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九十七章：佣兵之路（十九）
老实说，我也不太稀罕矮人的装备——虽然他们打造的装备，技艺上远超人类精灵和兽人，但比起魔法师，还差那么一点，而桑塔斯内部之前就有矮人铁匠，配合魔法师的炼金技艺，制造出来的装备绝对比这些普通矮人更加优良。
不过，在我的半位面——农场位面开始运行之后，桑塔斯的冶炼和打造技术就已经全面超越了整个主位面，毕竟，我们用的是属于未来的科学冶金技术。
甚至可以说，在过去三年里，尤其是后两年，桑塔斯普通人能够买到的掏耳勺和剪刀，都是矮人也炼不出来的高级合金。
当然，矮人的冶炼技术，其实要跟以太和念动力结合起来，才能成就吟游诗人们口中的史诗传说级的神兵利器。
完成了几个简单的跑腿任务，熟悉了一下斯东城的概况，我就申领到了矿区那边的通行证，接了一些稍有难度的任务，比如追捕几个逃走的兽人奴隶矿工，清理矿区出现的“魔兽”，协助矿区卫兵守夜……
趁着完成任务的机会，我很快就搜集到了足够的铅矿，随后，就离开矿区，到郊外一些曾经打过仗荒废的村庄，开始制造铅酸电池。
除了铅矿难找，其他的材料，我其实还备有一些，硫磺和硫酸都有，不过，硫酸在桑塔斯内部也是比较重要的，所以我只能又找了硝石矿，让李奥连着放了半夜的电，制备了足够的硝酸，再做出硫酸……
桑塔斯有完备的生产设备，不过，我仅凭着空间道具里的材料，也算是完成了一个简陋的铅酸电池。
这个电池跟李奥穿越前的桶装矿泉水差不多大，而经过改进的发报机差不多也就篮球大小，两相结合，倒是一个完整的电报设备，不过，凭我的体力，扛着这玩意儿从斯东城东门到西门走一圈，估计也会累出一身臭汗……
我们做实验的废弃房屋，也留下了实验的痕迹和久久不散的气息，倒是引来了一些路过的猎户和佣兵的怀疑，随后，甚至引来了城里的军队。
不过，他们当然是找不到我头上的，至于我身上上还残留了一些制备硝酸和硫酸时的味道，其实也很好处理——反正经过那里的人多少被沾染了，我也只是个“普通佣兵”。
其实李奥可以完全消除那些痕迹，只是没这个必要。
城里开始流传“神秘炼金士”的传说，甚至还惊动了魔法师工会的人去查探。
魔法师毕竟有点见识，大致猜出来有人使用了雷电魔法，还有硫磺，于是，开始联系同行做分析。
当然，魔法师们的见识更高，眼界更开阔，就更加怀疑不到我头上——尽管我是最近一个“外来佣兵”。
事件慢慢平息，而我，也准备离开了。
这段时间也算认识了一些在本地活动的佣兵，不过，他们跟棘狼佣兵小队差不多，都是老家在附近人，理解不了我为什么要离开，我跟他们的交情也很浅，自然也没人挽留我。
离开斯东城一路往西北方向，我的下一站目标就是夏尔王国的王都。
这一路上，要经过四座小城，我也不打算多做停留。
整个夏尔王国有十二座城，严格来说，除了王都和斯东城都勉强算大一点有超过十万的人口，其余都是人口在三五万左右的小城，整个王国的人口，倒是超过了兽人族，足有五百六十多万……也就是说，这个王国绝大部分都生活在乡村和小镇之中。
不过，在人类国度之中，这个王国也只是勉强排的上号——四大帝国都有上亿人口，还有几个人口几千万的大王国，名为王国，其实处于王国和帝国之间，而像夏尔这样的王国，足有上百个，夏尔王国属于中流。
人类的人口数量，真的太大了。
不过，因为个体实力的弱小，加上生产力的低下，如果没有魔法师、圣职者和其他觉醒职业的守护，这个数字估计会减少起码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无论是魔兽野兽的侵袭，还是自然灾害，或者纯粹的冷兵器战斗，都将会对绝大多数的底层平民造成巨大伤害。
不过，在接下来的诸神黄昏之后，平民的地位会有些许的提升，尽管，幅度并不大……
我很是悠闲地沿着这条佣兵之路继续向前，独自赶路，露宿荒野，白天锻炼体力，慢慢恢复，晚上就跟桑塔斯发电报联系。
终于，在一个月后，我到了夏尔王国的首都——夏尔城。
而桑塔斯那边也给了我两个“好”消息。
一个是，他们已经改进了通讯设备，并且开始派人在主位面各地安放信号点——就像在龙界时我和沙拉凯瑞艮做的那样。
这套通讯工具，方便我跟桑塔斯随时保持联系，同时也方便桑塔斯派出来的情报人员。
实际上，桑塔斯的情报人员极为短缺，人类这边的人数倒是最多，可惜因为弗兰克的背叛，有好多已经牺牲了。
尽管如此，人类这边剩下的情报人员仍然是最多的，兽人那边原来不多，现在开始多了起来。至于精灵那边，本来就少，基本也很难渗透到内部……
而且，这套信号网络，在诸神黄昏的时候也会随之报废，要到很久以后，桑塔斯慢慢过渡到塔图会时代，秘密发射火箭，才能用卫星监控整个主位面星球……
第二个消息，是我等了很久的——巨魔族终于做好了造反的准备。
安尼莫城的尹恩还没收到消息，我这边反而先一步知道了。
老实说，我有点担心艾伦，不过，我知道这担心纯粹是感性的本能，而理性告诉我，他不会有事。
不过，我还是会随时关心着战局的演进，同时，进入夏尔城，做一个“不起眼”的佣兵。
夏尔城的严肃氛围，和斯东城不相上下，实际上，一路走来，每个城市都差不多，严格的管理，良好的治安，是王国稳定的基石。
城里最吸引我的，不再是地精、矮人或者少见的兽人奴隶，而是法师塔。
法师塔就在王宫对面，严格来说是跟城墙连在一起的，甚至可以直接穿过法师塔走到城外，不过很显然，有魔法师“把守”，攻破这里比攻破王城其他几座城门的难度大了几十倍。
夏尔王室也是依附魔法师的，但城里也有神庭的神殿，所以，王权、神权和魔法师是整个王城的权力核心。
法师塔的主人是王国的宫廷法师，虽然之前几任都被东南城邦的魔法师压制，但在王国领土之内，宫廷法师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让我感兴趣的，自然是法师塔内部，准确的说，是法师塔的传送系统和情报网络。
可惜，普通人几乎不能接近法师塔，我也很难听到内部的声音，毕竟这里不像是之前那个老法师左治·卡林的山洞，可以轻松接近。
所以，我要做的，是通过佣兵的身份，获得进入法师塔的机会。
努力做佣兵任务，提升等级，是最费时费力的途径，一个没有斗气的普通人，几乎是没有机会成为七八九级佣兵的，尽管佣兵工会体系内部有传说，曾经有普通人成为传奇佣兵，不过，那都是几百上千年前的传说，目前我到听到的消息是，普通人的上限，就是从一级佣兵升到四级，再往上，只有斗气战士和魔法师才能达成。
实际上，到了四级佣兵，几乎就是单杀真正意义上的“魔兽”的实力了，那是对实力和谋划能力的极致考验。
当然，我倒是不介意成为数百年来第一个成为五级佣兵的奇迹缔造者，不过，这也仅仅是能跟魔法师们攀上一点交情的门槛。
就像当初我进入桑塔斯之后收的第一个手下，魔法师文森特·快手，作为独来独往的魔法师，到了高级魔法师的级别才有资格进入桑塔斯，实际上，桑塔斯内部有很多中低级魔法师，都是通过高级甚至更高级别魔法师的“亲卷”关系，或者直接就是在法师塔里出生，才有资格待在里面。
当然，像精灵诗人曦晖这样的普通人，也是一样的。
所以，我想得到一个进入夏尔王国宫廷法师的法师塔的机会，最起码要成为五级佣兵，而且，还得看运气……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我在佣兵界的名声却会为我招来很多是非——李奥是想体会当佣兵的快乐，弥补自己穿越到异界的一些遗憾，不过，他依旧不忘初心，想做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低调穿越者。
实际上，以现在我们的实力，别说扮猪吃老虎，吃龙都够了，就是，没法办吃了天上众神，不过，也没这个必要。
第二千一百九十八章：佣兵之路（二十）
所以，我和李奥都不想成为盛名所累的佣兵传说，那倒不如，用些别的法子……
老实说，我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勉强恢复了牛头人形态的三分之一，比普通人类成年男性强壮了许多，但，依旧不如觉醒后的人类斗气战士——体内拥有以太的优势，太明显了。
不过，既然不着急成为高等级的佣兵，我的任务目标转向了一切跟魔法师有关的任务，反正，报酬高不高，积分多不多，都无所谓，主要是能接近这里的魔法师。
结果，连着五天，我在夏尔城佣兵圈子也算混了个脸熟，还是没有碰到一个魔法师的委托任务。
实际上，魔法师需要的无非就是跑腿和各种材料。
跑腿任务，魔法师更喜欢有斗气的佣兵，收集材料，自然不计较佣兵的实力，但有些珍稀材料还真就只有斗气战士能拿到——当然我也能，问题是，人家收材料也不用当面，直接由佣兵工会转交了。
正当我有些郁闷的时候，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吸引了我的注意。
不光是我，全城的人都被吸引了——城里，来了一架魔法飞艇。
用李奥也很感兴趣：“魔法和地精科技的结合品，我早就想看了，也只有人类这边有这玩意儿！”
魔法飞艇是李奥佣兵之旅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我倒是没什么感触——龙界的龙族飞艇我见过坐过，未来的巨型主舰和小型战机我也开过，区区一个热气球，没什么稀罕的。
我关注的，是飞艇上的人。
飞艇属于一个人类国度鼎鼎大名的商会——瑞驰商会。
这个商会，也是魔法圈交易市场位面十大商会之一，成员包含人类和地精等等各族，据说背后是信奉人类神系财富之神的神庭，所以在异位面和主位面人类世俗政权之中都颇有名望。
飞艇的到来，倒不是为了像龙界那样收税，只是单纯的商贸和旅游观光。
商贸自不必说，都开着飞艇来了，自然不会卖普通人消费得起的货物，最起码也是贵族和魔法师专享的高级货色。
至于旅游观光，其实，到了标准纪元一千年到两千年，都有飞艇观光的项目，再往后，牛查当了塔图会首席之后的一两百年，主位面航天科技不断发展，各种火箭飞船观光旅游也没有停过……
当然，飞艇本身不是很大，也就能承载一百多人，去掉工作人员，能卖的票也就几十张，而且，买得起票的，自然也是非富即贵的人物，还得有人伺候……所以，真正意义上的游客，大概也不到二十人。
但是，这一趟，吸引了全城的目光。
毕竟飞艇也不常来，从路人的议论声中就知道，飞艇已经两年没来了。
“这些人就是标准的恩批西，”李奥调侃说，“虽然不能提供什么机密，但基础的情报你不问他们都会告诉你……”
“你说的是你那个时代的游戏恩批西，”我说，“到更远的未来，恩批西基本已经和正常人无异，很多教学和心理疗愈都用这种恩批西做模板。”
李奥又叹气：“别说那些未来的东西，我又开始羡慕了……”
我说：“其实那些技术可以用魔法实现的。”
李奥说：“那么，科技加魔法岂不就无敌了？”
“差不多吧。”我说。
我站在人群中，远远望着飞艇停靠的空地。
空地边上是披甲执锐的王宫护卫，平民基本上只能离着上百米看热闹，但王公贵族、法师和神职人员们，已经在里面跟瑞驰商会的人交谈商议了，奇珍异宝的交易、飞艇物资的补充、旅客的安排……总之是挺热闹的。
这回倒是能听到这些王国权力核心的顶层人物的对话，不过，都是些珍贵宝物和异国奇闻，没有多少我需要的。
魔法飞艇要在这里待十天，对全城来说，也是不亚于过节的热闹场景，甚至有很多城外村镇的人慕名而来。
于是乎，随着人流的增加，城里城外的商贩、店铺、卖艺人、流浪者都焕发了活力，准备趁着热闹大赚一笔。
实际上，佣兵任务也多了不少，其中甚至包括军队发布的招募临时治安兵这样的“大活”。
可惜，我的计划还是没有进展。
老实说，我要是真想闯进去，就算是法师塔的塔灵都拦不住我，问题是，我真要这么做了，整个魔法师圈子都会炸锅，然后联合起来围剿我。
就算这样我也不憷，反正这些魔法师的水准也就那样，只要不是所有人一起攻击我，我可以轻松分批击破……
问题是，这样极有可能再度惊动诸神。
所以，还是得耐心点，话说回来，我也不赶时间……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李奥有的叹气。
继续挤在城里也没意思，我就接了一个出城的任务，稍微清净一下，反正，城里暂时也没有多少之前的消息，除了——瑞驰商会的人从交易市场位面带来的魔法圈头条新闻。
新闻内容对于法师塔里的人来说不算新鲜，不过，瑞驰商会是把这些消息当做秘闻谈资卖给王公贵族和神殿圣职者们的——三族交界处的混乱之城，牛头人比洪·杜恩投靠龙族成为传奇，封锁铁壁堡垒，引来恶魔诅咒，已经遭受神罚死掉了，桑塔斯法师塔也被魔法师联盟排挤，流放海上……
实际上，这些消息过一阵子也会从传统渠道传到王国，只不过，多了一些魔法圈的细节。
当然，对我来说，这些都没什么情报价至，所以我才决定等飞艇走了再回来想法子进入法师塔。
出城的任务报酬不是很高，而且地点稍微偏僻一些，是一个废弃上百年的金矿。
金矿早就被掏空了，施工的还是矮人，随后还出了一点点铜矿之类的，彻底荒废也不过三十多年，据说十多年前还有盗匪在那里落脚，而最近几年，有人发现矿道里长出了少量的炼金植物，又有不少人跑去采集，最终，炼金植物也被挖光了，最后是两个月前有人去里面寻找，至今未归。
所以，这是一个调查和寻人的任务，发布任务的就是佣兵工会，任务要求也不高，就是去看看，如果那些人遭遇不测，自然就要负责收尸埋葬之类的，然后把佣兵徽章收回来，就算没有的任何发现，也能领一点跑腿费，不过，如果有人接了任务又没去，还撒谎领取跑腿费，佣兵工会有朝一日查实真相，就会发布新的任务收拾那个撒谎者，就算撒谎者后来做了很多任务，报酬和积分等级什么的也都能一撸到底给没收——这算是佣兵工会的信用奖惩体系。
当然，这种任务，最好还是多人一起去，毕竟那地方偏僻荒凉，一个人去说不定可能遭遇不测，可惜，任务报酬对一个人来说其实还算不错，人一多，就完全不够分了……
这一个略显尴尬的任务，我接下的时候，周围那些半熟不熟的佣兵都有些奇怪。
在这些佣兵眼里，我是个外来者，实力很一般还是个独行侠，性格有些古怪，所以，这么一个明显吃力不讨好的人物，他们知道不划算，也没人出来劝阻我。
就这么的，我踏上了在他们看来有些危险的亏钱之路……
出了城，我还遇到了一只数百人的军队，从“恩批西”们的议论声中我才知道，这群人也是夏尔王国参与此次人类国度对兽人和桑塔斯的全面动员战派出的兵力。
铁壁堡垒“大败”之后，那些已经部署到附近还尚未参战的士兵，就这么被“遣返”回了各自的国家，而这支队伍，从矮山城附近出发的时间比我晚几天，我到了之后，他们也差不多就回来了……
围观“恩批西”之中也有这些士兵的亲人家属，听说仗没打起来，主要是那边出现了强大的龙族和恶魔，一边诅咒兽人和混乱之城不得好死之类的，一边又庆幸自家的男丁不用送死，也挺让人好气又好笑。
远离了人群，我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朝着矿洞那边走去。
矿洞离城二十来公里，走路需要小半天时间，路上倒是有两个村子，不过都在离城十公里的范围之内，再往外走就几乎荒凉了，好在，路的痕迹依稀可辨，佣兵猎户之类的人偶尔也会经过。
到了矿洞附近，已经是下午了。
洞口在一个小小的山谷之中，太阳已经贴着西侧山头了，放在城里，差不多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到黄昏，这里已经日落了。
一般来说，选择这时候进洞明显是不明智的，不过，我不在此列……
第二千一百九十九章：佣兵之路（二十一）
矿洞常年无人打理，灰尘蛛网自然少不了，普通人贸然走进去，肯定是要做好防护，带上火把，做万全准备，像我这样直接走进去，就算什么都没碰上，最好的结果是吸入一肚子呛人的尘土……
隧道是矮人开辟的，但也适应了人类身高，所以，我走进去不需要弯腰弓背，除了要小心那些看起来相对新鲜的蜘蛛网和通道里偶尔路过的蜘蛛和老鼠……
矿道布局并不复杂，不过，我的牛头人迷宫免疫天赋依然在，直接就“看”出，三条岔道里有一条是正确出口……也就是说，这条岔道通往外面。
不过，我的目的也不是找出口，而是三条都看一下，而且，这条“通路”要留到最后。
通道里有之前的人留下的痕迹，看得出来，那些失踪的佣兵确实来过，不过，以我的念动力感知，这里没有血腥味和暗属性的能量，看样子，人没有死在这里。
果不其然，两条岔道都没有收获，除了他们留下的燃尽火把和一些“痕迹”。
其中一条岔道有一段已经坍塌，坍塌的时间应该在很久之前，没有查看的必要，必过李奥还是带着我发动遁术去看了看，因为我现在身上没有任何以太，很难发动遁术。
当然，强行发动还是可以的，只要将以太强行束缚在我的体表，不过，这样做很费力，稍有不慎就会卡住……
虽然失踪的佣兵肯定不在下面，不过我们的目的也是看看多年之前的矿洞深处有没有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结果仍是一无所获，不过我们也没有失望——或者说，已经处在一种介乎于积极和消极之间的澹然了。
于是就出去，顺着正确的出口，来到了一个废弃村落。
这个村落据说是后来发现铜矿之后聚集起来的矿工家属住的，不过荒废多年，中间偶尔有人住，但也都搬走了，盗匪盘踞的时候都没有住在这里，只是将其当做隐藏和引开王城正规军围剿时临时藏身点。
村里的房屋基本都烂到没法住，普通的民房一般也即是石块打地基，墙壁混合土木，屋顶盖茅草的简陋建筑，没人住之后最先烂掉的就是屋顶，随后是柱子和墙壁，最后只剩下围栏一般的石基。
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估计王城都快关门了。
我发现了一口水井，深处似乎别有洞天——如果不是念动力感应，还发现不了。
水井是口枯井，井延的石块只剩下脚踝高的一层，就像是一圈随意摆放的石子，大白天可能看见中间是个洞，傍晚就看不清了。
到了井口一打量，李奥就说：“有戏……”
我笑了笑：“你别剧透啊，好戏才刚要开始。”
枯井之中，有澹澹的魔力波动传出来，还有丝丝死气，基本来说，事情就快有答桉了。
靠近井口的地方，似乎有一道看上去不是很新的梯子。
我正准备下去，李奥忽然说：“你这还是要露馅啊！”
我恍然，拿出一个火把，点燃——之前子在矿洞里漆黑一片，我都不用火把，在这里，倒是不能这么做，因为下面明显有人，看见我来了，连火把都不点，多少有点诡异，说不定就跑了——虽然也不怕跑，但这样，演戏就没有成就感了……
我小心探出脚，踩住梯子，以后举着火把，一点点往下爬。
下到井底，就看见一个横向的洞窟，里面一片漆黑，不过有微风吹出来，很明显，是有别的出口的，而且，空气相对清新一些，比矿洞里那些沉闷中带着腐朽的味道更好，除了……澹澹的血腥味。
我故意放慢脚步，一点点往里边“探索”。
里面的人已经意识到了我的到来，就像一只耐心的蜘蛛，等着猎物落网……
这人应该是个魔法师，而且，是个低级魔法师。
说起来，人类人口基数大，但是觉醒者本来就少，还以斗气战士为主，魔法师的人数更少，也就十万左右，当然，这个数量已经很大了，只是，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低级魔法师，到了魔导士以上的，基本就是这十万人中的精英，而人类国度的法师塔，几乎都在这些精英手里。
这个魔法师，跟之前我碰到的几个魔法师，尤其是老法师左治·卡林差不多，都只能在荒郊野地找个僻静之所。
惟一的区别是，这个魔法师，手段有点狠……
我假装毫不知情，小心的前行。
跨过地上一条不是很明显的线，我知道，里面的魔法师已经开始部署自己的陷阱了。
很快，我就发现前方地上多了一个绳套陷阱，只是由于简单的幻术，一般人根本看不见。
我假装看不见，踩了上去，接着便被绳套捆住，倒吊了起来。
我故作惊慌地叫喊着挣扎着，手里的火把也掉了出去。
魔法终于不紧不慢地现身，用一个漂浮术把我托住住，同时用一个简单的零级法师禁言术堵住了我的嘴，把我搬到了地洞深处。
我身上的绳子，自然没解开。
我就这么任由他带到了他的秘密实验室。
实验室就在洞穴深处几个拐角之后，有魔力光珠做照明，不过才一颗，还需要几盏油灯补充光亮，这里摆放的器材也不是很多，很显然，他的手头也不是很宽裕……
实验室里最骇人，自然是两个死人——准确的说，是还没死透的人。
这两人，就是失踪的佣兵，微弱的死气就是从他们身上传出来的，不过，他们还没有完全死去……
魔法师显然是在做一个近乎于亡灵法师的实验。
“我还以为没人来了，正准备去找一些呢，你就送上来了……”魔法师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警告我，“你最好不要乱动，这养可以少吃点苦头。”
我放弃挣扎，像是被吓住了一般。
魔法师将我放在一张桌台之上——或者说，这里就像一张手术台——转身去忙活别的去了。
我注意到，随着漂浮术的消失，禁言术也失效了，很显然，他自己也不能长时间维持这些低级技能。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我用颤抖的声音说，“你是，你是亡灵法师吗？就算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魔法师继续做他的准备，也不看我：“告诉你，你也不懂，愚蠢的平民，这是伟大的炼金实验……”
“你就，你就不敢告诉我是吗？”我继续问，“他们两个，已经死了吗？”
“我知道你是来找他们的，本来我也没指望这个任务能吸引人来调查，不过，他们其实没死，毕竟我不是亡灵法师，至于我要做什么……”魔法师顿了一下，似乎不想回答，将手中容器里的液体混合，又晃了晃，才说，“愚蠢的东西，告诉你你也理解不了，不过，你想拖延时间，我也成全你，反正配方发酵需要一点时间，不如就告诉你……其实我在做的，是一个伟大的尝试，你不会死，而是会成为强大的战士，当然，是忠诚于我的战士，可以跟斗气战士抗衡的那种……怎么样，是不是有些期待？”
“完全，一点，都不期待！”我故意做出吓得牙齿打颤的模样，“他们看上去，比，死了还痛苦……”
“不，他们只是还没有习惯，”魔法师说，“等他们适应了体内的魔能之血，就会进化成为强大的魔能战士……”
“嗨，想的倒是挺美的，但是，这个操作也太简单了！”李奥看看穿了这种所谓的伟大炼金实验的本质，很是不屑，“一点科学思维都没有，纯粹胡来！”
我也大致明白了，所谓的魔能战士，就是把人改造为类似于吸血鬼的生物，用所谓的“魔能血液”替换正常的血液，让血液中携带的以太反向滋养人的肌肉骨骼内脏，成为媲美斗气战士的存在，同时，魔能战士会保留一定的理性，服从魔法师的指令的同时，还能灵活完成任务，甚至可以伪装成常人，而不是像僵尸一样只会凭借亡灵的本能去杀戮。
思路确实不错，不过，他配制的魔能血液，质量太次，跟普通血液相比，也就多了一些以太和高能营养物质，如果真要达到预想中的效果，起码要连续更换好几次，让这两个倒霉的佣兵像重症病人一样修养几个月才能勉强适应这种野蛮粗陋的改造。
而眼前的两个佣兵，因为能量和营养的缺失，几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
也就是如今是还有以太的时代，诸神黄昏之后，这样的实验就是纯粹的谋杀了……
第二千二百章：佣兵之路（二十二）
“你的配方似乎有点问题，”我觉得差不多玩够了，也不再哆嗦，平静地说，“魔力的浓度不够，营养物质也不足以改变他们的肌肉强度，一切，都太简陋了，除非，你舍得投入一头中级魔兽的晶核……”
“你懂什么……”魔法师漫不经心的摇头，随即，脸色一变，“你，你在说什么？”
不等他再问，我身上的绳索自动解开，我也慢慢悠悠的坐了起来，看着他，指指他手上的容器：“你应该用水晶或者陶瓷，而不是简陋的石碗，因为药液有轻度腐蚀性……”
魔法师脸上先是疑惑和愤怒，随即变的恐惧，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来——他连空间道具都用不起。
这东西却是个传送卷轴，而且，我能感觉到，这玩意儿的传送距离不会太远……
可惜，他连撕开卷轴的机会都没有，手脚就被我的法师之手定住了——我的念动力，是他的千倍万倍，别说是他，就是传奇和圣域法师，在我面前，基本都是一个下场。
看着他满脸惊恐的样子，我倒是很轻松，招招手，墙上的魔力光珠飞到我手里，我下了石台站在他面前：“修斯魔法师，我在法师塔门外见过你，不过，你一直是个低调的人，在城里并不怎么出名，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疯狂的炼金实验。”
“你，你是谁？”这回轮到他问我了。
“我，就是个佣兵，”我晃了晃魔力光珠，照着他的脸，“没有斗气天赋和魔法天赋，只能当个普通佣兵混口饭吃……”
“不，不可能……”他满脸的不信。
“这不重要，”我说，“虽然你做的事情很邪恶，一旦传扬出去，整个夏尔王国乃至魔法师圈子都容不下你，不过，我很是欣赏你这种探索的精神，所以，决定跟你合作。”
魔法师修斯下意识地问：“合作？什么合作？”
很显然，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是我这个浑身没有一丁点魔力却有着可怕的精神力的怪人的对手，所以，只想得到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我呢，有一些真正有用的炼金配方，不过，你也看得出来，我是个没有魔力的凡人，而你的炼金术完全无法发挥这些配方的真正效用，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我说，“我把配方给你，你去魔法师圈子里卖个好价钱，然后我俩就靠这个赚一笔，如果你能在那个什么魔法师联盟里当上一个小官，那我们下半辈子就什么都不缺了……”
“是吗？”听到我的提议，魔法师修斯似乎也被说动了，下意识的问，“我能看看吗？”
随即，他脸色又变了，显然是觉得这事不简单，我可能在戏耍他。
不过，我打消了他的顾虑，拿出一张兽皮纸。
纸上有一个来自于精灵族的古老配方，是李奥穿越到古代的时候看到的。
本来，我和李奥是打算用这个配方吸引法师塔里的宫廷法师们的注意，混到里面去，不过，想到这个计划可行性不高，就暂时搁置了，没想到，碰上这个一个合适的魔法师。
我将修斯手里的传送卷轴取下，将配方塞到他手里，放开了对他的手臂的限制。
他惊疑不定的举起纸张，就着魔力光珠的光芒，看了起来。
虽然他的炼金手艺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识货的，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份相当宝贵的资料。
“真，真的吗？这，似乎是，精灵族的秘药……”他有些怀疑地看着我。
“你觉得呢？”我笑了。
他眼珠一转，马上说：“我，我同意合作！”
我笑着点点头：“嗯，我很欣赏你的果决，不过，我的条件还没说完。”
“啊？”修斯有些吃惊，像是已经上了当一般。
“你拿了配方去魔法师联盟那边，我可是没资格进去的，到时候，你独吞了这份配方，我上哪儿找你要钱去？”我说。
“啊，对对，”修斯又是眼珠一转，赶忙说，“我，我们把配方分成两半，你拿着后半部分，我那前半部分，等我找到了识货的炼金大师，我们一起签订契约平分，这样，你就不会吃亏了！”
我笑着说：“不愧是魔法师，脑子就是灵活，我也觉得契约是最公平的，不如这样，我假扮你的护卫，我们一起去，我会更放心。”
修斯想了一下，说：“嗯，我同意……”
我伸出手，按在他的额头上，笑着说道：“就直接么愉快的决定了！”
接着，他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你这话说的，跟我当年和你说过的一样……”李奥感叹，“我当时就没你这么邪恶。”
“邪恶？我们只是找个机会利用他，给他一个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的机会而已。”我说。
契约完成，我已经和修斯签下了暂时的主仆契约。
这样的强制性契约，只要一方实力远高过另一方就行，不过，我也不想弄得太坚固，所以，趁着修斯说“同意”的当口，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签下契约，这样，契约里的强迫成分会少一些，到时候我可以主动解约，他自己的反抗意识到了一定程度，也会破裂……
倒不是我可怜他，只是，契约破裂之后，就没人能从他那里追踪到我，毕竟现在我的对手是神明，哪怕他们没时间针对我，腾出手来正我一下也挺危险，我要做好修斯被抓后的后手。
完成契约之后，修斯顿时老实了。
我也放心地松开对他的禁锢，说道：“就这么定了，回去以后，找几个机会让我成为你的护卫一起进入法师塔。”
修斯老老实实地说：“是的，主人。”
我摆摆手：“叫我罗素就好了，不要露出破绽，对了，这两个可怜人也要处理一下。”
两个佣兵已经到了接近植物人的程度，基本上已经死了，准确的说，身子还活着，灵魂已经快消散了，就算我能救活他们，他们也只会成为呆呆傻傻生活不能自理的可怜人，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而且，这是修斯造的孽，自然由他收尾。
让修斯断绝他们最后的能量供给，并埋葬在上面的荒村里，随后，又让修斯把自己的秘密实验室也彻底捣毁，不留一点痕迹之后，我就准备回城了。
至于修斯，在城里和城郊都有自己的合法住宅，直接撕开传送卷轴就回去了。
我还得自己走回去……
干脆，我就在矿洞外搭了个帐篷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慢慢悠悠往回走。
到了下午，我才回到城里，然后，将两名佣兵的徽章交还，然后编了一个还算合理的借口：两人死在了荒村，死因是受到了野兽的攻击。
实际上，那一带确实有野兽，甚至有“魔兽”，所以有佣兵和猎户偶尔前去狩猎，这个借口几乎无可挑剔。
就算他们出真相，我也已经跟着修斯进入法师塔了……
拿到了报酬，我找了一家还算便宜的旅馆住下，就等着再碰到修斯，然后成为他的护卫保镖了。
次日一大早，我就去佣兵工会和法师塔一带熘达，结果修斯没遇到，却看到魔法飞艇要离开了。
人群这时候也格外的热闹和拥挤，都是来看飞艇升空的过程的。
我是早就见惯了各种飞船火箭的，所以并不稀奇，还是看了一眼。
地上，夏尔王国的贵族们、神殿圣职者们、魔法们都来送行，而普通百姓，只能远远地看着。
好在，飞艇升到一定高度，全城都能看见，也不用非得挤到之前停靠的地方。
半天之后，飞艇慢慢悠悠消失在云层间，夏尔城的“飞艇节”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而我的好戏，才刚要开场。
送行的魔法师之中，有修斯的身影。
严格来说，他不是法师塔的成员，也就是说，不是宫廷法师，而是普通的法师，不过，在王都有着类似于贵族的身份，只是不当官不掌权，平时受人尊敬，有大事，也就是仗打到王国境内，有义务出去调停或者帮忙什么的，总之，在平民眼里是个贵族，在魔法师圈子里就是个平民……
所以，要成为他的护卫，需要一点实力和运气，当然，也无非是演一出戏而已。
在夏尔城混了些日子，我也算是混了个脸熟，人家都认识我，我也认识了不少人，自然就有合适的人选，“免费”帮我演一出戏。
我挑的是一个性格相对憨厚甚至有点耿直的佣兵，让他恰好在接到一个帮人疏通堵塞下水道的任务时挖到一个密封陶罐，然后，从陶罐里拿到了精灵族的秘药配方。
接着，我瞅准时机，在很多人，尤其是守门士兵见证的情况下，花五个银币买下了这张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废纸”。
第二千二百零一章：惩处（一）
人群中不是没有识字的，只是这些人所谓的识字，基本就是能看懂通用文字，至于更多的，他们不是很了解，于是就有了一番七嘴八舌的议论。
“是……炼金术的药方啊……”
“很值钱吧？”
“我见过，上次有人拿药方去法师塔，魔法师买下了，给了八个银币。”
“八个？好家伙，你这个外乡人足足赚了他三个银币啊！”
人群一起哄，佣兵顿时就要反悔，我又故作肉疼地多付了三枚银币。
这时候，又有自以为有见识的人说：“魔法师的东西，都很贵，不过，这个药方本来就有很多种，有的贵有的便宜，贵的，可能值很多金币，便宜的，一个银币也不值……”
这话正好合我的意，我又跟佣兵还价，结果佣兵攥紧了银币，说道：“就这样定了，你去找魔法师讲价钱，赚了我不找你要钱，赔了你也别找我！”
我咬咬牙，说：“就会怎么说定了！”
于是在众人的见证下，我直接进城准备“赌”一把。
背后的议论自然没有停歇。
“这东西的价钱，只有魔法师知道，就算很值钱，也能坑他一笔……”
“这小子，明知道自己是外来的，还想赌，真是想钱想疯了……”
“别说，这人性子不错，就是有点孤僻，我是看他那顶头盔不顺眼，也不见他摘下来，难道是脑袋上有疤？”
“哪天把他的头盔摘下来看看！”
“要不，咱们赌一把？赌他头上是有疤还是没有头发，或者有头发……”
“来来来！”
一群人开始赌局，李奥感叹了一句：“好赌，也算是智慧生物的弱点之一吧？”
我说：“至少，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不适用，在和平的时代，也算是一种娱乐刺激，尽管有害，但在文明程度比较低的时期，反而也是一件好事。”
“唉，你这么说太严肃了，”李奥说，“说起来，你一人单挑龙族舰队，也算是一场豪赌，不是吗？”
我说：“至少，在完全不知道虫族舰队会来之前，我是做了各方面考虑的，就算失败，也会促使塔图会想办法，大不了逃离恒星系，总比温水煮青蛙一样等死更好些，非得说我是赌一把，也算吧。”
“跟你聊天越来越累了，”李奥说，“你是承认呢是不承认？”
我说：“承不承认很重要吗？”
李奥说：“呃，不是很重要，你的心态很重要。”
“怎么，你又察觉什么端倪了？”我问。
“还是那个问题，不够放松，不够洒脱，”李奥说，“你演那些普通的底层人和幕后大反派很像，但是，那种潇洒旷达的修行者的感觉始终出不来……这就是你的演技存在的漏洞。”
“好吧，”我说，“接下来的旅程，我再试试，不过，现在这场戏，还是按照旧的剧本来吧。”
到了法师塔外，正好，修斯也从里面出来，于是我就好奇地凑上前去，兜售自己的“珍宝”。
周围也是有人的，不过，法师塔即使没有像王宫那样护卫森严，也没有人敢靠太近，我也是“贴着”安全的距离线凑上去的。
修斯故作不耐烦，先是拒绝了两次，在我的坚持和周围人等着看好戏的氛围中，才勉强拿过羊皮纸看了一眼，随后，他故作镇静地说要买下来，让我开价。
我直接开了一个金币的“高价”，引来周围人的小声引论，接着，修斯毫不迟疑的掏出一枚金币，直接拿走药方，略显慌忙地进了法师塔。
周围人的目光变得火热，我也很是得意地收起金币，却不着急离开，还跟几个“脸熟”的佣兵含湖的敷衍了几句。
没多久，修斯就急吼吼地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宫廷法师。
“你这个药方，缺少了一半！”他面带不悦。
我不紧不慢地说：“嗯，好像是这样，不过，我也是想着碰碰运气，看看半张能不能卖，没想到法师大人想都没想就掏了钱……至于后半张么，我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法师大人要是有兴趣，可以再开个价。”
这回，围观者和宫廷法师都有些诧异了。
他们都没想到，我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挺老实的家伙，还留了这么一手。
接着，又是一番讨价还价，然后我趁机提出要和魔法师签订契约，去魔法师圈子里拍卖……
修斯似乎生气了，但还是忍住怒火跟宫廷法师商量一番，决定答应我，让我跟着他们进法师塔，等签订了契约之后，再让我出来拿剩下的部分。
这回，围观者们，尤其是佣兵们，都被我的举动给折服了。
我跟着两名魔法师准备进入法师塔的时候，他们在远处小声议论着。
“这家伙……没看出来啊！”
“胆大心细的外乡人，难道之前是做生意的？或者，开赌场的？”
他们要是跟城门附近那些人交流一下，我的故事就要彻底流传开来了……
进入法师塔，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充沛的魔力，和塔灵无处不在的监控。
当然，以我的隐藏手段和浑身没有一丁点以太的特殊体质，根本就不会引起怀疑。
在宫廷法师的见证下，我和修斯签订契约，平分这张可能是精灵族秘药的配方的收益，并拿到魔法师联盟去拍卖，我将以随从护卫的身份，跟随修斯进入异位面。
至于宫廷法师，其实也有这个想法，不过，他们不想牵涉太多，也不屑于跟我这样的普通人签订契约，实际上，修斯本人跟当初的文森特·快手想要加入桑塔斯一样，因为实力和人脉的欠缺而不得其门。
宫廷法师们也给了修斯一个机会，和他签订了另外的协议，说白了，就是在卖出配方之后，投资修斯，赚后续的钱……
他们的而目标很明确——不是一次性卖掉配方，而是转让使用权，这一招，就跟未来的人开公司，有专利的人就以技术入股一样，赚一份稳定的收入。
魔法师们的头脑还是不错的。
当然，我扮演的精明佣兵也不赖，打的就是跟他们一样的算盘。
而且，他们是魔法师，想要动点小手段让我“主动”卖出整个药方也简单，不过，修斯早就跟我签订了契约，会“帮我”说话，再加上外面的“目击者”，还有二次契约，这事就算成了整个王城，尤其是佣兵圈子里的大新闻，基本上就瞒不住了，到时候，王公贵族和神殿那边也会有所耳闻，魔法师们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我还安排了进入法师塔签订契约之后再出来拿剩下的半张配方的戏码，加强这个事件的“曝光度”。
不管魔法师们打什么主意，至少，我的目的是实现了——得到进入交易市场位面的机会。
而这份看似价值不菲的配方，也仅仅只能再发挥几年的效用了，再往后，药方就会失去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效果，而且，这些药方，我们会给桑塔斯和塔图会留备份……
之前的契约是我强迫修斯的，而这第二次，算是平等契约，完成之后，时间已经过了小半天，消息也大概传遍了城里的佣兵圈子，我出了法师塔，去拿“剩下的半张”药方，就已经被很多人盯上了。
当然，这些事情难不住我，我就在王城某个角落里治安良好却依旧贫穷萧条的贫民窟的某一处，拿出了剩下的半份配方——我买下配方进城的时候，确实路过这里，不过，配方是我随身带着的，也不可能被其他人发现。
这出好戏的细节基本已经做足，至少，夏尔王城的情报系统，无论属于哪一方，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我也就安心地再次进入法师塔，将后半张药方拿给修斯和首席宫廷法师看。
首席宫廷法师，就是宫廷法师们的领头人，法师塔的主人，也算是这场交易的主导人，而修斯，仅仅是经办人，至于我，在他们眼里顶多算个有点小聪明的，商人。
首席宫廷法师倒是个有见识的老者，一眼就看出后半截的材料之中，有很多都是精灵之森的特产，其实就是只有精灵族掌握种植方式的炼金植物，不过，配方里有可替代材料，都是人类这边有的，虽然效果会比原配方差一点，但效果也低了很多，即便如此，法师塔也没有这个实力配制出成药售卖，所以，转让使用权是最合算的——实际上，这也是我安排修斯在拿到药方的时候就跟法师塔汇报的。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
第二千二百零二章：惩处（二）
首席宫廷法师作为法师塔的主人，也有自己要忙的事，也要坐镇王宫和王城，自然没时间去魔法师联盟的交易市场位面“出差”，这个机会，就交给了修斯——如果得到配方的是其他宫廷法师，其实事情没这么复杂，不过，修斯毕竟是王国首都登记在册的魔法师，就算没有资格成为宫廷法师，也不能随意侵占人家偶人得到的宝贝配方，因而，完成这一趟之后，法师塔将会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修斯也能顺利成为宫廷法师。
所以，一切顺理成章。
而我，就等着跟修斯平分属于我们的那一份……
完成这一切，天都已经黑了，就跟着修斯出了法师塔，回他的宅邸。
外面已经彻底传开，我成了一个幸运的佣兵，似乎，那个挖到配方的佣兵已经肠子都悔青了——当然这是华夏语的说法，在这边的说法就是，恨不得让契约之神撤销这次契约。
不过，在人类国度这边，契约之神也不过是个小神，大地神系和精灵神系都有自己的契约之神，而且，魔族那边的一些魔鬼也掌握着类似于契约的神格，所以，这种说法就只能当做是开玩笑……
我跟在修斯身后，像一个忠实的跟班，也让很多佣兵羡慕不已，毕竟，东奔西跑做任务，远不如跟着魔法师混来得安稳。
修斯的宅子里有几个仆人，不过，都不象普通贵族一样需要随时伺候着，所以，稍微伺候了一下晚餐之后，仆人们都退到了专属于自己的房间，不会轻易打扰魔法师。
仆人们走后，我俩的身份就到了回来，李奥有些幸灾乐祸：“这种反差感，处在低位的人是最难过的，不过，高位的人就更爽了。”
我说：“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在我眼里这些人都没区别的，只是这出戏的配角而已。”
“所以，你说演戏要骗过自己，结果还是没做到。”李奥说。
“好吧，我也尝试着入戏。”我说。
“我，我能做点什么&”修斯也试衣服想讨好我又无从下手的为难模样。
“没必要，准备到了交易市场位面该怎么作吧，”我说，“要自然一点，你面对首席法师的时候有点紧张……”
“我，我平时都这样，”修斯赶紧说，“他可是魔导士，我在他面前紧张时正常的……”
“那就好，”我说，“那我们先讨论一下到了那边，对了，你之前去过交易市场位面吗？”
修斯摇头：“我没去过，我的级别不够……”
我说：“我听说交易市场位面的佣兵工会有各种异位面冒险者，低级魔法师和黑铁斗气战士都不少，你怎么没去过？”
修斯明显有些羞愧：“我不擅长战斗和冒险，所以也一直都没资格加入宫廷法师团，更不要说去异位面了……”
我笑着摇头：“原来是这样……”
修斯有些好奇：“那么，你……”
我故意板起脸：“关于我的事情，你最好别问，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佣兵，仅此而已……明白了吗？”
修斯吓得赶紧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又问了一些问题，发现他确实平庸到不能再平庸，我也是去了探讨的兴趣，只是嘱咐他表现要自然一些。
随后，我就住在了他的宅子里。
法师塔那边联系了交易市场位面，也不是一下子就得到答复，我们等了三天，修斯也装模作样在法师塔和住宅之间活动，一如往常。
至于他的秘密实验，已经彻底断绝。
我也问了一下，他用的那个传送卷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在去王国东部处理一起匪患的时候，得到了这一枚卷轴和一部笔记，里面记载的，自然就是最为的魔能战士制作方法。
随后，他研究了一下卷轴上的坐标体系，将自己的宅子改成了传送目标，然后就开始研究所谓的炼金傀儡，毕竟他擅长的本就不是战斗，而是研究，所以，魔能战士如果成功，他就会得到一批听话好用的保镖……
不得不说，他的“擅长”，也很平庸，能够改变传送卷轴的坐标，已经算是极限了。
等了足足四天，交易市场位面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经过对上半截药方的分析，魔法师联盟确认了其中的价值，不同意夏尔王国宫廷法师团法师塔塔提供的药方拍卖转让权。
这不是个坏消息，因为，联盟准备，直接拿下，而不是卖给其他的组织……
当然，对于宫廷法师团来说这不是坏事，反正都是要卖出去的，能够跟魔法师联盟直接合作，就算价格低一点，好歹也抱上了一条大腿。
对于我们来说，更是好事——不用参与繁琐的拍卖过程，直接送货上门！
当然，负责送货上门的应该是药方的持有者——修斯，至于我，其实完全可以悠闲地住在修斯的大宅里等着钱到手，让那些佣兵继续羡慕嫉妒……
不过，我作为他的护卫兼合伙人，要跟着一起去也无妨……
宫廷法师们有点奇怪，但也没有计较。
交易市场位面那边，更不会计较一个实力低微的低级魔法师身边跟着一个毫无斗气的魔法保镖……
但这，就是我要的。
踏上宫廷法师团法师塔的传送阵，传送到“久违”的交易市场位面，就是我的目的。
接着，才是真正的大戏。
交易市场位面，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我们走的是之前没走的的传送阵，跟桑塔斯那边的传送点不一样，也就是说，桑塔斯的店铺所在的街道，是在交易市场位面这座巨大浮岛的另一边。
距离主流魔法圈子彻底跟桑塔斯断交，一起排挤桑塔斯，已经过却了一个多月近两个月，而桑塔斯带来的新奇玩意儿，已经在肉眼可见的程度上，改变了交易市场位面的街景，一些看上去更接近标准纪元两千年或者地球上的公元两千年前后的衣物和饰品，已经出现在一些时髦人士的身上，至于餐饮，倒还只有帕西美达商会的店铺里有。
当然，诸如新品种植物、造纸术、玻璃和细瓷之类的技术，走在大街上也看不出来，倒是在佣兵工会门口，看到了不少纸质的通告——这儿玩儿又便宜又方便撕毁，比兽皮纸更划算。
“唉，在世俗界还是个高高在上的魔法师，到了这里，就跟个乡巴老似的……魔法师和魔法师之间的区别，也有这么大啊！”李奥感慨，“不过，你演的有点浮夸。”
修斯确实有那么一点没见过世面的拘谨，当然，我也没有表现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而是跟着修斯一起东张西望……
魔法师联盟派了一个魔法学徒来给我们做向导，倒也算是合理，不然，就算是安排一个低级魔法师，修斯也会受宠若惊……
魔法学徒明显有点看不上我们两个乡巴老，但也没有表现得很明显，礼貌的将我们带到联盟管理层的办事处，正好，还经过了当初易迪生所在的佣兵工会二楼办公室。
可惜，易迪生似乎不在，也不知在不在帕西美达商会那边……
犹记得当初，我也是扮演马猴烧酒金妮亚的跟班，易迪生自以为主角光环附体，想要强势追求小丫头……现如今，魔法师圈彻底跟桑塔斯决裂，他们也算是我们留在这里的棋子。
不过，目前暂时用不到他们……
按照魔法师协会的要求，我们要去跟跟一位负责炼金药剂制作的长老商讨和签订最终的合作契约，然后，由这位长老来验证药房的可行性，如果要发那个的实际效果不理想，魔法师联盟可以直接撕毁契约，并且让夏尔王宫宫廷法师团赔上一笔伤筋动骨的巨额赔偿金。
当然，药方已经经过首席宫廷法师的初步鉴定，不然也不敢那魔法师联盟开涮。
至于要小具体如何，魔法师联盟这边主要是找一位正宗的精灵族炼药师来亲自动手配制，同时用精灵族特有的材料和人类国度这边能够替代的材料，做一个对比——光是这样的对比，耗费的材料就够，夏尔王国宫廷法师团花上以小班的总家产，足见这份药剂的珍贵之处。
越是珍贵，双方越是慎重。
当然，说的难听点，如果真的除了什么意外，宫廷法师团也可以把责任都推给修斯，就算推不干净，能减少一点损失也是好的。
“以前没怎么注意，弄了半天，这些魔法师不光有科研疯子，也有精明的生意人啊……”李奥慨叹。
“未来的金融和贸易会更复杂，”我说，“哪怕有智脑辅助，也还是避免不了风险的。”
修斯跟那些精明的生意人谈判，我自然只有在门外等候的份。
不过，我不打算跟那些傀儡魔像一般站在门口，所以，摆出一副难掩好奇的样子，一点一点四处游逛起来。
第二千二百零三章：惩处（三）
交易市场位面的塔灵自然会注意到我，不过，只要我没走到不被允许进入的区域，也不会提示我。
我也尽力表演好一个初来乍到、好奇心和警惕心都挺高的普通人，一点一点试探着走动，先在谈判室外的走廊上逡巡，然后，走到拐角后的走廊，积蓄探索，走到一处能看见位面边缘的走廊之后，故意做出一副沉浸和震撼的表情——实际上，刚完成传送的时候，我就看着浮岛边缘做出过震惊之色，所以，这一次，要演出那种“虽然是第二次，还是很震撼”的神情。
当然，当初的我第一次进入桑塔斯法师塔，来到小山坡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震撼，只是，我现在扮演一个普通人类……
望着壮阔的虚空景色发了好一会儿呆之后，我又慢慢回到谈判室外，朝着另一个方向探索……
就这么磨磨蹭蹭地摸索，我也大致弄明白了这一栋建筑的布局，不过，那些紧闭房门，连个门牌都没有的房间，我也很难感应到里面的情况——如果身上的以太还在，应该会很精确，但现在只有念动力，还得“夹起尾巴装人”，自然是很难发现。
不过，我要找的人，也没这么难。
根据桑塔斯从电报里发给我的消息，弗兰克就在交易市场位面魔法师联盟的某一栋建筑之内，但具体的，需要我自己慢慢找……
所以，如果我现在找不到，修斯那边的谈判已经完成，那就只能让修斯借着“合作”的名义，在这里参观游览，表现出一副穷人乍富乐不思归的模样——反正一切借口看起来都是合理的。
找了一圈，一无所获之际，那边的谈判也完成了，我急急忙忙赶回去，正好看见他们出门，而我正从一边慌慌张张的赶回来……
魔法师协会的长老澹澹的说了一句：“修斯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一句，你的护卫如果出了意外，我们的合作虽然不会终止，但终归会留下一些不愉快。”
修斯也有些尴尬，但还是板着脸说了一句：“罗素，如果你不遵守这里的规矩出了意外，属于你的那一份，就要完全归我了！”
我也故作惊慌地说：“我，我会小心的，魔法师大人……”
看得出来，他对于这样演戏“训斥”我，还是有些顾虑，不过也勉强过关。
毕竟在魔导师级别的长老眼里，我们一个是走运的低级魔法师，一个是更走运的普通人佣兵，在他眼里，都是跟蚂蚁差不多的弱小者，要不是为了药方和契约，像我们这样的人，他平日里可能都不会多看一眼。
至于跟在一边的魔法学徒向导，更是不再掩饰自己的鄙夷，把脸瞥向一边偷偷地笑了一下。
我们两个乡巴老则继续尴尬地跟着他们，走向下一个地方，让精灵族炼药师来做对比。
精灵炼药师不是主位面精灵之森的人，而是来自艾尔联盟的特邀顾问。
说起来，上古时候，精灵族在世界树破碎之后四处分散，主位面精灵之森和森林位面的艾尔联盟都是根正苗绿的精灵神系信徒，不过，两边之间相互不怎么往来，仅仅是因为森林位面的精灵族接纳了一部分人类。
之前，艾尔联邦对桑塔斯其实还算不错，还有些小范围的合作，精灵之森则完全不理会桑塔斯。
而在这次针对桑塔斯的排挤行动之中，因为我们从龙界周边位面带回来的独角兽信物，改变了态度，精灵之森同意桑塔斯搬迁到潮汐行者海岛，算是“仁至义尽”，反倒是艾尔联盟，态度有些暧昧，虽然没有表明反对或者赞成，但着态度，明显比之前冷澹了些……
至于艾尔联盟和精灵之森之间有没有因为独角兽信物以及附带的信息而缓和关系，目前来看，还不是很明显——主要是桑塔斯在主流魔法圈子里的信息来几乎断绝了。
当然，面对这个即将在几年之后彻底消失的圈子，我们没兴趣也没那个精力关注太多。
离开这栋建筑，穿过佣兵工会所在的大楼，我们又进入了另一幢安静许多，隐隐有药物气味的四层小楼。
这里明显就是制作各种炼金药剂的地方，倒也合情合理，不过我却有些失望——弗兰克那个家伙，本来也不是特别擅长炼药，应该不会在这里。
但我还是要继续演戏，东张西望……
这里的人倒是不少，都是些擅长炼药的，甚至有几个是没有一丝魔力的凡人，看得出来，魔法师协会也会珍稀这种人才。
李奥说：“这才是正常的，毕竟觉醒者虽然自以为高人一等，不把凡人看在眼里，但也知道凡人才是世界的根基，不会彻底跟凡人断绝所有联系，除非天赋和血脉是百分百能够遗传的，那样的话，这些家伙就会把自己当成天选之子，把没有天赋的人蔑称为麻瓜，迟早会演变成你死我活的斗争，因为两边已经成了两个不同的物种。”
“就算是神明也不会这么做，”我说，“不过，你说的对，前提是这种天赋不可遗传，或者遗传不稳定……”
在炼药楼转了一圈，倒是有几个炼药师拦住我，质问我是干什么的，然后警告我不要乱碰，我自然是满口答应——毕竟我也没兴趣碰那些并不高明的炼金操作。
在地球上，有件事情似乎是公认的，那就是，所谓的古典炼金术士，促成了最初的化学和物理学的发展。
在我们的世界，物理学家和化学家正在桑塔斯法师塔里学习和实践，不过，这些成体系的知识和方法，也是来自地球的。
至于眼前这些人类炼金士能不能成为后来的化学家物理学家，那就说不准了。
转了一圈，也没有收获，我只能百无聊赖得望着虚空发呆，毕竟我可以在这里随意走动，但离开了这栋楼，就不对劲了——当护卫的擅离岗位，不是缺心眼就是心怀不轨，太容易被怀疑了。
就在我故意显得不耐烦的时候，精灵炼药师终于把两种用来对比的药剂都做好了。
我只能说，炼药师的水平其实不差，但是，如果有桑塔斯现在正在使用的标准版流程操作方案，效率其实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节省起码四分之一的时间……
药剂做好，自然就要测试一番，不过，他们没有专门的测试房，直接找了几个实力不俗的魔法师，当面就要测试，也算是足够潦草的。
我和李奥本来想吐槽一下他们的实验流程不够规范，却很快就把这项无聊的消遣抛诸脑后了——被请来见证药剂效果的人之中，就有弗兰克！
作为从桑塔斯叛逃出来的人，他的身份地位有些尴尬，但不可否认，他肯定拿出了足够重要的东西显示自己的诚意，不管是跟桑塔斯的新奇物品或者技术，这才让魔法师联盟的人愿意给他这样的身份。
当然，这对桑塔斯确实是损失，但也在我们的计划之内，至少，弗兰克推广到人类国度的科学技术，在原先我还没去过未来的计划里，本来就是打算“送”给人类，来提升人类的生产水平和武器装备的。
尽管这些技术有可能用来针对躲到海上的桑塔斯，但这些，都不重要。
反正诸神黄昏一来，整个人类国度的局势都要发生巨大的变化，到时候，这些技术，好歹也能让人类的科技稍微能追上兽人和精灵。
我甚至想给人类这边的科技发展提提速，不过不是在魔法师联盟，而是世俗界。
弗兰克显然认不出我来，毕竟我只是个不起眼的人类护卫。
他们忙着测试药剂的效果，找了两个实力相当的高级魔法师，就在炼药室门口开始对比测试，弗兰克和另外那个长老实力强劲，负责场地安全，很快就得出了答桉。
原版的精灵族药剂自然是效果强悍，但替代的人类药剂也不输多少，这让众人都很兴奋，两个被实验的高级魔法师也表示，自己要是关键时刻能用上这样的药剂，将会提升两倍左右的实力。
老实说，这玩意有点像当初的改良狂狼花粉药剂，不过更加温和，也没有副作用，确实有着极高的开发利用价值。
众人高兴，修斯和我自然也高兴。
而且，我更高兴。
合作契约当场签订完毕，修斯忽然对着弗兰克说道：“尊敬的阁下，很荣幸能够与你们合作，我个人，有个冒昧的小请求，我想，向您请教一些比较私人的问题……”
众人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弗兰克。
很显然，魔法师协会的人都知道弗兰克的身份，但修斯这个乡巴老一样的魔法师，自然没有什么见识，也没资格知道这些，只当弗兰克是个德高望重的老法师，想问点事情。
第二千二百零四章：惩处（四）
至于休斯要问什么，可能，会有一点八卦……八卦是地球用语，放在我们这里，也可以说是私隐秘辛、闲话谣传之类的。
有人甚至露出“会心”的笑意，不过也飞快地遮掩过去。
倒不是别的，就因为，修斯的长相，其实，跟弗兰克有那么一点……像。
当然，这只是个巧合，实际上我只是想找个机会让修斯跟弗兰克攀点关系，正好，他们长得有点像，而弗兰克背叛桑塔斯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世俗血脉的断绝……
“说不定，几百年前真的是一家呢……”李奥笑着说，“华夏那边祖龙皇帝的兵马俑出土的时候还跟不少在世名人撞脸呢，毕竟大家出生的时候都没有捏脸选项，都是随机的，亿万人里总有那么一两个长得像双胞胎的……”
且不说修斯和弗兰克的长相，弗拉克先是愣了半秒钟，随即，眉头皱了一下，看看之前负责契约的长老。
“既然大家已经达成合作关系了，多伦长老也不妨回答一下修斯先生的疑问。”长老说。
弗兰克从出场到现在，表情一直都是严肃中带着点澹然，就连药剂效果出来的时候，大家满脸欣喜，他也只是稍微舒缓了一下，这下子，却有那么一丝丝尴尬和不耐，说道：“那么，请跟我来。”
修斯连声应是，又跟其他人打招呼道别。
随后，我和修斯就跟着弗兰克，走向他的办公区域。
离开了炼药楼，绕到佣兵公会后面一条街，我们进了一幢还算不错的小楼。
刚走出去没多久，背后那几个人的就笑了，然后有人说了一句：“聪明的小子。”
这里都是些强大的魔法师，在人背后说话也不太符合他们的身份，再者，这么一点距离，稍微有点实力都能听见，也没这个必要，不过，一个“聪明”用来形容修斯，其实也不错——从他们的角度分析，修斯长得跟弗兰克有点像，攀关系总是没错，就算他们长得不像，也总该找个人巴结巴结，毕竟，魔法和斗气，是凌驾于世俗规则之上的，只有一份简单的契约，没那么安全。
魔法师联盟跟这样一个小小的低级魔法师签订契约共同开发药剂，其实也是做样子给其他组织或者商会看的，至少证明魔法师联盟是个将规矩的地方，实际上，他们要是想吞下这份药剂配方，有很多方法绕过契约……在契约条款上动手脚这种事情，并不是只有那些诱惑人类堕落的魔鬼会做。
所以，修斯的行为，称得上是“聪明”。
不过他们低估了修斯，因为他背后的人是我。
进入弗兰克的私人办公室，他有些奇怪的看着我，说道：“修斯先生，你要说私人问题……是不是该让你的护卫回避一下？”
修斯笑了一下，说：“罗素是我最信任的人，没关系的。”
弗兰克显然不是很耐烦，不过，现在他也算是寄人篱下，不会把事情做的难看——身为桑塔斯的第二席贤者，他也是个身居高位的人，就算很多事情都交给了外孙本去做，他的能力还是有的。
伸手布置一个隔音结界，他说：“那就请说吧……”
修斯继续微笑着说：“其实，不是我想问，是，罗素。”
弗兰克又皱起眉头，看着我，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修斯大人和我，是雇主和雇工的关系，也是合作关系，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弗兰克阁下的回答。”
弗兰克没说话，只是盯着我，随后，身上念动力自然也集中起来，形成了类似威压的气场。
修斯顿时被波及，有些慌张地后退了两步，退到房门背后。
弗兰克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你到底是谁，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承受住我的精神力……”
“精神力，和一切类似的能力，我将其称为，念动力。”我说。
“你！”弗兰克霎时瞪大眼睛，“你，你是桑桑塔斯的奸细？”
说着，身上已经布置好了一个极其强悍的护盾。
他的实力和反应力，都一直维持在极高的水准。
我笑着摊开手：“别紧张，我没有能力伤害你……”
李奥插了一句：“也不是没有，只是没必要……”
弗兰克依旧是一脸如临大敌：“你想干什么？”
我说：“刚刚说了啊，问几个问题。”
“没什么好说的。”他依旧眉头紧皱，“还有，你到底是谁？”
“你会猜到的，我就不直说了。”我说。
他想了一下，似乎猜到了什么，随即，瞪大眼睛。
“是你？”他惊疑不定。
我点点头：“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吧？”
“你要杀我是吧？”他依旧不肯放松自己的防御，甚至还后退了半步，“只要我放开静音结界，你就只能留下来了……”
我笑着摇摇头：“你真是白学了桑塔斯的知识，又是何必呢？放心，我真的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想见见你，向你要一个答桉，实际上，我现在中了神明的诅咒，失去了一切魔力，所以我想问你，是看见神明参与进来，你就屈服了吗？”
他死死的盯着我，精神丝毫不放松，嘴里却很有条理的说：“不，我并没有白学，只是选择了最符合自身利益的立场，还有，神明的强大，不是你能理解的，虽然，魔法师们对神明的本质理解是正确的，但，就算一只蚂蚁了解人类是怎么回事，也无法跟一个人抗衡，最多，能咬死一个凡人，却杀不死一个拥有斗气的战士，这就是差距，正如你的理论所说，数量的变化达不到引起质量变化的程度，都是徒劳，但世上所有的蚂蚁加在一起，都没办法伤害到一个真正的斗气战士……”
我见他说的认真，也忍不住开始辩论起来：“真可笑，你难道不知道，蚂蚁也会成为魔兽吗？”
他微微摇头：“我当然知道，但那只是绝少数，绝不可能有足够多的魔兽蚂蚁能咬死斗气战士，这是宇宙的平衡，这是你的书里说过的，实际上，我在别的书里也见过，别忘了，我的年纪是你的好几倍。”
我探口气：“可惜了，这么长的寿命只让你掌握了一些看上去有用的知识，却没有学到智慧。”
他更加谨慎，捏住了身后桌子的一角，似乎要启动某个机关：“哼，你想说什么？这里是人类魔法师联盟，你能把我怎么样？别说是现在的你，失去了一切魔力，就算是之前的你，在这里，你什么也做不了。”
我说：“我现在，只是个失去魔法的凡人，不过，我身上的诸神诅咒，可没那么简单，它还有另一半的内容，我没有告诉你，现在告诉你也无妨，那就是——我不能跟任何亲朋旧友重逢，否则，将会给他们带去灾厄，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最后，孤独而死！你说，这个诅咒是不是恶毒到了极点？要我孤独终老而死啊！换做是你，你能承受吗？”
他终于吓得变了脸色，喊道：“你！你不要再靠近！”
说着，他的手就要按下去了。
“逼得有点紧，”李奥说，“不过，我这边完成了。”
我于是究其双手，表达自己的“善意”，慢慢退到修斯身边。
“对了，我其实只是做了个实验，”我说，“如果诸神的诅咒对你这样曾经是同伴，现在却属于敌对立场的人不管用，那么，我会在下次见面的时候给你一个厄运诅咒，毕竟，我在成为魔法师之前，是兽人祭司，也会一些巫师诅咒技能的，当然，你可以现在就把我们揭发出来，或者，你放我们走，修斯只是个无辜的人，而我，会换个身份再次来到你面前……再见。”
话音刚落，他就解除了隔音结界。
我也伸手，拉开了房门。
修斯脸色有些发白，跟着我赶紧退出了房间。
这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弗兰克非要惊动塔灵和其他人，我就放弃掉修斯这个棋子，直接离开交易市场位面，回到主位面的夏尔王国，然后隐藏身份继续在人类国度游历。
不过，弗兰克似乎忍住了。
他死死盯着我，最终没有按下机关。
我点了一下修斯的肩膀，他也反应过来，说了一声：“感谢您的耐心解答，弗兰克阁下……”
这话是说给塔灵听的，也就是给魔法师联盟听的。
接着，我们走出了屋子，迎面就碰到了向导魔法学徒。
“修斯先生，这是魔法师联盟给您的金卡，今后我们的合作金额会记录在里面，您可以在任何有魔法师联盟传送阵的地方免费使用传送来到交易市场位面，凭借这张卡购买您需要的商品……”魔法学徒很是热心地介绍了金卡的使用方法。
这种金卡，是地球穿越者易迪生“发明”的。
第二千二百零五章：惩处（五）
修斯接过金卡，似乎还有些心神未定。
魔法学徒似乎也在猜测他到底问了什么“私人问题”。
接下来，我们自然是继续扮演乡巴老，在交易市场位面尝试了很多时髦的事物，品尝美食自不在话下，购买一些便宜耐用的木浆纸、铅笔、套尺等新新魔法炼金工具，再买一些看起来挺不错的衣物饰品，算是大丰收……
这时候，修斯似乎放松了不少，我倒是还提防着弗兰克反悔。
不过，弗兰克最终没有揭发我和修斯，想来，也是有所顾虑的——神明的诅咒固然可怕，但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他肯定会心存疑虑，如果所谓的诅咒并不存在，他要是一惊一乍地跳起来，他在魔法师联盟估计就混不下去了，起码，会越混越惨。
而我说的“下次”大概率已经没有下次了，李奥已经给他装了“定时炸弹”，所以，无论他选则做什么，都没有好结果……
这一趟，就是为了看看诸神的诅咒有多厉害，如果能顺道连累一下魔法师联盟和主流魔法圈，似乎也不坏……
就这么的，我和满载而归的修斯，悠闲地离开了交易市场位面，回到夏尔王国宫廷法师团法师塔。
这一趟，基本顺利。
不过，这仅仅是对我和李奥来说。
主流魔法圈、魔法师联盟以及其他势力，对于这份新出现的药方，肯定是充满了“兴趣”的，而这背后的价值，将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大势力一旦行动起来，小势力和小人物，多少都要遭殃……
我，不对，应该说是佣兵罗素·尹凡，和魔法师修斯，就是小人物，夏尔王国宫廷法师团，就是小势力。
至于这些大势力要做什么，其实也不难猜——就像当初的我和李奥想方设法绕过预言占卜一样，他们也会绕过魔法契约，“悄无声息”地得到药方的收益。
实际上，大组织肯定有很多成熟的方案，正如李奥说的：“我穿越的时候，人家有的是专业团队律师钻法律的空子，现在这些魔法师钻契约法则的空子，本质上都一样，背后，都是利益，所以说，无论是灵气枯竭的地球还魔力充盈的异世界，很多东西的本质原理都一样……这就是那位马老师对真理的洞察，当然，用的最好的还是咱们华夏人……”
我说：“我已经把这些真理和真知用到了未来。”
“哈哈，未来的辉煌文明成就，有你的一半。”李奥说，“不用谦虚。”
我说：“我也没谦虚。”
“好吧，商业互吹也没意思，继续下一步吧。”李奥说。
“那就，让修斯替那两个佣兵偿命吧，”我说，“已经让他多活了这么些日子，差不多也该收回了。”
李奥却不同意：“你的思路，还是有点古板了，这个角色虽然可以领盒饭了，不过，反正都是配角，还不如再好好利用一番。”
“怎么利用？”我问。
“发展科技的人选，你找好了？”李奥问。
“从夏尔王国的贵族里选一个不就好了？”我说，“普通人成为未来科学的启蒙者和奠基人，总比魔法会要好吧？”
李奥说：“你这个剧本设计思路是没错，不过你要考虑到时间，几年时间，一个普通人倒是能完成基础科启蒙，但一个魔法师，效果会更好些，不是吗？反正这个角色迟早要完，不如再废物利用一下……”
我想了想，说道：“可是魔法师联盟不会让他活太久……”
“不，不一定杀他，”李奥说，“很大概率是生不如死……所以，无论你是让他干干脆脆地死了，还是生不如死地活到死，还不如让他在死前将功补过，补完了再死。”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帮他活过魔法师联盟的谋杀？”我心里飞快地拟定了一个大致的计划——我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暗中出手嘛，反正弗兰克是定知道是我们搞的鬼，但他自己现在也是疑神疑鬼的，只要他自己不出事，其他人基本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李奥说，“反正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脱掉现在这个罗素·尹凡的龙套马甲，再换一个马甲。”
“那么，你的计划呢？”我问。
“先说说你的计划，”李奥很是轻松地说，“我知道，以你现在这套接近智脑的理性思维模板，肯定已经有一个初步方案了，对吧？”
我笑了：“好吧，我的计划很简单，只要他们敢动手，我们就跟着动手，以太用不了，就把念动力用到极致，用幻术和暗示让他们自相残杀。”
“很直接的做法，”李奥说，“不过，又有个更好的主意，就是刚刚用过的……”
“巫术诅咒？”我立马想到。
人类和兽人都有巫师这个职业，在地球上，巫师和萨满也是文明早期对各种神秘力量的崇拜体系。
不过，地球上的巫术崇拜更早一些，而且基本以部落群据点为根基，规模不是很大，而萨满则有了一些宗教的雏形，再到后来，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宗教才出现在地球的各个文明中。
我们的世界，最早出现巫师的是巨魔族，尔后，精灵和地精的“祖先”上古精灵和人类的祖先猿类之中也有少数部落有了巫师崇拜，不过后来，神明的到来，让巫师这个职业近乎灭绝，或者，并入了神明麾下的宗教之中。
神秘而邪恶的巫术，也就渐渐演变或者失传，只留下一小部分威力不是很大的巫毒、巫咒、巫医、巫药，这其中，巨魔族保留下来的也相对丰富齐全一些。
实际上，主位面通用语就是最古老的巨魔语混合了各族语言后演变而来的，而其他各族语言，包括神族语言、巨人语、龙族语、精灵语等等，李奥亲眼见证，都是来自外星系的泰坦族的语言眼白呢来的。
而巨魔族自身演化出来的语言，尤其是巫术咒语，天然契合宇宙法则，这也可以解释，无数为什么更容易引起逆时空法则的共鸣，发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诅咒……
魔法斗气固然强大，以太攻击手段也可以达到移山填海的程度，但毕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而穿越时空无形无色无声的诅咒，却是防不胜防的，这就是巫术的强大之处。
而且，巨魔族巫术哪怕已经衰落失传，也还是给人一种隐隐的压迫感。
实际上，除了巫师，魔法师和萨满、死灵法师之类的职业也能掌握一些诅咒技能，但最强大的技能，反而被最强大的生物掌握在手里，那就是——神明。
所以，我身上背着的诅咒，肯定很强悍，但我也还是摸不准具体的效果，所以才拿弗兰克试一试。
而李奥，也正想拿这些手段，来跟魔法师联盟玩一玩……
而他掌握的手段，包括我们当初收服五游侠的那些巫术，基本来自赵日天，虽然后来进入桑塔斯后也搜集到了一些，不过都不是很强悍，他也没有将其当成主攻方向。
赵日天本人也只是学了一些巫术皮毛，而赵日天主修的，还是穿越过来时得到的华夏修行法根据本宇宙的法则改良的版本，而赵日天甚至拒绝了巨魔族大巫师的招揽。
现在，巨魔族已经开始造反了……他们掌握的巫术，肯定会给艾伦的平叛大军造成一定的麻烦，不过，这也改变不了历史的走向，足见，他们的巫术已经衰落到了什么程度。
而我们现在要使用的巫术，大部分都来自巨魔族，只是，使用者有何半神以及接近半神的念动力级别，也就是灵魂等级，所以，效果必然，不同凡响。
做好了新的计划，我和修斯也已经跟宫廷法师们交代完这一趟的成果，回到了夏尔王国。
走在大街之上，自然有很多人开始引论。
“终归于回来了！”
“肯定是发大财了……”
这样的议论不绝于耳，但也有人在讨论赌局的事。
“这回有魔法师给他撑腰，谁敢让他摘下那个难看的牛角盔？”
“庄家早就想好办法了，等着看吧！”
“嘿嘿，要是他们惹恼了魔法师，赌注就白下了，你不怕拿不回本吗？”
我觉得有些好笑，李奥却说：“当你发了点小财，人家肯定羡慕嫉妒恨，可以当你抱住了足够强壮的大腿，他们就只有羡慕和惧怕了……”
正说着，路边忽然跑出来一个敦实的矮胖子。
“外乡人罗素！”胖子大喊，“我要跟你打赌！”
这胖子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按照夏尔王国的标准，十六才成年——当然，不同国家其实不一样，最晚的据说二十岁才成年。
这个“少年”，是王城里出了名的，傻子。
准确地说，不是特别傻，就是有点转不过弯来，特别轴，经常被人拿来找乐子。
第二千二百零六章：惩处（六）
这胖子也不是什么孤苦无依的苦命人，家里其实是有父母，只是父母体弱多病，着实养不活他，他只能出来当个街熘子，供人取乐，大家开心了，就赏他点铜币或者剩菜剩饭，让他勉强饿不死，当然，他要是把人家惹恼了，也少不得挨顿打，所以是个可怜又可笑的角色。
看样子，那些开赌局的人想拿他做试验，就算他被我或者修斯迁怒，也不会牵连到他们。
修斯毕竟是魔法师，很是蔑视地走了过去。
我站住脚步，说：“要赌什么？”
胖子举起一个拳头喊道：“你猜，我手里的小鸟是死的还是活的，猜对了，我给你金币！”说着，另一只手拿出一枚金灿灿的硬币。
不用猜就知道——金币十有八九是假的。
“如果，如果你输了……”他想了一下才记起自己的台词，“就脱下帽子给我看！”
我能感受到他手心里确实是一个小生命，处在及及可危的状态——如果我拖延一点时间，那小鸟估计要被闷死了。
“嚯，好经典的场景！”李奥说，“怎么猜都是错的……怎么样，要给那帮开赌局的一点教训吗？”
“算了，”我说，“都是些底层人物，待会儿还得对付那些强者呢，就不要耍他们玩了……”
然后，我指着胖子的手，说：“我猜，是死的！”
胖子没料到我这么快就做出回答，明显也没来的及反应，张着嘴“呃……”了几声，才又记起自己的台词：“哈哈，你猜错啦！金币归我啦！”
说着，张开手，里面飞出一只灰褐色的鸟儿。
小鸟惊魂未定，加上被捏了许久，都快飞不稳了。
我招了一下手，掌心向上，小妞就飞到了我手里。
“金币？”我笑着问胖子，“金币不是你的吗？”
“啊？”胖子愣了一下，又赶紧说道，“啊，你输了，你输了，就把帽子脱下来给我看！”
这时候，我手上的小鸟似乎是找到了安全，静静的趴在手心。
而周围的人都在议论：“咦，这家伙怎么……”
而我，已经摘下来牛角盔。
头盔之下，自然是平平无奇的寸头，没有秃头，没有伤疤。
所有围观者似乎都有些失望地呼出一口气……
胖子还愣着，我把牛角盔递过去，说：“你不是要看吗？”
胖子下意识摇摇头，然后捏紧硬币，后退了一步，说：“我，赢了，我赢了！”然后转身就跑了。
很显然，只要他让我脱下帽子，开赌局的人就答应把这枚假金币给他。
我重新戴回牛角盔，跟上走出去十多步的修斯。
修斯有些砌块的看着我手上的小鸟。
“你救了这只小鸟。”他问。
“是的大人，”我说，“如果我说鸟是活的，他就会把它捏死。”
修斯点点头：“走吧。”
我们继续走，围观者们也纷纷散去——亏了钱的心情不好，肯定要找些乐子弥补一下，转了钱的不多，但也的抓紧去拿钱，就算是没参与赌局的，看完了热闹，也该离开了。
我们走到修斯的大宅，直接进了正厅，召集所有仆人。
“从今以后，这所宅子，就属于罗素·尹凡了。”修斯澹然地宣布。
“大人！”
“老爷！”
仆人们很是惊异，也不敢问什么。
修斯澹澹一笑，像是回答他们的疑问：“从今以后，我就是宫廷法师了。”
仆人们纷纷道喜，然后又开始巴结我。
大宅的交接，就这么简单，手续什么的，自然可以慢慢的办，修斯甚至迫不及待地就回法师塔去了——或许，他只是想离我远点，毕竟目前来说我没有资格住在法师塔里，除非有事去找他，当然，也就是我命令他出来……
他心里或许有很多疑惑，包括传说中的混乱之城和法师塔中的异类——桑塔斯，不过，他现在受制于我，自然不敢泄露任何关于我的秘密，也只敢在心里胡乱猜测，担心着我哪天反悔，让眼前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这一切来得太容易，让他没有安全感。
不过，他不知道，会威胁到他的，并不是我这个幕后主谋，而是给了他这一切的魔法师联盟。
且不管魔法师联盟那边准备怎么把我们“合规合法”地将我们的份额彻底吃掉，我这边就有些小事情找上门来了。
我住在原先属于修斯的主卧房，仆人们住外边，以管家为首的几个家仆就准备“谋夺”这份家产，因为修斯自己的老家其实是在郊外，而这套宅子，属于王国“附赠”的，就像当初我加入桑塔斯，就在外城获得了一套卷属住宅来安置蒂雅和莫妮卡，一旦我进入了法师塔有了自己的“正宅”，蒂雅和莫妮卡搬出去后，桑塔斯就会收回那套宅子。
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没有我“横插一脚”，修斯要么进入法师塔，要么上了年纪还没有子嗣，魔力衰退只能搬回郊外老宅养老，总之，宅子都会空出来，而夏尔王国并不是桑塔斯，也没有这么多的新晋魔法师等着“分配”住房，而且房屋也会自然老化，没有魔法师来定期修缮，这时候，这些在宅子里伺候了大半辈子的仆人，如果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就能“优先”购买这套半旧的住宅，或者，运气好一点，也有些魔法师或者王公贵族心情好，直接把旧宅“赏”给这里的管家或者自己新来的仆人。
总之，得到一座大宅的机会，并不小。
而现在，我这个年轻力壮的佣兵来了，他们基本没机会了……
如果我是个本地人，其实他们也不敢动这个心思，可偏偏，我是个外乡人，而他们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所以，这个胆量，就慢慢地长出来了。
实际上，管家一伙人多少有些沾亲带故的，他们也不是现在就要动手，毕竟我还是魔法师跟前的大红人，所以，他们有好几年的时间慢慢布局，等我这一点斗气天赋都没有的佣兵“失宠”之后再徐徐图之。
说起来，这都不算找上门的麻烦，只是一个遥远的麻烦。
可惜，我甚至都待不到那个时候，这里的事情一解决，我就会离开。
至于宅子会被王室或者贵族们收回去，或者真的低价转让给给他们，我也不关心。
对我来说，这所宅子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渡道具”，但在他们看来，是住在城里的机会——如果是失去这个机会，管家和那些仆人要么趁着年轻去另外的贵族或者富商家里找个机会，否则就只能回到郊外的乡下老家了……
所以，我和李奥想了一下，决定临走前把宅子留给这些仆人。
不过眼下，还得想想怎么应付魔法师协会。
我继续扮演傍上了魔法师的佣兵，连任务都不做了，每天出来逛一逛比李奥那个时代的县城大不了多少的夏尔王城，然后就回到大宅里待着。
城里的人，都在议论我，当然，他们觉得我听不到，实际上，都逃不过我的耳朵。
不过就这种一二十万人口的小城，就算全部人都当面说我，我的心态也不会有任何变化，毕竟在未来三千年之后，我可以“面对”五十亿人做现场直播，面对百万人千万人级别的网际骂战……
话说回来，羡慕嫉妒的人有不少，但也有想要跟我讨好关系的，王室和大贵族们或许还不屑于，但小贵族和富商们是有这方面心思的，都在想法子跟搭上关系，甚至，已经有落魄小贵族准备找我做上门赘婿了……
“哈哈……”李奥听到餐馆包间里的小贵族准备招赘婿，直接笑了出来，不过，没有继续调侃。
“这不是正常反应吗？”我说。
“嗯，所以我不说，不过，还有些人……”李奥提示我，“对面旅馆客房，隔着墙的院子里，是斗气战士。”
我稍微注意了一下，确实是斗气战士，而且是刺客盗贼，看来，是要到我的大宅里扮演不请自来的梁上君子。
“这个叫罗素的应该好对付，就是不要惊动魔法师……”
“如果魔法师出来，会有人发暗号。”
“那就好，我们还不能得罪这些魔法师，这次只是打探情报……”
“酬劳不会少一个铜币。”
听声音是一男一女，而且，拥有斗气的到是那个女性。
“你瞧瞧，又有漂亮女飞贼送上门了……”李奥笑了。
“你看见人家长什么样了？”李奥说。
“嗯，听声音应该长得不错，所以，值得戏耍一番，”李奥说，“如果长相过不去，就算了。”
我说：“你这外貌歧视有点过分了。”
李奥说：“是她要送上门来的，难道我就不能评价一下？”
“好吧，开个玩笑，”我说，“反正我无所谓，只要别耽误……”
“呐，这就是展现洒脱不羁的时候了，”李奥说，“别这么严肃，正事耽误不了，那人家开开玩笑又怎么的？”
第二千二百零七章：惩处（七）
我慢慢悠悠朝大宅走。
“他又回去了，这家伙最近不做任务，也不花大钱，好像是没分到太多的好处……”
“能跟魔法师打交道的人，不会那么沉不住气，慢慢来。”
“现在就准备吗？”
“不着急，天黑了再去。”
那些人继续商量着，街上的人也小声议论着。
“真让人羡慕啊，什么也不做就不缺钱花……”
“哼，身上没点本事，就怕他守不住这笔钱的！”
“一个外乡人，终归是没有根基的。”
“真是奇怪，这家伙还穿着那一身装备，尤其是那顶牛角盔，真是……”
“话说回来，我去过安洛尔那边，见过兽人奴隶，牛头人比咱们高半截身子，那是真的强壮！这个罗素，瘦瘦干干的，是在假扮牛头人吗？”
“谁疯了扮演一个野蛮的兽人？”
“有本事的人都有些奇怪的癖好，就像咱们的亲王殿下，作为王室唯一的斗气战士，居然不爱洗澡……”
“小声点，不要说这些……”
离开热闹的街道，我回到了大宅。
周围的宅子住的也不是平民，不过，基本也都喜欢关上门来过日子，偶尔开门，都是大群的人进进出出，所以，这一片街区就显得安静许多。
我让仆人准备晚饭，自己还下厨做了几个华夏菜式，自己慢慢吃。
管家很是热心的问我要不要喝酒，说是修斯留下了一些不错的，我也没要，这让他似乎有点失落。
不过我早就听见了他们密谋——倒也不是下毒，只是单纯的想讨好我，试探试探我的爱好之类的。
天黑之后，我早早睡下了，就等着刺客来。
晚上九点半左右，对绝大多数点不起灯，几乎没有夜间娱乐的平民来说，已经是深夜，当然，王公贵族、宫廷魔法师和神殿圣职者不缺这些，还能做很多事情……
斗气盗贼终于来了。
“嗯，还行吧……”李奥叹了口气，“长得，不差……也对，长得太漂亮的，不会混成这么一个小角色。”
“然后呢？”我问。
“戏耍一下，就放走呗……”李奥说，“难不成你还有兴趣打探一下他们背后的阴谋？”
“万一跟魔法师联盟有关呢？”我问，“毕竟，他们不能违背契约直接动手，可以用这种间接的方式。”
“严格来说，他们雇人来杀你也算违背契约的，就像我们规避占卜一样，必须是让无关的人主动做出这些事情来，因果联系隔得越远越好。”李奥说。
“好吧，那就戏耍一下。”我说。
正准备动手，李奥又叫住我：“等一下，有人找你……”
我已经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接着就是敲门声。
管家和另一个家仆开了门，来人说明来意——修斯找我。
而且，让我去的地方不是法师塔，而是王宫。
老实说，在夏尔王都这个小地方，神殿和法师塔都比王宫更高级和气派。
神权、王权和魔法力量三者之中，最弱的是王权……
“就跟地球上那些中世纪古堡似的，连个像样的卫生间都没有，这种地方，给我都不住！”李奥说，“相比之下，还是法师塔里舒服。”
送消息的人是王宫的护卫，奉了修斯的命令请我去王宫。
具体原因我没问，不过大概也就是他成了宫廷法师之后，也有去镇守一下王宫的职责。
当然，说是王宫的高级保镖也行，只不过这些保镖是轮流来的，每个人值班的时间少得可怜，而且连王室都得给面子……
我也懒得装没见过世面，进了王宫一脸澹然，一路来到修斯面前。
显然，修斯已经经过了“培训”，能够单独承担巡视王宫的任务了。
按说，长期坐镇王宫的，应该是法师塔的主人，也就是首席宫廷法师，不过人家也不能一天天的都待在王宫里，所以，留一个普通魔法师值班也已经很给面子了……
修斯把我找去，明面上的而理由是我是他的护卫，而且，我当过佣兵，对一些事情更细心……当然那，也没人会计较这个借口有没有漏洞。
跟着他在王宫转了一圈，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他花点功夫布置了一个效果很勉强的隔音结界，很是担忧地问我：“我们的处境很不妙……魔法师联盟可能会制造意外杀死我们，这样他们就能独占药方了。”
我故作惊讶：“你才知道吗？”
他有些尴尬：“在签订契约后不久才知道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合作吗？”
他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我说：“当然，主要是你运气不好，不过，我准备给你一个弥补自己的机会，还有，我的目的，就是等他们对你动手。”
他小心的说：“你是桑塔斯的人……要报复魔法师联盟，是吗？”
“算是吧，”我说，“放心吧，我已经早就布置好了，他们想要利用意外杀掉你，倒霉的只会是他们，你要好好活着。”
“嗯……”修斯赶紧点头，“有您这样的强者……”
我伸手点在他的额头：“不要管魔法师联盟，我还有个任务交给你……”
梦境投影发动，我将一部分的科学启蒙知识教给了他。
片刻之后，修斯的隔音结界自动失效，梦境也完成了。
他有些迷茫地看着我。
我说：“那就拜托你了，法师大人。”
他下意识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接着，我们继续在王宫里闲逛，最后，半夜一点多，到了一间专门为魔法师预备的阁楼。
阁楼位于王宫高处，算是魔法师站岗放哨的地方，自然也算是彰显魔法师的超然地位。
身为魔法师，修斯的体质也很一般，这时候难免犯困，于是就拿出了一份提神醒脑的饮品。
我一看，就乐了。
却是一个玻璃瓶，用软木塞堵住瓶口，里面有是混有褐色粉末的干枯紫黑色花瓣，很显然是苦涩玫瑰花瓣外加某种类似咖啡粉的提神饮品。
“魔法师联盟的新品，据说是帕西美达商会提供的的，”修斯有那么一点小得意，“免费的。”
他给我冲了一杯，再给自己冲了一杯。
我先拿起来喝了一口，确定褐色粉末有点茶叶混合薄荷的清香，于是说道：“你就不怕，这里面有毒吗？”
他举起杯正准备喝下，听到这话直接被吓住了。
我将小杯中的饮品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说：“别怕，就算有毒，你也不会死。”
他显然不相信，也不敢喝，直接放下了。
我说：“喝喝看，他们其实不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谋害你。”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不敢喝。
我说：“真的，没有毒，我帮你试过了。”
这一回，他才舒了一口气，但还是很小心地喝了一口——他不喝，我就要强迫他喝下去了。
喝完，他顿时精神一震，说道：“有了这种饮品，修行速度都会加快的吧？”
我说：“确实如此，实际上，这些大组织占有大量物资，就可以吸收更多优秀的魔法师加入，而他们自己的子孙就算是平庸的魔法师，也能加快修行速度。”
修斯点点头，我说：“其实，这些都是桑塔斯研究发明的，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属于魔法圈了。”
“他们抢走了桑塔斯的秘方？所以你才……”他有些惊讶，又好奇而小心地试探。
“算不上，不过，还是要给他们吃一点苦头，”我说，“你不用知道太多。”
他不敢再问，我们继续在阁楼之上“守护”王宫。
阁楼窗户不小，如果没有魔法师的结界，普通人半夜就会被凉风吹醒，不过，这里的视野很不错，对面就是城里最高的建筑——神殿。
老实说神权对于魔法师是又爱又恨的，毕竟本质上都是觉醒者，都时比凡人高出一截的人物，起码身份上不掉价，不过圣职者们有神明撑腰，明显压着魔法师一头，所以，多少有些看不起。
换做是地球上，神职人员对神明魔法师巫师之类的职业采取的是能拉拢的拉拢，拉不过来的就赶尽杀绝的策略，不过，具体的情况，李奥知道的历史其实也拿不准那时候有没有以太，所以不好下结论。
不过，我在刚刚加入桑塔斯准备成为魔法师的时候，接受三位贤者的考验时，弗兰克和本都说过，魔法师明显是给神明面子的，只是不像平民和圣职者那样顶礼膜拜，当然，魔法师中也有一部分就是圣职者的，交易市场位面十大势力中的荣光法师团就是如此，不过，他们只是信仰神明的魔法师结成的组织，并不算神庭圣职者。
其实该研究的更深一步，人类魔法是从精灵那里学来的，并且，人类因为天赋不足，修为远远不如精灵族，于是将精灵族传统的炼药、纺织、锻造、机械制作等等技艺合称为炼金术，借助人数优势将炼金术发扬光大。
第二千二百零八章：惩处（八）
而在早期，三大神系尚未完全确立的时候，精灵神系和大地神系相对稳定，人类这边内斗频发，最初的人类魔法师遭受到了神庭的大力围剿。
后来，诸神被困神界，三族在三大神系的引领下清除主位面以及周边异位面的时候，不得不团结起来，魔法师才被神庭接纳……再往后，人类魔法师和精灵之森魔法师以及艾尔联邦以交易市场为中枢，形成了主流魔法圈，不过精灵族基本很少参与，又没有完全断绝法师塔之间的联系。
而交易市场位面的最初发起者，就是魔法师联盟，尔后，荣光法师团、帕西美达商会之类的组织也参与其中，成了主流，魔法师们的活动范围，也渐渐转移都按了异位面，当然，留在主位面的，跟神庭也是不远不近的关系，像夏尔王国这样“三权制衡”的形态，就是典型。
至于人类国度最强大的帝国——光明帝国，基本就是皇权与神权合一，魔法师只能算一个小小的配角……
修斯是第一次独立值班，之前作为无组织背景的“散修”，虽然也为王国出点力气，但终归不如有组织的待遇好，所以，还是颇为新奇的。
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新鲜的，而且，身体终归会累，靠着提神饮品的效果撑到了夜里四点多，最后还是直接趴在阁楼的书写桌上睡着了。
差不多天亮，李奥把我叫醒，修斯也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似乎是在冥想。
对面神殿的尖顶，被初升的阳光照亮，一片金光闪烁。
金光返照到阁楼窗口，修斯睁开了眼睛，走到窗边望了望，然后回来坐下，行动之间，倒是有些魔法师的高人做派，不过，在我面前多少有点装模作样，毕竟，我见过的强大魔法师比他多多了。
“对了，其实你不用担心他们直接出手，因为契约的约束是很强大的，你要担心的是各种意外，”我说，“实际上，他们更有可能对我下手，毕竟我没有直接跟他们签订契约，而且，弗兰克肯定不会被我吓住，很快就会找借口对付我。”
“那，我该做什么？”修斯问。
“完成我给你的任务，不要管我的死活，放心，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被契约牵连。”
听到这话他暗暗松了口气。
“还有，只要我没出事，你就不定期招我进法师塔，次数不要太多，也不要太少，隔一两天去一次，这样，我在城里就不用应付那些烦人的贵族富商了。”
修斯连忙点头：“那，待会儿要去吗？”
我说：“明天吧，宅子里有点事要处理一下，对了，魔法师联盟那边有事的话就直接叫我过去。”
安排了这些，我们的布局几乎已经完成了——尤其是修斯身上的巫咒。
过了一会儿，王室派了一个不怎么重要的成员来跟修斯打招呼，表达一下对宫廷法师的重视，然后送来了一些王室点心。
这些点心很是普通，有趣的是，里面有一种是看起来像饺子的面食。
我作为魔法师的护卫，自然没资格吃，不过，修斯还是假装大方，“赏赐”我也尝一尝。
我试了一下那个饺子，结果，里面包的是夏尔城周边一种常见的水果——之前去矿洞那边的时候，路边还有不少野生的。
果子是酸涩的，一般人都是煮熟去掉涩味，晾凉后再吃，类似于地球上的酸梅汤，也只有家境宽裕的舍得加糖。
王室点心自然舍得加蜂蜜，不过，酸甜果子馅的饺子，多少有点奇怪。
“简直就是冰糖葫芦馅儿的饺子！这叫异端！”李奥说。
“好奇怪的点心……”我说。
修斯也好奇地吃了一个，说：“这是什么品种？”
那个王室成员是国王的侄子，好像是那位斗气战士亲王的小儿子，很耐心地向我们解释：“这是上次瑞驰商会飞艇来的时候送给王室的新食谱，在光明帝国和魔导国的魔法师之间开始流行，很多大国贵族都在尝试，不过，我们这里没有合适的水果，只能用酸汤果代替……”
修斯点点头，说道：“倒是一种新奇的吃法……”便不再多说。
李奥郁闷地说：“把华夏美食魔改成这幅样子，太不应该了！”
我说：“之前推广华夏美食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文化交流就该是这样，不可能完全照着原本的正宗模板去做，肯定会有本地特色，实际上，我在未来也吃过不少华夏美食和我们世界的美食融和的吃法，你要是穿越过去了，估计也会失望……”
“唉，当时我要是有这觉悟，就不该这么积极，”李奥说，“不过也好，华夏美食里面，本来也有很多外来的东西，包容并蓄才是华夏文明的优势。”
“准确来说，一个文明想要长远，必须做到包容咋个来文化，并且保持自己的核心。”我说。
王室成员等修斯吃完早餐之后离开了，我们继续值班。
差不多到了临近十点，终于有另一个宫廷法师来接班了，而且，首席宫廷法师也来了，架势有点大。
国王自然也亲自来跟首席宫廷法师见了面，而我和修斯，只能“沦为”跟班陪衬。
不过，首席宫廷法师还是挺“器重”修斯的，向国王大致介绍了一下修斯和魔法师联盟的合作，大概意思就是“咱们的宫廷法师团跟大势力也攀上关系了，以后不算是乡巴老法师塔了”的感觉。
国王自然也对修斯礼待有加。
完成客套之后，修斯回法师塔，我也回到自己的宅子“听候调遣”，前途自然是肉眼可见的“光明”。
回到宅子，发现卧房和修斯原先的书房都有被动过的痕迹，不过，没有失窃——屋里其实还有一些勉强值钱的东西，什么杯子盘子烛台之类的小玩意儿，至于真正值钱的魔法师炼金道具，自然都被修斯带走了，而我“孑然一身”，除了随身穿着的皮甲和盾牌锤子，就没别的东西了。
不过，那个斗气女盗贼显然看不上那些小玩意儿，只是想找一些情报，可惜，这里的请报价至还不如一个修斯之前喝水的瓷杯……
“今晚他们还来，”李奥说，“可不能再错过了。”
刚才经过大街，我们听见了那伙人的对话，自然知道，他们昨晚扑了个空，以为我把“重要情报”随身带走了，所以，今晚还会来碰运气。
我说：“也行，不过……你就不怕这话说出口就不灵了？”
李奥说道：“怎么，乌鸦嘴也跟时间法则沾边了？”
我说：“换个好听点的说法，在华夏那边叫什么来着？不是什么墨菲定律……”
“言出法随……”李奥说，“你别告诉我，今晚还会出事。”
“大概率吧，”我说，“不用这那不也知道，魔法师联盟不会眼看着修斯这个小人物就这么躺着分钱，毕竟不是未来的金融社会，再说了，弗兰克不一定敢让别人知道我来过，但一定也会想法子来捣点乱的……”
“也是，那就看看吧，”李奥说，“唉，小这个乐子也不允许……等收拾了那边的麻烦在回来逗这帮小贼玩玩。”
一日无事，我依然是老样子，不过晚饭后在院子里耍了一套盾锤战技套路，让仆人们知道，我也是有两下子的……然后洗漱一番才睡下。
结果……
“我去，真的来事了！”李奥把我叫醒。
我没有马上起来，而是等着仆人们通报。
这次来叫门的是王城的守卫军，直接叫我去法师塔。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清楚，反正修斯是不会死的，就算魔法师联盟派人直接在法师塔里动手，也会被我和李奥布下的诅咒反弹而死……
不过，他们会这么猴急吗？
大概不会。
王城守卫军自然也不会知道法师塔里的事，一路上都沉默着。
我和李奥分析了几种可能，就等着进去之后看个明白。
刚进去，见到修斯，就有另一个宫廷法师对着他不满地说：“你为什么总是要让整个低贱的佣兵过来？”
修斯澹澹地说：“因为罗素是我的护卫。”
不用他们说，我和李奥已经知道了具体情况——另外一边的房间里并没有隔音。
所谓的大事是，首席宫廷法师，死了。
老实说，有点出乎意料——我和李奥推断出了几种可能，首席宫廷法师死掉，是可能性比较低的一个，我们假设是被误杀之类的。
没想到，他们的目标居然是首席宫廷法师。
我们的推断是按照逻辑来的，不过，现实发生的事情就不需要逻辑，或者说，自有它的另一套逻辑，只是我们没有掌握足够的条件。
当然那也有可能是纯粹的意外……
不过，事情已经乱了起来，就不会这么轻易了结——魔法师联盟肯定要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
那我还真就有必要紧跟着修斯应对一下了。
第二千二百零九章：惩处（九）
初步断定，首席宫廷法师死于中毒。
所以修斯说我这个护卫必须跟着他，也有“让这个卑下的护卫试毒”的味道在里面……
我们这些人，没资格进入首席宫廷法师的房间，只能在外面等着，里面的人正在和塔灵对话，追查食物的来源，以及……下一任法师塔主人的临时任命。
法师塔的主人是代代相传的，有数百年历史，可能比桑塔斯还长一点，可惜没出过什么惊才绝艳的高手，好在传承相对稳定，宫廷法师人数大约在二十人左右，法师塔内长期有超过十人，其余的轮流去王国各地。
还有那些没有加入宫廷法师团的，要么实力不够，要么性格孤僻，要么喜欢四处游历，不过，一个五百万人口的小王国，按说应该有五十个魔法师但实际上，也就常年在三四十人的线上徘回。
这会儿，王国魔法师中的最强者意外死去，绝对是个大事件。
事情还没传开之前，法师塔要有一个人稳定大局——实际上，塔灵是有预桉的，就像兽人刚选出来的国王死于兽潮之中，就有顺位继承的选王顺利执政一样，首席宫廷法师的位子也马上就定了下来。
继任者是刚死掉的首席宫廷法师的大弟子，一名年富力强的中年魔法师。
新任首席第一件要办的大事，就是找到凶手。
当然，是有人刻意还是意外，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畴之内——堂堂一个首席宫廷法师，怎么会被意外的毒素杀死？绝对只有专门针对魔法师的毒药才会起效！
这里的塔灵是第一代宫廷法师召唤的，也是个活了几百年的灵体，不过，缺少一些情感，直接列出了前任首席吃过的食物。
能够进入法师塔的食物都是经过塔灵检测的，除非塔灵背叛，否则不可能出现意外。
查了半天，魔法师们确定，前任首席一整天下来只在王宫吃了东西，极大概率是王宫的食物有问题。
于是，跟着前任首席一起来接修斯的班的宫廷法师就被揪了出来，细细审问。
那个宫廷法师早就已经慌了神，只说吃了某个王室成员送来的食物。
这个王室成员，自然也是早上给我和修斯送点心的那个，据说是亲王小儿子的青年。
那个魔法师急得拉住修斯的手问，早上那个王室青年是不是也送了点心。
修斯这下子也有点紧张，表示自己吃了都没事，然后，他还强调一句：“我和我的护卫罗素都吃了一些……”
没人在意这些细节，只是想着去王宫要个说法……
说起来，也有些尴尬，王室的王权虽然是三权之中最弱的，但好歹每年都用财力物力供养着神殿和法师塔，冒冒失失跑过去似乎有些不妥——当然，首席法师都死了，冒失不冒失，根本就不重要。
于是乎，一群怒气冲冲的魔法师，就奔着王宫去了。
新任首席和几个会飞行术的，直接飞了过去，只有我们这些“不会飞”的，跟在后面，多少有点慌乱狼狈的感觉。
王宫很快就被惊动了，国王、王后、王子公主什么的，能来的基本都来了，跟新任首席当面对质。
当然少不了送餐的王室青年和随行的仆人，以及宫廷御厨乃至一干子有关系的人……
王室青年的父亲，国王的弟弟，斗气亲王，也来了，不过看样子，并没有太重视这个小儿子……
最后，所有当天厨房的食物都被呈了上来。
当然，这其中有没有小动作，就算是魔法师也看不出来——实际上，如果是王室要动手脚，这些东西肯定早就被掉包了。
新任首席满脸阴沉，一副国王必须给个交代的模样，一个还没加入宫廷法师团，地位跟之前的修斯差不多的魔法师忽然说用“坦白术”的建议来。
所谓的坦白术，属于幻术和催眠一类的精神控制类魔法，就跟草原上兽人祭司们会用的测谎术差不多，不过，在人类这边好歹算个禁忌，有人偷偷用，但不会在公开场合说出来……
新任首席义正辞严地说：“杀害导师的凶手必须找到，但是我们不用用那样的禁术！”
国王那边倒也看得出其中的门道，马上就表示邀请神殿的主教来，向神明求助。
“这下齐活了！”李奥说，“三堂会审，肯定有结果，不过，是惊喜还是惊吓就不好说了……”
半小时后，神殿主教来了。
这位主教倒也会做戏，其实早就知道王宫和法师塔出事了，这会儿才像是刚刚知道一般，表达一番痛惜之情，劝新任首席宫廷法师节哀，然后才开始祈求神明，施展预言术。
魔法师不是不会预言占卜，只是掌握的人相对较少，兽人和精灵那边其实挺多，但精灵也不大愿意用，就是兽人用得相对多一些，准确来说，其实巫师们更喜欢，不过受限于实力，很多占卜只是小范围的。
神殿主教实力跟前任首席宫廷法师差不多，实际上，主教和圣骑士之类的，都是圣职者内部的职级称谓，跟实力是不挂钩的，不过，毕竟是侍奉神明的圣职者，这个实力也是不固定的，必要的话直接献祭自己，跟兽人的狂化也有着异曲同工之效，只不过低级的圣职者没资格献祭。
说起来，泰雅的献祭，也属于一种特殊的情况……
且不说这些，神殿主教直接施展预言术寻找真凶，老实说，我是有那么一丁点担心的——假如这件事的因果指向我，神明那边或许会关注到我，就算神明腾不出手，我在这里的布局也会被打乱，多少有点麻烦。
不过，我也不担心自己的计划会彻底失败，有什么变化，尽管冲我来就是。
就在众人的期待之中，神殿主教说出了凶手。
凶手大吃一惊，正要破口大骂，却见主教身后一众圣职者身上冒出圣光，一派剑拔弩张的模样，顿时哑火……
而宫廷法师们这一边，居然，只有几个人对凶手怒目而视。
其他魔法师，还有王室成员，王宫仆役，都是满脸的震惊。
因为，凶手就是新任首席。
不过，事情显然没这么简单。
新任首席的表情就能说明一些问题——他自己也是满脸的惊怒交加，不过，不是被揭穿后的恼怒，而是，被冤枉后的震怒。
可惜，对面的主教已经抓住了他不敢开口叫骂的时机。
主教满脸的惋惜与悲悯，摇头说道：“孩子，你太心急了。”
主教年纪看着就很大，具体岁数不清楚，不过，面对中年新首席，“孩子”这个称呼显然也是比较妥帖的。
这话一出口，宫廷法师们更是怒不可遏，王室也有些尴尬——国王年纪不小了据说六七十岁了，大王子据说也四十出头，这话用在他们身上有些莫名的契合……
大王子有些不自然的捏起了拳头，又赶紧松开。
“我……没有！不是我！”新首席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反驳。
“卢克斯！”一个会飞的半老宫廷法师也紧跟着喊道，“导师将最多的心血都花在了你身上，你迟早会成为首席，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接着，其他魔法师也开始指责新首席。
“你们！”新首席指着众人，却只能大叫，“我没有！我没有必要这么做！”
说着，他又指向主教：“主教大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说这样的谎言？”
主教摇头：“预言术是神赐的威能，预言的结果是真实存在的，我身为神的仆人，更不会作假，你要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
“没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新首席不依不饶，“你们，是不是早就在谋划……”
“不许对主教大人无礼！”半老宫廷法师喊道，“卢克斯，我现在以第四继任者的身份暂时代理法师团理事务，宣布你为弑师的叛逆者，剥夺你的一切权力！”
新首席突然不再暴怒，反而冷静下来，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们是不会看着我继承导师的首席职位的，导师自己也知道你们这帮家伙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他早就给我做了准备！”
说话间，他从手里掏出一个传送卷轴来，也不废话，直接撕开。
瞬间，白光闪动，魔法师们来不及出手，却也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攻击手段。
我拉着修斯后退了一截——这也算是护卫的职责。
几乎于此同时，白光在十米之外的主教身边闪起，新首席卢克斯，就出现在了一众圣职者之中。
圣职者们也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直接当做是突然袭击，下意识地就动手了。
两名身穿重甲的圣骑士直接将主教围住，其余人则对着卢克斯就是一通暴力输出……
魔法师遇到了近战职业，基本就没有了法抗余地，被打得惨叫连连，练个护盾都撑不起来……
其他人都是大吃一惊，随即大喜。
第二千二百一十章：惩处（十）
这时候，主教也适时地出手，手上白光璀璨，按在卢克斯肩头，接着，一副由光元素混合着澹澹金光的镣铐，直接将他捆得严严实实，手脚和脖子都被牢牢套住，全身的魔力也被禁锢住。
很显然，传送卷轴早就被动了手脚，圣职者们的动作看似是应激反应，但也像是演练过的，无比熟练……
“都是有备而来啊。”李奥澹澹地说了一句。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这不是魔法师联盟动手，单纯就是夏尔王国内部的一场“小动荡”。
神殿的人和那个半老宫廷法师，显然是有勾结的，其他魔法师具体的站队不清楚，不过新首席卢克斯显然是只得到了前任首席的器重，并没有得到更多人的拥护。
至于王室，只能算是提供场地和道具的“后勤组”。
很快，卢克斯就被抓回了法师塔，第四继任者半老宫廷法师向神殿的人表示感谢，同时向王室致歉，我们，自然就跟着回去看热闹了。
在场的人，基本不是傻子，所以，都要有立场，否则不会有好下场，尤其是像修斯这样刚加入的，还有几个没加入宫廷法师团的。
所以，修斯也到了必须表态和表忠心的时候。
至于公正无私的塔灵，基本已经被蒙蔽了，反正前任首席已死，新首席卢克斯在回到法师塔之前已经被整成了近乎残废的状态，只能以现存的成员的口径为“真相”并记录下来。
第四继任者虽然是谋划者之一，不过，最大的得利者，肯定是排在卢克斯后边的第二和第三继任者。
目前，这两人都在王国的其他地方，就算发出消息，也需要一点时间。
说是表忠心，其实修斯也不过是表达了对上任不到两个小时的新首席的愤慨与斥责……毕竟，他只是个新加入的成员，按照排序，要排到二十名，除非整个宫廷法师团只剩他一个人，否则他永远都没有多少话语权。
当然，无论是我和李奥，还是魔法师联盟，都有这个实力和手段做到，只不过到时候，整个王城基本就是神殿一家独大了，王权虽然看似稳固，也几根就是个摆设了……这对我们的计划也颇为不利，所以，我们不会这么做，也不会让魔法师联盟这么做。
至于这场意料之外的小风波，倒是可以稍加利用……
处理完大致的事情之后，已经到了凌晨五点多，修斯很是困顿，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也“允许”我在一边“守卫”。
天亮之后，第二第三继任者回来了。
两人分别是二十来岁的新秀青年和三十多岁的女性。
李奥顿时来了兴趣：“让那小子接班，不如让妞儿接班……”
我倒是无所谓：“都行，看样子都有些本事，不然也混不到继任者的前列，不过，接连死了两个首席继任者，会引来更多的麻烦事吧？我是想让计划稳妥一点。”
我们这边规划着，那边，第二继任者已经准备继承首席之位，让仆人来通知修斯。
法师塔里常驻的魔法师不到二十人，仆人的数量却接近一百，不过像我这样受到“器重”的，属实不多。
昨晚卢克斯接任的时候是很快的，毕竟上一任尸骨未寒，现在倒是稍微慎重一些了。
现在，应该说是上上一任首席尸骨未寒，上一任作为凶手，虽然已经被关押起来，但内部好歹要经过一次正规的审讯，所以，事情稍微复杂一点。
当然，修斯依旧是凑数的，而我，就只能在外面陪着，而我，也没有兴趣四处闲逛……
这座法师塔的内部空间并不大，主要是人少，实力高的魔法师也不多，所以，论规模顶多算的上一个小镇，虽然五脏俱全，但老实说，一个强大一点的魔导师，甚至都不需要到达传奇级别，就能单挑了这里的防御系统，单刷这个半位面小副本……
上上一任首席因为是中毒死的，尸首相对完整，被塔灵冰冻保管起来了，所以，第二继任者决定按照习俗，送棺椁回老家埋葬，至于上一任卢克斯，继续关押，只要死不了就行。
至于审问……好像也没什么好问的，反正已经统一口径，就说是等不及要继承首席之位，在王室成员送来的食物里下毒——就这么简单粗暴，甚至都没有多少细节上的掩饰。
而法师塔的塔灵，也就在法师塔内部有着比较高的权限，而且受制于名义上的首席的命令，所以，这场大戏才在王宫完成——实际上，只要离开了法师塔，塔灵就鞭长莫及。
昨晚回来的时候卢克斯被打的近乎残废，话都说不了，精神力更是受到了主教的某种手段压制，塔灵只能以第四继任者和其他人的统一口风为准，暂时任命第四继任者为临时首席，而等第二席和第三席回来之后，马上移除临时首席的权力。
由此可见，第四继任者和第二继任者之间的关系是相当牢固的，才会心甘情愿为其铺路。
当然，如果第四继任者铁了心要掌权，就算第二继任者回来也不放权，塔灵这一关也过不去，毕竟塔灵只是情感上呆板了一点，不是傻子。
不过，看了这个给塔灵从头到尾的应对，我和李奥都一致认定，可以利用塔灵，做点什么，保证我们的计划更加稳妥……
正在计划着，魔法师们已经做出了决策，第三第四继任者留在法师塔里负责平常的管理工作，还有王宫那边的安全，第二继任者带着前前任首席的尸首去埋葬，回来再收拾前任首席卢克斯……
法师塔的一切，勉强算是恢复了，修斯也继续住在这里，修行、研究试验、值班，顺带种植一些炼金植物，我就成了一个闲极无聊甚至有些碍手脚的跟班。
实际上，魔法师在法师塔里不需要这种寸步不离地贴身护卫，一般都是出了法师塔处理琐事的时候才需要护卫，所以，我的存在就有那么一点别扭，尽管我还算是修斯的契约合作者……不过，再这么下去，多少也会引起怀疑。
第二继任者出去以后，第三第四两位继任者俨然一副管家模样，不过，这两位管家都是有资格成为主人的，当然，第四继任者是第二继任者的铁杆，看样子跟第三继任者也有那么一点疏离，难免也会有更多的谋划。
法师塔内部的争权夺利，刚刚开始。
前前任首席的死，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参与其中的，不是我们预测的魔法师联盟，反而是神殿的主教，这就有点意思了。
魔法师联盟肯定是会动手的，到时候，就有戏看了。
当然，有了李奥，第三继任者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第二继任者出去这几天，法师塔里还算是平静的，第三第四继任者之间虽然是疏离的，但也没有任何的摩擦，两边都是彬彬有礼，而我，准确的说是李奥，已经大致摸清了这位女魔法师的大致身份资料。
人类觉醒为魔法师的概率本来就很低，女性更是比男性略少一些，而且，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女性想要成为独当一面的强大魔法师，也更为艰难一些。
第三继任者，是贵族家庭出身的，家就在东南边斯东城郊外，虽然是个低级贵族，但不愁吃穿，健康成长，顺利觉醒，被前前任首席发现，收为学徒，后来加入宫廷法师团后，也常在斯东城以及周边城市活动，可惜，我们在斯东城城任务的时候，没碰见她。
毕竟夏尔王国是传统的世俗政权，这里的魔法师们虽然都是人上人，观念也多少有些保守，所以，第二第四继任者估计也没太把一介女流当回事，才会表现得彬彬有礼。
当然，在这样传统保守的氛围之下，就算是强大的女魔法师，也不能免俗，已经找了一个斗气战士贵族男性结了婚——这让李奥多少有些失望。
男性魔法师们到没有这么多顾虑，就像修斯，虽然没有明媒正娶的妻子，不过，郊外有大宅和田产，也有一个私生子，却不被他放在心上，甚至私生子也没有城里宅子的继承权，否则大宅的管家也不会打房产的主意了……
第三继任者女法师负责的事务之中，就有修斯承担的部分，所以，两人做了交流，我就在一边守着，女法师对我的身份也产生了一丝疑虑。
修斯将药方和魔法师联盟的事情告知她，她就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没有什么表示，李奥却急吼吼的说道：“你也意识到了这事不靠谱是吗？别担心，这些都只是一场好戏，你就等着捞好处吧……”
女法师和修斯继续探讨炼金植物的种植，我有些不解地问李奥：“这个长得也就比盗贼小妞好看一点点，还是已婚的，你怎么这么上心？难道，换口味了？”
第二千二百一十一章：惩处（十一）
第二千二百一十一章：惩处李奥有些委屈地辩解：“你说，我有那个必要吗？桑塔斯还有元素生物后宫等着我安排呢，诸神黄昏到了以后，她们好歹都得活下来，至于现在这个么……主要是看不惯这帮子臭老爷们，实力不行，计谋也很低级，不和我的胃口，而且你的计划也不挑剔人选，当然就选更顺眼一点了。”除了法师塔的事务，我还跟着修斯去王宫值了一天班，这次是白天，王室也不敢贸然送食物来了，我们就吃从法师塔带来的食物。
王城和王宫倒是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变动，国王也还算勤政，召见了文武百官，听取各种汇报，作出指示，一切都有模有样的，虽然文武百官加起来不到五十人……第二继任者回来，就到了处置凶手的时候，不过，毕竟是法师塔内部的事情，也没有公开，至少我们是没资格围观的……完事之后，第二继任者正式成为新一任的首席宫廷法师，到王宫和国王会面，就算完成了议程。
接着，包括第三继任者在内的长期不在法师塔的人，都要回到自己常住地去。
就在这时候，魔法师联盟派人拜访。我们安排的计划，也该正式展开了。
这次，我甚至不太期待计划会顺利，只是觉得，看看能出什么意外，才更有意思……魔法师联盟的使者是个高级魔法师，这实力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拜访这样的小势力倒是挺合适。
有趣的是，这人，我还见过——就是当初来到桑塔斯准备购买我们的技术的代表团中的一个。
不过，这个使者并不是当初代表团的领队，而仅仅是一个跟班，现在却成了主要的负责人，这也证明，桑塔斯虽然不被主流放在眼里，但实力还是得到主流认可的……使者对宫廷法师团发生的悲剧稍作了解，表达了哀婉叹息之意，然后就不怎么搭理第二继任者，反而对修斯礼貌有加。
这下子，第二第三继任者才开始重视修斯这个
“带资进组”的新成员来。使者很是热心的向修斯表达了魔法师联盟对他的重视，甚至邀请他去魔法师联盟名下几个风光秀丽的主位面领地和异位面观光旅游，一切差旅费用全部由魔法师联盟报销，还有各种商品尤其是魔法道具可以折扣购买……总之，就是一堆好处，能把人都砸晕那种。
修斯倒是清楚自己的应该如何应对，客气地收下了一部分礼物，然后表示自己实力太低，暂时不会离法师塔。
使者自然就提出，修斯可以直接去旁听魔法师联盟内部的一些心得交流课程，如果如愿意出让一部分的收益
“股份”甚至可以请专门的魔导师做定期的辅导……这话一出，别说是修斯心动，就是宫廷法师团的人都心动了。
不过修斯还是胆小惜命的，没有选择离开，而是愿意预支一部分的收益，换取一些适合自己目前实力的魔法师笔记，算是把使者的热情稍微降了点温度，就好像人家热心地推销最新款的超级跑车，只需要一点点的
“贷款”，结果他只买了一辆代步的自行车……使者倒也没有失望，只是表示双方长期合作，修斯什么时候改变主意都可以。
接着，第二继任者自然要邀请远道而来的贵客参观一下本地的风景。法师塔内部没什么新鲜的，夏尔王国还是有点所谓的小众景点，一些特色美食。
结果，就出事了。使者品尝水果馅饺子的时候，被毒死了。死于同一种毒素。
说来好笑，水果馅饺子是桑塔斯传出去的华夏美食经过帕西美达商会的
“魔改”之后流传到主流魔法圈，然后由十大商会的瑞驰商会的魔法飞艇流传到夏尔王国的，然后，这玩意儿被当做招待魔法师联盟使者的王宫宴会上端出来，毒死了使者……当然，这是我们动的手。
使者是带着任务来的，不过，不是杀死修斯，毕竟合作契约还在，他们不能这么做，但是，借助第三方的手完全没问题，所以，他的目标是——神殿的人。
当然，神殿的高端圣职者掌握着预言术，使者也不敢直接动手，所以，用的是间接的手段，让倒霉的亲王小儿子又一次背了锅……可怜的亲王小儿子已经吓傻了，就连他的亲王老子也已经有些……怕他的感觉，想要，躲着他。
国王也是一脸的无奈，甚至已经开始担忧了——如果他知道本来会死的人是神庭的，而不是魔法师联盟的贵客，或许，就没有这么为难……不过，又出一次人命，王室的权威和安危都遭到了不小的打击。
使者的计划其实很简单直接，就是害死王城神殿的人，让王室、神殿和法师塔起乱子，最好是把矛盾闹大点，让修斯死在冲突之中，就不算是他们主动干的，药方的收益就全部归他们所有了。
很显然，这套计划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使者很是熟练，可惜，他就是太过熟练，没意识到自己准备好的毒药会出现在自己的餐盘里……宴会现场稍微乱了一下，不过在场的人很快就镇静下来，接着，神殿主教也不啰嗦，直接就开始使用预言术——上次是预谋好的，直接推到卢克斯头上就可以，而这一次，是真的出了事故，主教也不敢掉以轻心。
说起来，神殿其实根本不用惧怕魔法师联盟，哪怕这里只是一个小王国首都的神殿，拥有以太的圣职者的数量跟宫廷法师团相差不多，但他们背后有神明和，完全不用担心汇会遭到魔法师联盟甚至是主流魔法圈的针对，不过，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死了一个魔法师联盟的使者，对具体的神殿内部成员来说，还是有影响的。
预言结果出来，连主教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凶手就是亲王的小儿子……这回，这个倒霉的年轻人是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崩溃了。
王宫护卫架住他的两边胳膊，等候发落。国王和主教都不说话，刚上任的新任首席，第二继任者，自然是阴沉着脸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年轻人已经吓的说不出话了。
这一次，新首席也不避讳，直接用上了坦诚术。亲王小儿子顿时眼神一直，随即，呆呆傻傻地说道：“我……我不知道，我怕，我怕食物有毒，还自己偷吃了一点，结果，结果还是毒死了尊贵的魔法师……我不知道……”这下子，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王室成员，尤其是亲王，更是阴沉……有意思的是，这种毒药并不是什么珍稀毒物，更没有一丁点以太，否则觉醒者是能感受到了。
毒药就是普普通通的毒药，吃了就死的那种，普通毒药。神殿圣职者和宫廷法师们，也是一脸的凝重。
很明显，这就是
“内行人”干的，从下毒到避开预言术的手段都极为成熟，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要陷害夏尔王国的神殿和法师塔……当然，这是他们唯一能得出的结论。
至于这个
“内行人”是谁，那就不好猜了——有可能是外来势力暗中下手，也有可能，就是魔法师联盟自己干的，顺带让宫廷法师团背锅——新任首席和第四继任者交换了眼神，又看了看修斯，显然已经猜到问题出在修斯和药方之上。
不过，这时候不能直接指着修斯的鼻子说
“都是你引来的”之类的话，毕竟法师塔在药方上也有一定收益的。但是，宫廷法师团必须给魔法师联盟一个交代，这是真的。
第四继任者干脆也不避嫌，直接和主教商量了起来。至于王室，简直就像待在的羔羊，只能等着高高在上的觉醒者们做定夺。
第三继任者也在场，看见第四继任者和主教商量，似乎也已意识到了什么，也看着修斯。
最后，主教拿定了主意，慈眉善目地安慰了国王和王室一番，说这是职业者们之间的事，王室是无辜的，只是，要亲王的小儿子陪同着宫廷法师团走一趟，做个证，证明有人在背后搞鬼，这个高手甚至能躲开预言术的窥探，是不可小视的强者。
王室自然满口答应，就连身为斗气战士的亲王，也只能答应——按说他的小儿子不过是个不受重视的孩子，但毕竟是亲生骨肉，难免会有一点不舍。
亲王小儿子已经从坦诚术的效果之中恢复过来，倒也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最多就跟普通人得了一次重感冒痊愈后一样，有那么一点虚弱。
接着，宴会不欢而散，神殿的圣职者们肃然离席，宫廷法师团的人带上使者的尸首和亲王小儿子，回到了法师塔，两边都开始做准备。
这一回，修斯也难脱干系，跟着去了会议室，商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