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未来可期
背包里揣着210万现金，忽然就成了百万富翁。
叶秋更加忧愁，从前没钱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兜里揣着两百万是什么感觉，大概做梦都会笑醒。
真的有了两百万，他才开始意识到，我他妈的就是个穷人啊！
两百万可以做什么？
以江宁这种二线城市而言，随便一套房产都价值二百万左右，还得是良心精装修、不需要业主改工的那种。否则再想添置一些家具，就只能咬着牙，去市场捡漏；
想买个车吧，百万左右的豪车倒是一抓一大把，可剩下的一百万，又能干什么？天天去会所大保健，也只够三个月的。
实在是太穷了！
叶秋肯定要走向全国的，所以他大概率不会在江宁置业。京都、上浦、楚庭、广深这些一线城市，随便挑一个，一套新房的价格都得六百万起。
叶秋打定主意，不在江宁赚够一千万，绝对不挪窝。拎着破箱子在京都闯荡的那种狼狈，不可以再次发生。
兜里步步高滑盖响起铃声，他划开手机，可以听见高音喇叭播放着广播体操，洛阳在电话那头，低声道：“叶秋，你在哪呢。”
对了，手机坏了的事情还没告诉洛阳。否则会早早收到她的问候。洛阳肯定给他发了不少消息，没人回复才想起来打电话。
叶秋可以想象到金色阳光下，一袭长裙的洛阳，掐点等到课间操时间，踩着高跟鞋，躲到教学楼顶给他煲电话粥的样子。
他笑道：“叶秋？别人都这么叫，你是不是需要叫点特别的？”
“叫小叶秋？”
“我又不是你班里孩子。”
“那叫什么？”
“叫宝贝。”
洛阳被叶秋逗得咯咯直笑，她向来觉得那些校园情侣，彼此之间宝贝长hony短的，是一件极其肉麻且羞耻的事情。
清风徐来，荡漾她的裙摆，从她发梢流过，她就像是四季的使者，怎么都好看。
洛阳：“不行，我不想叫。”
叶秋：“你等着，你不是问我在哪。我在护城河边，3秒内没听见一句肉麻话，等着听扑通吧。”
“1、2……”叶秋开始倒计时，像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朋友。
“干嘛，亲爱的，你别……”即使知道叶秋在逗她，洛阳还是焦急不已，无意中叫了一声亲爱的。
“舒服！”
叶秋得意不已：“这句亲爱的，我收下了。不过鉴于你不听指挥，今晚就别想跑了。”
“今晚，还要去外面玩吗？”洛阳想起叶秋昨晚在教导主任面前的样子，笑道：“谁给你的底气，今天不怕教导主任了？”
“切，教导主任有什么好怕的。”
“等我生米制成熟饭，晾他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叫我一声好女婿。”
“讨厌！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嘴花花的人。”洛阳听见生米煮成熟饭几个字眼，脸上不由得一红。
“我怎么嘴花花了，不就是请你去我家吃顿饭么。”叶秋无辜道。
“……”洛阳风中凌乱，只是我自己想多了嘛，好丢人！
哪想电话另一头传来深情的歌声：“爱你一万年，爱你经得起考验……”
洛阳心里一暖，这就是她的漫漫养成之路，那个阳光下奔跑的少年，终于长成了她爱的样子。
她忍住心中一股冲动，这样的男人，好想为他生孩子。
好羞耻！
“先生，您确定要办卡吗？”叶秋接电话的时候，健身房一位工作人员等了两三分钟的样子，不耐烦催促道。
“我们这里的健身卡，最便宜是2380起，只收现金，不支持分期。”
叶秋和洛阳约定好下午放学去接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她去家里。
接到洛阳电话的时候，他在附近一个健身房咨询办卡的事。身材管理一直是他生活的重心，不仅是身材管理，一个优秀的艺人，必须有发自内心的强大气场，健康的体魄是所有自信的基础。
他提前在网上对比了几家健身房，挑了更专业的一家。
岂料那女店员看他用着几年前的老式手机，眉眼里的不屑和不耐烦都要溢出来，直接给他报了个最便宜的报价。
叶秋挂了电话，嘀咕道：“2380！好像有点贵了，我刚毕业，还没开始上班呢。”
女店员听见叶秋小声嘀咕，撇撇嘴，心想一个大老爷们寒酸成这样真是丢人，直接懒得理他。
也对，健身房和酒吧一样，都是刚兴起的玩意儿，受众群体还局限在头部用户。女店员兴许是高门子弟、商务精英见多了，便觉得所有人都该花钱如流水，再见到精打细算的人呢，打心眼里瞧不起。
“除了2380的套餐，还有别的套餐吗？”叶秋问道。
接待他的女店员白了他一眼，心想2380的套餐都买不起，谁给你的底气问别的套餐。自己多大锅，心里没点数？
她不想搭理叶秋，直接拒绝回答问题。
“我问你，还有没有别的套餐！”叶秋被拒绝回复，语气生硬了三分。
女店员往上翻了翻眼睛，不耐烦道：“没有更便宜的套餐了。”
“我问的是更贵的套餐！”
女店员像是听见天书一般，暗地里骂叶秋疯了，不得不回答道：“还有5680的套餐，12800的套餐，以及尊贵定制套餐。”
“你没说尊贵定制套餐多少钱。”叶秋忽视女店员语气中的不屑，追问道。
女店员强忍着不让自己脾气爆发，她对天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回答叶秋的问题。他再敢只问不买，立刻让他滚出去，别耽误自己宝贵的时间。
所以她耐着性子：“尊贵定制套餐，3万起步，享受本店能提供的一切服务。本套餐享受团购优惠，团购二人起步。”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叶秋先发制人，那女店员脸色铁青。
“他个白嫖的玩意儿，只问不买，还敢让老娘闭嘴！”
紧接着，她听到一句不可思议的话。那个长相清秀、身家寒酸的年轻人，居然目光越过她，对她旁边那位静若寒蝉的实习生小妹说道：“定制套餐来两份，我放弃团购优惠的话，可以换成什么什么服务？”
“定制套餐来两份！”
什么！我一定出现了幻觉。
狗眼看人低那位女店员，入职快一年，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单子。六万起啊，她将近两年24个月的底薪了，这意味着一大笔提成！
叶秋才不管她怎么想，那位善良安静的实习生小妹，更是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喜从天降！
她捋顺思路，才不至于让自己说话结巴：“先生，按照店里的规定，两人成团，必须要享受八折团购优惠的，无法帮您免除这部分费用。而且您想要的服务，都可以要求，我们这是私人订制套餐，不需要额外加钱的。”
“想花点钱这么难么？”
他说：“我不需要优惠，既然如此，就把两折优惠的部分，折成小费给你。”
我的天，两套私人订制的两折优惠，一万二千起，全都是小费！
那位狗眼看人低的女店员，眼前一黑，这本该是属于她的好运！
相比较于班里其他同学，洛阳应该是家世最清白的那种。祖上六代都是教书匠，她家正厅还挂着某位清末老祖的组训。
教导主任在那个位置上待了小半辈子，终于在前年得了一次晋升，目前供职于教育中心，是一位管着辖区内十几所中小学的实权干部。
爱孩子、懂教育，这些东西在骨血里流传，让洛阳从京都师范大学毕业后，放弃更好的待遇，回到自己小学时代的学校任教。
薪火传承，这是叶秋见过的，最恰当的例子。
健身房待了一下午，淌了十斤汗，叶秋对这幅身体的极限有了大概了解。虽然力量、速度、极限都不如他从前的身体，但还不错，未来可期。
他去淋浴间洗了洗，跟两位身材丰腴的女教练告别。
他人帅多金，两位女教练像是羞答答的小妾，眼眸如春、依依不舍送她离开。
再过15分钟，洛阳该放学了。
31、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赶往洛阳学校的路上，碰见江南天空的大篷车在路演，据说是《好声音》节目在招募海选种子。
江宁头一回有综艺节目上街，而且还是音乐综艺，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但鉴于主办方老板赵懿，在江内网上的口碑，完全是老鼠过街，严重影响了江南天空的威望。
围观的人极多，报名的却寥寥无几。甚至有高中生模样的人，书包里揣着板砖和臭鸡蛋，凑到近前瞄准江南天空工作人员一顿招呼，好好的海选现场顿时鸡飞狗跳。
随车编导没办法，只能让人找来一沓a4纸，把大篷车上江南天空的logo糊住。
即便如此，仍旧无力回天。
《好声音》海选小分队忙活一天，一个人都没招到。期间倒是有几个拎着菜篮子，菜市场刚回来的大妈，听说在选歌星，赶紧报名。
一试音，吓得随车编导赶紧把直播画面切断，这玩意儿要是播出去，能招到人才怪。
今儿是《好声音》节目海选第一天，意义重大。节目组计划将第一天拍摄的花絮制作精良，将来节目正式开播时赚一波眼泪。可一个拿出手的选手都没有，一群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随车编导胆颤心惊拨通赵懿电话，电话那头老板倒是淡定的很，指示他无论如何要招到选手。实在没人的话，哪怕花钱买托儿，也要营造出一幅万人空巷的热烈景象。
正对大篷车路演现场的对面山坡上，叶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狗日的赵懿，这就是你冒充我的下场！
好戏还在后面呢。
不知道叶秋从哪里搞到资源，一个电视剧剧组在江宁取景，今天主演档期排不开，整个剧组都哑火了。可怜那帮从邻市远道而来的群演，饿着肚子等待那位狗日的主演复工。
叶秋加了群头的联系方式，在群演群里发了条消息：日薪200，求海选选手，人数不限！
半个小时后，江宁有史以来人数最多的群演，大约200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聚集在叶秋左右，活像一场声势不小的江湖盛事。
叶秋上前一步，登上山包最高点，如同一位武林盟主指点江山。他告知大家任务的地点，就是对面街口的那些大篷车。至于任务事件，就是去参加唱歌比赛的海选。
“我不求你们唱的多好，只要敢冲进去唱就对了！”叶秋对群演们下达作战任务：“唱完当场问一下结果，没通过的话赶紧出去排队，换一波工作人员再唱一遍，另外加钱。”
“老板！”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大叔面露难色：“俺不会唱歌，是不是就不要俺嘞？”
叶秋看着对方渴望的眼神，直接在他兜里塞了二百块，笑道：“不会唱没问题啊，你都会点什么？”
对方看到钱的鼓励，脸上喜笑颜开，说话有了些底气：“俺不会唱正经歌，但是会点工友们自己瞎唱的小黄歌，小娘们听了脸红的那种，可以不？”
“可以啊，你这是特殊才艺，可以加钱的！”叶秋不由分说，继续往他兜里塞了200块，嘱咐道：“等下你尽管把那露骨的小黄歌，往死了唱，唱完了找工作人员加钱！”
“谢谢老板！”大叔连续被叶秋鼓励，恨不能立刻冲到街对面去参加海选。
“老板老板，我也不会唱歌，可是我会表演，行不？”这回开口的是一个双手笼袖的老实汉子。
叶秋刚才当众给了那个唱小黄歌的400块，据说后面还给加钱，这让群演们激动的不行。
但也有类似老实汉子这种人，跟唱歌一点都不沾边的，生怕叶秋不给活儿。他们被群头坑怕了，学会了提前讲好，以免忙活半天拿不到钱。
叶秋走到他面前高声道：“再强调一遍，大家听着啊：虽然我们是个唱歌节目，但不会唱歌也没关系的，有亮点就行。”
他看着老实汉子，问道：“你都会表演什么才艺？”
老实汉子被真诚的目光盯着眼睛，结巴道：“胸，胸口碎大石！”
“噗！”群演里面居然有擅长胸口碎大石的。
叶秋差点憋出内伤，但他二话不说，直接往对方兜里塞了200块，最后还不忘看着他的眼睛鼓励他：“胸口碎大石，嗯，就很棒！”
经过他初步了解，200群演里面，会唱歌的占一半，其他全是类似老实汉子这种奇经八脉、会些诡异本领的奇人，例如胸口碎大石、大变活人、走钢丝，甚至相声杂技。
他不禁联想到这200人下山后的情景，好好一个《好声音》现场，将瞬间变身《达人秀》。
而且在他的鼓动下，那些群演们笃定被淘汰后，继续排队参加表演，可以额外加钱，所以一个个铆足了劲，恨不能把剧组误工半个月的钱一股脑儿全挣回来。
临出发之前，叶秋给群演们每人发了100现金，作为当托儿的定金。明确告知他们，尾款找现场的工作人员要。
搞定这一切，他托董胖子联系的蛇头跟他联络了，对方收到《好声音》随车编导临时下的买托单子，时间紧任务重，正愁好好一块肥肉吃不到嘴。
他听说叶秋手里有200人的群演，瞬间将叶秋奉若神明，按150/人的价格，将3万块现金转到叶秋提供的卡上。
叶秋拍了一张照片给他，告知对方发货。
一群群演，就像是武侠片里的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一般，潮水涌了上去。
叶秋算了一下，半个钟头而已，倒进倒出，转手就挣了近一万五。
接下来，坐等江南天空的丑闻登上明天的江宁日报头版。
他才想起来一件事，约定了去学校门口接洛阳！
他赶紧骑上川崎赶到江宁一小，他曾经的母校。
这座小学已有百余年历史，百年来不知完成了多少人的启蒙。叶秋故地重游，居然有种淡淡的失落。
还好，洛阳没有离开。
江宁一小门前，是江宁最繁华的金华大街，车水马龙，即使到夜里十点，仍旧川流不息。
金色阳光下，洛阳一袭长裙，叶秋脑海里一片空白。
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她是晴天里，最亮的那束光，也是阴雨天，最暖的那缕清风。
繁忙的车流中，洛阳耐心护送低年级孩子们过马路。她弯着腰，白皙的手中，一手一个小朋友，孜孜不倦。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比法国留学回来，一水儿国际大牌的左琪，更有气质；也比英国留学回来，一身迷之自信的赵涵，更让人欣赏。
叶秋心里，情不自禁被触动了，他开始喜欢上这个近乎完美的女孩儿，打心底里的那种喜欢。
不再因为那个“他”未竟的心愿。
马路边，两个一年级小男生吵得不可开交。一个霸道小男生将弱小的同伴摁在电线杆上，高傲道：“别和我争了！洛阳老师那种美丽的女人，等我长大了，由我来守护！”
被打的小男生，即使力不如人，仍旧昂头倔强道：“你想得美！我也喜欢洛阳老师，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然后两个小男生看见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走过来，他宽厚的大手，依次在两个孩子头顶拍了一巴掌：“你们都给我滚蛋，洛阳是我的女人！”
32、礼物
两个声称长大之后要守护洛阳的小男生，一个叫李子奇、另一个叫陈小跳。
李子奇家境不错，生长在大院儿里，凡事喜欢跟人论拳脚，却是个会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小男子汉；陈小跳是务工子弟，常年居无定所，他们大概就是东方吉普赛人，永远不清楚下一站在哪里。
陈小跳很倔强。
叶秋的出现很突兀，两个小男生同时感受到莫大威胁。在他们眼里，一个相貌出众、身材匀称，骑着机车出现的男人，大概率是言情小说中的主角，**不离十。
“你谁啊？”脑壳被人不由分说敲了一下，陈小跳有些恼火。
“我是叶秋啊。”叶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顶，笑问道：“我是不是和洛阳很配？”
“配你娘！”陈小跳害怕自己的女声洛阳老师被人抢走，反应非常激烈。
“死孩子！”叶秋又在他头顶上敲了一下：“放学不早早回家，赖在学校干嘛。让我猜猜，一定是爹不疼娘不爱，没地方去对不对？”
叶秋几句话说的陈小跳眼眶泛红。
他反手揪住李子奇手腕，轻轻翻转，无往不利的孩子王李子奇，被一股巨力裹挟着翻了个跟头，手里的红砖头也落在地上。
狗日的，跟小学生动手也不嫌害臊，这是个不拘小节的高手！
李子奇懂得看脸色，他扑通一声给叶秋跪下：“师娘好，见过师娘大人！”
陈小跳脸上掩不住的失望，没想到李子奇也有不灵验的时候。
李子眨眨眼睛，似乎在说陈小跳你狗日的稍安勿躁，没看见我在隔空卖惨嘛、
然而他却被叶秋一把揪住衣领拎起来，笑道：“黑心的小狗犊子，这是坑我呢。”
还好洛阳没看见李子奇一把鼻涕一把泪，给也求跪下的一幕。
叶秋不恼，再给他们十几年时间，都会长成不错的大小伙子。
他笑着把两个孩子拢到自己跟前，问道：“可不可以请两位大侠告诉我，那么多漂亮的年轻女老师，为什么独独喜欢洛阳？”
“因为洛阳老师，真正爱着我们。”陈小跳白了叶秋一眼：“长着一副好看的皮囊，脑壳有毛病。”
“爱？你们知道个屁的爱。”叶秋感慨一句。
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洛阳右手里牵着的那个学前班小萝莉，一边走一边啃食棒棒糖，一不小心将棒棒糖掉在地上。
小家伙够着头使劲捡了好几回，棒棒糖没捡到，人行道上的红绿灯忽然变灯了！
洛阳全力牵住另一位生性跳脱的小正太，没注意到小萝莉的情况。下一瞬间，人行道就像是即将决堤的水库，后面无数车辆如同爆攒了许久的洪水，即将喷薄而出。
两个小家伙不谙世事，本能害怕起来，双双抱住洛阳大腿。
洛阳如同在洪水中抓住两个溺水者，被对方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对方只知拼命抓住她，却不知这会限制施救者的行动。
她绝美的脸上，一片焦急，因为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后面的车子已经按捺不住，松开刹车开始前进！
车辆洪流瞬间逼近，此起彼伏的鸣笛声，更加扰人心智，两个孩子更加害怕，就像两条蚂蟥一样“吸附”在洛阳大腿上。
头车司机按了十几遍喇叭，终于忍不出摇下车窗就准备破口大骂。
他摇下车窗，就看见一个容颜绝美的女孩儿，比自家黄脸婆好看无数倍不止。到嘴的话被吞下去，那司机想要改骂几句荤话过过嘴瘾。
“砰砰砰！”
有人在他前玻璃上敲了几下，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司机视野中，他做了个stop的手势，不容拒绝。
司机立刻噤若寒蝉，那人似乎是将他的眼神都看穿，好像他再敢说一句不恰当的话，就会给人从窗户里拎出来暴打一顿的下场。
滚滚车流中，叶秋突然出现。
他一把一个，将那两个小东西抱在手上，顺便挽着洛阳过了马路。
马路对面的转角，一辆校车安静停在空地上。
随车生活老师这才迎上来，从叶秋手里把两个小孩儿接过去，对洛阳寒暄道：“洛阳老师，谢谢你奥，今天要不是你帮忙，我们可怎么办。”
“没事的孙老师，孩子们平安回家才是最重要的。”洛阳甜甜笑道。
那位中年生活老师孙老师，上下打量一眼叶秋，震惊道：“啊哟，洛阳老师，这位总该是你男朋友吧，比之前找你那些，俊俏多嘞。”
洛阳脸色浮现焦急神色，似乎在告诉叶秋，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
叶秋心里清楚，洛阳是谁？江宁一中世上最无争议的女神！这种人，怎会没几只挖空心思往上靠的苍蝇。
叶秋心里有点火气，这老东西，接孩子们过马路是她的工作，洛阳主动帮她就算了。怎么恁地喜欢当面捅刀子，坏人好事？
他大大方方把洛阳搂进怀里，笑道：“孙阿姨呀，瞧见没，正主儿现身了。以后再有那些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烦请帮我大脚踢开。”
孙老师脸上的表情，真是精彩呀。叶秋也是事后才听说，原来她家那个儿子，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很久了。
马路对面，李子奇和陈小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两个孩子，反应各有不同：陈小跳安静无言、默默低下头，李子奇则是捶胸顿足一阵长吁短叹。
孙老师那个鸡贼的老婆姨，终于有个治她的主儿出现了，真当我们洛阳老师是你的免费苦力不成？
两个小家伙纵使心中万般苦涩，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师娘有点靠谱。”
今天是个失恋的日子啊！
一辆迷彩越野在二人身边停下，李子奇上车，不忘对陈小跳挥挥手：“小跳，明天见！”
陈小跳安静看着挚友，什么都没说，好像看一眼就会少一眼。
“被你狗日的一看，我心里咋有种发毛的感觉。”李子奇摇下车窗：“上车吧，今儿小爷心情好，送你一程。”
陈小跳没有犹豫，直接跳上去：“滕王阁一期工地”
李子奇“我嘞个去，这一根筋的小子，怎么改性了？”
要知道，陈小跳以前宁愿走二十里路回家，也坚决不肯坐他家专车的。
只有陈小跳心里清楚：送别的时候，多送一步是一步，没准儿以后就见不到了。
洛阳接过叶秋递过去的头盔，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叶秋心中无缘由涌现一股爱意，他眼神温柔将洛阳全身上下都看个遍。
洛阳被他吃人的眼神看的一脸娇羞，微微侧身，右脚脚尖立起来，两条修长长腿无意识靠在一起，轻咬嘴唇，眼眸如水。
美极了。
川崎机车开始呼啸，洛阳抵在叶秋背上，随着风喊道：“亲爱的，等下路过卖场，你等我一下。”
叶秋大声道：“不用带东西，你去了就是最好的礼物！”
“我妈会开心死的！”
33、我是洛阳
【任务编号】k0076
【备注】r级任务
山南隧道全长1.7公里，从战时的防空隧道改建而来。隧道的防水防塌陷措施，全都是军用级别。
山南隧道的通行功能，在整个江宁都首屈一指，建成近四十年来，从未出过由基建因素导致的事故。
因此山南隧道被长途司机们戏称“太平隧道”，过了山南，地势从高低不平变为一马平川，闭着眼睛开上江南高速，一脚油门就能平安到家。
山南隧道也并不是谁都喜欢，例如城市道路中心、以及下属的道路养护班组，对山南隧道则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它永远不会让你有过错，但它也会挡着你发大财。
山南一段的道路养护班组，名叫山南班组，由附近山南镇的村民组成。
班组长老陈，干了一辈子道路养护。其实说起来，山南一段零事故率，和老陈数十年如一日谨守本分有莫大的关系，他家里满墙的功勋章便是明证。
相邻几个道路段的班组长，前前后后换了好几茬，那些人无一不是在江宁买房置业，日子过得叫一个红红火火。明眼人都知道，那帮人克扣辖区内道路养护资金，导致道路不平，一年到头总是修修补补，因此申请更多的资金，如此反复。
老陈手下的工人们，不止一次跟他抱怨：“头儿，咱不能只看着别人吃肉，饿着肚子清汤寡水啊。”
每当这时候，老陈总会坐在山包上抽旱烟，不远处视野中的山南段，就如同他的孩子。
烟斗在夜空下一闪一闪，像星星一样。
他给大家下了死命令：“只要我活着一天，山南段的道路质量，永远不掺假。”
老兄弟们没办法，只能跟着他清汤寡水。想多挣钱没问题，使劲把力气挥霍到田地里。
这天夜里，山南镇，山南村村口。
凌晨两点，年迈的守山犬突然开始大吠。整个村子里的狗在守山犬的带动下，争相开始怒吼。
这条守山犬陪伴老陈小二十年，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狗之一，照理说，这狗就像是一位古稀老先生，从来都是安静且冷静地解决问题。
哪怕有一回被狗贩子喂了药，连夜运到200公里外，它也能紧守一丝清明，吐出毒药，咬断绳索逃命。再耐心花了足足半个月时间跑回来，走方的道士说，这条狗是犬神啸天的徒子徒孙哩。
老陈深信不疑。
但今天夜里有些诡异，狗子明显不对啊。夜里寒气不轻，老陈坡上一件旧军装，打开门闩，守山犬像是一位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边狂吠，一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你咋咧？”老陈蹲下来，守山犬却昂起头，咬住他的衣袖。
“你个老狗，大半夜吵啥，又不是死人嘞。”老陈无意骂了一句。
下一秒，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子，被凉风一吹，情不自禁拉了个冷颤，浑身冰凉。
“都说狗子能看见脏东西，难道是山南村有人死了？”
老陈家在村子最头边，旁边就是一片细密的竹林、以及茂密的山林。夜风拂过，林子里一阵的声响，让人忍不住遍体生寒。
老陈打着手电照了一圈儿，手电光直冲天际，冲到人眼看不见的遥远的地方。
竹林和树林，则像是无底深渊，一口把微弱的电光吞噬，老陈心里骂了一句狗日的有鬼哟，转身准备回家去睡觉，岂料守山犬疯了一样，咬住他的衣角不放松。
老陈抬起腿准备给它脑袋一下，转念一想，这是个跟自己差不多一样年纪的老狗了，于是拖着守山犬进了屋子。
夜黑风高。
屋门关上，门闩落下去，电灯熄灭掉，狗子的叫声也停下来，屋子里想起排山倒海的呼噜声。
“砰砰砰！”
一阵急催的敲门声，再度把老陈从睡梦中惊醒。
守山犬呜咽着在屋子里转圈，老陈打开灯，依稀能从门缝里看见一个漆黑的身影。
他摸了把菜刀攥在手里，一把把门打开。
一个浑身包裹严实的人，仿若夜游一般站在他门外，怔住了一样。借着灯光，老陈这才看见面前是个人，他的雨鞋上沾着泥土，是血迹的深褐色。
心里“咯噔”一下，老陈攥紧手里的菜刀，黑影一把掀开斗篷，是养路队的三花！
三花一把抓住老陈手臂，惊恐道：“头儿，山南隧道发生塌方了！”
“啥?”
“山南隧道塌方了？”
看清那个贵东西是三花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老陈心里那股不踏实的感觉反而更强烈：“你好好说，山南隧道几十年都没出问题，怎么会塌方？”
三花瞳孔瞪大，仿佛经历过一场可怕的事情一般，心有余悸道：“头儿，我和大龙、包子几个，晚上去山南隧道施工，哪想突然出问题了。”
“施工？大晚上的，你们三个施哪门子的工？”
“事故？现在是山南隧道车流量最小的时候，只是塌方而已，应该没出人命吧？”
老陈一口气问了两个问题，他忍住不去想最坏的结果。
三花面色惊恐：“头儿，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我们只不过是想给隧道弄出点小毛病，申请一笔养护经费下来。都年中了，队里家家户户都快揭不开锅了，我们也难！”
“先不说这个！”老陈抓住三花两条手臂，他瞥了眼三花雨鞋上的血迹，问道：“大龙和包子呢?”
“呜呜呜”
三花开始抽泣，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抽泣：‘他们几个都没啦，塌方发生地太突然，他们俩没反应过来就被埋进去了。’
老陈腿一软：“两条人命？”他当这个道路段班组长以来，还从没出过任何事故。眼看着在干两年就能退休，咋个就出人命了！
“三花你先别慌，发生塌方的地方在哪里，你赶紧带路。”老陈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救人如救火，分秒必争。
他穿上雨衣就准备出门，三花被他支使去叫其他工友去了。
守山犬咬着他的衣角不放开，被他一脚踹进屋子里。
“好好的隧道，怎么会塌方呢？”老陈百思不得其解。
“隧道中部，是地质作用最显著的区域，也是工程安全性论证最严谨、施工最细致的地方，怎么可能塌方？”
山南隧道0.85公里界碑处，一辆白色保时捷卡宴被山石埋进去。
一同成为冤魂的，还有三个道路养护工人。
他从左边兜里摸出一支烟，想了想，又塞进右边兜里。
最终还是摸出一片口香糖，神不知鬼不觉完成了任务，居然连支烟都抽不上，白瞎了江南第一的名头。
他把嚼过的口香糖封存起来，揣进兜里，只等塌方的泥土里再加上一个冤魂，今儿这任务就算齐活儿了。
时间倒退，几个小时以前，江宁市区。
叶秋载着洛阳，终于抵达家门口，胖子那辆破旧工业风的高配吉普车停在门前。
“妈！”
叶秋喊了一嗓子：“看我给你带什么礼物回来啦！”
妈妈系着围裙跑出来，董胖子瞬间会意，他在后面蒙住妈妈眼睛，笑道：‘阿姨，叶秋这份礼物可非比寻常，我喊一二三，您再睁开眼睛看啊。’
“好好好！”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很久没有这么开心。
“一”
“二”
“三”
胖子三个数数完，洛阳亭亭玉立走到妈妈面前，脸色绯红道：“阿姨，我是洛阳。”
妈妈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一桌子饭菜，堪比满汉全席。
34、纸短情长
“阳阳，你爸妈他们喜欢什么样的男生？”饭桌上，妈妈给洛阳碗里添了满满的菜，比自己亲儿子的待遇都好，她笑道：“你千万别怪阿姨问东问西，我儿子我知道，就是个不成器的，也不知道勉强能入你爸妈法眼吗？”
“阿姨，我妈呢没什么特别要求，我喜欢就行”洛阳顿了顿：“只是我爸那边，他是个顶挑剔的老学究，觉得谁都不如他年轻那会儿。”
妈妈脸上一阵紧张，董胖子扒拉两口米饭，嘟囔道：“阿姨，您最好还是别操心了，教导主任那眼光高的，他心目中的女婿，一是必须才高八斗，国内985、211硕士起步，国外嘛不是常青藤名校免谈；二是必须事业小成，像你家隔壁沈明尔那种，手里年入大几千万的教育机构，他才勉强看一眼。”
“哎哟，要求这么高！”妈妈上下打两个了一眼叶秋，叹气道：“那我们叶秋不是白日做梦。”
叶秋险些一口汤噎死：“妈，我可是您亲生的儿子，不带这么糟践我的。”
“我好歹马上就是教育中心在编科员，平步青云的日子还在后面呢。”他对着洛阳道：“改明儿我也混个理事长当当，到时候官大一级，我倒要看看教导主任还敢冲我翻白眼不！”
洛阳笑道：“那可说不准儿，我爸新官上任第一天，头把火就烧到他们理事长头上。”
“有这事？”叶秋和董胖子同时发问，毕竟江宁教育中心那位号称拼命三郎的理事长，传奇事迹还是蛮多。比如说他曾经领着两个科员直奔京都，单枪匹马杀进教育署衙，舌战几位神仙人物，只为给江宁的孩子们争取录取配额。
叶秋好奇道：“你爸，他真的敢对那位大发雷霆？”
“有什么不敢的，他俩在一个会上争论起来，我爸嫌他事妈，直接拎着一杯热茶砸人家脑门上。”洛阳娓娓道来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要不是那位理事长有几位贴心人拼死拦住我爸，他能把对方踹下楼梯、然后追上去打。”
叶秋和董胖子对视一眼，瑟瑟发抖。都知道教导主任是属火的，没想到人到中年，他那把火居然越烧越旺。
叶秋打了个冷颤：“昨晚送你回家，真是多谢你爸手下留情。”
洛阳咯咯直笑：“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爸有多怕我妈。当时我妈在楼上窗户看着呢，他要敢对你这么号帅小伙儿语气恶劣，回头我妈就会把他关在外面挨冻。”
“你妈认识我？”叶秋和胖子碰了一下啤酒杯子。
“认识啊，你之前不是一直文文静静的，我妈说整个江宁一中要么是怪胎、要么是孙猴子，只有你和胖子，像两个可怜的小透明。”洛阳眼眸含春盯着叶秋，解释道。
叶秋耸耸肩，感情我在未来丈母娘眼里的形象，渺小如蚍蜉。
妈妈听着他们三个年轻人说笑，默默转身去了里屋。
洛阳最先意识到妈妈的担忧，她笑道；“阿姨，您别担心了，我爸到最后还是得听我的。”
“叶秋是个宝，外面那些庸脂俗粉不知道他的好，我可是一早就看准了。”
菜过五味，夜色静宜，生活也变得可爱，洛阳和叶秋相视一笑，这就是最好的青春啊。
董胖子按下快门，一张配色正好的照片被他丢进同学群里。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同学群，再次掀起轩然大波。昨夜那些消息，大家第二天醒来之后只当热闹来看的。
比如一个叫曾江的同学就第一个不信：“我他妈就算相信世上有鬼，我也不相信叶秋追得上洛阳。”
曾江几个死党立刻跟上；“谁信谁脑子有泡，都什么年代了，你们不知道视频都能换脸吗？发视频的人也太损了，又拿这事开涮人叶秋，人都那么惨了还开人家玩笑。”
曾江是洛阳的忠实拥趸，幼儿园那位姓孙的随车生活老师，暗示叶秋经常给洛阳送东西的人里面，就有曾江。
叶秋在同学群里面很少说话，就算成为大家的开涮对象，他从前只是点开看看，然后一笑置之。
久而久之，大家只当他是怂而已，背后议论他愈发肆无忌惮。
叶秋点开同学群，发了一张照片过去，照片里是一束盛开的玫瑰，包装精美，却被扔进垃圾桶里面。
同学群陷入一阵沉默。
此刻是晚上八点钟左右，所有人都闲暇下来，群里的消息触达率极高。
大家不明觉厉，这算是叶秋的反击？叶秋那个闷葫芦，什么时候学会反击了？
“叮咚！”
新的群消息响起，只见叶秋直接曾江，发了一句让曾江老脸通话的话：“哥们，以后别给洛阳送花了。收破烂那位阿姨腿脚不方便回乡下了。”
曾江刚准备回一句关你屁事，叶秋第二句话又发出来了：“你实在相送的话，干脆多送点，一车一车送。我想给洛阳开个花店，正愁没货源。”
“叶秋，你欺人太甚！”
曾江原本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拿叶秋开开涮，帮他争回点面子。毕竟曾江疯狂追求洛阳，这是公开的事实。
曾江被叶秋怼得哑口无言，他心生一个毒计：我弄不过叶秋，赵懿还能弄不过他？
曾几何时，赵懿也是洛阳的铁杆追求者。
群消息再次响起，原来是曾江了赵懿：“赵总，我不是个挑事儿的人。全江宁一中都知道，只有你赵懿才配得上洛阳。叶秋不把你放在眼里，你看着办。”
“牛批！”
“曾江这孙子厉害，敢拉赵懿下水！”
“这下有瓜看了。”
同学群里瞬间炸窝了，各种私信跑起来，大家就像是过年看春晚，隔空讨论节目一样，呼朋唤友瓜子糖果，全都安排上，静待赵懿上阵手撕叶秋。
“老叶，对手上线了啊。”董胖子也在一旁幸灾乐祸。
“你们好无聊！”洛阳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在群里回了条消息：“谁说赵懿配得上我？”
“谁说赵懿配得上我？”
洛阳这句话也太劲爆了，明摆着下场站叶秋！群里那些照片和视频，瞬间成了集束炸弹，炸得那些嘴硬的人疯狂凌乱。
曾江脑袋里一阵懵，他守着手机，心里道：“没事的，等赵懿上线，有叶秋好果子吃！”
“叮咚！”
群消息响起：“您的好友赵懿已退群。”
“什么，赵懿居然退群了！”
董胖子举着手机，感慨道：“老叶，你行啊，赵公子都被你挤兑退群了。”
妈妈拎着一只年代久远的小箱子出来，她郑重打开箱子，取出一对儿玉镯子，一脸疼爱交到洛阳手上。
叶秋眼睛都直了！
那是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据说是由大明时期的先祖传下来，一代一代压胜的物件，名副其实的宝贝。叶秋从小到大都知道家里有这么对玉镯子，可惜妈妈一直藏着不给他看。
她居然头一回见面，就送给洛阳。
洛阳也是一脸疑惑看着洛阳，她还不知道这幅镯子的意义。
却听妈妈道：“今天头一回来家里，阿姨特别喜欢你。我们家也没什么拿出手的见面礼，这对镯子还讨喜，送你了。”
“不值钱，安心收下就行。”妈妈语气平和，却不容拒绝。
叶秋松了口气，这是叶家代代单传，传给儿媳妇儿的宝贝。
他原以为妈妈会拉着洛阳，语重心长说什么让洛阳给自己当儿媳妇儿之类的话，没想到妈妈如此轻描淡写。
送洛阳回家的路上，她不住把玩着那对玲珑剔透的镯子。
叶秋笑道：“你当心点，这镯子五百多年了，比你们全家人岁数加起来都老。”
洛阳一脸不可置信，阿姨说不值钱？
叶秋：“我妈这是拿你当儿媳妇儿呢。”
洛阳一阵感动，她仔细收起镯子，主动牵起叶秋的手走进小区，教导主任的心在滴血。
如果此刻唱一首歌，大概是《纸短情长》、《你是风儿我是沙》
（以下非正文：
呃...改状态第三周了，还没收到试水站短。
我可能被遗忘了。有点心塞塞的，羡慕那些三四万字就能上试水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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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狐假虎威
教导主任没来得及开口撵人，洛阳主动迎上去：“爸，我想请叶秋上去坐会儿。”
“坐什么坐，你一个……”
教导主任话没说完，洛阳妈妈倚在窗台上：“女儿，刚好我买了些水果，请叶秋上来坐坐吧。”
教导主任脸上一片纠结，然而阳台那声音有些愠怒：“洛斌，枉你自称知识分子，哪个知识分子如此待客，嗯？”
教导主任脸上一阵抽蓄，只能领着叶秋上楼去。
叶秋主动松开洛阳的手，教导主任脸色才好看一些。
叶秋一行人进去的时候，师母已经把水果洗好了。洛家屋子不大不小，大概150平，装修得颇有古韵。屋子里摆放着不少名人字画，放眼看去皆是价值不菲，叶秋不由得吃了一惊。
“坐。”师母地上一杯龙井，笑着解释道：“我自己做点小生意，无非也就是跟那些字画打打交道。你老师好这一口，我就随手帮他收集了一些。”
叶秋抿了一口茶，淡然道：“师母收藏，从五代十国到盛唐开元、再到南宋汴都，甚至还有鳗清宫廷的物件。眼光之独到，世间少有。”
洛阳坐在叶秋身边，像一只乖巧的猫咪，似乎这些话从叶秋的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值得惊讶。
教导主任冷哼一声，将果盘往叶秋那边移了移。
师母脸色闪过一丝异色：“哦？没想到你这小伙子只看了一眼，居然能认得出我家里这些古物的根脚。”
洛阳脸上洋溢着骄傲，妈妈在文物圈子里浸染多年，算是圈内小有权威的专家。
别的事还好，唯独在文物鉴定上，妈妈对叶秋这几句赞赏，含金量极高。
洛阳看向教导主任，他偷偷瞥了一眼叶秋自信的侧脸，随即转向一边，佯装看电视去了。
叶秋道：“师母谬赞了，其实我爸对文物鉴定才是真的颇有建树，我只是翻了翻家里的书房，看了些我爸的笔记，皮毛而已。”
说起父亲这个话题，师母和教导主任都莫名重视起来，尤其是教导主任，下意识坐直身体，问道：“你爸是哪位？”
“是啊叶秋，你爸爸对文物研究有这么深的造诣，我倒对他挺感兴趣。”师母也问道。
叶秋黯然低下头：“我爸，他去世很多年了。”
“苦命的孩子！”师母听说叶秋父亲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莫名有些忧伤，心里对叶秋更增加几分怜爱。
“怪不得你从前犯错，每回都是你母亲过来领人。”
教导主任跟师母的反应完全不同，他听说这个消息，坐直的身体瞬间垮下去。一个没有主心骨的家庭，母子相依为命，凄风冷雨，能给洛阳什么幸福？
教导主任开口道：“行了，茶也喝过了，你该走了叶秋，不早了。”
他开始撵人。
洛阳焦急看向妈妈，岂料师母面无表情，也附和道：“那我们就不留你了。”
她是过来人，怎会看不出来洛阳和叶秋之间的那种情愫。可惜相爱总有一天要走向婚姻，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连父亲都没有的穷小子，即使他是潜力股。
叶秋站起身，对于二老的反应，无可厚非。
他出身不由己，却终究比不上两个深爱女儿的老人。
叶秋在洛阳委屈的目光中站起身，笑道：“对了师母，我爸虽然不在了，图书馆应该有些关于他的学术旧档。别人我不敢说，师母肯定会感兴趣的。”
“哦？令尊有传世的著作留下来？”师母有些心动。
她更好奇，江宁终究是一个弹丸之地，没听说这十年，出过什么厉害人物。莫非那孩子心机非比凡人，这是在将我的军，暗示我嫌贫爱富？
师母对叶秋积攒的那些好印象，无形中又削减几分。
“哼，故弄玄虚！”教导主任更是不信，叶秋是他江宁一中学生。
叶秋有什么样的家底，他自认再清楚不过了。
还学术旧档，真不怕刮大风闪了自己舌头。
教导主任愈发看叶秋不顺眼，长那么副好看的皮囊，哪有男人长得那么好看，笑话！
他笃定叶秋不过是虚张声势，不客气问道：“你爸爸？我怎么没听说你爸爸还有著作，说吧，你爸是谁？”
叶秋笑了笑：“叶问天！”
“谁？”
教导主任颤了下，茶杯险些没端稳。
师母更是如遭雷击，她把自己的震惊隐藏的刚好，确认道：“你刚才说你的父亲，姓叶？”
叶秋点点头：“他叫叶问天。”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教导主任和师母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叶问天是谁，这三个字代表什么意义，叶秋心里一清二楚。
在江宁上位者圈子里，这是一个随意当着三个人的面讲出来，至少会让其中一人眼皮跳一跳的角色。
他是个翩翩少年，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满腹皆是治国经略，他就是上一代的神。
毫不夸张地说，江宁这小三十年的发展腾飞，是叶问天打下的基础。
他风华正茂的时候，像教导主任、叶秋师母，不过是泯然众人里，无数仰望他的人之一。
不仅如此，教育口、财经口、工商口，多少人的饭碗是哪位叶总给的。
从前的叶秋母子，习惯了靠自己生活，从不打叶问天的旗号出去办事。
这也直接导致“叶问天”三个字，逐渐被人们遗忘。
但有的人，是注定不会被遗忘的。
“你居然是叶公的后人？”
教导主任满嘴呢喃，他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师母按耐住心中的震惊，对叶秋道：“你父亲，不愧是人中龙凤，失敬了。”
“今天太晚，我们就不留你。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也欢迎你来家里做客。”
叶秋从这两句话里，听出洛阳父母态度的巨大转变。他暗暗松了口气，得感谢自己那位英年早逝的老爸！
狐假虎威带来的虚荣，居然如此热烈。
叶秋礼貌地和洛阳父母再见，他不禁想，如果师母看见洛阳那对镯子，不知道会多惊喜。
她是行家，一定会看出那对镯子的不凡。
叶秋已经有计划，搞定未来丈母娘，手到擒来。
但他心里清楚，二老只是被叶问天三个字震住。毕竟斯人已逝，他们反应过来，还会有后悔的时候。
等他明天入职教育中心，有了正式工作，再加上搞音乐的巨额收入，晾他们也不会铁了心阻挠。
他下楼，收到一条信息：“叶秋，救命！”
消息定格的时间，是凌晨。
他打过去，显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36、掩埋
“胖子，有没有什么野路子，可以进行私人定位？”
董胖子正捧着一本男人装杂志，在被窝里研究飞机姿势。叶秋的电话吓得他瞬间哑火，没好气道：“你就行行好吧老叶，洛阳都被你收入囊中。求你放过那些懵懂少女，给兄弟们留条活路。”
“赵涵不见了！”
电话那头，叶秋忽视胖子的插科打诨，语气有些冷峻：“我15分钟前收到赵涵的求助信息，接连10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
“老叶，你先别急，是不是运营商的问题？”董胖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从床上爬起来，另一只手用工作手机，把他爸手底下一个技术科长紧急叫醒。
“不是运营商的问题，江宁地势平坦，移动网络的覆盖率五年前就达到100%。况且我在论坛上翻了翻，移动信号没有出现波动，否则网上流言早就满天飞。”
“你有路子没，实在不行，我准备去夜闯治安署衙。”
叶秋：“我一只脚已经踏进治安署，就等你回信了胖子。”
“你等会儿！”
董胖子焦急道：“情况没搞清楚，他们不可能帮你定位的，去报案等于浪费时间。”
“我爸让人弄了个技术，是用来定位旗下所有媒体单位的记者。”他对叶秋道：“通常情况下，定位有一个基本要求，需要对方手机保持开机状态，否则信号丢失无法定位；我爸手下有个狠人，能追溯手机信号消失前一秒钟的位置。”
“就是说，即使手机sim卡损坏，也可以进行模糊定位？”
叶秋吃了颗定心丸，赵涵那丫头，从来都是老子天下第一。她肯放下姿态向叶秋求救，说明她不是喝醉了，就是真的碰见麻烦。
“我在江北治安署门口，你赶紧过来吧。”叶秋跟胖子报了自己的位置。
十分钟不到，胖子开着那辆吉普飞驰而来。
“怎么样了？”叶秋上车之后，第一时间询问定位结果。
“奇怪的很，赵涵是不是在国内有小男朋友？”董胖子一脚油门冲出去，一路往北开：“定位显示，赵涵连夜出城，往北边去了。”
“北边？”
叶秋仔细过了一下赵涵的社交圈子，更加觉得这事蹊跷。赵涵是赵青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她虽说伶俐可爱，但那副生人勿近的性子，导致她在国内还真没有几个追求者，更不可能有男友。
“信号最后消失的地方在哪里？”
“在山南隧道附近。”
“山南隧道！”叶秋冷静道：“过了山南隧道，就是茫茫山地，在那里找人可不容易。”
“迟则生变，我来开车吧胖子。”
在叶秋的要求下，胖子靠边停下，两人换了一下座位，由叶秋来开车。
“话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董胖子嘱咐道：“我跟你说老叶，我这车劲儿大，跟那大洋马似的，一般男人降服不了，你那啥……”
叶秋瞥了他一眼，一脚油门踩到底，换挡动作更是快到眼花缭乱。
“biu!”
几个疯狂的连续过弯，胖子瞥了眼时速表，指针指向150，并且还在持续上升。
他居然在高架上跑出150的速度！
尽管是在凌晨，这种艺高人胆大的作风，非常叶秋！
董胖子收起脸上的戏谑，幸亏叶把车开上了高架，否则走下面的路，他早就吐了。
一辆红色跑车在高架上呼啸，开车的是个长发女人。她穿着一件黑色夹克，里面是流光溢彩的晚礼服，她似乎心情不好，因为她在故意超车取乐。
夜幕降下，后半夜的江宁街道，因为没有交通中心进行管制，瞬间成了地下飞车党的天下。
尤其是动漫《头文字d》的热播，在江宁富家子中掀起一场飙车热潮。
今天上街进行队内练习的车队，名叫《秋名山车神》，队长lucas，带领他的车队获得连续三届车神赛冠军。所以没有地下比赛的时候，秋名山车神一上街，其他车队不约而同窝在车库不出门。
飙车的少年都是狂妄的，没人愿意自取其辱。
这直接说明秋名山车神在江宁飙车界的统治力。
“lucas，前面那个红色的小妞，不是奔着你来的吧。”二分队队长在通讯器里喊道。
红色跑车太扎眼了，那妞刚才连续超了秋名山车山6辆车，超过去之后，甚至对着lucas的奥迪超跑竖了根中指。
**裸地挑衅。
lucas笑道：“没关系，很久没遇见这么能打的小妞，先让她两圈。”
嘴上无所谓，他手上动作可不慢，丝毫没有话里那么轻描淡写。最要命的是，红色跑车里那娘们，似乎没用任何花哨的技巧，单纯是不要命的开法。
lucas用尽全力追了一阵，始终只能看见那辆红色跑车的尾灯。
他算是厉害的，队里其他人，连尾灯都看不见。
“大家靠边减速，找个出口下高架。等下去酒吧玩，我请客。”lucas见战无不胜的车队，连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娘们都跑不赢，只能临时决定散场，否则对车队的士气是个严重的打击。
“老大，车子才出库呢，不玩啦？”
“就是啊，追上去干…她！”
“我们秋名山车神，在飙车上还没认过怂！”
lucas无奈笑道：“就这么定了，今天状态不好，大家到此为止。”
“啊，真是扫兴！”
十几辆跑车靠边减速，队员们肚子里都憋着一股气，怎么会连个娘们都跑不过！
“老大，又来车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又有一辆吉普从后面的车流中突出重围。
“开车的是个爷们，车技还不错。”
“他刚用一个漂亮的漂移过弯，从两辆重型货车中间穿了过去。”
“是个硬茬子”
叶秋都想不到，他开着胖子的吉普，居然会被一群飙车党盯上。
“上主干道，干他！”
不知谁吆喝了一声，秋名山车神车队，大家憋了一肚子的火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十一辆跑车瞬间归位，前赴后继开到超车道，这是车队进攻的前奏！
“老大，你说不能欺负女人，兄弟们听你的没二话。但这二愣子送上门来，必须教他做人啊！”
lucas甚至来不及阻止，他的车队就和呼啸而来的吉普车交手了。
他只能一脚油门跟上去，希望这回来的，别再是个不要命的家伙。
“冲啊，干他！”
车队好久没有如此团结，lucas只能带头加入战团。
刚开始，大家都很爽，那辆吉普车被十二辆跑车挡在后面，寸步难进。
二分队长甚至在通讯器里提前宣告胜利：“兄弟们瞧见没，咱在江宁飙车界，依旧是不灭的神话。”
他刚说完，那辆吉普车左突右击，已经杀到车队中央位置。
lucas沉着下令：“拦住他，后面跟上！”
“绝不能让他超过去！”
片刻之后，市郊高架。
秋名山车队全员下车，个个脸上见了鬼的表情。
妈的，那小子太虎了！
这回包括lucas在内，谁也看不见他的尾灯。
他甚至很轻松就超了那妞的红色跑车，绝尘而去。
“这是从哪个旮沓冒出来的绝顶高手？”
江宁地下飙车群的震惊，不亚于发生爆发一场海啸。
在这个时候，驾驶吉普车的男人，已经远离江宁市区。
“就在那个位置！”
山南隧道0.85公里处，吉普车停下来，叶秋看见面前的塌方，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白色卡宴，被塌方完全掩埋。
最后的信号，定格在这里。
37、可以开始了
“老叶，二舅妈救不过来了，你节哀。”
叶秋脑子是懵的，就在前天，他在饭桌上数落一番二舅妈的不是。看她欲言又止的谨慎模样，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
但她此刻那么狼狈，那么无助地离开，终究是一件让人不轻松的事情。
每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二舅妈也终究是疼他的。要不，为什么帮他搞定工作？
“永远不要给别人贴标签”
叶秋想起老爸笔记扉页上的话，他才开始明白背后的意义。曾经在他眼里，二舅妈是一个自私、腹黑的女人；但她的生活，自己又有多了解？
董胖子在叶秋发愣的时候，在附近村子吆喝一群人过来帮忙。其实也不单纯是帮忙，从现场来看，也有四个村民死于非命，据说是这一段的道路养护工人。
“胖子，有赵涵的下落吗？”
叶秋终于从悲痛中缓过来，董胖子已经带着人把塌方的地方清理一遍，四具尸体。
据道路工人三花指认：分别是班长老陈、工人大龙、工人包子；剩下的那个，是二舅妈。
幸好是深夜，山南隧道的通行量一天中最低，没有导致更大的事故。
镇上的治安所和交通所，先后要派人过来，叶秋赶紧拉着胖子离开。
“发来求助信息的赵涵，是生还是死？她的手机信号，为什么会出现在事故现场？”
这些问题都是未解之谜。
董胖子从泥土里扒出来一部手机，手机已经坏的不成样子，里面那种手机卡也坏掉。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赵涵的手机号！”
叶秋的后知后觉吓了董胖子一跳，却听叶秋继续道：“赵涵在英国留学，回来的时候暂用的是二舅妈废弃的一个手机号，我误以为求救的人是赵涵。”
“其实凌晨求助的人，是二舅妈！”
董胖一阵头皮发麻：“那赵涵呢？”
“是啊，赵涵呢。”叶秋也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回程由胖子开车，他忍不住给二舅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赵青的声音压得很低，可能在某个高级会所陪上面的人。
叶秋冷静说了一下事情概要，没想到电话那头，赵青语气平静：“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叶秋有些震惊，赵青的态度居然波澜不惊，好像他一直都知道二舅妈的死讯一般，情绪毫无波动；不仅如此，叶秋从他的语气里，没听出一丝，他对自己那位风风雨雨二十多年的枕边人，逝去忧伤和留恋。
叶秋准备挂断电话，也许上位者之所以上位，大概和他们修道有成、不食人间烟火有莫大关系。
“帮我个忙。”赵青居然开口请他帮忙，这是过去二十年从未有过的事情。
叶秋正犹豫要不要拒绝，赵青道：’“赵涵没事，她在我新购置的别墅里”
只有说到女儿的时候，赵青的语气才有点人味儿：“这丫头，肯定会想不开的，你帮我照顾她两天，我走不开。”
电话挂了。
“怎么样？有赵涵的消息了？”董胖子大概听见电话的内容，好奇问道。
“恩，赵青给了我一个别墅的地址，我们直接过去。”
“老叶，这事不对。”胖子道：“我没记错的话，你跟你二舅妈的关系，一般般吧。她真有什么麻烦事，第一反应是找你二舅。赵青再不近人情，好歹是他丈夫，而且身居高位。怎么看，求助赵青，都比你一个无业游民管用。”
叶秋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他心里有个猜想，二舅妈在最后一刻，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必须交给他，给赵青都不放心的那种东西。
但这只是个没根据的猜想，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答案。
滕王阁顺景，江宁最豪华的住宅区，赵青给的地址就在这里。
小区的安保程序明显要比其他地方高出不少，叶秋和董胖子开着那辆老旧吉普，门卫还说歹说就是不肯放行。
二舅妈的事情，赵涵肯定知道了，虽然叶秋不知道她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的消息。
叶秋担心赵涵的安危，好歹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表妹。她是个有些毒舌的姑娘，但这影响不了她善良的本质。
叶秋眼神阴冷盯住那几个坚持照章办事的保安，董胖子从未见过叶秋这种眼神。即使被赵懿光明正大冒充的时候，他也没有那么看人。
那种感觉，像是他下一秒就会暴起杀人。
董胖子赶紧拉住叶秋，给他爸旗下一家媒体的总经理打了个电话。那人正好住在滕王阁顺景，一个电话的事，保安终于放行。
吉普车停在联排别墅中央位置，叶秋下车，两步上墙，直接翻进院子里。
别墅院子的门是开着的，一楼大门也是开着的。
过堂风穿过空荡的屋子，屋子里闭了灯，一片死寂。对了，只有白色窗帷在飘动。
叶秋直奔二楼，还没上楼，就听见一个凄惨的笑声，像是英叔僵尸片里的场景。
董胖子紧紧跟在叶秋身后，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嗯哼，你们来啦。”
他们踏上二楼，灯忽然就开了。这是赵青新买的别墅，大件家具尚未购置，整栋别墅的基调是刺眼的白色。
在屋顶吊灯刺激的光线之下，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一片白色。
像，像医院。
心悸的感觉。
叶秋下意识把目光转向阳台，那是一个很大的阳台。跟刺眼的白色相比，只有那里是黑色的，夜幕的黑色。
赵涵赤着脚，穿着穿着一身白睡衣，屈膝坐在阳台角落。
她抱着膝盖，脸上带着凄惨笑容：“叶秋。”
叶秋慢慢走过去，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生离死别，是人生中最难以释怀的东西。
“走吧，去我家。”
好在赵涵没有想不开，叶秋把她从阳台抱下去的时候，她异常地安静、配合。
叶秋更疑惑，二舅妈去世的消息，怎么她两位直系亲属，都表现地那么轻描淡写。
这大概，是最悲痛的人走茶凉。
回到家，妈妈已经把赵涵小时候住的屋子收拾利落。胖子跟着一起折腾到后半夜，叶秋让他先回去。
临行前，叶秋道：“胖子，之前说的那件事，可以开始干了。”
38、我是朴夏
董胖子将吉普车熄火，满脸不可置信：“你是说，咱们要进军娱乐圈，开始搞音乐？”
“可是你的工作怎么办？我手头的工作刚开始上手，跟几个传媒大佬还没混个脸熟，宣传上后劲儿起不来。”
叶秋眼睛里都是血丝，他点了根烟：“二舅妈一走，工作的事情八成黄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放心，有我在。”
董胖子放心离去，叶秋说没问题，就不会有问题。
……
第二天早上，叶秋很早起床，掐着点赶到江宁教育中心，这是一座百年建筑，到处洋溢着浓郁的文化气息。
不出所料，他的报道材料被驳回了。
人事处给的理由很简单，经领导研究决定，对他暂不予录取。
之前满脸陪笑领着他去报道的那位传达室大爷，瞬间变脸。他原本听说叶秋是宋菊（二舅妈）举荐的后生，生怕怠慢了那位江宁人力资源圈儿的大佬，全程弯腰领路，不知道多恭敬。
一位科员在人事处门口见到传达室大爷，调笑道：“哟，尉迟老哥，您这门神当得也太到位了”
科员附在传达室大爷耳边，神秘道：“又拜佛呢，这回是哪家的衙内？”
“呸！还拜佛，这他么瘟神！”
“是宋菊那短命玩意儿的外甥。”
被称作尉迟的大爷，嫌弃地看了一眼叶秋，背着手昂头踱步离开了，态度再无之前的谦卑。
搭话的科员恍然大悟，看向叶秋的眼神赶紧挪向他处，一溜烟钻进科室，生怕叶秋开口跟他求情一般。
叶秋一脸无辜，人走茶凉在二舅妈身故一事上，再度上演。
……
“妈，我那工作黄了。”
叶秋赶回家，第一时间将这个坏消息告诉妈妈。
赵涵已经醒了，她今天难得没有化妆，绝美的脸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有些突兀，似乎预示着她昨晚糟糕的睡眠。
叶秋正好碰见赵涵从卫生间出来，她今天穿了一身侵略性不那么强的居家服，颇有些邻家妹妹的味道。
赵涵与叶秋对视一眼，叶秋看见她脸上淡淡的泪痕，不禁感叹这丫头，还不算铁石心肠。
似乎是联想到自己寄人篱下的惨状，赵涵昔日那些盛气凌人的伪装被撕下来，她看见叶秋，居然主动到：“叶秋，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咱不是一家人么？”叶秋尽力表现的很自然，岂料赵涵像一只风雨凋零中孤零零的小兽，额头靠在叶秋肩膀上，哭得梨花带雨。
妈妈听见动静，也过来劝解赵涵。
“叶秋，新工作怎么样啦？”
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叶秋走进客厅，只见客厅里坐着几个街坊，张婶儿、刘阿姨等，都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常客。
妈妈道：“旧城改造工作组还没撤离，这些天菜市场一直关门，家里的铺子也关着。你张婶儿她们见我难得闲着，过来看看我，怕我寂寞。”
叶秋气不打一处来，那女人就是故意的！
哪壶不开接哪壶，叶秋刚声音那么大，张婶儿怎么可能没听见叶秋工作黄了的事。
妈妈给叶秋递了个眼色，让他稍微照顾一下赵涵的感受，打圆场道：“你大学那会儿总不在家，要不是老张、老刘他们总过来陪我散心，我都闷死了。”
叶秋会意，他笑道：“张婶儿也在呢，我今早刚把那工作辞了。”
“您几位想喝点什么，我妈刚买了雨前新茶，还没来得及拆，尝尝吧。”
他主动岔开那个话题，没想到张婶儿满脸诧异，刨根问底：“多好的工作啊，怎么辞了呢。”
“你们这些大学生，太任性了，不懂生活的难处。这么好的工作，咋能说辞就辞。”其他人也开始附和。
“哎，赵霞，那工作是你弟媳妇尔给安排的吧。”张婶儿问道：“是不是叶秋他舅妈反悔了？”
“哎，你说这人真奇怪哈，难不成舅妈害怕外甥将来比自己成就高，不肯使劲？”
叶秋也不懂这帮中年妇女的脑回路为何如此清奇，凭空增加无数臆测。
大家七嘴八舌一通议论，最后还是张婶儿一脸骄傲：“所以说啊叶秋，你别嫌婶儿说话难听。人生在世，还得靠自己，谁也求不着。”
“你瞧我家明明，当时辍学，自己老爸都瞧不起他。可是我家孩子争气啊，自己折腾小十年，居然白手起家，被他挣了个上市公司！”
“谁还敢瞧不起我家明明。”
“对，什么大学生、二舅妈的，都不如孩子自己有出息。”
“老张，还是你有福气！”
叶秋家客厅的气氛，又演变成对叶秋一家的嘲讽，以及对张婶儿一家的吹捧。
叶秋倒没什么，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语气平淡对妈妈说道：“妈，教育中心的工作，是我自己不想干的。”
他接下来那句话，让叽叽喳喳的客厅瞬间鸦雀无声：“我准备自己开个娱乐公司，就是培养明星的那种公司。”
他不等几个老阿姨说三道四，继续道：“妈，我都看好了，江北有个产业园正出租，年租金也不贵，100万而已，我这两天就把地方租下来。”
那些老阿姨都惊呆下巴。
叶秋说要自己开公司，还是那种培养明星的公司！
明星是啥？明星不都是电视里那些神仙一般的人，叶秋也太能说大话了。
还有什么年租金也不贵，100万而已，这孩子是说胡话吧。
妈妈在沙发上坐下来：“也好，你长大了，可以决定你自己的生活。妈妈知道你喜欢音乐，那就去做。”
“我这些年除了拉扯你，还攒了七十万，本来是给你的老婆本，我把这七十万都拿出来。另外当年你爸去世，还有几十万的抚恤金，我一直都没动，都给你取出来。”
叶秋一脸震惊，咱家居然这么有钱？
那些中年妇女更是被妈妈的话吓得不敢吱声，她们只当叶家家道中落。赵霞和她们一般无二，也是个混吃等死的小老太太。
哪能料到，赵霞不声不响的，给叶秋攒了一百万创业基金！
刘阿姨一口气灌了两杯新茶：“老张，你瞧人家赵霞，这是当妈。当年要是你跟你那死鬼老公努努力，你们家明明哪至于苦了这么些年才出头。”
张婶儿脸色一片通红，不知道如何反驳。
叶秋说干就干，他骑着川崎跑了趟工商中心。正好有同学在里面上班，帮他用最快的速度注册了一家公司《星光》
与此同时，跟江北那家产业园的物业也在接洽承租的事情。
这一天过得特别快，到了晚上，叶秋收到萧红的消息：“小帅哥，别忘了今晚的约会哦，monica等你。”
叶秋回道：“红姐，上回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兴趣在monica驻场吗，我想我们可以谈谈这件事。”
萧红隔了两分钟才回复，应该是跟阿信汇报去了。
两分钟之后，萧红开门见山：“你开价多少，我们酒吧是小本经营，你做好思想准备。”
“刚开始两万一场，后面看情况再涨价。”
叶秋笑了笑，直接回复。
那边又隔了5分钟才回复：“恕我直言，这个价格，确实有些高了。”
叶秋打了四个字：“我是朴夏。”
39、前夕
monica，晚上七点，尚未燥热。
萧红依旧一袭职业装，慵懒地将自己春风几度的身姿，揉进卡座儿沙发里，像一只高贵的猫。
服务生开始为忙碌的夜晚而准备，考虑到江宁第一支金属乐队流浪人将在今晚重装登场，她将阿信散布各地的小弟归拢，无论外围还是内围，都安排了充足人手。
消息已经提前放出去，能不能吸引那帮二世祖过来砸钱，今晚见分晓。
“他是朴夏？”
萧红一声惊呼，她轻轻捂了捂嘴，眼眸中光彩流转。
她动了动身子，有不少目光跟着她一起游移。
她轻咬嘴唇，回复叶秋道：“小帅哥，你说的是江内网上那个，创作《流星》、《思念是一种病》的野生歌手？”
叶秋笑道：“是我。”
萧红脸上满是震惊，虽然她知道叶秋定非池中之物，这个消息也太不可思议。
朴夏是谁？朴夏是江宁最火的人，江内网上关于他的话题已经快爆掉。
甚至引出赵公子的冒充事件，无异于隔空打了赵牧原一个耳光。这是和赵老爷子纠缠一生的诸位大佬，究其一生，想做而不可得的壮举！
朴夏，是当之无愧的江宁第一热度。
萧红站起身来，直接转向阿信：“老板，他要价两万一场，我觉得没问题。”
阿信没有第一时间答话，他在脑子里，将叶秋那天晚上天台指导流浪人的一幕过了一遍，摇摇头，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再联想到萧红此时的态度，阿信宛若一个吃醋的老父亲，摇头：“你被感情左右了判断，这不是你的风格。”
“两万一场，我可以给他。不就是一个月60万，小数目。我只想知道，你此时作为monica职业经理，还是朴夏粉丝的身份，跟我提这个要求。”
阿信拧转酒杯：“赵家的事情，不是谁都敢插手。”
“你也不是一般人”萧红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她脸色一变：“老板，你知道我，从不小女儿气。这两万块你不给他，我现在就辞职。”
阿信揉了揉眉心，女人就是个感情动物啊。
“好，我也想看看那个朴夏，到底有多少斤两。”
阿信一锤定音。
萧红赶紧给叶秋回了消息：“两万一场，成交。”
酒吧内，几个实习生隔空将刚才的事情看在眼里。几个倾慕萧红的小男生一脸艳羡：“也不知道谁有这么好的服气，能娶到红姐。”
“娶红姐？别白日做梦了”
一个老员工走过来，拍了拍后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咱们红姐，都熬走好几拨跟你们一样想法的小年轻。”
“她啊，天生的巾帼不让须眉，能让红姐动心的男人，江宁怕是找不出一个咯。”
“那可未必。”
一个女员工道：“你不懂女人，哼，看到红姐脸上那一抹红晕了么，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梦中情郎。”
“真的假的？”
几个实习生大惊失色，争相去观察萧红侧脸，大家心中一股酸味：“那个人是谁啊，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咱们红姐大动凡心？”
“你们几个，看什么看，这个月工资不想翻倍了是吧？”
萧红一声河东狮吼，悍女本性展露无疑，再无之前那些小女儿姿态。
再说叶秋这边，工商中心和园区接连跑下来，已是日落西山。
赵涵自己在屋子里窝了一天，话更少。
饭桌上，三人竞相沉默。
“叶秋、姑妈，我想回英国了。”赵涵率先打破沉默。
“涵涵，离开学不是还有段日子，再待一段时间好不好，姑妈陪你去散散心。”妈妈给赵涵盛了一碗汤：“姑妈忙活火半辈子，还从来没出去看看。你要是愿意，我把铺子关一段时间，带你旅游去。”
“是啊赵涵，滇南、大理、天府、漠北、天池，这些地方你不是总念叨，让我妈陪你走一走。”叶秋也附和。
“不了叶秋，你的星光公司刚成立，急切面临打开市场，姑妈还是流下来帮你打打下手”
赵涵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地让人心疼。
“姑妈，我妈的葬礼”赵涵哽咽道：“我妈的葬礼办好，我就走，以后可能就不回来了。但姑妈放心，叶秋要是对你不孝顺，你就给我打越洋电话，我保证回来修理他。”
“可不是”叶秋笑道：“我妈把家里的积蓄都给我了，我要是混的不好，就得带着我妈一起去要饭。”
“赵涵，咱说好了，将来我要饭要到你门口，你可不准放狗咬我。”
“噗嗤”
赵涵忍俊不禁，她一边哭一边笑:“你要是能要饭要到英国，我跟你姓叶。”
经此一闹，饭桌上的气氛和谐了不少。
赵涵要求吃完饭就回家，老房子里还有些二舅妈的东西，她需要整理一下，下周就离开。
虽然她没有寻死觅活，叶秋也理解她的悲伤。有些痛是用嘴说不出来的，心碎的感觉只会沉淀在内心深处，他经历过。
“赵涵，你这眼高于顶的公主病，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干脆给你来一次别开生面的送别。”
“好”
川崎机车再次响起轰鸣声，叶秋跟妈妈打了声招呼，说是今晚回晚点。
他把赵涵送到monica，刚八点钟，酒客还不多。
整个酒吧如临大敌，毕竟200一位的门票，还是有点小贵。不过也有好处，门票就像是一道筛子，将有消费意愿的酒客过滤出来，更方便预估受益。
此时酒客约有30个左右，舞池里安安静静，dj无力地打碟。
萧红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重磅推出流浪人乐队，是叶秋的建议，接下来，又是考验她眼力的时刻。
叶秋把赵涵放在酒吧，叮嘱萧红好生照顾，他又启程去接洛阳。
夜幕落下的江宁，年轻人的圈子再次躁动起来。
江宁一中同学群弹出一条消息：想知道朴夏是谁？monica酒吧，不见不散！
不仅如此，江内网上炙手可热的id朴夏，再次发布了一条动态：
只有一个字：monica，
真正的朴夏要出现了！
燥起来！
40、人生导师
“小叶啊，来来来，尝尝我珍藏的大红袍。”
叶秋第二次登门，师母的态度比初见时更加亲切。想必是母女之间已经有过一次深入谈话，结果，自不用说，洛阳说服了师母。
这便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教导主任被支使给叶秋倒茶，可怜他一个刚猛了大半辈子的铁血硬汉，在师母面前像一只聪明的边牧，竭力满足主人所有要求。
“喝茶。”教导主任嗓子里冷哼一声，捏着鼻子把茶水递到叶秋面前，师母皱皱眉头：“洛斌，你去瞧瞧前年那套被褥还能凑合用不，房间空调坏了，你就别跟我挤，客厅里对付一宿。”
教导主任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好家伙，女儿还没嫁出去，这小子还没成为正牌姑爷，自己的地位就已经一落千丈。这要是让他进了门，那还得了！
只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教导主任把洛阳叫出来，脸上不悲不喜：“你妈让你洗点水果。”
洛阳小鸟依人一般凑到叶秋身边，闻了闻他衣服的味道，皱眉：“你怎么跟个臭虫似的，怪不得我爸不待见你。”
教导主任一挑眉，还是女儿贴心，那个臭小子有什么好的。
“今天跑了几趟工商中心，晚上赶着去给赵涵准备送别演出，没来及洗。”叶秋笑道。
他也不做作，自来熟一般拎上果篮钻进厨房开始洗，他一边撸起袖子干活一边“驱赶”洛阳：“你去陪叔叔阿姨说话，我马上好。”
“还有，水果拼盘在哪里？”
叶秋一边麻利儿干活，一边打开橱柜，在洛阳的指引下挑了两只好看的水果盘。
不到十分钟，叶秋端着两盘造型精美的水果到客厅，让洛阳一阵拍手叫好。
这波反客为主，看得教导主任那叫一个内心崩溃，当年咱要有这觉悟，至于在丈母娘那边受那么些白眼？
不仅如此，叶秋还旁若无人一般，从果盘里挑了最当吃的部分，单独分给洛阳。
教导主任最见不得年轻男女秀恩爱，但不知为何，他脸色黑的如同锅底，心里却莫名其妙对叶秋有些好感。
师母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更是频频点头，愈发喜欢这孩子。
“叶秋啊，我听了你的建议，从图书馆废了好大力气，找到了你爸一部分手记。”师母道：“你爸不愧是传奇人物，他的一些学术见解，即使放在现在，也让人有种振聋发聩之感。”
“师母，您要是还看的上眼，回头我把家里珍藏完好的，给你送一份过来。”叶秋随即改口：“明天就给您送过来。”
师母心花怒放，看了叶问天的部分手记，让她对于古董收藏的一些好几十年的困惑，忽然茅塞顿开。
如果叶秋能把完整版的拿过来，她的古董造诣，必定会更上一层楼。
师母又问了几个叶问天手记上缺失的问题，叶秋对答如流，让师母惊为天人。
他也暗暗有些疑惑，从前翻看叶问天的藏书或者笔记，他都是捡自己感兴趣的部分研读，对于不感兴趣的部分，从来都是一扫而过。
面对师母的提问，那些答案好像篆刻在他脑子里一般，几乎不用思索，文思如泉涌，答案如飞流直下三千尺。
叶秋有个大胆的猜想，他和“他”并非取二舍一的关系，而是彼此融合的关系。也就是说，两个人的智商和体力，很有可能已经合二为一，而不单单是记忆。
果然，教导主任聊到叶秋大学的专业新闻学，一向讨厌死记硬背的他，当场引经据典，拽了好几段大学时老教授的经典言论。要知道他的教授，在全国这一领域是当之无愧的权威，随意引用几句，已经足够教导主任惊掉下巴。
“我问你个事。”犹豫再三，教导主任还是问道：“今天教育中心驳回了一个人的入职申请，那个人就是你。”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获得这个机会，又是怎么失去这个机会的。”
显然，随着了解的深入，教导主任那种老古板，也在逐渐松口。否则以他的脾性，真认定了叶秋和洛阳无缘，根本不会关心叶秋死活，更谈不上关心他工作。
“说来惭愧，之前是我舅妈帮我安排进教育中心的。”叶秋没有撒谎。
教导主任眼角闪过一丝失望，他生平最讨厌这种拉关系走后门的行为，他继续道：“你舅妈是？”
“宋菊。”
听见二舅妈的名字，师母似乎有所耳闻，二舅妈的风评大概并不好，但师母选择安静等待下文。
“那人称青狐的赵青，就是你舅舅了。”教导主任说起赵青，咬牙切齿：“江宁都是被这帮王八蛋搞的乌烟瘴气。”
叶秋淡淡一笑，苦涩道：“我舅妈去世了，昨晚的事。”
教导主任看起来很意外，久久呢喃道：“真是人走茶凉。”
“爸、妈，你们在查叶秋户口。”洛阳挽住师母手臂：“你们就相信叶秋吧，即使不借助外力，他也会出头的。”
“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叶秋是放弃了上浦的工作回来找我的，那可是高能中华的聘书。”
洛阳的话，打消了二老对于叶秋的所有疑虑。高能中华四个字的含义，已经说明一切。
“诶，你们不是还有聚会？”师母想起叶秋登门的目的，主动道：“小叶，你去卫生间洗一下，等下见了同学们，没个体面样子怎么行。”
说完，师母又指挥起教导主任：“洛斌，你把我给你买的新毛巾、新牙刷，取出两套来。还有你年轻时候的衬衣短裤，来一套。”
叶秋心中流过一股暖流，师母这是拿自己当自己人。
半个钟头眨眼过去，叶秋收拾利索，穿衣镜里，他穿着教导主任80年代初的格子衬衣，居然还挺搭。
主要是那张脸，百搭的脸。
师母已经把他的脏衣服浆洗好了，挂在阳台上风干，嘱咐他明天记得来取。
“砰砰砰！”
敲门的声音，几人面面相觑，都快晚上十点钟，照理说没人上门拜访才对。
叶秋恍然大悟：“是我订的空调到了。”
“空调？”教导主任随即反应过来，不知该庆幸叶秋有心、还是为他的精明而忧愁。
两位安装工人搬进来一个最新的空调，官网上售价近两万的那种。
叶秋二话不说，上去先把卡刷了，免得师母不肯收。
师母笑的合不拢嘴，这孩子，尽瞎花钱！
，，，，，，
载着洛阳抵达monica，已经将近十点半。酒吧外围看场子的人手，明显比平时多出不少。
那位大块头的安保阿龙，见了叶秋，居然愣了一下，风一样逃离开。
洛阳好奇道：“这人为什么见你就跑？”
叶秋笑道：“因为我揍过他。”
洛阳一脸不可思议，她肯定不会信的，叶秋怎么看都不会是那个大个子的对手。
酒吧已经人满为患，尽管有高价门票的阻挡，前前后后有两千左右的人来消费。
要知道酒吧这种消遣的场所，远未达到主流的程度，这个人数已经非常夸张。
“红姐”叶秋和萧红打了个招呼，对方瞥见洛阳，笑的愈加妩媚动人。
“怎么样，门票销售情况是否达到预期？”叶秋最关心这个数据。
“托你的福，同行几家老板眼红地要联合起来投诉我们，他们今晚一个客人都没有。”
“在预料之中”叶秋笑道。
酒吧里传来重金属声音，流浪人刚唱过几首歌，把气氛推向一波小**。
高歌看见人群中无比耀眼的叶秋和洛阳，兴奋道：“诸位，我有一首歌想献给我的人生导师。”
一阵金戈铁马的急促鼓声过后，高歌如同天神下凡：“今晚压轴金曲，《梦回唐朝》送给大家。”
41、思念是一种病（首盟威武！）
流浪人在台上疯狂舞动，高歌嘶吼着唱完《梦回唐朝》，台下是经久不息的掌声和喝彩。
一曲终了，流浪人再度把酒吧的气氛推向巅峰。两千多个酒客，把monica那宽阔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大家争相跳进舞池，开起了长长的人力火车。
“高歌，跳个水吧”叶秋见气氛正好，喊了一句。
高歌甩了甩满头长发，他将湿透的t恤脱下来，扔向疯狂的人群。他转身背对舞池，平举双手，就像是《泰塔尼克号》里rose那个经典动作。
他转头一笑，往后一个仰倒，直直落下去。
好像身后是万丈深渊，深渊底部是无间地狱，也挡不住他不顾一切的心。
这就是摇滚！
叶秋坐立正中央，今天是个乖乖女的赵涵，左侧紧挨着他。虽然她脸上没有表情，但叶秋知道，她心里有火焰。生活给你的委屈，在摇滚乐的喧嚣里发酵，会让人忍不住不顾一切，想要拼命找到一个宣泄口。
“狗日的生活！”
高歌跳水的一刹那，赵涵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喊一声。
她双手作话筒，用尽全身力气喊了第二遍狗日的生活，脸上挂满泪水。
跌下舞台的高歌，身形瞬间下落，却被舞池高高抛起。于此同时，赵涵声嘶力竭的呐喊，配合着高歌的跳水，再度点燃大家的激情。
高歌回到舞台上，示意鼓手继续，于是一阵激动人心的鼓声再度绵延不绝，高歌抓住话筒，也用rap的方式高呼十遍狗日的生活。
与赵涵的声嘶力竭不同，高歌的呼喊，充满了多年来郁郁不得志的辛酸。做乐队这些年，多少次食不果腹、多少次去他妈的想砸了琴，多少次连房租都付不起给人连夜赶到天桥下。
终于在今晚迎来质变，流浪人苦尽甘来，身价暴涨。
萧红坐在叶秋对面，她端着高脚杯给叶秋敬酒，穿着高跟鞋的脚，忍不住晃起脚尖。她那两只会吃人的眼睛，盯着叶秋，笑道：“叶秋，你知道吗，今晚光门票收入就将近6万块。你也知道，酒吧的收益，百分之九十来自酒水，今晚我们的酒水销售，也翻了十倍不止。”
叶秋调笑道：“那可不，今晚整个江宁的酒吧生意，都聚焦在monica.”
洛阳坐在叶秋右侧，她清冷的面容无视萧红的屡屡挑衅，淡然道：“我有一个好主意，可以让酒吧的生意在目前基础上，再翻一番，不知萧经理敢不敢听。”
“洛阳小姐说说看。”
叶秋罕见选择沉默，两个女人的战争，他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却听洛阳道：“你们今晚接连推出门票制度和乐队两大杀手锏，不过是利用了饥饿营销和人们的猎奇心理。目的嘛，很简单，两个字，流量。”
“接下来，怎么把流量留下来甚至变现，是你们最迫切需要做的。”
“我说的对吗叶秋？”说完，洛阳转向叶秋。
叶秋能说什么，他只能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谁让身边坐着个颜值和智商双双在线的极品女神。
萧红也没料到洛阳眼光如此精准，一刀切中她的要害，其实洛阳说的，也是她焦头烂额的问题。
她也怕今晚的盛况只是昙花一现，如果明天晚上monica没几个酒客，岂不是成了江宁酒吧圈儿的笑话。
“洛阳小姐的高见？”
“不如你把酒吧的一切消费，通通打五折，大家都在兴头上，绝对会刺激一波销量。”
萧红皱眉，她不是没想过打折的路子。问题是打折只能短时间刺激消费，并不能真的留住人，而且降低了成交价，区区两千人体量的成交量，恐怕不足以支撑成交价降低带来的收益损失。
“你看，当我没说，萧经理不敢往下听了。”洛阳将萧红脸上的表情捕捉到，冲叶秋眨眨眼睛。
叶秋只能好人做到底：“红姐，我们家洛阳都把解决方案抛给你了。其实你不用担心单价降低会带来损失，酒吧可以设置一个附加条件，消费打五折，但是会按照另外五折的价格，白送一张vip会员卡。”
“vvip会员卡，自带折扣属性，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大家一定趋之若鹜。要暗示大家，这张vip会员卡，只有今晚不限量供应，从明天起，需要设置消费门槛才能获得。”
“本来那百分之五十就不打算要了，不如做成人情，让消费者真正感受到优惠。”洛阳补充道。
“还是不妥”打折配合vip卡片的路子，让她心动了。
但萧红毕竟是经理人而非老板，她必须考虑周全：“可送出去的那百分之五十，变成了实打实的钱，具备真实购买力，酒吧不是赔钱？”
洛阳笑道：“萧经理，这样一来，你的目的不就达成了？还怕他们明天、后天不来消费？”
萧红一拍大腿，心里那点醋意消失了一大半。
“而且，”叶秋解释道：“酒吧的进货成本，只是售价的十分之一不到，其实还有不小利润空间。最重要的事，我们留住了潜在的用户。挣钱这种事怎么能急于一天，要的是长长久久、财源滚滚。”
“这事定了。”萧红十几分钟才返回来，应该是得了阿信的首肯。
叶秋默默盘算着，自己的星光公司成立了，该趁早把阿信和白鹤拉到自己阵营，只有把这两个流量巨头收归己有，才能用最快速度打开市场。
他在赌，赌自己今晚唱第几首歌的时候，阿信会绷不住现身。
叶秋悄然走上舞台，疯狂中的客人们发现舞台上的流浪人乐队不见踪迹，换成一个没见过的年轻人，心理上瞬间接受不了。
“流浪人呢，我们要听流浪人！”
“流浪人！”
“流浪人！”
全场呼唤，叶秋甚至没开口，就被台下嫌弃了，和文化馆小礼堂一模一样。
他握着话筒：“不想听我唱的，可以退票啊。”
台下，霎时间退票的声音此起彼伏。
萧红脸上一阵尴尬，她刚和阿信夸下海口，说叶秋绝对会帮酒吧赚一大笔钱。
叶秋要是滑铁卢，她都不知道如何面对阿信。
岂料台上那个追风少年，温柔笑道：“但你们要是听我唱的话，今晚酒水全场五折。”
台下瞬间炸翻了！
打五折！
叶秋继续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接下来，《思念是一种病》，送给我表妹赵涵。”
“演唱者：朴夏。”
42、合作
“演唱者，朴夏！”
叶秋看了眼卡座儿上贵妇一般的萧红，摇摇头笑道：“没错，我就是朴夏，今天是我的首秀。给面子捧场的朋友，不仅酒水五折，额外赠送vip卡。”
他没料到萧红居然插了一曲，当众挑明他的身份。赶上星光成立，他也迫切需要曝光度，于是顺水推舟开玩笑道：“你有暗恋的姑娘吗，你有许久不联系的朋友吗，打开手机，让我们隔空投递这份思念。”
台下两千人疯了！
居然会碰见活的朴夏！
文化馆小礼堂的活动，大老远赶过去的，全是有钱又有闲的年轻人，凑巧monica现场就有四分之一。
大家掩藏不住脸上的狂喜，响应叶秋号召，纷纷给那个久不联系的人拨了电话。叶秋一个手势示意，萧红让人把舞池的灯光全关掉，漆黑的台下瞬间成了星星的海洋，浪漫极了。
要不是萧红提前安排了几十个内线安保，那帮疯狂的粉丝会冲上台，恨不能撕下一块叶秋的衣服带回家。
萧红旁边，满脸泪水的赵涵，也加入感伤者的行列，给二舅妈拨了电话过去。至于洛阳，则是从刚才讨论商业计划时那个高见频频的御姐，沦为一个温柔的小娘子，满是温柔看着台上的叶秋。
叶秋有些伤感：“很不想唱这首歌，因为周遭最近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可是我还是要唱，献给我们爱过的人。”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他眼中泛着泪光，在另一个时空某个不起眼的土包下面，冰凉的泥土里，有一个人正在安眠。那是生他养他的女人，像蜡烛一样，为了他燃烧一生，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这是叶秋唱过的，最深情的歌词之一：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
“一辈子有多少的来不及，发现已经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恍然大悟早已远去，为何总是在犯错之后，才肯相信错的是自己。他们说这就是人生，试着体会、试着忍住眼泪，还是躲不开应该有的情绪。”
“我不会奢求世界停止转动，我知道逃避一点都没有用。只是这段时间里、尤其在夜里，还是会想起难忘的事情。”
“我想我的思念是一种病，久久不能痊愈”
只有台上亮着灯，叶秋在灯光下抱着吉他娓娓道来，像一束光。
台下，有人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两头的人，都忍不住啜泣。
也有些电话，是再也拨不出去的，这也让思念变成了一种病，无法痊愈。
一首歌唱完，应该疯狂燥热的酒吧，陷入一片安静。
洛阳在叶秋的歌声里读到忧伤，她想把他搂进怀里，一定要让他的心此生都不再流浪。
“把灯打开吧，借用一下流浪人乐队。”
叶秋示意工作人员把等打开，然后他要求流浪人上台，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展开，一一交到高歌几人手中。
他对着话筒说：“抱歉让大家陷入一种忧伤的情绪里面，但生活是快乐的，不应该是忧伤的。假如世界是地狱，那么我愿意做那个，从地狱里寻找花开的人。”
“一首新歌送给大家，也送给我的表妹赵涵。”
台上和流浪人几位乐手进行简单的磨合之后，叶秋挎着吉他，开口道：“《白日梦蓝》”
鼓声结束之后，叶秋的嗓音响起：
“青春是青涩的年代
我明白明天不会有色彩
社会是伤害的比赛
当我醒来时才明白”
他一张口，乐器都停掉，他那种低沉的、直达人心的演唱，让大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继续：“请你不要离开
这里胜似花开
没有人能够掩盖
梦境中的色彩
请你不要离开
这里胜似花开
没有人会去涂改
梦境中的色彩”
这一段开启的时候，所有的乐器都开始鸣奏，不同的乐器层层堆叠，居然营造出一种磅礴大气的感受，这是所有人都未曾感受过的方式。
太抓人了。
没人注意到，酒吧里有一扇几乎常年不打开的门，缓缓打开了。
一个平头、布鞋、粗料衣服的男人走了出来。
萧红脸色绯看了一眼台上的叶秋，再看向那个江湖传奇一般的男人，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阿信对萧红的揶揄，假装看不见。他看着台上高歌的叶秋，不由自主想起那段玩音乐的日子，还有那个让他此生都难以忘怀的女人。
他发誓此生都不在碰音乐，却因为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小子，彻底打开了心扉。
阿信甚至像个年轻的迷弟，叶秋跟着哼唱：“请你不要离开，这里胜似花开。”
他眼里闪烁着泪花。
叶秋唱完《白日懵蓝》，洛阳举起赵涵的手，示意所有人为她加油。舞池中近两千人，都意识到这位满脸泪痕的小姑娘，就是叶秋嘴里的表妹。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嗓子：“表妹别哭，哥哥保护你！”
全场都是表妹别哭，赵涵恐怕这辈子，都没被这么多人一起守护过，她蹲在地上，抽泣着，不肯站起来。
希望她的眼泪在今晚流干，往后余生全是快乐。
叶秋继续唱，把江内网上大火的《听妈妈的话》、《流星》、《全世界失眠》全唱了一遍。
等到散场的时候，阿信主动给叶秋递上一个红包。叶秋拆开，里面居然是十万块现金，百元大钞叠了十骡。
“不是说好了两万，怎么多出来不少？”叶秋照单全收，依旧问了心里的问题，尽管他听说今晚的销售额突破百万。
阿信道：“小子，你既然敢收，就说明这是你应得的，别跟我来这套虚头巴脑的东西。”
叶秋已经了解过阿信的脾性，更从这件小事里验证了自己的想法，笑道：“既然阿信前辈信得过我，不如我们一起做点事情。”
他要了两杯酒，递给阿信一杯，开门见山：“都说不能合伙做生意，那是扯淡。我也信得过前辈，我有个挣钱的好机会，一起吗？”
阿信直接仰头喝下去：“挣钱？如果你做过功课，你就该明白，挣钱这两个字，不足以让我动心。”
“否则，我也不会守着这么个小店了此一生。”
“你的酒我喝了，原因是看你顺眼。至于合作的事情，就别再提了”
阿信果真和传言中的一样，喜欢做决定。
萧红一脸尴尬看着叶秋，要知道撮合叶秋和阿信合作，她是中间出力最多的人。如果这事成不了，倒不至于影响叶秋和酒吧的合作，只是终究不美。
叶秋淡淡一笑：“以后我们之间，就少谈挣钱这种俗事。要谈，就谈理想。”
“不知前辈以为如何？”
阿信听到理想二字，心中不禁震惊：臭小子，他是怎么看得出，我骨子里信奉音乐？
(非正文：
ps:乐夏版的白日梦蓝，一定要听啊，大爱刺猬乐队！)
43、承诺
最后的最后，由于粉丝实在太过热情，叶秋不得不再唱一首新歌《夜空中最亮的星》，monica俨然成了新歌发布会现场。
一曲唱罢，所有人意犹未尽，高呼再来一首。
叶秋笑道：“你们这些贪心的坏蛋，再唱的话我回家进不去门，挨个扒你们窗户。”
萧红妩媚地瞄了一眼洛阳，意有所指，洛阳脸上一片绯红。
幸亏叶秋又补了一句：“我家老太太睡眠浅，回太晚的话会影响她休息，我明天得跪着写歌。”
好不容易安抚了躁动的粉丝，又有人喊：“朴夏，我想给你生猴子！”
叶秋：“好啊，什么时候生？”
反倒是起哄的女粉，不知从何接起。
叶秋道：“今天到此为止，感谢大家的捧场。另外官宣一件事，我的公司【星光】成立了，我们即将启动练习生计划，本人是星光的头号练习生。想加入我们吗，关注星光sns动态。（social working services，社交软件）”
大家没料到写出那么多好歌曲的男人，居然如此平易近人，对他的好感更上一层楼。尤其是星光公司的练习生计划，更让人眼前一亮。相比较而言，赵懿旗下的江南天空，就有雷声大雨点小、哗众取巧之嫌。
后半夜，叶秋载着洛阳抵达他家楼下。
月光正好，四下无人，气氛有几丝暧昧。
楼下有棵枇杷树，洛阳倚在枇杷树上，淡淡的月光照在她身上，修长的身材一览无余。
两颗心彼此靠近的时候，一声咳嗽横插进来。
教导主任忽然出现，他捂着鼻子咳嗽一声，假装摸了摸耳朵看向别处。洛阳松开叶秋的手，嗔道：“爸，你演午夜凶铃呢，吓死个人。”
教导主任瞥了眼洛阳：“你先上去！玩到这么晚才回来，你妈能睡得着觉吗？”
叶秋也示意洛阳先上去，楼道里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
“臭小子。”教导主任上来就骂了一句，他仰头指了一个方向，叶秋瞬间会意，跟着他穿过小区，走到一片人工湖附近，二人一路沉默无言。
叶秋不得不主动打破沉默：“老师，我知道上学的时候，我不是个表现很突出的学生，所以您不相信我可以给洛阳幸福，我理解。”
又是一阵沉默。
破天荒一般，教导主任摸出一盒烟来，作势要递给叶秋一根。
叶秋第一反应是摆摆手，连忙准备拒绝，甚至连自己不抽烟的说辞都想好了。在未来老丈人面前充烟枪，这是找死呢。
但一看到教导主任那种过来人的眼神，他老老实实接过去，抽出一根，继而掏出打火机先给教导主任点上。
“嘶~”
一老一小，不约而同吐出一个烟圈，叶秋道：“您还抽烟呢，真没看不出来。上学那会儿，只记得您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更是个极为自律的人。”
教导主任撇撇嘴：“老子抽烟的时候，你小子毛都没长齐。”
叶秋被一句话噎住，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说吧，你跟洛阳之间是怎么回事。”
“我喜欢她。”
“仅仅是喜欢？”
“目前是的，但我想，我迟早会爱上这个姑娘”叶秋的烟头一闪一闪：“我喜欢她的时候，每天都想看见她，眼睛里全是她的好。等我爱上她的时候，她在我眼里会更立体，她还是那么好，也会有各种小问题，但那时候，我肯定会一天都离不开她了。”
“到了那天，我会请她允许我，照顾她一生一世。”
叶秋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碎，捡起来揣进兜里，他的话斩钉截铁。
“算你小子没把牛皮吹破天，今天先留着你两条腿。”教导主任听见叶秋的坦白，居然有些如释重负：“其实你错了，上学的时候你就是个不一般的孩子。我看的出来，洛阳也看得出来，我的女儿，眼光可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
叶秋耸耸肩，面前这位夸人的次数，应该当得起屈指可数四个字。
“我再问你，你准备好那天的到来了吗？”教导主任再次问道。
叶秋据实回复：“我准备搞音乐，从练习生做起。未来我会成为一位伟大的艺人，名下有了不起的公司，有非比寻常的财务自由。我想，我会给她想要的生活。”
“很好。”教导主任点点头：“我很高兴听见你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
叶秋心头一阵紧张。
教导主任追问道：“具体一些”
“一千万！”叶秋道：“等我净赚一千万，我就让我妈来提亲。”
“别忘了你今晚的承诺。”教导主任最后的嘱咐，似乎是一个过来人的喃喃自语：“其实你做一万种出人头地的准备，都不一定是她想要的生活。你只是不可以得过且过，要明白，何等努力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女人、照顾好自己的妻儿。”
“不要像我一样”教导主任的背影有些佝偻：“蹉跎到老，一直都让她失望。”
叶秋没料到教导主任和师母之间，居然也有一段辛酸的故事。但正如他告诫的那样，是时候为了自己的女人去努力，早日挣够一千万！
他分别给阿信和白鹤发了消息，约定后天谈合作的事情。
星光公司、monica酒吧以及江内网，要先拧成一股绳。其中又涉及很多问题，例如股权分配、利益分配、具体事务，甚至是对不同阶层的公关、接下来如何获取曝光，一大堆事情要解决。
阿信被叶秋抛出的“理想”二字打动，白鹤做梦都想增加用户量，邀约的事情毫无悬念。
但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版权，版权是叶秋的生命线！
另一时空，他为了生存，不得不连自己的署名权都出卖掉，这次绝不可能！
他连夜整理了目前发布的6首歌的版权资料，一式三份，一份作为申请材料发给版权中心；一份作为备份文件，发到星光公司，收件人是他自己；还有一份，是最后的保险，以备不时之需。
做好这一切，天已经微微亮。
叶秋毫无睡意，他换上运动服出去跑步，一口气跑上15公里。等明天早上，星光公司成立的消息就会登上头版新闻，意味着他正式向江南天空开战！
跑步在秦淮河畔，仿佛那些刀光剑影的历史都活过来一番，要强大啊，叶秋！
到家的时候，他收到江内网最新一笔提现消息：官方问答点赞最高的现金奖励，18万元。
他现在的收益，一共是238万。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玩命。
44、机会
早上八点钟，叶秋的sns账户同时发布了星光公司版权声明，声明旗下练习生对《流星》等歌曲拥有合法版权，侵权必究。
于此同时，《江宁日报》最重要的两个版面，头版和三版，分别刊登了两条新闻：
1、《疯狂的年轻人野性练习生朴夏，是这样征服江宁的夜晚》
2、《出师未捷好声音是这样沦为一场闹剧》
在董胖子的游说之下，他狗腿子这两篇指向性极强的报道，险之又险通过了主编审核，得以和公众见面。
江宁日报总编办公室，年过半百的总编大人手里拿着今天最新的报纸，他挑了挑鼻梁上的眼镜，对面则是大腹便便的主编大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这位老上级一个不满意，手中茶杯砸他头顶上。
岂料总编读了这两篇报道的标题，尤其是第三版，笑道：“这两篇稿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这让那位惴惴不安的主编，所见过了一口气，问道：“老板，你不觉得，这两篇稿子的娱乐性太强了些，和咱们的政治定位不一致？”
总编扶了扶眼镜：“世界在变啊，天下早晚是年轻人的，这就是新一代的生活方式。早晚那些正经八百的主流媒体，都会向年轻化靠拢的。”
主编这才喝了一口茶，小心问道：“这两件事，盘根错节之下，涉及两位后生的争斗。关系到那位赵公子，报社？”
总编道：“你我做好本职，无需过分钻研。”
既然总编一锤定音，主编就不再追问。反正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何况最终审核的人，又不是他。
江南天空，总经理办公室。
赵懿案头摆着那份让公司名誉毁坏的报道，脸色一片铁青，他很是郁闷。
从小到大，他在任何事情上，从来都是胜利者的姿态。哪想到头回创业就屡屡不顺，最让人气愤的是那个叶秋，那个他曾经踩在脚下的蝼蚁，如今都成了气候。
莫裳站在他身边，默默为他整理好文件，经过一段时间的海选，好声音节目还是收到不少简历。尽管路演计划遇上一些挫折，各路牛鬼蛇神轮番上演令人啼笑皆非的表演，他对国内首档音乐节目，依旧有很大信心。
毕竟在大洋彼岸，好声音发源地，节目一经播出就获得了巨大成功。
“裳，你说，公子我是不是流年不利？”赵懿问道。
温热的手指轻柔舒缓着他的太阳穴，莫裳低声道：“莫裳觉得，这不一定是坏事啊公子。”
“哦？”
“公子天赋异禀，但从前毕竟是得了老爷太多荫蔽，凡事都顺风顺水，影响了公子的成长。现在挺好，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说得好！”赵懿重新信心十足，叶秋的优势是才华，而我赵懿的优势是资源，走着瞧。
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怎么，又有任务了？”
赵懿：“等我消息吧，希望你江南第一的名头，不是浪得虚名。”
茶社，叶秋、阿信、白鹤，三位头回聚在一起。
叶秋就不必赘述，江宁最火的年轻人，练习生朴夏，也是合作的发起人；阿信，地下圈子最具传奇色彩的男人、也是个谜面的一样的男人；白鹤，大器晚成的互联网创业者、江内网老板。
服务生不知换了添了几次茶水，三人的会谈才告一段落。
最终，大家达成一致：星光公司、monica酒吧、江内网，达成合作。
所谓群龙不可无首，星光公司作为三家龙头，叶秋幕后调度。
照理说，叶秋资历最浅，但他是发起人，而且阿信和白鹤都见识过他那神鬼莫测的号召力，流量即生产力。
至于大家是否真心归服，日久见人心。
商业模式更加明确;叶秋是流量源头，monica是线下的变现渠道、江内网则是线上的变现渠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叶秋主导了“线上支付”的专利申请。专利申请人，当然是星光公司，江内网是首家授权机构。
不远的将来，单单这项专利，每天都会给叶秋带来海量收益。
“接下来，就该聊聊咱们的曝光计划，只靠江宁地界上这些小打小闹，曝光度太低。”
叶秋道：“信哥，托你打听的那个过气制片人，情况怎么样了？”
“诺！”
阿信翻出一张照片丢在桌子上，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就很失败的中年男人。从照片的背景来看，他应该是刚见完投资人出来，脸色一片颓然。从他的脸色来看，那帮高高在上的投资人老爷，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叶秋明白那种感受。
阿信道：“这人名叫路川，挺有才华的制片人。十年前，他的几部作品一炮而红，非常卖座。可惜他出道即巅峰，后十年作品倒是不算少，可惜口碑一部不如一部，如今是只能吃老本，惨淡过日子那种。”
“路川？”叶秋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他的第一部作品，曾经获得戛纳电影奖提名，更是首次获得这种超重量级国际大奖的华人导演。
白鹤不解道：“以他的声望，上亿投资不敢说，几千万小几百万的投资，还是手到擒来吧。这种神仙人物，咱们第一战就拿他开刀，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叶秋也看向阿信，情报是他的专长。
阿信道：“放心，我有准确消息，路川新片筹备两年，却只募集了区区一百五四万投资，可谓是开局艰难。”
“一百五十万？”
叶秋吃惊不已，这么点钱，对于这么一位才华横溢的制片人来说，确实有点寒碜。
阿信继续道：“好消息啊，路川的剧组穷到揭不开锅，那位二线小主演居然消极怠工，想拖到合同期结束；据说他刚和江宁财团接触过，那帮人，哪个不是打太极的好手，路川连门都进不去。”
“不仅如此，听说这部电影寄托了他全部心血，堪称路川十年来的翻身之作。众所周知，路川对于细节的把控近乎变态，尤其是电影音乐方面。可惜到如今，他连电影的片头、片尾曲、插曲部分都搞不定。”
“稍微有点名气的音乐人，全部拒绝合作。”
叶秋：“天赐良机，我们的机会来了。”
要感谢那些瞎子的拒绝之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