    木无双个高腿长,不一会就爬到了他刚才砍柴的地方。“上山有几条路,也不知道阿满走的哪一条。”木无双突然想起自己居然是从原路爬上来的。

    “该死!满子不可能走这条路的,肯定在别处啊。”木无双心里暗骂一声,抄起斧头连劈带砍向另一条小路走去。

    走出没多远,木无双忽然听到离他不远的一片草丛有悉邃的声音。木无双悄无声息的摸过去,透过半人多高的草丛,惊讶地看到李彧正抱着一块大石头。

    这块石头看上去绝对分量不轻,阿满憋得满脸通红,额头的汗水不停地跌落到草上。更令木无双心惊的是,阿满身旁赫然站着一个阴仄仄的男人——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个人。

    这个“男人”的脸色发紫,鼻子扁平的几乎没有,宽大的嘴巴似乎张开嘴能咧到耳根,一双暴戾的眼睛充满血色,正恶狠狠的盯着木无双。

    木无双猛得想起刚才自己背后浮起的那双红色眼睛。“难道是这个妖怪?”木无双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握紧了拳头。

    只见李彧死死咬着牙齿,那块石头摇摇欲坠地被他抱在怀里,看样子随时都会掉到地上。虽然木无双不知道这个妖人为什么要李彧搬一块大石头,但这家伙面相如此恶毒,想必不是什么善类。而且这妖怪显然早就发现了木无双,一直盯着他。

    木无双腰腿猛然发力,一个箭步冲上去,伸出双手夺过李彧怀里的大石头。李彧突然卸力,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扑到无双身上。

    “呃?居然这么重!”木无双臂力过人都觉得吃力异常,更何况李彧。木无双手臂一沉,猛地把石头举过头顶,狠狠砸向站在旁边的妖怪。

    这妖怪显然没料到木无双会把石头抛向他,竟然不知躲闪,等带着风声的石头飞到面前时,才慌忙矮身躲了过去。但此时木无双早已飞起一脚直踢他的胸口。

    妖怪躲闪不及,直挺挺地被踹到后面的草丛里。木无双跨出一大步紧追过去,却发现草丛一片摇晃,那个妖人竟然借躲在草丛里溜走了。

第十二章 仇家

    “可恶,被他跑掉了!”木无双暗骂一声,却也没有再追那个妖怪。

    李彧此时正一动不动地趴在草地上,木无双急忙跑到李彧身边,一下把李彧翻过身来。只见李彧脸色红赤,但是心跳、呼吸都很正常,木无双知道他是出力过猛昏睡过去了,这才长舒一口气。

    木无双抓住李彧的两条胳膊,一把拽起他后,架着他慢慢向山下走去。走出没几步,木无双就皱了皱眉:他个子高,阿满比他低了半头多,这么架着李彧他根本无处用力。木无双索性一使劲,直接把李阿满扛在肩上,大步走向村子里。

    村子里现在已经炊烟四起了,家家户户的厨房小屋都冒出缕缕炊烟,笔直的轻烟悠闲地飘向天空,一股淡淡的饭香味弥漫在小村里,显得格外静谧安详。

    木无双扛着李彧,急急忙忙跑进李田牧家。木无双刚推门进屋,就听李婶喊了一声:“田牧啊?你们回来啦?”

    “师娘,我。”木无双应声说道。“哦,无双啊,婶儿熬粥呢,你先坐做,待会就在婶儿这吃饭好啦。”

    木无双径直走到李彧的房间,把他平放在床上,然后匆匆走到客堂,正好李婶也从厨房里钻出来。李婶用围裙擦了擦手说道:“无双啊,你看你……”

    “师娘,满子他……”木无双刚想把李彧在山上遇到妖怪的事跟她说一下,忽然又觉得不妥——如实告诉李婶的话,估计得吓坏她。“……阿满在山上摔了一跤,”木无双想了想才接着说道,“我把他送屋里躺着呢。”

    “啊?这毛孩子,多大了还摔跤呀!”李婶骂了一声说道,“无双你先坐会,我看看去。”说罢李婶匆匆走进李彧的房间。

    “师娘,师父他们在湖边是吧?”木无双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是啊,跟三个道爷去湖边了。”然后屋里便传出李婶喃喃的低语:“倒霉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木无双退出村长家,转身向湖边飞奔而去。湖在村子的西南边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村里习惯把这个湖叫做南角湖,人们吃的、用的水基本都是从湖里取来的。木无双、李彧、顽玉他们经常在湖里玩水摸鱼。

    木无双去湖边的路上拐了个弯,到胡姥姥家的篱笆外望了一眼。顽玉正拿着一把旧斧头挥汗如雨地给胡姥姥劈柴,他身边已经有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劈柴。

    木无双站了一下,看到胡姥姥和苏小鱼都在厨房忙活,木无双才觉得安心一些,然后转身朝湖边跑去。

    木无双来到湖边,远远便看见李田牧和三位师叔站在湖边讨论着什么。木无双想了想,觉得他们应该商量一些重要的事,自己不方便过去,于是远远的喊道:“师父,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李田牧朝木无双摆了一下手,跟几位师弟说了几句,快步向木无双走来。“混账小子,有什么事跟老子说呀?”李田牧见到木无双,凝重的脸上才浮起一丝笑意。

    木无双把后山遇到妖怪的事跟他说了一遍。李田牧听完后皱起眉,沉思一会才慢慢说道:“混球,照你说的,咱们这个村子已经不太平了啊。”说罢李田牧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正好我的几位师弟来了,可以帮上大忙。”

    木无双看了看三个道人,又看了看李田牧说道:“师父,你还是先看看满子吧,我觉得那个妖怪不像什么好东西。”李田牧来回踱了几步说道:“混球,你先回去吧。看见妖怪的事,千万不要告诉村里人了。待我和几个师弟商量一下。”木无双点点头说道:“那我先回村了,师父。”

    “去吧,记住,对谁都不要说。”“好的好的,我就当从没见到过妖怪。”

    看着木无双走远了,李田牧才快步走向陆险平三人。陆险平三人也迎上李田牧问道:“师兄面色不太好啊,师侄跟你嘀咕什么了?”

    虽然跟木无双还不是很熟,但是陆险平他们早就把他和李彧看成后辈门人了。来这里的路上,李田牧把木无双和顽玉、自己儿子的情况跟三位师弟简单说了一下。虽说只是简单介绍,但是陆险平三人却是惊喜异常。

    木无双自不必说,天赋之高,世间罕见。他们没见过的顽玉,也是万里无一的练武材料,就连李田牧认为资质最差的李彧,其实也是天资过人。只不过木无双和顽玉的资质实在太好,所以李田牧才觉得自己儿子愚钝、不成器。

    但是陆险平他们细数如今师门,似乎没人比他们三个天赋更高,资质更好。三个道士除了惊喜之外,心里还有一丝忧虑:这三个孩子拜入师门,日后前途固然不可限量,但是木无双身为妖怪子嗣,恐怕少不了被人提防排挤;李彧虽然是李田牧的儿子,估计也少不了有人指指点点。如此想来,反倒是刘三苗领养的顽玉最让人省心。

    陆险平他们把想到的事跟李田牧一一说明后,李田牧也深以为然,剩下的就看刘三苗夫妇舍不舍得让自己的养子远走高飞了。

    李田牧看了看天空,早晨的太阳还没升过山头,但是朝阳的晖光已经照得湖边一片明亮。“纵陌师兄,想什么呢?”陆险平见李田牧似乎心事重重,便叫了他一声。

    李田牧回过神来,转身对三位师弟说道:“诸位师弟,昨天无双在这捞到一条金头鲤。你们怎么看?”

    “金头鲤鱼?”曾鼎沉吟了一下说道,“此物喜阴,也算是有道行的妖怪。平时轻易不会露面的,现在居然浮上湖顶,想必是这里阴气日盛,才把它引上来的。”

    陆险平和杨天泰也点点头表示同意。李田牧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我也这么以为的。只不过愚兄虽然能感受到阴气,却察觉不到明显的妖气,诸位师弟察觉到了么?”三位道人面面相觑,也是满脸尴尬地摇摇头。

    李田牧背起双手说到:“按说妖族实力大损,厉害妖怪已经所剩无几了。就算有出来兴风作浪的,也不该到这里来啊。这里只不过是一个穷山村,它们来这里干什么?”

    陆险平咳了一声说道:“师兄,峰绝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峰绝想说,它们其实是冲我来的?”李田牧看着三个师弟说道。陆险平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说道:“只怕确实如此啊。”

    李田牧苦笑一声摇头说道“我李田牧年轻时也干了不少错事。如今它们找我报复,也是应该的。只是,连累了村里人啊。”

    “师兄不必多虑,”杨天泰说道,“就算它们找师兄报复,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乾盛虽然不才,但是对付一般的妖怪还是绰绰有余的。”“是啊师兄,料想它们也不会掀起多大浪。况且,我三人在此时找到你,正好助你一臂之力。”曾鼎也接口说道。

    然后四个人都不再说话,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能把妖气隐藏如此之深的妖怪,绝非泛泛之辈。

第十三章 姥姥

    木无双回到村里,胡姥姥已经做好早饭了。顽玉还在院子里劈木柴,苏小鱼正把碗筷摆在一张小木桌上,摆好碗筷后。

    苏小鱼远远看见木无双,立刻朝他招收喊道:“无双哥,来吃饭啦!”

    “来了来了。”木无双远远答应着,快步跑到胡姥姥家。“唉,胳膊酸死了。”顽玉看到木无双快步过来,站直了身子转了转肩膀说道。

    木无双给他的那一捆柴禾着实不少,顽玉劈了一个早晨才劈完一半多。“木头,你一身蛮力,有没有地方使啊?”顽玉盯着木无双说道。

    木无双看了顽玉一眼,笑眯眯地说道:“好吧,剩下的我给姥姥劈了。”木无双看了看剩下的一小半柴禾,心想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劈完。“阿玉哥,你劈木柴太慢啦。无双哥可比你利索多了。”苏小鱼朝顽玉说道。

    顽玉一屁股坐在一个矮木墩上,用手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才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不知道这活多累啊,小鱼。像木头那样抡起斧头没完没了,普通人早就累趴下了。”

    苏小鱼撅了撅嘴说道:“反正你就是没无双哥力气大。”木无双看了顽玉一眼,正好顽玉也在瞟他。木无双微微一笑,抓起地上的斧头,抡圆了朝一截树枝劈去。

    “他是妖怪的儿子,小鱼你又不是不知道。”顽玉喘着粗气说道,“如果我也是妖怪,估计比他力气还大。”

    “大早晨起来。什么妖怪不妖怪的。阿玉你个兔崽子,少吓唬我家小鱼。”胡姥姥一边说着一边从屋里慢慢走出来。胡姥姥的后背有点驼,走路略显吃力。

    苏小鱼赶紧上前扶住她小声说道:“姥姥慢点。”胡姥姥咳了一声说道:“没事没事,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到让别人搀着走的时候呢。要真到那时候,我就自己找阎王老子去。”

    顽玉从木桩上站起来说:“姥姥你说什么呢,阎王敢收你么?那些死人还不全被你治活了?”

    “呵呵,”胡姥姥笑着指着顽玉说道:“你个混孩子,真以为姥姥是神仙啊。姥姥就是年轻的时候跟人学过点三脚猫医术,会配几个草药。”

    “可是姥姥治病确实有一手啊。”木无双头也不回的说道。“唉,老喽,”胡姥姥摆摆手说道,“要说治病救人,我家老头子倒是把好手,可惜早被阎王老爷给收走啦!他都没把死人医活,我这老婆子哪有那本事!”

    “哎,姥姥,很少听你提起姥爷的事啊。”苏小鱼说道。“我老头子死了那么多年了,提他干嘛?他爱救人,到头来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唉。”胡姥姥满脸复杂地说道。

    顽玉给苏小鱼使了个眼色,苏小鱼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了。“啊,姥姥,粥都快凉了,赶紧吃饭吧。”

    “嗯,”胡姥姥点点头朝木无双喊道,“混球你也过来吧,待会吃完饭再劈。”“好叻。”

    木无双放下手中的斧头,走到小木桌前坐下吃完早饭,苏小鱼在一旁收拾碗筷,木无双拿起斧头来到木堆前,继续劈柴禾。顽玉嘿嘿一笑说道:“木头你可得劈完啊!那个,我先去村长家找阿满了。混球你什么时候过去?”

    “阿玉,你要去找阿满吗?”胡姥姥在屋里问道。“是啊。”顽玉在屋外回了一声。“走,跟我一起去阿满家,这混孩子早起上山摔了一跤,正在炕上躺着呢,是无双这个混球给背回来的。阿满娘让我吃完饭给过去看看呢。”

    说着胡姥姥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木药箱子。那是她外出行医时随身带的,里面有一些简单的银针药罐,还有一些常用的药草。

    “摔了一跤?那也不至于摔得起不来吧?木头,该不会是你揍了满子一顿吧!”顽玉看着木无双问道。

    木无双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说道:“我揍他就当面揍,至于跑山上去吗?就是早晨露水多,草滑,他摔一跤也不奇怪啊。只是我没料到有这么严重。”

    “行啦阿玉,跟老婆子一起看看不就知道了。”胡姥姥一边说着,一边催促顽玉出门朝阿满家走去。“哎?无双哥,阿满哥摔晕了?”苏小鱼歪着头问木无双。

    “嗯,摔得不轻,我在后山把他扛回来的。”“哎?按说阿满哥的身子也很强壮啊,摔一跤,真不至于吧?”苏小鱼站直腰,直愣愣地看着木无双。

    木无双劈开一段树枝,说道:“也许是碰寸了吧。”说罢木无双摆好一截木桩,一斧子劈成两半。“什么?碰寸了?”苏小鱼一双大眼充满好奇地问道。

    “嗯,简单来说就是碰到要害地方,师父不是说过,人身上好多穴位都碰不得吗?满子估计就是碰到啥穴位了,虽然看上去无大碍,但他也得睡一大觉才行。”木无双没有把后山上的事告诉苏小鱼,一来李田牧交代过,不要告诉村里人,二来苏小鱼本来胆子就小,如果让她知道后山出现了妖怪,肯定吓得门都不敢出了。

    “胡婶子啊,我家阿满没事吧?”李婶焦急的看着胡姥姥问道。胡姥姥拨开李彧的眼皮看了看,又撩起李阿满的嘴唇瞅了瞅,才对李婶说道:“没事儿,就是摔跤摔了一下,然后在草窠里睡着凉了,有点伤风而已。”

    李婶长舒一口气说道:“那就是没什么大碍了吧?”胡姥姥转过身来一边挑草药一边说道:“没事,没事,睡一觉醒了就好了。”顽玉看了看李婶,又看了看胡姥姥,满脸轻松地说道:“既然阿满没事了,那一会他醒了,就让他去湖边找我和木头吧。”

    李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急忙笑着说道:“那是肯定的呀。”胡姥姥把草药递给李婶说道:“既然孩子没事,那我就先回去啦。”李婶连忙说道:“婶子你这么急干什么?喝碗茶再走呗。”

    胡姥姥笑了笑说道:“我老太婆还得回家收拾收拾呢。你这屋子也不宽敞,而且听说你家还来客人了,我在这多不方便。”和李婶寒暄了几句之后,胡姥姥和顽玉便走出了李家。

    顽玉和胡姥姥分别后径直来到湖边,李田牧和几位道人仍在湖边说者什么。顽玉也没说话,远远地站在一旁。不一会,木无双领着苏小鱼也来了。

    “啊玉哥,满子哥怎样了?”苏小鱼大声问道。“胡姥姥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顽玉应声答道。

    这边李田牧听得真切,不禁又皱了皱眉头说道:“三位师弟,犬子有点小病,诸位不如跟我先回茅舍吧。”曾鼎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既然侄子身体有恙,我们这些当师叔的,也理应过去看看他的。”

    李田牧点点头,朝三人抱了抱拳。三位道人抱拳回礼后,便和李田牧一起回到家中。

第十四章 切磋

    木无双和顽玉目送师父师叔回村以后,才撒腿跑到湖边。这是他们平常练武玩水的地方,今天因为李田牧和几位道人在此议事,所以多等了一会。等李田牧四人走开后,木无双和顽玉来到湖边空地上舒活了一下筋骨,然后面对面摆开架势,开始练习李田牧教给他们的断魂掌。

    木无双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默念道:“这两天村里恐怕会出大事。必须把师父传授的武功练好,有事的时候也能助他们一臂之力。”木无双正走神想事情,顽玉忽然一个跃身,右掌径直朝木无双的左胁袭来。

    木无双急忙回过神来,左身稍微一侧,闪过顽玉这一掌。与此同时木无双伸出右手去抓顽玉的左肩。顽玉经常和木无双练武打架,对木无双的习惯自然是了如指掌。

    木无双右手有鬼手印,偶尔会行动不便,所以木无双的杀招基本都在左手上。换句话说,木无双算是个后天养成的左撇子。跟木无双打架,他左手的威胁比右手威胁要大得多。

    顽玉自然知道木无双的右手不是杀招,只是要控制他的行动,他的后招在左手上。果然,木无双抓住顽玉左肩后,扭正身子,左手顺势朝顽玉的小腹拍去。

    顽玉早料到他会如此,刚才偷袭不成被木无双躲开后,马上右手成刀往下一劈,正好打在木无双的左腕上。

    木无双左臂一抖,左手只是摸了顽玉肚子一下。不过木无双马上右手往回一拽,把顽玉向自己怀里拉来。木无双手劲极大,顽玉一个站不稳竟然被他带得向前扑去。

    木无双见状左腿跨前,弯起左臂,用手肘直接顶向顽玉的胸口。顽玉眼睁睁地看着木无双使出左肘,想侧转身子躲过这一击,但是无奈双脚离地,已经是无处借力。

    “坏了,”顽玉慌张不已地默念道,“木头这混账是要下狠手啊?!”顽玉快撞上木无双左肘的时候,木无双松开顽玉往后撤了一步。如此一来顽玉胸口离木无双左肘还有几寸的距离。

    “嗯,又输你一招。”顽玉站定后,有些不甘心地朝木无双说道。木无双再次摆开架势说道:“刚才我能得手,靠的是蛮力,阿玉你要是能站稳不动,我也奈何不了你呀。”

    顽玉满脸不高兴地摆摆手说道:“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而已,有什么好说的!”然后顽玉深吸了一口气,左掌前舒,右拳护住心口,左脚点地,右腿站稳,摆好了断魂掌的架势。

    木无双也提起一口气,陡然右腿发力,挥拳朝顽玉冲去。顽玉也是重心前移,左掌回守,右手变拳为掌,直冲木无双的胸骨打去。

    人的胸骨坚硬无比,但是末节却极为脆弱,是人体七钟死穴之一。所谓七钟死穴,是武术上的一种说法。如果把人比作一口大钟,那么这口钟上有七个弱点,分别对应人体的七个死穴,它们是头顶百汇穴,喉骨,胸骨末节,丹田穴,后背左胁、右胁(肾脏左右一寸的位置)、脊椎中段。

    这些位置没有严格的穴位要求,只要被打中,轻者气血翻涌、真气外泄,重者当场毙命。习武之人对这七个位置都格外留意,因为练武之人一旦出手,自然都是势大力沉的杀招,如果被对手击中这七个死穴中的任何一个,肯定是非死即残。

    木无双身材瘦高,胸骨末节正好在顽玉右掌范围内。而且就算他挡下这一掌,顽玉的左手也可以趁机抢攻他的丹田要害。顽玉瞥了木无双一眼,发现木无双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顽玉立刻暗叫一声不妙。果然两人相距不到二尺的时候,木无双右腿点地,整个人凌空往左侧一跳躲过顽玉。顽玉一招落空后,木无双已经身体左转,左腿撑地站稳了脚跟。而顽玉还没停住身子,依然在往前冲。

    顽玉自然知道木无双已经借助那刚才那一跳,闪身到了自己右侧身后。顽玉刚站稳身子就觉得后颈风声大作。待他回过神来,扭头往回一看,只发现木无双已经左手化刀,停在离他后颈寸许的地方。

    “唉!又输了!”顽玉心中长叹一声,虽然脸上不服气,但心里早已没有半点脾气。木无双刚才右腿发力、左腿撑地、转身、化掌为刀全部在腾空瞬间完成,动作之快甚至让顽玉连收招的动作都没做完。如果木无双这一招真打下来,不敢说顽玉颈骨尽断,至少也得是重残。

    其实在按一般人来说,顽玉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怎奈木无双是妖怪的子嗣,天生敏捷得像只豹子。练武的两大优势——身快力足,木无双都全占了。

    “阿玉哥,你倒是赢他一回啊。”苏小鱼在旁边挥手喊道。顽玉没好气的看了苏小鱼一眼,极为不满地说道:“小鱼呀,你见过谁能比牛力气大、比狗跑得快吗?”

    “哎?”苏小鱼一愣,然后一脸认真地说道:“有啊,无双哥就跑的比狗还快!”木无双极不自然地看了苏小鱼一眼,然后挠挠头,顽玉则是强忍住没笑出声来。

    苏小鱼愣了愣说道:“我没说错啊……每次村里有狗走丢了,不都是无双哥给追回来的吗?”“哈哈哈。”顽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上气不接地说道;“木头……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呀,哈哈哈”。

    “小鱼,这可不是一回事儿。你没听明白阿玉什么意思。”木无双无奈地说道。“啊?”苏小鱼瞪圆一双大眼睛看着木无双,然后用细弱蚊蝇地声音说道:“可我觉得就是这样啊……”苏小鱼心思单纯,根本没意识到她这样说,等于绕着弯说木无双是狗。顽玉被苏小鱼一番话逗得开心,连输两阵的不悦也一扫而光。

    李田牧和陆险平三人回到家中,李婶已经摆好早饭茶水,等着他们回来。“阿满爹,三位道爷,回来啦。”李婶满脸堆笑说道,“庄稼人没什么好酒好饭,几位道爷多担待啊。”

    陆险平连忙说道:“有劳嫂子了。还请嫂子直呼我们本名,道爷二字我们三人实在当不起。”李田牧扫视了一下屋子说道:“他娘,阿满呢?”“屋里歇着呢。刚我请胡姥姥给看了看,说没事,就是摔了一跤,又有点着凉。睡一觉就好了。”

    李田牧自然知道李彧昏睡不醒的原因。木无双在湖边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自己儿子是遇到了妖怪,根本不是什么摔跤受凉。

    想到胡姥姥毕竟只是村野郎中,看不出来也很正常。李田牧对陆险平三人伸手说道:“三位师弟请随意吧,愚兄先去看看儿子。”陆险平三人也是知道前因后果的,不过三人当着李婶的面谁也没多说什么,毕竟知道自己儿子遇到妖怪,估计李婶也得吓得躺床上。

    陆险平说摆摆手说道:“既然内侄儿有恙,我们不妨也跟着师兄看看。师门有些治病疗伤的手段,没准能帮上忙呢。”李田牧沉吟一下,点点头说道:“也好,诸位师弟,请随我进来。”

    李彧的屋子本就狭窄,一下进来四个大男人立刻显得拥挤不堪。李田牧看了看李彧的脸,只见他面色红赤,但呼吸还是很正常。李田牧抓起儿子手腕,摸了摸他的脉门,脉象倒也颇为平稳。

    “奇怪了。”李田牧喃喃说道。“师兄,令郎病情如何啊?”杨天泰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田牧把儿子的手放回被子里,摇摇头说道:“诸位请看犬子脸色,眉眼之间还有淡淡的妖气残留,可见确实遇到了妖怪,不过这妖怪似乎并无加害之意啊。无双说那个妖人让阿满搬一块大石头,搬石头做什么?”

    四人对视一眼都皱了皱眉头,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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