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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鹰非     后汉长歌txt下载     后汉长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5章 局中局(二)

    来人却是袁术麾下大将乐就和韩浩二人。

    二人见面也不答话,直呼了一句,便策马奔来。身后五百骑兵和三五千步军仿佛一条蜿蜒的长蛇搅起漫天的尘烟。

    “元让、仲康、子廉你们抵住袁术主军,老典你和文烈带着主公速走,我去拿下这两个鸟人!”

    曹操刚才还在挣扎着是否更改将令,现在却不用纠结了。夏侯渊一声怒喝,不等曹操的将令就已经分兵斜着插了出去,还未近乐就和韩浩身前,寒月刀已经高高祭起,看准前方的贼军先锋就是一刀。

    一只钵大的头颅,哦不,两只硕大的头颅猛然腾空,两股鲜血冲天而起,两道惨叫还未出声就被堵在了喉咙间,冲在最前面的骑士已经被夏侯渊连人带马一刀两断。

    “杀!”

    鲜血和残肢没有吓退袁军,反而激起了袁军更大的怒火。袁术一声令下,大军分作前后两路,或从东至西,或从西到东,恍如城父境内的那两条大河漳河、涡河一样奔腾而下,在曹军阵前汇拢交集,激荡起无边的杀气。

    前路大军众将争先恐后,纪灵奋勇当先,张燕胸怀愤恨,于羝根怒睁双目,李大目匹马单骑,至于刘勋、于毒和陶升等人同样是横冲直撞;而后路大军虽然只有乐就和韩浩两位将军,却也不甘示弱,手中的武器摇的震天响,每每落下之时必带走一条曹操勇士的性命。

    夏侯渊单骑快马冲到阵前,奋力挡住乐就和韩浩二人,却无奈袁军实在是太多,袁军的将校也实在是太多,挡得了这头就露出了另一头,遮住了脑袋就露出了屁股。

    这边厢刚刚抵住后军前进的脚步,那边厢许诸、曹洪和夏侯惇已经陷入了人山人海的苦战之中。

    凤嘴刀、缳首刀、弯月刀,七八种大刀全都往头上招呼;梨花枪、白蜡枪、红缨枪,四五样长枪悉数朝身前逼来;还有那些什么连环棍、倒山棍、马槊、铁鞭同样也在四侧飞舞。许诸和夏侯惇他们每每前进或者后退几步,都将付出大批勇士们的鲜血。

    “诸事不谐也,老典、文烈,快带着主公走!”

    许诸奋起手中的环柄大刀一把将曹洪头上的一杆长枪劈开,身后的亲卫早就将怀中的石弹纷纷打了出来,等纪灵等人的进攻稍微缓上一缓,

    许诸一把拉过曹洪就向曹操身前的袁军杀了过去。

    “走?到哪里去?朕布置了这么久的局才将你等悉数困在这城父县城中,就这么轻易的让你等离开岂不是让人笑话?”

    袁术仰天一啸,手中的承影剑再度落下。纪灵、张燕以及无数的兵勇再次聚了过来。

    夏侯惇冷哼一声,力灌双臂一枪挑飞刘石猛地往远方一砸,瞬时砸倒一大片贼军。其麾下的健儿们同样和身扑上前来组成一道坚固的城墙,牢牢的站在许诸和曹洪等人的身前,任由狂风肆虐海浪滔天,半步也不退。

    许诸和曹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杀到了曹操的中军身前,而护卫曹操的曹休和典韦同样也松了一大口气,有了这两员虎将的加入,他们还有什么摆不平的事呢?

    “走!”

    曹休朝典韦怒吼一声,手中的贯石斧已经脱手飞出,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再度回到自己手中。而典韦同样也将自己的两支铁戟扬了出去,硬生生将眼前的贼军挤出了一条大的豁口。

    曹操随着众亲卫杀出重围直奔南门,惶惶如丧家之犬。正行走间,又听得一声鼓响,一旅铁骑从城北直杀下来,众骑口中嗷嗷叫唤:“曹贼,哪里去?”

    典韦和曹休暂时还在前方厮杀,曹操身边再也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

    众军惊魂未定,却见两员大将分别从左右两侧的巷陌中杀了出来,手起枪落,只一个回合,为首的将领便落于马下。

    接着,二人的武器又同时一挥,将领身侧的两名亲卫也随着那将领去见了阎罗。众骑士一时哗然,两侧巷陌中蓦地各涌出七八百军士,手执刀剑拼命上前将骑士杀散,包围遂解。

    曹操急看时,那两员大将已经弃了前方袁术的军马奔至身前。

    但见二人脸色苍白,气喘吁吁,胸前或手臂处各用一大团白色的绸布包裹着,白布上隐隐透着殷红的血迹,赫然正是曹操麾下大将曹仁曹子孝和于禁于文则。

    原来曹仁重伤一直在县衙中静养,而于禁新添伤口,亦刚刚送至曹仁处,恰逢袁术第二支军马从城北偷偷潜入城中。

    都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主公有难,二人怎能安心养伤?一番商议后遂起兵来援,杀散了围攻县

    衙的散兵游勇却正好赶上曹操逃亡之际。

    “主公,末将来迟,还请主公责罚!”

    二人抱了抱拳就要滚下马鞍,曹操已经一把拉住,轻拍着二人的肩膀大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二人救我于危难之间,何罪之有?不过,袁公路若是知道你二人救了我肯定会抱头痛哭,曹某不死,那他袁公路今日就必须死了!”

    如今袁术已经挥军入城,且不说纪灵、张燕、于羝根等人如何武勇,只说他麾下的近卫军、黑山军前前后后从东城门、城西以及城北入城的将士就已经不下七八万,单凭他们这些残兵败卒以及不足四万的将士就能要了袁术的老命?怕不是这一战主公被袁术给激糊涂了吧?

    曹仁和于禁二人一懵,曹操早已放声大笑:“我知道你二人现在不信,换作我是你俩我也不会信,甚至还会以为曹某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呢。不过,你二人今日可曾注意到一件事情?”

    “什么事?”二人疑惑的看着曹操。

    曹操仿佛智珠在握的样子,手捋长髯轻声笑道:“你二人可曾发现朱灵和路招不见了?”

    朱灵、路招?

    说实话,这两个人虽然在曹魏历史上都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一方将领,而且还都是曹魏的开国功臣,但目前来说,这二人在曹仁和于禁的眼中还真是一个小透明,他们的地位也就和牛金仿佛。

    曹仁和于禁略略想了片刻,摇头道:“我二人确实不曾注意朱灵两位副将的去处,主公可是令他们伏兵某处,打算将袁术引至此处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可说,不可说也!”曹操亦摇了摇头,笑道,“朱灵两位将军的去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不过曹某可以告诉你们的是,袁术的这盘棋曹某早就知道,如今也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主公早就知道?”曹仁二人再起疑惑。

    “当然,所以曹某也就顺水推舟,给他来上一个局中局,将朱灵两位将军派遣出去寻觅另一方盟友罢了。”

    “谁?”

    “雒阳朝廷永安帝名下前将军王德玉!”曹操神色决绝的看着二人,青釭宝剑猛然劈下,仿佛一尊永远也打不败的战神。

第316章 局中局(三)

    “王德玉?他不是还在弋阳吗?”

    说话间,曹仁好像已有些感觉喘不过气来,曹操急忙令曹昂和夏侯兰等将曹仁扶下马来坐在一旁,自己也顺势下马并肩而坐。

    于禁不由一惊,谏道:“主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地离袁贼过近切不可久留。袁贼如今兵众将广,城中又有内应,只怕妙才他们抵挡不住,还请主公上马立即撤离,子孝将军自有于某照应!”

    于禁一副急赤白脸的模样,曹操反而笑了起来:“文则不用太过担心,城北的袁军已经被你们杀散,城东和城西袁军的主力,我相信妙才他们至少也还能坚持半个时辰。”

    “主公,他们最多也只能再坚持半个时辰啊!”听着前方的厮杀声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近,于禁更急了。

    “文则,稍安勿躁!”曹操拍了拍于禁的肩膀,站起身来踱步阵前看着城东的方向负手而立,“你们不是有点好奇曹某怎么联系的王德玉吗?等等吧,想必半个时辰就已经可以发生很多的事情了!”

    “主公就那么相信王德玉?主公可还记得当初蒲坂津一役妙才和元让两位将军差点折损于王德玉之手?”将曹操有些得意忘形刚愎自用,于禁忍不住刺了曹操一句。

    毕竟这蒲坂津一役可谓是曹操遭遇滑铁卢的第一步,否则以曹操的胸怀和麾下的战将和谋士天下十三州大可去得,也不至于沦落到至今手中仅有兖州一州之地,而且这兖州还是从当初的“盟友”吕布手中硬抢过来的。

    曹操老脸一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时势更易,此一时彼一时也。文则,你要相信一句话,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同样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曹操这话说的极有道理,也极具底气。当年二战时英国的首相丘吉尔先生就曾经说过相同的话: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不过,于禁还是很担心这战局并不会如主公所料。毕竟这场战役无论是从两军兵力部署和投入的多寡来比,还是整个战局谋士的谋划和布局来看

    ,他们都已经输给了袁术,而且还远远的处在下风口。

    果然,曹操虽然说得信誓旦旦,但是事情往往却如墨菲定律中描述的那般: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曹操还没有等来朱灵和路招,也没有等来王黎,袁术已经率领大军来到了南门内曹操的阵前。

    随同他们到来的自然也还有曹操麾下的大将夏侯渊、夏侯惇和许诸等人。不过,与之不同的却是袁术及其帐下的军马一个个都仿佛打了激素似的容光焕发精神奕奕,而夏侯渊等人则如落败的公鸡一般披红挂彩斗志犹存。

    “孟德,你当初兴致勃勃的出兖州、掠陈地,以为朕当任你和王德玉等辈随意宰割,可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惨败于此,甚至死于朕的手中吧?”袁术骑在马上,睥睨着一众曹军。

    夏侯渊手臂挂彩、夏侯惇血染巾袍,许诸虎目圆瞪,麾下的将校和普通士兵们同样也状态低迷。

    曹操却好像并没有看到这一切似得,拨开护卫越众而出,走到两军阵前,面无惧色侃侃而谈,脸上的笑容依旧让众人如沐春风心中渐生安宁。

    “袁公路你说的不错,曹某确实小觑了你,所以才有今日这一败,也才会拖累了帐下的勇士们从此血染沙场埋骨异乡,曹某甚是自责。

    可是袁公路,你戎马倥偬半辈子,也算得上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你今日在我军阵前耀武扬威,莫非真的就以为曹某败定了,曹某就束手无策了吗?”

    袁术长笑一声,持鞭遥指曹操,一丝讥色挂在脸上:“曹阿瞒啊曹阿瞒,都道你虽出生阉宦之后,却具有一颗七巧玲珑心。不过曹阿瞒,朕真想送你一句俗语:大葱地里种小葱-你算那根葱?

    朕和曜卿等人潜心谋划了多日,又付出了几多心血才布下了今日这个局,你一句轻飘飘的什么‘真以为束手无策’就打算将朕的苦心经营给抹平了?笑话!

    曹阿瞒,别的什么请君入瓮,声东击西以及城中内应这些事朕就暂且不说,单说如今朕手下的近卫军、

    黑山军兵雄将勇,难道你就敢保证你的军马能够胜过他们?

    不错,你麾下的夏侯渊、夏侯惇不失为一方名将,但朕的手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伏义威猛无敌,燕子灵巧彪悍,其余将士也舍生忘死。曹阿瞒如果你们真的不惧,你又怎会如丧家之犬一样逃到此处?”

    “袁公路,你才当了几日的伪帝就已经飘成这个样子了?”曹操摇了摇头,指着袁术一脸的惋惜,“袁公路,你自己布的局你自己知道,但你又怎敢保证曹某就不知道呢?你又怎么知道曹某就没有将计就计的意思呢?

    为人莫作千年计,三十河东四十西。曹某背后就是城父南门,如果是昔日的话,至少你还得静下来想想曹某为何不从这南门逃出去。可惜啊,袁公路,你现在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与你多说几句曹某都觉得口脏!”

    “故作镇定,强词夺理!”袁术哈哈一笑,眼角中的讥讽之意愈发的浓了,“曹阿瞒,朕知道你素来野心甚大,却也知道你一惯能屈能伸,怎么今日在故人面前还不好意思承认你技不如朕?

    曹阿瞒,你的军马部署和兵力寡众朕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你放心,只要你愿臣服于朕的驾前,朕会依着昔日的情谊赦你不死,还会给你一个体面的位置,你又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

    “谁故作镇定还说不一定呢?”曹操冷笑一声,指着袁术身后的东门,“袁公路,劳驾你朝你身后的城外看上一眼,看看那些都是什么?”

    袁术及纪灵、张燕等将校齐齐向后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仿佛同时在冬天里淋了一个冷水浴一般,脸上的得意顿时化为乌有,只剩下一片惊疑之色。

    城东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来数十堆大火,就好像那农村里高粱丰收后焚烧秸秆一般,数十股浓烟冲天而起。

    每一股浓烟的腰围都足有三五米长短,而那些浓烟之中又有无数的火星喷薄而出,熯天炽地的燃烧声裹挟着火星向四周层层的喷射过去,在烟幕中留下千百道火红的划痕。

第317章 局中局(四)

    “曹阿瞒,你这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兵马?”心中有万个草泥马滚过,一口鲜血差点堵在喉咙口,袁术气急败坏的看着曹操脸上青筋直冒。

    袁术越是冒火,曹操越是高兴,言语中带着一些戏谑:“变出来的?袁公路,你不会以为这是在雒阳看胡人变戏法吧?你给曹某变几个出来试试,这些兵马当然是曹某留在陈地的兵马啰!”

    城外的大火越来越烈,城外的厮杀声和马蹄声也越来愈烈,已渐渐有了滔滔洪水和滚滚雷鸣的感觉,很显然自己努力经营出来的局面正在失去掌控。

    要知道自己挥军十万,如今入城的也不过六七成,城外还有足足的三万人马。但是城外的大军此刻竟然不敌那不明的敌军,甚至正在被碾压。

    这王八蛋,他究竟是哪里找来的救兵?

    袁术越想心中越是后怕,指着曹操就是一顿臭骂,连“朕”也不称呼了:“曹阿瞒,你特么的这是高粱叶子当纸烧,哄鬼呢!你少特么的给老子打马虎眼!

    老子知道,前日刚刚围城之时你曾派遣了一支五百人马的军队出城,但是就算是那些鸟人加上你留在陈地的人马也不过两三千军队罢了,如何能撼动老子留在城外的大军?更何况,袁曜卿他还在城外!”

    “哈哈,袁公路,袁曜卿确实不错,但是曹某兖州的部队你就忘记了吗?曹子和、张佑维以及乐文谦他们哪一个不能掀翻你城外的大军?”难得见到袁术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曹操的谈性也似乎越发的浓烈起来。

    正欲再次破口大骂,一旁的张燕拉了拉他的衣角,袁术顿时醒悟过来,两道眉峰逐渐凝成两道利剑,就像手中高举的承影剑那般的锋利。

    “曹阿瞒,你想拖延时间?老子告诉你休要做那等白日梦,就算是那曹纯、张绣和乐进一起来,老子也可以在他们到来之前先斩杀了你!”

    “哈哈,袁公路,按照你目前的兵力确实可以在他们来之前可以杀掉曹某,但是你就敢确保他们不会替曹某报仇,杀掉你?”曹操仰天大笑,神态平和,竟似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袁术却是面目狰狞:“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曹阿瞒,你能给他们的老子同样可以给他们,只要你死了,谁特么的还会在意一个

    死人,谁还会为一个死去的主公复仇?

    而且老子城中还有五七万精锐之士,也还有伏义和燕子他们在老子身旁。就凭曹纯几个人,只怕他们还没有冲到老子的身边,他们自己就先挂了吧!”

    “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只是有一点你可能还不清楚,如果曹某一直都在骗你,来的不是佑维、文谦和子和他们,而是王德玉呢?那你还打算强攻曹某吗?”曹操点了点头,眼神深处藏着一缕得意之色,仿佛一只千年的老狐狸。

    王德玉?

    我勒个去,如果真是王德玉,只怕自己今天还真不能强攻这曹阿瞒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王德玉可没有替曹阿瞒报仇的义务,甚至还巴不得老子二人拼个你死我活呢!但,曹阿瞒素来阴险狡诈,如果来的就是曹纯和张绣等人呢,自己岂不是又白白的放过了曹操这个敌手?

    袁术一懵,手里的承影剑已经悄然放下,心中摇摆不定,朝身旁的刘勋扫了一眼。

    刘勋顿时融会贯通,正打算领兵前往城门口一探究竟,却见一名斥候已经从城门的方向打马疾奔而来。

    还未到袁术身前,那斥候就已经滚鞍落马:“启禀陛下,王德玉麾下大将赵子龙、黄汉升和徐公明等人领军前来,军师不敌,已然向城门口败退,请主公火速救援!”

    一语出,四野哗然,斥候的言语好似有魔力一样,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来人竟然是王德玉,来人真的是王德玉!

    这下棘手了,筹划了多日的战术转移到头来恐怕依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对于王黎这个对头,袁术倒不是很怵,虽然王黎已经占据了两州数郡,也曾亲自在大汉打出来偌大的名头,但他袁术也不是吃干饭的。他的兵马,他的将士,他相信同样不会弱于王黎。

    可是,现在这个关头却绝对容不得他再有任何的闪失。

    汝南已失,陈地已失,弋阳已失,蕲春已失,而淮南同样也被孙坚、陆康和刘玄德挡住了南下的道路。如果他的兵马再陷于此处与王黎、曹操同归于尽,他还能够拿什么来复国护教,重新占据中原的花花之地,重新将太平之花插满大汉河山?

    “曜卿呢?”

    想到此处,袁术快刀斩乱麻心中已经有了决断,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最主要的就是保住自己的人马,重新打下一片疆土东山再起。

    “陛下,军师还在城门口抵挡王黎的大军!”

    斥候朝城门一指,袁术颔了颔首,朝纪灵和张燕等人低语道:“如今我等腹背受敌,原本打算重创曹阿瞒后光复我豫州和陈地,然后再一统兖州与那庶子兄弟连成一片,重新剑指中原。

    但是很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王黎那厮横插一脚打破了我等的计划。王德玉来势汹汹不可力敌,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暂时避其锋芒,另觅一处疆域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伏义,你和韩浩率军前往城门口救援曜卿;刘勋、于羝根、李大目你们率军在此阻击曹阿瞒的麾下,暂时抵挡住曹贼的反攻;燕子、左校、乐就你等且随朕出兵北门,打通出城的要道。你等完成任务后速度前往北门与朕会和!”

    “陛下,打通北门,这是要前往兖州的沛国和彭国给曹贼一个教训吗?”张燕颔了颔首问道。

    袁术摇了摇头,在马背上朝东北方向望了一望,眼神里尽是不忿和怒火:“曹阿瞒和王德玉本是天下枭雄,孙文台也算得上是一方豪杰,朕败在他们三人的手中还情有可原。

    但那大耳贼算是个什么玩意,一个织席贩履之徒竟然也敢在老虎头上瘙痒?既然这豫州和扬州朕已经保不住了,那咱们就从城父北上至相县再直插徐州,将徐州和青州两地据于手中,让那大耳贼有来无回!”

    “诺!”

    ……

    “杀!”

    看着阵前的曹操,袁术手中的承影剑猛然劈下,数万大军纵马疾驰,仿佛无数的铁锥一般插入曹操阵中,曹军显然没有想到袁术竟然敢如此决绝,措手不及之下纷纷溃逃,不消片刻时间竟然连逃数百米,渐至南门口。

    “走!”

    曹军溃败,袁术嘿嘿一笑,暂时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承影剑又在半空挥了一挥,纪灵、韩浩、刘勋、张燕以及于羝根等人心领神会,将那那马头一拨,分作三支铁流分别向曹军、东门和北门飞去。

第318章 江山面前,先了恩怨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

    刘勋、于羝根和李大目三人率领千军万马潮一般的冲向曹军暂且不提,袁术带领张燕等人打通城北的路径也先搁置一旁。

    如今单道一道这纪灵和韩浩领军救援城东袁涣又将引出几条猛虎,又将掀起什么样的风云。

    随着袁术在曹营中杀了一个进出,纪灵的手上又沾惹上几多鲜血,满身的豪气和热血瞬间又被点燃,手中的“二月伴银峰”猛地朝天一指一声怒啸已朝城东疾驰而去。

    此地离城东也不过两三里,但沿途的败兵却是不少,严重的阻碍了纪灵前进的步伐。宰杀了几个溃逃的校尉和曲长后,士气暂时得到改观,纪灵和韩浩二人的速度得到极大的提升,麾下的队伍也越拉越长。

    刚出东城门口,就见城下原有的大帐早已化作一片灰烬,而主公帐下的两三万大军却似待宰的羔羊在原野上狼奔豕突。

    四只铁甲长龙在原野上西突东进,南征北伐,风一般的卷过原野,无情的吞噬着淮南的勇士。

    为首四员骁将有俊雅青年,有倾城巾帼,有彪勇壮汉,也有遒劲老人。但可惜不管他们的年龄,长相,容貌甚至性别如何,他们此刻都像是一条条猛虎,他们身后的骑兵手中都杵着一杆大纛,大纛上写着同样一个大字:王!

    这四人赫然就是王黎麾下的四员大将:赵云、马云禄、黄忠和徐晃。而纪灵和韩浩此次打算救援的目标此刻就在他们的前方百十步远,他的身前也正是那位巾帼女豪马云禄。

    袁涣在淮南军中有着独一无二的重要性,但那是指他的智慧、计谋以及仁心,唯独武艺这一块,他只能算作不入流,他腰中的配剑也只是名士的装饰。

    实力面前所有的计谋都是徒劳无功,马云禄手中的冰魄银枪左右腾挪或上或下,溅起道道寒冰,而每一道寒冰飞过亦都有一名勇士落于马下。

    中军节节败退,袁涣岌岌可危。

    “杀!”

    见状不妙,纪灵和韩浩二人同时怒吼一声,纵马飞奔,一把三尖两刃刀和开山大斧就向马云禄砍去。

    “当!”

    一把亮银枪和一支中兴剑架在他们的利器之上,二人但觉虎口一震,星光四溅,王黎和赵云淡然的站在二人身前。

    “伏义,一别多年别来无恙?”一个是誓欲歼灭伪

    帝袁术的前将军,一个是袁术麾下的大将,两者明明是仇人,王黎此刻却仿佛多年的好友一般,早已收了利剑目视着纪灵。

    想起当年御前比试,还是眼前这“敌人”给他留了几分薄面才不至于让他出了一个大丑,如今却身为两军阵营中的统帅,纪灵不免感慨万千,手中的“二月伴银峰”渐渐放了下来。

    “前将军,纪某对你当年的所为很是承情,也佩服你这些年来对朝廷的忠贞和百姓的恩德。但纪某身为主公麾下第一大将,主公视我为兄弟股肱,于我也有知遇之恩。

    前将军,纪某虽是不才,但《荀子》中的这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还是知道的。纪某不是禽兽,也只有这一腔热血报效主公。

    纪某作为主公的重臣,空负一身武艺却不能保全主公的疆土还让主公处于危险的境地已是不忠。前将军,纪某不是你的对手,不过若是你打算劝纪某归降,那就什么也别说了,我们还是在沙场上分一个高下吧!”

    王黎哈哈一笑,收剑归鞘,正色的看着纪灵:“伏义,你尽管放心。王某不会劝降你和韩将军,也不会要了袁曜卿的性命,甚至还会令众将放了你们帐下的那些兵卒勇士。”

    “哈哈,前将军你开什么玩笑,你觉得纪某会相信吗?你挥兵数万来此总不会只是赚一个吆喝吧!”纪灵疑惑的看着王黎,满眼的不相信。

    他知道以王黎的功夫、胸怀以及智谋,就算他、韩浩和袁涣三人加上他们麾下所有的兵士也拍马不及,而王黎眼下的这些军马吞掉他们固然不能说是易如反掌,却也算不上太难。

    “当然是袁公路了!”王黎点了点头刚说了一句,就见纪灵和韩浩手中的武器再次举了起来,不由苦笑一声,“这天下忠贞之士何其少也?伏义,你的忠心王某早知,你就把心揣到肚子里吧,王某并不会要你去取了袁公路的首级!”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纪灵双眼警惕的看着王黎,“二月伴银峰”依旧握在手中不敢放下。

    看着城北方向扬起的烟尘,王黎长叹一声:“说起来袁公路还算是王某的连襟,他的续弦乃是王某夫人的妹子,王某就是叫他一声妹夫,他也不敢不应。

    但是,这些年来袁公路横征暴敛,滥杀无辜,甚至还企图推翻大汉江山实行他所谓的大道,也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伏义,

    王某并不想造下无边的杀戮,王某只想让你能给袁公路带一句话。”

    “什么话?”

    “江山面前,先了恩怨!”

    “前将军,你说的话纪某明白。但是你就不怕人走茶凉,纪某和韩将军他们一旦回去就忘记了你的言语?”

    “袁公路敢不敢应约王某不知道,但让让你带话王某却是一百二十个放心,王某相信你,因为你是纪伏义!”

    ……

    “兄长,此战正是绝佳时机,纪灵和袁涣可以算得上是袁术的左膀右臂,你为何不借此机会先废掉他们然后一举拿下袁术?”看着纪灵和袁涣 一行渐渐消失在城门口,赵云叹了一口气。

    “纪灵他们或许不足为你等对手,却不可小觑了淮南精兵,他们同样是身经百战的勇士!”王黎摇了摇头道,“王某不是不想直接将他们拉下马来,早日平定天下。但是时机还不成熟也!

    袁公路坐拥两州,麾下大将雷薄、陈兰等人遁逃,杨奉、杨弘战死,甚至治下的地盘也被孟德、文台、玄德和我等瓜分。但是有了张燕的黑山军投效,其兵力未减多少,战力或者更胜从前。

    若是我等一定要在此毕其功于一役,那么,我们将要面对的就是袁术帐下将校们的临死反扑。两军相若哀者胜,我们未必就一定能够拿下袁术,就算拿下也必然付出惨痛的代价!

    此时的中原群雄逐鹿,本初河岸向往,文台占据蕲春,玄德由怀远入主淮南,三雄虎视眈眈,若是我和孟德与袁公路拼一个两败俱伤,绝非上策!”

    “那我们难道就这样打道回府算了吗?”赵云双手一摊,满脸的无奈。

    “当然不是!”王黎斩钉截铁的看着城门口,目光灼灼,“我来谯州之前就与奉孝、公达、元直、公与以及士元等几位军师商议过,若无张燕及其黑山军,定拿下袁公路的人头。

    若是事不可为,则必须尽力压榨袁公路的生存空间,将其逐出中原!而且天无绝人之路,此路不通还有彼路。我还让纪灵给袁公路带了一句话,你忘记了吗?”

    “江山面前,先了恩怨?”

    “不错,正是如此!江山面前,先了恩怨!至儿、崔十娘以及抑佛教为祸九州的帐也应该和袁公路算一算了!如果袁公路欣然赴约,这未尝就不是另一条捷径!”

第319章 赴约

    夜,月明星稀,凉风习习。

    浍水旁的费亭早已没有了王勃在《滕王阁序》中写的“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那种景象,却依旧可以听到半空中阵阵雁鸣。

    王黎就坐在费亭县的费亭中举目眺望,说起来,这费亭还是当年汉桓帝给曹操的便宜爷爷曹腾的封侯之地,而曹嵩和曹操亦曾经世袭过费亭侯。

    但此刻这费亭显然不为曹操所有,费亭中只有十数人。

    他们是王黎、赵云夫妇、崔十娘、至儿、龙王那伽、罗睺以及周仓、管亥等白马义从,可谓是有男有女,有僧有俗,唯独没有这费亭名义上的主人曹操。

    昨日一战王黎放了一个水,袁术经过一番折腾终于从王黎和曹操二人的夹击中带着纪灵、袁涣、张燕等人去了相县。

    其实,城父一战原本应该是袁术的得意之作。

    他合理的利用了这个时代信息不通畅的特点,玩了一招乾坤大挪移,将张燕和黑山军调往徐州,打算趁机来一个斩首行动直接干掉曹操,重据豫州、陈地,再一鼓作气吞并了曹操的兖州一地,企图东山再起。

    只是很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张燕兵出冀州的那一刻,他的行动计划和目标就已经暴露在了王黎的眼前。

    所以,他败了,他一路曳兵弃甲仓皇北顾,逃到了离此地百十里地的相县。至于城父、谯县以及宋县等地,自然也就成了王黎和曹操的盘中之食。

    王黎现在就在费亭等他,而这个地方就是他定下来的。

    “阿兄,昆仑那个狗贼回来吗?”至儿站在王黎的身后轻轻的替王黎揉着肩,口吐芬芳。

    昆仑当然就是袁术,虽然他们的推论还没有得到来自袁术自己的证实,但是在至儿以及崔十娘等人的眼中早已经咬定了此人。

    “地方是他选的,他就应该回来!”王黎点了点头将至儿拉到身前坐下,轻轻拍着她的手怜惜道,“阿兄不累,你就在一旁陪着阿兄就行,不用你给阿兄揉肩捶背。

    你现在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帝释天王了,居然还像以前那样给阿兄做这做那,要是让你的教众看见了肯定心里会不爽的。你自己瞧瞧,你那师姐的眼睛,已经瞪得像个铜铃大小了!”

    “嘻

    嘻,那不是以后阿兄欺负了至儿,至儿也有人帮忙揍阿兄一顿了?”至儿朝王黎做了一个鬼脸,双手紧紧的搂住王黎的左手摇个不停。

    王黎朝崔十娘无奈的一笑,崔十娘翻了个白眼走上前来:“前将军,现在的袁术今非昔比,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一诺千金的江湖游侠,而是一个标准的政客。

    而且,他现在已经逃往到了相县,于他而言自然是江山和教义大于一切。你如何就如此笃定他一定回来呢?难道他就不怕你会在此布下重兵擒杀于他?”

    “怕?当然怕!”王黎扶着至儿起身依栏而立,看着前方蜿蜒的浍水,听着浍水拍打着岸边的声音,“崔姑娘,袁公路确实会怕王某就此斩杀于他,但是王某相信他还是回来此地的!”

    “为何?”崔十娘娥眉微蹙,诧异的看着王黎。

    王黎转身看着崔十娘笑道:“这次费亭相约固然是王某杀他的良机,同样也是他干掉王某的绝好时机,你说他愿意放过吗?更何况,我允许他此次前来可携带三十名勇士!

    另外,我和他的军队都已经严令停止于十里之外,十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大军前来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算是战败逃亡也有很大的生机。所以,王某相信他一定回来,这局赌斗,他愿意跟!”

    正说间,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袁术已经领着三十余名勇士来到费亭前。

    “德玉,当年雒阳城中一别经年,别来无恙乎?”袁术飞身下马远远的站在费亭前三五十步远,也不再上前一步。

    王黎哈哈一笑应声而出,大步走到费亭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袁术道:“公路也太没有记性了吧?王某与你可没有相隔经年,几个月前我们不是还在下邳的浴佛节见过一面吗?”

    “下邳?德玉也太会说笑了吧?袁某在寿春待着不爽去那种穷乡僻壤作甚?”袁术双手一摊反问道,脸上挂着一缕笑容,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都说袁公路狡诈,今日一见方知果然是一只老狐狸也!”一声轻斥,崔十娘走到王黎身旁指着袁术骂道,“可惜啊昆仑,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陷阱。

    昆仑,你再怎么掩藏也遮掩不住你自己的行踪。本座找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是你化成灰也休想逃过本座的法眼。若是

    不服,你大可将你的配剑出鞘让我等一观!”

    “看起来,德玉你是打算站在她们这一边了?”袁术哈哈一笑,索性将腰中的承影剑取了出来,“袁某本来还敬重你的为人,也以为你约我前来只是因为令小姨子我那珠儿夫人的家事。

    想不到这些都是袁某的一厢情愿罢了,你约袁某前来原来也不过只是为了讨好两个小美人而已。名震天下的前将军,我呸,两面三刀虚情假意,好一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

    王黎淡然一笑走出费亭:“袁公路,那些垃圾话还是不用多说吧,与我而言毫无意义,也并不能影响什么心志。王某说过今日之约只是:江山面前,先了恩怨!”

    “王德玉,袁某和你有什么恩怨?说起来,袁某还得称你一声大舅哥吧!”袁术嘿嘿一笑,麾下的勇士已经拥簇在他的身前。

    “你当真不知你我的恩怨?”王黎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看着袁术目光如炬,“那王某今日就清清楚楚的告诉你。袁公路,你听清了,你与王某恩怨有二!

    其一、王某当日在下邳的时候就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不管是你抑佛教也好还是这毗门教也罢,只要你等不祸害百姓危害社稷,王某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你袁公路先是参与谋杀千机堂一门老小,后则怂恿太平道张角祸乱天下,最后干脆自己篡位称号,以致我大汉十三州战火连绵,百姓流离失所,伤折何止三五十万?

    袁公路,你种种罪行擢发莫数罄竹难书,王某代天子巡授天下神州,既然发现了你的罪行,岂能再容你于世?”

    “哦?原来袁某的罪孽还不小呢?”袁术冷笑一声,撕了一截衣摆轻轻的擦拭着手中的宝剑,头也不抬的问道,“不是有两个恩怨吗?还有一个呢?”

    王黎徐徐踱步上前,接着说道:“其二、至儿乃是王某嫡亲妹子,你竟然敢唆使亲信雷薄于我妹子不利。若非王某及时出手,我那妹子只怕也早就深陷你的囹圄了吧?

    袁公路,你口口声声说王某乃是你的大舅哥,你就这样对待王某的妹子吗?袁公路,既然你今日来了,那就让我们将这笔账好好算一算吧!”

    言讫,王黎在腰间一拍,中兴剑“铮”的一声出鞘,一道明亮的光华从王黎腰间划起,斩下一片银灰。

第320章 龙战于野

    “王德玉,既然你执意要与袁某为敌,那就战吧!”

    袁术冷哼一声,手中的衣摆一甩,已经擦得锃亮的承影剑亦如银蛇一般盘旋而起向王黎飞去。脸上的表情庄重肃穆,神情也仿佛一块千年未融的寒冰。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世家子弟袁公路,也不再是那个一脸谄媚市侩商人模样的诸侯,更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手握两州百万黎民生死的伪天子。

    他只是太平道第二任教主,天下第一大教的教宗昆仑!

    昆仑山,中国第一神山,万山之祖,亦是西王母居住之地。东方朔《神异经》曰:昆仑有铜柱焉,其高入天,所谓天柱也 。围三千里,员周如削,铜柱下有屋,壁方百丈。正所谓:昆仑铜柱高隐天,河流九曲东南被。

    他是昆仑,所以他的剑亦如昆仑山一般孤傲,剑法亦如昆仑山一般高绝。

    一剑出,一剑鸣。

    他的剑本是商天子之剑,但王黎手中的中兴剑同样也是汉灵帝亲制。两把天子之剑出鞘,万道光辉从二人手中升起,盖过了浍水畔费亭前的月色。

    “当!”

    一声金戈之音击碎了浍水的宁静,两道光华骤然相聚又骤然弹开落在地上,卷起亭前的枯草落叶飞向二人。落叶如枯蝶,亦如金色的光芒在半尺高的空中盘旋,好似一道道小的龙卷风,在二人身前形成数个斗大的漩涡。

    “杀!”

    王黎和袁术站在一起,赵云管亥、周仓和黄忠等人同样也不甘示弱,一支银枪,两把长刀,一把血饮刀杀入人群之中。袁术麾下的将校张燕、左校、于羝根、李大目等人或单挑、或二对一纷纷跳下战马加入战斗。

    但场中还有数人没有出手,他们的目标不是王黎或者王黎麾下的大将,他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崔十娘和龙王那伽等人的身上,他们当然就是南华真人和王断等人。

    “走吧,我们也该上场了!”

    南华真人一把掀掉身上的衣甲和头顶的毡帽,露出一身淡黄的羽衣,朝身旁的王断等人到了一声,手中拂尘一摆,腰间一扭在战马上一踮,大鹏展翅般扑向崔十娘。

    “哼!”

    崔十娘未动,龙

    王那伽支娄迦谶却已经动了。

    支娄迦谶虽然是佛教大乘教高僧,一生度人无数教化人无数,也翻译经书无数,可谓是胸怀众生,心中静若止水。不过眼下,他却是真的动怒了。

    佛家虽然讲究度化教众,但是佛门不但有菩萨慈悲,同样也有金刚怒目。抑佛教灭了千机堂,甚至还想谋害千机堂遗脉毗沙门天王以及帝释天殿下,是可忍孰不可忍。佛主就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今日他支娄迦谶就算是杀尽这抑佛教的异类,在地狱中重新走上一遭又有何妨?

    支娄迦谶一声佛门狮子吼,阵阵梵音已经破空传入南华真人的耳中。南华真人拂尘一挡,身形一变,与正面而来的支娄迦谶绞杀一起。

    而罗睺唐周、马云禄以及至儿却已掏出手中的疯魔棍、冰魄银枪以及七星剑挡在崔十娘身前。芊芊素手,一直横笛,崔十娘檀口轻启,一曲婉转哀伤的笛声从横笛中隐隐传出,随着亭前的江风徐徐散开弥漫在空气里。

    拍岸声更加的清晰了,月色更加迷茫了,夜风更加凉了,费亭前的杀伐也愈发的激烈了。

    袁术带来的江湖游侠和军众将校已经出现了不小的伤亡,左校左臂骨折,李大目双腿挂彩,还有一些游侠儿甚至已经命归黄泉成为了地府中的一员。

    赵云、黄忠以及管亥就像三头下山的猛虎一样凶狠异常,他们这些一般的江湖或者军中的人物根本就不是三人的对手。但,他们还在咬牙坚持,他们还在紧紧的盯着袁术和王黎的战场。

    他们这群人中老道南华真人武艺高强,王断性格狠绝,张燕身轻如燕。不过,他们都知道,决定胜负的并不在于这三人身上,而在于他们的主公,他们的教主袁术的身上。袁术胜,则他们胜。袁术败,则这一战就有可能成为他们平生的最后一战。

    遗憾的是,他们虽然寄希望于袁术,袁术的情况却并不比他们好上几分。

    高似孙曾云:“一峰玉削昆仑柱,一天冰夹蓬莱阙。”王黎不是高似孙,却也同样可以一峰玉削昆仑柱。自从他练习了便宜老爹王越留给他的《庄子心经》后,他的武功就仿佛开了挂一般,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昆仑虽然高绝,却也不再是一座巍巍的孤峰,峰顶还有翱

    翔万里的雄鹰,也还有漫天飞舞的皑皑白雪。王黎就是雄鹰,就是那峰顶的白雪。

    袁术还没有死,可看起来他和阎王之间好像也仅仅隔了一座奈何桥,他的右臂和前胸已经被中兴剑刺了两剑,他甚至已经嗅到了死神的味道,寒若昆仑山上的风雪。

    他的脸色惨白浑身乏力,胸前鲜血殷殷,呼吸亦愈发粗重。他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飞剑如虹,却依旧斩不断王黎手中碧海潮生的中兴剑。他还不想死,他还想一统江山教化天下,套用一句俗话来说,他还大有可为。

    可惜王黎并不给他机会,甚至是一丝喘息的机会。所以,他只能逃,逃往一个王黎意想不到的地方!

    袁术又喘了喘粗气,知道不能再等了,手中的承影剑在半空一划复卷向王黎,单手却在身旁的大石上猛然一拍,双脚一曲一弹就势滚出中兴剑笼罩的范围,接着两袖一甩接连几个跳跃,稳稳的落在百十米外浍水河心的一艘小船上。

    “哪里逃?袁公路,你不是要与王某了断恩怨吗?”王黎一声长啸,飞步追赶,将至河边双脚同样在岩石上猛然一弹,如捕猎的鹰隼一般,冲天而起再从天而降,手中的中兴剑带起缕缕杀气罩向袁术。

    剑刚出手,人亦在空中,袁术蹒跚的站在孤舟上,好似在沙海中穿梭了数日的将死之人,失去了驼队也失去了维系生命的水源一样,茕茕孑立,孤立无援。

    然而,剑刚刚点上承影剑锋芒之时,王黎已经将身一扭借势退回,他去得快,退回来的更快,不过眨眼之间就回到了岸边。

    变生肘腋,众人一惊,王黎却是心中一凛,他刚刚腾在河面的时候,除了河水起伏和拍打岸边的声音,他竟然还听到了夹杂在其中的一些杂音。

    虽然很微弱,他却知道那就是呼吸声!

    这里离费亭不远,不过一百二三十步的距离,子龙和汉升早已经清理过,除了一艘泊于水面的孤舟之外别无他物,而且他们也一直盯着这里的河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是,现在这里却多了很多的呼吸声,这些呼吸声究竟又从何而来?

第321章 激变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但常年走在河边上,自然也对河水的起落了如指掌。

    多年来的征战杀伐以及来自黑暗中的刺杀虽然不胜其烦,却已培养出了王黎警惕的好习惯。那河崖间、乱石下甚至草丛中的十余道呼吸声深沉而绵长,显然这些人并非是什么普通的兵士,而是来自江湖中的好汉。

    所以,他暗自心惊;所以,他很快的退回到岸边。这里只有他和袁术,这些人是谁的人已经不言而喻。

    时间是袁术定的,地方却是他定下的。他和赵云、黄忠一直坐在亭中等袁术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河面上有任何可疑之人,甚至连渔夫也没有看到一个。

    而如今这河畔却出现十余个江湖人物,只能说明这些人都是袁术处心竭虑安排从河底悄悄潜入的。他想要袁术的性命,袁术又何尝想放过他呢?

    不管他是否站在袁术的对立面,他袁术都不会放过自己。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好女不嫁二夫。他不是什么好女,却和袁术一样都是“一啸风生下山去,依然爪迹枕痕傍。”的猛虎。

    想到这里的时候,袁术已经从舟中高高跃起,手中的承影剑如一道残阳陡然从河面升起。

    残阳如血,残阳外却是泼墨般的夜色,整整十余道,他们就是袁术潜藏在浍水中的杀手。他们的身上清一色的黑色水靠,他们的手中同样清一色的短剑。

    鱼肠剑短,却是天下名剑。

    他们手中的短剑不是鱼肠剑,同样亦和承影剑一样散发出夺命的光芒。但这些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的手中绝对不止一把短剑,他们的手中还有暗器。

    十余道剑气,十数道暗器,伴随着残阳向王黎罩了过来,瞬间就将王黎的身前头顶以及两侧都覆盖在其锋芒之下。看样子王黎好像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或者退,或者死!

    而且包括袁术在内的人都以为王黎也只会选择第一条路,他们甚至都已经计算好了王黎所退的路线和大致时间,他们重新给王黎安排一个惊喜,南华真人拼着挨上支娄迦谶一记铁棍落在了王黎退回的路上,手中的拂尘已经笔直的对准王黎的背心。

    然而,王黎的行动总是出乎意外,他的官越升越大,冒险的性格却一直没变。

    眼见众人的剑锋来势汹汹,王黎忽的往下一蹲双脚牢牢的钉在地上,身子猛然一僵向后仰天斜倚,接着向侧面一滚翻身而起,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袁公路,失望吗?你是不是很失望王某没有按照你的脚本来演戏?”王黎站在众人斜对面,轻轻的擦拭着中兴剑,那剑身没有缺口,依旧很明亮。

    袁术看着身边十名武士心中大定:“不,王德玉,你错了,本座一点也不失望。你虽然侥幸逃过了一次,但是本座相信你绝对逃不开第二次!”

    “你对他们倒有信心,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对得起你的信任?”王黎斜视着那帮披着水靠的黑衣人,眼睛说不出的蔑视。

    袁术哈哈一笑,环视了一下四周,走出阵前负手而立:“王德玉,本座可不是曹阿瞒那厮,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们都是跟随本座多年的教中兄弟,本座自然相信他们!

    倒是你,说起来也正是可怜,帐下的名将一堆,什么荆州黄汉升,雁门张文远,以及什么高顺擅攻、徐晃善守,到头来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就连那常山赵子龙如今不一样被本座困在这里吗?

    王德玉,本座如果是你,就绝不会在此浪费口舌,而是应该好好想一下一会想要一个怎么样的死法。你放心,再怎么说本座也是你的连襟,这点要求是一定会满足你的!”

    “是吗?难道你就不怕王某安排了伏兵于此?毕竟这个地方还是王某定下来的。”王黎淡然一笑。

    袁术桀骜的看着王黎放声大笑:“王德玉,你也太小觑本座了吧。本座昨日就已经派人前往此处,此地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休想逃过本座的法眼,你的大军如今还在五里外的小树林中呢!”

    “照你的意思,王某今日只能认栽了?”王黎喃喃一声,叹了一口气,手中的中兴剑猛然一扬。

    袁术霍然一惊,只听得一声厉啸,一道红色的光芒仿佛从天际陡然落下一般划破虚空直直的插在地上,接着一名须发皆白的将军站在眼前:“袁公路,荆州黄汉升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吧?”

    “你,你…”正和李大目等人打斗的黄忠突然来到自己身前,事情的发展已好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袁术面色微微一变,“你是怎么过来的?你不是应该还在…”

    黄忠一把抽起地上的血饮刀,睥睨了袁术一眼:“还在何处?袁公路,就凭你手下的那些三脚猫功夫就想困住我等?你是没有睡醒吧!

    若不是主公一再叮嘱要逼出你的底牌,老夫又如何与他们做戏那么久?那些废物被老夫干掉了一半,其他的都交给子龙在处理呢!”

    黄忠确实没有睁着眼说瞎话,袁术带来的三十名好手已经倒下了十余人,其中还包括刚刚受了伤的左校、李大目等人,除了南华真人、以及王断等人外,张燕和于羝根等人同样在赵云的一干亮银枪下左挡右支大汗淋漓。

    “哼,就算众将为国捐躯,只要本座能够拿下你王德玉,这场交锋的胜利者依旧是本座!”袁术气急败坏的扫了场中一眼,脸色蓦然一冷,承影剑再度祭起。

    但是袁术心中的想法又错了,这一次,他面临的不再是王黎的中兴剑,而是黄忠的血饮剑。

    黄忠将背上的铁胎弓和箭袋朝王黎一抛,血饮剑也如初升的朝阳一样掠向袁术。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残阳垂陂,血卷天幕。

    血饮剑是朝阳,承影剑却是残日。袁术和黄忠齐齐动手,两道血色瞬间便照亮了浍水河畔。但这一次究竟是初生的朝阳获胜,还是即将下山的残阳更胜一筹呢?

    王黎不知道,暂时亦不想知道。黄忠和赵云打了一个配合,给他创造了如此绝佳的机会,他又岂能轻易的错过?

    王黎暗哼一声,接过黄忠的铁胎弓,双脚一勾将箭袋高高抛起一把抓住,亦从箭袋中取过两支箭,嘴中含着一支,另一支已经搭在弓弦之上,远远的一瞄张弓如满月,接着右手轻轻一松,利箭如闪电一般直窜前方的身影。

    “噗嗤!”

    一朵血花高高溅起,夜色中一条人影惨叫一声仰天倒下,仿佛奈何桥畔濒临凋谢的彼岸花。

第322章 其色玄黄

    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传言花分两色,红色盛开于地狱,白色绽放于天堂。彼岸花很美,血花并不美,只是有些凄艳,但是它们之间却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一样的要命,要人的性命!

    当第一人中箭倒地,第二支箭再度从王黎手中飞出之时,场中的水靠武士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十名武士,哦不,现在站着的还有八名武士,他们不待打个招呼就已经手握短剑冲了上去,不计生死,也不管一旁袁术和黄忠对战的形势。他们不但是想替兄弟报仇,更主要的是只有王黎死了,此间的事情才能有一个了断。

    然而,这一切仿佛都在王黎的预料之中。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的身形变化奇快,脚下一闪一挪如海底游鱼一般,人亦远远的脱离了众人的剑气范围,铁胎弓一张,第三支箭已经搭在了弓弦之上,箭簇和他的眼神一样的冷厉。

    一箭飞起,一箭落下。一箭落下,一箭又再度飞起。

    那八人顿时骇然,急忙在地上一滚,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逃离王黎的眼前。

    他们知道王黎的箭法厉害,百步穿杨之术更是天下独步,但他们却从来都不知道王黎的箭术竟然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还不等他们近身,王黎只是张了张弓,他们就已经失去了两名兄弟。

    当第三支箭离弦之时,他们就只能躲。

    不过很可惜,他们虽然想躲,王黎却并不见得会绕过他们。

    他们都是太平道的死士,也是袁术的死忠。他们不死,今日袁术就会多一张保命的王牌。他们不死,翌日的战场上就会有一个兄弟可能倒在他们的剑下。

    一箭逼退众人,王黎朝场中扫视了一眼。

    赵云、管亥以及周仓三人带着白马义从将张燕和于羝根等人打得落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而另一旁支娄迦谶和崔十娘、罗睺等人合战南华真人和王断已处在胶着之众,至儿却依靠在马云禄身边不时捡个漏,笑脸盈盈。

    王黎心中大定,他虽然很想立刻就要了袁术的性命,但是如果至儿不小心受到一点点伤害,那么这次约会纵然他大获全胜也将变得毫无意义。

    想到此处,王黎手中的铁胎弓却重新张开,单手往背上的箭壶一抓,两支箭同时扣在弓弦之上。

    王黎没有干过一箭双雕的事情,不知道是否能够一箭双雕,但是他却已经学会了一弦双箭,一只弦上搭两箭,这是他在使用连弩的时候想出来的办法。

    当然,这样一来箭支的威力骤减,也没有了一弦一箭那样的迅猛和准度。不过应付眼下却好像已经足够,谁让那八人离他不过十来步远呢?

    “砰!”

    王黎将铁胎弓平托身前,一声巨响,两支箭呼啸着同时从王黎手中飞出,一左一右分别射向眼前两名水靠武士。两名武士呆若木鸡,还来不及躲避,就已经惨叫一声手捂着喉咙跌倒在地。

    霎那间,场中的空气立时如同凝固了一般。

    余下的六名武士心中狂震,如果说刚才那手百步穿杨之术以及以王黎的成名绝技箭御箭之术他们还曾见过或者听闻过,那么现在这一弦双箭对他们来说那简直就是神技

    ,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曾梦见过的箭术!

    六人压住心中的惊骇,相互看了一眼,手中的短剑猛然一举翻身跳开,分六个方向围了过去。

    他们除了前进已经没有了退路,单独逃离的话躲不过王黎的百步穿杨,分散躲的话又怕逃不开王黎的一弦双箭,只有咬紧牙关硬着头皮上。

    王黎以质取胜,他们则打算以量取胜。

    六把剑,六道剑锋,恍如六条银蛇从夜色中飞出。王黎冷哼一声手中的中兴剑一拍,一道剑光冲天而起,接着在周身四遭一卷一带,好似春江潮水扑面而来,众人眼前和耳边只有一片艳艳的银线和那滚滚的春潮。

    “恶贼,竟敢以多欺少辱我主公(兄长),纳命来!”

    六人死死的招架这王黎的宝剑,额头上冷汗迭出。却听得场外一声凤鸣初音,一杆冰魄银枪和一把利剑蓦地从天而降,落在王黎身前的那片江湖江潮中,接着嗖的一转,那银枪利剑潜龙腾渊一般带起漫天的怒潮洋洋洒洒向众人扑来。

    端的是:银龙飞舞,万道波涛。

    众人但觉眼前一花,已有三人喉咙、胸前或者四肢已经纷纷中枪中剑,血色的彼岸花再度绽放在这浍水河畔。

    三人手脚一软就向地上栽去,另外三人却如见了鬼一样,一张脸上早也没有了血色,纷纷将手中的短剑朝王黎和马云禄二人一抛转身就奔向浍水。

    他们不蠢,反而相当的聪明,否则在这乱世之中他们又怎么能够苟活到现在?

    兄弟的仇固然是仇,袁术的命固然也是命,但他们早已并非当初随着张角一起造反的黄巾死士了。张角既死,黄巾军和太平道同样垂垂老去,他们并没有像袁术那么坚定的信仰,他们如今不过是依附在袁术麾下苟延残喘的可怜人。

    此时不走,一会就走不了啰。

    “噗咚,噗咚!”

    王黎赶到河边的时候,只听见三道入水的声音,河边再无三人踪迹,河面上亦只有一层层浮动的涟漪。

    看了半天,王黎摇了摇头转过身来看着还在厮杀的袁术等人叹了口气:“本来还想邀请他们一起坐在亭中看一看浍水夜景的,结果这三人自己却跳到浍水中表演去了。可惜这美丽的夜景,袁公路麾下的将校竟然不懂得欣赏!”

    “主公所言甚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今夜果然不愧是费亭最美的夜色!”马云禄拍了拍至儿,点头笑道,“夜色、月色和血色都已经有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点缀,如果要是再放上几束烟花,那就真的是完美了!”

    “既然云禄姑娘想放放烟花,那就放吧!”

    王黎哈哈一笑,双手猛地一拍,崔十娘口中的横笛声音蓦然一变,一道尖啸从笛中传出。

    袁术等众人的耳膜微微一震,就听得浍水对岸及上下游三五里处“砰砰”直响,一束束烟花在夜空中燃起,宛如一道道划过夜空的流星,气势恢宏,景象瑰丽。

    “有埋伏,速走!”

    两声怒喝从南华真人和王断的口中传出。王断右手刀左手剑同时朝罗睺一劈,借势跃起落在张燕和于羝根二人身前,三人齐齐架住赵云的亮银枪,猛地一荡,趁赵云一个不小心直奔浍水。

    而南华真人同样将手中的拂尘猛然一拨,扫开支娄迦谶手中的铁棍,双袖迎风而鼓,双脚一踮跃在袁术头顶,接着一个梯云纵左手一捞拎起袁术就向王断等人砸去。

    “噗嗤!”

    “砰!”

    袁术还未到王断身前,两道金戈之声亦同时响起。

    白袍刺啦一声破开,南华真人背上重重的挨了两下。血饮剑和铁棍同时击中其背,一道一尺长短的刀痕从左肩直到腰间,其背脊处同样还有一道拳头大小的淤青。

    白袍支离破碎,伤口鲜血淋淋,淤青皮开肉绽。

    “师尊!”王断三人站在岸边稳稳的接住袁术,袁术面色哀伤的看着南华真人泪如泉涌。

    “快走,切莫忘记了咱们的理想,振兴我教!”南华真人一个踉跄坠落在地,跟着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手中的拂尘一提,反向支娄迦谶和黄忠掩杀过去。

    想走,哼,问过王某和王某手中的箭吗?

    王黎暗哼一声铁胎弓再张,一支利箭离弦而出,如流星一般直窜袁术。

    王断急忙将袁术一拉,和张燕、于羝根齐齐跳入浍水之中,随同河畔的野草消失在河面上。少顷,一股鲜血从河底冒了出来,血色将附近的河面染成一片殷红。

    “兄长,要不要安排将士们在这河畔搜上一搜?”等了半晌也不见河面有何动静,赵云目视着王黎问道。

    王黎看着河面摇了摇头,又转向一旁倒在血泊中的南华真人叹了一口气:“坤卦曰: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新的龙星宿即将出现于此,而旧的气象早已结束。

    走吧,袁公路经此一战,南华真人身亡,左校、李大目等人殒命,其麾下将校和教中人伤亡殆尽,不管袁公路是否身亡已经不足为患了,我们也该回汝南重新布子天下了!”

    ……

    “龙战于野,其色玄黄!”王黎说完这句话的半个时辰后,离此地三五里的草丛中,袁术也在咬牙切齿的说着这句话。

    只不过,他在说话的时候,他的手上还捏着一支临行时王黎赠送给他的羽箭,他的背上还流着血,身上和头发上亦在滴着水,样子颇为狼狈。

    张燕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向袁术谏言道:“主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我们身在王黎腹地,暂时不宜动手,我们先回军中再做打算吧!”

    “燕子,还记得本座给你们说过的战略吗?这次回到相县后,本座麾下的大军暂时让伏义统领大军你为副,祭出你们二人的旗号直奔徐州,争取早日将刘备那个小儿逐出徐州!”袁术点了点头,神情坚定起来。

    张燕和于羝根一愣:“主公,那你呢?”

    “树大招风,名高引谤。本座已经吃了这个大亏,怎么还能再上这个当呢!”袁术将手中的箭支狠狠的插在一旁的泥土中,面色狰狞的看着远方的费亭喝道,“十年不鸣,一鸣惊人。本座从今日起便要隐于这天下的夜色中,重振旗鼓报仇雪恨!”

    ps:《天无二日》暂时告一段落,但中原却将重新进行洗牌。书友们,敬请继续关注长歌新卷《国无二君》!

第323章 此去无归日,来生亦远征

    费亭一战,袁术溃逃不知下落,豫州和扬州终于暂时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可惜,王黎和曹操等四人还没有来得及分蛋糕,中原的另一个地方却也燃起了熊熊的战火。

    冀州,中山望都。

    奋武将军、自领幽州刺史的公孙瓒看着大将严纲和邹丹、单经等人摇了摇头:“自张燕狗贼离开冀州之后,我军屡战屡败,竟然先后丢失了井阱、灵寿、南行唐和上曲阳,最后蜗居在这区区中山望都。冀州这大好河山逐渐为袁本初蚕食,你等真的就没有一丝办法了吗?”

    大将严纲朝单经和渔阳太守邹丹二人颔了颔首,起身道:“主公,并非我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前番井阱战败虽是应张燕的不辞而别让袁贼打了我等一个措手不及,但终究还是让袁贼占了上风。

    这一涨一消之间,我军已经处于不利的局面!且不说袁贼帐下颜良、文丑、荀谌、审配等武将良臣,也不说袁贼麾下有数十万军马,甚至还有那三姓家奴和张邈、陈宫等辈也依附在他的翼下。

    咱们就单说一说这中山郡的形势,同样也于我军不利啊。中山之西有常山,正南有赵国,偏东和正东却是安平和河间两国,袁贼坐镇冀州,常山、赵国、安平和河间同样也在袁贼的治下。

    为将之道不谋胜先虑败,我军正处于袁贼的包围之中,主公定制作战计划之时,还请主公优先考虑我军的胜败。如果袁贼同时从四郡出兵,中山区区弹丸之地如何能够承受得住这么多的兵马?主公又拿谁去抵挡这些汹汹兵锋?”

    “那你的意思是说败了就败了,我们不用再找补回来吗?”公孙瓒双手猛然在案桌上一拍豁然站起,虎目直视严纲冷哼道,“严将军,莫非你以为我公孙瓒是那种向形势低头之人,连兄弟们的仇都不敢报了吗?”

    “主公息怒!”单经和邹丹二人相视一眼,同时拉着严纲单跪于公孙瓒身前齐齐谏道,“主公,严将军并非此意,还请主公恕罪。不过末将等人曾听闻他人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中原大地的形势同样也是波诡云谲时移势迁。如今我军地处袁贼兵锋之下,依我等之意,主公何不暂时避其锋芒,以待来日袁贼兵势颓废之际一举攻克整个冀州呢?”

    “你们都有此意吗?”公孙瓒看着堂下三人勃然大怒,一双银牙要的铁碎。

    他本就是刚愎自用却又不撞南墙

    不回头的性格,如今麾下三员重将居然都劝他暂时做一个缩头乌龟,这如何能够让他不恼?特别是他的对手竟然还是袁家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子,如果一战就这样认怂的话,又让他这个威震塞外的白马将军情何以堪!

    公孙瓒还在气头上,公孙越等不敢触其锋芒,也没有叫邹丹三人起身,堂下忽然转过一人指着三人破口大骂。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严纲你等与袁贼交锋一战而败,居然还想让主公替你们背下这战败的骂名,还想让主公就此退出这幽州之争。严纲,主公乃是在这燕赵之地闯下赫赫威名的一方诸侯,你告诉我,你等这样做究竟安的是什么居心?”

    一席话气得严纲三人吹鼻子瞪眼,公孙瓒却转怒为喜,看着那人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关长史,那依你之见呢?”

    “这还用说,当然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关靖朝公孙瓒深鞠了一躬,谄媚的看着公孙瓒,“主公,你的威名早已传遍中原,乌桓和鲜卑听风而逃,又岂能不让那袁贼见识见识你的厉害呢?”

    公孙瓒虽然一意孤行却也不是傻子,听闻关靖的谏言略略思索了片刻:“关长史,你所言虽合本州之意,但严将军他们三位之言也不是空穴来风,袁军数十万枕戈待旦磨刀霍霍,你可有何妙计?”

    关靖脸上谄媚的笑容不见了,反倒露出一副坚定的神态:“主公,妙计属下却是没有。不过这袁贼虽然兵强马壮,我军同样也不是吃素的,今日的时局难道还及得上当日主公兵闯刘虞大营时危急吗?

    虽说主公已经斩杀刘虞独得幽州,但是这幽州的区区贫瘠之地已经装得下你的雄心抱负了吗?主公,属下想问问你可还记得当日所言?虽知此去无归日,拔剑来生亦远征!”

    虽知此去无归日,拔剑来生亦远征!

    公孙瓒口中喃喃两句,眼神中滔天的战意喷薄而出,关靖的一句话又将他带回到了当日的战场。

    ……

    永安三年八月初十。

    正在常山与袁绍对抗的公孙瓒接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幽州刺史刘虞认为他穷兵黩武动则兴师动众,而今又与袁绍交兵于冀州,实是对治下老百姓严重的迫害。因而打算节制于他,率兵十万窃取了幽州重镇渔阳。

    “这刘伯安实在可恶,老子在前方作战,他个狗养的竟然想断了老子的归路!哼,虽知此去无归日,拔剑来

    生亦远征,众将士随本将军去砍了刘伯安的狗头!”

    公孙瓒闻言勃然大怒,拔剑一把斩断身前的案桌,看着众人威风凛凛,仿佛依旧是当年那个威震边疆的白马将军。

    是时,严纲、单经及公孙越均镇守于南行唐和上曲阳等外地,公孙瓒身旁仅剩下长史关靖、族弟公孙范和渔阳太守邹丹。三人应声而诺随同公孙瓒及部卒数百人连夜奔至渔阳城中,在内应的协助下乘风放火趁势杀入刘虞兵营。

    刘虞固然坐拥十万大军,可惜,刘虞的品行虽然为政宽厚,善待百姓,心中却满是宋襄公之仁。

    听闻公孙瓒领军入城,急忙领众将士不得骚扰百姓,不许损害民居,再加上刘虞的兵士历来少战,麾下的十万大军竟然不敌公孙瓒帐下数百熊罴之士。

    一夜之间,众军溃散,胜利的天平逐渐倾向公孙瓒,无可奈何下,刘虞也带着鲜于辅等人逃往居庸县(今北京延庆)。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公孙瓒没有听过这首诗,却牢牢的记住甚至掌握了这诗歌中的精髓,在渔阳留下公孙范收拾和整顿残兵败卒后,自己则亲领关靖和邹丹二人再度踏上了讨伐刘虞的征程。

    而这场战役最终的结果便是:居庸城三日而下,刘虞授首,公孙瓒也成为了幽州真正之主。

    ……

    如今关靖口中重新提到这两句诗,公孙瓒如何不心潮澎湃热血汹涌?

    要知道那一战他公孙瓒以数百部卒大胜刘虞的十万大军,着实是他有生以来少有的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得意之作;而且也正是那一战让他从此独自君临幽州,成为了幽州之王。

    公孙瓒朝关靖示了示意,走下堂下将严纲、邹丹和单经三人亲手扶起喝道:“关长史说的没错,我幽州男儿自古以来便是慷慨血性,天下无双,岂能因为与袁贼数战便丧失了必胜的信心。

    严将军、邹太守、单将军,形势不用本州多说,现在正是我等同仇敌忾一报南行唐和上曲阳之耻的之际。你等的罪过本州暂时记下不做处罚,本州希望你等能与本州一起重振我幽州男儿的血性,将袁贼逐出常山!”

    “诺!”

    严纲三人相视一眼,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双拳紧抱再一次拜服于地齐声喝道,声音如雷贯耳,直插霄汉。

第324章 再见白马将军

    公孙瓒一声令下,公孙越和公孙范兄弟二人各自领兵五千负责镇守魏昌和高阳,依城下寨,抵挡可能来自赵国、巨鹿、安平和河间的袁军。而他自己则亲领严纲、公孙续等诸将坐镇卢奴,与邹丹和单经二人统领的唐县、望都相互倚成三角。

    各军兵马自去准备,公孙瓒当然也不闲着,每日里不是在军营中泡着就是在去军营的路上。

    这一日,公孙瓒刚刚起床便听得城外一声炮响,还不待将士来报就急忙挥鞭纵马城门口飞身直扑城头。

    举目一眺,公孙瓒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袁绍这个狗养的他知道不好惹,麾下的将校也算得上多如牛毛,但特么的他什么时候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了?

    只见密密麻麻的袁军聚集城下,枪骑兵、弓骑兵、长枪兵、刀盾兵、弓弩兵和工程兵保持各自的阵型穿插其间有条不紊,在城下赫然勾勒出一个巨大的方阵。

    而整个方阵又分作五支大阵横在平原上,左侧雁形阵和鱼鳞阵有张有弛,右侧锋矢阵和鹤翼阵攻防兼备,中间的偃月阵形如弯月暗藏杀机。

    一道道激越的战鼓声从大阵中骤然响起,初阳也仿佛受到惊吓一般猛然从乌云中跳将出来。

    五支大阵中一杆杆苍劲有力的大旗同样哗啦啦的冒了出来,旌旗猎猎,甲戈灼灼,明亮的衣甲,红色的流苏,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万道金光,恍若一片七彩的海洋。

    袁绍骑着大马立于偃月阵前,身侧自有吕旷、吕翔和张南、焦触等人护卫,鞠义、韩猛、牵招、淳于琼以及吕威璜、于夫罗等人分列其余四道大阵旗下,四座大阵层层叠叠环拱中军。

    袁绍大手一招,鼓角共灭,万马齐喑,一名小黄门脚跨战马手捧一纸诏书大摇大摆走出大阵来到城下,长声喝道。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诏曰: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汉室即殆,必有忠臣。原北平太守公孙瓒欺上瞒下作恶多端,不尊号令擅杀重臣,罪该万死。

    今有冀州刺史大将军袁绍胸怀忠诚碧血丹心,故朕后汉第十三代天子维新帝遣其领军三十万挥师幽州,务必挽狂澜于既倒,囚公孙于槛车,还

    我冀州百姓一个朗朗晴天,不得有误!”

    “放你娘的春秋大屁!袁绍小儿,你罔顾袁氏满门忠义之名囚禁当今郡王,私立伪帝侵州占府。老子没有出兵伐无道,你竟然还敢前来捋老子的胡须!”

    公孙瓒靠在城墙上面带讥笑,怒斥一声,手中的玄铁弓猛然一张,“砰”的一声巨响,一支利箭离弦而出,仿佛一道闪电一般直奔城下小黄门,小黄门惨叫一声,手捂前胸倒栽马下,砸起半米高的灰尘。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众将士齐声喝彩,城头上一片喧哗。袁绍却是冷冷一笑,厉声长喝:“公孙贼子不服王化,先是擅杀当今王叔刘伯安,如今又敢当众箭射天使,恶贯满盈罪不可赦。众将士听令:但凡有斩杀此獠者,官升一级,黄金百两!”

    “诺!”

    ……

    “公孙贼子,速速下来受死!”

    “公孙娘们儿,别将你那乌龟脑袋缩在龟甲中,快将你那狗头送下来给老子当军功!”

    袁绍长啸一声,鞠义、韩猛、牵招和淳于琼等人同时将手中的武器举过头顶异口同声放声大吼。四人麾下的将士吕威璜、于夫罗、张南、郭援等人也齐齐跟着大叫,声音响彻云霄,将城头上将士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特别离谱的是,袁绍身旁那吕旷和吕翔兄弟二人更是挑出一袭女人的淄衣在阵前耀武扬威。

    “父帅!袁绍狗贼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待孩儿这下去拿了他们的狗头!”城下的吼叫直听得公孙瓒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往外跳,其子公孙续却早已怒发冲冠,手中的马槊往城墙上一砸,当下请命。

    公孙瓒点了点头,朝一旁的严纲道:“这袁绍狗贼狗仗人势视我父子如草芥,宗纪(严纲字,按《诗·大雅》:张之为纲,理之为纪之意)你在此处镇守,负责城头的防守,本帅亲自与续儿前去拿了袁贼的狗命!”

    “诺!”

    严纲领命严守于城头上,公孙瓒却将大槊往手中一拎,领着公孙续以及副将张超、王顺、林缚等人飞奔城下。

    “咚!咚!咚!”

    三声鼓响,城门大开,数千旋风突骑迈着厚重的铁蹄,疾风一般从城下疾驰出去,“轰轰轰”的马蹄声在卢奴城下汇聚成令人窒息的雷鸣声,城墙也为之一颤。

    众人刚刚在袁军大阵一箭之地站定,公孙续和副将张超已经纵马而出,各自手中握着一把马槊直指吕旷、吕翔兄弟二人:“姓袁的狗贼,你不是想找你公孙爷爷吗?你家公孙爷爷在此,快叫你旁边那两个狂吠的野狗出来送死!”

    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吕旷、吕翔二人哈哈一笑,双腿一夹迎面而上,将那枪尖的女淄衣往公孙续头上一甩,不等淄衣罩在公孙续二人头顶,两杆红缨枪就向二人刺去。

    一见那件淄衣,公孙续怒火中烧,与张超拍马就上和那吕旷吕翔兄弟二人站在一起。

    但见:

    一对河北大地两员骁将,一双幽州境界二名猛士。河北骁将各自一杆红缨枪,幽州猛士双按两把长马槊。红缨枪势如霹雳,枪起处点点寒芒,寒芒中掠起丝丝红缨;长马槊猛若奔雷,槊落时阵阵虎啸,虎啸里带着屡屡杀气。

    四人捉对厮杀,武器在他们手中或如黄河变化莫测,或似诸山岳峙渊渟。

    斗了约莫十五六个回合,场中传来一声惨叫。只听得“当”的一声,众人举目望去,只见一把马槊从四人中飞上半空,公孙瓒的副将张超胸前正中了吕旷一枪,倒跌下马来。

    吕旷冷笑一声,和吕翔二人合并公孙续。

    公孙续本就并非武艺所长的大将,今日一战也本就不过是一时意气用事,若是单斗独斗还勉强还可以支撑,吕旷一旦加入,立马就左支右拙岌岌可危。

    公孙瓒大吃一惊,一声怒啸,一马当先率领铁骑奔入场中。

    “哒哒哒”的蹄声在城下骤响,公孙瓒的旋风突骑虽只有两三千人马,气势却不下于万人,两三千匹白马奔若惊雷冲向吕旷吕翔二人。

    公孙瓒一槊架在吕旷身前,颔下一缕长髯无风自动:“吕旷狗贼,白马将军公孙瓒在此,速来受死!”

第335章 雄鹰

    “吕旷狗贼,吃你公孙爷爷一槊!”公孙瓒一声怒喝,手中的马槊已向吕旷挥去。

    吕旷刚斩了一名副将,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之时,一个都快要过气了的老虎他哪里还放在眼中,当下挥动红缨枪便向公孙瓒挺去。

    可惜,僕一交锋,他就知道自己错了,战场上错了的代价往往就是自己的性命。

    是的,相比王黎、曹操和袁绍等人而言,公孙瓒确实是已经快过气了的老虎。但老虎就是老虎,不管是病了的老虎还是受伤的老虎,老虎的尊严都不容挑衅,老虎的凶悍也绝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就能够抵挡的。

    公孙瓒一槊横扫,吕旷的红缨枪应声而断;公孙瓒再度祭起马槊,吕旷就连人带马倒在了尘埃之中。

    实际上,吕旷和吕翔兄弟二人的武力在整个三国时期的武将中勉强还可以算作二流下等,而公孙瓒同样也仅仅是准一流,平常时或者他们还可以斗上十来个回合,吕旷方能落败。

    但,他却忘记了,老虎啸傲山林首重的并不是武力,而是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区区牙都没有长全的乳虎尚且如此,更何况这只猛虎曾经以三千精锐大败过乌桓和鲜卑,驱逐过张纯和丘力居;亦曾亲率数百勇士深入十万大军营中数战便解了渔阳之围,并攻克居庸斩杀了当今陛下的王叔?

    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挡百万师。

    这就是老虎的气势,这就是公孙瓒的气势!

    严纲等人战败连连丢失灵寿、南行唐、上曲阳等重镇,愤懑和不甘就已经开始在公孙瓒心中积聚;卢奴城下袁绍、鞠义和吕旷兄弟等人的嘲笑让公孙瓒的怒气值一路飙升;而儿子公孙续面临危局生死难料,公孙瓒胸中的气势也终于达到了顶峰。

    所以,吕旷死了,公孙瓒仅仅用了两招就将这个袁绍麾下的大将斩杀于马下。

    吕旷既死,吕翔还会远吗?

    公孙瓒历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对待敌人亦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残酷,但他同样也不介意偶尔做一做好人。骨肉分离这本就是世界上最令人悲痛的事,吕旷已经走了,他又何必将他的兄弟独自留在世间整日以泪洗面呢?

    旋风突骑已经来到身边,公孙瓒马槊往地上一插,直接贯穿吕旷前胸后背,一声怒啸将吕旷高高扬起,猛地往前一砸,吕旷便脱离了马槊的

    约束径直飞向吕翔的头顶。

    “不好,吕翔亦危也!”

    才折了一将,岂能再度失去一员大将?虽然这吕旷和吕翔亦只不过是他麾下的副将,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仅仅一战全部就抛在了这卢奴城下啊!

    见公孙瓒那个恶贼再次将马槊对准了吕翔,袁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声高喝,鞠义、韩猛、淳于琼和牵招等人纷纷纵马疾驰。

    可惜,遗憾的是他们的行动已经晚了,等他们赶到公孙瓒身前的时候,吕翔已经被他的兄长亲自砸落下马,又被公孙续补上一槊,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

    “将军威武!”

    “两只仓皇之犬也敢捋老虎胡须!”

    旋风突骑与城头上的守军同时举臂高呼,声音直上云霄,落在纵马前来救援的鞠义等人耳中仿佛是无尽的嘲笑。

    “公孙老贼,竟敢杀我袍泽兄弟,纳命来!”鞠义气得银牙咬碎,怒喝一声单臂单刀,并韩猛的的开山大斧,淳于琼的长矛,牵招的狼牙棒齐齐向公孙瓒招呼过去。

    “哼,来而不往非礼也。姓鞠的,今日与你对战的可不是那白川之上的韩文节!”公孙瓒麾下四员健将和副将王顺、林缚急忙举戈迎上,并公孙瓒父子二人将鞠义四人团团围住战在一起。

    十二名骑士,十二员猛将,刀剑齐出兵戈相向,只杀得场中浓雾缭绕,尘土飞扬。

    公孙瓒等人已为鞠义等人所困,城头下也不过两三千的旋风突骑。这才是真真的天赐良机,时不我待!

    “杀!”

    袁绍须发俱扬,既然救不了吕翔,那就拿你公孙瓒的狗命抵偿吧!掌旗兵手中的大纛猛然一扬,左右两翼的雁形阵和锋矢阵两路人马在鞠义和韩猛副将吕威璜和郭援的带领下,如决堤的山峡大坝一样,卷起漫天的洪流直奔阵前。

    铁骑滚滚,车马滔滔。

    旋风突骑的首领乌延手中的铁骨碌一招,三千旋风精锐迎头赶上,冲向鞠义的先登营和韩猛的先锋营。

    “旋风突骑,席卷幽燕!”

    这是旋风突骑从口中发出来的呐喊,也是旋风突骑在塞北与乌桓和鲜卑等胡人数十场战役中厮杀出来的斗志!

    “先登死士,有死无生!”

    这是先登营从胸中喷薄出来的热血,也是先登营在冀州与韩馥和刘备联军十余场战斗里拼杀出来的不屈战魂!

    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吕

    威璜和郭援并不是什么智者,他们俩仅仅只是袁绍帐下的一名副将,以往打仗也多以勇气冲锋陷阵为主,什么指挥若定、因势利导和他们二人并无太大的干系。

    不过,旋风突骑的首领乌延却是一名智勇双全之士。

    原来,在历史中的长河中,这乌延也算得上是勇健而有计谋的大将,因丘力居兵败选择了与其一起投靠了刘虞。后,袁绍平定公孙瓒,乌延重新择袁绍为主。

    但因为乌桓另一首领贪至王的原因,这乌延也走向了历史的拐点。当初,公孙瓒在平叛张纯和丘力居时攻占右北平郡以及辽西郡属国,张纯兵败身亡,贪至王投降公孙瓒,而丘力居则选择投靠了刘虞。

    不久,丘力居病死,将乌桓托付给了其义子蹋顿。贪至王挑拨离间,乌延、那楼遂率领丘力居亲子楼班随同贪至王前往幽州成为了公孙瓒的亲信大将,而蹋顿却和速仆丸归降了袁绍领了单于的印绶。

    乌延手中的铁骨碌一提,朝另一旁的大胡子那楼笑道:“草原上的雄鹰能够捕食,那是因为它们快,它们准;草原上的狼群能够捕食,那是因为它们猾,它们狠。

    我乌桓勇士就像是这天上的雄鹰和地上的狼群,虽然屡败于白马将军,却也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挑衅的。那楼兄弟,你手中的弯刀准备好了吗?”

    “嘿嘿,乌延兄弟你就放心吧,咱们草原上的勇士从来都是翱翔在天空上的雄鹰,奔跑在原野里的狼群,汉人的那个狼顾鹰视不正是形容我们的吗?今日就让他们瞧一瞧真正的草原勇士!”那楼嘿嘿一笑,手中的弯刀一举顺势左右两边各劈了一下,旋风突骑哗的一下分作三列。

    中间一列两千余人直插前面袁军,他们皆是土生土长的幽燕男儿。左右两列各只有五百余人,却是乌桓骑兵。

    金戈声中,旋风突骑如乌云般飘渺轻盈,特别是那些乌桓骑兵更像是长在马背上一眼,任由战马颠簸腾挪身子依旧稳坐马背纹丝不动。

    “矛!”

    “弯刀!”

    那楼两道声音几乎同时落地,中间的幽燕男儿齐齐挺身而起将手中的长矛纷纷抛射而出,而乌桓勇士们却已在阵营前一滑闪过迎面而来的袁军绕道两侧,手中的弯刀同样如暴雨般飞向袁军。

    “噗!噗!噗!”

    长矛,铺天盖地。弯刀,路线诡异。

    千百道破空声像是割破了虚空一样,三千只长矛和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笼罩在众人头顶。

第326章 杀狼

    一令出,千军动。

    如云的弯刀刮过一阵寒风,高速回旋着飞向袁军。显然,乌延和那楼将当初败给公孙瓒,又为速仆丸所逐的怒火发泄到了袁军的身上。

    草原上的儿郎们血液和灵魂中充满了狼性,所以识英雄更加重英雄,因而也并不影响他们给公孙瓒这个昔日的仇人打工。当初乌桓败给公孙瓒,那是因为他们实力不济,他们也打不过公孙瓒,公孙瓒比他们表现的更加英雄。

    但是,袁军或者说袁绍貌似暂时还不在英雄之列吧!

    天际乌云含雨重,楼前红日照山明。

    没有雨,但有云。没有红日,却有银月。眨眼之间,袁军头顶上的乌云终于散开,但那些由弯刀和长矛组成的乌云却化作片片银光,罩向袁军,将阵前照的一片透明。

    “噗嗤!”

    “噗嗤!”

    令人牙酸的声音在对阵的袁军阵营中响起,那是弯刀和长矛入骨的声音,也是银月入骨的声音。

    银月千里寄相思,夜色茫茫罩四周。

    银月已经入骨,相思也如影随形。鞠义和韩猛麾下的先登营和先锋营固然不怕死,但他们同样惧怕相思,相思一旦入骨,就如附骨之疽再也无从缓解。

    锋利的矛尖,锐利的刀锋和那冰寒的杀气,一排排钻入袁军的前胸后背、躯干四肢,带走一蓬蓬鲜血和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惨叫之声充盈于道。

    不管是先登营的死士还是先锋营的勇士,这一刻他们的勇气和无惧生死的斗志也抵挡不住这入骨的相思,一排排的倒在旋风突骑的兵锋之下。

    吕威璜和郭援大吃一惊,一时措手不及连连败退。

    这边厢却惹急了主帅袁绍袁本初,想一想王黎和曹操如今已经将自己那兄弟打得满地找牙,而自己手掌数万大军帐下数十员猛将居然还不能将公孙瓒擒于马下,实在是屎可忍尿不可忍,额,是可忍孰不可忍!

    “杀!”

    袁绍长剑一挥,一声怒吼,鹤翼阵和鱼鳞阵两军尽出,在于夫罗和眭元进的带领下直插公孙瓒左侧,而雁形阵和锋矢阵剩下的万余人马则有韩莒子和蒋义渠统领直扑公孙瓒右边。其余张南、焦触以及袁绍的子侄高干、袁谭、袁熙和袁尚等人则依旧守护在袁绍的中军。

    左翼,鹤翼阵和鱼鳞阵攻守皆备。

    鹤翼阵在于夫罗的带领下如箭头一般奔向那楼,两翼左右包抄张合自如,机动灵活协同密切,很快就将那楼从旋风突骑中分割出来;鱼鳞阵却将尾侧的防守交给于夫罗,集中兵力,随同眭元进层层推进杀入到旋风突骑中军。

    右翼,锋矢阵和雁形阵威力无穷。

    雁形阵呈梯次排列,锋芒和两翼分别是几名校尉带领着上前骑兵和弓骑兵,迂回包抄,同样将乌延紧紧的围在其中;锋矢阵排成两支利箭,韩莒子和蒋义渠就是这两支利箭的箭头,他们每上前一步,旋风铁骑就将付出血的代价。

    乌延和那楼刚才还在藐视袁绍的军马,这一刻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自己老眼昏花,错把冯京作了马凉。

    草原儿郎和袁绍的将士僕一交锋便是舍生忘死的搏杀,一方打算杀出重围博得一命,一方却只想着为刚才阵亡的兄弟报仇。

    激越的怒吼声震碎苍穹,数千支锋利的长矛和大刀同时刺出或者劈下,无情的锋刃以不可抗拒的气势插入对方的身体,任由敌人的鲜血顺着武器喷薄出来,浇灌到城下的泥土中。

    两军交锋,实力为尊。

    纵使乌延和那楼麾下的那千余草原儿郎是如何的桀骜,如何的勇猛,也终究敌不过三五万手执兵戈的中原精锐之士。

    那是兵力上的压制,也是数字上绝对的压制。

    看着麾下的儿郎们如田地中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茬接着一茬的倒在血泊中,乌延和那楼虎目含泪心如刀绞,袁绍的嘴角却扬起一丝残忍的讥诮,大手再度高高的举起。

    是的,他确实没有想到公孙瓒麾下的旋风突骑竟然有乌桓和鲜卑蛮夷的影子,也没有想到吕旷和吕翔这兄弟二人竟然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这一切并不能左右他的部署,也并不影响他拿下卢奴。为了这一战他已经准备了数年,他的兵力、谋士和武将或许还赶不上王黎,但是也绝对是蝎子拉屎-独(毒)一份。

    威震兖州的曹操不可与他匹敌,幽州的独狼公孙瓒同样也不能!而且今日自己就要在这里杀狼!

    看着场中飞溅而起的断肢血雨,袁绍心中的残忍越来越盛,嘴角边的讥诮逐渐化为一丝冷笑,大手也猛然落下。

    “全军进攻!”

    一声令下,除了守在三千工程兵和攻城器械旁的五千余刀盾兵外,偃月阵其余的一万步卒和五千骑兵踏着整齐的步伐一步一步的逼近城下。脚步声整齐划一,气势浑然。

    “将军,袁绍那贼子七八万大军全军出动,主公危也,我们是不是要立刻出城营救?”一名副将指着城下的公孙瓒凑到严纲身前低于一声。

    严纲摇了摇头:“主公既然将卢奴城池托付给本将军,本将军又岂能擅自出城?敌我悬殊太大,袁贼麾下足有七八万人马,数十名勇将,这卢奴城中有多少兵士和将校莫非你忘记了?

    主公兵分多处,两位公孙将军镇守魏昌和高阳,各自带走了八千人马,邹丹和单经又各自统领一万人马去了唐县和望都,如今这卢奴城中加上老弱病残满打满算也不过袁绍一半的人数。

    若是单论守城,我等凭借城中的粮草、城池的坚固和守城弩等守城器械,还能坚守十天半个月。若是出城一战,只怕我等就将淹没在袁贼的大军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那…那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公深陷绝境吗?”

    “当然不是!你我皆是主公的将校,这卢奴城池也是主公的地盘,我等岂有见主公危急而不救之理!”

    “将军,既然要救主公,那我们还在等什么?”

    “等援兵!”

    “援兵?哪里来的援兵?”副将心急火燎的看着严纲,嘴角都快上火了。

    严纲却拍了拍副将的肩膀笑道:“卢奴、望都、唐县和魏昌互城掎角之势,相距也不过半日的急行军路程。袁绍大军从上曲阳袭击卢奴,卢奴告急,唐县、望都和魏昌必然已得其报。

    公孙范和邹丹、单经他们既然已得报,他们就一定正在赶来的路上!本将军只要等到他们的到来,再起尽城中所有兵马,与主公和几位将军一起内外夹击,袁贼的七八万大军必然破也!”

    副将点了点头,突然指着城下数里外的几处村落和小树林满脸的喜悦:“将军,那两处是不是就是公孙将军他们到来了?”

    严纲顺势望去,只见那几处村落和小树林上尘烟弥漫,仿佛一团团灰色的云层由远及近。滚滚的马蹄声也从云层下传过来,恍若雷霆。

第327章 此花不发彼花开

    副将说的没错,村落和小树林里那几处扬起的灰尘正是几支从唐县、望都和魏昌赶来的公孙范、邹丹等人。

    没有吃过猪肉,难道还没有见过猪跑路吗?

    很显然,公孙范、邹丹和单经等人不但见过猪跑,也还吃过猪肉。他们都是公孙瓒麾下杰出的将领,他们虽然并没有约定同时出兵,但是他们都曾通过上曲阳兵马调动的蛛丝马迹判断出袁绍的行军方向,并及时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所以,他们先后出兵,却不约而同的赶到了卢奴城下,而且正好是公孙瓒命悬一线的时刻。

    “邹太守、单将军,待会你二人率领你们各自的兵马分袭袁贼左右两路军马,我再自领中军直捣黄龙与兄长里应外合,趁势活捉袁绍!”公孙范朝邹丹、单经二人颔了颔首,手中的镔铁枪往前一挥,直奔袁绍。

    “杀!”

    邹丹和单经同时一声怒喝,麾下两路铁骑仿佛分道扬镳的洪流分别从左右两侧卷向于夫罗和韩莒子等人。

    “兄弟们快看,是我们的援军来了!”

    被雁形阵、锋矢阵、鱼鳞阵以及鹤翼阵围住的旋风突骑眼见不敌,突然一名眼尖的骑士朝外围扫了一眼一声惊喜。众军士顿时士气大振,眼前的敌人好像也不再那么凶狠了,手中的长矛枪剑也不如刚才那么沉重了。

    乌延和那楼厉啸一声,众骑士手中的利器平平托起,胯下的战马如得了失心疯一般驮着骑士疯狂的向外疾驰,一排排的利器闪着锋芒从内至外插到眼前敌人的身上。

    “乌延(那楼),你往哪里逃?”

    鱼鳞阵和雁形阵两阵大乱,携带着锋矢阵和鹤翼阵也是一片纷杂,眭元进和韩莒子勃然大怒,两声呼叫几乎同时从阵中响起,二人分开人群纵马进去两杆大刀分别就朝乌延和那楼刺去。

    “来得好!”

    好一对草原英雄,见一柄大刀从天而降,乌延和那楼真的是忙者不会会者不忙,冷哼一声一杆铁骨碌和开山大斧递了过去,直接架在大刀上,震得眭元进和韩莒子二人虎口一麻,手中的大刀也差点掉落马下。

    这蛮夷果然厉害!

    眭元进和韩莒子面露惊疑,却见邹丹和单经已经领兵从外杀进阵中,与于夫罗、蒋义渠二人所率的锋矢阵和鹤翼阵斗在一起,仿佛数千头大虫在阵中左突右奔,搅得大阵七零八落。

    这边厢乌延和那楼战事正急,那边厢公孙瓒和公孙续同样也迎来了转机。

    公孙瓒虽然号称“幽州孤狼”和“白马将军”,但是他并不是以什么武艺擅长的将军。

    他之所以能够闯下偌大的名头并且威震幽州,也不是因为他的武艺,更多的却是来源于他的气势,来源于和他一直对战的乌桓和鲜卑乃是整个大汉民族的敌人。

    之前,他在阵前斩了吕旷、吕翔兄弟,也因此惹怒了袁绍激起麾下大将鞠义、淳于琼、韩猛和牵招等人。若不是王顺、林缚和几员副将不惜生命替他抵挡,他和公孙续只怕早也倒在了这几人的刀锋之下。

    王顺伤折一臂,林缚胸前中刀,四员副将中同样也只有两人还在身旁。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所以,公孙瓒只能等待只能坚持,他相信他的将领不会对他置之不理,他也相信他能够坚持到他们的到来。

    索性,他等到了这一时刻!

    “袁绍狗贼,竟敢欺侮我兄长,纳命来!”一声怒吼从阵外传来,犹如天籁之音落入公孙瓒的耳中,也惊醒了一旁的袁绍。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一员大将手握镔铁枪飞奔而来,其麾下的将士们更是弓弩齐出,一阵飞蝗般的利箭直接穿透了偃月阵,落在众人身前。

    张南和焦触急忙上前抵住,却不想这时一直紧闭的城门同样豁然大开,一支比公孙范部队更加精锐更加犀利的骑兵冲了出来,为首者手握一把凤嘴刀,刀锋森寒光芒熠熠,赫然正是卢奴城守军大将严纲严宗纪!

    不得不说,严纲这一时机选的太正确了。袁绍还没有来得及啃下公孙瓒这块硬骨头,城下就接二连三的冒出四支这样的军队,对袁绍来说,这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消息。

    公孙瓒的兵马在内,邹丹的兵马在左,单经的兵马在右,严纲又和公孙范同时首尾夹击而来,你让他如何防守?他的阵型总体来说虽然还没有大乱,但是他的军心却已经老了。

    老了就意味着没有了冲力,老了就意味着没有了热血,老了同样也意味着不再坚持。

    “撤!”

    眼见公孙瓒的首级就在眼前却不能亲手取下,袁绍无奈的摇了摇头朝众人招了招手,在张南和焦触等人的护送下一马当先奔出大阵撤出了这场对公孙瓒的剿杀。

    ……

    一场打仗就这样结束了,好像有些虎头蛇尾的样子。

    此战袁绍挥师数万兵出上曲阳却没有赢得绝对的优势,也没有拿下卢奴县城,更没有将公孙瓒的首级从他的脖

    颈上取下来,甚至还为此付出了两员副将的性命。

    但离城十里外的袁军大营中却依旧是一片欢声笑语。

    主帅营中除了袁绍有些闷闷不乐之外,包括鞠义、张南、牵招和于夫罗等人都是面露轻松的神色,仿佛今日一战他们已经取得了审理一般,好像那死去的吕旷、吕翔兄弟也不是他们的袍泽一样。

    “主公,你还在为两位吕将军的死神伤吗?”荀谌走上前来朝袁绍行了一礼,“吕氏兄弟皆是我军中骁将,今日一死固然令人痛惜,但他们泉下有知想必也不希望主公如此难过的。

    沙场乃是战士们最好的归宿,浴血沙场更是对英雄的褒奖。吕氏兄弟身为将军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们求仁得仁也算得上是天从人愿。主公又何必为了两位将军介怀伤神呢?”

    审配亦上前谏言道:“正是如此!主公,友若说得不错,今日虽然我们没有拿下卢奴,也没有砍下那公孙老儿的头颅为两位将军报仇,但是我们的战略却已经得到了完全的实施,卢奴县城不日定将纳入主公的治下。”

    “冀州处处有仙境,此花不发彼花开!”袁绍抬起头来看着帐下的谋士和武将,点了点头道,“本帅又何尝不知道当初的战略部署呢?无非是出其所不趋,攻其所必救罢了。

    邹丹、单经和公孙范三人远途营救公孙瓒,此刻定然不敢返回驻地,怕我等继续围攻卢奴。如今唐县、魏昌和望都兵马空虚,已是我等掌中之物手到擒来。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只要唐县、魏昌和望都一下,卢奴就成为了一座孤城,公孙老儿无论如何也只能弃城而逃。但本帅想着吕氏兄弟为国捐躯就是不安,想着魏昌等地可能落入吕布手中心中更是不爽!

    特么的,本帅费尽心血,牺牲了两员副将和诸多将士一番血战才到手的战功,就因为那个傀儡皇帝的一句话就要拱手让给三姓家奴,实在是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主公,还请禁声!”郭图、逢纪等人倒是没有说话,荀谌和审配却已经正色道,“陛下乃是当今天子,主公还需继续保持对其的恭敬,此类话语还未勿要诉诸于口!”

    “就你们俩小心?”袁绍狠狠的瞪了荀谌二人一眼,“傀儡皇帝”的话却终究没有再说出口,而是朝众人怒喝一声,“传令吕奉先、张孟卓以及许子远三人,令他们明日辰时立即攻打唐县、魏昌和望都,不得有误!”

    “诺!”众人齐声应道,声音仿佛已经传到了唐县、魏昌和望都三地!

第328章 战与退

    永安三年八月二十,袁术败北费亭,潜藏影踪远走徐州,正式退出中原之争。而远在卢奴的公孙瓒同样也迎来了人生中的一场大考,形势岌岌可危。

    昨日凌晨,还在城下的袁绍突然发力,其麾下的吕布、张邈以及许攸和臧洪等人趁邹丹三人离境之时,拿下了唐县、望都和魏昌三地,将公孙瓒紧紧的围在了中央。

    不日前,中山郡所有的县府还在他公孙瓒的手中。结果短短两日的功夫,公孙瓒就只剩下了卢奴、安熹和蠡吾以及中山郡以北的地盘。

    公孙瓒满目愁容的坐在衙中,他的背后挂着一张中山郡的作战图,图上唐县、望都和魏昌以及毋极那几个小黑点已经标注上一圈圈的红色连成一支阎罗斧,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卢奴孤零零的居于阎罗斧的月刃前沿,好不冷寂。

    当然,冷寂的并非只有卢奴,也并非只有公孙瓒,还有他帐下的武将谋臣。看着孤军深入的卢奴县城,邹丹、严纲和公孙范等人同样心生寒意。

    邹丹缓步走上前,朝公孙瓒禀道:“主公,如今袁贼大军数面合围卢奴,形势异常艰难,我等是战是退,还请主公早做打算!”

    “战又如何?退又如何?”公孙瓒好像秋天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蔫着脑袋,闷声闷气的看着堂下众人,“我幽州大军叱咤塞外,屡次征伐,降服了乌桓、鲜卑等异族,在这满眼黄沙的幽燕之地闯下偌大的名头。

    而本帅同样亦是从一名郡中小吏做起,先后迁中郎将、奋武将军等职,后来更是斩杀了刘虞老儿一统幽州。谁知日前一战,本帅和将士们竟然败在了袁绍这个竖子的手下,你让本帅如何定夺是战是退?

    若战?我等身处袁贼腹地,兵马不及袁贼雄壮多广,谋略亦非我等所擅长,如何战?若退?我等又当退往何处?王德玉、曹孟德和孙文台等人瓜分中原,袁贼也趁势崛起唯恐落了人后,若是我等退往幽州,袁贼又岂有不追之理?”

    邹丹闻言一滞,这还是当年那个一骑一槊横扫塞北面对茫茫黄沙巍然而立的白马将军吗?按照他的意思,难道我等都该窝在这卢奴的一亩三分地等着袁绍的兵马逼上门来不成?

    一道苦涩划过心间,邹丹无奈的摇了摇头,严纲却已经站了起来:“主公,先贤孟子曾经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凡成大事者无不历经风霜磨折,当年鸿门宴、荥阳城,高祖皇帝全靠项伯和纪信才得以脱身最终打下偌大的汉邦。高祖一生征伐尚且如此,你又岂能因袁贼的一时得利而心灰意冷呢?”

    “兄长,两位将军所言正是!”公孙范亦出言谏道,“虽然昨日凌晨袁贼麾下率军袭了唐县、魏昌和望都三地,但是卢奴尚在我们手中,整个幽州以及辽东也还在我们手中。

    更何况前日在这城下一战,袁贼并未从健儿们手中讨到丝毫的便宜,甚至还为此搭上了两员大将的性命。这一切足以说明我幽州兵马并不比袁贼的精锐之士弱上半分,兄长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不知道是邹丹那无奈而苦涩的神情落入到公孙瓒眼中触碰了他内心深处的骄傲,还是严纲和公孙范的话语拨动了他的心弦,公孙瓒脸色渐渐恢复平常,眼神中也再度浮现出那种睥睨天下的豪情。

    公孙瓒按着案椅的扶手,缓缓的靠在椅背上:“邹太守,你等说的都没有错,是本帅刚才想得太多了。不过,本帅问问你们,是战是退你们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战!”

    “退!”

    刚才众人都还在同心协力的劝解公孙瓒,等公孙瓒刚刚恢复常态众人立马就划分成主战和主退两派,泾渭分明。

    主战的是严纲、单经、关靖和那楼等人,主张退兵的却是公孙范、邹丹、乌延和公孙续数人。

    “宗纪,你等既然主战,可有什么理由?”公孙瓒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尽量坐的舒服,也让众人感觉到自己心中的平淡,一双眼扫向严纲和单经等人问道。

    严纲上前抱了抱拳道:“俗话说的好,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主公,我军与袁贼交战虽然不曾正面落败,但加上灵寿和南行唐等地毕竟已经连丢了六座城池。

    如果此时我们再不奋起夺回一座城池,只怕我军中健儿翌日面对袁军的时候,将

    会闻袁而丧胆再无一战之力,而天下人也将笑话主公不如袁贼那竖子也!”

    公孙瓒颔了颔首,又转向另一旁的邹丹问道:“子南(邹丹字,按五行配五色,南方属火,火色丹之意),你如何看宗纪的意见?”

    “宗纪将军考虑的乃是我军中健儿的士气和主公的声名,原本不容邹某置喙。”邹丹摆了摆手,朝严纲歉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但按照目前的大局和形势来看,将军之意邹某却实在不敢苟同。

    主公,如今唐县、望都和魏昌皆为袁贼所下,其兵锋也直指蒲阴、北平和安熹、蠡吾等地。若是袁贼一旦拿下这些城池,我军就将陷入袁贼的重重包围之中。

    争天下需从小处着手,但目光却必须放眼到整个大局。一时半会的失利或者说几座城池的丢失,虽然会让我等受挫,但却并不能彻底的左右大局,左右大局的应该是主公你。

    主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为今之计应当暂时保存我军主力,退守易京以避袁贼锋芒,届时再起我幽州雄兵,联合主公族弟升济(公孙度字)将军的辽东兵马重振旗鼓!”

    “哼,邹太守,昨日一退今日再退,明日说是袁贼再来,我等是否还要退到海上去呢?”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严将军,难道你不知道君子当忍人之所不能忍吗?我们今日退一小步,乃是为了明日进一大步。严将军,袁贼势大不可力敌,难道我等还要在此死战,将主公置于危险之地吗?”

    公孙瓒和严纲、邹丹三位当事人还未发话,单经、那楼、公孙范和公孙续等人已经起身吵了起来,直吵得三人耳朵嗡嗡直响,满脑门的黑线。

    “启禀主公,前方有军情来报!”衙中正吵闹之间,一名亲卫快步走到堂中,一声大喝。

    特么的,难道袁绍那竖子又打了过来吗?公孙瓒闻言一惊,霍然起身一拍案桌喝道:“何事?”

    堂下顿时燕雀无声一片寂静,众人俱皆看向那亲卫,只见那亲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到案桌上:“前将军王德玉帐下军师贾文和来信,烦请主公一观!”

第329章 毒士贾诩

    “贾文和的信?”公孙瓒闻言一愣,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着那亲卫,“你确定就是王德玉帐下那个贾文和?”

    亲卫点了点头躬身答道:“启禀主公,守城将士已经和属下确定过,正是那个贾文和。”

    “贾文和?”公孙瓒捋了捋胡须,缓缓的走下堂来,满脸的疑惑,“上一次本帅与袁贼联手攻打韩文节,就是王德玉坏了本帅的好事,这一次他又让贾文和送信来是何道理?”

    亲卫为难的看了公孙瓒一眼,迟疑了片刻回道:“属下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今晨守城校尉突然接到驿站的一封信,信封上插了三根鸡毛,而且还留有贾文和的字样。至于其他的,比如贾文和信中的内容以及这封信是怎么到的驿站,属下的确不太清楚!”

    公孙瓒接过亲卫手中的信笺,打开信笺匆匆一阅,眼神中的猜忌、疑虑以及各种不爽渐渐消失,脸上一片释然和震惊,好像贾诩的一封信笺就让他拥有了一颗原子弹解了自己的围一般。

    公孙瓒放下信笺沉思了半盏茶的功夫,心底终于有了决断,毅然决然的抬起头来看着严纲和那楼。

    “宗纪,那楼将军,你们二人皆主张本帅与袁贼一战,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本帅很是欣慰。如今本帅手中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二人,你们可愿意接受?”

    “我等愿意!”严纲和那楼齐齐出列双手抱拳喝道。

    公孙瓒满意的点了点头,神色间逐渐凝重起来:“宗纪,那楼将军,此行你等将作为孤军诱敌分兵,可谓九死一生。而本帅除了能够保证可以暂时一雪前耻,打袁贼一个措手不及之外,并不敢保证你们是否能够活着回来,你们可还愿意?”

    “十死无生严某尚且不惧,何况九死一生乎?”严纲剑眉一扬长啸一声,推金山倒玉柱的伏在公孙瓒身前,“主公,战场上生死之事过于频繁,末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可能倒在敌军的锋芒之下。

    但末将虽是粗人,可也知道淮阴侯昔日受漂母一饭之恩千金以报,荀巨伯远看友人疾愿代友人受死。末将出生低微,却屡受主公提携,知遇之恩无以为报,今日就让严某替主公征伐一场,尽一尽严某的心意吧!”

    “好,这一趟那就辛苦辛苦宗纪你了!”公孙瓒拍了拍严纲双肩,又将他扶起来,强行从眼中挤出两滴眼泪,“本帅果真没有看错你,你就是本帅的李牧、卫青、霍去病和王翦。

    宗纪,你我兄弟二人袍泽多年,今日你愿代本帅一战。本帅甚为感激,今日当着众兄弟的面拍着胸脯向你承诺:从今日起,你的父母就是本帅的父母,你的儿女就是本帅的儿女,你的妻子就是本帅的嫡亲妹子!”

    “多谢主公隆恩,末将万死不能报!”

    严纲又打算翻身下拜,公孙瓒已经一把搀起,转向一旁的那楼问道:“那楼将军,本帅知道你与乌延将军最早投效本帅是因为令少主楼班不容于乌桓新单于蹋顿之故。

    如果让你身赴险地的确有些为难,但本次任务事关重大,光凭宗纪一人还不足以诱使袁贼兵分三路,本帅想请你与宗纪各自引开袁贼诸多军马,可好?”

    这公孙瓒哪里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莽夫了?

    虽然那楼和乌延早已成为了他的侍卫头子,却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将那楼和乌延的命脉牢牢的了自己手中,少主楼班尚在公孙瓒麾下,那楼又岂敢不听公孙瓒的号令,或者阳奉阴违?

    果然,不等乌延出声,武夫那楼就已然走了出来:“主公且请放宽心思,我们草原上的儿郎都信奉狼神,同样也铸就了狼群那种坚忍不拔睚眦必报的灵魂。

    那楼在草原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那只狼会轻易放过它的仇人。袁贼那厮不知死活,竟然还敢侵犯我等,主公放心交给那楼和严将军就是,那楼一定让那狗贼有来无回!”

    “好!既然如此,那此战就拜托宗纪和那楼将军了!”公孙瓒霍然转身走回案椅前,腰中宝刀出鞘猛然劈于案前厉声喝道,“袁绍老贼欺人太甚,本帅决定在此与老贼对战一场,让老贼也看一看我幽州男儿的血性!”

    “诺!”

    “本帅令:邹太守、单将军你二人各率步兵五千伏于城北黑水池左右两侧的密林之中,待黑水池中火起之时,你二人立即率队杀出,务必将逃往黑水池左右两岸的贼军悉数拿下!

    公孙范、公孙续,你二人各率弓弩兵五千伏于黑水池北

    岸,但见黑水池火起,则直接率弓弩兵就地掩杀,以强弓硬弩逼迫贼军不能等岸!

    王顺、林缚,你二人率领骑兵五百,护送本帅及各位将军的家眷于今日未时由北门出城直奔易京,沿途务必恪尽职守,但凡哪一位将军的家眷有所伤害,本帅拿你是问!”

    “诺!”邹丹、单经、公孙范等人拱手而退,站立于旁。

    公孙瓒放下腰刀缓缓的走到那楼、严纲身前,看着二人神色肃然:“那楼将军、宗纪,你二人于今日申时各率骑兵五千与本帅出城挑战。

    待本帅佯败,与乌延将军挥师卢奴之时,你二人则立即领着自己的兵马从卢奴左右两侧沿城奔逃,直奔易京。本帅相信,袁贼定然会调遣大将重兵追击你等,还请你等务必保重!”

    “诺!”那楼、严纲亦同邹丹等人站立一旁。

    公孙瓒再度转过头来,看着乌延道:“乌延,其余的事情就等你和本帅去办了,今日申时,你率领旋风铁骑与本帅一同出城,待袁贼上钩之后,再随本帅将袁贼入城并穿城而出,将袁贼引诱至黑水池上,再纵火焚之!”

    “诺!”乌延、那楼、严纲和邹丹等人齐齐喊了一声,抱拳退出衙们直奔军中准备。

    待乌延、严纲和邹丹一行人出得门去,公孙瓒却缓缓的踱到案椅前坐下,背靠案椅苦涩一笑,眼睛重新定格在案桌上的那封信笺上。

    这贾文和还真特么的不负毒士之名,仅凭一封信就要让我公孙瓒和袁本初在这冀州拼一个你死我活玉石俱焚。哈哈,老子喜欢!袁本初,既然你屡屡让老子深陷狼狈,那么今日就休要怪我公孙瓒与你来一个两败俱伤!

    信中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数句,却如惊涛飓浪一般在公孙瓒的心头掀起滔天的风暴。

    信曰:

    前将军麾下军师中郎将贾诩致幽州公孙将军阁下,悉闻卢奴有池名曰黑水池,水色黑而不流,水黑曰“卢”,不流曰“奴”,故曰“卢奴”。

    而诩又闻水色黑者是为火油,当地百姓多以池中火油为家中燃料,若是将军能引诱袁贼至黑水池中以火纵之,再以伏兵击之,卢奴之围或可解也,袁贼也必败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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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长歌介绍:
万马南归纵江海,一剑西来横九州。 赤壁崖前,楼船仓里看涛涌;洛阳城下,金鳞阵中听长歌。 三国,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我们又来了! 诸君且看:这一曲老歌,又将如何重弹新调!后汉长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后汉长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后汉长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