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磨盘上最雄壮的驴子
宁远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梦什么意思，总之早上醒来的时候，脑海里还一片红彤彤的景象，就像是自己通过牛眼看到的一样。
因为这个梦，让宁远不自觉的想起快被自己薅秃了的吴雁祖。
虽然迄今为止只有《游园惊梦》和《新警察》两部，就算争取到了《旺角黑夜》，也只有三部，但都是吴雁祖的代表作，尤其是《新警察》，给他带来无尽的人气。
不过，因为宁远薅了刘叶的《那山》，也给了吴雁祖机会出演《蓝宇》。
至于结果却跟前世不一样——不是饰演蓝宇的吴雁祖获得金驹奖最佳男主角，而是让饰演陈捍东的胡君拿到了，那就不是宁远能控制的了。
毕竟，吴雁祖的关祖，只是让他拿到了金驹奖最佳配角，反而蓝宇可是拿最佳主角的，这么算的话他其实更占便宜，而且这个类型的片子他甚至比胡君更有经验。
就像某位大佬说的，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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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这一世，对于吴雁祖来说，一无所知的他并不知道这一切，自然不会有失去的痛苦，唯有知道前世经历的宁远，偶尔想起会有些许的惭愧。
这是无知是福的另一种诠释？
虽然有些不恰当，但被宁远薅过的人并没有这种意识，也就无所谓失去。
但宁远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世跟前世是否还一样，毕竟有些地方发生了改变。
或许……就像两条平行线，那个世界的宁远，早在那场哈啤之后尘归尘土归土，而在这个世界，他就是十八岁出演《还珠》出道，然后经过艺考、演那山等等经历，到现在成为内地首屈一指的当红小生，以及成功的青年企业家。
两个世界互不干涉，仅有的联系，就是宁远脑海里的一些记忆，但对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来说，他们依然过着自己的生活，走着自己的路。
想明白了这一点，宁远那点惭愧也烟消云散。
当然，这种念头就像姨妈，时不时会来一下——不一定每个月都有，但每当特定的时候就会想起，让他心里泛起几圈涟漪，然后又归于平静。
看时间还早，宁远也没去叫这些夜猫子，准备先下楼去酒店的花园练功——酒店是江志强安排的，自然差不了。
但没想到，刚到一楼就看到不少记者，如果不是高档酒店的保安素质过硬，没准就让他们闯上去了。
这会儿看到宁远，一个个就像被扔了鱼雷的鱼塘一样，全都活蹦乱跳起来。
“宁先生，我是……”
“宁先生，你们是怎么……”
“对于昨天的盛大排场……”
……
宁远站在那儿没动，脑海里纳闷着这些家伙都不用睡觉的吗？
现在才七点好不好？
开工这么积极？
不过随后他也意识到，报社电视台也不止那么点人，现在的这批也肯定不是昨晚那批，他们可以车轮战。
关键自己昨晚上好像跟他们说过今天没空？
还来这么早，可真够敬业的！
这时候，宁远挺想上去把刘叶拎下来：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对于艺人来说，对媒体又爱又恨，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话，既想当那啥不被打扰私生活，又想随时有个动静都被大爆特爆维持热度的立牌坊。
但现在宁远的身份变了，他不光是剧组演员，同时也是三家承办单位之一的老总，盈利也有他一份，对于话剧的热度，在不影响正常演出的情况下自然也希望多多益善。
所以，宁远楞过之后，就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这些记者没有经历昨天的场面，看到宁远的年纪还颇有些轻视，也挖了不少坑准备等宁远往里跳。
不过，他们更怕宁远被自己这边的阵仗吓住，然后转身就跑。
宁远不仅没跑，反而笑呵呵的迎上来，倒让这些记者有略微的意外，其实他们已经准备突破保安的重围追过去。
来了就好，嘿嘿嘿嘿……
但几个回合下来，这群娱记都有些懵了。
确定他是八零年的后生仔？
怎么跟泥鳅似的滑不溜秋？
本想抓他的把柄，也确实问了、回答了不少，但转过念头却发现，除了把自己双手弄湿外没有任何收获。
当然，宁远顾左右而言他，主要是针对昨天那些名流、大腕。
宁远也不清楚他们的喜好和过来的目的，自己回答并不合适，如果是江志强，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但以这大叔的秉性，估计记者都摸不到他的影儿。
等到记者的耐心消耗的差不多，时机成熟，宁远就反客为主，开始自问自答了。
“你们是不是想了解柏林得奖的情况？我跟你们说，去柏林，真的去对了……”
“还想知道什么？哦，是不是关于认识留比莫夫先生的过程？这就得从我们去莫斯科参加戏剧节说起了……”
光自问自答，宁远一个人就聊了足足半个钟头，让记者们大眼瞪小眼。
我擦，这么省事儿吗？
你已经成熟到……可以让我们变成录像机、录音笔了？
虽然如此，但关于这方面，宁远说得的确挺有料，也抓一些让人感兴趣的点，条理清晰的表述，勾起了记者的好奇。
渐渐的，记者不仅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不过开始的时候宁远也定了时间，最多一个半小时，八点半结束。
时间再久估计酒店都该不满了，哪怕这里平时人流量不大，但已经吸引了不少宾客的注意，并围拢过来，好奇的打量宁远，交头接耳的询问。
所以，关于柏林戏剧节，关于这出话剧在莫斯科的诞生，被留比莫夫重点关照，以及来这里演出的初衷，宁远都捡好听的说。
还有刘叶，这位自己旗下的演员、话剧的男二号，宁远也不吝溢美之词，同时把好盆友孟辉也夸了一通。
因为来香江演出，来源于程龙和张漫玉的聊天，所以宁远也顺带把电影宣传了一下，作为参演演员，票房同样多多益善。
再说了，看得人越多，也名气越大。
八点半到了，记者们心满意足的走了，就算不走也没用，宁远说完“抱歉，我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就拱了拱手，对众人眼神微笑致意后，就客气的离开了。
至于晨练还是算了吧，真要出来了，记者还能错过？
来到自助餐厅，一边吃，一边看着餐厅里的电视放着早间新闻。
在娱乐板块里，对昨晚的演出报道的时间挺足的，尤其是那些明星的到来，每一个都引起极大的欢呼声，看着就挺带劲。
反倒是关于话剧方面，给的时间并不多。
宁远也知道，媒体就是投观众所好，关注什么就挖什么。
不过，今天宁远没有让他们得偿所愿，但好歹也说了另外一些他们感兴趣的话题，当然宁远的目的也达到了——把注意力回到话剧上面。
宁远就着新闻下饭，比平时吃的都多一些。
其他人都是快十一点才起来，毕竟也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排练只要下午把关键的地方走一遍就够了，时间很充足。
得知早上宁远竟然还下楼接受了一个多小时的采访，江悠悠都呆了：
“你属马的吗，昨晚跟我们一起睡，早上起这么早？”
马这种动物，一天就睡两三个小时——记忆力好就有这种优势，哪怕之前宁远偶然看到的冷知识。
“不，你说错了，他属驴子的，磨盘上最雄壮的驴子，精力旺盛到可以二十四小时推车。”刘叶眨了眨眼睛。
江悠悠有点懵，不过也没多问，反倒是刘叶被宁远胳膊肘回捣了一记，当时就让刘叶闷哼一声，缩成一只大虾。
刘叶能知道这梗，当然是从宁远那里偶然听到的，有机会就学以致用，但宁远气的不是他说出来，而是不分场合的说。
现在江悠悠不清楚，以后相处时间长了，难免不会知道。
再说了，就刘叶这个嘴上没有把门的夯货，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给秃噜出来了。
眼神狐疑的在宁远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江悠悠虽然还不清楚到底什么意思，但也大概明白刘叶话里有话，而且不是什么正经话，于是瞪了刘叶一眼：
“一丘之貉！”
刘叶还没怎么着呢，宁远鼻子都快气歪了：“说他别带上我。”
“你比他能好多少？”江悠悠反问。
“至少香江到京城的距离。”宁远顺着杆子往上爬。
“切！”江悠悠撇嘴：“原来比他还烂那么多！”
宁远：“……”
我特么是这个意思？
这小娘皮绝对故意的。
在江悠悠他们去吃饭的时候，宁远在房间分别打了几个电话。
首先是给程龙打的，宁远知道他习惯晚睡晚起，这个时间，大概他也刚吃完早饭。
对昨天的事情道谢后，程龙笑道：
“小意思，而且就算不是你演的，我对这出话剧好奇之下也会去看的，并不完全是因为你，不用放在心上。”
顿了顿，程龙又道：
“过一个礼拜，你抽出两天的时间，后期配音还需要你过来一趟，另外到时候的宣传，你作为主演之一，也要跟着。”
“没问题，宣传前给我通知就行。”
466、我有一个梦
跟程龙聊了一会儿后挂断电话，宁远又给张漫玉打了个电话。
对她没有工作上的事情，主要还是感谢。
虽然就像程龙说的，他们自己平时也会看演出或者看电影，对剧不对人，但毕竟涉及到自己，再说就一个电话的事情，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除了张漫玉，还有其他诸如谢停风等人。
这些电话打完，宁远又给朱晓静打了一个电话。
虽然公司现在主要是她负责，但很多决定，还是要宁远拍板。
比如下一步工作计划，以及招聘方面，小职员当然不用宁远操心，但到了一定的级别，还是需要宁远过目，甚至亲自面试。
因为公司是宁远看着一点点壮大的，而且又有前世的经验，熟悉娱乐公司的流程，很多事情虽然远程操控，但基本都是相通的。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
人才。
葛优的这句话，其实不仅仅用在本世纪，任何一个时代都适用。
天纵英才如项羽，因为膨胀了，让人才流失，最后也只能兵败如山倒。
不说历史，就现实中，宁远前世四十年的经历，也亲眼目睹过很多公司，以及艺人从高处跌下去。
要想马儿跑，就要给点草，不给好处，人才留不住，但给太多，人才很可能反客为主。
就算是华为的股权激励，让员工成为主人翁，但如果不掌握好一个度，以及运算法则和标准，最终很可能成也股权败也股权。
关于这方面，宁远这时候也没想好要不要这么做，就算激励，宁远也不倾向于大部分人，而是设定一个门槛。
当然，现在公司发展时间尚短，包括签约艺人里面，除了刘叶和潘月明，其他人都不足一年，来日方长慢慢计较。
到了下午，宁远他们去文化中心的时候，待遇跟昨天就不一样了——昨天下午过来，除了一些游客外，并没有多少人注意他们一行，而今天下午，不仅有一些媒体蹲守在外面，早早在好位置架起摄像机，还有不少人已经在售票处排起长队。
昨天还是随来随买，就算排队也不会太长，直到四五点的时候，可能得到消息有不少明星过来，才有不少人争相过来买票造成排队。
而那个时候，宁远他们早已经进去排演了。
但现在，才下午两点左右，队伍已经排出老远，还有一些记者在随机采访，见证火爆的开始。
不过好在江志强开了绿灯，接送宁远他们的车穿过广场旁边的马路，跟人群擦肩而过，然后直接开进地下车库，然后通过里面的内部电梯上去。
尽管已经进入十月，但香江的天气依然很热，打开车门就感觉一股热浪席卷而来，身上的毛孔开闸放水。
宁远还好，怕热的孟辉和他老婆，来到车下，刚点根烟的功夫，烟蒂已经让他手上的汗弄湿了。
而江悠悠似乎也挺怕热的，因为出汗，让本就白净的她脸上更白了，不仅如此脸颊还泛着红色。
宁远感觉有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高原了呢。”
这次江悠悠get到了宁远的点，回怼道：“我这叫皮肤健康，毛孔没有堵塞，出点汗对人有好处，哪像你，这么热都排不出来，可见你的毛孔堵成什么样了，建议你去皮肤科看看。”
宁远愣了愣：“战斗力见长啊，可以可以。”
竖了个大拇指后，宁远笑道：“以后你在商场所向披靡的时候，得记着我的好，要没我的锻炼，哪有这种进步速度。”
“切，本姑娘是遗传好，我爸妈口才都那么好，我要是差了才叫奇怪，你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还锻炼，我谢谢你啊！”
宁远忍俊不禁，去年春晚的《卖拐》，今年的《卖车》，都金句频出，而范炜一本正经的憨样，也让人们见识到喜剧还可以这样。
而在之后的《天下无贼》，和《刘老根》，又让更多人知道，范炜可以在多种表现形式上的喜剧天赋。
虽说未来连内地人都越来越不喜欢看春晚了，但这些年，别说香江，国外华侨都看春晚，就更不用说香江了。
当然，这个比例相较于人口基数来说是少数，但再少的少数，乘以数百万人口，也不算少，如果真门可罗雀，亚视也不会转播。
宁远一直觉得江悠悠是个另类香江人，对内地的文化很喜欢，甚至连思想政治上面的理论，说起来也一套一套的，连糖衣炮弹都知道，还推崇太祖。
不过想到他父亲江志强，宁远又释然了，就像江悠悠说的遗传，其实也是家教，家庭对孩子的影响绝对是最大的，就像这些年报道的高考状元，如果细数的话，基本都出在普通官员和教师之家，究其原因也是如此。
再一个，宁远之前觉得江悠悠是香江人里的另类，其实也是刻板印象，他们这种人群挺多的，只不过放大到全部，又变成了少数。
一个是教育，再一个是文化，这两者的影响很深远，香江的确比内地更国际化，平均财富也高，但让内地人觉得香江普遍是这样，就是文化，或者更具体一点——书籍和影视的影响，美国也是同理。
抛开教育不谈，正因为文化影响深远，是一把软刀子，所以从古至今，从外到内，都需要管控，更要提防国外的文化入侵。
对于巴黎浪漫之都的印象，和对宁远家乡骗子总部的污名，其实都是如此，一部电影、一句顺口溜，在口耳相传之下变成既定事实，也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真实写照。
宁远以前总纳闷，为什么美国的超级英雄可以让全世界追捧，而华夏出来一个，就各种不合理？明明华夏有全世界影响最大、设定最完善的超级ip《西游记》，却愣是出不来一个漫威，甚至连它十分之一的影响力都做不到。
原因除了国力和对世界的主导外，还有就是文化的认同，这是一条任重而道远的路，也是宁远的梦想。
之所以要去美国演出，宁远不仅仅是提升自己和名气——这只是第一步，华夏功夫的形象从李小龙开始，到程龙、李莲杰也只有他们仨，但就让世界上很多人误以为华夏人都会功夫。
有了名气，才能进行下一步。
香江的演出在继续，人气在口碑的发酵下，一天比一天火，甚至到最后不得不更改买票规则防止黄牛。
而在这个时候，江志强带来一个好消息，美国那边的演出都安排好了。
467、电影宣传
从九月三十号，到十月二十号，除了中间有一天修整外，演出二十场，场场爆满，甚至最后为了满足观众越来越高的呼声，连站票都开始卖了，依然供不应求。
毕竟全场就一千七百多个座位，就算加上站票，平均每场两千个观众，二十天也只能有四万人看——观众不重复的前提下。
毕竟有不少话剧爱好者，甚至会来二刷、三刷。
如果这么算的话，也就三万多人。对比数百万人口的香江，这又不算什么了。
而且话剧的门票比演唱会低多了，连演唱会都能达到那个阵容，何况是宁远他们这出话剧的名气已经扩散到小朋友和老人都有耳闻的程度。
这依然是口碑和印象的威力，虽然宁远他们这出剧好，但也到不了惊天地泣鬼神的程度，但观看的大部分人都说好，那么……这个评价就出来了。
再说这是关于爱情、人生的感悟，又是稍显逼格的话剧，对于小资情调的发源地，香江来说，更契合了。
至于内地演出团队，也在以柏林戏剧节金奖作品的主打宣传下给弱化掉了。
全聚德好吃吗？的确好吃，但也没好吃到比别的烤鸭高出太多的水准，还有一个就是百年老店的名头，和众所周知的既有印象上面。
再加上……人都有从众心理，大家都说好，那就准没错。
即使看不懂，回来也不会说看不懂，反正夸就完了，还显得自己有文化。
在这种热捧中，关于《川省好人》，关于旗袍沈德，关于腹黑崔达，关于宁远，在香江名头大盛。
如果香江本地有热搜的话，关于这出话剧的一些关键字，足以霸占前十中好几个位置。
程龙，以及他背后的英皇看到机会，立刻通过江志强跟宁远和话剧院谈合作——
借着热度的东风，合作宣传《新警察故事》。
现在电影已经正式定档元旦，内地和宝岛同步上映，现在距离元旦，只剩下两个多月，可以开始“买热搜”了。
宁远当然没有意见，跟话剧扯上关系，除了程龙的光芒盖不住，这不是把他宁远给拔出来亮相么。
话剧院更没意见……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于是，在结束演出后，宁远回到后台换装，再次出现在观众面前的，就是一身现代装的他，手里还拿着枪。
跟他一起的，就是程龙。
虽然观众知道今天会宣传电影，但当程龙上台后，掌声还是如潮般的爆发出来，以及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和口哨声。
在电视上看到名人，和现场看到的心理是不一样的，除非真的对他深恶痛绝，否则第一个念头依然是惊喜。
“谢谢，谢谢大家。”握着话筒的程龙连连鞠躬，站起身后，他笑道：
“谢谢川省好人剧组，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平台，让我带着新片跟大家见面。”
宁远不失时机的道：“没错，我们就是香江双雄！”
“喂，说错了吧！”程龙立刻转头，指了指自己：
“我才是雄，而你——是奸！”
说到这里的时候，程龙的神色也严肃冰冷下来。
小演了这么一下后，他的冷面溶解，再次变为笑容：“这就是我们俩在这部电影里的角色，我就不用说啦，一直都是正面角色。”
这句略带自嘲的话，让台下忍不住笑成一片，而程龙在笑声小了后，指着宁远道：
“宁远在我们电影里，是非常重要的角色，可以说，这部电影的主线，就是通过他饰演的角色串联起来的，所以，大家应该也能猜到，他就是大反派。”
掌声再次响了起来，而台下的不少观众，脸上都浮起好奇之色。
就像他们想的那样，宁远随后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饰演反派。”
说完他赶紧补充道：“崔达这个不算，毕竟他的黑化，那是来源于沈德自我的理智，对自己的保护，而且这是舞台话剧，跟影视是两种表现形式，而在影视上，这是我第一次饰演反派。”
说着宁远又笑了起来：“不仅演反派，而且一上来龙哥就给我这么艰巨一个任务，饰演终极**oss。”
台下笑声再起，而笑声还没结束，宁远又道：
“虽然龙哥是我的前辈，而且在他的每部电影里，他都是笑到最后的那位，但实际上作为大反派，在里面虐他，暴打他的感觉其实也挺爽的，这可是戏外根本做不到的，所以，我对第一次尝试还是非常满意的。”
“哈哈哈哈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笑声，比刚刚来的更猛烈，基本是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戳中笑点，个别人甚至乐不可支前仰后合。
虽然大部分人只是被逗乐了，但因为两人这番对话，的确对这部电影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最近宁远的表演有目共睹，而且他的热度、知名度也水涨船高，再说他那有辨识度的帅，别说看过演出，就算在报纸、电视新闻上把脸和名字对上号，就基本认清了。
当然，这种记忆并不牢固，只有大家看过电影，看完自己最后那一场哭，恐怕才会把记忆加深，即使多年后还难以忘怀。
如果不是这样，当初吴雁祖也不会凭借这一部电影，虏获无数粉丝，那一哭，不知道心疼坏了多少大婶小妹，哪怕他是大反派，但也选择性的忘却了。
坐在台下的杨瘦成看到这一幕，嘴角都合不拢了，他为这一招感到高兴，效果的确不错，可以继续抱着热点到处宣传。
人气有了，关注度肯定会更高——即使程龙本来就有很强的号召力，又是拍了多部，从无失手的《警察故事》系列ip，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谁会嫌钱烫手？
江志强也再次发现了宁远的新技能，这口才这台风，以及戏剧之外的大气淡定，不像很多艺人，演出时挺好，一到回归本来面目，别说这种大阵仗，就算面对十来个媒体都犯哆嗦，更别提带着脑子说话了。
宁远和程龙一番“暖场”，气氛热烈起来之后，依旧在人前扮着冷酷的谢停风才走上来，潇洒的转了个圈，一副绅士风度的弯腰鞠躬。
尽管这样，依然收获了无数掌声和尖叫。
这人气，的确比现在的宁远还要高出一筹，不过宁远不急，这部电影之后，不说超过谢停风，跟他并驾齐驱肯定没悬念了，假以时日，超过他也只是很轻松的事情。
再说了，谢停风只是宁远路上的风景，远算不上终极目标。
468、一部内地的都没有
宁远他们三位主演在台上聊了一会儿之后，才有其他演员上台。
最后合影的时候，程龙跟杨采妮，谢停风跟阿sa，而宁远，自然跟他电影里的女朋友蒋怡一起，三对儿各站一边。
而台下，闪光灯咔嚓声、爆闪的亮度此起彼伏。
看到这一幕，有人兴奋欢呼，有人不爽——程龙也就罢了，主要是谢停风和宁远的真爱粉。
这时候还稍微好点，香江打造出来的娱乐圣地，让无数明星火到整个东亚、东南亚，但也让他们面对婚姻，甚至感情的时候都不敢公布。
即使这种公布只是炒作cp，未来的那一套，胆敢那这时候来炒，怕不是想糊得更快。
当然，也有人例外，比如张雪友，比如梁家辉，他们敢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如果不是真爱，不会这么大无畏，何况是在最严格的**十年代。
从这一场活动开始，《新警察故事》的宣传如火如荼的展开，不单单跟宁远他们结合，还有媒体方面的轰炸，以及各家电视节目，地推更不可少。
香江电影虽然开始走下坡路，但无论电影公司还是制片人，依然把香江作为主场地，对内地的重视程度不够。所以在宣传的时候，他们也主要在香江展开。
如果说一部电影的宣发有一千万，其中七百万都得投入香江，两百五十万投到海外，而剩下的五十万，就算投入内地也得犹豫一下。
到了年底，《英雄》的上映，在内地狂揽两亿五千万华夏币，全球总票房一亿七千万美元，换算成华夏币，妥妥破十亿！
这个时候，才如一记惊雷，把这些沉醉在过去梦里的香江影人炸醒！
原来，内地竟然有这么强大的票房市场！
除了票房，他们也意识到，内地电影的潜力和爆发力——不只会拍土老帽的农村或者脏乱差的城市，还能拍这种大气磅礴的商业大片。
而且，这不是学美国那种超级英雄的狂炫酷拽吊，而是立足于本土历史，打造出的史诗传奇。
在以往，香江电影票房别说破亿，连超过五千万的都屈指可数，99年，票房冠军还是周星池的《喜剧之王》，香江票房两千八百万，连三千万都不到。
从千禧年开始，00年的《孤男寡女》三千五百万，以及02年的《无间道》，算是最后的狂欢，除了这两部外，二十一世纪以来，香江的票房记录基本靠周星池撑着，并把第二甩出老远。
01年的《功夫足球》六千万，把第二名甩出两千万的差距，而03年，没有周星池，就算《无间道》出了第二部，但也没法继续第一部的辉煌，只有第一部的六成——三千万。
到了04年，在衰落到全年票房第二名只有两千五百万的时候，又是周星驰，仅仅香江一地，《功夫》的票房就再次过六千万，是第二名的两倍还多一千万。
至于内地，《功夫》更是狂收一亿七千万。
在这之后，无论05年人气爆表的周杰轮的《头文字d》，还是06、07连续霸榜的李莲杰，都不过两三千万。
依然是周星池，08年的《长江七号》，再次把票房推到五千万以上。
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就是，在李莲杰最能打的九十年代，他没拿过票房冠军，反倒是年龄大了，拿了两次第一，可见香江能打的越来越少——并不是打架的打，而是能撑得起来的。
这也反映了，九十年代是香江的辉煌，进入新世纪，内地的崛起，并不仅仅反映在汇率的反超，还延伸到香江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在这之后，也只有几部电影拿得出手，《寒战》1、2部，分别是12年、16年的冠军，《激战》，则是13年的冠军，再就是10年、15年的《叶问》2、3两部，
不过香江并不都是短见，就像江志强，如果看《英雄》的资料就会发现，在发行公司那一栏，他的安乐影业排在第一个。
就连张艺谋自己成立的、《英雄》的出品公司京城新画面影业，也只排在第二位。
不管这个排名是不是按照某种先后顺序，但值得一提的是，后面的那些发行公司，包括福克斯、环球、华纳等等世界首屈一指的大牌，也是通过江志强联系的。
所以，如果拿销售模式来说的话，安乐影业就相当于总代理，其他的只是分销商。
甚至如果放长远看，《英雄》不仅仅对香江电影人产生极大的刺激，也让国外看到华夏的潜力，就跟商业公司看到华夏的人口红利一样——虽然这是一直存在的事情，但受傲慢与偏见的影响，绝大多数在之前都没在意过。
这对内地电影来说是一把双刃剑，它们的进入会刺激质量上升，但同理，对手太强，也会把内地电影打得一蹶不振——如果不是电影局保护的话，可能已经发生了。
毕竟，这些年的国外大片，尤其是好莱坞大片的确强悍。
但现在《英雄》还没出来，甚至《新警察故事》也没把内地票房太过在意，更不用说拿它当对手了，宁远觉得，势必要提醒一下程龙了。
当然，自己的建议程龙就不一定会听，而程龙再转述给英皇，那结果就更会打折扣了。
这也不是宁远能操心的事情，提个建议就行了，毕竟票房跟自己没关系，再说了，以他在内地的名气，不仅不需要靠这部电影来刷名气，反而恐怕还需要自己来帮电影增加关注。
果不其然，在香江宣传一段时间后，程龙跟宁远说，英皇杨总觉得宁远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准备加大在内地的宣传。
宁远一听还挺欣慰的，但听到加大的规模后，宁远心想……你高兴就好。
甚至过两天，在某次宣传结束的酬宴上，杨瘦成还对宁远道：
“不是我不想在内地挣钱，实在是内地的票房太难挣了，看看今年全球大卖的指环王和哈利波特，在内地的票房也就刚上五千万，更不用说我们的电影了，谢谢你的好意。”
他说的还算委婉，另外一个英皇的高层，就摇着头道：
“在追加之前，我也专门了解过内地今年的票房，截止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个多月了，但我数到排名前三十，也就是七百万左右，一部内地出品的电影都没有。”
469、给自己挖坑……
这个叫做陈希东的英皇高层顿了顿后，又说道：
“看了那些统计，密密麻麻的都是好莱坞大片，就算有华语片也是香江的，比如《天下无双》，就拿到了两千三百万，在它之后的就是《河东狮吼》，这也是前十里，仅有的两部华语片，排在末尾的八、九名。”
意思不言而喻——内地票房市场不行。
宁远对此心里呵呵，用老家话说：拉不出屎怨茅坑。
这时候《天下无双》还排第八名，等《英雄》出来，就该掉到第九名了。
其实在宁远前世，02年除了《英雄》，还有那部《周渔的火车》，票房也不俗，拿到两千万，在内地的票房比《河东狮吼》稍微少一些，排十一名。
不过，宁远也懒得跟他争论什么，争赢了又不会多块肉，等《英雄》出来，他自己的脸都会疼，但这时候杨瘦成却摇头道：
“《天下无双》不一样，是内地的东海电影厂，和刘镇伟、王家卫的公司合拍的，而且东海电影厂投资不少。”
听到杨瘦成的话，陈希东愣了一下后，似乎在回忆什么，然后说道：
“可东海电影厂除了投资，其他也没做什么吧，还是合拍，关键里面除了钱薇外，导演、演员都是香江的，如果不看字幕，估计观众都以为这是香江片。”
宁远这时候补了一记刀：“那咱们这部电影，导演、演员绝大部分都是香江的，而且正儿八经的香江出品，既然《天下无双》可以，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陈希东：“……”
话是他说出来的，宁远按照他的理论走，没毛病。
宁远有句话没说：难道程龙的号召力不如梁超伟他们？
或许在未来，程龙号召力下滑比不上梁，但这个时候，在电影方面，梁超伟、王非、张振和钱薇加起来，也依然被程龙吊打。
虽然宁远没说，但按照他的话顺着想下去，其他方面跟《天下无双》没区别，甚至是比它更正宗的香江片，如果觉得不如对方，那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见陈希东哑口无言，宁远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纯粹就是希望大卖，作为其中的一份子，我也与有荣焉。”
杨瘦成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们会再考虑的。”
他都这么说了，陈希东也没再多说什么，当然，宁远的确实话实说，是他一开始陷入偏见的立场，但绕了一圈，他的话又变得矛盾了，既然内地观众看《天下无双》是因为它是香江片，那自己这部更正宗的香江片，还是更有号召力的程龙主演，为什么不行？
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一点。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说起来，这句成语还是在宁远老家发源的，楚襄王胡来，连国都都被秦占了，他逃到城阳，也就是现在信义市郊区，把当初被奸臣气跑的庄辛请回来，庄辛以此比喻现状，让他振作。
后来的确振作了，收复失地和不少人口，但可惜衰弱的楚国碰上了如日中天的秦国，来的还是白起，根本扭转不了。
就像在宁远前世，04年，香江才开始重视内地票房，程龙和周星池同时携新片进入内地，《新警察故事》拿下四千多万的确不俗，但《功夫》，却超过一亿七千万，四倍的差距。
这就是非人力能扭转，毕竟《功夫》的功夫更好看，特技也更酷炫，不到电影院根本感受不到，而《新警察故事》偏剧情流，还玩起了悲剧，即使不看电影，听了描述再脑补一下程龙的电影套路，就大概知道了，看不看都可以。
就在这时，宁远心里一动。
时间差！
这时候，《功夫》连影都没有，如果《新警察故事》进入内地，绝对没有天敌。
这个天敌不是说没有对手，毕竟《英雄》摆在那里，而是说没有相提并论拿来比较的。
对于内地观众来说，老谋子和程龙，身份首先就不一样，一个是导演一个是演员，其次来源也不一样，一个内地一个香江，而且一个古代一个现代，太多的区别，对于观影心理来说，不会因为看了这部而不看那部。
但《功夫》就不一样了，同样来自于香江，都是以演员更出名——虽然这部是周星池自导，但噱头还是他主演，更何况，双周一成的较量已经持续了十多年，同时出来就是自带比较体。
《功夫》越高，也越碾压《新警察》的空间。
如果没有《功夫》，可能依然会被《英雄》影响，但不会有那么强的同质化。
那么，如果我以当初去霓虹国发行《那山》的方式，在内地发行这部电影，是不是也可以趁机赚一笔？
虽然宁远还没有在内地发行过电影，但当初在内地做《那山》的路演，宁远为了推高票房，也下了不少力气，同时跟不少院线合作。
在成立公司后，宁远也没有忘记跟他们拉近关系——倒不是为这部电影准备，而是他清楚，出品电影，肯定是公司未来的方向，甚至重中之重。
这时候院线还没有未来那么强势，提前安排，远比未来更轻松，代价也更小。
如果自己掌握发行渠道，不仅更有话语权，也更有力度增加排片。
只要他选择投拍的电影，质量和票房都是前世得到过验证的，每增加一分排片，收益就不一样。
虽然想到这么多，但宁远并没有立即去说，而是脑袋里飞速运转，把这件事前前后后的仔细思索一遍，确认没问题后，他依然没有吭声。
直到饭局结束，宁远找了个机会，凑到程龙耳边，说自己想跟他，以及杨瘦成和陈希东谈一谈，关于内地发行的事情。
之所以叫上陈希东，虽然刚刚他因为自己的话，对内地多了点信心，但更多还是将信将疑，毕竟多年的偏见不可能一下子就扭转。
这个时候，宁远就有些后悔之前的话，特么的，没事装什么逼……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要不然的话，拿下内地的发行，代价肯定更小。
不过，这也更说明宁远坦荡，如果事先不说，过后火爆，就算宁远表示自己不知情，他们会信么？会不会遭到嫉恨和打压？
对比当初《那山》跟韩平谈判的付出和回报，这么看的话也不算什么坏事，毕竟宁远也不想做一锤子买卖，持久才是硬道理。
470、谈妥去美国
有程龙从中斡旋，又有宁远深入浅出的分析和兜底，再加上对内地票房不看好的陈希东这位优秀捧哏，本来就犹豫不决的杨瘦成，最终跟宁远达成了协议。
当然，他们能答应，最重要还是看中宁远跟韩平的关系。
这部电影也有华影集团旗下公司的投资，之前来的电影合作公司老总罗彬对宁远的态度，他们都看得真切，那是当爷捧的陪着小心。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就算宁远说的天花乱坠，他们也不可能答应。
甚至，宁远跟他们一桌吃饭都不可能。
看看这一桌，除了程龙外，都是英皇娱乐的高层，而杨瘦成地位更高，毕竟英皇集团旗下，可不仅仅只有娱乐版块，毕竟一开始他们是卖表的起家。
至于程龙，除了他的咖位，英皇娱乐也专门帮他成立了程龙英皇影业，算是合伙人了。
连现在香江新生代里，人气爆棚的谢停风都没有位置，就可见他们对宁远的看重。
还有一点就是，宁远的远大公司，有拿得出手的成绩，虽然投资寥寥几部，但没有一部失手，就算旗下签约的艺人，也一个比一个有潜力。
刘叶凭借《十七岁的单车》拿下柏林电影节最佳新人，潘越明拿下京城大学生电影节最受欢迎男演员，而且刘叶在话剧《川省好人》里的表现也有目共睹。
关键他们都才二十出头，还远没到发光发热的年纪，假以时日，谁知道能拿回几个影帝？
就连他公司旗下的两个女演员，刘茜茜和霍斯燕，仅仅一部电视剧，就在内地大火特火，而那部电视剧，就是宁远公司出品的。
而那个刘茜茜，更年轻。
哦对了，那部电视剧的出品方除了宁远的公司，还有韩平的华影集团。
这就更稀罕了。
从华影集团成立以来，他们鲜少有投资，即使有也是内地大制作电影，投资电视剧还是头一份，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前期看是宁远占便宜，但有了收益和收视率出来后，大家才发现，原来是华影占了便宜。
再加上之前在霓虹国票房黑马的《那山》，就可以看出宁远的眼光，年纪虽轻，但完全可以用老辣来形容。
如果只是这些，杨瘦成也可以拒绝，因为宁远看好的东西，大概会挣钱吧？既然这样我自己发行不是挣得更多，为什么要让他分一瓢？
可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宁远依然按照当初《那山》的发行，兜底。
“既然拿那两部香江电影来对比，我们不妨以《河东狮吼》划一条线，他们在内地的票房两千二百万，如果不足这个数，就按这个数的分成给你们，不足的我补齐，如果超过，就按正常的分成，我拿我应拿的部分。”
并不是说……如果票房不足两千二百万，比如两千万，宁远要倒贴二百万，而是两千万，扣除院线等分成，他们能拿到多少钱，而不够的部分，宁远给出品方补齐，至于院线方面的分成，宁远当然不用考虑。
即使这样，也是大手笔了，毕竟《河东》可是位列内地票房前十，而对于香江电影来说，仅次于《天下无双》，只比它少两百万。
综合这些，杨瘦成当然知道怎么选择。
能把生意做大的人，都不会只看眼前利益，宁远能开出这个价，以他过去的履历，很大概率会赚钱，但这次拒绝了，以后呢？
宁远在内地的关系，还有他发展迅速的公司，都表明他未来不可限量，另外他还有欧洲的关系，比如留比莫夫，比如柏林戏剧界的大腕们，把这些归纳起来，再看看宁远的年纪，是个人都会选择搞好关系。
单独搞可能会多挣几百万，但对于英皇来说，还不值一提，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大概率，并不完全稳妥，从没有哪一部电影，上映前就保证可以大卖。
否则的话，当初《泰坦尼克号》拍摄期间，就不会差点把福克斯逼破产，把派拉蒙差点逼疯，甚至都要去卖屁股了——这不是作者的话，而是卡梅隆去追加投资要钱的时候他自己说的：没钱你们就去卖屁股。
还有《星球大战》，上映前请一众大腕来试看，结果看完后全体沉默，没有一个人鼓掌，场面尴尬到极点，卢卡斯还能稳住，他那剪辑师的老婆却忍不住哭了，如果不是最后斯皮尔伯格安慰：“放松点，我感觉这部电影能挣一亿”，卢卡斯自己心里那根弦都崩断了。
但在那个时候，从没有哪部电影能挣这个数。
可上映后，《星球》一骑绝尘，很短的时间就卖到超过两亿美元，单单美国票房就超过历史第一的大白鲨，彻底火了。
这就跟宁远当初去发行《那山》，除了兜底外只要低分成一样，而且《金粉世家》他完全有实力自己一家做，这跟《那山》不一样，就算不找他也没事，但宁远还是做了。
谈妥之后，立刻有远大旗下的电影公司的总经理带队来负责这件事的对接。
虽然在之前他们还没有做过电影发行的工作，但什么都是从无到有，何况有远大的名头，以及韩平的关系，再加上电影质量过硬，又有程龙、谢停风和宁远的号召力，谈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第一关容易，可以让他们在稍微轻松的过程中锻炼经验，同时跟各家院线搭上关系，以后再做发行，就一回生二回熟了。
做完了这些，宁远就跟着江志强父女，以及他们的团队，一起前往美国。
香江的巡演暂时落下帷幕，当时最后一场演出的时候，不少人都表示不舍，还有很多没看过的观众感到遗憾，但舞台表演就是这样，它不像影视剧，当时看不到过后还有影碟，这个过去了，很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
至于复排，以宁远越来越高的名头，谁也不知道他以后还会有多少精力来演话剧。
美国，是一个新的广阔天地，宁远不知道，到了那里还会不会有在香江的欢迎程度，毕竟他们不可能全英文演出。
但让宁远没想到的是，美国之行不仅收获了一大批新的粉丝，还有更加惊喜的消息。
471、观望态度
美国的演出，首先自然从纽约开始，比如百老汇。
在欧美国家，戏剧并不小众，比如北美，戏剧方面的总票房基本能超过电影总票房的十分之一，不要看这个比例小，要知道北美票房从几年后，就进入百亿美元时代，而那时候，戏剧票房也依然保持这个水准。
而在英国，这个比例就更高了，像宁远重生前那两年，英国的电影总票房十二三亿，戏剧票房就能超过七亿，一半还多，的确不愧是莎士比亚的故乡。
但在国内，全年电影票房六百亿的时候，把话剧、音乐剧、戏曲等等算上，也就二十亿出头，三十分之一。
作为跟莎士比亚同时代的戏剧大家汤显祖故乡，华夏戏曲基本就剩中老年观众了，而且每个流派的观众，基本就集中在那个省。
不过一个神奇的现象就是，莎士比亚和汤显祖，两人虽然出生相差16岁，但却都是1616年去世。
三个16，凑出一个666。
当然，华夏的戏曲虽然不断没落，但西来的话剧、音乐剧却开始繁荣，并得到年轻人的追捧，甚至在古典文化潮流兴起的时候，戏曲又转而新生。
不过这也无所谓好坏，只是一种文娱活动，阳春白雪也没必要看不起下里巴。
另外，国内有一个让国外戏剧界羡慕的地方，就是观众呈年轻化——毕竟国外主要是话剧和音乐剧，而国外的戏剧，其实应该对接华夏的戏曲，基本都是老年人为主，而且大部分都是白人。
如果要担心的话，更应该是他们，毕竟这涉及到传承，当这些老年观众去不动了，他们的话剧、音乐剧还能演给谁看？
而现在，国内的戏曲在文化的遗产保护和传统文化的宣传上，让很多年轻人又开始喜欢上了，还有包括周杰轮、王力弘等一大批华夏风的歌手对戏曲进行改编，更适合年轻人接受，也让他们对戏曲产生兴趣，进而接触和了解。
这样一来，传承反而又有了老树发新芽的焕然一新。
不仅如此，在国外，音乐剧比话剧更有市场，英国还好一些，话剧和音乐剧的比例大概是4：6，而美国，差不多1：9。
倒是在俄国、德国，因为文化传承和政府支持，话剧比音乐剧更繁荣。
这也好理解，无论英、德或者俄，都有很长的历史和文化传承，能支撑话剧的创作，而美国……短短两百多年，有的只是血和泪的扩张，总不能导出一部印第安人的血泪大戏吧，那绝对是催泪悲剧，但好像……美国人带入不进去。
美国是音乐方面更盛行，尤其是流行音乐，引领世界风潮，有这些积累，就可以给音乐剧滋生创作的土壤。
再加上一百年前的经济和风气，人们喜欢这种热闹的、欢腾的场面，音乐剧也就在他们这里生根发芽，并诞生了以百老汇为主的音乐剧秀场，一直持续到现在。
这也是宁远对这里没有太大的底气的原因，不仅仅是交流的问题，还有市场的因素。
但在飞机上，江悠悠听到宁远的话，摇了摇头道：
“戏剧本来就是一种过去的娱乐方式，不仅在国内，就算欧美也同样不是主流，在电视剧、电影的消耗下，观众越来越少，但这个少依然是相对的，对比庞大的人口基数，只要你演得好，保持在香江的水准，连演二十场依然能场场爆满。”
说完，她朝宁远微微一笑：“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
但随后她忽然脸色一变：“你个骗子，之前跟我打的赌，到现在都没有给我兑现。”
宁远也想起这件事，那是上次拍完《周渔的火车》，回去的路上打的赌，输了请对方吃饭，不由哈哈一笑：
“那就去美国请。”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要吃正宗的华夏大餐。”江悠悠转嗔为喜。
宁远一怔：“你找茬的吧，去美国吃华夏大餐，你怎么不去海鲜档口买大蒜呢，看老板不把你赶出去。”
“你自己说的，难道要反悔啊？”江悠悠撇嘴。
“可我也没说到美国吃华夏大餐啊？”宁远无语。
“你请我吃饭，我连点菜都不行？”江悠悠一脸无辜的模样。
宁远：“……”
道理好像没错，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甚至以他的智商，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这一幕，也让旁边的江志强、孟辉他们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
百老汇并不是一个剧院，而是美国戏剧文化的聚集区，比如百老汇大道，全长几十公里，各家剧院、电影院和商业广场林立，涵盖文化、商业、旅游和生活为一体。
单单中心地带的42街时代广场附近，就有几十家剧院，更不用说其他地方。
“我们这次的第一站，就在百老汇的中心，百老汇剧院。”
江志强说着，把剧院的情况介绍给宁远。
因为美国不像香江，到了国外，现在宁远的远大公司还鞭长莫及，倒是华夏话剧院这些年跟美国的一些剧院有合作，但更多是公对公的性质。
而这一次，完全是商业行为。
商业的，自然是江志强更拿手。
并不是提前宁远没有了解，而是时间都排的很紧，这边结束后立刻往美国飞去，所以江志强也只能在飞机上介绍，不过到了地方，还要进行排演，完全没问题了才会正式演出。
时间紧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刘叶要在十一月底正式进组，参与《断背山》的拍摄。
满打满算，在美国演出的时间，也就是一个月左右。
对于一般的巡演来说，这个时间并不算长，但这次主要是试水性质，如果效果好，口碑起来了，增加时间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肯定不会是今年，除非……换飞行员杨荪的b角演员上。
整部话剧，除了宁远外，其他都有b角，而宁远饰演的角色之所以没有，其一他本身就是噱头——最佳女主角奖，其次，挑了好几次，都没有能找到合适的演员，可以在男女之间游刃有余，不仅仅是身段和姿态。
对于此，宁远他们现在还都是观望态度，主要看这次的反响。
472、权力榜第一人
美国的确不同于内地，甚至香江，在国内因为同样的文化渊源和价值观，媒体总还要点脸，而在美国，虽然剧院方面还算配合，但媒体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尤其是一些明显不怀好意的。
“用华语演么？那谁听得懂？你们考虑过观众的感受吗？”
“你们应该排一个英文版的再来，要不然也太不尊重观众了。”
“对的，用华语来表演……还不如表演哑剧，当然，如果你们有卓别林那样厉害的肢体和表情的话。”
宁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问李安：“《卧虎藏龙》当初在奥斯卡里放映的时候，直接把声音关了吗？”
奥斯卡评委都没bb，你们说尼玛呢？
再说了，美国又不只有英文电影，除了华语的，还有很多其他语种的电影同样在美国获奖，而且取得不俗的票房——连观众都没bb，看字幕就行了，你们代表的谁？
李安立刻懂了宁远的意思，哑然失笑：“当然不是，语言不仅仅表述意思，还能表达情绪。”
宁远再次看向这个被噎了的记者，笑着耸了耸肩，这就是他的回答。
当初之所以想着来美国演出，可不仅仅是宁远的心血来潮或者江志强的建议，一开始就是李安提及，并表示如果宁远愿意的话，他会帮忙协调剧院，宁远这才动心。
所以，现在过来演出，李安立即把一切工作都推了，帮宁远他们站台宣传。
今天是新闻发布会，也是第一次正式亮相。
“你们应该相信，作为历史悠久的柏林戏剧节，能把这部华语话剧评为金奖，就不该抱着固有的偏见来看待，至少，也要看过之后再来评价。”
在这次简短的交锋后，李安主动说道。
曾经的他，来到美国，来到好莱坞，那时候的偏见比现在更严重，毕竟在他之前，除了李小龙外，再没有别的成功经验。
而李小龙还是靠功夫，李安却玩不了这个，虽然他后来也靠功夫电影《卧虎藏龙》拿到第一个奥斯卡金像奖，但在这之前，他拍的都是剧情片，比如《推手》、《喜宴》、《饮食男女》等等。
就连《卧虎藏龙》，更多的评价，也是披着武侠外衣的情浴伦理片，否则一到炫酷的，以动作和大场面作为吸睛点的《绿巨人》，他就玩不转了，因为李安还要在《绿巨人》里讲道理，讲情怀，可观众来看这部电影，就是冲着刺激肾上腺的，自然票房不如人意。
正因为了解这些，所以李安知道从哪些点来化解这种傲慢和偏见，这是以前他走过的路。
帮助宁远，其实也是帮助他自己。
“如果说奖项就是唯一吸引人的地方，那么，我每次看电影之前，先看看他们获得了哪些奖项，而不是具体好不好看？”
又有记者尖锐问道。
“当然不。”
宁远撇了撇嘴，可能是氛围，来到这边，宁远也入乡随俗的跟着耸肩、撇嘴，再配合英语说话，似乎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顿了顿后，宁远道：
“奖项并不是验证好不好看的唯一，但有奖项，总比不知名的更值得尝试一下吧？就像你买东西，总得看一下牌子，否则你的摄像机也不会选sony，是不是？”
这个记者愣了愣，你特么的角度真够清奇的，但他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了。
偏见当然不是美国人的擅长，准确说，应该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想分个三六九等。甚至……可以延伸到整个动物范畴。
这个发布会主要就是提前预热，甚至这些记者都有钱拿，但特么的，结束后，宁远也忍不住骂了几句。
拍了拍宁远的肩膀，江志强道：
“别放在心上，挑刺的也就那几个人，回头我跟他们电视台说说就行了，保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宁远相信他的话，在美国，有钱能让磨推鬼，解决这几个没有职业精神的很容易——不拿钱采访怎么问都没事，可你不能拿了钱还捣乱。
的确，这是个小事，宣传很快就热闹了起来，无论哪里，奖项就跟名牌一样，而柏林戏剧节还是大牌中的大牌。
……
“哗啦啦啦~”
首演结束，热烈而持久的掌声，就是对台上演员最好的支持。
虽然这次除了李安，以及寥寥几个大牌影星的捧场，没有像香江那边那么轰动，但话剧演出跟电影一样，不是一锤子买卖，更不是堆大牌明星多，否则电影光找大牌演不就是票房保证？
观众根本不吃这套，传播出去并且带来持续的高上座率，靠的还是质量和口碑。
而今天结束之后的采访，宁远就没有看到那天那几个挑刺的记者了，除了他们几个，其他大部分都是上次采访的熟脸——对于宁远来说，一面之缘就熟悉了。
一场一场的演出下来，话剧的名气越来越大，除了口碑的发酵和媒体的造势、跟踪报道外，还有很多野生媒体也加入进来，毕竟现在《川省好人》也开始自带流量了。
这一天，演出结束后，李安和江志强来到后台，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有着金色的蓬松长发，修剪整齐的白色胡茬的消瘦老头，穿着休闲装，哪怕只穿着宽松的棉质衬衣，但也依然打着领带，看起来倒有点像说唱歌手的范儿，只不过他的领带很正，并不斜跨的歪。
宁远愣了愣，脑子里电光火石间，跟记忆里某个人对上了号。
布鲁克海默？
他怎么在这儿？
跟李安和江志强在一起宁远并不奇怪，但这时候来这儿？
宁远好奇了。
毕竟这位可是电影圈的人，跟话剧不搭边儿啊？
这位大叔在美国，或者说好莱坞的工作和地位，跟韩平在华夏到有些类似。
当然，韩平背靠公家有先天优势，而布鲁克海默只靠自己，也就是这两年，成为好莱坞权力榜第一人。
他依靠的，就是制片人这个身份。
虽然有失手，但更多都是满载而归，不说到宁远重生前累积超过两百亿美元的票房，即使现在，经他手的影片票房加起来，也超过五十亿了，这可是02年！
473、邀请试镜
宁远不清楚他是单纯来看剧，还是带着目的，比如……选角？
如果是这样的话，宁远还真挺期待的。
毕竟在今年，这位大咖将要启动一个长达十来年的电影系列项目，获得享誉世界的成功，不仅仅是票房，还有影响力。
当然，一切没谱的、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征兆，宁远不会给自己加戏，除非对方说来干什么，宁远会顺着他的话去幻想，但现在刚见个人，宁远就算有想法也不能抱太大期望，否则现实跟想象不符的时候，就有自己受得。
“这位是好莱坞的布鲁克海默先生，很大牌的制片人，也是布鲁克海默电影公司的创始人。”李安对宁远介绍道。
而江志强则在宁远旁边语速飞快的低声道：“搞好关系。”
简短的四个人，就代表了他强烈的情绪。
布鲁克海默值得他这么郑重，哪怕他是江志强。
当然，就算江志强不说，宁远也知道这位大佬的厉害。
现年57岁的他，从25岁当制片人开始，已经制作了诸如《比弗利山警探》、《绝地战警》、《勇闯夺命岛》、《空中监狱》、《珍珠港》、《全民公敌》等等大片。
而在接下来，还有诸如《加勒比海盗》系列、《国家宝藏》系列、《时空线索》等等。
美国的制片人跟华夏有些区别，从头到尾都是制片人负责，而华夏大部分都是导演负责制，导演不仅仅负责影片拍摄，还有前期选角、后期发行等等。
当然，国内的这些导演，他们自己要么有公司要么有工作室，都会参与投资，比如张义谋，比如冯晓刚。
不仅仅是电影，电视剧也是如此，知名的诸如赵保刚、郑小龙、高希希这些。
而张纪中是一个例外，从《笑傲江湖》开始的金庸剧系列，以及《激情燃烧的岁月》、《蓝色妖姬》等等，大部分观众都以为他是导演，其实他从没导演过，职务只是制片人。
但因为他这个制片人，从确定剧本，到寻找资金，再到选角，以及拍摄过程的把控，和后期发行，都是他来做，让他比导演更出名。
美国的制片人负责制也不是一开始就成型的，在之前也跟国内一样，导演负责，只不过随着一些事情的发生，最知名的就是《泰坦尼克号》，差点把两家巨头整破产，吓得他们心惊肉跳。
这还是成功了，也是两家巨头财力雄厚，能兜住，像其他公司，也不知道被拖垮了多少。
因为这些风险，但出品公司又没法舍弃大片的巨额利润，所以开始演变成制片人负责制。
这样的好处，就是可以把控成本和风险，把电影当作一个项目来做。
但这种也有弊端，工业产品带来的，就是越来越流程化，没有艺术风格和特色，用未来的话说，套路的看个片名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故事了。
而布鲁克海默，就是把制片人责任制发扬光大的人。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包括德语版、俄语版，以及后来英语版的我都看过，但不得不承认，你这一版给了我惊喜。”
布鲁克海默望着宁远，那双略显黯淡的灰蓝色眼珠，带着某种真诚：
“尤其是当你恢复男装，崔达上场的时候，那种散发出来的王者回归一般的气势，还有对之前愚弄、算计你的人露出的戏谑、轻蔑的目光，都让人着迷，虽然他就像一个黑暗的冷血机器，但对于带入沈德的遭遇，把她变装也代入主角后，就会产生一种复仇般的兴奋感觉。”
“这种惊喜，是以前那些女演员沾上胡子粗声粗嗓的说话，或者换另外一个男演员饰演，都没有带给我心理上的满足。”
“原本我只觉得你演的好，当李安告诉我，这个创意也是你想出来的，我就觉得，喔，这简直太酷了。”
再次伸出手，布鲁克海默望着宁远，满脸的胡茬伴随着他脸部肌肉绽开：
“所以，我要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么一个跟我心里想得几乎一样的版本，就像当初看《基督山伯爵》一样，很刺激。”
宁远握住了他的手，心里感觉……这老头大概没看过康熙微服私访记，否则应该也会喜欢吧。
装逼打脸、扮猪吃虎，正儿八经的，叫先抑后扬。
纵观这位老先生制作的那些片子，包括后来的那些，都像自己这出话剧和《基督山伯爵》那样，充满了个人英雄主义色彩。
当然，美国的大片基本都是这种调调。
历史有限，能拿得出来的英雄，比如华盛顿、杰斐逊，或者林肯、马丁，以及二战成名的麦克阿瑟，虽然都有辉煌，但也只是被一部分人称为英雄。
如果真拍成影视作品，票房姑且不提，说不定还会惹来争议甚至强烈抗议，因为很多矛盾，到现在都没有调和。
正因为此，没有普遍意义的真实英雄，只能人造，造出一个个缥缈于现实之外的超级英雄。
就像华夏人小时候，都会幻想自己是齐天大圣那样。
但华夏人稍微大一点，都知道那是假的、幻想的，因为有太多立足于现实的先辈、英雄给他们力量。
可很多普通美国人只能接受这种虚幻的梦，毕竟……跟有事找上帝祷告也没啥区别，都缥缈在九天之外。
宁远瞥到旁边的李安，和江志强的神色，显然他俩都不清楚，布鲁克海默竟然对这出话剧，以及宁远的崔达这么喜欢。
见此情景，李安不失时机的笑道：
“宁远虽然年轻，但饰演角色把握很精准，稍微不一样的调整，就能带来相差极大的气质面貌，高贵的可以，乡土的也同样，或者阴冷的、和善的，都能在他的演绎下具象出来。”
拍了拍李安的肩膀，布鲁克海默笑道：
“不用多说，我既然过来找他，就是想邀请他参与我下一部电影的试镜，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么，他一定可以胜任，因为那部电影的主角，就像崔达这样的气质，当然，跟崔达也有不一样细节。”
宁远一怔，心道不会吧不会吧。
因为被震住了，直到楞过之后宁远才反应过来，布鲁克海默说的……是主角？
卧槽！
474、你这是什么运气？
宁远是真的没想过，布鲁克海默会邀请自己试镜他下部电影的主角。
不是配角，更不是酱油党，而是戏份最多最重要的主角！
就算时间线错乱，结合他评价的崔达，大概率就是那部《加勒比海盗》。
画着烟熏妆，经常腰肢摇摆、翘着兰花指，似娘非娘的杰克船长。
虽然这个妆容是饰演杰克的德普自己的创意，甚至要不是他坚持，片方根本不想搞这样一个有风险的面貌出来。
毕竟过去好莱坞大片的男主，要么超人、美队那样的英雄伟岸相貌堂堂，要么也像施瓦辛格或者史泰龙那样的狂野粗壮，一看就不好惹的英雄气概。
但关于杰克船长的人设，第一部里面也通过那位圆脸络腮胡的老头——大副吉布斯的嘴说出，杰克曾经被他的大副巴博萨叛变，把他扔到一个小岛，从那之后他就变成这幅样子。
然后伊丽莎白就说：怪不得他总是这么奇怪的样子。
这个奇怪不是说一惊一乍，而是柔和了海盗的凶和恶，这就需要通过动作、姿势的细节来调整。
自然而然，角色的选择就不能找壮汉。
所以，就算没有德普的烟熏妆，在拍摄的时候，也会要求主角演的不那么像海盗。
因为这是一部商业片，不是纪录片，首先在票房上来说，要迎合各个年龄段的观感。
如果连主角的杰克船长也像巴博萨，或者他手下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小孩子还会喜欢？估计父母都不会带他们看，而一大批女性也不喜欢看。
这一点，也是张记中的《西游记》失败的原因之一，他的确真实按照小说描述还原，反而86版就像在讲一个童话，但就因为是童话，没有原著的凶神恶煞模样，没有那些阴暗的弯弯道道，才老少咸宜。
其次，这部电影最大的出品方是迪斯尼，他们的主题公园也在收入构成中分量极重，基本跟影视娱乐持平。
在这部电影后，加勒比主题公园也会开建，要是主角太凶神恶煞，小孩子一样不会来，除非那些喜欢肾上腺素上涌的寻找刺激小青年。
这世上，小孩子和女人的钱才最好挣，而迪斯尼就满足了小孩子和女性的梦想，比如精彩纷呈的世界，和粉色的公主梦。
有点娘、有些不着调，还有点搞笑的杰克船长，以及美貌公主的伊丽莎白，再加上俊朗帅气的威尔。他们三个搭配，才符合迪斯尼的线路。
虽然这是迪斯尼的大制作，第一部成本就一点四亿，但德普在演这部电影之前，除了《剪刀手爱德华》外，并没有太过知名的代表作，除此之外，就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的《英雄少年历险记》，获得戛纳金棕榈的提名。
这些成就，让他有不小的知名度，但在号召力上，比那些大咖还差很多，尤其是对于杰克船长的影响力来说。
事实上，这部电影一开始邀请的首选是金凯瑞——在最初的人设上，就想打造一个带点滑稽感的主角，这跟金凯瑞喜剧之王的身份契合，也能跟大家传统观念中的海盗形成反差萌。
这时候的金凯瑞，已经接连在99、00两年，分别凭借《楚门的世界》和《月亮上的男人》两度拿到金球奖影帝，尤其是前者，在宁远回来前，豆瓣都高居9分以上，达到9.3分，而且是超过百万人评价。
实际上早在94年，金凯瑞就凭借成本仅一千多万的《变相怪杰》拿下三点五亿的票房。同在94年上映的，还有他的封神作《神探飞机头》。
这一年也算是他上神坛的爆发年，美国票房前十五，他主演的电影就占据四席。
自然而然，金凯瑞比德普更有号召力，而且他的喜剧形象，也能完美跟杰克船长结合。
但可惜的是，金凯瑞同时还有另外一部让他后来声名大噪的《冒牌天神》。
一部是前途未卜的黑暗向的海盗电影，另一部是他拿手的，也更有发挥余地的喜剧电影，金凯瑞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这个选择，才给了德普机会。
虽然《冒牌天神》同样成绩不俗，也更加稳固金凯瑞的成就，但跟《加勒比海盗》相比，终究相去甚远。
当然，到底是加勒比成就了德普，还是德普成就了加勒比，这就各有判断了，但毫无疑虑的是，如果宁远真能干掉德普拿到这个角色，他势必会从华夏一线，一跃迈上国际一线。
布鲁克海默离开的时候，跟宁远约定了到他办公室详谈的时间。
得知宁远被好莱坞大拿制片人相中，邀请去试镜，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电影，但足够让全剧组的人发懵。
就连江悠悠都有些愕然的看着宁远：“你这是什么运气？”
不过她随后就反应过来：“不是，我不是说你演技不好，只是、只是太意外了，这可是布鲁克海默啊。”
江志强笑道：“这也正说明宁远的优秀，当然，肯定有运气的成分，因为他也是在看完这出话剧之后才起的念头。”
关于见面的经过，虽然在场的只有李安、江志强，但过后江悠悠他们也听江志强简要说了——因为布鲁克海默的确提到，宁远饰演沈德变身后的崔达，那形象、气质，跟他新电影的角色，有很多相通之处。
这也的确有运气的成分。
回过神来，孟辉立刻叫道：“宁远，你自己算算，都欠我们多少顿饭了！”
宁远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故意的。”
之前好几次欠的饭，宁远回京城的时候孟辉不在，他回来了宁远又外出拍戏，要不就是虽然都在一块儿，但在忙事情。
虽然上次在香江一起出去吃饭，但最后还是江悠悠结账，因为她说来到她的地头，作为本地人，当然得她付钱。
江悠悠也哼道：“你别忘了，还有我的大餐。”
“记着，我都记着呢。”
说完宁远摆了摆手，正色道：“不过我得说一句，现在只是邀请试镜，成不成还两说，这事儿你们先别传出去了，万一哪个媒体给捅出去，没成我丢人，就算成了，宣布也得他们首先来，我这边泄露了也同样不好。”
孟辉没好气道：“你觉得我是那么嘴碎的人？我在圈里混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475、试镜片段
好莱坞只是一个统称，并不是说好莱坞的影视公司都在那里办公。
就像布鲁克海默，他的公司在纽约，好莱坞那里只有一间办公室。
宁远过来的时候，是李安陪同。
“这次不是试镜，你放轻松一点，只是简单的聊聊，然后他会给你一点剧本，你回去研究一下，等他们的正式试镜通知，到那个时候，估计也会有不少人一起过来。”
说着，李安耸了耸肩，笑道：“你也知道，在影视业发达的美国，最不缺的就是演员，包括好演员。”
宁远心道，这家伙好像情商也不太高的样子。
“你说让我放轻松，可你后面这话……还不如不说。”
宁远哭笑不得：“如果换个人，比如刘叶，听了肯定更紧张了。”
李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笑得脸都快变形了：“哈哈哈哈……嗝……”
海默的公司场地不算大，但影视公司就这样，坐班的并不多，除了维持公司基本运转外，其实像他这种属于中间商的公司，根本不需要太多人——
有项目了就到处找合适的团队，比如编剧、摄像、美术……跟建筑行业的分包差不多，海默就像总包，然后再把各项业务分包出去，各做各的活儿。
一般情况下，都是海默的公司确定一个剧本后，首先找大公司谈，然后要投资，再搭建剧组等等。
或者，影视投资公司买来一个剧本或者创意，知道海默手里有各方面的资源，也是一个完美的执行者，有无数优良的业绩，就把他找来，然后通过海默组建团队，这个时候，海默就相当于项目经理，按照图纸指挥各个团队分工执行。
见面之后，海默的确像李安说的那样，跟宁远聊话剧，聊表演，还聊好莱坞的拍摄模式和华夏的区别。
甚至，海默还抽空关心了一下宁远的父母，直到宁远说他是孤儿被捡来的家里有个养父和几个弟弟妹妹，然后海默歉意的说了声抱歉。
再然后，他双眼一亮：“你的身世，简直是传奇的主角模板呀？”
宁远有些无语，心道要不是老子前世活了四十年，这一世又活了四年，相当于四十四岁的心理年龄，估计就会不爽甚至表现出来了。
哪有第二次见面，还不算太熟的时候，就拿人不那么美满的身世聊生意的？
当然，宁远也知道，这家伙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并没有想那么多。
出来的时候，李安也跟宁远道：
“我认识的很多美国人，都有些神经大条，可能对一些工作上面比较细致，但在为人处世方面，尤其是男性，很多都不会太考虑别人的感受，通俗点说，就是自我。”
宁远想了想道：“这估计跟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有关吧，鼓励表达自我的想法，培养他们自信，但也很容易适得其反，太注重自我而忽略别人。”
最简单的一点，就像生活中偶尔会遇到这样的人：我说话直，你别介意啊。
有涵养的就算介意也不会说出来，但如果真介意不爽，对方又来一句：真小气。
是小气么，当然不是，可对方只站在他的立场，就是自我。
李安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样，所以他们经常争辩，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如果两人的三观一致，就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看来你的三观跟很多美国人相符，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朋友。”宁远笑道。
“哈哈。”李安忍俊不禁：
“我哪是三观跟他们相符，一开始是不得已的委曲求全，但另一方面，也是华夏传统观念的以己度人，用现代话说就是换位思考，说话做事之前照顾别人的想法和情绪，其实这样也挺累的，哪怕再多的情绪，很多时候也得压在心底，反而还要表现出不介意的样子不给人造成心里愧疚的负担。”
宁远一想的确是这样，不少华夏人有一点就是好面子，宁肯自己吃亏也不愿意亏待别人，这也同样不好，有点压抑本我。
就像别的孩子来家里玩，明明知道自己孩子最喜欢那个玩具，也不想跟别的孩子分享，但还是会让自己孩子让出来。
如果那孩子走的时候索要，虽然注意到自家孩子可怜巴巴的眼神，但依然忍痛割爱，就跟李安说的那样，不仅给，还要笑着给，免得给人造成心理负担。
包括很多成年人自己，也会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拒绝。
其实两边的观念综合起来更好，好在十来年后，越来越多的八零、九零后成年了，不再像过去父母那样压抑自我，再才有了改观。
回到酒店后，翻看海默给的剧本片段，作为前世看过成片的宁远，一眼看出这是哪一段情节——
杰克跟伊丽莎白的一段对手戏，发生在黑珍珠现任船长巴博萨，第二次把杰克扔在无名小岛上，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杰克一个人，还有伊丽莎白。
因为上一次杰克从岛上逃走，还通过吉布斯的嘴说出杰克是通过两只大海龟离开的传奇故事，伊丽莎白让杰克赶紧带她离开。
但杰克却表示，那都是骗人的。
实际上，这座小岛是走私贩子储存酒的秘密基地，上次正好碰到他们过来，杰克好说歹说才让他们同意带他离开，但这一次，“看这样子，他们已经很久没来了”。
听到这话，伊丽莎白瞬间绝望了，并对杰克恼怒异常。
虽然只是片段，但前因后果，以及剧情梗概都有，也便于试镜演员理解剧情，了解这个时候两人的情况，以及心理感受，从而演出符合情节和人物关系的对手戏。
不过，有前世的参考，宁远自然没有太多担心。
虽然结果验证了自己之前一闪即逝的猜测，但现在还没有试镜，一切都未知，宁远当然不会认为胜券在握。
接下来，就是准备的时间，因为宁远也不确定德普这一次是不是也在受邀之中，不过按照重生几年的经验，宁远觉得概率不低，那就更得用心准备了。
除此之外，他还要继续演出，总不能他一个人撂挑子，把剧组其他人晾在那儿，更何况演出计划，早在第一场演出的时候，就公布了。
476、新的邀请
美国的演出，并不像香江那样，一开始就火爆异常，这个过程是循序渐进的，通过口碑不断发酵，以及媒体和剧评家的正面评价。
这也并不是说江志强没有起到作用——如果没了他，单靠宁远和他的公司，就算再加上华夏话剧院，以及柏林戏剧节的招牌，一开始也不会、更不可能达到满座。
满座已经表明有了不低的人气。
当然，这跟火爆还挂不上边，什么时候一票难求才算，不过现在已经开始有这种趋势了，每一场的票刚开售，售罄时间都比前一天要提前一些。
口碑的发酵，和观看人次的不断累积，也推高了热度，再加上江志强通过媒体造势，打广告，也让越来越多的美国戏剧爱好者知道了，并慕名而来。
宣传和营销的确好用，尤其是对于好作品来说，会助力芝麻开花节节高。
现在选择太多，足够让人眼花缭乱挑花了眼，但好的运作，会让它来到你面前。
就算是烂片，也不乏有一些作品在强大的营销上变废为宝。
这时候宣传方式还停留在初始阶段，但当有人发现，通过狂轰乱炸式的宣传，和夺眼球的炒作、制造话题带来高收益，就让别人大开眼界。
有利可图，自然趋之若鹜，慢慢的，越来越多人用这种方式，也形容拍戏就像捡钱——接下来的十多年正是如此，直到观众被喂多了翔，才产生了抗体。
而现在，江志强的营销就显示出他的头脑，在香江就是找明星大腕刺激观众，而在美国，则是通过邀请一些知名剧作家、剧评家和导演站台，召开作品研究会。
其实这还是国内已经用了很多年的方式，最早是在文学圈，但嫁接到美国后，却异常好用。
不为别的，既然能让这些专家开始研究了，立马就会给人高大上的感觉。
就在这些操作中，让《川省好人》的知名度迅速扩散，当形成规模后，不用江志强操作，那些看过的人，就会‘与有荣焉’的跟别人推荐。
这道理跟奢侈品的运作有点像，我买了、我带上了这种‘大牌’，走路都带风，你没有？羡慕不？
奢侈品的确比一般商品好，但也没有高到像价钱的差距那样，就是因为走高端路线，价格上来了，物以稀为贵，能用的人自然觉得高人一等。
所以，江志强的第二步，就是提高价格。
这时候的百老汇，一般演出票价基本分为三等，20-30美元，30-50，以及50-70，而江志强全都提高了10到30美元，最低一档也在30，最高一档就到了100美元。
一开始剧院方面还不愿意，说这么一涨肯定让很多观众放弃，得不偿失，江志强于是就给他们上了一节生动的饥饿营销课，虽然这个理论现在还没有完全成型。
结果自然让这边的人开了眼界，眼睁睁的看着在接下来的时间，名气更大了不说，而且观众并没有减少——
毕竟座位是有限的，依然每一场都是满座，至于没买到票的人是比以前多还是少了，他们不太清楚，但对收益并没有影响，这就足够了。
不仅如此，这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接下来的时间天天满场，也让剧院方面的人把心收回了肚子里，同时，也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真香！
每一天的演出，剧组都能收到很多花，其中大半都是给宁远的。
这么多花，放起来占地方，扔了又浪费，后来宁远突然想起，为什么不用在演出中？
于是，在那场旗袍舞的过程中，随着音乐节奏，花瓣也纷纷扬扬的从上面飘落，配合着灯光斑斓，显得更加美轮美奂。
最后上台感谢的时候，宁远特别表示，这些花瓣都来自于观众的馈赠。
“谢谢你们，一起参与到这场话剧中。”
宁远的这句话，让观众瞬间就膏巢了。
今天的话剧演出结束后，当天晚上，一个摄影师拍摄的，漫天花瓣雨中，旗袍舞蹈演员摇曳生姿的抓拍，再加上摄影师高超的光影技术，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
这张照片，立刻被多家媒体转用刊发，包括电视媒体——当然，这其中又少不了江志强的手笔，不一定是他亲力亲为，但肯定有他的指挥。
不仅如此，在接下来的时间，让无数人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来观看话剧的观众，不少都手捧一束鲜花，自然勾起别人的好奇，询问之下也就知道了这件事。
知名度和口碑相辅相成，互成正比的情况下，就能让作品发生1+1大于2的化学反应。
这场话剧，不仅让话剧圈子通过表演、舞台学到了东方美学，感受到源自于留比莫夫的俄国体验表演，也让那些营销公司，都跟着学到了不少骚操作。
作为主演，宁远的知名度也水涨船高。
“你知道宁远吗？”
“当然，我喜欢这个女人，太美了。”
“嗯，我也喜欢，不过我更喜欢他变身之后的样子，太酷了。”
……
这一天，宁远接到海默的电话，通知他下周到伯班克去参加试镜。
伯班克，就是迪斯尼的总部所在地，位于加利福尼亚州的洛杉矶县。
美国的行政区划跟华夏不一样，倒跟霓虹国差不多，都是县比市高一级，县下面有好多市，虽然他们的市大部分都不大。
跟霓虹国唯一的区别就是，美国的县上面还有州，而霓虹国的县就是最高一级，只是个别几个诸如东京都、北海道、大阪府、京都府这一都、一道、两府称呼不同，但级别是一样的。
当然，也就是跟华夏称呼的不同，把县和市掉个，也没什么区别。
对于试镜，宁远一直准备着，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海默又笑道：
“我给你一个建议，下一站巡演地点，最好选择洛杉矶，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一些私人的帮助。”
宁远一愣，随后就反应过来，连忙道：“好，好的，太感谢你了，杰瑞先生。”
如果这时候宁远还不清楚代表什么，那他就白活了。
477、华夏剧院的迎接
海默是宁远对他的华语简称，他的名其实是杰瑞。
每次跟李安、江志强聊到他的时候，说全名太长，但他的名字杰瑞，又忍不住让宁远想起那只老鼠，反而海默听起来有意思一些。
独特性。
越来越多的人给孩子起名，殚精竭虑在字典里挑生僻字，或者起四个字，就是如此。
像之前提到的奢侈品，走的也是这种路线，以及限量版。
都想要独一无二，即使做不到也能少则少，就越拔高档次。
无论商业，还是文化艺术，高端都得少，多了就不值钱了。
唯独人不能少，少了还怎么赚钱，还怎么物以稀为贵，毕竟稀是相对而言。
洛杉矶县将近千万人口，而洛杉矶市，就占了四成，将近四百万，也是美国的第二大城市。
这种体量在美国是庞然大物，但对于华夏来说，超过四百万的城市比比皆是，毕竟这个市人口，是包括洛杉矶市所有下辖，而不单单指城区。
当然，他们的人口主要集中在城市罢了，他们的城镇率，别说比现在的华夏，就算比宁远回来前，也高出太多。比如宁远他们老家信义市，这时候估计也有七百多万人口了，但市区人口也就七八十万，就算加上各县城和乡镇的街上非农人口，顶多三百万。
而洛杉矶，估计城镇化率现在已经超过九成了。
坐在剧院派来接他们的车里，看着街道两旁栉次鳞比的高楼大厦，以及到处是‘阴天’的环境，宁远只能感叹，这种景象只能在十来年后，华夏的一些特大城市才能看到。
不过宁远个人并不喜欢这种遍地是高楼的环境，反而更钟情于小城镇，这种除非仰头才能看到天，除了河边和公园才能见到大片绿色的地方，总感觉呆久了会让人压抑。
直到车穿过市区，感受到阳光普照和眼前一空的爽朗，宁远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经过比弗利山的时候，宁远对旁边的江悠悠道：“怎么感觉他们这边的山好像不长树的样子。”
的确，放眼望去，山上不像国内，或者美国东部那种山脉的郁郁葱葱，而是像苔藓一样，毛茸茸的给山的轮廓铺了一层，甚至不少地方还露出黄色的土石，一块一块的，跟斑秃似的不那么好看。
江悠悠撇了撇嘴：“一看你就是地理不好，这边的气候是地中海气候，终年干燥少雨，只有冬天雨水才稍微多点。”
宁远诧异道：“我一直感觉，临近海边会气候湿润雨水多呢。”
江悠悠轻抚额头，一副无语的模样：“撒哈拉还挨着海呢，北边地中海，西边还是大西洋呢。”
宁远讪笑：“好吧。”
他想起之前韩平提到的、被他薅了三百万的羊毛，因为坐牢也不用还的牟其中，曾经震惊全国的想法就是炸开喜马拉雅，引入印度洋流，于是感叹道：
“以前学初一地理，板块构造的时候我还想过，要是印度洋板块没有撞过来，那咱们也跟美国一样，东边西边都临海，西边也不是高原，一马平川的，多好。”
江悠悠一愣，像是诧异于宁远为什么会异想天开到这上面，随后呵呵冷笑：
“真要那样的话，估计不用等到清末，在大航海时代就被他们给瓜分了，甚至更早，毕竟板块撞击不仅造就高原，也是我们的天然屏障。”
宁远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好像还真是这样……
而江悠悠又道：“就算没有这些事情，西边即使临海，也不一定能带来多少雨水，反而没有这么大的落差，以及雪山的源泉，也不可能有黄河长江，没有这些河流，又哪来东部的冲积平原种粮食？”
“不过，我也是这种猜测，地理学家两百年还没把这些现有存在的研究透，更不用说这种没发生的，你听听就好。”江悠悠又补充道。
“果然是学理科的，逻辑思维滴水不漏。”宁远好笑道：“可你一个学理科的，怎么地理这么好？”
“香江的高中模式跟内地不一样，我也选修有地理。”江悠悠解释道。
虽然上一世宁远去过香江很多次，但都是工作，也没跟人聊过这方面，更何况，他一个没结婚的人，连娃都没有，哪儿会考虑以后孩子怎么上学。
安排的剧院，名字就叫好莱坞华夏剧院，虽然叫华夏，但也仅仅是营造风格和名字，并不是专为华人建造的，甚至，这里上演过无数知名戏剧，而且它的地位在好莱坞也首屈一指，毕竟它就坐落在星光大道的核心位置。
单单座位，就有两千多个，已经是超大剧院的范畴了，毕竟香江的文化中心，也只有一千七百多个座位。
之所以营造成这个风格，是七十多年前，喜好华夏风格的‘好莱坞先生’格劳曼特别打造的，奠基的时候，当时已经大名鼎鼎的卓别林都参加了。
而在这之后，好多届的奥斯卡颁奖典礼，都在这里举行，地位也可见一斑。
能把这次演出定在这里，除了江志强的运作，还有海默的关系，毕竟可不是只一场的作秀性质，而是巡演的连续一周。
海默就在剧院门口，那两尊天狗雕塑前面等待着，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几个人，不过宁远并不认识。
下了车，简短的寒暄后，经过海默介绍，宁远才知道分别是迪斯尼的影业副总裁弗兰克，以及剧院的总经理威廉姆斯等人。
剧院方面的人在这里，宁远并不奇怪，毕竟有海默这位大腕出场。
但迪斯尼的影业副总裁……虽然影业只是迪斯尼的子公司，但毕竟是主营产业之一，副总裁弗兰克也算位高权重了，能被海默带过来，足见迪斯尼对海默的尊重。
弗兰克没有在这里待多久，毕竟就算宁远他们演熟练了，也不可能刚来就开场，总需要准备时间。
离开的时候，他再次跟宁远握手，并笑道：
“希望在接下来，看到你们精湛的表演，杰瑞跟我提过好几次，我很期待。”
“谢谢，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宁远脸上的笑容，自信而充满感染力，让弗兰克印象深刻。
478、歪打正着
好莱坞华夏剧院的门前，有很多名人手印、脚印，这是一个旅游热点。
现在还好，再过几年，尤其是2010年以后，直到宁远回来前的这十年间，华夏剧院门口的手印增加的数目，就占总数的三分之一了，这还不算留印后没摆出来而束之高阁的部分，否则还会更多。
可见商业化到了什么程度。
自然而然，它的荣誉度，也不再那么物以稀为贵，比它后成立的星光大道手印，都要逊色多了。
好莱坞华夏剧院留印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成立的1927年，因为参加奠基的好莱坞影星诺玛·塔尔梅奇无意间踩在湿水泥地上留下脚印，让创建者格劳曼看到商机，于是当时到场的所有明星都被邀请留下足迹。
而星光大道，直到50年才建。
一个原因就是星光大道属于市政，虽然也收费，但不达标……就算给钱也上不了，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维秘赞助拿到一颗星。
而华夏剧院毕竟是私立产业，以盈利为目的，稍微够格就给上。
1927年，到宁远回来的2020年，将近百年时间，而其中手印的三分之一，都是2010年以后的十年间留下来的。
无论什么东西，一滥就掉价了。
好在这时候的华夏剧院，还能坚守严苛的规矩，不像十年后，连冯晓刚、黄小明和钱薇都能留印，黄和钱主要是为了宣传《横冲直撞好莱坞》，完全的商业行为，同时留印的，还有片子的监制林诣彬。
其实林诣彬留印倒不算破例，毕竟他有拿得出手的作品，《速激》从第三部开始他就是导演，也把这个超级ip发扬广大，影响全世界。
另外几位虽然在华夏算顶尖，但放到世界……并不是宁远不支持同胞，实在是觉得有点尴尬——尴尬的点不在于留印，而是留印后……回国发通稿直接把标题直接写成星光大道留印。
虽然华夏剧院的确在星光大道核心位置，但这种文字游戏……自己看了不脸红么。
截止到宁远重生，在星光大道上留印的华人，也只有三位，除了两龙，就是七十多年前的华裔女星黄柳霜。
值得一提的是，华夏剧院奠基的时候，她也到场了，而且第一颗钉子也是她钉上去的。
虽然是出身在美国的华裔，但在祖国有难的时候，她不仅把自己的珠宝首饰捐出去，还专门拍了两部反战影片，并把两部电影的片酬全部捐出。除此之外，她还自发组织多次募捐。
如此情怀，比那些被祖国培养后却反咬一口，以黄皮为耻的垃圾不知道强多少倍。
当然，她在美国受到的屈辱、歧视和苦难，也不一而足。
就连现在，华人在这里也依然被偏见和歧视，何况是那个祖国内忧外困的羸弱时期。
休息的时候，宁远他们在江悠悠和江志强的陪伴下，把这间剧院转了一圈。
宁远的感受就是，虽然从一些细节看，像是中式的风格，其实就是杂糅的半中扮西，或者说，符合美国人印象的中式。
这让宁远不禁想到迪斯尼的《花木兰》，还有六十多年前，改编自诺奖同名小说的电影《大地》，作者是从小在华夏生活达十八年之久才回美国的作家赛珍珠，以华夏农民为主，描绘的她在华夏镇江所见所闻的故事。
当初黄柳霜得知要拍摄这部电影时，立即报名，但却因为歧视不被入选，最后选了两个白人作为男女主演，来饰演华夏农民。
宁远偶然一次看到这部电影的时候，被雷得里焦外嫩，特么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当然，它的受众并不是华夏人，只要美国人能带入就没有问题，《花木兰》也是如此，批的是华夏的皮，演的是符合老美三观的故事。
在海默对宁远邀请试镜的时候，宁远也考虑过关于形象的问题——华人演海盗，怎么克服形象差，会不会欧美人看到自己，就像自己看《大地》里的高鼻梁深邃眼窝的白人一样，觉得雷？
不过在演话剧，化妆的时候，宁远忽然意识到，当自己变成崔达的时候，那妆容，以及上唇浓密的八字胡，但到了尾部微微上卷，跟杰克船长的胡子很像。
当初这样设计的时候，宁远和化妆师可没想过以后要演海盗，纯粹是这样的胡子看起来有气势。
但现在看起来……歪打正着？
毕竟海默自己就说了，是因为看到他演的崔达才萌生这个念头。
当然，仅仅是胡须还不够，纵观那些长相漂亮的，无论男女，鼻梁都又高又挺，否则也不会有‘山根挺拔’、‘鼻梁高悬’之类形容美貌的词。
而欧美人的一个特征，也是高鼻梁，除此之外，还有眼眶深陷。
华夏人一开始打眼影，就是想让眼窝深一些，而眼窝深，再加上鼻梁高直挺拔，五官就更加立体，也就更好看。
宁远如果没有这些特征，也帅不起来，不过在演出化妆的时候，为了让面相更冷峻一些，依然也打了眼影，就让他的眼眶更深邃。
再配合那胡子，看起来跟欧美人其实差距就没有黄白那么大。
想明白了这些，宁远也就不怎么担心形象的问题，如果到时候表演再给他们惊喜，应该还有有一定把握的。
当然，欧美人的偏见，可是一直贯穿始终，就算到了海盗第三部，找周闰发加盟，也是演黄种人的海盗。
能出演他们男女一号的，直到宁远回来前，也只有《花木兰》真人版的刘茜茜。
不过，从当初的黄柳霜想演华夏主题的电影而不得，到刘茜茜出演花木兰，看起来是华夏演员地位的进步，实际上，背后还是华夏的发展，以及广阔的市场让他们重视。
而这一次在好莱坞的华夏剧院演出，开场就比百老汇更轰动，除了《川省好人》已经演过多场打下的名声外，还有这边唐人街的捧场。
迪斯尼影业的副总裁弗兰克也像他上次说的那样，在首演这天，跟海默一起过来了，除了他俩，还有好几位迪斯尼影业的高层。
显然，这不仅仅是话剧的演出，也是对宁远的第一步考察。
479、王者归来！
“在我们世界里，有用的人需要有运气。
只要找到了靠山，他就能发挥自己的本事。”
旗袍包裹着宁远，在一束追光中，神色落寞的唱着。
来到美国后，这些咏唱都改成了英文。
绝大多数都是宁远的个人的独白，无论对于沈德还是崔达来说。
而语言这种能力，在记忆力面前so easy，更何况，英语版的剧本早在几十年前就有了，稍微改动就可以用。
这也是在美国能受到欢迎的原因之一。
就像看一出国外话剧，在咏唱的时候换成华语，而且字正腔圆，那种错愕之下的惊喜，别提多兴奋了，内心得到了极大的尊重和满足。
之前在俄国演出的时候，咏唱是俄语，在柏林的时候，就换成了德语。
因为每一次宁远都是跟着最标准的来学，他的发音自然不会有问题，对于观众来说，心想这演员肯定学了多年。
上一次在柏林的时候，因为宁远标准的德语，还专门被记者采访过，而采访的内容，也同样在小范围里引起轰动。
追光里的宁远，跟宽阔舞台上的黑暗对比，渺小的就像吞噬巨浪中的一艘小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在这种强烈对比下，他身上那袭色彩艳丽的旗袍，五彩斑斓，就显得更为扎眼，也是一种暗喻。
“善良的人一筹莫展，而神明又无权无势。”
“为什么神明不用坦克、大炮、战舰、轰炸机和地雷，去打垮恶人，保护好人？”
“这样对我们，对他们都会更好。”
唱完这段，宁远慢慢的蹲了下去，双手抱着肩膀，神色落寞。
话剧里的唱腔，不像歌曲那样旋律衔接自然动听，而是带着情绪的节奏，只是为了渲染感情，所以旋律并不重要。
甚至，很多段落来回就是那么几个基调。
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观众被旋律分神，毕竟它不是音乐剧，更不是演唱会，而是让观众注意情节，以及所唱内容本身。
很多歌曲，人们对旋律更了然于胸，反而歌词有时候会忘记，就是这个原因。
时间有了刹那的静止，无论台上还是台下。
然后，追光缓缓变暗，越来越暗，最后跟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宁远也隐没在黑暗中，就像……被黑暗吞噬一样。
就在观众们以为这一幕结束了的时候，突然，伴奏的旋律激昂响起！
一段震撼而有力量的节奏，像巨浪咆哮，像万马奔腾，在黑暗中，观众对声音的感觉更加敏锐。
无数人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当然不是惊吓，而是一种震撼，从心脏到毛孔的打开。
这一段节奏之后，宁远的声音才再次咏唱出声：
“好人在我们国家里，也好不长久。”
“碗里空了，吃饭的人就要互相斗殴。”
“啊，神灵的诫条，也对付不了缺吃少穿。”
“为什么神明不到集上来，笑着把琳琅满目的东西分给大家！”
“让那些吃饱喝足的人，和和气气，彬彬有礼？”
“为了能吃上一顿午饭，就得给那些大人来点儿厉害。”
“不踩倒他一打，就帮不了一个穷人。”
“为什么天上的神明不大声宣布，他们还欠好人一个美好的世界？”
“为什么，他们不给好人以坦克、大炮，并下令：开火。再不许暴虐横行？”
……
这一段咏唱很长，但因为跟内容相贴合不是言之无物，又带着升华主题的高度，带给人思考。
再一个，这是英文版本，观众都能听懂，而不需要字幕。
所以观众不仅没有任何不耐烦，反而台下没有丁点声息，都听进去了。
一片死寂般的安静，只有环绕四周的音响里传来的声音。
之所以是音响传来，是因为这一段并不是宁远现场演唱，而是播放的录音带。
倒不是为了偷懒，而是宁远在这个功夫中，打着时间差来换装。
崔达换成沈德，需要的时间长，但沈德换成男装的崔达，时间就短很多，可以用这种方式，把等待时间自然的过渡。
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减少等待过程带来的撕裂，等下一幕又需要时间带入。
这倒不是一开始的设计，而是来美国之后才进行的改动，为此宁远专门进行录音，江志强还联系了交响乐团来配乐。
改动之后的这些场次演出，对于这种变化，一些看过之前版本的观众评价都是赞许，就连江悠悠也对宁远夸了好几句，当时还让习惯了江悠悠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宁远有些不适应。
此时坐在台下的弗兰克，也同样在这些咏唱中，安静聆听，但内心又被旋律和内容而震撼。
自然而然，他对接下来的演出，更加期待了。
之前在追光暗下去之后，宁远就去了后台换装，一路飞奔，好在他的体力在每日练功之下很强健，换一个演员，能完整的走下来这样一场几个小时的大戏就不容易了，更何况还要来回跑几次。
另外，宁远这出剧，比其他话剧更消耗体力，不仅分饰男女主角，而且绝大部分戏份集于他一身，还有庞杂的台词，两种角色的割裂，精神也需要时刻紧绷。
别的话剧就算巡演，也不可能像这么连轴转，每日一场不说还持续着演，宁远的依仗，就是他的记忆力和体力。
这也是之前没有人这么改动这出话剧的原因，两个人分饰崔达和沈德自然不累，而最开始的女演员，一人分饰崔达和沈德，也只是批一件外套、戴顶帽子粘个胡须就行了，一分钟都不到。
在宁远这一番咏唱的录音播放结束后，是别的演员登场，比如依附在沈德烟店的吸血虫马富和他的妻子，比如为了喝酒把沈德烟店的烟丝偷走的跛子，比如刑氏……他们演了一段闹剧。
闹剧的中心就是，沈德去哪儿了，他们找不到沈德，就像没了主心骨，也没了钱财和烟、酒、食物等等。
“沈德有事离开了！”
而在这个时候，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台上灯光灭掉，随后一道追光打下，一身黑衣的宁远，出现在追光中。
顿时，台下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而弗朗克，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的宁远，那个感觉中，就像王者归来一样带着强大气场的男人。
片刻后，弗朗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海默，不过没有说话，眼神很快就回到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