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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藏族小媳妇全文阅读

作者:崔什么     我的藏族小媳妇txt下载     我的藏族小媳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我的藏族小媳妇全文阅读

0001 引 子

    我朝沙发上的拉姆梅朵微微一笑,美滋滋走向卧室、走向那个从今往后将成为我俩温暖小窝的地方。一瞧房门,禁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分明记得:一早从家里出来,为了空气流通,卧室门窗都被敞开了,这会儿怎么紧紧关着?

    当推开房门时,“妈呀!”我不由诈尸般惊叫起来。立马,脑子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漆黑,冷汗刷地从全身的毛孔里顶了出来。——林若欣!花枝招展的林若欣怎么会坐在我床上 ?!

    好像我根本没有存在,林若欣依旧不动声色坐在床头上凝望着窗外。

    拉姆梅朵和司机小杨听到我的怪叫纷纷跑来。小杨一眼看到林若欣,转身离开。拉姆梅朵却驻足在卧室门口,望着林若欣的背影,也惊呼起来:“屋里怎么有人?她、她、她是谁哦?”

    拉姆梅朵的惊呼使我一下缓过神来,忙不迭带上房门,将她推到客厅的沙发上。不等屁股坐稳,她忽地又立起身,两眼发直地瞧着我,不住地问:“她是谁呀?她怎么会在咱。。。。。咱家?不会是你个大老爷们也偷人吧?”

    我浑身乱抽着说:“我麻烦了,麻烦大了。她来了,她又回来了,她是我以前的女友!”

    拉姆梅朵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哦,以前你跟我说过的,就是她呀!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她怎么又在你屋里哦?”

    我说:“大概,大概……她走时,我忘把门钥匙收回来了,所以……她一定又反悔,又跑回来了。”

    拉姆梅朵眉头紧锁,说:“那你打算咋办?”

    我说:“有你了,我不可能再想别的了。”

    “那就好好跟她谈谈。”拉姆梅朵说这话时,胸脯起伏的厉害,看得出,她在极力控制着自己情绪。

    “还谈什么,怎么谈啊?已经说好了的分手,分手以后谁也不再找谁的麻烦,她怎么又回来了呢?”我大口大口抽着香烟,发愁地在客厅里踱来踱去。

    没想到,这时,拉姆梅朵端着一杯茶,沉稳地迈着猫步走进卧室。拉姆梅朵进去后,我隐隐约约听到她还与林若欣说了几句什么。

    不一会儿,拉姆梅朵从卧室出来,表情凝重地站在我身前,咬了咬嘴唇,抬起那看似波澜不惊的凤眼,说:“你们还是好好谈谈吧,我在这你不方便,我先走了哦。”说完,她拎起手包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临出门,她回望了一眼,这一眼,我清晰看到了那眼眶中噙满了泪水。

    本来这一天,拉姆梅朵满心欢喜地要正式跟我住在一起了,这一天却成了她黑色的日子。

    拉姆梅朵和小杨离开了好大一会儿,我才压着心头怒火走进卧室,对林若欣说:“你这是来旅游呀,可这毕竟不是景点,来去总在打声招呼吧?”

    林若欣没有搭理我,仍坐在床边上静静地面对着窗口。穿过她的后背,我看得出她的心潮是那么地不平静,胸脯在剧烈地起起伏伏。

    林若欣缄默不语,我也不便再说什么。我怕说多了她犯病。我缓和了一下态度,从床头柜上端起先前拉姆梅朵送进来的那杯茶水,递到林若欣面前,说:“喝点水吧。”

    终于,林若欣把脸扭了过来,蔑视着我,咬牙切齿地说:“刚才那个藏族女人,就是你以前老提到的吧?就是那副唐卡的主人吧?”

    我轻轻点了点头。

    林若欣像是触到了电门,忽地挺起身,双眼喷着怒光,说:“原来不是我错怪了你,原来你们早勾搭上了呀。早知道这样,我不该回来的!”说着,她从包里掏出那串门钥匙,狠狠扔到地上,尔后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拉姆梅朵和林若欣前后脚离开了我家、离开了我。巧合的是,半年前几乎也是前后脚我相遇了拉姆梅朵和林若欣……

0002 佛光初现(一)

    这事儿要从2003年初说起。

    那是我到藏区工作4个月后的一天,不知为什么这天我心情相当相当不美丽,闹心地恨不能见了谁都想扑上去咔咔咬上几大口。

    傍晚时分,我踏着脏兮兮的雪在闹市街头晃晃悠悠,走着走着,突然,一辆自行车犹如一枚锁定目标的小导弹,咣当击中我后腰,当即,疼得我捂着老腰嗷嗷乱叫。说来兴许没人信,当时我没一点要埋怨和痛斥肇事者的意思,反而暗骂:瞎驴!也忒没准头了吧,咋不照准我的肾脏猛烈开火呀?撞碎算了,没了肾省得我这个没出息的老光棍,在如此缺氧的状态下,还老是想着找个人在床上活动活动筋骨。

    事实正是如此,许多来援藏的干部都说自己三大一小了——头大、肺大、心大、鸟鸟小。我不是这个样子,不但没有一丁点高原反应,那颗走向年迈的肾反倒越发饱满了,快成小老头的人偶尔还会“跑马”。

    撞我的一瞬间,那人嗖地像一颗离膛的子弹从自行车上飞出,飞落到残雪上。她痛苦地抹着满脸的雪沫子,挣扎起来,连连向我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哦!”

    听到这银铃般的女声,我眼睛一亮,才注意到撞我的人竟是一位让冷血都能沸腾起来的藏族小美人。她扎着一头细细的辫梢,身穿花花绿绿的藏装。

    “你,你的没事吧?”她见我一直傻傻地看着不出声,又十分关切地问道。她普通话讲得很生硬,有点像电影里的日本鬼子说中国话。

    我缓过神来,赶紧收回抚摸在她身上的目光,帮她扶起那辆鲜红的自行车,尔后绽开笑容说:“你瞧,我壮得像头牦牛,被撞了一小下算什么,我没事。喔,让你受惊了吧?”

    “哦,你没事哦。”她舒展着精致的眉梢,接着说道:“没事那我先走了哦,我还有急事。”她接过自行车,麻利地骑上,屁股一扭一扭地蹬着走了。

    小美人说走就走,我简直快悔断肠子了——我这傻老爷们怎么就没装得伤情严重些再严重些呢?装残不是为了讹人,傻蛋才忍心讹如此一位妩媚的小妖精呐!装得腰椎快被撞劈叉了,走不动道了,无非可以顺理成章,顺其自然地和她多黏糊一会儿,那怕多呆上一小会儿,我聪明的脑袋瓜也能不失时机捕捉到她的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很多藏族人把东西坏了或者人有病、去世说成“劈叉”了,不像我们内地人一说劈叉就联想到女人和床板。

    自行车上的小美人屁股一扭一扭离开了很远很远,直到那迷人的背影渐渐变成蚂蚁点,我才恍然察觉那远去的身影忽隐忽现放射着光芒,宛若被一道彩虹笼罩着。乍一看到这一现象,我还琢磨一定是自己色眼昏花看拧了。但等我擦亮双眼,看清那的确是一道弧形光芒!——佛光?我开始怀疑撞我而来的小美人是不是仙佛下凡?是不是佛身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呀,佛都是在莲花座上呆着,怎么会骑着自行车?当时我真的没将这佛光的出现放在心上,更不会在意这佛光的出现对我来说将意味着什么……

    那道四射的光芒,随着小美人的消失而消失了。

    我迷茫地望了望长空,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猛然发现雪地上有一长圆筒状的东西。这东西外面用一条洁白的哈达缠裹着。估计是自行车栽倒一瞬间甩出来的。不由分想,我急忙哈腰抓起那东西,打算打辆的士追赶过去,谁想我在马路上挥舞着大手,好大一阵子也没能拦截到的士。2月的藏区游客还没上来,人车稀少,这期间打车比见到一个美人还难。十几分钟过去,即便真打上车也没意义了,那小美人早就随着酥油的味道飘走了。守株待兔吧,相信小美人察觉到丢了东西会回来寻的。就这样我傻傻地在马路边上等啊等,直等到日落唐古拉山也不见她影儿。期间,好奇心驱使,好几回我都想解开哈达,探寻一下里面到底包裹着啥宝贝,但又都被我强忍住了。既然,要为一个小美人做好事,何不做的更完美一些呢?!当时,我真是这么想的,甚至有一次,我伸手要去解开那条哈达时,马上心中生出一种罪恶感,胸口慌慌的不行,像是偷看了邻家小寡妇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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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3 佛光初现(二)

    路旁有家香巴拉足疗会所。

    等小美人等得耳朵冻硬了、手冻僵了、脚冻麻了,腰还被自行车撞得隐隐作痛。我带着小美人遗失的东西溜达进会所,打算暖暖身子、揉揉腰、再洗洗脚丫子。

    依照佛教和印度教的说法,在我们生活着的现实世界之外,还有一个永恒的彼岸世界,这个世界中心就是西方极乐世界——香巴拉。洗脚丫子的场所起这么意味深长又好听的名字,想必,这家老板认为:我们这些不信佛、不信神、成不了仙的凡人洗洗脚丫子就算到了极乐世界?

    为我洗脚的是位川妹子,二十出头,皮肤白得如同一张没使用过的打印纸,眉眼也让人看着舒服。正因了这舒服,她为我服务时,我忘乎所以,东扯葫芦西扯瓢,勾兑的相当投机。

    按正常程序是先洗脚再做按摩,但我腰小伤了,特将顺序作了调整。

    揉腰时,川妹子俨然是在关心自己老公,说:“你该洗澡了,身上都揉出泥来了。”

    我笑着说:“妹子,这是我保留节目。”

    她嘴一撇,说:“嘁,懒得洗澡,身上的泥差不多有一公斤,还保留节目,你快饶了我吧!”

    我说:“这你就不懂了。知道那些刚来藏区的人为啥缺氧?为啥都有高原反应?甚至还肺水肿吗?就是因为他们穷讲究,都把自己当成爱洗澡的杨贵妃了,好像一天不沾点水就成小丫环了。”

    她咯咯笑了几声,说:“胡扯。”

    我也不是完全跟她胡诌白咧,扯这些还是有现实依据的。我不洗澡,我身上脏,是因为那会儿我对陌生的高原还充满着无限的恐惧。刚来藏区那段日子,好几个同事如同临终关怀似的嘱咐我:这个季节不要洗澡,洗澡容易患感冒,感冒容易得肺水肿。肺水肿容易出人命的,是高原第一大杀手。

    我怕自己那叶已被尼古丁拖累多年的肺脏再水肿了,所以身子始终没敢沾水。

    我们单位有个从内地来的新民警,来藏区这个城市头一天就患感冒,他没当回儿事,该涮就涮该洗还洗,把自己当牦牛了,结果,第三天这位来自中原的小青年终于扛不住了,发烧39度。一烧就是六天,大夫说有些外地人在藏区得了感冒一般不好治的,时间长了很可能会转为肺水肿。没辙,我只得派人乘坐飞机把他送到郑州他父母那里,因为需要转机,他们在机场附近住了一宿,没想到,就是这一宿,始终高烧不止的小青年居然神奇地退烧。我算见识什么叫雪域高原了。后来,我在藏区呆久了,对这片冻土产生了深厚感情,渐渐又觉得,其实高原也是纸老虎,没什么可怕,这就和闹鬼一样,都是人自己吓唬自己。我初来乍到时却没这么高的认识和境界,被高原的气候吓得几乎天天虚脱,只要身体稍稍不适就去看望大夫,甚至有一次我流了点清鼻涕都怀疑自己发烧了,于是跑到医院看门诊。大夫给我量完体温,说37度没事。我不满地和大夫理论“37度多应该就是发烧吧!在藏区开水温度不是只有80度左右嘛,那在这里人的体温是不是也应该比内地人低几度才算正常啊?!”我的话把大夫的眼屎都气出来了。

    洗脚女工见我好一会儿没吭声,又劝道:“我给你洗完脚,你再去洗个澡吧。”说到这里,她神秘地压低了嗓门,又说,“我们这里可以洗荤澡,让小姐好好给你搓搓背,然后再跟小姐那个一下。”不等把话说完,她抑着快变形的白脸嘎嘎大笑起来。

    我没笑,怒视着那张白净的脸,责怪道:“你这人说话咋这么不中听呀?张口闭口小姐小姐的,如今都进入高度文明时代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该改口了?!”

    她收起笑容,一脸迷惑地问:“小姐不叫小姐叫什么?叫大妈?”

    我说:“你真不知道现在嫖的叫牛郎、小姐叫织女了?牛郎,织女叫着多顺嘴,多好听,也具有划时代意义。每一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烙印和符号,十九世纪人们把卖身的叫鸡女,二十世纪就改叫小姐了,那么到了崭新的本世纪不换个叫法,怎么能与时俱进。你说是不?”

    “织女?织女这名字是挺好听的。”她默默地念叨了一下,又跟我打趣道:“那我给你洗完脚,你这个牛郎就找织女搓搓背,完后,你跟织女再那个一下就顺理成章、名正言顺了。”

    我干笑了一声,摇摇头。

    她就跟我打起保票来,说她们老板有后台,一般不会有人来查他们的。我说:“那我也不想、也不敢。”

    其实,也没什么敢不敢的,只是本人天生对性这东西比较挑剔,更不擅长用金钱换取爱爱。再说,织女们那“风水宝地”,每天不识闲地被型号各异的鸟鸟戳来钻去的,里面钻得都快可以跑小火车了,我那小东西再钻进去会有什么感觉?还有,找织女要带套套吧,不带套套怕得病吧,带着套套爱爱与穿着袜子洗脚有什么区别?

    我这么说,并不是对可亲可爱的织女们有什么成见,只是本人毛病比较多,或者说是本人性取向出了大问题。

0004 佛光初现(三)

    聊到这里,她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第一次认真打量了我一眼,似乎这才注意到我脑袋边上那个被哈达包裹着的长筒,随口问道:“啥子好东西呀?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不会都是给……织女们准备的现金支票吧?”

    当我告诉她东西是捡来的也不清楚里面是何物时,她好奇地要打开看看,被我制止了。我心里话:主人不在、主人未授权我都不好意思打开看个究竟,怎么能允许一双天天摸臭脚的手去碰一个小美人的东西!

    正当我俩说着聊着电话铃响了,是她的手机在响。她忙不迭在工作服上擦了擦湿漉漉的双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扫了一眼,骤然脸色沉了下来。她眼神有些慌乱地看着我,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说完,匆匆走出房间。

    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叼上一支小烟,吞云吐雾中我多情的大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藏族小妹妹。你说藏族女性咋也出这么水灵的小美人呀!来藏区之前,我印象中的藏族女性,几乎都是那个唱《唱支山歌给党听》的老歌唱家才大妈的形象,始终认为藏族女人中听不中看,现在看来那是个大大的误区。想着一个女人,说明冥冥之中我想有个家了,或者说是我那不怕缺氧的荷尔蒙分泌过盛,再不碰女人,身子该憋成人体炸弹了。

    的确,身体那么的好,没有老婆,又不能碰织女,更不敢发展什么“炮友”,我快成苦行僧了。内地的和尚,藏区的喇嘛都应归属苦行僧这一范畴,当然,那些苦中有甜,苦中有乐的花和尚另当别论。据说,苦行僧的前列腺容易出问题,在藏区我不拍缺氧就担心前列腺增生。

    大概六七分钟的样子,她打完电话回来了,回来后,那表情活像一位服务周到的织女刚接待完一牛郎,而牛郎提上裤子却说忘带钱包了。她垂着头默不作声回到小马扎上,又很敬业地捧起我的脚丫子继续按摩。

    她是怎么了?先前与我谈笑风生,怎么接了个电话就变成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了?看着她那忧伤的脸,我也不便多问,就靠在可躺式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慢慢闭上双眼,静静享受她的小手在我脚丫子上揉来按去。大概过了三四分钟,猛然,我感到右脚面上滴落上了凉飕飕的液体,起初,我还以为是从天花板缝里滴落下来的水珠,因为楼上就是洗荤澡的地方。当我举目一看,确定天花板没有漏水迹象,立马明白这液体源自哪儿了——她已是泪水涟涟。泪珠一滴滴落在我的脚面上,她却浑然不知,依旧机械地为我按摩着。

    “怎么啦?有啥不开心的事吗?”我忙收起脚丫子,一片真心地问道。

    仿佛,我的话一下把她从梦中惊醒。只见她打了个激凌,赶忙用衣袖擦拭脸上晶莹的泪珠。

    我进一步关切地说:“谁欺负你了?还是不舒服了?”

    她勉强地挤出笑容,淡淡的说:“没什么。”

    “还是别揉了,歇会儿吧。”我捏出一根香烟,递到她面前,“抽一支吧。”

    她摇了摇头。

    我劝道:“心情不好就来一支解解闷吧。”

    她湿润的双眼望着我,迟疑了片刻,用毛巾擦了把湿漉漉的双手,将香烟接了过去。接香烟那一瞬间,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许多男人对女人吸烟很烦感,我却不然,将叼着香烟的女人看成一道别样的风景。欣赏着她那不太自然的吸烟姿势,我有些憋不住,想问个究竟,但话拱到了嘴边,又被我顽强地咽了回去。这个时候,她在云雾缭绕中静静想心事,没有要和我言谈之意,我还是缄默得好。

    抽完一支烟,埋完单,留下她的姓名、手机号码,我带上捡来的宝贝儿告辞了香巴拉。

0005 佛光初现(四)

    回到宿舍,把捡来的东西放在写字台上,我便洗洗睡了。我不像那些来藏的内地人,由于高原反应,一般前半夜在床上折饼子,好像瞌睡虫被小鸡吃了。我躺下几乎都是不到一袋烟功夫就能发出杀猪般呼噜声。我睡觉的方式稍稍有点与众不同:睡前先用热水泡泡脚,然后开着电视躺在沙发上睡。在床上开着电视睡就不好使。我老担心自己在沙发上睡久了会变成歪脖大叔,也曾试图回到生我养我的床上,结果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眠。这么说来,所谓高原反应是与条件和心态有着密切关系。我的邪招也传授过不少来藏人员,多数试过的人都感恩戴德地惊呼我的超自然睡眠法很灵验。只可惜我们那些从内地来的小民警们没我这奢糜条件。那会儿我就暗暗发毒誓:等单位有钱了,或是等我当上更大的官,有更多权力了,我首先给每位小民警配上一台电视、一个长沙发。

    那个夜晚,沙发上的我做了个奇离古怪的梦。梦里,随着一道彩虹的出现,那个藏族小妹妹腾云驾雾从天而降,款款来到我身前,随手扯下一片彩虹,递给我说:“你把彩虹收好,这是我们以后的接头暗号。”说完,她消失在四射的光芒里……

    也许,梦这个东西也有高原反应,一缺氧就不愿出现了,应该说这是我到藏区4个多月的第一场梦,第一场春梦。这之后,我的梦几乎没再断档,如同电视连续剧每晚都要上演,而且每次都会出现她那光芒四射的身影。有一次,我从梦中惊醒,望着漆黑的窗外纳闷地想:为什么梦里的女主人公只有她呀?是不是今生今世我和这个藏族小妹妹真有什么不解之缘?

    藏族人被世界有关顶级研究机构公认为是全球最好的人种,尤其藏东一带的康巴人。据可靠人士讲:很多年前,美国医学专家联合几个科技发达的国家,在藏东区一个叫什么岗托镇的地方建了个很像样的医院,无偿为当地老百姓送医送药。那阵子,这些西方人大慈大悲之心着实令康巴父老感激涕零,敬仰之极。但渐渐人们发现这些医学专家暗中收取他们的精子,人们才恍然明白这些家伙真正用意。愤怒的康巴人砸了医院,赶走外国佬,那个废弃的医院院舍至今犹存,成了当地老百姓的住所。也许正是这真实的故事诱惑了我,使我对藏族女人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无限的向往……

    头一回在藏区做梦的那个清晨,我如同一个兴奋的新姑爷,早早地爬起来,望着那个静静躺在桌子上长筒,浮想联翩,好一会儿,我才轻轻地将它捧起。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它打开,又不是炸药包干嘛不打开看看?说不定里面就有那个小美人的联系方式呢。

    解开哈达一瞬间,我惊呆了,里面是一幅精美绝伦的唐卡。康卡上画的是四臂观音。

    唐卡,系藏文音译,它是刺绣或绘制在布、绸、纸上的彩色卷轴画。唐卡内容繁多,表现题材广泛,除宗教外还包括历史和民俗内容。这幅唐卡上画的是四臂观音。虽然我不信教不信佛,但我对藏族文化很感兴趣。藏族文化以藏传佛教为主。四臂观音,全称为不空绢索四臂观世音菩萨,密号为等引金刚。以“不空绢索”为名,是象征观世音菩萨以慈悲的绢索,救度化导众生,其心愿不会落空的意思。

    洗净双手,我恭恭敬敬地将观音菩萨挂在门厅之中。

0006 钟点情儿(一)

    内地人经常问我一些哭笑不得的问题,比如:你骑着牦牛去上班吗?是不是藏族姑娘看到你就往帐篷里拽呀?那里有蔬菜吗?除了糌粑还有别的吃吗……如果30多年前,饿着肚子的人们见面就问“吃了没”,那完全可以理解了。可是,在人们普遍被减肥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时代,这样的提问就真可以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了。

    藏区,并不是我们内地人想象的那么清苦、蛮荒、封闭。尤其生活在市区的人们更是新潮得让人惊出板牙。诸如圣诞节、情儿节、愚人节等等,许多汉族人和藏族人都会采用不同的方式热热闹闹开把洋荤,倒显得我这从大首都来的人土老帽了——过去不但对洋鬼子们这些狗屁节日不感兴趣,而且若知道谁去过什么狂欢夜、情儿节了,都会暗地里骂人家是在舔老外们味道好极了的排泄物。

    2003年2月14日,也就是我被那个藏族小美人撞了的转天。天一擦黑,我像一根又累又乏的面条瘫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一部无聊的狗屎电视剧。为什么说又累又乏呐,因为这之前我心像长满了荒草,带着唐卡到香巴拉附近徘徊去了。徘徊的时候,我是那么的渴望奇迹再一次出现,哪怕那个藏族小美人再来撞我一次,装得我七零八落,我也只会觉得那不过是让青春撞了一下老腰。可惜我徘徊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幸运地被谁再撞一次,甚至有一位骑自行车的大妈都躲着我绕着我走。没遇上想遇到的人倒把我累着了,所以,我遗憾我失望地回到沙发上。躺下的那当儿,我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该死的藏妞也忒不靠谱了吧,丢了观音菩萨也不回来找找!

    刚躺下不一会儿,司机小杨兴冲冲跑来,说:“老大,你怎么睡下了?老大,还不到九点啊!”

    我是由基层民警一步一个台阶晃悠到领导岗位上的,虽是单位一把手,有着绝对权威,但极少摆什么臭架子,平时总喜欢和下属们开一些荤中带素的玩笑,工作之余民警们在我面前更是轻松的像见了自己亲叔,所以单位上上下下都敢放肆地叫我“老大”,极少称呼我官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山寨王或是黑道上的呢。

    我递给小杨一支香烟,说:“不睡干啥?难道你想让我去爬珠峰?”

    小杨说:“今天过节,咱们出去过节呀!”

    “过节?今天过什么节?鬼节?”

    “情儿节啊!”

    小杨23岁,跟我比称得上是老藏区。早我两年从内地来到这里,在建设指挥部临时公安办事组当司机,我来了开始筹建正式铁路公安机关,他就成了我御用司机。

    我说:“你小子想让老子晚节不保啊!”那会儿,我错误的认为,情儿节不过是那些情种们偷情的好日子。我在小杨这个岁数别说找情儿,就是一听说情儿这个词儿都会觉得新鲜和脸红。

    小杨说:“老大,你老言重了,过情儿节就是一帮男女朋友凑到一堆热闹热闹,瞎起哄呗。”

    我说:“咱堂堂的中国人过什么鸟情儿节呀。再说咱们也没有情儿呀?总不能咱俩个臊光棍子一起过吧?”

    小杨诡秘地笑了笑,说:“咱找两个临时的女孩唱唱歌、喝点酒消遣一下就行了。在这里找几个漂亮妹妹没找虫草那么难。老大,你放心,我不会乱来,我找两个认识的又有素质的女孩来陪咱们一起唱歌。”

    女人问题比较敏感,尤其我手下的司机跟我提及女人就分外敏感了。坦率说,小杨提议出去找个临时异性放松放松,我是那么那么得心痒意酥,但表面上我这当领导的不能不拿捏一下。我脸一沉,一本正经地说:“小杨,这不好吧,咱们还是规规矩矩躺在自己沙发上做会儿梦吧。”

    小杨说:“就找两个认识的妹妹唱唱歌,乐呵乐呵,也不干别的。包间我都定好了,在本色歌城。”

    “噢,是嘛,是这样呀,既然,包间都定好了,那……那我不去也不好了。但小杨我警告你,下不为例哟!”说这话时我依然板着面孔,心里却觉得这司机小杨越发可爱了。

    站在全国角度看,这座藏区最大的城市不过是个小不点,但这儿的娱乐场所却像牧区里的牛粪一样随处可见,按人均拥有量说不比那座城市少。我们去的那家本色歌城坐落在京城中路,属于城区比较繁华的地带。一进包间,我乐颠颠忙着在点歌器上为自己选歌,小杨则忙道道打电话联系女孩。

    过了好一阵,小杨垂头丧气地走到我跟前,说:“老大,联系晚了,我认识的那两个女孩都被别人接走玩儿去了。今天过节,漂亮女孩比较紧俏。主要是提前我不知道你来不来,知道你能来,我早就把她俩定下来了。”

    “没关系,那就算了。咱两练会歌,吼累了就回去睡觉。”说到这里,我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个藏族小美人,竟大言不惭地脱口而出:“我倒认识个小美女,还是藏族的。”

    小杨一下来了兴致,伸着脖子说:“那赶快把她请来呀,我去接她吧。”

    我哀叹一声,说:“没人家的联系方式。”

    “没联系方式不等于白说,唉,唉。”小杨惋惜地直摇头晃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嚷嚷道:“嗨,嗨!咱们手上就有个现成的,老大,我去把她接来。”

    我说:“现成的,谁呀?”

    小杨说:“玲玲。郝玲玲啊!老大,你看她长的像不像那个影星章子怡?我去接她吧,她还巴不得来陪您呐。”

    郝玲玲是我处新民警,公道地说,她比章子怡那张柿饼子脸好看多了,人显得也文静。正因为郝玲玲属于美女级别的女人,太惹人耳目,我就要忍着点、躲着点,尤其工作之余更要和那张漂亮脸蛋保持距离。在此,我顺便提醒一下个别领导干部们:没事别老盯着、老惦着自己的漂亮女下属,还美其名曰:身边围着几个漂亮女人那是身份的象征……

    “自己人在一起玩不方便,还是在外边找吧。”我心里磨叨着,忽然,想起了一个人,知道想到谁了吗?——那个洗脚女工。她叫林若欣,名字满洋气。公道的讲,这个林若欣若是换一身像模像样的时装,再变幻一个发型,应该也挺妩媚动人的。

    拨通了洗脚女工林若欣留下的手机号码,我用试探的口吻问她今天是情儿节能不能出来一块儿潇洒,并要求她再找一个漂亮点的妹妹一起过来。

    我从不牛烘烘以老大的身份而自居,凡事都要想民警所想,及民警所急,时刻把民警们的冷暖和疾苦挂在心上,所以我的口碑还算马马虎虎。让林若欣再找一个漂亮点的妹妹,是为司机小杨考虑的。

    林若欣勉强同意了我的邀请。她告诉我:平时他们交了钟点费,在班上是可以出来的。出来一小时需交20元的钟点费。我爽快答应钟点费由我掏,她便挂断电话向经理告假去了。

0007 钟点情儿(二)

    等待是熬人的。我时不时望眼欲穿地朝手机瞥上一眼,盼着林若欣手机号码快快地闪现在显示屏上。那忽儿我大脑里跳跃出一位白白的川妹子搬着我脚丫子在默默流泪……

    那天,林若欣为什么哭呢?

    十几分钟过去了,终于,林若欣给我回话,说已请好假,另外一个女孩也为我们备好。

    林若欣要来了,要来陪我们过情儿节,着实让我有点小兴奋,兴奋中还带有点点紧张。我有些失态地从茶几上抓起两块绿箭,近似献殷勤般递给小杨一块,自己三下五除二剥掉另一块绿箭包装纸,往嘴里一扔,吧唧吧唧嚼了起来。

    “老大,你……你没有搞错吧?请两个洗脚女工陪咱们唱歌?”小杨瞪着很是夸张的牦牛眼不解地说。

    我说:“怎么啦?洗脚女工怎么啦?洗脚女工没嗓子眼不能唱歌是咋的?”

    小杨撅着嘴说:“整天捧着别人的臭脚丫子揉来搓去的,我怕他们来了把人家歌厅话筒弄得都是脚丫子味。”

    忍了忍,忍了又忍,我没跟小杨发火。小杨一看我脸色有晴转阴,不敢再吱声了,焉焉溜出包间。

    林若欣说来就要来了,不能让小杨这小子破坏了我那刚刚高涨起来的心绪,更不能头一回邀女孩子就让人家看着吓人的驴脸。

    舒展了下双臂,我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老鸟振作起来,反复琢磨着一见林若欣该用何种绅士般的言行与她打招呼;又该用何种文温尔雅的姿势邀请她唱歌跳舞。我边琢磨边模拟着动作。

    小杨捧着两朵红玫瑰回来了。

    为了使小杨和我的情绪都调整到最佳状态,我望着他手上的红玫瑰,笑呵呵地搭起话来:“行啊,小杨,出去一趟就有女孩追求,就有人送鲜花了,这样下去你还上什么班、开什么车呀?索性开家鲜花店得了。”

    小杨说:“什么啊,这是我替你准备的。”

    “替我买的?替我准备鲜花做什么?你咋不替我备一块墓碑?”

    小杨笑了笑,说:“老大,你不是邀了两……两美女嘛,今天是情儿节,见了美女哪有不送玫瑰的道理。”

    原来如此。

    这之前,我从未感受过多彩而又火热的情儿节,对诸如此类节日的礼节一窍不通。幸亏,小杨这小子对当今人间世故知道的多,又想得周到。

    接过飘着芬芳的玫瑰,我深情地闻了闻,又十二分诚恳地向小杨征询:“哎,小子,情儿节还有什么特别的礼节?把你知道的都给我念叨念叨。”

    小杨想了想,说:“按说,你送女孩玫瑰,对方就应该送你一大盒巧克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摇头晃脑,愤愤不平地说:“那人家女孩不是吃亏了,吃大亏了!一支玫瑰顶多几块钱,而一盒巧克力少说也要十几块吧。发明情儿节的这个外国大佬一定是位喜欢贪小便宜的吝啬鬼!”

    与小杨正聊的火热,林若欣带着一个长相还算凑合的女孩羞羞答答进了包间。

    面对两个容貌还算可以的洗脚女工,我笑脸相迎,先是入耳入肺地客套了几句,又分别将两朵鲜艳艳的红玫瑰呈上。

    毕恭毕敬送完玫瑰,我才恍然感到自己太不够意思、太霸道、太多吃多占了——应该是我送林若欣一支,另一支留给小杨送给那女孩。

    林若欣捧着玫瑰,喜出望外地说:“太感谢你……你的玫瑰了,我活了这么大,青春都快没了,头一回在情儿节收到玫瑰。”

    林若欣说话时,我扒着眼珠子,咽着口水留意她手上每一个动作,盼着那双纤纤小白手突然变出一盒巧克力来,但我没盼到我想得到的礼物。她们是直接从香巴拉来的,没来急买吧。我自己安慰着自己。

    接下来,把酒问盏,莺歌燕舞。整个活动过程,我和林若欣配对,小杨和那个女孩搭档。别想歪了呀,我们在一起,如同几条缠绵而又无性的水母,不存丝毫过分的言行。

    此时的林若欣,在迷乱的霓虹灯关照下模样儿分外煽情,极像一个偶像级女明星。至此,我才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为啥那么多男女网友要选在灯光暗淡的歌厅、酒吧之类的场所见第一面了……

    要不说我这人嘴欠呐,正当我们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的时候,我看林若欣喝得开心,玩得高兴,便随口问了一句:“妹妹,那天你给我洗脚时哭啥呀?”

    林若欣好像装着没听见,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钟,尔后不冷不热地对我说:“今天客人多得要死,经理只允许我倆一小时的假,我们该回了,对不起了。”

    至今我也没弄明白,那天,林若欣是真的有事走的,还是由于我的冒昧,使她心里不痛快了才走的?

0008 列车奇遇(一)

    严格说,我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援藏干部。铁路修到哪里,哪里就应该有我们铁路警察的身影……

    从京城到藏区工作,我是要赶在这条铁路正式开通前,将铁路公安机关筹建妥当,然后任这个单位的一把手。

    我们管辖绵绵千余里,线路之长,警力之少,公务繁多是旁人难以想象的,这方面涉及到警事秘密,请原谅我不能一一细说。即便我想唠叨工作上的事,你们也懒得听,所以,在此涉及工作方面的我尽量不提,尽量扯我的风流韵事。尽管,把自己的隐私赤条条地抖落出来是件不怎么光彩的事,但只要你们想听愿看,又能从我的故事中体味出点什么,我就不在乎了,哪怕你们说我是披着警服的大流氓,我也在所不惜。

    的确,我是从揭示人性这个敏感、鲜活而又沉重的角度,将发生在我身上那些鸡毛蒜皮、卿卿我我的事情向你们娓娓道来。

    当然喽,触及一些高度隐私,尽管你们喜欢看、喜欢听,我还是要有所保留的。诸如,床上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必须遮遮掩掩。不是我不想说不敢写,而是担心床上戏渲染多了编辑会直接把我这本书枪毙掉。

    筹建铁路公安机关以及这条铁路正式开通这一要命的时期,我天天忙的脚丫子朝天,不但没闲功夫再去惦着、想着那个的藏族小美人,甚至连那个飘着酥油味的小模样儿都快回忆不起来了,毕竟,我们只是瞬间的偶遇,毕竟那是个神话般的单相思;那个白白净净的洗脚女工林若欣,也只是偶尔和我发个带有暧昧性质的短信,相互问候一下。

    铁路正式开通一个月后的一天,我也不知自己动了那根骚神经,忙里偷闲邀林若欣吃了顿午饭。

    洗脚女工都是下午和晚上开始业务繁忙,所以我约她的时间定在了中午。

    林若欣施了淡妆,穿了一件很得体的碎花上衣,脚蹬一双崭新的高跟皮鞋,走起路来一扭一颠跟演小品的那个小沈阳姿态差不多,怪好看的。她谈吐也显得分外优雅,看上去很像一位乡村女教师,不知道的绝不会想象出她身份是那么的特殊。

    我请林若欣去的是一家川菜馆。在藏区的城市里,尤其是县以上的城市,不夸张地说,要吃什么就有什么,不要吃什么也有什么。我们这儿藏餐、汉餐、清真餐、尼泊尔餐、印度餐、西餐等等。德吉路已经成了人们公认的饮食一条街,味道都做的很地道的。在藏区,四川打工的人多,因此汉餐以川菜居多。此外,有各种海鲜“渔港”、东北烩菜、湖南烧肉、北京烤鸭、杭州小吃、新疆大盘鸡、山东饺子、河南胡辣汤、青海烤羊肉串、云南贵州米线、福建甜饭、宁夏面片、兰州牛肉面、陕西羊肉泡馍、广东爆炒蛇肉、江苏的龙虾、朝鲜泡菜……数也数不过来。看着藏区的餐桌,那是一片真正的五彩缤纷的天空。

    不过,这儿用餐,成本相对较高。在内地,请朋友吃一桌一般的饭菜三五百元。相同的“内容”,在这里恐怕要过千元了。

    点了四盘像样的川菜,我们如同老朋友似的吃着喝着聊大天。

    林若欣说:“昨天发短信,你说你在火车上忙着呐,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只管车站和铁路沿线,火车上面的事一般不管,那你又跑到火车上忙什么去了?”

    我说:“带两个民警上车开展票源调查去了。”

    林若欣好奇地问道:“票源调查是咋回事?”

    我绘声绘色,神乎其神说:“我们火车刚开通没几天,霹雷一声震天响,冒出了一批批身怀绝技的票贩子,身为一处之长哪能坐视不管?要想有针对性地开展打击,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上车调查每个旅客的购票情况,一调查,高价车票自然浮出水面,同时也掌握了票贩子倒票的作案手段和活动规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噢,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护花使者呢。”林若欣咯咯笑起来。

    一时,我没反应过来林若欣话中之意,问:“护花使者?什么护花使者?”

    林若欣说:“发现了一个漂亮的女列车员,你就利用工作之便上车护送人家一程呗。”

    我笑着说:“我们上的那趟车,列车员一个个长得跟牧区老阿妈似的,害得我昨儿一天没有进食,多亏现在和你在一起才突然有了食欲。对了,昨儿没发现有漂亮的列车员,倒遇上了一个漂亮的女乘客,还是藏族的。这个藏族旅客有意思极啦,差点让我笑掉门牙。”

    林若欣正要夹菜,听我这么一说,将筷子往菜盘子旁一撂,兴致盎然地说:“是嘛,一个藏族女旅客能给你留下这么深的印象,那你一定给我好好讲讲。”

    那天,在列车开展票源调查,我是带着治安支队的两小民警去的。刚调查完两节硬座车厢,大概由于缺氧,要不就是我老是单身单的,单出了一身毛病,总而言之,我身子骨很不舒服,就让两个民警继续去调查,我就地找了个硬座歇息。那天旅客不是太多,每节车厢都能看到几个空座位。

    也就是刚坐下几分钟,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女孩,挺着小身板戳在了我一旁。女孩还不时地瞄上我一眼,起初我琢磨,也许她是相中了我这个靠过道的座位了,又不便张口挑明。我穿着警服,在车厢里十分扎眼,所以不得不装得像个雷锋叔叔,说不定这女孩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没多想,我起身溜达到前一节硬座车厢,又找了个靠过道的空位坐下。

    咦,咦,怪了!没等我的屁股坐稳,那女孩跟屁虫似的跟了过来,不言不语地又立在了我旁边。

    有座不坐,这丫头为何偏偏喜欢亭亭玉立在我身旁?

0009 列车奇遇(二)

    我用深藏不露的余光偷偷扫描过去——她20左右岁,一头乌发,肤色黑里透红,上穿一件米黄色皮革夹克,下穿一条牛仔裤,脚蹬一双深蓝色皮靴。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酥油芳香,不难判断她是一位穿着韩版服装的藏族人。这藏族小妹妹长得十分标致,到底有多标致我也难以形容,我不是说了嘛,我穿着警服要注意形象的,没敢拿正眼仔细端详人家。

    你说满车厢一百多号人,一位漂亮的女孩为何单单盯上了我,单单愿意和我近在咫尺呢?看我老得有味道?喜欢我的沧桑感?要不就是她患有严重的眼疾,看走了眼。高原紫外线照射强烈,容易使人得白内障什么的。不过,先前我用余光偷瞄她时,分明看到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炯炯有神,不像双眼有什么毛病的。视力正常情况下,她依旧被我深深吸引,不能不让人怀疑她是位刚举行完天婚的女子了。

    对于遥远而又神秘的藏区,可能有些人听说过天葬、听说过走婚、听说过串帐,而对谜一般的天婚知之甚少。安多等藏区有这样的风俗:如果一个成年女孩子找不到老公的话,她的父母则得为她举行一个特别的仪式——天婚。准备过程和结婚差不多。择吉师会为此仪式选出一个好日子,到时亲朋宾客云集,笨教法师或者佛教喇嘛会被邀请主持进行这一仪式。当女儿精心装扮、穿戴完毕后,父母会像嫁女儿一样把她带到宾客面前。这时女儿开始向亲朋来宾一一致敬,并向上天表达她深深的敬意…。。这一仪式就是正式的婚礼了,当地人把这种方式叫做天婚。结过天婚的女孩子则可以和任意她所钟情的男子发生性关系。生出来的孩子被叫做天赐之子,这种方式出生的子女都是合法的。天婚妇女通常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

    公道地说,我的容貌与实际年龄的确带有一定欺骗性。尤其整好头型,刮净胡子,穿一件嫩一点的衬衣,再把皮鞋擦亮亮的,是很能混淆女孩们稚嫩的视线的。单位上的几位警花、尤其是郝玲玲夸我还是穿上警服最精神,像希特勒身边的一位威风凛凛的盖世太保。

    看似不老,不是我天天热衷于进补,皇上吃的那些七碟八碗的药膳我从不沾。我的秘方是:二十年如一日,坚持晨跑,坚持练俯卧撑,生命在于折腾嘛。坚持锻炼,身子骨就硬硬朗朗,没病没灾自然显得人年轻,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不像有的人,当上了领导唯一的体育运动就是跟女人们上炕。尽管在床上折腾也是一种运动,毕竟空间有限,活动不开,起不到真正强身壮体之功效。要不有些领导咋会大腹便便像孕妇,走起路来肥腿跩跩像企鹅,那么好玩那么可爱呐。

    就是说,我一表人才,极有可能被这个藏家小女子一见钟情上了,打算跟我演绎出一个天赐之子。可也不对呀,她美若天仙,怎么可能成为高原型剩女?

    不管怎么说,被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瞄着,那也是一种负担。你说,那一刻我是该勇敢地甩出俩眼珠迎上去,还是该仍旧那样装着视而不见?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到了什么是美丽的压力啊!的确,我傻坐在那儿甭提有多么的不自在了。一时,又想不起该干点什么才能使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自然起来。身上有本书该有多好,我可以装模作样看上一会儿,或是身边有个熟人吹吹牛皮什么的都能分散一下精力,可眼下这一切都做不了做不到。索性去撒尿,尽管我膀胱内没几滴东西,我还是起身去了一趟厕所,全当去旅游了。

    我靠,当我从厕所里出来,发现她竟然堵在厕所门口。起先,我还意为她也被尿憋着了呢,其实不然。当我回到座位时,她马上也悄声无息地跟了过来,又回到原位一动不动了。仿佛,她是我手上牵动的一木偶,我动她动,我停她停。到了这时,我才觉得这个女孩不一般了,开始怀疑她神经是不是有问题。我再次投出我那能洞察一切的余光向她扫去——从她眼神,从她表情上看不像大脑有毛病的人呀!那么,一个好端端的女孩为何要做出如此系列反常的举动呢?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0010 列车奇遇(三)

    到前方站还有半小时,我该下车了。这时,我内心升腾一股强烈地想跟这位藏家女孩话聊的欲望。有些事语言上一沟通就大白天下了。

    “你是间谍吗?”一般,漂亮的女孩子喜欢有幽默感的男人,在美人面前幽默一把又是我生来具有的强项,所以,一开口我故弄玄虚甩出了这样一句。

    她被我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有些云遮雾罩,愣了片刻,才定了定神说:“哦,哦,你看我像间谍哦?”

    我说:“有点像。”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忽闪着一双会唱山歌的凤眼,说:“我像电影里的间谍?你从那里看我像间谍哦?”

    我说:“不是间谍,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盯着我?”

    她嘿嘿一笑,两排整齐的小白牙势不可挡地撩拨着我的心扉。笑了几声,说:“是我妈让我这样做的。”

    我说:“你妈?你妈让你盯警察的梢?这么说你妈是位资深的老间谍了?”

    她忙摆着花瓣似的小手,笑吟吟向我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你大大的误会了。临出门时,我妈嘱咐我火车上有小偷,如果看到车上有警察、金珠玛米让我一定挨他们近点,那样安全些。”藏语中,金珠玛米是解放军的意思。

    “所以你就跟上了我。”我接过话茬说道。

    她认真地点头称是。接着,她往我跟前凑了凑,悄声问:“火车上真有小偷吗?”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从这里经过的几趟火车肯定没有。现在内地的火车上小偷也很少见了。”

    我如此胸有成竹,是因为来藏区任职前的几年时间里,我受命于我的顶头上司,像007,像独行侠,带着一套秘拍设备在万里铁道线上,深入浅出,南下北上,化装侦察,哪里盗贼猖獗,哪里车匪横行,那里就留下了老卫我的足迹。我清楚的记得那些年,也就是我们这个顶头上司上任不久,他派我的第一个任务是去京广线一带。我亲眼所见——在某个特大车站,一名男旅客在票厅买票时上衣兜里的钱包被人摸走,候车室剪票时腰间的手机又被人抠走,最后在站台上挤着上车时手拎的小提包又被人抢走了,这一人连过三关,关关无一幸免,在劫难逃;我亲眼所见——一趟绿皮列车上,一名胖胖的中年妇女靠在硬席座上鼾甜大睡,大概她知道这条线上扒手多的像闹蝗虫,事先分别将一万多人民币塞进了胸罩和裤衩里,可她还是没逃过扒手们的魔掌。一扒手用刀片划开了她的裤裆,划开了她的裤衩,把藏在敏感部位的人民币全部掏走,夺目的黑毛破茧而出,这胖妇女竟仍在梦乡之中。类似新奇古怪,惨不忍睹的案例还有很多很多。一个多月,我将活动在这一带几大帮窃贼们的犯罪手段、特点、区段以及他们的窝点等等都如实地秘拍下来,带回京城向顶头上司汇报,他看完我拍摄的镜头,拍案而起,命令道:小卫,你马上组织人手开展秘密打击。全国铁路公安中随便你选人吧。我说:北有李某某,南有王某某。就让他俩各带一支特别行动队随我南下吧。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们铁路公安采取先侦后剿,轮回围歼,异地用警,交叉作战等等战术,迅速使全国铁路治安形势得到根本好转,旅财被盗的发案率呈直线下降……总而言之,我对活动在全国铁路上的小偷,心里是有些底数的,所以我敢嘭嘭地拍着胸脯跟这个藏族小妹妹说大话。

    明白了真相,明白了她是怕小偷才和我形影不离的之后,我们彼此天南地北聊得相当轻松。她告诉我,她是本地土生土长的藏族人,这次是去西宁看个朋友,朋友生孩子了。看朋友是个借口,她主要是想坐火车新鲜新鲜,这之前火车对她而言只是个电视画面。

    当知道我是铁路警察时,一下子,她就有了他乡遇亲人的惊喜和亲切,两片谁看着都会萌生些想法的小嘴叭叭不停地问这问那。

    她说:“你们铁路太抠门了,咋不给火车按轮胎?火车有轮胎不是跑得更快嘛?”

    一句话,她把周围的旅客引得哄然大笑。

    火车开进了藏区。对于藏族人来说是一件新鲜的不能再新鲜的新生事物,人们即惊喜又惊奇,有的一时搞不懂火车和铁路是怎么一回事儿,所以闹出了一些不是笑话的笑话。这条铁路正式开通那天,沿线一个小站来了几个当地工商局的工作人员,他们在车站转了一圈来到站长办公室很客气地质问站长:你们车站正式开业营运了,为什么还不到工商局办营业执照?

0011 列车奇遇(四)

    藏族小妹妹不在乎别人的哄笑声,继续与我谈天说地。她伸着大拇哥,夸道:“你的普通话说得太好啦!”

    我说:“我不懂藏语,再不会说普通话,那我来藏区还混什么啊?”

    她吃惊的望着我,说:“哦,闹了半天你不是我们藏族人哦!”

    我说:“你是说我像你们康巴汉子?”

    她看看我的耳朵,看看我的脖子,最后又把视线落在我那有棱有角、充满阳刚之气的面部上,连连点头,“像,像,怎么看怎么像,你没骗人吧?肯定你不是汉族人。”说着,她移动下脚步,换了个角度又仔细审视着我。看得我怪不好意的,心里慌慌的不行。

    我镇静一下,望着车窗,跟她打趣道:“你这么肯定我是你们藏家儿女,那我就要重视起来了,回头一定逼我妈说出真相,没准,还在吃奶的时候,我被万恶的人贩子从藏区拐卖到内地了。”

    她一下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来藏区工作不出几月,我原有白嫩的脸就被要命的紫外线和刀子般的风抽打得一塌糊涂。皮肤糙得像块搓脚石不说,还黑得像个非洲大叔。再说,原本我模样就跟多数汉族人有差别,不知道的还误以为我的祖先和欧洲人串了种——鼻梁高高的,眼窝往里抠得很深。在陌生人面前,说我是康巴汉子,没几个人会摇头。

    当我告诉她我是来自内地的援藏干部时,突然,她突然瞪大了双眼注视着我,冒出一句:“是不是文成公主是中国第一位第一批援藏干部哦?”

    她的话又引来周围旅客们的阵阵笑声。但这一次我和她谁也没再理会旅客们的反应,津津乐道继续着我们的话题。

    我说:“文成公主可不是援藏干部,她是唐朝皇帝的女儿,后来带着很多很多珍宝远嫁到你们藏区。”

    她说:“现在,有的援藏干部不是也一样,和我们藏族人成亲了哦。”

    提及文成公主,我要多啰嗦几句,因为唐朝皇帝这个千金在藏区至今广为流传着一段千古佳话。

    唐朝时,吐蕃王朝在青藏高原兴起。公元640年,吐蕃王朝的老大松赞干布派大相到长安提亲,当时来求亲的共有五国使者,唐太宗出了几道难题考他们。唐太宗命人取出珍珠和丝线,让各国使臣用丝线从珠子弯曲的小孔中穿过。吐蕃大相捉出来一只蚂蚁,在它身子上栓住丝线,让它通过小孔,然后向小孔吹气。在蚂蚁的带动下,丝线顺利地穿过小孔。

    接着,太宗使人赶来一百匹母马和一百匹马驹,请各国使臣辨认它们的母子关系。

    当四国使臣一筹莫展时,吐蕃大相把母马和马驹分别圈起来,不让马驹喝水,过了一天,吐蕃大相将马驹放出,它们自然找母亲喝奶去了。

    唐太宗见吐蕃人物聪明过人,就将文成公主许配给了松赞干布。

    松赞干布分外高兴,在拉萨建造了一座美丽无比的宫殿,供文成公主居住。这座宫殿就是享誉世界的布达拉宫雏形。

    文成公主成婚之后,带来了长安先进思想和相对进步的农科技术,指导藏族广大民众种植粮食,蔬菜,利用水利碾将青稞加工成面粉。

    文成公主关心吐蕃的经济发展。在她的多次请求下,唐太宗派人到吐蕃传授纺织,建筑,造纸,制墨等先进技术。650年,松赞干布逝世,年仅三十三岁。文成公主在藏区又度过三十年光阴,继续为唐朝和藏区的经济文化交流和发展呕心沥血。

    这么说来,说文成公主是援藏干部还是挺靠谱的。

    那天,我一从列车上下来就被迎候的车站派出所张所长他们接走了。走在站台上,突然听过身后传来那藏族小妹妹呼喊:“援藏干部,再见!”

    我忙转身向她挥手打招呼,还打算说一句“回见”什么的,但我张了张嘴没喊出声,因为望着她,我惊呆了,因为我发现她身上冒着彩虹般的光芒!见到她身上发光那一刻,我猛然意识到她不是别人,她正是那次用自行车撞了我的人!撞我那天,她穿着藏装、扎着一头滴里嘟噜的小辫;而我穿着一个黑皮夹克,现在却一身警服,何况那次我们在一起不过短短的一两分钟,彼此没认出实属正常。

    等我从追忆中回过神来,列车已经载着那藏族小妹妹驶出很远很远。

    当然,我不会把藏族小妹妹身上发光的事讲给林若欣听,我怕她说我在编故事。

    林若欣竖着兜风耳,倾听完那个藏族小妹妹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禁不住长吁短叹,感慨万千。之后,林若欣醋意融融地说:“遇上这么一个藏族小美人,你一定留下人家电话号码了吧?”

    我说:“没有,绝对没有,萍水相逢我哪能随便要人家的联系方式?我又不是小蜜蜂见花就想采。别说没要,就是她强行把电话号码留给我,一转身,我也会毫不留情地给她删掉。”

    林若欣舒心的望着我,说:“我也觉得你这人挺那个的。如今,像你这样的越来越少了。”

    林若欣这么一夸,我就感到自己那张机关枪都难打透的厚脸皮在阵阵发烧。其实,那天我舔着脸与藏族小妹妹穷聊时,不是不想留她的电话,而是没好意思开口。

    为了叉开话题,我对林若欣说:“等哪天你休息,我请你去听藏歌看藏舞行吗?”

    林若欣干脆地说:“不用等了就今天吧。”

    我说:“今晚你不上班?”

    林若欣轻轻叹息了一声,说:“今晚……我有点事,不想上班了。”

    “怎么,又有啥不开心的事吗?”

    林若欣慢慢低下头,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没。”

    我很真诚地说:“有啥事,不妨跟我念叨念叨,看我能帮上忙嘛。我这岁数的人差不多都是捧着《雷锋日记》长大的,都特喜欢助人为乐,一天不帮人做点好事就觉得特空虚。”

    林若欣将忧郁的目光投在一个角落里,尔后淡淡地说:“没事,不用。”

    我和林若欣望着桌上的残汤剩饭,冷场了好大一会儿,她才振作了一下,笑道:“今晚,你打算请我去哪听藏歌?”

    我说:“唐古拉风。”

0012 唐古拉风(一)

    在这里诸如唐古拉风这样的朗玛厅有好几家。最讲究、最霸气的当属唐古拉风,容纳四五百看客不在话下。

    藏区的“朗玛”早已跻身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朗玛,是藏民族一种传统表演形式,边唱边跳,旋律悠扬婉转,舞姿高贵典雅。朗玛厅相当于过去内地的堂会。农奴时代,藏区的贵族老爷们将社会上有名的艺人请到家中演出,以显示家族一种身份和气势。现在的朗玛厅与内地演艺厅有些类似,演出的节目虽说是以藏式歌舞为主,但已注入太多时代气息。一些小一点的朗玛厅以喝啤酒为主。

    我约林若欣晚上9点50分在唐古拉风大门口不见不散,也就是开演前十分钟我们携手入场。

    提前一刻钟,我就现身在了大门口。早来一会儿,那是一种风度和姿态,男爷们嘛有些事就不能牛b兮兮,尤其约会这种事你就不能让女人先到一步。当然你心甘情愿等她,是你心里有她,否则也就无所谓了。

    不可否认,这时期林若欣已经在我心里占有了一定位置。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甚至走路的时候,总之,闲的没事,闲得无聊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来。

    我是爱上林若欣了吗?还是由于刚来藏区不久尚未遇上対把子的,或是无法寻觅到那个让我怦然心动的藏家小妹妹,饥不择食跟一位洗脚女工临时缠绵上了?不过,我是真真打算堂堂正正找个红颜知己。红颜知己可以是偷腥的对象,也能演变成恋爱对象,更能走向婚姻的殿堂,当然,我找的是后一种。有了红颜知己,一些问题自然得以解决、释放,别人也不便过多地说三道四,就是纪委知道我搞上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对象也只有干生气的份儿,而拿我没办法。我是单身嘛。从另一个角度说,上级领导不但不应该批评、指责我,还应该积极为我创造条件。我总这么单着下去,往后铁路警察队伍中岂不又多了个空巢老人?

    将来,我成了风烛残年的老卫头,组织上不能不管吧,不管那是不可能,不管就体现不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管是必须的,而且还要无微不至关怀到我彻底闭上那双很有女人缘的眼睛。为了将来不拖累组织,当下,我必须拿出百倍的信心和勇气,再一次考虑个人终身大事,否则,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人到中年,择偶条件自然降了许多。我给自己内定的择偶条件低的不能再低——只要她年轻漂亮,别的都可以忽略不计。当然,原则上面的问题是不能忽略的,比如:她从事过卖身服务,倒卖过军火,杀过前夫等等。的确,我是这么想的,只要她年轻漂亮,能焕发我苟延残喘的二春,使我梅开二度,那怕她是无业游民,混世魔王,家里穷得叮当响,甚至她脾气大点儿我都不在乎。我为革命鞠躬尽瘁了几十年,不用贪污受贿,多少也有些积蓄,找个全职太太不失为上策。至于脾气大,再好办不过了,有过不幸婚史的男人多少都积累下了丰富的对付女人的办法和手段,深知什么叫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再桀骜不驯的马到了我们手上也会变成一只乖乖的小绵羊。头一次结婚,稀里糊涂,不懂生活,不懂爱情,只知道折腾,结果把家庭折腾没了,这就是年轻的代价。现在成熟了,明白婚姻之本不在性——女人是要用爱、大爱这个蜜罐子腌制的,就是说要用心去捋,捋顺了她就是一匹好马,驾驭起来就会得心应手,你想怎么骑就怎么骑。

    人,什么都可以改变,唯独难以改变的就是容貌。当然,现在科技发展了,单眼皮可以拉成双眼皮,甚至三眼皮;趴鼻子可以垫成高鼻梁;飞机跑道上可以手术出高耸的咪咪;松松垮垮的阴部也能实施紧缩……但假的终归真不了,你看着、你摸着、你用着不是那个感觉。

    林若欣的容貌算不上倾国倾城,看上去却是那么的顺眼、舒服。我都一把年纪了,找太漂亮的还怕戴绿帽子呐。

    什么是漂亮?人的审美观是不同的,你喜欢的别人不一定能看上眼;你不喜欢的,别人就有可能拿她当个宝,这就叫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咱老祖宗还总结了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就证明人他妈的都是大怪物,她长相再不起眼,只要你喜欢,她就是最美的。

    那天,林若欣是掐着钟点来到唐古拉风的。

0013 唐古拉风(二)

    应该说,整台演出精彩纷呈,然而所有的节目都没给我留下太多印象,我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了,不过,这个人不是坐在我身边的林若欣,而是一个舞者、一个伴舞者。朗玛厅的舞台离不开舞,不论是独唱还是合唱都少不了舞蹈的交相辉映、贯穿其中。几乎每一个节目里都有那位穿着红舞鞋的女舞者的身影,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像那个用自行车撞了我的小美人。也许我是真的老了,要不就是脑膜出了问题,自从她撞过我之后,不论在大街上还是在商场里只要我遇上一位长相稍稍好一点的藏家小妹妹,我看着谁都像她。针对我发现藏族小妹妹身上发光问题,下午我特意抽空去医院看了看眼科大夫,因为我担心自己患上了青光眼什么的眼疾,结果大夫说:我眼睛没毛病。我视力没毛病,那我看到那藏族小妹妹身上发光说明了什么?

    医生要有医德,警察要有警德,同样观众要有观德。林若欣没什么观德,看节目时,总喜欢比比划划指着演员,外加一番评说,害得我在紧盯住舞台人物的情况下还要时不时用嘴提醒一句:注意会场纪律。

    看完演出,恰好是午夜十二点,我和林若欣从唐古拉风出来,发生了一件很奇怪很奇怪的事情。

    刚走出门口,林若欣好像撞上了吊死鬼,小脸一下变得煞白,又怕被谁看到似地,突然,惊恐万状躲到我身后。

    我转身,打量着她,纳闷地问:“怎么了,你这是……”

    林若欣慌慌张张捅了我一下,压着嗓门说:“别说话,快往前走。前面有辆出租车。”

    林若欣跟着我一路小跑来到出租车前,立足未稳,嚯地她拉开车门,像只大耗子似的钻进车里,不等我上车就冲司机喊道:“快,快开车!”

    那节骨眼,我想,或许是有一个对林若欣死缠乱磨的追求者出现在附近,她才变得如此这般。长的稍稍好看点的女孩子,几乎都有过类似令人恼火的遭遇。

    我没急于上车,扶着车门举目望去,我是要观察一下到底何许人也竟把林若欣吓成了惊弓之鸟。终于,我在人潮中发现一可疑目标,那是一位满脸大胡子的中年男子,横着膀子大步流星地朝我们这边走来。大胡子一脸凶相,一看就是个容易走极端的危险人物。如果林若欣真和他有什么说不清的瓜葛是挺可怕的。我不由替林若欣捏了一把汗。

    望着那个危险人物,我气运丹田,紧握双拳,时刻准备挺身而出英雄救美。我是学过功夫的,二十年前痴迷于气功,遗憾的是我有痔疮,当气功师知道了我的病情,马上劝我别练了,说什么有痔疮后门就把不严,就容易漏气,练也白练。就这样我半途而废了。不过,有了几个月的气功底子,即便不会刀枪不入,不能隔山打牛,身骨却硬实多了,一般人还休想轻易把我打趴,打不趴就能顽强抵抗,迎头痛击一切敢于来犯之敌。

    大胡子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就在这时,他一左转上了我们旁边的一辆车上,一溜烟把车开走了。

    虚惊一场。

    我为失去一次在林若欣面前表现机会而遗憾万分。

    上了车,我又一次四下打探了一番,没再发现有什么可疑的目标。但林若欣始终惊恐地盯着车窗外,不难看出,那个让她受惊的人仍在她视线之内。

    出租车开出好远,林若欣才按着胸口,长长松了一口气。

    一看她不再那么紧张了,我问道:“看把你紧张的,有人追杀你呀?”

    林若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没、没有,怎么会有人追杀我?”

    我说:“那你这是咋会儿事?”

    林若欣犹犹豫豫、吭吭哧哧说:“嗯……等以后我再告诉你好吧。”

    再拐一个弯才到林若欣的宿舍,可就在这不当不正的半道上,她突然喊司机把车停下来。

    “还没到地方,咋在这儿下车?”我纳闷地看着林若欣。

    林若欣没答话。等车停靠在路边上,她再一次警觉地朝车后窗望了望,望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向我说了声再见,而后跳下车去。

    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妙,紧随其后下了车。一把拉住林若欣的衣袖,大为不满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不能跟我说吗?”

    “没事,没什么。”林若欣说这话时,还在不住的向车后张望。

    这夜出奇的黑,该死的星星、月亮也不知都躲哪儿偷情去了。没有月亮、星星照着的夜晚恐怖得要死。这城市又电力不足,路灯稀少,一个女孩子独自行走在这样的街巷,怎能让人放心?

    我义正辞严地说:“不想告诉我,我也不多问了,但你打算去哪里,必须让我送到地方。”

    沉静了好大一会儿,林若欣忽地盯着我的眼睛,问:“你那里有住的地方吗?”

    我忙回应道:“看你说的,哪能没住的地方?你牵几头牦牛来我那儿也能装得下。”

    林若欣说:“我是说你那里有富余的床吗?今晚我不能回寝室了,想借个地方住一宿。”

    究竟发生了什么?林若欣为何连宿舍都不敢回了呢?

    “怎么不行吗?还是你那没有富余的地方?”不等我开口,林若欣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笑了笑,极力放松着心情,说:“有,有,我大小也和县太爷一个级别,哪能没富裕的地方,我宿舍还是张双人床呢。”

    林若欣说:“喂!你可别想歪了,我只是到你那借宿一晚上,什么事情也不能发生。”

    我嘿嘿笑着回到出租车上。

    车重新启动,林若欣开始忙着打电话,尽管她说话的声音像蚊子唱歌,隐隐约约,断断续续,我还是听出了些端倪。好像她是在给她同宿舍人打的电话,大概是说她今晚不回去睡了,如果有人到宿舍、到香巴拉找她就说她人已不在这座城市了。

0014 唐古拉风(三)

    如同偷了人是的,我带着林若欣蹑手蹑脚溜进宿舍。四周住的都是同事,我三更半夜带来一陌生女人,怕别人发现误认为我这儿来了一个送货上门的织女。

    一进宿舍,林若欣的神情松弛下来,用审视的目光在房间四处看了看,而后在那幅悬挂着的唐卡前定格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想到呀,你也烧香拜佛。”

    我说:“我才不信佛呢。”

    林若欣回过头来,望着我,说:“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就是喜欢虚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不信佛?不信,屋里挂张佛像干啥?不会是当画看吧?”

    我说:“我真不信佛。这幅唐卡是……是我临时替人保管的。”

    林若欣说:“喔,还有替人保管佛像的。替谁呀?”

    我吭吭哧哧地回答道:“替……替,说出来替谁你也不认识。”我心里话,岂止是她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唐卡主人是谁啊!我就这么稀里糊涂、莫名其妙替人保管着一幅唐卡。

    林若欣风趣地说:“喂,挂着这佛像是不是能保佑你爬的更高爬得更快,能当上更大的官呀。”

    我笑而不答。

    林若欣伸手指着唐卡要问什么,我忙上前制止:“哎哎,别用手乱指,那样对佛不敬。”

    林若欣赶紧放下手,然后问道:“这佛像怎么长着四只胳膊呀?“

    我说:“这是四臂观音。全称为不空绢索四臂观世音菩萨。”

    林若欣说:“噢。这个叫四臂观音呀。那她有什么寓意呀?”

    我说:“四臂观音用来保佑我们这些凡人的心愿不会落空。说白了就是让我们心想事成。”

    林若欣一下来了兴致,走近唐卡仔细端详起来,好一会儿她回过身来,凝视着我问:“说说你现在希望自己什么心愿不会落空呀?”

    我望着漆黑的窗外,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林若欣,那忽儿,我恍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酥油芬芳……

    给林若欣铺好床,又将几听饮料摆在床头柜上,我边往外走边说:“不早了,你插上门睡吧,我去客厅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我住的是一室一厅。

    那会儿,我相当正人君子,满脑子没多少坏水。既然打算找个过日子的,就要忍着点,就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这叫站的高,尿的远。

    “那委屈你了。”林若欣有些歉意地说着,随手关上门,又插上了插拴。

    我宿舍设计上有一缺陷,洗手间在卧室里,卧室门一插,在客厅里的人就无法方便了,想到如厕问题我又敲响卧室门。

    林若欣打开屋门,打量着我,说:“怎么,你自己在客厅里睡害怕呀?”

    我说:“不是的,我尿频。卧室的门一插,万一我内急咋办?”

    林若欣落落大方地说:“那我不插门就是了,我本来就没打算插门,是你让我插的。”

    我投石问路地说:“不插门,你不怕我……”

    林若欣身子微微一挺,说:“怕你,怕你我就不会来了,我相信你不会……”她把话吐了一半又咽了回去,脸颊泛起了红晕。

    我大胆地迎着林若欣羞涩的目光,用带有挑惹性的口吻,说:“我不会什么?咋不说下去啦?”

    林若欣有些不好意思地一转身,拿了一听可乐递给我,自己一屁股坐在床头上,用一双含情脉脉地眼神直视着我,像是在暗暗等待发生点什么事情。我是过来的人,明白此时此刻,女人出现这种美妙的表情将意味着什么。

    我将那听可乐打开,递到林若欣手里,顺势紧挨着她坐了下来。那一刻,我依稀听到了她那颗激动而又紧张的心在怦怦乱跳,捧着可乐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我感到燥热起来,好像滚烫的岩浆在我周身翻腾不息。我快成了一座火山、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但我还是强忍着没让自己过早地爆发,我在告诫自己,不急,不急,先跟她眉来眼去地再酝酿一会儿,等火候到了再下手也不迟。聊什么好呢?一时又想不起什么勾人魂魄的话题,我这张欠抽的破嘴竟昌出了一句:“从唐古拉风出来,你是不是遇到妖怪了呀?看把你紧张的,到底是咋回事,说来我听听。”

    只见,林若欣小脸一沉,暗暗吐了一大口气,有些不愉地站起身,甩下一句:“你这人咋这么爱打听别人的隐私呀?!”话没说完,她人已经走进洗手间,把门插上了。

    不后悔是假的,后悔地我直掐自己那张臭嘴。天雷勾动地火,眼瞅着我俩就要本能到床上一发不可收拾,可我一句话没说到点子上,坏了好事。我又气又恼,恨不能一头扎进可乐里将自己洗了!

0015 唐古拉风(四)

    林若欣从洗手间出来,不冷不热地对我说:“明天你还要上班,那你早点睡吧。”

    林若欣在我宿舍睡的那个晚上发生了一件极不愉快的事情,险些闹出大乱子来。

    我不是倒在沙发上睡觉嘛,金屋藏娇就是头骡子也睡不着啊!我躺在松软的沙发上,如同烙大饼,辗转反侧,大脑里躺满了林若欣那白花花的身子……

    林若欣是不是也一样,躺在我的床上、闻着我的体香难以入眠?难受的睡不着你就说嘛,何必苦了自己年轻的身体,我又不是那么守旧的人,你暗示一下让我过去,我还好意不顺从呀?胡思乱想中,我爬起来,躁动不安地踱来踱去。猛然,我想起别人跟我念叨过:有的洗脚女工也身兼多职,个别的也做皮肉生意,就像如今许多织女,不直接出台了,摇身一变,成了一些娱乐场所的内服什么的,因为内服给人们感觉比织女清纯。有多少天真的傻蛋爷们儿上了当,还自豪地以为泡上了个准雏女。

    林若欣不会是跟我装纯吧?或是我没跟她先谈钱,她也就没陪我的义务。要不人们怎么会说:世上哪有免费的织女。当年,我刚离婚时,一朋友见了我幸灾乐祸地说“傻笔了吧,离婚了吧,干那个花钱了吧”。想起朋友的话,我有了启发,心想,何不利用今晚绝好的机会进行一番现场考验呢?我自信,只要略施小计,就能使一个混入我床上的织女原形毕露。如果她真是风尘女子,那么我和林若欣之间再也不可能涉及感情问题了,如果不是另当别论。

    考验一下是很有必要的,我大小也算个警察头子,假如不慎真的娶了个风尘女子,别人笑我是小,严重败坏了人民警察的声誉,那我就承受不起了。

    毫不迟疑,我掏出200元,推开卧室的房门。

    林若欣没睡,有一扇窗户是半敞开着的,她心事重重伫立那儿凭窗眺望着。听到我的声音,她转过身来,疑疑惑惑地问:“你……你咋还没睡?”

    我强力地控制着情绪,淫语浪声说:“嘿嘿,你不是也没睡嘛。自己睡不着吧,知道你和我一样都寂寞难耐睡不着,想让我陪了吧?”

    我一个箭步走向前,洒脱地把200大元塞到林若欣手里。

    林若欣一怔,看看手里的钱,又看了看我,不解的说:“你这是干啥?”

    我说:“先付费呗。”

    林若欣说:“付费?付什么费?”

    我嘴角一挑,带着一丝淫淫的微笑,说:“陪我过夜的钱呀。小林,这钱够吗?我不懂你们行业的潜规则,不够你就言一声,我再给添一点。”

    林若欣掂了掂手上的钱,冷笑一声,说:“太抠门了吧,这点钱就把我打发了?”

    当即,我脑袋嗡地一声,那颗剧烈颤动的心好像被谁猛地从胸腔掏出,扔在了地上。这个时候,不能不容我怀念起毛爷爷他老人家,向往那个纯真年代,那个年头什么鸡女、小姐、小二、小三、四姨太统统被一扫而光,有些人只能在暗地里很专一地搞破鞋。哪像现在,跟你相好的女人兴许和别人也有一腿,或是一不留神艳遇上一个谁都能上的织女。与别人的情人相好,说不定小命随时难保;碰上织女又担心得性病。我们这代人啊,活得那叫累,陪女人上炕都要提心吊胆!估计,如今90后的小青年们很少听说过破鞋这个词了,三十年前,人们把那些不是夫妻而秘密通奸的男女统称为:搞破鞋。而男人只管搞,那些“不要脸”的女人才被人们明里暗里称呼为——破鞋。幸亏,随着时代的变迁,破鞋这个词儿被逐渐淡出,否则,现在满大街还不都是破鞋篓子。我大脑走了一会儿神,才鼓足勇气,对林若欣说:“嫌少?那你开个价吧。”

    林若欣默默凝视着我,仿佛,瞳仁里积蓄了太多的火焰,随时都有可能喷射而出。猛然,她挥起小手,将两张百元的人民币狠狠砸到我脸上,尔后拎起手包,愤愤地摔门而去。

    我愣愣地呆在那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才想起该追她、该向她陪罪才是。

    好在,那个时辰,宿舍附近的火车站没有始发和到达的列车,站前广场空空荡荡,看不到一辆公共汽车、出租车。很快,我在车站广场的马路牙子上找到了林若欣,好说歹说,求爷爷告奶奶,总算又把她劝回了宿舍。

    林若欣原谅了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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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藏族小媳妇介绍:
我的藏族小媳妇的简介:一个白雪皑皑的黄昏,我在大昭寺附近不期而遇一位藏族姑娘,同时意外得到一幅精美绝伦的唐卡,上面画的是四臂观音。从此,我的命运、我的一切都随着这位藏族小美人和这幅滴着鲜血的观音菩萨而发生改变……应该说,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小说,字里行间无不记录着我在藏区几年的亲身经历。我是在用心、用泪、用血向你们诉说。马上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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