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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之尊全文阅读

作者:爱潜水的乌贼     一世之尊txt下载     一世之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七章 述苦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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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转头,孟奇等人感应之中就自然浮现出了来者的模样。

    他四十上下,面黄无须,门客打扮,腰间系着长剑,气息与天地相连,俨然是名外景。

    “这位兄台,有何要事?”孟奇不解问道。

    面黄无须者呵呵笑道:“在下赵柏,博乐君府上门客。”

    他用简单两句话交代清楚了身份,然后拱手道:“适才值守厅外,听闻先生高论,感同身受,特来拜会。”

    “赵兄出自寒微?”孟奇旁边的赵恒插嘴问道。

    齐正言非擅长言辞之人,江芷微和阮玉书则都不喜辩论,故而之前早就商量好,遇到需要动嘴皮子的事情由孟奇和赵恒出头。

    赵柏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在下乃秦地平民,偶得奇遇,有了今日这番修为,可惜秦国等阶森严,贵族腐朽,看不到上进希望,后听闻博乐君广收门客,不拘身份,一视同仁,这才万里迢迢赶来汉国,故而对苏先生尚贤之论感同身受。”

    君选臣,臣择君,不愧是礼崩乐坏的时代……孟奇微微颔首,不过这对自己等人的传道是利好,至少“尚贤”之说在不少有见识的诸侯贵族心里早有萌芽。

    几人寒暄了几句后,赵柏热情道:“在下尚有多位好友,经历皆是相仿,还请先生驾临寒舍,不吝赐教。”

    他表现出了一种对见识对观点的渴望。

    这出乎了孟奇的预料,在博乐君府内时,自己仅是空口白话了几句,道了道当今积弊和唯才是举的重要性。还来不及兜售核心的学说,怎么就被当做贤者大才来对待了?

    见他们沉默犹豫,赵柏急切道:“天下积弊已久,民不得生,士不得活,我等虽然能看到这一点,但如盲人于道,不见前路,想独善其身都难,今日先生之论让在下大受启发。且听出先生还有未尽之意,故而才厚颜请教。”

    于他所代表的这个阶层而言,这确实是个茫然困惑的时代,难免有所感叹,博乐君虽然不拘身份招收门客,名望远播,但他毕竟不是国君,随时可能出现变化,这让赵柏总有种不踏实之感。对将来没有信心,对天下之势非常悲观。

    他们屡次尝试改变这种状况,可碍于见识,还是只能以武功卖好贵族。在一次次努力皆遭受失败,沮丧颓唐后,稍微有点火花曙光就能让他们牢牢抓住,所以即使孟奇仅是空谈了几句尚贤、节用和节葬。就让他似乎颇受启发,赶紧前来请教。

    孟奇与江芷微等人目光交接,都隐约能体会赵柏等人所处的境况和目前的心态。于是微不可及颔首,有意一试,多了解现实,就像刚才游说博乐君一样,为之后正式游说小国诸侯积累经验,做好准备。

    从一开始,三个月的期限就让他们将目标定位在较偏僻又无力进攻外界的小国!

    反正我们身怀秘宝,还怕你有陷阱不成?孟奇暗道一声,对赵柏道:“赵兄请。”

    以赵柏目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即使不用秘宝,孟奇相信自己和江芷微都能吊打他,他的同伴亦不可能都是外景,否则早是博乐君门下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了。

    赵柏脸露欣喜,忙不迭引路,下了夯土高台,转过几条巷子,拐入了一间大屋。

    他让孟奇等人在厅外稍微等待,自己进去招集同伴,少顷,他换了身宽袍,走出厅房,拱手道:“几位先生请,大家都在等着你们。”

    孟奇脸色不变,缓步而入,大厅内铺着草席,与两侧分别跪坐着二三十人,除掉赵柏,气息有外景者二,一黑袍冷冽,膝横长剑,一颔下留有短须,面色悲苦,衣着陈旧。

    见到孟奇等人进来,他们纷纷拱手行礼,态度恭敬。

    引孟奇等人入座后,赵柏将之前的话语重复了一遍,以引起话题,末了道:“先生所讲尚贤之说,我等皆是认同,可各国能无视身份贵贱而重用人才的君主或贵族甚少,一是等阶森严,目不下视,二是从平民之中简拔花费甚巨,往往教万人而无一所得,先生可有教我?”

    先前孟奇刚讲到节用节葬就被博乐君打断,所以赵柏迫切想听到下文。

    孟奇沉吟了下道:“一则节用节葬,贵族大兴土木,修建宫台,花费之巨足以教千人万人,而且为求死后长存之道,墓室修建宛若身前,奢华浪费,摆藏宝物,比宫台更甚,但古往今来,能死而复生,成仙成神者有几人?若能节制这两方面,何忧无钱教人?”

    他考虑到此地没有贵族,所以暂时不改节葬之说。

    这时,颌下有短须的男子拱手道:“苏先生,鬼神非无稽之谈,各国诸侯贵族或为仙人苗裔,或是神灵后代,死后自能通天,让他们节葬难如登天!”

    这就是封神世界与自己上辈子春秋战国的区别啊……孟奇心思转动,缓缓开口:“古往今来,能成仙成神有谁?或得授**,勤修苦炼,超脱凡俗,或在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时立下大功,得仙圣鬼神褒奖敕封,昔年武王伐纣,才成就一批神灵,乃今日不少诸侯贵族之祖。”

    “尤此可见,上秉天志,鬼神监察,要想死后登天,成神成仙,长存世间,修的不是古墓,而是功德,是对天志的遵循!”

    “诸侯贵族看重墓葬,不恤民众,不得上天好生之德,于此求死后长存,不亚于欲往南方,车子却向北行。”

    类似之论此前从未出现过,赵柏等人听得面面相觑,既感震动,又觉发人深省。似乎这才是正道,才是天地之理!

    否则修炼自身不勤,又为非作歹者,只要可以建一座奢华古墓,死后就能成神长存?

    光是想想就不符合上古善恶之说!

    “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明天志,敬鬼神……”颌下有短须者喃喃自语,其余人等皆露出深思的表情。

    孟奇吐了口气,看到江芷微对自己竖起的拇指及阮玉书等人的点头,以表彰自己的临场发挥。

    目前为止。“他”的墨家学说更契合鬼神存在的世界了,不过孟奇不知道的是,他发祥之意越来越贴近中古器圣的观点,而非简单扼要的解释。

    不等他们再问,孟奇继续道:“二则简拔常人花费其实不巨。”

    “呃?”赵柏讶异看向孟奇。

    “若能开放功法的传授,外景以下又无需天材地宝,只要人口充足,粮食丰收,草药不乏种植。也就是国度和封地兴盛,选拔和教导常人花费不会太多……”孟奇完全将这次当做演练,“而可以通过初次考核选拔得传功法者,亦不可能万中才有一人成功。”

    “选拔……开放功法传授……”这完全未听闻的词汇让赵柏等人耳目一新。只觉眼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在底层人才以举荐和察访为主的时代,考核与选拔简直违背常理!黑袍剑客默默想着,在南方,在吴国。似乎有类似之事发生……

    就在这时,颔下有短须者正色道:“诸侯相争乃天下动乱黑暗之源,而他们所争无外乎霸位、封地和人口。按先生所言,岂不是纷争更甚?”

    他隐有点忧国忧民。

    正题来了……孟奇腰背一直:“息刀兵,劝农桑,不兴无义之战,让民众不至于死于非命,何愁国度不盛?何需劫掠他国?”

    他语气变得“沉痛”:“当今之世,明里诸侯相争是祸乱之源,实际是他们只知自爱,不知兼爱,没有怜悯仁慈之心,以自身之利坏他人之利,国与国不相爱,则纷争连绵,以强凌弱,毁城灭村,伏尸千里,白骨盈野,人与人不相爱,则以贵欺贱,以奸弄愚,横征暴敛,民不得存!”

    看见堂下跪坐之人或多或少对这番话流露出悲悯沉重之色,似乎都有所感受,孟奇心中一动道:“诸位可曾有过类似经历?”

    空谈白话虽然能给人见识广博发人思考的感觉,但要深入人心可不能只依靠于此!

    孟奇发问的突然,场面一时有点沉凝尴尬,或在回味他刚才所言,或不愿开口。

    好在颔下有短须者对“兼爱”之说颇感兴趣,沉吟了下道:“在下白松,出身唐国,原本只是田间农夫,家有父母兄姊,那年楚国为夺附近土地,招集诸多外景,进攻唐国,交战余波蔓延,让房舍坍塌,让火焰燃烧……”

    说到这里,他神色渐渐有点悲伤:“我们一家虽然不富,但也能勉强生存,常有欢笑,可熟睡里,大火波及而来,点燃了茅屋,父母最先惊醒,抱起我们,试图冲出去,但火势甚大,难以成功,后来,后来,父亲脱衣将我裹住,不顾自身,强行冲入火海,将我丢进水井,等到天明,我艰难爬出,只看见四具烧成焦炭的尸体,父亲抱着兄长和姊姊,距离水井只有十步……”

    大厅内的气氛变得悲凉,似乎每个人都有所触,想起了自身的惨痛往事。

    黑袍剑客道:“我乃吴国人王起,偶得某位贵族看重,得授功法,成为属下,但他之子暴虐,凌辱我妻儿,我一时不忿,将他杀死,之后,父母妻儿横死,我大难得脱,远走他乡……”

    他说的简单,竭力平淡,可沉郁痛恨之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随着他们的述说,其他人慢慢放开心房,一个个讲起自身的遭遇,凄凉处更是忍不住悲泣,别看他们现在都身怀不错实力,有一定地位,当初基本是各有各自的心酸和艰难。

    在这个等阶森然的时代,平民要想出头,往往都要付出很大代价。

    听到他们的哽咽声,听到他们对贵族对因一已之利引动战争行为的痛恨,孟奇忍不住看向江芷微等人,他们都难掩脸上讶异。

    这述苦大会的效果好得出乎他们意料!

    孟奇原本以为他们之中肯定有几个具备惨痛经历,用互相述苦的形式可以加强他们的感同身受,提高对兼相爱交相利与非攻的认同,但没想到从平民成长起来的高手,竟十之七八都有控诉,仅少数野心勃勃,想趁这样的乱世成就一番事业,但他们对贵族对诸侯的嫉妒和痛恨亦不会少!

    难怪墨家能成为显学,贵族以下阶层人心所向啊……孟奇暗自感慨了一句。

    等到他们述苦完毕,看孟奇等人的眼神已截然不同,能一阵见血讲出问题所在,提出解决方法的人似乎就是这个世道的希望所在,让自己等人于茫然之中看到了一条道路!

    别看这些概念这些想法都很简单,但那是因为有前人摸索和总结,后来者才觉得不过如此,随便想想就知道了,但在初次听闻又感同身受者心里,这便是微言大义!

    当孟奇正准备深入讲述“兼相爱交相利”与“非攻”时,颔下有短须的白松翻身拜倒,朗声道:

    “先生大才,洞悉世事,对天下积弊了然于心,在下不才,愿追随先生左右,结束这纷乱世道!”

    “在下不才,愿追随先生!”堂内大部分人跟随拜倒。

    “天下渴先生之才久矣!”赵柏最后发声。

    这也太简单了吧……孟奇有点发怔,但能体会得到赵柏王起等人苦乱世久矣,想要摆脱又找不到道路的心态,他们目前就像沉溺之人抓住了一根树枝,自然有此激烈反应。

    “我觉得应该收下他们,游说小国诸侯时,我们实力越强,带来的帮助越大,越容易成功,只要他们能虚与委蛇,撑过三个月,任务就算完成!”赵恒传音道。

    孟奇点了点头,这也是自己心中所想!

    只不过真要先秘密传道,发展成一个有着严密组织的团体?

    可这样会被别人忌惮,带来意料之外的危险……(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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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被吓到的博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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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斜下,流金似血,博乐城的喧嚣渐渐归于宁静。

    “下士”曹和食过晚饭,静坐片刻,及至天色渐黑,才起身出门,脚步匆忙。

    到了外间,他敏锐地左顾右盼,直到确认没有异常,才陡然加快步伐,拐入附近的巷子,时而低下脑袋,生怕被人注意。

    足足绕了附近一圈,连续变化了方向,他才推开了一座大屋的门扉,踏入了厅堂,腰背弓下,脚步放轻,担心吵到别人和打破这里的气氛。

    这样的举动不仅仅是因为怕成为众矢之的,也是内心下意识的举动,苏先生等人的讲学让人不由自主敬佩。

    厅堂内铺着草席,跪坐满形形色色之人,有士人打扮,有门客装束,有流浪武者,有普通百姓,身份不同但又同样的专注,隐约透出点虔诚。

    而在上首,今日轮到孟奇讲学,讲的便是“兼相爱,交相利”。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非是暴虐,无别有情,一视同仁耳。”孟奇搜肠刮肚改良“兼爱”的概念,以至于用上了这方世界还未出现的《道德经》内容。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无别有情……”作为一名士人,曹和细细品味着这句话,越品越觉玄奥,简单但又直指天地的本质!

    苏先生真是大才,不仅洞悉世事,胸藏天下积弊,而且能窥研天道……曹和悄然坐下,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他注意到最里面一圈有赵柏、王起等强者以及十来位表情肃穆的武者和士人。暗自点头,这便是追随先生们的“墨者”?

    “而当今之世,贵轻贱,富辱贫,强凌弱,岂是无别有情之道?这违背天志,必被鬼神所罚,死后难以登天,故人人得怀有慈悲怜悯之心,不仅自爱。还是兼爱他人……”强行拗到这里,孟奇忍不住道,“而且诸侯贵族之中,不乏祖先在伐纣之战方成神成仙者,在此之前,他们皆是平民,或得机缘,被传**,服食仙丹。或立下大功,得鬼神褒奖,神佛仙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神佛仙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曹和等人听得头皮一麻,身体如遭雷殛。即感恐惧,又觉舒爽。

    孟奇点到即止,转而道:“只要勤学苦练,为天下之利而行。迟早会得鬼神褒奖,成仙成神,为王为侯。天命在人,非是注定,此为‘非命’。”

    这听得在座之人振奋不已,苏先生的“十词真诀”里,他们最喜欢也最愿意听的正是“非命”,它又与天志、明鬼等联系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作为尚贤尚同的基础,是兼爱非攻的前提。

    孟奇看似正襟危坐,侃侃而谈,胸有成竹,实际却战战兢兢,这方世界贵族势力太强,上连仙人神佛,暂时不能力敌,所以得改造,不直指他们,可又必须前后不矛盾,自成体系,委实艰难。

    就像刚才,孟奇虽然论证了神佛仙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方面将它作为兼爱的基础,但另外一方面又肯定了诸侯贵族祖先的努力,承认他们是仙人苗裔,是神人后代,具备统治的合法性与暂时高人一等的地位,仅仅将“上升通道”表述出来。

    他脸色一正:“趋利避害,人皆有自保本能,无可厚非,可交往之时,得秉承兼爱之心,以两者皆有利的方式进行,也只有两者皆有利,兼爱才能长久……”

    孟奇话语不快,但曹和等人却觉“耳”不暇听,因为每一句都含义深刻,发人深省,可若仔细品味,又会错过后面的话语,简直恨不得长出十个脑袋!

    时近子夜,孟奇轻敲旁边磬钟:

    “今日到此为止。”

    曹和等人赶紧起身,拜谢兼恭送苏先生,只觉心灵满足,精神充实,有了莫大的收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正当曹和具备要走之时,忽然看到旁边角落立有一人,瞳孔顿时收缩,身体下意识想要躲避。

    可那人也已经看到了他,笑着迎了上来:“曹贤弟亦来听苏先生讲学?”

    曹和强笑道:“没曾想遇到周先生。”

    这位是周辛,博乐君的谋士,他居然出现在这里!

    周辛呵呵笑道:“苏先生胸藏天下,所学不知能载多少马车,又常有微言大义,岂能不听?”

    “而且在下亦是平民出身,对苏先生的言发自内心的赞同。

    曹和与他寒暄了几句,谨慎告辞,而周辛离开赵府后,直奔博乐君府邸。

    赞同归赞同,可不代表要支持!

    博乐君背负双手,缓缓踱步,旁边周辛讲述着这几日听来的墨家学说。

    讲到行动观点统一于上级,首领秉承天志的“尚同”时,博乐君忍不住击节道:

    “好,好!他们几人果有大才,天志,明鬼,尚贤,尚同,皆切中时弊,让我都有不建墓室,求死后通天的想法,昔年先祖便是立下大功,肉身封神,有此财力,何不谋求大事?”

    可周辛复述到兼爱和非命时,博乐君的脸色略显阴沉,暗自想道:“他们还是太不切实际,人心复杂,贪欲无穷,私念最重,身居上位者又岂能兼爱?这必须靠明鬼来约束,可鬼神亦有私心!而且多年没有仙神下凡了……”

    “不过为了笼络人才,招揽人口,充盈封地,做出兼爱的态度也不是不可以,就像我现在表现出来的礼贤下士。”

    他轻轻颔首,示意周辛继续往下讲。

    “兼爱他人,不得以一己私利兴无以之战,涂炭生灵……”周辛边说边偷看博乐君。

    果然,博乐君脸色微变,沉声道:“荒谬,自大。不切实际,若不攻伐他国,掠夺人口、土地和宝物,岂能壮大自身?而若自身不壮大,在其他国家纷纷壮大的情况下,光靠‘守’能守得住?肤浅愚昧!你明日且去问他,难道能让所有诸侯人人兼爱非攻?”

    这简直是不可能实现的理想!

    “是。”周辛早有准备,波澜不惊。

    …………

    翌日,赵柏府上,赵恒讲学。

    等到提问的阶段时。周辛当即站起,重复了博乐君的问题,末了道:

    “还请赵先生解答在下疑难。”

    这个问题也让赵柏、白松等人变得凝重,确实,光靠兼爱非攻,除非能感化所有人,在别人攻伐掠夺飞速壮大的情况下,自身岌岌可危。

    赵恒皱起了眉头,这就是他对墨家学说没有信心的关键所在。其他内容,只要纠结到帮手,形成势力,为了礼贤下士。为了招揽贤者,有抱负有理智的诸侯或贵族至少会假惺惺演戏,做推行之举,反正撑到三个月。就算任务成功。

    看来只有那种小国才行啊……他暗自想道。

    见他沉默,周辛再次道:

    “还请赵先生解答在下疑难。”

    赵恒绞尽脑汁,苦苦思索。正当他想要传音孟奇时,一直在屏风后旁听的四人已经有了答案。

    孟奇站起身,迈步而出,朗声道:“非攻非是不战,只是不兴无义之战,不以一己之利涂炭苍生,可诛可伐!

    “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便是‘诛’和‘伐’,故昔年纣王无道,武王吊民伐罪,亦是‘非攻’。”

    “当今之世,诸侯纷争乃动乱之源,若有贤君以天下一统为己任,消灭列国,书同文,车同轨,结束乱世,还天下太平,岂不‘义’乎?”

    自此,墨家之说总算适应当前封神世界了!

    消灭列国,天下一统,岂不“义”乎?周辛只觉脑海嗡隆作响,再也听不到别的话语,整个人浑浑噩噩,不知怎么离开的赵府,拜见的博乐君。

    当今天下,还从未有谁心存一统天下之志!

    不,应该说,自有国度起,分封诸侯都是“天理”!

    博乐君手中捧着青铜酒盅,听到周辛的话后,眼睛睁大,呼吸变粗,双手一松,酒盅当的一声落于地面。

    消灭列国,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

    他忽然之间有点热血沸腾,即使自身志存高远,过往也顶多想着招揽门客,等待机会,成为天下霸主,就像之前的“六霸”一样,甚或取代周王室,成为天子,但从未想过消灭列国,做真正的天下一统者。

    因为过去从未有过!

    深吸口气,他突感莫名恐慌,脸色一肃:“明日请他们离开博乐,不得逗留!”

    自己还仅是博乐君,不是汉国之主,即使是汉国之主,此等言论亦是天下之敌!

    周辛怔了怔,见主上态度坚定,不敢再问,匆忙退下。

    安静下来的屋内,博乐君沉思良久,忽地站起,对着空气道:“他们这段时日多有打听环国之事,怕是有心前往,这才敢于直言……”

    “此等人才,我不便用,亦不能让他人所用!”

    他的语气变得森然,隐含杀意:“我是礼贤下士的博乐君,此事不便动手,你往玉虚山小乾洞一趟,请他们出面!”

    “是,主上。”没有他人的屋内莫名响起一道沉哑的嗓音。(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初逢“异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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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柏府邸,孟奇等人看着立在门口的周辛。

    周辛沉着脸:“苏先生,主上有令,请你们速速离开他的封地,到了傍晚,若是还在,就要强行驱逐,到时候休怪我们无礼!”

    博乐君的门客赵柏慌忙道:“周先生,主上惯来礼贤下士,宽厚容人,似海纳百川,不拘贵贱,为何要驱逐苏先生他们?他们可都是有大才之人!”

    “他们之学说有悖天道,狂妄无礼,不知好歹,主上不忍封地百姓被其蛊惑,特有此令。”周辛正色道。

    赵柏欲再次辩解,却见孟奇抬手制止,声音沉稳:“我等即可离开。”

    江芷微和阮玉书等人脸色未变,似乎早有预料。

    周辛点了点头:“苏先生还算识得时务。”

    语罢,他带着几位外景门客转身离开。

    “苏先生,为何不辩解?”赵柏一直觉得以苏先生等人的才华学说,应该受到诸侯贵族的礼遇,只要好好分说,博乐君非是愚蠢之人!

    孟奇微笑道:“博乐君已听了周辛转述的学说还能做此决断,实是心意已决,而且他志大才疏, 貌宽心窄,若是辩解,反遭大祸,反正道不同不与为谋,不若就此离去,寻觅适合诸侯游说。”

    博乐君本身是宗师,又是汉国地位最高的几位贵族之一,身边不乏卿和大夫,其中亦有宗师乃至外景巅峰,非孟奇等人能够力敌。所以他们趁势离开。

    根据“仙迹”的情报,封神世界里,列国目前没有法身,最强半步,但有神兵镇压,而诸大国背后的隐秘道门佛脉似乎也无法身,至少灵宝天尊没碰到过,可他们有诡异恐怖的法宝,而且仙人传说不绝,灵宝天尊都不敢大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蹦出个参加过封神之战的强横法身!

    ——列国之中曾经的“六霸”是法身。

    “苏先生所言甚是。”颔下有短须的白松看向赵柏,“赵兄,你屡次劝我们投在博乐君门下,而我和王兄总是婉言相拒,便是看出博乐君非真正礼贤下士之人,貌虽宽厚,不拘贵贱,实则自高心窄,目无余子。”

    赵柏愣了愣。咬牙道:“既已成为墨者,自当追随先生,我这就召集其他墨者。”

    孟奇正色摇头:“不用,召集他们反倒是害了他们。”

    “害了他们?”赵柏和王起都颇为不解。

    白松沉声道:“你们糊涂!博乐君宁愿损伤少许礼贤下士的名声也要驱逐先生们。岂会没有歹心?”

    “然也。”孟奇看了白松一眼,这人思维缜密,能谋善断,若非见识不够。当是不错的谋士,不像赵柏和王起,更长于武道。

    封神世界元气充沛。天人之间的界限要弱于本身世界,更弱于剑皇魔后那种世界,故而进阶外景对心灵的要求相对没那么高。

    见赵柏和王起还有不解,孟奇道:“博乐君礼贤下士,广收门客,所图必定不小,然听到某昨晚之论后,不仅不求甚解,而且不顾名声有损,即刻驱逐,可见他志大才疏,沽名钓誉,貌宽心窄,正因如此,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等,若让其他墨者追随,遇到追杀,实难保全!”

    在昨晚议论之时,江芷微和阮玉书就提出若博乐君慌忙驱逐,而不是顾惜名声,任自己等人来去,必包含歹意,所以孟奇有此一说!

    赵柏沉默半响才道:“也是,我等无法带着那么多人飞行。”

    孟奇露出微笑,不见丝毫惊慌:“他们只是听我讲学,成墨者之事在外人看来形同儿戏,既然被我等抛弃,相信博乐君必定不会计较,甚至有所厚待,以示心胸宽阔,既往不咎。”

    “而他们是否愿意继续做墨者,全凭自愿,亦不可告之他人,等候联系,而要新招收墨者,需至少两位墨者认同和保荐。”

    说到这里,江芷微拿出几卷竹简:“此乃我们墨家开窍之功法,凡成墨者,即可修炼。”

    这几日,以孟奇和江芷微为首,几人结合以前翻看过的开窍功法,以目前的见识,融练凝一,创出了一套有剑法、刀法、掌法、拳法、琴法、心法和轻功的秘籍,命令为《墨书》!

    它与当前武功相比,有一个最明显的好处,便是对吐纳的天气元气利用效率极高,毕竟孟奇等人所在的世界历经大变,再不复上古元气充沛,随意修炼就能突破的状况,故而中古之后的高人都在如何利用稀薄的元气上下了苦功,这方面长于古代功法。

    这非上古大能们不如后者,实在没那个必要,可于隐有残破之意的封神世界武者来说,开窍修炼会比其他人快!

    原本孟奇是想传播墨家标志性的机关术,扮演也要尽量扮演得像一点,可这方面实在两眼一抹瞎,只能用开放外景以下功法替代!

    真的开放功法?赵柏又惊又喜,他从未见哪个贵族在没有约定的情况下传授普通人功法,尤其苏先生刚还说是否继续当墨者全凭自愿!

    这就是兼爱啊!

    “对于你们,也是一样,自愿追随,若有家人,最好留下。”孟奇想到三个月后自己等人无论如何都会拍拍屁股走人,不想坑了赵柏等人。

    “天下如长夜,我等独善其身都难,哪有余力承担家人。”白松拱手道,“愿追随先生,听先生教诲。”

    赵柏和王起亦是同样说辞。

    “如此也好。”孟奇“叹”了口气,“某日后会讲对天地之道的思考。”

    所谓对天地之道的思考,便是世界观宇宙观,孟奇确定道路时想过的东西,而诸子们,除了微言大义,由对天下积弊的思考和相应解决方法形成的体系,都不乏对天地对宇宙的思索。有自身的世界观宇宙观。

    不思考这类问题的强者不能称之为“子”!

    至于正不正确,中古诸子复生也不敢说自身是正确的!

    “多谢苏先生!”三位见识不足的外景强者欣喜道。

    赵柏等人很快找到其他墨者,转述了孟奇的话语,暗中传授了抄录的《墨书》。

    临近傍晚,他们三人驾车送孟奇等出城,离城未久,他们丢下马车,腾云驾雾,飞向远方。

    飞了一阵,孟奇忽然喊停。对白松等人道:“我们折向东北。”

    “苏先生,不去环国了?”白松讶异问道,这段时日,孟奇等人一直在打听周围的情况,最终锁定环国,详细询问,所以他早就猜测他们要去环国游说讲学。

    可现在,居然不去东南的环国,折向东北?

    赵柏和王起被白松这么一提醒。亦是觉得“该”去环国,怎么忽然改变了行程?

    孟奇笑道:“你们能知我等要去环国,博乐君会不知?”

    “原来如此,其实环国是个好选择。可惜……”白松点头,暗道也可惜了先生们的打探。

    孟奇微笑看着他们:“有知道附近之势的你们,何愁找不到更合适的国家?”

    对啊……赵柏明显一愣,都忘了自己等人对周围不缺乏了解。

    以前苏先生他们的询问是在提防博乐君啊!

    而对孟奇等人而言。借博乐君这贵族中佼佼者的反应,也差不多让改良的墨学成形,日后游说就知道如何甄别对象。该隐瞒哪些观念。

    …………

    汉国与环国之间隔着一座山脉,连绵险峻,长有迷雾,深处不乏强横妖物,故而即使外景,也只能按照几条固定的通道穿过。

    正因为有这样的地理环境和汉国主力在防备秦国与唐国,弱小的环国才始终未被汉国吞并。

    两道人影漂浮于白云之中,眼见天色渐晚,开始有点不耐。

    “师弟,他们有什么动静吗?”个子较高的褐袍者道。

    身材短小如孩童的人头大如斗,披着赤袍,耳朵微动,随风摇晃:“没有。”

    褐袍师兄双眼顿时变得金黄,放出毫光,透入虚空,蔓延向远方,瞳孔里顿时映照出了博乐城半空的状况。

    竟然是“千里眼”!

    过了半响,身材如孩童的师弟蹦跳了一下,咬牙切齿道:“他们折向东北了!真是奸诈,若非我始终监听动静,怕是被他们唬弄过去,若失了踪迹,再想听到看到就难了!”

    “嘿嘿,这也是掌教师伯派我们前来的缘故,若非我们天赋异禀,能从小修炼千里眼和顺风耳,换了其他人,即使是半步法身,也得跟丢!”褐袍师兄笑了一声,心情甚好。

    他们小心翼翼,仗着千里眼和顺风耳,隔着很远跟踪孟奇等人,并且以绝顶高手级的遁速绕到前方。

    “师弟,博乐君说那五人有大才,不易于对付,我们不能大意。”褐袍师兄屡受教导,没有得意忘形。

    他的师弟点了点头:“掌教师伯赐了秘宝,合该此用!”

    他一边侧耳倾听一边道:“他们似乎皆未迈过第一层天梯,但那个苏先生气息幽深,难以准确判断,恐有变数,我们先对付他!”

    “好。”褐袍师兄颔首道。

    说话间,他取出一件秘宝,乃是刻满诡异花纹的暗色磬钟,上书两个古朴篆字:“迷神”!

    大头师弟亦从怀中取出一物,乃是一副水墨画卷,上绘山川河流。

    他轻轻一抖,画卷便即展开,融入了附近虚空,衍化蓝天白云,与正常别无二致,替代了这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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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出乎意料的“口供”

    蓝天明净,白云飘然,天地之间的元气大海依旧轻微起伏,浸润着孟奇等人身体,让他们勾动自然伟力飞行时能快速恢复,即使带着齐正言和阮玉书也不觉疲惫。

    天高而蓝,日明而媚,风凉而清,一切是如此美好,让人忍不住徜徉此间,有种自由自在翱翔的感觉,可孟奇的情绪却变得有点阴郁,不复之前折向东北时的畅快。

    “莫非还未摆脱危险?还有别的埋伏?”修炼“**玄功”的他可不会忽视自身心血来潮般的感受,警惕感应四周,暗捏刚入门的“玉虚神算”。

    周围五行四象,日月星辰,种种法理,都是正常,毫无诡异,亦未暗藏杀机,让孟奇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但“玉虚神算”的结果却呈现混沌模糊状,这是天机被蒙蔽或隔断的征兆!

    “不好,前方真有危险!”孟奇刚要传音江芷微等人,就听到江芷微的白虹贯日剑在鞘内轻轻颤抖,发出龙吟般的低沉响声。

    “附近有危险……”江芷微比孟奇慢了半拍察觉,但比他先开口传音。

    诚于剑者诚于心,秋风未动蝉先觉!

    两人对视一眼,确认了危险,只不过心血来潮和剑鸣之态不算强烈,看来非突然袭击式的危险,有缓冲的余地,不用太慌乱。

    不比阮玉书和齐正言等队员,赵柏、白松和王起听到江芷微传音时明显出现不信的神态,他们完全不觉得方圆二三十里内会有埋伏。

    “改变方向。”孟奇没时间给他们解释,直截了当道。

    可就在这时,四周变得幽幽暗暗,半空蔚蓝在急速收缩,仅仅是瞬间的工夫,天地就彻底昏暗,根本来不及反应!

    两仪分界帕?或者类似空间秘宝?孟奇心中一惊。

    大头师弟提着画卷两头。潇洒踏出虚空,对躲在远处的师兄笑道:“师兄多虑了,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哪里发现得了这件仿制于山河社稷图的秘宝?无需你用迷神钟戒备。”

    褐袍师兄的打算是老成谋事之道,防备孟奇等人在师弟收拢山河社稷图前发现异状,抓住机会脱离,故而准备好迷神钟,到时候敲上一敲,让他们陷入迷乱,难以把握。谁知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倒让他的打算显得多余,被师弟嘲笑了一通,一时老脸无光,讪讪道:“如此也好,免得等下出现意外,迷神钟却次数不足。”

    大头师弟略显自得:“那咱们赶紧布下杀阵!”

    这件仿山河社稷图的秘宝只有困人没杀人之能,但足以用来取得先机了!

    变得幽幽暗暗的图内,赵柏、白松和王起先是一阵惊慌。可好歹是身于低微而艰难成才者,心性还算不错,迅速强行镇定了下来。

    不过他们却发现孟奇、阮玉书等人半点颜色没变,已在商量着对策。

    泰山崩于眼前而脸色不变?苏先生他们年纪轻轻。竟有这样的涵养!白松等人暗自翘舌。

    实际上,比起生死之间的经历,有轮回任务在身的孟奇等人要远远多过他们!

    “苏先生,可有良策?”他们恢复镇定时。孟奇等人差不多都商量完毕,故而白松有此一问。

    孟奇戴着古冠,穿着宽袍。微微一笑:“无妨,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赵柏失声道,都被人困起来了还静观其变?

    白松亦是不解,但相信孟奇等人非无知之辈,沉声道:“来者不善,纵使博乐君顾及名声,不直接派府中高手,也能请托背后支持他的隐秘门派,若将我们带回山门,再难逃脱!”

    江芷微早在拔出了一抹白虹般的长剑,指了指四周道:“我们陷入已有几息,尚未见杀阵发动,说明它只有困人之能,我们还有机会。”

    即使这件秘宝还能发动阵法杀人,自身亦非绝路,天地玄黄玲珑宝塔和玉虚杏黄旗的仿制品可不是摆设,只要撑过一时三刻,等到对方打开秘宝,就能趁机突袭。

    白松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这与静观其变有什么关系,敌人可以将自己等带回山门!

    看出他的不解,双手分握刀剑的孟奇摆出处变不惊的高人范,呵呵笑道:“若不嫌麻烦将我们带回山门,而非困住后,当场布阵杀掉,说明我们还有用处,只要有用处,就有商量的余地。”

    “如果不带回山门,当场布阵,以我们的实力,外面亦不会有宗师,只要把握得到,事情不难解决。”

    即使是宗师,落魂钟也能干扰一二,自己等人还有逃跑的机会!

    虽然不懂苏先生为何有如此强大的自信心,不慌不忙,胸有成竹,但白松和赵柏等人都觉他的这种自信感染了自己,听着他娓娓道来,分析可能,事情似乎变得不太艰难,举手可破。

    他们内心暗藏的焦躁和紧张渐渐被抚平。

    看着他们神态的变化,孟奇暗自得意,不枉自己摆出这样的架势,有传道讲学的经历在,自己将来很可能成为“子”字辈,岂能丢了风范,留下笑柄?

    得意归得意,他对周围的感应对身体的控制都提升到了最强,一旦出现机会,立刻便能暴起发难!

    提着山河社稷图的大头师弟时而看着师兄忙忙碌碌,时而帮上一把,终于布下一个杀阵,他相信以自己两人的境界实力和身上剩余的两件秘宝,再加上杀阵,足以将里面八人干掉!

    “师兄,准备好了吗?”大头师弟问道。

    褐袍师兄拿着“迷神钟”,表情郑重,点头道:“好了!”

    大头师弟收起轻佻的神情,左手暗扣一枚赤色之标,右手将山河社稷图展开,往阵中一抖。

    顿时,孟奇等八人飞了出来。

    就在这时,阵法展开,妖气森然。杀机毕露,而褐袍师兄敲动了“迷神钟”。

    当!

    声音轻柔,宛若低语,让人元神颠倒,头晕目眩,赵柏、王起和白松等人顿时东倒西歪。

    而阮玉书头上升起了一尊三十三层黄金宝塔,檐角分明,神圣庄严,玄黄之气条条出垂下,护住众人。让阵法掀起的地火风水不得而入,让被迷神钟影响的众人毫无损伤。

    天地玄黄玲珑宝塔,万法不侵,万邪不沾!

    “好贼子,可惜没有先祭出宝塔!”大头师弟暗叫一声,略感庆幸,否则迷神钟就影响不到他们了,哪像现在这样,那位首要击杀目标苏先生还在宝塔之外!

    “看标!”他暴喝一声。掌中赤标生烟,以百发百中的姿态打中了孟奇。

    噗,被打中的孟奇烟消云散!

    血肉有灵,头发化身!

    “糟糕!”他瞳孔陡然收缩。

    而他对面的褐袍师兄更是目光凝固。因为此时在师弟身后,现出一尊巨人,两丈多高,双头四臂。面目庄严,交织法理,给人顶天立地的感觉。

    这巨人一手持着紫色雷刀。一手握着赤玉长剑,一手提着巨大伤痕,一手托着白色莲台,居高临下,双眼淡漠,俯视着大头师弟。

    紫色雷刀猛然劈下,轻重缓急烈皆备,号令乌云,驱使雷罚,无有不从!

    轰隆!水桶粗细的青色雷光接连而落,天雷导刀!

    另外两只手中,天之伤和流火亦是挥出,刀势沉重,压弯虚空,剑光普照,灼热可怕。

    在天雷落下时,一刀一剑亦陡然碰撞!

    轰隆!

    轰隆隆!

    难以想象的爆炸喷薄,来不及反应的褐袍师兄眼前白茫茫一片,被掀得倒飞。

    法天象地,双头四臂,大日之陨,五雷轰顶,同时而发!

    白茫茫一片之中跳跃着天罚青雷,褐色长袍师兄暗道一声不好,就要再次敲响磬钟,可一口长剑高渺刺来,时光仿佛变得缓慢。

    在天地玄黄玲珑宝塔护佑之下,江芷微冲出了阵法!

    而在晋升外景三重天,略微交织法理后,她凭借着自身的剑道修为,已能略微分解剑廿三,虽然没有了那么强悍的效果,但亦没有了可怕的反噬。

    褐袍师兄动作略有迟缓,没能敲响秘宝,看到一根金色绳索飞来,分成多节,符印凸显,直接绑住了自己,禁住了法力!

    他们怎会有如此多秘宝?褐袍师兄心中大愕,已被江芷微提在手中。

    此时,那波及方圆二十里的茫茫白光和巨大冲击之波消散,孟奇变回了原状,身前有一截植物树根,但迅速化为飞灰,只得一张画着山川河流的图卷漂浮不定。

    到了外景三重天后,孟奇运使法天象地就拥有对抗四重天绝顶高手的能力了,刚才又加了两头四臂,绝招齐发,打了个空的大头师弟自然无力抵御。

    作为绝世神功,**的法天象地向来是越阶利器,昔年清源妙道真君以绝顶高手的境界施展法天象地都能硬抗半步法身一击!

    “树妖……”孟奇微微皱眉,眼前的画卷是仿制的“山河社稷图”?

    山河社稷图,妖怪,莫非惹来女娲娘娘的道统了?

    刚才因为对外界敌人的状况无法判断,所以孟奇和江芷微等人都是毫不吝啬秘宝和手段,直接拼尽了全力,根本没有留手的机会,比如孟奇就用七品白莲台暗挡精神攻击,以头发分出化身,自身隐匿躲藏,蒙蔽敌人,然后暴起发难,没有藏私!

    “还好没有白白浪费秘宝,有所收获……”孟奇心思迅速转到了这方面,老实不客气收起似乎还能用上一两次的“山河社稷图”,江芷微亦将褐袍师兄的磬钟和芥子环拿走。

    然后,他施展阿难破戒刀法以心印心之能,运转变天击地**,“拷”问褐袍师兄。

    一幅幅画面闪现, 孟奇突然轻咦了一声,神情颇为惊讶:

    “玉虚山小乾洞?”

    “竟然是看守妖皇殿的妖族?”

    “难怪《妖皇典》与《凤凰欲火诀》不是一本,都为绝世神功!”

    “莫非妖皇是指女娲娘娘?”

    “竟然真有妖皇殿,少林后山的话唠垂翼子不是胡说八道啊……”

    孟奇收敛心神,深入窥探,突然看到一位熟人,不,熟妖!

    天海源的小狐狸!

    她与一位头发呈五色的男子拜访小乾洞,进入了妖皇殿!

    尘封不知多少年,哪怕看守妖族都不得而入的妖皇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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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玉虚之异

    在这桃精的记忆力,“妖皇殿”自封神之战后就已封闭,无妖能够进入,只是传闻里面放有《妖皇典》和“招妖幡”等物,待大劫来临时方才开启,给予有缘者。

    这一脉妖族掌有妖皇留下的“山河社稷图”,负责看守妖皇殿,一直隐于深山,从未插手凡俗之世,可那日,这妖怪清楚记得忽然来了两个同类,一位发呈赤青黄白黑五色,俊美高傲,气息恐怖,压得所有妖物都战战兢兢,仿佛遇到了真正的大妖,直到当时的“掌殿”拿着山河社稷图抗衡,它才勉强克制住了叩拜的冲动。

    另外一位娇憨纯美,一举一动不展魅惑却勾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用鼻子闻闻就知道是青丘一脉的骚狐狸!

    他们密探“掌殿”,不知说了什么,让“掌殿”引他们去了妖皇殿。

    虔诚叩拜七日之后,妖皇殿大门竟然自行打开,时隔数百年后的打开!

    可惜的是,妖皇殿只为他们而来,自己等历代看守此地的妖族都无法进去,眼睁睁看着他们踏入,于七七四十九日后离开,大门重新合拢,外物难动。

    经过此事,“掌殿”心思活络起来,将“小乾洞”基业从延绵不绝的深山移出,找了座靠近凡俗的“玉虚山”定居,改称“掌教”,并分遣妖族轮流回原处看守妖皇殿,不知意欲何为。

    至于发呈五色的男子与青丘妖狐在妖皇殿内见到什么,得到什么,这桃精就不得而知了。

    “发呈五色,五色,莫非是孔雀妖王太离?他和小狐狸是轮回者,还是靠妖族秘辛进入的封神世界?”孟奇已平复了讶异,皱眉思索此事,但无法得到结论。

    而让他“刮目相看”的是昔年少林后山镇压的“垂翼子”。那个话唠的让人烦躁的鲲鹏后代,它竟然没有吹牛,真的有妖皇殿!

    自身世界有妖皇传说,但远达太古,与元始等道门三尊般近乎神话,少有真正事迹流传,据说成道早于妖圣,但向来不理妖族之事,不偏袒它们,只得《妖皇典》传世。与妖圣在妖族心目中的地位略有差距。

    可自身世界从未有“妖皇殿”之说,连传闻也无,“垂翼子”光靠吹牛能蒙上的可能极低,莫非真是“家学渊源”,知道不少秘辛?

    思绪转动间,孟奇暂时放下此事,因为一没线索,二没实力,顶多作为情报告知仙迹。成为与小伙伴们的谈资。

    “玉虚山……”不想妖皇殿、小狐狸和垂翼子之事后,孟奇顿感这个名字怪怪的,与“玉虚宫”只有一字之差,难道有什么联系。或者昭示什么?

    于是,以玉虚为“关键词”,孟奇唤起了桃精的相关记忆碎片,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闪现。一道道声音于心底掠过。

    这并不多,基本与“玉虚山”有关,非孟奇希望的“玉虚”。比如,某年某月某日,在玉虚山吃了个樵夫。

    当孟奇快要放弃时,一个记忆碎片放大,乃是这桃精与他师弟闲聊:

    “师弟,掌教师伯在与博乐君密谈什么?”桃精问道。

    大头师弟揉了揉耳朵:“掌教师伯还不了解我们?早有防备,周围不断有杂音干扰!”

    “我只隐约听到‘玉虚余孽’几个字,这还是博乐君嗓音失控变大,才被我听到的。”

    “玉虚余孽……”孟奇皱了皱眉头,这还真是让人惊讶的称呼。

    不过仔细想想,按照仙迹提供的资料,封神之后没多久,十二金仙失踪的失踪,传闻坐化的坐化,归于佛门的归于佛门,阐教的道统早就凋敝,就连进入封神榜和肉身成圣的弟子们也由于天庭坠落,再没有降凡显圣的事迹,似乎与别的仙人般只留各种传说。

    以至于当今隐秘道门里,能和昆仑一脉扯上关系的不少,可都是旁支的旁支,没有元始传承不说,连十二金仙的道统也很少,甚至比不得诸侯里面几家与玉虚宫的关系近,比不得发现了云中子坐化之地和不少金仙道统的“仙迹”!

    而能被称为玉虚余孽的,怕非旁支的旁支,再想想昆仑山上的碧游宫,想想镇压着什么的杨戬杨二郎,一切又似乎可以理解了。

    这方世界果然诡异,难怪天尊不敢轻举妄动……孟奇再没发现别的线索,反掌之间将桃精杀掉,现出一株虬结的桃树。

    “这倒是好材料!”孟奇评估着桃精真身的价值。

    说话间,他突然发现赵柏、白松等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顿时不动声色补充道:“上天虽有好生之德,但此等滥杀无辜之辈不能妄留,留它们一命等于杀十人百人,杀一妖而救无数生灵,我辈岂能伪善而不做?虽千万人吾往矣!”

    “虽千万人吾往矣……”白松先是一愣,细细品味之后,眼神变得激动,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自觉整个人的元神和心灵都得到了升华,恨不得立刻以死殉“义”。

    这才是圣人气度!

    这才是义之所在!

    糟糕,盗版了中古仁圣和上辈子亚圣的话了……孟奇一时不查,脱口而出,颇感尴尬,若是自己独自在此,当能厚着脸皮认下,可小伙伴们都在看着呢!

    墨学乃是任务不提,引用《道德经》亦是为了论证,可若再窃用仁圣他老人家的话,日后会不会被他遗留的神兵圣物之流追杀?

    江芷微等人抿嘴看着“道貌岸然”的孟奇,强忍住笑意,传音道:“桃精有芥子环一个,天材地宝三件,自身一株,‘**钟’一个,应当还能使用一次……”

    说到这里,她含笑补了一句:“知道你最关心这个。”

    我脸上写着“财迷”两个字吗?孟奇捋了捋没有胡须的下巴。

    从刚才的遭遇看,“迷神钟”威力在外景四五重天之间,专擅元神,乃诡异秘宝,能派上用场,而“山河社稷图”仿制品怕是能宗师也能瞒过,困住或影响少许。

    老实说。若非功用特殊强横的秘宝,五重天以下的攻击和防御类秘宝,孟奇都有点看不上眼,即使自己的境界还无法完全发挥“流火”的作用,但作为上品宝兵的它,一击也有四重天秘宝的威力,刚才能击杀大头妖怪,也有这方面的缘故。

    “可惜啊,他们其他物品怕是都拿来布置杀阵了……”孟奇恋恋不舍看了还残存的杀阵一眼,怕对方后续还有帮手。不敢耽搁时间拆阵,腾云驾雾,快速远遁,接连变化方向。

    这个过程中,孟奇将桃精那里看到的记忆秘密告知了江芷微等人,末了道:“小乾洞掌教乃半步法身级的妖怪,另有好几名宗师级的妖尊,又执掌着正品的山河社稷图,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还是不要招惹比较好。”

    即使灵宝天尊亲自出手,也是危险异常,正品“山河社稷图”何等宝物?绝世神兵行列!杀不了灵宝天尊,亦可以将他困在里面。熬个一两百年到寿元尽头。

    江芷微等人虽然没听过山河社稷图,不知正品如何,但隐约记得六道的兑换谱上有,而且刚才见识过仿制品的神奇玄奥。对正品的威能可以推测一二,所以对孟奇的提议没有任何反对,倒是对妖皇之事颇感兴趣。

    “女娲娘娘是天生神灵之一。传闻成道在太古年间,早于伏皇,仅有造人传说留下,乃我们人族之母神,想不到竟然可能是妖皇……”提到类似之事时,家学渊源的阮玉书会在清冷中透出兴致,语言变多。

    “据说女娲娘娘人首蛇身,确实颇类妖怪。”赵恒猜测道。

    阮玉书摇头:“天生神灵非人非妖,各有形状。”

    江芷微赞同道:“人首蛇身,‘道’字之始,非妖族象征。”

    “道”字颇类人首蛇身。

    但她顿了顿又道:“不少妖族也是天生神灵后裔,或许……”

    孟奇接过话茬,点了点头道:“太古、上古年间,大能们往往有几重身份,或为一体两面,或为专门斩出之身,也许女娲娘娘既是人族母神,也是妖皇。”

    比如青帝,就可能有青帝、太乙救苦天尊和药师如来三重身份,甚至更多!

    说到这里,他微笑看向齐正言:“女娲娘娘一直没有道统传世,如今妖皇身份有《妖皇典》了。”

    “齐师兄,你的《浑天宝鉴》似乎也与她有关,可能是人族母神或天生神灵身份的道统,妖皇殿与你有缘啊!”

    六道的兑换谱内未写《浑天宝鉴》的创始人是谁,只隐约提及女娲,但孟奇知道乃某部漫画里的女娲大神,按照“传说”以上大能“诸界唯一”的特性,或许真是女娲娘娘所创!

    齐正言别过脸,没有理孟奇的胡言乱语,即使“浑天宝鉴“真是女娲娘娘的道统,自己分心妖皇传承算什么事?

    弄得人不人妖不妖?

    这时,赵柏见逃出足够远的路程,开口问道:“苏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我们得罪了博乐君,得罪了玉虚山小乾洞,必须立刻离开此地,进入其他隐秘道门和诸侯统御的地界,如此才能借外力震慑后续的追杀。”孟奇思维清晰道,“然后找一个小国。”

    白松当即道:“唐国与楚国都是大的诸侯国,略强于汉国,附近又有无当山金光洞等强横道门,玉虚山小乾洞肯定不敢轻易入境。”

    无当山金光洞?孟奇眼睛微眯,记起仙迹的情报,自天下纷乱起,几百年内,曾经出现过六位霸主,压服其他诸侯国,成为“列国盟主”。

    他们有的早早证得法身,有的是登上霸主宝座后才凝结,各有不同,但都在盛年之时,突然隐退,避居隐秘道门或佛脉,引人猜疑。

    而百年前的楚王就是退居“无当山金光洞”,自此天下失霸,动乱加剧。

    见孟奇沉吟,白松补充道:“唐国与楚国常年交战,中间夹杂着十来个小国,各附一方,正适合苏先生你们施展才华!”

    孟奇轻吸口气,微微颔首:

    “好!”

    正好墨学改良完成,哪些可以在小国说,哪些不能说,自己等人都烂熟于心,正好试试效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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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刷声望

    陈国,上营城。

    天刚蒙蒙亮,一名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就匆匆往西门而去,他原本的气质多卑躬阿谀,可走着走着便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似乎自己高人一等。

    他是司寇田横的家仆田简,如今得了主上之令,要去城西竹林探察一件事情。

    上营虽非名城,可户亦好几万,城分宫室、贵族、市场和平民等区,每区又设诸个街坊,各自成团,往往一坊发生的事情,仅仅隔着一条街就没有耳闻,足见大城之态,而田横虽为掌刑名捕盗的司寇,也难知寻常琐事,只要不闹出大的风波或者有人举报,他乐得清闲。

    一个多月前楚国来了几个人,在城西竹林讲学,田横一直未曾耳闻,直到最近听家仆提及,才察觉声势似乎变得有点大。

    原本他对讲学之事不支持但也不会打压,毕竟此乃最近十几年列国流行的风尚,犯不着较真,落个顽固不化的名声,可随着竹林讲学的声势愈发得大,一桩桩事情终于传入他的耳朵,让他颇为震惊,遂派值得信赖的家仆前去察访。

    田简步伐轻快,街头认识他的人都会顿步行礼,让他获得极大满足,但靠近城西竹林后,这种状况渐渐消失,多同行者而少相对者,且大部分脚步匆匆,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事情。

    “都是去听竹林讲学的?”田简微微一惊,收敛心神,快步跟上。

    城西竹林说是竹林,其实只得一片稀疏的竹子,与林无关,此时,中央有半人高的夯土高耸立,上面端坐一位女子。白衣出尘,神情清冷,气质高贵,容貌精致艳丽,似月宫仙子降临凡尘。

    她神态略有青涩,似只得二十上下,但看得田简心神摇荡,差点难以自持,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昔年褒姒怕也不过如此……”

    他是司寇家仆,识文断句。多有读书。

    打量四周,他发现围坐之人多有倾慕崇敬之色,但无有轻浮之态。

    端坐女子身前摆放着七弦琴,忽然轻轻一抚,乐音入耳,分外清冽,使人精神一震,然后田简发现周围之人全都正了身体,端了态度。没了窃窃私语之声。

    “今日讲《墨书》第二章……”女子嗓音便如琴声。

    田简皱了皱眉,才第二章?或者是第几次讲到第二章了?

    他摆着高傲严肃的姿态,可听着听着,神情渐渐不由自主变化了。仿佛褪掉了呆板的面具,露出生动而精彩的真面目。

    《墨书》竟然是功法秘籍!

    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所有听讲者传授秘籍?

    而且边传授功法,边教人识字!

    田简只觉这荒谬异常,宛如身陷一场滑稽的梦境。身为家主信赖的仆人,他自然早就得传功法,实力不差。对《墨书》所载的武功并不太在意,但怎么能这样做?

    功法、文字获得的难易程度是贵族有别于低贱者的标志,怎么能不收任何报酬,不给予半点考核就传授呢?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自己辛辛苦苦,做牛做马,好不容易才能识字练功,这些低贱者也配?

    茫然四顾,他似乎看到了一些士人,一些破落贵族。

    接下来的事情愈发让田简震怒,除了传授,还有指导,甚至会亲身演示,而周围众人或听得津津有味,比较自身所学,或专注沉迷,恨不得生四对耳,长两颗心,有的则找来树皮木板等物,时不时在关键处刻下自己才懂的符号,以便事后回忆。

    时间推移,一番修炼方面的问答后,在田简惊怒交加又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女子结束了《墨书》第二章的传授,转而讲起“墨义”。

    “墨义?”田简收敛心神,强迫自己听讲。

    可他刚刚平复了之前的波澜,又是一番骇浪来袭,惊怒得他差点跳起,脱口喝骂。

    “兼爱?天地无别有情,人亦如此,虽有亲疏之别,但得常怀仁慈怜悯之心?贵不轻贱,富不辱贫?”田简的表情陡然变得狰狞,强忍住了怒骂的冲动,“荒唐!诸侯贵族们天生高贵,岂能与贫贱者并列,兼爱他们?”

    “不掀不义之战?当今天下无义战!”

    “非命?功合天志,有鬼神赏,命不注定?这,这似乎有点道理……”

    田简听得时而怒目,时而扬眉,狰狞时恨不得撕碎台上的女子,欣喜时又想对她顶礼膜拜,只觉她说到了自己心坎,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道理,自己只要努力,还有继续上进的机会!

    “诸侯纷争,常百里了无人烟,白骨盈野,无人收葬,此非特例,相信在座诸位不乏有所经历者,只有兼相爱,交相利,不掀无义之战,方能避免……”台上的阮玉书悄悄松了口气,今日轮到她讲学,可她并不擅长这个,终于讲完后的放松不亚于一口气吃了十块龙鱼干。

    她并没有主持述苦大会,也没讲神佛仙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仅是话里话外带上几分意思,免得在事情有成前激化与贵族之间的矛盾,而消灭列国,一统天下,还苍生太平之意更是不能说,陈国乃小国,压根儿不会有这方面的野心,说了只能适得其反,用简单的“非攻”就足够了。

    这一个多月来,他们没有直接求见陈王,毕竟他非“礼贤下士”的博乐君,作为无名小卒,被直接打发的可能极高,所以,花费时光,专心讲学,扩大声势,塑造名望,既可增强自身实力,又能引陈王主动召见。

    而效果也出奇得好,在赵柏等人的宣传和努力下,讲学由最初的无人问津到如今不仅平民百姓来学,不少有学识的大夫士子亦会旁听,交口称赞,钦佩不已。

    于是,孟奇等人名声越传越广,渐渐有贵族前来,甚至不乏自附近城池赶来者,“五位贤者”与苏先生的称呼流行于大街小巷。

    见阮玉书结束讲学,一位位听讲者慌忙站起,拱手相送,目含倾慕,态极恭敬。

    田简心中风浪阵阵,整个人又惊怒又茫然,不知如何离开的竹林,返回的司寇田府。

    “教文字,传功法,不收报酬,任人旁听?”留着黑色胡子的田横仅是听了田简前面一段的汇报就瞪眼怒目起来。

    田简深埋头颅:“是。”

    “大胆,狂妄,逆人!”田横气得来回踱步,痛心疾首道,“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当真礼崩乐坏!”

    按照周礼,哪能随意传授功法,教导文字,这是诸侯贵族子弟才享有的特权!

    看着天下纷乱,不少国家开始不遵礼法,为了强大而无所顾忌,田横早就有类似感叹,但这种带着巨大冲击的事情发生在他眼皮底下时,还是让他震怒得不能自已,愈发感觉礼崩乐坏,世事黑暗。

    他走了几步,压住情绪:“继续讲。”

    田简看了看主上脸色,先挑非攻和不义之战来讲,然后才是兼爱、尚贤、天志、明鬼、节用等内容。

    田横脸色越来越铁青,可没有再爆发怒火,而是强忍着听完。

    “不拘身份使用有才华之人……哼,这是要挖我们祖先的陵寝啊……”田横从牙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

    田简赶紧道:“主上,要不要驱逐他们?”

    “因为讲学而驱逐他们?会不会给唐国借口?等一下,他们来自楚国?”作为楚国的附庸,陈国常受唐国敌对,司寇田横可不敢盲目行事。

    “是,确实来自楚国。”田简没有隐瞒。

    田横踱了几步,沉声道:“反正只是讲学,非是游说,先派人去楚国询问,得了确切消息后再驱逐。”

    “是。”田简转身打开离去。

    这时,田横的小儿子田括恰好路过,嘴里喃喃自语着:“天地不仁……无别有情……尚贤尚同……兼爱非攻……真是大才啊……”

    “孽子,你说什么?”田横顿时暴怒,一巴掌呼了过去。

    田括实力不错,接近外景,但碍于礼法,不敢躲避,硬挨了一记耳光,被打得嘴角溢血。

    “尚贤?真尚贤还有你这蠢材的机会?”田横怒骂道。

    田括梗着脖子,倔强看着田横:“父亲,天下之势早就变了,没有实力和才华者纵使窃据高位,也无法长久!不是靠着礼法就能约束别人不觊觎的!”

    “当今之道,唯‘贤’居之!”

    “苏先生讲了,天下大势,如滔滔江水,顺者昌,逆者亡,我们不能以螳螂之臂挡马车之行啊!必须不拘嫡庶,唯才是举,这才是存活壮大之道!”

    田横看着已经不敢认的儿子,嗫嚅着嘴唇:“孽子,孽子……”

    …………

    隔了几日,还未收到楚国回复的田横就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陈王召见竹林讲学者!

    “王上,王上竟然召见他们……”田横双腿一软,跌坐于草席上。

    陈国宫廷内。

    孟奇等人刚拜见过陈王,分坐案几之后,就听陈王道:“诸位大才,吾有所耳闻,然陈国安乐,贵庶和睦,诸位之学怕是派不上用场。”

    他留着标志性的五络长须,神完气足,乃是一位宗师。

    这正是孟奇等人精心挑选过的小国,国君实力胜过贵族的小国!

    等陈王说完,孟奇微微一笑,脸色变得严肃,沉声道:

    “陈国危若累卵,大祸只在旦夕之间,何来安乐?”(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三策除危(求月票)

    陈王脸色一板:“吾常闻说客爱以大言唬人,莫非苏先生欲效法他们?”

    他并不像其他国君一样称孤道寡,而是自称吾,显得对礼法不太重视,言下之意是,苏先生你们乃有才之人,不要自降身份,与说客为伍。

    孟奇表情肃穆,只是看着陈王,一言不发。

    对于这次的会面,他们早就预演推敲过多次,江芷微等人亦是神情严肃,不露半点笑意,殿内一时鸦雀无声,气氛沉凝。

    陈王轻吸口气,正色道:“楚唐虽如虎狼,然吾国已依附于楚,既断了后顾之忧,又得抗衡强唐之援,何危之有?”

    纵使跪坐,孟奇的腰背也挺得笔直,闻言摇头:“若楚唐克制,少兴刀兵,则此势可久,然今时两国常有冲突,边境生灵涂炭,各自受损,无有益处。”

    “双方皆无利之事一长,必有变化。”

    陈王稍微变化了坐姿,由斜靠变成端坐,似乎专心了不少。

    孟奇恍若未见,转而问道:“若唐弃楚攻陈,大王如何自处?”

    陈王不见畏惧,淡然镇定:“据城自守,待楚之援军,双方互为盟友,楚必不会坐视不理。”

    若楚国抛弃盟友,其余小国怕是都会转向唐国,它的处境将愈发艰难,所以陈王丝毫不怀疑楚国派强者救援的可能。

    孟奇没有反驳这点,露出一丝微笑:“若楚唐在陈地交战,则涂炭的生灵非属自身,还能掠夺矿山良田、天材地宝、人口才俊,岂不比过往有利?”

    “以大王之见,是舍有利就无利,还是趋利而逐之?”

    “如是再三,举陈国之力,可守几次?”

    “灭亡只在旦夕之间。大王还视而不见?”

    他声音渐渐拔高,铿锵有力!

    陈王深吸了口气,似在压抑愤怒:“楚能攻唐地而救陈,不用在此交战。”

    围魏救赵之故技耳……孟奇不动声色道:“两国交战日久,边境诸城皆是守备森严,大地残破,难见收获,而唐国则能长驱直入,掠夺陈地,然后赶在楚国强者深入前退回夹击。”

    “如是再三。举陈国之财,可事唐几回?”

    陈王高声道,语气变得激烈:“楚唐之间有小国十几,多弱于吾国,以唐之智,岂会舍易而取难?”

    “此等小国,旦夕可灭,明年此时,大王还会存侥幸乎?”孟奇正襟危坐。双手放于膝盖,言辞同样变得激烈!

    陈王怒目而视,手按剑柄,但良久之后。他长叹一声,起立拱手:

    “先生对天下之势果真洞如观火,大国如巨石,未曾闻两石时常碰撞而中央之卵能幸存者。先生可有教我?”

    他态度诚恳,显然对陈国局势早就有所了然。

    孟奇对此毫无惊讶,因为陈王既然请自己几人入宫。就说明他了然处境,刚才只是试探自己等人对局势的把握而已!

    他端起面前青铜酒盅沾了口酒,藉此组织接下来的关键说辞。

    放下酒盅,孟奇缓缓开口:“举国内附楚唐之一乃永绝‘后患’之策,然陈国贵族可做而大王不能做,贵族归附,尚可保全封地采邑,大王能保住陈国乎?”

    陈王轻轻颔首,等待正题。

    “陈国之危根源有三,一是自身羸弱,当此虎狼之世,无义之所,弱便为罪,二是自不量力,常掀无义之战,攻打附唐小国,惹唐忌惮,三则交不相利,仅有益于楚国,无利于唐。”孟奇侃侃而谈,这是自己五人这一个多月讨论的心血结晶!

    陈王闻言讶异:“无利于唐?做那墙头之草,随风而荡?”

    “非也。”孟奇笑道,没有解释,从头道,“自身羸弱,则需明天志,敬鬼神,上下同欲,下尊上令,上尊王命,王守天志,如同一体!”

    “而要上下同欲,则须兼相爱,开公学,拔才俊,不因身份地位之别而有所轻贱。”

    “此是长久之基,非一时三日能见其功,然此事传扬天下后,列国不受重视之强者岂不蜂拥而至?”

    “此乃耗费钱财之举,故初始之时,需大王节用节葬。”

    陈王听得颇为赞同,但到了最后一句,他却皱起了眉头;“初始之时?”

    他很明白,光靠节用节葬,不可能一直撑起开公学和广招豪强的消耗,但听苏先生的意思,这仅是作为最初权宜之计?

    孟奇微微一笑,还是没有解释,继续道:“自不量力乃是无兼爱之心,贪图‘自利’,还请大王遍告众国,不再兴无利之战,若是违背,天人共弃,祖先蒙羞,如此则能消诸国忌惮之心。”

    天人共弃,祖先蒙羞,是较为严重的誓言,虽然没有实质上的约束力,但在旁人看来,还是颇为几分可信,再加上信奉了“非攻”的墨家,似乎理应如此。

    陈王神色微沉,如果不能从他国得利,自己壮大陈国又有何用?

    若非这事关本国生死存亡,他是肯定不会听“非攻”建议的。

    孟奇似乎没有看到他表情的细微变化,转回陈王最初的讶异:“有利于唐,并非要做墙头之草,而是自身于唐有用。”

    “此言何解?”陈王还是想不明白。

    孟奇含笑道:“楚唐交战日久,仇恨渐深,是否已断了商货往来?”

    “是。”陈王能一步步成为宗师,亦非愚笨之人,隐约有点明白了。

    “虽然楚唐能与别国交易,但部分天材地宝和灵药奇花只产于对方,如楚之云泽诸药,如唐之关山秘藏,此为他们不可或缺之物,即使可以通过他国辗转,或进行私密交易,终究数量不足,难以满足修炼。”孟奇洋洋洒洒道。

    由于还未进入正题,陈王有点焦急:“莫非要帮唐国采买云泽诸药?可若被发现,楚国必兴兵来伐!”

    这种事情可不能摆到明面上来。或许楚唐平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只要被发现,碍于朝议和战争养成的仇恨,楚国必不会放过陈国。

    孟奇摇头:“何苦背此骂名?”

    说完,他突然站起,拱手道:“还请大王废除陈地所有关津之税!”

    列国在边境和本国国内,常设有关卡,一为盘查,二为收税。

    “废除所有关津之税?苏先生,不开公学。拔良才了?”陈王虽然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转移到这上面,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慌,于是大殿内有风乍起!

    光靠节用节葬本就难以支撑太久尚贤的花费,如今再废除关津之税,还靠什么过活?

    孟奇站得笔直,宛若一颗松树,宽袍随风轻晃:“关津之税大多为封地私设,落入贵族之手,于大王无关。如若能废除所有关津之税,则楚唐之商贾会不趋利而来?”

    “彼时,上营必成商贾云集之所,市税何止翻倍?而商贾们要衣食住行。需歌舞玩乐,则客栈酒楼各处何愁生意不兴?只愁客房不够,需要加建!只愁酒食不足,需广加筹备!”

    “于是百姓所出皆非贱价。于是店铺所得都是繁厚,于是上营各类宝物具备,大王何愁得税不足。国库不丰,无钱养士?”

    陈王猛地站起,双手微微颤抖,神情隐见激动,眼前似乎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这样也行?

    可听起来好像真的能行!

    孟奇声音变大:“如此商贾云集之所,会少了楚唐有心人送来的云泽之药和关山之藏?此乃他们私下所为,与大王何干?顶多盘查不严之过!”

    “有此一节,大王于楚唐皆是有利,正是‘交相利’!”

    陈王频频点头,已能想通其中关隘。

    这时,孟奇掷地有声道:

    “于是乎,陈国不弱,若要强取,必损自身!”

    “于是乎,陈国守义,不攻他国,于己无害!”

    “于是乎,陈国有用,于己有利,多得方便!”

    “当此有利、守义、不弱之国,何苦灭之?”

    “故若楚唐胜负之势不见分明,则陈国无忧,而胜负之势已然分明时,大王还不懂如何做乎?”

    一番话语铿锵有力,听得陈王眼睛越来越亮,呼吸变得粗重,末了走出案几,亲自扶住孟奇:

    “先生真乃不世出之大才,陈国有幸,能得先生教诲,不知先生愿为陈国大司徒否?”

    孟奇等人对视一眼,还剩不到一个月了,事情总算出现突破。

    “固我所愿,不敢请尔!”孟奇拱手行礼。

    …………

    当!

    一个青铜酒盅被扔到地上,砸出深深坑洞,发出金铁之声。

    司寇田横脸色铁青,看着面前的大儿子田广,痛心疾首道:“荒谬!荒唐!王上竟然认命墨家苏墨为大司徒,做变革之举!”

    “废关津之税,尚贤用能,这是要断我们的根基啊!”

    田广表情郑重,轻轻点头:“孩儿亦感沉重。”

    “听闻东南吴国新任命了一个山野闲人伍浩,说是要废封地,用食邑,建郡设县,为此吴国陷入内战,孩儿恐苏墨最后还要效法于他!”

    “废封地,用食邑,建郡设县?”田横眼前一黑,觉得自己再不认识这个世道了。

    天要塌下来了?

    田广表情淡漠而绝然:“孩儿以为得尽早除掉祸患。”

    “有大王的支持……”田横皱了皱眉,大王乃是宗师,为陈国最强者,谁能在他眼皮底下除掉祸患?莫非联络楚国贵族?

    田广道:“若不要性命,当有一击之机!”

    “广儿你?”田横惊讶道。

    田广咬了咬牙关,神情依旧淡漠绝然:“当今之世,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只要能杀掉这股风气,天下便能安稳,我们便能安稳。”

    “嘿,苏孟自己也说过,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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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杀之无罪

    荷塘夜风带香,阵阵送爽,司寇田横背负双手,望着缓缓流动的活水,神思不知飘于何处。

    忽然,家仆田简匆匆忙忙过来,急声禀报:“主上,阳城宰闻苏墨为大司徒,改推荐为选拔,已是投奔而去。”

    阳城宰是指田括,成年以后,因兄长田广成为上大夫,遂担任了自家封地阳城之官长。

    田横猛地抬头,双目圆睁,似乎怒从心头起,但他旋即吸了口气,神情再不见变化,古井无波。

    “任他去。”他声音淡漠道。

    田简吃了一惊:“主上,这怎使得?”

    主上的意思是要放弃阳城宰?

    田横不带任何情绪看了他一眼,强调道:“任他去。”

    田简不敢再表示疑惑,躬身称是,退出了亭子。

    再次看了荷塘活水片刻后,田横突然叹了口气,低声自语:

    “这样也好……”

    …………

    陈王宫殿内,等待着第一场朝会的孟奇和江芷微等人正在热烈讨论着接下来该做之事。

    过去一个多月,他们反复推敲和演练面见陈王时该说什么,以至于分不出心考虑陈王采纳建议后该如何推行自己的“救国之策”,连夜商议也还是诸多疑难。

    “陈王本身乃宗师,又有非封地大夫和士人的支持,手下不乏外景强者,只要能坚定得了决心,足以强力推行废除关津之税和尚贤用能的国策,至少没哪位贵族会在上营有什么激烈反应,怕就怕阳奉阴违,将好的国策执行得歪曲,不仅起不到好的效果,反而得罪楚唐二国或空耗财物。”

    身为皇太弟,赵恒对类似情况最有发言权了。过去皇室威严尚存时,顶尖世家们最爱这么做。

    向来沉默寡言的齐正言经过轮流讲学,稍微积极发表意见了一点:“尚贤用能的范围暂时可以控制在宫廷、几个要害衙门、上营官吏和直属陈王的军伍,不过分侵害贵族之‘利’,如此当能少许多阻碍。”

    这些都是陈王控制力最强的地方,贵族们纵使想用小手段也无法干扰。

    至于军伍,封神世界与孟奇等人的世界不同,有诸多阵图遗留,只要选拔开窍好手,配合阵图多加演练。再加上相应宝兵,足以短暂抗衡外景,故而有军伍存在的空间,但除了极少数特殊阵图,它们大部分都无法飞行,若是突袭战,能派上用场的机会不多,守备防御和正面大战倒是不错。

    “嗯,最初之时得尽量避免激化矛盾。引来楚国和隐秘道门的干涉,等到‘利’与‘用’皆展现出来,有了尝到甜头势力的默许,就可以大刀阔斧了!”孟奇肯定了齐正言的办法。朝会开始前,他们会将商议的结果再次禀报陈王。

    江芷微轻皱眉头:“尚贤用能与节用节葬暂时都只牵涉陈王和小范围之人,不怕干扰,可废除关津之税必须封地贵族们配合。否则今日撤,明日设,或用别的办法搅混水。根本没办法推行。”

    若不能废除关津之税,就无法吸引商贾,若无法吸引商贾,就难见其“利”,无利之事少有能成!

    说服陈王是开始,真正艰难的还在后头!

    “加强巡视,杀鸡儆猴?”阮玉书蹦出一句话来。

    江芷微点头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只要能短暂吓住‘猴子’,让他们一时不敢捣乱,我们就可以顺利推行,事情也就容易多了。”

    只要新的国策展现出吸引人的利益,暂时不敢捣乱的‘猴子’会变得不想捣乱!

    虽然孟奇等一个月后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不管后续如何,但他们终究有恻隐和不忍之心,陈王如此礼敬和重用自己等人,岂能留个烂摊子?

    “杀鸡儆猴?杀什么鸡?”听到两位姑娘的意见,赵恒呵呵笑了一声,“绝大部分关卡的看守者顶多九窍,杀了他们有何用?贵族们早就将自身干系洗得一干二净,甚至还会助看守者潜逃,让我们拿不到证据发难,使陈王威严荡然无存。”

    “而且类似关卡太多,我们哪有如此多人手监察?只要这样的关卡多存在几日,让商贾们蒙受损失,就能使他们对陈王废除关津之税的决心产生怀疑,不再相信,纵使日后能清理掉所有关卡,短时间内也无法再让商贾们自动自觉假道陈国了。”

    “而短时间内不见其利,陈王凭什么始终相信我们?”

    这种执行中的问题最是伤人脑筋,一时之间,孟奇等人都是苦苦思索,找不到办法,当真阎王好杀,小鬼难缠!

    忽然,孟奇记起过往看过的某本书,脑海内灵光一闪,双掌一合:“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江芷微等人纷纷看向他。

    孟奇恢复了心情,故作高深微笑道:“此事不难耳。”

    “别卖关子了,不用在我们面前显摆。”江芷微笑骂道。

    孟奇咳嗽一声:“与诸国交界之处的要塞都在陈王掌控之中,这部分关津之税最容易废除。”

    赵恒等人轻轻点头,这是最容易的一部分,只要补贴好守塞高手,或者换上选拔的自己人,不难办到。

    “所以,只需要在商贾通过这些要塞时向他们颁布一项陈王的命令,剩余绝大部分关卡就不足为患了。”孟奇还是高深莫测笑着。

    “什么命令?”阮玉书被吊起了好奇心,就像美食摆在眼前无法享用。

    孟奇先是嘿嘿一笑,接着面孔一板,表情肃穆:“凡收关津之税者,杀之无罪!”

    “杀之无罪?”赵恒失声道。

    这样的“命令”超出了他的想象。

    江芷微先是疑惑,旋即展露笑颜:“如此甚好,能行走诸国之间的商贾不乏高手,只是碍于各国强者的震慑才乖乖交纳关津之税,到时候,不是外景的看守者根本无法阻挡他们!”

    列国纷乱,敢于行走诸国的商贾哪会没点高手,没些后台?只要孟奇提议的命令一实施,就能“借”他们之力缓自身人手不足之危,帮陈国监察各处关卡!

    “当真妙计!而且将陈王废除关津之税的决心也清晰传递给了商贾。”赵恒击节赞道。

    孟奇享受着他们的赞美,保持微笑继续道:“若是贵族动用外景或有阵图的军伍,那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了,足以让我们杀鸡儆猴。”

    他顿了顿道:“甚至此事可以主动为之,到时候我们分出人手,混在实力一般的商队之中,遇到外景强者或有阵图的军队强收关税便可以直接发难,顺藤摸瓜,杀鸡儆猴,反正‘杀之无罪’!”

    “不过对于幕后的贵族暂时不要逼迫太过,可狠狠惩罚,但不能完全激化矛盾,这会让别的贵族兔死狐悲,互相联络,掀起内战,使得楚国有借口干涉,让新的国策在脆弱时夭折。”

    齐正言面无表情却默契道:“所以,得选择好‘鸡’。”

    孟奇颔首道:“陈国乃小国,陈王之外有实力的贵族不多,以‘前大司徒’王丹,‘大司寇’田横,‘大司空’公羊增为代表的三家为最,不仅都有绝顶高手,而且把持朝局,封地不小,关卡众多,若要杀鸡儆猴,就得从他们之间挑选。”

    话虽平淡却杀气腾腾。

    “司寇田横传家多代,与楚国部分贵族有着千丝万缕关系,不是适合的对象。”赵恒先否定了一家。

    阮玉书声音不高不低道:“司空公羊增据说有子在无当山金光洞学武。”

    “这么看来,只有被我抢了位置的‘前司徒’王丹了……”孟奇沉吟道,“他家是陈国历史最悠久的贵族,乃初代陈伯的家臣,族内高手不少,亲朋故旧遍布各地,但没有强援在外,正适合动手,你们混入普通商队时,路线最好就经过他的封地。”

    “好。”江芷微等人道。

    计较完毕,孟奇等人趁朝会未开之际,再次面见陈王,阐述自身之阳谋。

    …………

    与以往的朝会相比,因为陈王开始奉行墨家,这次变得干净爽利,不再有繁文缛节,很快就各归位置,等候陈王开口。

    唯一让孟奇不太满意的是自身芥子环与刀剑之物放在外面,由侍卫看管,与之前面见陈王时一样。

    因为这是有着诡异强大秘宝的世界,陈王虽是宗师,也不得不提防危险,不仅孟奇,其余卿和大夫的宝兵和类似芥子环的物品亦一样取了下来。

    “我的芥子环内可是有黄泉手骨、未成形定海珠,我的宝兵分别是上品和中品,千万别给我弄丢了……”孟奇心里碎碎念着,若是丢了,那得多少善功啊!

    陈王环视一圈,宣布第一件事情,也就是孟奇为大司徒理政,江芷微等人为小司徒辅佐。

    宣布时,诸多目光投射向孟奇,皆是宛若实质,但其中一道颇显淡然,让孟奇略感讶异。

    感应之中,这是位外表年轻的男子,高冠古袍,玉树临风,气质出众。

    “田广,司寇田横的长子,三十岁便晋升外景,成为上大夫……”

    孟奇很快辨认出这位男子的身份,关于他的点滴迅速在脑海内闪过。(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上营的变化

    光是任命孟奇为大司徒这点其实就有尚贤选能的意思,因为他非贵族,也非官员推举,故而陈王正式宣布之后,大司空公羊增、大司寇田横等人都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反对,可陈王之心甚坚,半点没有动摇,强行通过了此事。

    接着,他让孟奇出列,作为大司徒宣布和讲解新的国策。

    孟奇轻吸口气,将之前议论和自身考虑的种种快速过了一遍,缓步走出官员队伍,立到台阶之下。

    就在他准备开口之际,又有名官员出列,正是田广。

    他先对陈王行了一礼,然后看向孟奇:“我有一事请教大司徒。”

    语言并不恭敬,与在场绝大部分贵族一样。

    孟奇故意回头看了陈王一眼,见他轻轻颔首,示意自己发挥口才,应对诘难,尽量说服更多的贵族,就像当初怎么说服他,于是微笑道:“大夫但讲无妨。”

    此时,田广与孟奇相距不足五步,彼此气机纠缠。

    田广直视孟奇,缓缓开口:“不知大司徒可曾闻南方吴国之事?”

    孟奇愣了愣:”愿闻其详。”

    他感应之中,陈王也是疑惑,看来是与楚国关系匪浅的田家从那边得到的独家情报。

    田广淡然笑道:“吴王不拘身份选拔才俊,重用一名山野闲人伍浩,废除封地,采用食邑,建郡设县,褒奖军功,引起了激烈反对,吴国陷入内战和外侵,再有十来日,这个消息便能人尽皆知,不知大司徒如何看待此事?”

    怎么看待此事?孟奇现在的心情只有“卧槽”能够形容,这是法家圣人出的节奏?还是哪位轮回者接受任务时好运抽中了法家?

    不过一上来就这么直接,不留半点缓冲余地。难怪会遭遇激烈反扑!

    孟奇与江芷微等人眼神交流,感觉伍浩是轮回者的可能极高,他背后多半还有一个小队支撑。

    此事并不奇怪,渡过第一次死亡任务后,六道轮回之主就提过完全可能在非阵营对抗任务时遇到别的小队,至于是合作,是厮杀,还是互为路人,全看自己。

    吴国与楚唐相隔着几个不算小的国家,孟奇没有招惹伍浩的兴趣。相信内忧外患之中的伍浩同样如此。

    抽到法家这么好的签居然还能玩成这样,简直让人发指……孟奇忍不住腹诽了一句,若非吴王乃天下有数的强者之一,身为半步法身,又执掌强横神兵,忠于他的强者也不少,伍浩他们的变法怕是早就失败,哪像如今,还能苦苦支撑。慢慢占据上风。

    或许他们就是看中吴王的实力才敢这么做?

    而吴王是为了一统天下,从人道中寻觅凝结法身的道路?

    听闻这个消息,陈王亦是稍稍变了颜色,田广这是借吴国之事劝诫甚或警告?

    在孟奇脑海内转动着诸多念头时。田广踏前一步,沉声道:

    “大司徒如何看待此事?”

    他一反刚才淡然超拔的姿态,变得咄咄逼人。

    孟奇迅速理出思绪,刚要开口回答。忽然看见田广整个人透出一层血光,心中顿生不好之意。

    血光迅速凝聚于田广右手,以掌刀之势急斩孟奇!

    这个变化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谁也没料田广会在强者云集的场合行此等事情,就连身为宗师的陈王也是反应不及。

    他居然敢在朝会直接刺杀?

    就算成功,也难陈王震怒之手,必死无疑!

    完全舍弃性命也要做这件事情,这是何等的决绝!

    田广的身体似乎萎缩了一圈,眼里满是殉难之意,神情坚定,掌刀极快,血光一闪,已是斩中了孟奇左胸。

    当!

    金铁交鸣之声爆发,孟奇安然站立,稳若泰山,胸口被斩中的地方,发出淡淡金光,毫无损伤!

    毫无损伤?田广眼睛睁大,惊骇欲绝!

    自己得异人所授的“秘传化血神刀”竟然对苏墨无用!

    这门刀法不是号称一旦中刀,神仙难逃,顷刻化血?

    以自己的实力,不奢望对付绝顶高手,但苏墨又何曾有绝顶高手的实力?

    他亦是有决断之人,转念之间就摒除了震惊,内景震颤,周身窍穴内收,就要直接自爆,寻同归于尽之道。

    就在这时,孟奇肩膀一动,腰胯用力,胸口反撞田广之手!

    砰!

    田广被直接撞飞,喀嚓之声不断,等碰折秘法加固的柱子倒地时,他右手已软绵绵垂下,胸口完全凹陷,口中鲜血狂喷,就像被一个宝兵巨锤狠狠打中肉身!

    **玄功,身体各处皆如宝兵!

    到了三重天的地步,孟奇外表剩余的罩门已然不多,唯前后阴与眉心,其实口窍也算,因为若被打中,很容易遭力量渗透进内腑,里面相对柔软,不如肌肉皮肤。

    当然,到孟奇证得不灭元始法身时,那就全身明澈,内外一致了!

    “孽子!”抢在陈王出手前,田横一巴掌拍向田广,状极惊愕。

    田广坦然受之,双目死死盯着孟奇:

    “尔等堕仙神苗裔,乱礼法贵庶,必不得好死!”

    “尔等堕仙神苗裔,乱礼法贵庶,必不得好死!”田广已死于他父亲之手,但声音回荡,极其慷慨,这让孟奇眼皮微跳,弄得他好像才是正义一方,坦然赴国难!

    哼,被历史车轮滚滚碾过的愚昧守旧残渣!孟奇暗自想道。

    大殿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刚才的事情发生太快,以至于绝大部分强者还未理清思绪。

    不过田广临死前的呐喊钻入他们的耳畔,让他们起了淡淡自伤之意,兔死狐悲!

    田横上前一步,躬身告罪,言自己教子无方。

    陈王震怒,但也不敢就此牵涉田家,只能先罢田横大司寇之位,言要彻查此事。

    然后。他任由田广尸体躺在那里,让孟奇继续刚才的事情。

    尸体和怒火的双重震慑之下,贵族们气势被压,一时只能怔怔听着孟奇宣布新的国策,并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

    他竟然能用胸口反打田广的掌刀?

    还将田广打得像是遭宝兵重击!

    这简直是人形荒兽!

    借这突然之事,孟奇提高着自身气势,想震慑住贵族,让他们在短时间内选择避开风头,等到利益初显,事情就会好办不少。

    新的国策一条条道出。都是贵族们有所耳闻的,但到了最后,孟奇沉声道:

    “大王有令,凡收关津之税者,杀之无罪!”

    “杀之无罪?”朝臣贵族们难掩惊愕。

    这是什么怪命令?

    很快,他们回过神来,有的想到自身准备的小手段怕是派不上用场了,有的则恼怒出列:“大司徒,此法一出。陈国必乱,若有不轨之人袭杀守卫关塞者,再诬他们收取关津之税,该如何?”

    孟奇早有准备。朗声道:“绝大部分关卡撤销,只留边境要塞和城门之处者,他们当避免与商贾私下接触,而无私下接触。必有旁证,若旁证皆亡,事情还不清楚?”

    他顿了顿道:“过去有法为:‘遇盗匪。可杀之’,此事亦同,之前如何解决,现今也如何解决。”

    这世道可不乏真有官兵高手顺便当盗匪的,以往怎么分断类似之事,现在也可。

    反对的朝臣们一条条诘难,孟奇皆是泰然自若地反驳,加上刚才之事导致的贵族气势被压,新的国策顺利被推行,绝大部分贵族准备先避避风头,撤销一段时日关卡,然后暗里串联,寻觅捣乱的机会。

    …………

    一个月后。

    一支楚国商队进入了上营城,人数不算多,但气息皆是不弱,马车留下的痕迹也重,显然货物价值不菲。

    当然,最贵重的物品都在为首者的芥子环内,若是有外景强者,这部分货物都是由他们交易,毕竟他们能够飞行,灵活自由,不容易遭遇变故,不过以如今上营的状况,鱼龙混杂,各类货物皆有,外景强者也乐意选择这里交易,顶多暗里进行,不交市税。

    “几月未来,上营真是热闹了许多。”为首者左顾右盼,只见街上之人接踵摩肩,商队比比皆是,已不亚于楚国都城安江。

    他儿子笑道:“**成都是奔着不收关津之税来的,陈王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自断财路,嘿,反正于我们有益就行,这一趟足足能节省一半以上的花费!”

    他父亲捋了捋山羊胡子:“收关津之税者,杀之无罪……陈王怕是别有深意……”

    一路往前,他发现上营货物比过往多了何止一倍,心中对废除关津之税的事情隐约有了点别的猜测。

    这似乎与自家薄利多销有相似之处,而且陈王所得的好处怕是不至于此。

    墨家苏墨当真大才!

    “父亲,所有客栈都住满了!”他儿子从前方返回。

    “住满了?”为首者皱眉反问。

    他儿子重重点头,唉声叹气:“说是经陈国这条路线的商贾增多了好几倍,哪里还有多余客房?”

    好几倍……为首者愈发品出废除关津之税的不同寻常。

    他正待说话,旁边凑过来一位老者,讨好笑道:“诸位客人,小老儿家有一处院子,可借于你们暂住。”

    这也行?商人们都是讶异,普通百姓也兼做客栈营生了?

    “多谢老丈好意,不如引我们去看看,若是干净清爽,价钱好商量。”为首者沉声道。

    “好咧。”老者欢喜道,引着他们拐入附近街道,入了处普普通通的宅院,虽然不算大,房间也不多,但收拾得很整齐干净,让人不至于反感。

    “护卫住在院中,剩下的房舍够了……”他儿子看了一圈,低声道。

    为首者点了点头,拿出一小锭金子,递给老者:“出门在外,铜钱不便,还请老丈不要嫌弃,此物先做质押,离开之时一并结算。”

    老者接过金子,笑眯眯道:“容小老儿请人看看。”

    请人?商人们诧异之中,老者奔出房舍,在街头上拉过一名巡逻的开窍高手,请求他鉴定黄金真假,而这人也是客客气气照做。

    为首者跟在后面,看得瞠目结舌,正常而言,官吏大部分由贵族担任,都是生来就有职司,哪会用心做事,混一天是一天,可今日于上营所见完全不同,不仅捕盗缉拿积极,就连不相干之事也不推诿!

    这就是尚贤选能?

    安顿好商人后,老者回到柴房,他们一家目前暂时住在这里。

    看着那小锭黄金,老者的儿子一时目瞪口呆:“这真,真能行……”

    他对改自家为临时客栈一直有所反对。

    老者呵呵笑道:“大司徒亲自指点,哪会有错?”

    为了积攒福德,孟奇闲暇时都在做好人好事,比如借巡察的机会指点百姓如何抓住机会赚钱。

    说着,老者叹了口气:“自从来了大司徒,我们的日子是一天天好过,就连乞讨为生的高氏兄弟都懂得去山野采集马草,补客栈马料不足,如今至少不用饱一顿饥三顿了。”

    “街上的人都说大司徒是圣人下凡,皆以墨子、苏子称呼他。”他的儿媳插嘴道。

    …………

    某个房间内,孟奇等人身周缠绕着点点黑白与金黄光芒。

    自新的国策顺利推行以来,功德与道德之气开始加身,天道有“报”!

    “还有几日便能回归了。”赵恒感慨了一句。

    “贵族们安静了许多,怕是在暗中串联,积攒力量,准备疯狂反扑。”孟奇没有松懈之情。

    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虽然有点过了,但陈王的重视让孟奇等人希望打下坚实基础后再找借口离开,比如重伤需要救治,留下白松担任大司徒维持新政。

    …………

    “吾儿终于归家。”“大司空”公羊增看着面前之人,露出一丝微笑,“金光洞诸位仙长做出决断了?”(未完待续。。)

    ps:  网络挂掉,迟了一会儿,不好意思。

第九十六章 釜底抽薪

    公羊增对面站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容貌颇肖于他,虽是马脸,但五官端正,别有一番风姿,只是眉眼之间隐见傲色,正是他在无当山金光洞修行的嫡次子公羊薄!

    公羊薄点头道:“孩儿幸不辱命,诸位仙长已做出决断,准备插手此事。”

    说到这里,他微皱眉头:“过程说来颇为奇怪,孩儿初回山向诸位仙长禀报墨家之事时,他们都不太赞同向来隐秘的道门直接干涉世俗,而且尚贤选能与废除关津之税并未断了公族之根基,不算针对仙神苗裔,若自身勤学苦练,何愁无用武之地?”

    公族便是贵族,不过此乃部分贵族的自称。

    公羊增摸了摸这个时代最常见的长须,缓缓道:“为父就是担心诸位仙长做此反应,这段时日才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们身上,后来怎么又变了主意?”

    “孩儿也不知晓原因,最初被拒绝时,孩儿苦苦哀求也无甚用处,颇感绝望,只能赖在山上,游说亲近同门,眼见一月之期将近,正准备回返,忽然被诸位仙长召见,言陈地变法确实有损仙神,打算派人干涉。”公羊薄直到如今也是一脸茫然,压根儿不知为何诸位仙长会突然改变主意。

    公羊增负手踱步,面露沉思:“没有别人拜访金光洞?”

    自家儿子刚入外景,又恰逢师父外出游历,自身在金光洞没什么影响力,若无外力,没道理几位金光洞长老会改弦易张!

    “没有。”公羊薄肯定摇头,“至少孩儿了解没有。”

    他顿了顿道:“总之仙长们已经答应了此事,准备派一位宗师持宝物前来,不过他们有言在先,陈地之事还属正常国政范畴。尚贤选能集中在王上直接统御的范围,没直接废除世卿世禄,故插手此事名不正言不顺,不会直接打出金光洞旗号,至于如何做,还请父亲示下。”

    “无妨,为父早有定计。”公羊增双掌轻抚,神情透出几分欢畅,似乎一切已尽在掌握。

    公羊薄正待询问有何谋划,忽地想起一事。下意识变低了声音:“父亲,孩儿从同门处听闻,陈地废除关津之税的事情深得楚王赞赏,有好几家大贵族的商队已从里面得到了第一笔‘利益’,而且唐国亦无反对之事,似乎默许了这个变化,看来有‘商贾’前来尝试过了,若我们拨乱反正,恐遭别的干涉!”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陈地废除关津之税的影响还未完全展露,但由于距离楚唐二国很近,尤其靠近楚都,不少商贾已是来回两趟。体会到了诸多好处。

    与此类似,孟奇到陈地讲学也才两个多月,贵族、士人和百姓大部分都学会了“利”和“利益”等词汇,以及“拨乱反正”等古古怪怪的成语。

    闻言。公羊增感叹了一声:“不得不说,墨家五子,尤其苏墨是不世出的大才。‘交相利’之言真指国与国人与人间的相处之道!此事对楚唐有利无害,他们自然乐见其成,从中分一杯羹,而且还能借助我们这个安全所在做些隐秘交换。”

    听见父亲盛赞苏墨,肯定了贸然打断新的国策会招致楚唐干涉,公羊薄愕然道:“父亲,那我们还做不做?”

    公羊增慈爱看着自家得意儿子,呵呵笑道:“你啊,还是太年轻太天真,当你竭力反对的一件事情变得稳固的时候,不要想着去对抗它,掀翻它,而是试着去掌控它,如此方能消除不利,得到好处!”

    “试着去掌控它?”公羊薄目光惊愕地看向自家父亲。

    公羊增神情变得肃穆:“新的国策不会废止,但推行它的人不该是苏墨他们,而是我们!”

    既然苏墨说过天下大势,滚滚向前,顺之者昌,逆之则亡,那我们就不对抗它,而是做它的掌舵者,借它之势,壮大自身!

    这……公羊薄品出了父亲之言的味道,头一回明白什么叫做老狐狸,什么叫老谋深算,难怪一直是三大贵族间的谋主!

    “所以,我们还是要暗杀苏墨他们?”公羊薄自觉应该这么做,但又怕猜错了父亲的意思,语气一时显得有点虚。

    公羊增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末了才道:“为什么要杀他们?杀了他们,新的国策会轮到我们来掌控?而且有了上次田广之事,苏墨他们的戒备极其森严,王上也时常看顾他们,除非金光洞的仙长能持神兵法宝,或者几位太上长老亲至!”

    说着,他神情变得严肃:“但他们有个薄弱之处,不,这是他们以为的最强一点,时常借助于此,得其庇佑,故防备相对松散。”

    公羊薄眼睛睁大:“父亲,您,您是说王上!”

    陈王乃是宗师,陈地最强者,往往是他保护孟奇等人不被刺杀,他的安危最容易被忽略!

    公羊增肃穆点头:“只有扶持新君,朝政才能重回我们之手,到时候再驱除追杀苏墨等人,新政自然纳入囊中。”

    他半点不见犹豫之色,反扑之疯狂让公羊薄都目瞪口呆。

    “可,可宫廷有大阵,王上有极品宝兵,而且自身也是宗师,除非金光洞的仙长能持神兵法宝,或者几位太上长老亲至,否则……”他喃喃自语,重复着父亲刚才的话语。

    公羊增笑了笑:“这是正面交手才需要考虑的,田家、王家经营多代,哪会没点暗中的布置,你问问金光洞仙长,若能悄然潜入宫廷,又有‘安神仙香’辅助,他有几成把握拿下王上?”

    “田家,王家,安神仙香?”公羊薄愕然反问。

    公羊增点了点头:“我们早就商议好!”

    公羊薄怔了怔,突然咬牙切齿道:

    “若是这还拿不下,那就妄称宗师了!”

    …………

    大司徒府临近宫廷,得陈王看顾,显得固若金汤。

    “三大贵族封地之上没有军伍异动,看来一时半会没有内战。”孟奇拿着几位墨者潜入几个封地打探来的情报道。

    江芷微皱眉道:“可他们太安静太顺从了。除了田广死后,三家有密谈一次,再无动静,事有反常必为妖,若不重视,等到发难时就麻烦了。”

    “可根本查不到他们想做什么……”赵恒苦恼道,“可惜小孟从千里眼记忆里窥探到的神通功法属于半残缺,必须配合天赋才能修炼,否则我们就能窥探监察公羊增他们了。”

    经过孟奇的循循善诱,他常用的称呼终于定格在小孟之上。

    阮玉书突然道:“无当山金光洞呢?”

    “楚国与田家交好的贵族呢?”齐正言亦跟着问道。

    孟奇看了看手中情报:“楚国这几家贵族得我们重点照顾。获利极丰,颇为满意,已是派人暗示我不会干涉此事。”

    “至于无当山金光洞,乃隐秘道门,位置难寻,无法打探,只知公羊增的嫡次子公羊薄前段时日返回无当山,昨日方归,但没有跟着别的人。看不出金光洞的态度。”

    “这也能打探到?”赵恒讶异看着孟奇,连一名外景强者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孟奇笑道:“我们的墨家学说不管再怎么改,兼爱非命等都更贴近下层黎庶,这段时日。他们也是多有得‘利’,所以,公羊家、田家和王家都不乏义士传递消息出来,嘿嘿。公羊薄回家总得休息,总得修炼,总得让人服侍。岂会没点线索?”

    这就是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可惜一个月前没达到这种程度,否则三家密谈的内容说不得都能窥见一二!

    “总之,得小心金光洞那边,最好提醒陈王请楚王帮忙分说一二,可惜,之前没见‘利’,无法让楚王赞赏,否则早绝了后患。”赵恒对“墨者”的发展感觉惊奇。

    陈王与金光洞并没有关系,难以找到够分量的人游说。

    孟奇含笑道:“我正有此意。”

    话音刚落,外面就来了使者,言陈王有请,商议国政。

    “当真碰巧。”孟奇哈哈一笑,引着江芷微等人往宫廷方向而去,留下白松、赵柏和王起主持司徒府之事。

    天色昏暗,虽有狂风呼啸,但却压抑沉凝,似乎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这样的天气让孟奇心情变得阴郁,但未有任何危险预兆,所以并不在意。

    越行越靠近宫廷,前方有守卫者检查核实来人身份。

    这是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庞,孟奇并不陌生,前司寇田横的幼子田括,经过考验而得到保荐的新“墨者”,非是一般贵族!

    他已是小司寇,为何会到这里担任守卫?

    田括看着孟奇,神情沉郁,左手垂下,做出“墨者”之间通行的某个手势。

    意思便是:极端危险!

    快走?危险?孟奇心中一惊,自身的**玄功全无感应?

    莫非有高于自己很多的人蒙蔽天机?

    这天气就是因此而来?

    越是危急,孟奇越是不动神色,宫廷有变,陈王如何?

    他暗施“玉虚神算”,推衍陈王安危。

    模糊?没有结论?

    模糊不清便是最大的异常……孟奇顾不得多想,传音江芷微等人:

    “走!迟恐不及!”

    瞬息之间,孟奇带齐正言,江芷微带阮玉书,赵恒独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就逃!

    三道遁光刚起,宫廷内端坐之人立刻察觉,突地站起,手中握着一张长弓,有金光凝成利箭!

    而在司徒府内,白松正看着刚送来的隐秘情报:三大贵族的家仆发现各自府邸夜间都有异动!

    “快,快阻止苏先生他们!”他猛地抬起脑袋,看向王起和赵柏。(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可怕之箭

    遁光刚起,孟奇就感觉天地忽然之间黯淡了下来,那种内外勾连,融洽如一,并化外天地为自身景象的美妙境界好像一下支离破碎了。

    感应之中,只见一道金光凝成利箭,洞穿了元气大海,透过了重重虚空,照亮了无边幽暗,以充塞苍穹的姿态瞬息而至,那恐怖的压迫感,那无法言喻的强势,都似乎天地间某种法理的凸显,难以抗拒,难以躲避!

    好可怕的一箭!

    孟奇心中陡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提不起战意,生不起抗衡之心,握住刀剑之手不再坚定!

    这便是宗师加上品乃至极品宝兵的威势?

    老子连法身都见过不止一个!孟奇知道不好,顿时咬牙切齿,“元始”端坐中央,无忧无惧,以自身武道意志强行摒除了情绪的波动,短暂抗衡住心灵的压制!

    战意升腾,心湖如镜,孟奇迅速将自己提升到了战斗的最佳状态,可金光化作的利箭来的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他还没有出招就到了身边。

    就在这危急时刻,忽有异香飘来,半空显出万朵金莲,每朵金莲都绽放无量毫光,如戊土之厚重,似大地之苍莽!

    因为有田括的通风报信,齐正言早就将玉虚杏黄旗暗藏手中,此时迎风展开,尽展昆仑秘宝之神妙,恰恰好挡住金光利箭。

    噗!

    金光利箭射落了一朵朵金莲,但依旧以无坚不摧之势往前,杏黄旗仿制品碍于自身等阶,只能竭力削弱,无法挡住,甚至连速度都没有迟缓多少,似乎这样的速度乃金光利箭自身之特性,是融合的法理。非是外来,若不摧毁或有相应法理抗衡,难以影响!

    好可怕的一“箭”!

    孟奇再生感慨,但与之前心情截然不同,此时是明辨威能,知其神奇。

    来不及躲避,来不及出招,孟奇身体陡然变大,足有两丈高,法理交织。威严庄重,一下就让直指双眉之间的金光利箭不得不改变方向,斜斜往上。

    它是锁定眉心!

    但有了这个变向,强行增长了距离,孟奇已能做出少许反应,脑袋微扬,左臂横甩,挡在脸前!

    噗,金光利箭正中孟奇左臂。深深插入,光芒乍亮,极端可怕的爆炸之力解封!

    轰!

    轰隆!

    轰隆隆!

    金光乱飞,血肉横飞。孟奇全身淡金破碎,带着齐正言倒飞出去。

    他的左臂自肩膀起完全炸毁,尸骨无存,流火被抛得老高。半个脸庞凹陷,染红了鲜血,极其狰狞。

    若非练有**玄功。又得玉虚杏黄旗阻隔,这一箭就算杀不死孟奇也能废掉他七八成实力!

    该死!孟奇心中恼怒,暗自喝骂。

    但他知道对方乃宗师,宝兵更是可怕,不生鲁莽之心,就要转身遁逃。

    而宫廷之中那位,再次拉开了弓弦,现在就看谁更快!

    埋伏在宫殿四周的外景强者则纷纷飞出,被打乱了安排的他们只能主动出击围杀,有前司寇田横,有前司徒王丹,有现任司空公羊增,也有他们家族的长老子弟,正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暗杀陈王之事一旦失败就没有退路,他们自然是强者齐出,若金光洞宗师失手,只要能重创陈王,自己等就还有机会,可事情进展比预先顺利,金光洞宗师无论实力还是宝物都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即使陈王后手吓人,也没能掀起波澜,仅仅多消耗了几件秘宝。

    所以,他们干脆留下,准备埋伏孟奇等人,栽赃陷害,一劳永逸。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田括不知为何得到了消息,瞒过父亲,混入了田家队伍,争取到了盘查审核之责——除了田横与田简,三大家族无人知道他对苏墨推崇备至,至于暗地里加入墨家之事,那就更加隐秘了,连田横也不清楚。

    金光洞宗师右手用力,身后缭绕着赤霞,放出万道金光,以颇为吃力的感觉拉开了弓弦。

    当!

    突然之间,一声钟鸣荡开,元神摇晃,魂魄分离,冲出去的外景强者全都头晕目眩,难以自持,而被针对的金光洞宗师亦觉脑海嗡隆了一下,双手短暂无力,弓弦弹起,失了方向。

    落魂之钟!

    之前为了监察关津之税,杀鸡儆猴,这件秘宝交由江芷微执掌,毕竟孟奇作为大司徒,得坐镇上营,此时正好用处。

    金光化作利箭,洞穿了宫殿屋顶,洞穿层云朵朵,直入青冥,射日而去!

    喀嚓,江芷微手中的黑色小钟裂成了碎片。

    机会!

    孟奇毫不犹豫转身,周身窍穴虚相收缩,背后隐现无形无状的不灭元始相,幽幽暗暗,混混沌沌,难以描述。

    紧跟着,他独臂高举,一刀劈下,刀光飞出,开天辟地!

    幽暗裂开,宫墙裂开,白玉广场裂开,殿阁裂开,从孟奇到第一位外景强者之间几百丈的距离里,所有事物都被一分为二,大地现出沟壑!

    噗,轻微响声之中,还处于眩晕状态的这名外景突然恢复了清醒,然后看见一道血线自喉咙而下,蔓延到胯部,左眼渐渐能看见右眼!

    左眼能看见右眼?噗通,他分成两片,倒在了地上。

    刀光没有停息,斩开了陈王寝宫,斩到了金光洞宗师面前。

    这名宗师刚恢复清醒,下意识左手推出,赤霞明灭,刀光消失。

    而藉此机会,孟奇长出两只手臂,接住下落的流火,带着齐正言施展火遁,消失在了上营城内,另外一边的江芷微与他同时,保护着阮玉书遁走,赵恒亦然。

    他们分成三拨,免得躲避时太过显眼。

    至于会合之事,他们早有沟通,最初是预防贵族疯狂反扑,发动内战,陈王妥协,所以在孟奇提议下制定了分头潜逃、事后会合的方案,以备不时之需,谁知一个月内风平浪静,没有派上用场,却在即将成功时发挥了作用。

    金光洞宗师感应着空空如也的附近,深吸了口气,心灵内顿时映照出方圆十几里的场景,街道、行人、房舍等纤毫毕露。

    他仿佛这片天地的主宰,能勘幽照神。

    可惜,还是没有孟奇等人的踪迹!

    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苏墨”等人或为外景,或为完美半步,早就跨过了天人合一的关口,气息能与天地交融,“化”为其中一部分,这种粗略的感应查探法难以分辨。

    “追!”

    “封锁上营,逐家搜捕。”

    “分出人手,随我追索四周。”

    “必须抓到他们!”

    金光洞宗师睁开眼睛,连续发号施令。

    这让田横和公羊增等人颇感讶异,比起之前对付陈王,此时的金光洞宗师更显急迫,似乎他到来的目的非是为了帮助自己等贵族,而是捉拿或杀掉苏墨等人?

    金光洞到底想做什么?

    …………

    孟奇失了左臂,脸部凹陷,既显得狰狞,又受伤颇重,好在没有失去战力。

    此时,连续跳跃几次后,他感觉难以支撑,赶紧退出了火遁,一边气息勾连天地,化入其中,躲避感应,一边盘腿坐下,准备疗伤。

    齐正言用了超过自身境界的秘宝,消耗也是极大,此时有点恍惚,亦是赶紧调息。

    稳住伤势后,孟奇拿出了药师心丹,吞服入口,一线清凉之线从口腔直蹿咽喉,投入胃袋。

    齐正言恢复较快,打量起四周,发现这是一户人家的厨房,炉膛里正燃烧着微弱火焰,温热着汤罐。

    看布置,最多士一层……齐正言略微放心,因为不是贵族府邸。

    忽然,他感觉孟奇气息变得异常,赶紧回头,慎重以对。

    这一看,他的目光当即凝固,因为孟奇左臂断口血肉蠕动,不断滋生,渐渐膨胀。

    噗,一只洁白有力的手臂自血肉中长出,泛着淡淡金光!

    这也行……齐正言有点呆愣。

    短暂的呆愣之中,他听到厨房外有脚步声传来,实力不错,有半步外景。

    齐正言正待动手或躲避,却下意识停顿,因为半空有外景气息靠近,声音远远传来:“你家可有异常?”

    糟糕!

    运气真差!

    齐正言的眼睛微微眯起。

    吱呀一声,厨房之门打开,现出一位中年男子。

    凝固般的气氛里,中年男子扫了孟奇和齐正言一眼,朗声道:“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齐正言皱了皱眉头。

    外景强者哪有工夫一家家搜查,都是在半空监察异动,由兵丁侍卫们来挨家挨户搜寻,故而也不靠近,依旧高悬上空。

    中年男子合上厨房之门,庄重行礼,压低声音道:

    “拜见矩子。”

    原来是墨者……孟师弟的火遁路线是有所选择的!齐正言恍然大悟。(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搜捕

    孟奇动了动重新长出的左手,只觉经脉、皮肤、肌肉乃至窍穴都与以往别无二致,无需再重新修炼,仅是运转时略显生涩,稍作熟悉后应该就能完好如初。

    不愧是法身级的“血肉有灵”……孟奇暗赞一声,微笑看着中年男子,拱手还礼:

    “有劳你了。”

    他态度谦卑,没有因为自身是墨家“矩子”而高傲,似乎双方只有职司的不同,而无身份的高低。

    对于孟奇这样的态度,中年男子先是又惊又喜,只觉荣幸至极,旋即明悟过来,说兼爱道兼爱,岂能停留在口头,知行需得合一,“矩子”当真典范!

    齐正言也跟着还礼,请教中年男子的姓名,他们五人分工不同,除了直接负责墨者事宜的孟奇和阮玉书,其他三人不认识的墨者为数不少。

    当然,身份秘密的墨者,一般都是他们五人核实保荐,白松和赵柏等人亦不知晓,免得暴露。

    “在下严宽。”中年男子自报姓名,“乃矩子和阮先生发展的墨者,不为他人所知。”

    也就是说,除非孟奇和阮玉书被抓,他不怕被人顺藤摸瓜过来。

    发展……齐正言皱了皱眉,虽然孟奇常用这个词语,但他总觉得用在此处怪怪的。

    孟奇结束疗伤,站起身道:“严兄,烦请你出去打探下消息,看看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矩子多礼了,在下立刻便去。”严宽退出厨房,若无其事往外。

    “一名有职司的贵族,属于最不会被怀疑为墨者之人。”孟奇笑着给齐正言介绍,“但他饱读古籍,了解天下大势,早就对贵族绝望,希望出现变革。如此才能结束混乱残酷的大世,听到我们的讲学后,相见恨晚,悄悄找上门来,希望成为暗中的墨者,助我们变法。”

    说到这里,他感慨道:“虽然没有背叛自身利益的阶级,但终究会有背叛自身阶级的个人……”

    “你说什么?”齐正言一头雾水,自从开始这个任务,他就发现孟师弟总能蹦出奇奇怪怪的观念和词语。让人惊奇又讶异。

    孟奇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道:“没什么。”

    没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是很难明白的!

    他敷衍以对,齐正言也不在意,他压根儿不关心这些东西。

    等待片刻,严宽小心翼翼回到厨房,看了孟奇他们两眼,沉声道:“各处街口皆有小队军伍看守,阻止行人上街,说是。说是矩子你们因为与王上对变法的意见不合,起了争执,丧心病狂地暴起杀人,遁入城中。如今大阵启动,隔绝内外,就要全城大索!”

    “据说还有外景强者出城追捕!”

    因为要锲和阵图,要缉拿实力不凡的盗匪。封神世界对兵卒的要求极高,怎么都得开窍,于是。他们的人数必然不多,只能先封锁要道,一片一片搜寻,半空则漂浮着一位位外景,何处有打斗异动,立刻便能察觉。

    “嘿,果然栽赃到了我们头上。”孟奇冷笑一声,神情虽然没变,但眼神转为冰凉。

    如此看来,陈王怕是凶多吉少!

    陈王对我们信赖重视,却换来这样的结局,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心中腾地升起汹涌的无名之火,暗暗下着决心。

    齐正言面无表情,眼睛微眯,没有握剑的左手下意识攥成了拳头。

    严宽感叹道:“王上励精图治,却,哎,他们当真不要脸皮了,矩子你们在陈地没有根基,一切都仰仗王上,而变法顺利,利益初显,暂无阻难,又怎么会起争执,怎么会暴起杀人?”

    最为重要的是,矩子他们年岁尚轻,都未迈过第一层天梯,即使有秘宝,又如何杀得了宗师级的国君?

    他顿了顿,表情愈显沉痛:“听说不少墨家兄弟都被抓入了大牢,还好白先生、赵先生和王先生侥幸得脱。”

    诸多明面上的墨者被抓?孟奇深吸口气,强行压制翻滚的情绪。

    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

    自己等人虽然是为了完成任务才传道,但却改变了他们的人生,得了他们的崇敬、相信和践行,于情于理,都不能视而不见?

    若真没有救他们的机会,将来必有“厚报”!

    “还好掌握大部分墨者名单的白松他们见机得快……”压住情绪后,孟奇略感庆幸,若是他们三人也被抓了,整个墨家组织怕是要遭遇毁灭性打击,如今大部分墨者不显,可以转入暗处。

    就在这时,耳力极强的三人隐约听到街口有喧哗之声。

    对视一眼,严宽传音道:“在下再去看看。”

    街道内暂时无兵丁把手,不乏大夫士人派家人打探。

    等到严宽出去,孟奇叹了口气:“是我们疏忽了,对金光洞警惕不够,对陈王保护不足。”

    说疏忽其实也谈不上,他仅是在抒发懊恼之情。

    至于宫廷内射出金光之箭的宗师,虽然孟奇不知道是谁,但结合昨日公羊薄从金光洞返家的消息,还是基本能肯定为何方势力。

    “陈王是宗师,是国君,身上宝物众多,实力远强于我们,从来都是他保护我们,我们实难保护他。”齐正言宽慰道,“主要在于金光洞,根据过去的记载,隐秘道门几乎不干涉这种未实质性动摇贵族根基的小事,谁知竟然直接派强力宗师前来,做得还如此之绝!”

    正常而言,金光洞要干涉也是派使者警告陈王,以他们的实力和影响力,陈王必然妥协,这是孟奇他们最初的担心,可哪里知道,金光洞完全不按常理做,像是有深仇大恨,恨不得一股脑儿杀干净!

    孟奇点了点头:“金光洞做法诡异反常,必有深意。不知意欲何为……”

    说着说着,他神情变得肃穆:“不管他们有多强,终有一日让他们给个‘交代’,祭告陈王!”

    “还有被抓入大牢的墨者,若不能救……”齐正言声音渐低。

    “先不轻言放弃,看有没有机会。”孟奇摆手道,“不过先得躲过全城大索。”

    以**玄功变化之能,除非直接毁城或有诡异宝物,否则以上营这种人口与生灵皆是繁多的城池,再来十个宗师。孟奇也有把握轻松混过,可虑之处在于齐正言、江芷微等人,他们虽然也能易容和隐匿气息,但无法变化,如果上营一直封锁,兵卒逐户搜寻,被发现的可能不低。

    还好如今上营商贾云集,有背景者不少,没办法长久封锁……孟奇悄然吐了口气。

    这时。严宽回到厨房,脸色略显焦急:“他们快搜寻到这边了!”

    直接搜寻这边?孟奇和齐正言先是一惊,旋即释然,孟奇乃带伤火遁。难免留下点线索或气息。

    严宽缓了口气,补充道:“而且‘大司空’公羊增有令,房舍内之人必须集于一处,互相辨认。免得有人窝藏,若是奴仆,主家必须拿出相应文书。若是家属,则核实户籍,防止假冒。”

    这……还真是严密仔细!孟奇发现小看了公羊增,这直接就断了自己两人假冒奴仆,由严宽掩饰过搜索的方法。

    见严宽急躁,孟奇呵呵笑道:“此小道耳,不用担心,你安心让他们搜寻便是。”

    他自信从容的态度缓解了严宽的忧虑之情,稳住情绪,出门召集家人和奴仆,等待兵卒上门。

    齐正言知**之能,亦是平静。

    少顷,一队如狼似虎的兵卒在将佐率领下入门,因为严宽是贵族,他们态度较为和煦,一边留下人手在大厅主持辨认与核实,一边分成几个小队,分头搜索严家房舍。

    而大厅对面的树上,一只普通小鸟静静看着这一切,尤其关注几个小队搜索范围的分划。

    等到他们分头,小鸟展翅飞起,直入厨房,变回孟奇自身。

    “走,我们转移到那处屋子。”孟奇秘密传音,在兵卒搜索过来前,与齐正言隐匿气息,小心躲避半空外景的感应,潜入了选定的屋子。

    半柱香后,一个小队搜索到了周围,刚要靠近这间屋子,忽然看到房门打开,走出一位“认识”的同僚,叹气道:“这边没有。”

    “嗯。”他们点了点头,转而搜查自身范围内别的地方。

    孟奇笑了笑,装作回头与小队成员说话,等着他们离开。

    又等片刻,另外一个方向的小队过来,同样是尚未靠近就看见房门打开,有熟悉的同僚摇头而出。

    见确实是搜寻附近的同僚,他们并无疑惑,改了方向。

    一炷香后,严家房舍重归安宁,这让严宽翘舌不已,矩子他们是怎么躲的?

    “以刚才略显混乱的状况,即使兵卒私下交流,怕也难以发觉。”孟奇看着齐正言道,“我们算是初步躲过,接下来我得试图出城了。”

    “出城?”齐正言疑惑道,“目前阵法已开,隔绝内外,怎么出城?”

    孟奇轻吸口气:“只要‘我们’的踪迹出现于城外,城内搜索自然停止,大家就都安全了,还有机会劫出大牢内的墨者。”

    调虎离山之计耳!

    “至于隔绝内外的大阵……”孟奇嘿了一声,神情冷峻,“出城追索的外景强者总得回来吧?”

    …………

    司寇田横府上,赵恒正躲在田括的房间,对搜捕之事毫无担心。

    按照计划,他最初是借助田府某位墨者隐藏,田括归家后就转移了过来。

    “你没事吧?”赵恒看着田括,怕他被怀疑。

    田括笑了笑:“没事,他们不知我与墨家有关,而父亲,嘿,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了!而且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参加了此事。”

    “没经田司寇怎么能参与?”赵恒颇为疑惑,这种隐秘行动哪会有首领不知参与者的!

    田括皱了皱眉:“我原本不知此事,但得了牢里某个老道士的提醒,回家暗中打听,才发现果有图谋,于是仗着身份,让别的叔伯以为是父亲同意,成功混入了队伍。”

    他是小司寇,目前负责牢房之事。

    “老道士?”赵恒越听越是奇怪。

    田括撇了撇嘴:“一个神神叨叨的老道士,算卦很准,以此混口饭吃,前几日不知为何失手伤了人,被关进了牢里,我闲着无事,找他算了一卦。”(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有术有法无有道

    “他言我被家族排斥,不能参与机密,我心中疑惑,回家暗中打听,果有发现。”经此一事,田括觉得老道士名不虚传,算卦确实颇准。

    赵恒隐约觉得事情有点巧合,但自身正处于追杀之中,没闲情逸致四处走动,不敢去牢房见老道士,转而道:“当真风尘之中多奇士,不知他还有说什么?”

    这种卜算极准的人看似不经意的只言片语或许就隐藏了什么深奥含义。

    田括仔细回想,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话语,只是常常独自垂泪,悲泣当今世间有法有术无有道。”

    “有法有术无有道?”赵恒皱眉反问。

    田括颔首道:“应该是指有修炼之法,有招式、神通、道法等使用之术,但没有仁慈兼爱之心,天下失道,这神神叨叨的道士也是胸怀苍生之人啊!”

    不用什么都往兼爱上扯吧……赵恒不太赞同田括后面半句话,在他感觉中,老道士的意思是当今修炼者不知大道,空有修炼之法而无天地和道路上的思考,蝇营狗苟。

    陈国的墨家,吴国的法家,若圣人渐出,各自阐述自身之道,互相争鸣,这该是何等的耀眼,就像中古诸子论道之时……由着这个想法,赵恒联想开来,一时竟然有点热血沸腾。

    但他终究不是喜好这方面的人物,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如今不知多少墨者被抓,关在大牢,还请小司寇费心了。”

    从这次任务来看,封神世界日后怕是多有牵扯,不能一走了之。

    “同为墨者,我自会尽心。”田括肃穆回答。

    听到这句话,赵恒一时没压住内心的好奇,斟酌着语言道:“小司寇。你亲生兄长亡于我们之手,按理当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何还对墨家推崇备至?”

    田括怔了怔,叹了口气:“我与兄长关系不算亲近,可也不差,但此一事彼一事,苏先生常言,不能因人废事,因事废人,一件事情是否有道理。一个人当前所为是否正确,不应该由别的没有相关的事情决定,不能因为一个人过去有种种劣行,就肯定他目前还是个坏人,也不能因为对这个人的恶劣印象,就不查究具体,粗暴认为他当下所做之事绝对错误。”

    “你们杀没杀我兄长,与兼爱非攻等学说正不正确毫无关系,我自能分辨。”

    “而且。也是我兄长先动手刺杀,失了理字,总不能他有朝一日奸淫掳掠,被苦主杀死。我还得怨恨苦主吧?”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明白事理。”赵恒听得动容,感慨了一句。

    田括比他小不少。

    田括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苏先生讲的有道理,又浅显易懂,让我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形成了自身看待事物的观点,用苏先生的话说就是,有了初步的、自洽的‘三观’……”

    说到这里。他神情隐有恍惚:

    “我之前做过一段时日的阳城宰,见到不少触目惊心的事情,贵不止轻贱,而且侮辱、凌辱庶黎,完全有悖生灵向善之心,加上时不时听闻某某小国被灭,公族遭杀,整个人陷入了非常迷茫的状态,朝不知夕,夜不知晨,不知这世道为何如此,又该如何解脱,直到听见苏先生的讲学,才明白‘原来如此’。”

    “原来是他们失了兼爱之心,不遵天道,只重自利,不知兼利……天下势动,唯才是举,绝不是靠着身份、地方和所谓血脉便能阻止得了……”

    他越说越是兴奋,末了感叹道:“苏先生洞悉局势,明悟天道,学识渊博,随意一句话就蕴含着极深的道理,假以时日,天下必共尊墨家,苏先生亦将成为后世仰望的圣人,名副其实地加上‘子’。”

    “赵先生,苏先生常言的‘三观’究竟指什么?我一直想问,但都没有机会。”

    说话间,他目光扫过赵恒,隐约觉得他脸色有点阴郁。

    赵恒笑道:“对价值与利益的观点,对自身处世和将来发展的观点,对天下大势与天地自然的观点。”

    “这样啊……”田括若有所思点头,很快收敛起抒发的情怀,正色道:“家父迟早会发现我暗中参与了之前的事情,赵先生你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等附近的搜寻过去,我带你躲入已被搜寻过的地方。”

    “好。”赵恒没有犹豫。

    …………

    上营市场区,街道众多,房舍鳞次栉比。

    江芷微和阮玉书躲在一位墨者家中,等待着他打探消息回来。

    没过多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返回,他是普通黎庶,在上营变化中尝到甜头,对墨家很是相信,而他本身也是仁善之人,对兼爱之说尤为赞同,故而经过考核,得孟奇与阮玉书保举,成为墨者,因为他新加入未久,与其他墨者并不认识,不担心被顺藤摸瓜,阮玉书提议躲到他家。

    老者把军伍封锁街道,挨家挨户拿着户籍黄页搜查之事原原本本道出,末了脸现坚毅:“两位先生,老儿家有地窖,若他们搜寻过来,你们便躲入其中,老儿将他们敷衍过去。”

    他不知道那么多大道理,但明白墨家让自己和诸多熟人的生活变好,有恩就报,绝不含糊。

    “无妨,我们自有办法。”江芷微沉稳安抚,等老者再次出去打探时才看着阮玉书道,“他们搜查缜密细致,若是一直这么下去,迟早被发现。”

    “还有两日便能强行回归了。”阮玉书清冷自若,“上营大而人手少,没有几日的工夫,他们搜寻不完。”

    江芷微颔首道:“按照目前的状况看,即使没有意外,搜寻到我们这边也得明后日,而且此地鱼龙混杂,藏着的大盗强匪不再少数,随时会有冲突,出现混乱。时日还会延长,也便于我们转移。”

    这片区域来往人流繁多,藏龙卧虎,混着许多前来交易的盗匪强人,所以成为她们两人躲藏的首选。

    “不过……”江芷微话锋一转,“我们最好不要坐以待毙,将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也免得牵连这位墨者。”

    这是她一贯的性格,先不提敌人明日就可能搜到这边,回归时日还未来临。光是对方改变搜寻路线等可能就让人胆战心惊,必须在此之前做点什么,确保稳妥。

    阮玉书抱着古琴,点了点头:“趁这里未搜寻的街道还比较多,慢慢转移,绕到他们身后,躲入已搜查过的地方?”

    “可半空有外景监视,一旦试图绕过封锁,很容易暴露。”江芷微轻颦眉头。

    她没有将希望寄托在孟奇等人身上。

    两女思维转动。想着种种办法,但又被自身或对方否定。

    正苦恼之间,远处传来喧闹,似乎起了混乱。

    没多久。老者回来,告知她们是军卒搜寻之中逼出了名大盗,目前正用阵图结阵法围捕,半空外景似有相助。

    “这里不敢被搜查的人不少……”

    “一旦被发现。他们就会被抓入大牢……”

    “目前情况,怕是没多余人手审问他们,还不如集中拷问墨者……”

    江芷微和阮玉书你一言我一语传音讨论。忽然之间,她们目光冉冉生辉,竟然同时想到了一个主意!

    一刻钟后,她们乔装打扮,遮掩容颜,隐藏气息,变成普普通通的男子,做打探消息状,混在商贾手下里,靠近了搜寻的区域。

    大阵已开,只要不遇到强力外景,不怕波及。

    半空外景依旧漂浮,搜寻依旧继续,时不时抓到一两名逃犯,出现些许混乱,但这些实力不够或人数不够,不被江芷微和阮玉书看中,耐心等待。

    到了午后,当军伍搜寻到一间客栈时,里面传出轰的巨响,一栋小楼坍塌。

    终于有心虚之人主动出击!

    将佐抛出一张阵图,迎风便长,兵卒大部分散开,立于阵图各处,其他皆戒备四周。

    大阵垂下力量,压制外溢的力量,阵图掀起滔天巨浪,将冲出的为首者压制。

    “是昔年劫掠阳城的姜行!”有人认出了为首者的身份,纵横于楚唐边境诸小国的有名大盗,手下众多,声势浩大。

    姜行被阵法困住之时,他的手下做鸟兽散,冲入远处人群,试图逃跑。

    但戒备的兵卒早有戒备,三三两两成队,拦截捉拿。

    半空外景全神贯注,防止有人趁混乱穿过封锁,进入已经搜寻过的区域,那样的话,前功尽弃,又得从头再来!

    江芷微和阮玉书对视一眼,趁一名盗匪从附近经过,突然蹿出,联手攻打兵卒,做出盗匪同伴的模样!

    她们实力压制在六七窍,没几招就被兵卒们抓住,锁住双手。

    混乱很快平息,外景一声令下:

    “将他们送去大牢,等待审问。”

    江芷微和阮玉书没有抬头,脚步踉跄,心情愉悦,你们不是要抓我们吗?我们主动进大牢!

    但只是以微末小卒的身份!

    到时候,关押的地方和外景肯定不同,看守之人也不同,不仅可以等待回归,还能悄悄逃走,相助孟奇他们!

    …………

    上营地下暗流内,孟奇化作游鱼,看着面前荧荧光层,心情平和,耐心等待。

    他没有去担忧江芷微她们,充分相信她们的实力和智慧,反正只要自己出去,制造点动静,搜索自解。

    不知不觉到了夜间,四下追索的外景返回,有的手持令牌,直接穿过,有的追赶匆忙,没想过大阵问题,只能让里面之人开启,比如金光洞那位宗师!

    他本身没有令牌,又急于抓到孟奇等人,自然来不及索取。

    而且即使不开启,在令牌扰乱阵法,穿过防御时,孟奇也抓住了机会,先驱使另外一条鱼,由它打头,自己紧随其后。

    地下水清凉,孟奇穿过了淡薄的光层,没有引起任何异常。

    沿着水流往外,出了很远,孟奇变化成地鼠,沿洞往上。

    没多久,夜色迷人,微风送爽,孟奇变回人形,遥遥看着上营城,似乎看到了那位枣红脸的金光洞宗师。

    他深吸口气,提着长刀迈步。

    接下来,该去杀人了!

    去公羊家封地杀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诛不义

    天际云色渐赤,一座城池在曦光薄雾中若隐若现,宛如蜃楼,正是公羊家的采邑丰城。

    孟奇立于山岗之上,遥望丰城,清源道袍瞬间变成了惨白,化为孝服。

    他轻吸了口气,取出一条白色布带,漂浮于身前,然后捏破指尖,用鲜血一笔一划落字。

    紧接着,他将这条白布扎于额头,以充孝带,其上鲜血淋漓,似乎自行在蠕动,满是灵性和肃穆,让人触目惊心,视线里只有那三个大字充塞:

    “诛不义!”

    孟奇身体渐起,缓慢腾空,肃穆沉凝地飞向丰城,丝毫没有掩饰自身,白袍孝带瞩目,“诛不义”之血字夺人心神。

    丰城宰公羊登乃是外景,虽非绝顶,亦是家中有数强者,故而被任命此职,看守封地,此时,他察觉有外景靠近,不敢怠慢,敲响了大鼓,集齐了军伍,开启了阵法,自己则原地腾空,半迎半问:

    “来者何人?”

    他所做的一切,孟奇都尽收眼底,但丝毫不加快飞行速度,横加阻挠,而是以一种堂堂正正代天诛邪的姿态靠拢,悬于金光阵外,突然暴喝:

    “公羊家狼子野心,弑君谋逆,残杀陈王于宫廷,禁锢王族于上营,大不义!”

    “某乃苏墨,持天志之刀,诛灭不义!”

    声音远远荡开,仿佛雷鸣,将还未苏醒之人全部震醒,将早起劳作的黎庶震得耳朵嗡隆,打了个机灵。

    苏墨?

    公羊家谋杀了陈王?

    他们震动之中,孟奇再次开声,滚雷阵阵:

    “某乃苏墨,持天刀,诛不义!”

    公羊登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避过不义指责道:

    “家主正欲寻你,自投罗网乎?”

    有封地大阵在,有军伍阵图再,以自身外景的实力,就算宗师亲至,一时半会也打不破,苏墨何德何能,敢出狂言?

    虽然有大阵阻隔,难以明辨对方细微,但追捕孟奇等人已有一日。各封地早得情报,他还是能确认气息无误的。

    公羊登如此作想之中,不知为何有点心悸,似乎一身孝服的苏墨透着说不尽的肃穆,头上扎着的孝带和“诛不义”三个血字更是仿佛有着实质般的意志,能压迫心灵,让自己触目惊心,产生一种仰望天地,觉自身渺小之感。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天地昏暗,乌云罩顶,战战兢兢,仿佛面对天罚。

    都说苏墨有大才。疑似圣人出,实力不可估测,这便是面对“圣人”的感觉?公羊登打了个寒颤,心灵无法圆润。若是正面交手,他自觉难以发挥全部实力,还好躲在城中。有大阵保护,有军伍阵图,只需拖住苏墨,急报上营。

    连外景强者都有类似感受,阵图内的兵卒更是不堪,隐有慌乱,好在有阵法阻隔,他们迅速便调整过来,但再无之前的战意。

    孟奇举起“天之伤”,肃穆开口:

    “某代天行罚,诛灭不义,尔等并无罪过,莫要助纣为虐!”

    说话间,丰城附近乌云汇聚,笼罩了天空,昏暗压抑,一道道青色雷光跳跃其中,带着天罚之威,高高在上,至阳至正,让人不寒而栗。

    忽然,他声音拔高:

    “还不速速退开!”

    声如雷震,让众人陡然一惊,金光大阵起了涟漪。

    轰隆!

    随着长刀下劈,五道水桶粗细的闪电接来而落,与刀气雷光混合,以浩大可怖之势斩向大阵。

    公羊登不敢怠慢,全力驾驭大阵,抵挡这天罚一刀!

    轰!

    青雷刀光斩在大阵之上,未起半点涟漪,像是开窍之人强用法身招式!

    这……公羊登目光凝固,又惊又愕。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凸显在不远之处,穿白袍,扎孝带,上书血字:

    “诛不义!”

    血肉有灵,以头发化作分身,吸引注意,自己则趁公羊登刚察觉时,阵法将开未开之际潜入城中,等待机会暴起!

    孟奇周身泛着淡金,冲入校场,直闯公羊登府邸,手中长刀缠着青紫之雷,用力一挥,化作满天刀型紫电,攻向公羊登。

    兵卒们慢了一拍,已被孟奇冲过大半,但他们也算久经沙场,并未慌乱,各自占据阵图一个位置,施展对应功法。

    校场亮起一层赤色火焰,内里飞出无数只火鸦,焚烧大地,消融金石,遮天蔽日飞向孟奇。

    噗噗噗,一只只火鸦打中孟奇,自身熄灭,消失无踪。

    而孟奇丝毫未损,仅是淡金光芒摇曳,飞行速度不减,已是和挡住刚才那一刀的公羊登近距离接战。

    当当当!

    紫电纵横,刀气肆掠,孟奇仿佛雷神在世,以刚猛霸道的刀势将公羊登死死压制,散逸的刀光也未波及周围,而是各有灵性般串联。

    当当当!

    刀光与剑光不断交击,公羊登只觉自身仿佛陷入了雷霆海洋,四面八方皆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更别说使用秘宝,仅能勉强支撑。

    这等水准的刀法,这种对雷霆的掌控程度,简直堪比交织了法理的绝顶高手!公羊登忽然升起了这样的明悟!

    他想使用秘宝,但根本无力分心,似乎只要稍有不慎,立刻便会被电光刀气吞没!

    当当当!

    万鸦齐飞,火海滔天,直指孟奇,但他恍若未见,仅仅左手略动,拨开了几只飞向眉心和前后阴的火鸦,右手长刀愈发急迫。

    当当当!

    在兵卒们发现问题前,串联的电光突然收缩,像是凝聚的雷球,半空再有青色天雷接来而下!

    轰隆!

    刀气与电光齐亮,一道人影从中倒飞出来,砰的一声撞在假山之上,将附近几个院子全部撞毁!

    谁?兵卒们下意识望向天空,只见身泛淡金、火海不入、仿佛神灵天降的白色身影依旧屹立。长刀下指,血字显眼:

    “诛不义!”

    当当当,一件件兵器落地,他们再无战意。

    庭院之中,公羊登陷入地面,周身全是刀伤,焦黑无血,双目圆睁,尽是不甘!

    孟奇收起公羊登储物袋,环视丰城:

    “公羊家谋逆。某自诛灭不义,今时公羊登,来日增与薄,其余人等,不因族中强者身犯不义而遭罪,天志兼爱世人,某不做株连之事!”

    说完,他没敢耽搁,怕附近就有追捕自己的绝顶高手或宗师。发现动静赶来,于是立刻遁走,只在目睹刚才那战的人心中留下刚猛的身姿,残存的电光。以及穿白袍、扎孝带、书不义的肃穆印象!

    …………

    “苏墨出现于丰城,以诛不义之名杀了七弟!”老奸巨猾的公羊增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也难免有点情绪波动。

    他旁边的公羊薄更是又惊又怒,没想到苏墨如此胆大。敢于反扑,真当金光洞于无物?

    端坐椅子上的枣红脸宗师闻言一笑:“如此不是正好,贫道还担心他从此隐匿。无法寻觅。”

    他站起身,就要追索孟奇。

    此时,公羊增恢复了平常,沉声道:“赤霞道长,莫急,苏墨大胆现身,必有所图!”

    赤霞乃是公羊薄的师伯,轻嗯了一声:“想藉此调走贫道?”

    “对,调虎离山之计耳。”公羊增道,“他已经潜出城外,面对金光洞和我们陈国的追杀,自当远遁天涯,按理不会做自不量力之事,观他以往手段,非如此鲁莽之人,莫非真以为光靠游走突袭就能让我们无所适从?他不该不知世上诡异之宝和类似神通众多!”

    “他冒险现身,必定有所图谋,至于有什么图谋,看他将追杀引向自身,引向各封地,不难猜出:他想救被抓的墨者,于是将诸位强者调出上营,然后回头突袭大牢,或者,他另外同伴未能及时出城,他想藉此让我们结束全城大索和封禁。”

    赤霞沉吟道:“不管他有何目的,最好将他引回来,他的同伴是否逃走,贫道并不在意。”

    “道长所言甚是,其实封禁全城也顶多再维持一日,城内诸多商贾来历显赫,不乏楚王豢养,我们哪敢长期封城,让他们出不去?”公羊增刻意在金光洞宗师面前述苦了一句,然后道,“即使苏墨的目的只是让他的同伴顺利潜逃,但若我们真的‘上当’,让他的谋划顺利进行,事情变得简单,他会不顺手救被抓的墨者?”

    同时,他暗自嘀咕道,金光洞的目标竟然是苏墨!而且这位宗师不太想自承不足,回报金光洞,加派有特殊神通的宗师。

    关于这点,他不可能提醒,否则必被记恨!

    赤霞点了点头:“不错,那贫道就先制造追捕外出的假象,你们亦假装上当,解除上营的封禁,然后于大牢设下陷阱!”

    “是!”公羊增和公羊薄齐齐行礼。

    公羊登之仇一定得报!

    …………

    取了孝带,穿上黑袍的孟奇,遥遥看着打开了城门的上营,明白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他深吸口气,迈开大步,走向城门!

    大牢之中的墨者确实要救,但不能直接去救,否则在如此容易设陷阱的地方很可能遭遇不测,必须先制造混乱,让敌人判断不准自己的真实目的。

    所以,还是得杀人!

    暗杀公羊薄,让他们以为自己的目的只是报复!

    哼,只以不擅长的嘴炮、治国和内涵与你们相斗,你们偏不要,非得逼我用最拿手的东西!

    身怀**,只要实力足够,暗杀谁人能防?

    这一刻,孟奇有点“自暴自弃”……(未完待续。。)

周一求推荐票

本来说更新一章再求的,结果吃完晚饭有亲戚不舒服,陪着去看急诊,现在才回来,明天第一章看来得十二点半了,实在不好意思,但还是厚颜无耻求张推荐票,毕竟一周开始,装点下门面,拜谢拜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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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之尊介绍:
我这一生,不问前尘,不求来世,只轰轰烈烈,快意恩仇,败尽各族英杰,傲笑六道神魔!一世之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世之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世之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