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别做梦了
理想是个bitch，只为成功的人锦上添花。我毕生努力，却什么也得不到。
“所以，你从二十楼纵身一跳，居然没粉身碎骨？”
“是的，我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确定下面没有充气床垫，或者会爬楼的热心群众？”
“没有，我是突然决定跳下去的。”
“好吧，这样你都没死，是在下输了。”
他的脑海里，两个灵魂正在友好交流，只有一个可以胜出。
“叶秋”赢了！
《流星》、《听妈妈的话》、《全世界失眠》、《思念是一种病》，叶秋“创作”的这些歌曲，上传本地网络不到一周，就响彻江宁的大街小巷。
就连巷子口六十好几的擦鞋匠，开工的时候也会哼哼几句：“当你在，穿山越岭的那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
叶秋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纯棉白t恤，下面是一条浅蓝色牛仔裤，踩着没有logo的白球鞋，都是楚庭论斤批发的东西，全身上下不超过一百块那种。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潇洒写意。
叶秋同发小讲：“这就叫：有才华的人，走路都带风。”
发小自然不肯认可。
因为叶秋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爸爸早逝，他和妈妈相依为命。其中曲折，一言难尽。最糟糕的是叶秋那懦弱的性格，让他的人生从未有过**。
直到一周前，音乐学院肄业生“叶秋”，因无法承受生活连续地蹂躏、一跃跳下长江，意外穿越到这个时空，占据了叶秋的身体和记忆。
这是个神奇的平行时空：工业化和科技水平，与“叶秋”所在的那个时空，基本相同。但这个时空的娱乐产业相对滞后，“叶秋”那个时空脍炙人口的音乐作品，在这个时空一片空白。
“我这是带着周董、医生、阿信、新裤子。不，是带着整个华语乐坛，集体穿越了么？”
“不不不，这绝不是真的！”
“还有这张脸，这，这明明是胡歌啊！”
没错，“叶秋”带着老胡的面孔，以及整个华语乐坛，华丽丽地穿越了。
从上浦大学新闻系毕业后，叶秋没能留在上浦，收拾行李灰溜溜滚回江宁。
工作暂时还没着落，其实是因为妈妈托关系给他安排的那几家国有单位，面试后都回复他暂无hc。
他只好窝在家啃老，顺便客串自家大厨和短工。叶妈在农贸市场经营一家很小的服饰店，盈余不多，但母慈子孝，日子倒也平和。
之前那个时空，“叶秋”在绝境之中得知母亲肝癌去世的消息，子欲养而亲不待；但他二世为人，有机会重为人子，自然非常珍视。他每天都会赶早去市场挑选菜品，用心做好三餐送去妈妈店里。
“老叶，赶紧跟我走，朴夏现身了！”叶秋拎着保温盒刚走下石桥，发小董胖子撞翻过马路的老奶奶，疯狂挤出人群，直奔叶秋而来。
“朴夏现身了？”叶秋愣了愣。
他随即反应过来，朴夏不就是我？
待业的日子里，叶秋化名朴夏，在房间鼓捣了几首单曲，用化名发布在本地网络论坛江内网。这本来只是无心插柳之举，没想到获得空前好评，但网友们对他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
有人在冒充我？
他第一时间意识到问题的严峻。
叶秋在江内网发歌只是试水，他通过网络了解到，这个时空的娱乐产业尚处于起步阶段，担心人们对于音乐的喜好也停留在原始阶段。
他没料到人们的反应这么热烈，短短一周，他的歌已经传遍大街小巷，甚至还闹出一些笑话。例如两帮火并的社会人员，因为同样喜欢《听妈妈的话》，打到一半居然称兄道弟，相互搀扶着、去附近大排档喝酒拜把子。
还有疯狂女粉重金包下《江宁日报》头版，标题就是霸气的九个大字：二十万，不求子，求朴夏！
整个江宁都在猜测，横空出世的朴夏，到底是何方神圣？
叶秋在幕后笑得合不拢嘴，他喜欢音乐，上一世却连入行都没能做到。
这回，他有信心扬名立万，做人上之人、音乐教父！
短短一周，他收获了不少忠实拥趸，发小董胖子就是其中之一。董胖子每天都哭着喊着，要是有机会和朴夏见面，让他当场暴毙都愿意，这也是一种“朝闻道夕死可矣”。
“不去，我得给我妈送饭。”
叶秋直接拒绝了董胖子的邀请，正主在此，没有任何必要去看赝品。。
董胖子哭丧着脸，央求道：“求你了老叶，我真的真的很想要朴夏的签名。”
他已经带着哭腔：“我们再不出发的话，好位置都被被人占完啦！我都跟我妈说过了，约了你去看招聘会，今天晚点回家。”
顶着炎炎烈日，叶秋看着满心期待的董胖子，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段不堪回首孤独无助的日子，心软道：“好吧，那我陪你走一趟。”
他也有些好奇，究竟是谁，打着他的旗号炒热度？
二人一路小跑，将饭送到妈妈店里，董胖子喊道：“阿姨，我陪叶秋去参加招聘会了哦！”
叶母追出来，嘱咐道：“秋儿，今晚你二舅妈过来合计工作的事情，记得早点回来。”
“知道了阿姨！”董胖子连忙替叶秋回复叶母，他招手拦了一辆摩的，把叶秋推了进去。
路上听董胖子讲，有粉丝在江内网上发帖子，说朴夏本人在江宁文化馆现身了。
整个江宁都沸腾了！
“才华横溢的朴夏，居然是我们一中同学，意外吧。”董胖子一脸兴奋，顺手打赏摩的师傅五十块钱，叮嘱道：“师傅师傅，目标江宁文化馆，以飞快的速度前进！。”
摩的师傅接过钱，右手油门拧到底，整个世界都在一片震颤中急速后退。
“我们一中同学，谁啊？”叶秋问道。
“反正不是你。”董胖子神秘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胖啊，如果到地方发现那人不是朴夏，你不会原地爆炸吧？”叶秋笑道。
“打住，你这乌鸦嘴！”
董胖子捂住叶秋嘴巴：“你可别瞎说啊，半个江宁都期待朴夏久已。像你这种低级趣味的人，永远都无法理解的。”
此刻阳光正好，街上的杨柳也飞起来，就像是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生活中的一切都是彩色的，包括那些暂时的困顿。
“那个朴夏，他的歌真的那么好？”
“听了你就知道，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叶秋微微眯起眼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叶秋试探道：“胖啊，其实我私下也搞一点小创作。要不然去我家吃个晚饭，我最近憋了一首原创，不咋地，名字叫《夜空中最亮的星》，你帮忙掌掌眼，如何？”
“打住，你几时会唱歌？”董胖子用怜悯的目光盯着叶秋，叹气道：“疯了疯了，又一个想出名想疯了的。”
“还夜空中最亮的星，怎么不叫夜空中的大飞机？”
董胖子有点惆怅：“自打我朴夏出名之后，模仿他在江内网跟风发歌的牛鬼蛇神也不少了吧。一个个的，狗屁不通。你可别跟他们一样，做白日梦。”
叶秋悻悻道：“可我觉得，我写的歌，也很不错诶，真的不听听看？”
“赵志敬还觉得自己能配上小龙女。”董胖子一脸嫌弃看着叶秋，撇嘴道：“认命吧兄弟，你又不是朴夏，别做梦了。”
2、定个小目标
尽管摩的一路风驰电掣，他们赶到的时候，文化馆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场少说也有两千人，全是奔着朴夏来的，还有人源源不断正在路上。
“让一让让一让，闹肚子，快憋不住了！”董胖子弯腰捂着屁股，头前开路。
叶秋在外围扫了一眼，现场人“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全是奔着他，不，奔着“朴夏”来的。
他内心忍不住有点激动。在这个时空弄流行音乐，有戏，何况他脑子里装着整个华语乐坛。
他装作路人甲，嘀咕道：“朴夏这厮挺鸡贼，赶在文化馆活动的时候官宣，瞧这热度蹭的。”
他刚说完，立刻有数十道杀气将他锁定。附近的朴夏铁粉，纷纷对他投来凶恶的注目礼。
董胖子正拉着叶秋往人海里钻，他听见偶像被中伤，也急眼了：“放屁，哪来的活动？文化馆的小活动，什么时候有这种号召力？这些人，可都是奔着我偶像朴夏来的。”
董胖子甩开叶秋，有点生气：“江宁上回有这种场面，还是二十年前西游师徒四人巡演。老叶啊，你该知道‘朴夏’两个字，代表的就是含金量。”
叶秋看他真生气了，心里更是乐开花：无论哪个时空，粉丝永远是爱豆的防弹衣。
他们花了半个钟头才挤到前面去，董胖子瞬间破音，兴奋道：“看，那就是朴夏，咱们江宁一中传奇，赵懿！”
“哟，冒充我的，是赵懿啊。”
见到冒充自己的人，叶秋心里先安定三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怕暗地里被人下绊子。这种当面锣对面鼓的p明杠，叶秋只怕来得不够猛烈，他的目光越过人群，淡定盯着舞台中央：让赝品爽一会儿。
文化馆小礼堂讲台上站着一个年轻人，他刚留洋归来，一米七五的标准身高，面容棱角分明；他穿着一身合体的白衬衫，身材匀称，风度翩翩，像极了青春二字。
他就是赵懿，出身名门，父亲是江宁规划中心掌舵人，这个城市二十年来的沉沉浮浮与日新月异，背后都是赵氏家主的纵横捭阖，他就是这座城市背后最大的那双手。
赵懿本人同样了不得，当年从江宁一中保送清华园，大二下学期赢得赴美交换资格，如今更是美利坚常青藤名校的硕士生。
赵懿在学业上，已经吊打整个江宁千余万人口。加上出众的形象、显赫的家世，他简直就是神的孩子。
痛！
心痛的感觉突如其来，仿佛在撕裂叶秋心脏。
他见到“赵懿”的一刹那，回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在他心底泛滥。同时还有数不清的辛酸和无力，那是这幅身体最真实的反应：好比你而立之年还一事无成，忽然发现儿时一脚将你踩进深渊的人，早已甩开你十万八千里、让你甚至没勇气仰望。
“赵懿，好久不见。”
叶秋在心里默念。
他和赵懿是老熟人，幼儿园就在一个班上，自此之后十余年，赵懿一直是他的心理障碍。
叶秋清楚地记得，幼儿园选班长，那是他和赵懿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交锋。
冬日放学的一个傍晚，大家刚做完竞聘阐述，小赵懿在幼儿园后门的街巷里拦住小叶秋，趾高气扬：“喂，叶秋，你退出吧，我已经是内定的班长了。”
小叶秋有些胆怯，但仍坚定表达立场：“赵懿，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小赵懿脸上晴转多云，就像是撕开了伪装，丝毫没有平日里那个彬彬有礼的样子，他突然抓紧小叶秋衣领，一把将他推到在路边的排水沟里。
“赵懿，你干什么？”小叶秋奋力想爬起来，却被小赵懿一记膝盖摁到背上，整个人都扑到散发恶臭的污水中，口鼻里都是污垢。
“叶秋，你不配和我竞争，好自为之！”
占尽上风的小赵懿，背着小书包，一路奔跑着上了百米外的一辆黑色小轿车。
小叶秋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第一次对于“冷”和“疼”这两个字，有如此深刻的感受。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阳光灿烂的同学，会一瞬间变得那么可怕。
多年以后，他们一直同校。赵懿仍旧是那个光芒万丈的三好学生，而叶秋早已泯然众人。
叶秋再也没有和赵懿交锋的机会，因为他不配。
“谢谢，谢谢大家来捧场。”
赵懿的声音将叶秋拉回现实，他抓着一支话筒，声音略带磁性：“没错，我就是朴夏，也是赵懿。我刚从美国回来，江内网歌曲《流星》、《听妈妈的话》、《全世界失眠》以及《思念是一种病》都是顺手之作，感谢大家的支持。”
“其实我特别意外，音乐是这世上最高级的美好。我原本以为，流行音乐只是欧美的专利。没想到在我的国家，在我的家乡，流行音乐尚未普及，大家的品味也如此出众。”
“赵懿！”
“赵懿！”
“赵懿”
赵懿还是一贯地大受欢迎，他开篇用一句奉承的话，赢得了所有人好感。
台下的人越聚越多，少说也有三千了。
赵懿低估了粉丝的疯狂，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热情的粉丝们打断，全场自发高呼他的名字，整座文化馆都在共鸣。
叶秋的思绪也回到十三年前，当他颤抖着从排水沟爬出来，用了足足十分钟，才鼓足勇气让心底的不甘战胜胆怯；
赵懿坐在车子里，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切。他的父亲教育他，研究人，是最好玩的一件事。
然后车子发动，他还不忘摇下车窗，朝小叶秋竖了根中指。
那年的寒风啊，真的像刀子。小叶秋用尽全身力气，追了三条街，最后不得不力竭放弃。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为自己发怒。
他踩着一只鞋子，失落地站在离家不远的路口，独自度过漫长的半小时。
回到家，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小叶秋进门，忍着没有哭出来，直接扑到妈妈怀里：“妈妈，我落选了。”
妈妈有些不知所措，拍了拍小叶秋后背：“没关系，下次也要加油。”
“赢你的人呢，叫什么名字？”
“赵懿。”
“是那个孩子啊，确实是个优秀的孩子呢，所有人都对他赞不绝口。我们秋儿输给他，不丢人。”
赵懿的声音再一次把叶秋拉回现实，他对着三千余人，自信而礼貌的声音说道：“很抱歉把大家折腾过来，其实我今天有一件事情宣布，我想请大家帮我一起见证，这个无与伦比美妙的时刻。”
“没关系的，我们都爱你，赵懿！”
“赵懿，我们都支持你！”
围观人群再次沸腾，神秘且低调、才华横溢的朴夏，和完美的赵懿，形象完全重合，他就是天之骄子的化身。
叶秋像个路人甲一样，在数千粉丝中毫不起眼。
但他定了个小目标：“重生第一场硬仗，就在这里，要用最无情的方式，把赵懿挑落马下！！！”
3、开始反击
赵懿拍拍手，几个身材姣好的礼仪小姐，抬出来一张黑板大小的支票：三百万。
大家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朴夏现身么，怎么像是发布会现场？
赵懿娓娓道来：“我在美国待了三年，那种自由而独立的文化，让人如沐春风。所以年初我面临一个选择，要生存还是要生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我们的朴夏，这是在做告别讲话吗？
赵懿继续道：“你们知道的，留在美国，我无疑会有更好的生活。但如果选择回来，面临的就是一片未知和从零开始。例如我一直想做流行音乐，但国内音乐产业几乎不存在。”
他总结道：“国内的音乐产业，土壤贫瘠，环境太差，做这个等于送死。”
“什么意思？”
人们面面相觑，董胖子拉了拉叶秋袖子，担忧道：“老叶，我偶像不是要跑路吧？”
叶秋像看笑话一样，赵懿这张感情牌打得还不错。
叶秋笑道：“放心，他处心积虑长西方志气，宣扬欧美文化优越性、贬低国内的音乐创作环境，彰显他的选择多么伟大。明显是想要留下来吸金而已，不信你问问他，他愿意留在美国吗？”
董胖子有些将信将疑：“我偶像会是这种人？”
果然，赵懿宣布：“我选择回来！我要在自己的家乡，建设国人自己的音乐产业！”
“而江宁，就是这一伟大事业的起点。你们，都是这个事业的一份子！”
赵懿进入正题：“我的公司【江南天空】今天成立了，我们将启动音乐合伙人计划，首期启动资金三百万元，将会全部用于发掘和培养潜力音乐人，俗称‘练习生计划’。”
叶秋迅速思考对策，赵懿这厮可以的！
来到这个时空，叶秋迈向成功的捷径，就是利用无与伦比的作品资源，振兴国内的音乐产业。
哪成想，赵懿跟他想到了一起，这是要抢生意啊！
这小子是跟我八字不合？一上来就把“前后两任”叶秋通通得罪一遍。
随着赵懿的话音落下，文化馆彻底沸腾了！
“不愧是朴夏，志存高远，青年楷模！”
“全世界最好的朴夏！”
董胖子感受最为激烈，他带头欢呼：“赵懿万岁，朴夏万岁！”
他还不忘转头看向叶秋，似乎在说，你丫的信口雌黄！亏我没信你的，我偶像怎么会是你嘴里那种小人。
一时间，整个文化馆都是朴夏万岁。
文化馆长张东水也在台下，他示意疯狂的粉丝们安静下来，补充道：“感谢赵懿小友，用深切的爱国情怀证明何为‘月是故乡明。’【江南天空】的成立，背后是赵懿、江宁文化馆和江宁市的多方合作。我提前跟大家透个底，江宁卫视也是我们的合作对象，近期将会有一档叫做好声音的综艺节目横空出世，请大家拭目以待！”
可以啊!！！大腿够粗的！
叶秋都有些羡慕赵懿：论有个好爹的重要性，能让江宁文化馆长亲自站台，赵懿他爹绝对操作过。
赵懿礼貌将礼仪小姐请下去，继续道：“感谢大家不辞辛劳，从各地赶来参见这场盛会。很抱歉，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没能提前给大家透底。请现场诸位，务必为我、为江南天空以及我们的练习生计划大力宣传，国内大音乐产业的明天，就在路上！”
“我会全力以赴，将欧美流行音乐的成熟模式，在国内进行推广！”
场馆内人声鼎沸，赵懿的创业宣言，将气氛带到最**。
叶秋来这里可不是看热闹的，他假装无意，带了个节奏：“等了半天只看见打广告，我们要听朴夏唱歌！”
“别煽情了，唱歌吧！”
叶秋就像鸡群里那只仙鹤，在所有人都被赵懿左右的时候，只有他还清晰的记着，这几千人全是奔着听朴夏唱歌来的。发布会，发布你大爷！
有更多的人开始欢呼：“赵懿，来一首歌吧！”
“朴夏！”
“朴夏！”
观众们开始欢呼。
台上的赵懿，脸色有些不自然，他研究心理学多年，对从众效应的运用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最近朴夏很火，他只是借朴夏的热度，为江南天空造势而已。
唱歌，根本不在计划内。更何况他一开口，大家立刻可以听出来，他并非朴夏。这不是伸长脖子，让几千人打脸，赵公子永远不会干这种傻事。
此时是十二点二十，到了中饭时间。朴夏现身的消息持续发酵，聚集在文化馆的人数，已经达到五千之众。交通警署接到通知，把文化馆附近的江宁大道设立成临时紧急区域，限制进入人数。
那么多人，都是冲着在江内网发布的歌曲的朴夏。
叶秋带了一波节奏之后，场馆内的人心出现了一些波动。
赵懿费尽心思营造的大势，出现裂隙。
赵懿站在台上，努力保持从容的微笑，但他有个不好的预感：根据他多年来研究人心的经验，一旦人们的期待感超过某个临界点，局势必然会脱离他的控制。
赵懿只能干咳几声，将大家的期待感消灭在萌芽状态：“抱歉了，我刚回国，对国内的气候还不是很适应，嗓子也不舒服，我们好声音节目见，如何？”
“啊，好讨厌，我想听朴夏的现场！”
“好遗憾啊，我一接到消息就翘班跑过来呢！”
“谁说不是呢，闺蜜还托我拍一段朴夏现场的视频呢，她为了朴夏，已经茶不思饭不想了。”
“我们好惨啊，不过能亲眼看到朴夏，我已经很满意啦”
“就是就是，他好帅啊！”
粉丝们立刻表达遗憾的心情，不过总体上还是满意的，毕竟见到偶像了。
尽管大家非常想要见到自己的偶像在台上唱几句，但既然赵懿开了口，大家只能乖乖听话。
眼看赵懿要蒙混过关，叶秋彻底开战，他双手作话筒，扩音：“去你.妈的的欧美流行音乐！”
他继续煽风点火“谁说国内音乐环境贫瘠？放你妈的狗臭屁，我们的歌词之优美，无与伦比！”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叶秋骂街的一瞬间，粉丝们虽有不满。但当他喊出第一句古诗词，场面已经不可控制，大家纷纷学霸附体，将各种诗词信口捻来，因为中文是最美丽的语言。
一时间，文化馆内险些成了诗词大赛现场。
赵懿心里在骂娘，给他找到那个带头唱反调的家伙，一定要装进麻袋扔进长江去喂鱼！
他只能尴尬笑了笑：“抱歉了大家，是我口误。我们国家五千年的文化，是人类历史上最璀璨的文明。但音乐文化这东西，是另一种积累。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过去几十年，并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作品。”
叶秋针锋相对：“那你怎么评论《云宫迅音》？”
“《云宫迅音》，它，它，它是一首不错的音乐。但放眼世界，它并不是一首成熟的优秀作品。”
自信满满，气场强大的赵懿，说话有点舌头打结。
叶秋摊手，高声道：“非也！云宫迅音创作于1980年代，集齐迷幻弹跳式的电音吉他、古筝，琵琶，编钟，小号，小提琴，非洲手鼓，竖琴等十八般乐器，包罗万象，不拘泥于狭隘的东西方之别；再加上空灵婉转的女声，行云流水端庄大气，引人入胜。我敢说，你嘴里的了不得欧美，同时期一定没有如此优秀的作品。”
赵懿只能耸耸肩，笑道：“抱歉，我对本土音乐的了解，不如阁下。”
通过刚才两波节奏，身边的数百粉丝已经注意到叶秋，他们对叶秋的态度可谓是矛盾至极。
一方面，他们也非常认可叶秋质疑赵懿的行为：1、赵懿以“朴夏”二字吸引数千人过来，却不愿意演唱本周大火的歌曲。甚至只为自家娱乐公司江南天空打广告，这是板上钉钉的消费情怀、欺骗感情；2、赵懿一味强调欧美音乐产业环境如何优越，也许是实情，却刺痛了大家的爱国情怀。
泱泱大国上下五千年，岂可没有强烈的文化自信。
但他们同时对叶秋挑战自己偶像的行为，有些厌恶，那可是大家心尖尖上的朴夏啊！
都已经针尖对麦芒了，叶秋便不再藏着掖着，正好赵懿将属于他的歌迷都聚集在一起。如此绝佳机会，不稍加利用，简直是天打雷劈。
叶秋直接穿过人群，准备走上舞台。
他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来。
大家不得不承认：细看之下，这个刺头的颜值，居然稳稳压过赵懿一头？
这又是哪位神仙？
重点是赵懿看见叶秋走过来，眼角忍不住跳了跳。
4、我真的唱不了
“这位朋友，不用上来的。我们可以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隔空对话。”赵懿赶紧阻止叶秋上台，开了个小玩笑为自己打掩护。
如果赵懿可以意念传话，他一定给叶秋发个紧急消息：“小子，滚回去！如果你配合，江南天空将会不遗余力，全力送你出道！”
可惜没有如果。
叶秋假装听不见赵懿的调侃，继续稳步走上舞台。他全身上下一百块不到的衣服，居然有超级大牌的气场，这是源于那张高级脸给他的自信，以及二世为人、一个怀才不遇被压抑太久的不屈的灵魂！
他走到舞台中央站定，习惯性扫视台下，就像是一位君王的君临天下。
这种感觉还真是怀念啊。作为一个前世死都没能出头的音乐生，他唯一真实登上过的舞台，就是音乐学院小礼堂。礼堂的舞台不大，跟文化馆的这个，非常相似。
叶秋此刻是王者归来，他自来熟一般冲工作人员道：“拿个麦，谢谢。”
他拿到麦克风，对赵懿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懿掐死他的心都有了，无奈当着五千余人，只能单手抱胸，绅士道：“这位朋友，请介绍一下自己。”
叶秋：“呃，我是江宁人，江宁一中毕业的，与在场很多人都是校友。但你们大概不认识我，毕竟我是nobody，恰恰和赵公子相反。”
“我没去过美国留学，准确的说，是妈妈还没攒够给我去美国留学的钱。也不知道我妈那间月入五千的铺子，何时能帮我实现我的american dream。”
台下一片笑声。
叶秋继续：“所以，我还没机会去见识所谓的、优越的欧美流行音乐。我从小听的第一首歌，是《义勇军进行曲》；最早会唱的歌，是《葫芦娃》和《小龙人》。”
“我唯一认识的欧美明星，是正撩裙子的梦露。”
“哦，对了，大家应该也很关心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
“不叫朴夏。”
“哈哈哈”
台下爆发哄堂大笑，叶秋就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脱口秀演员，看似荒诞不经的调侃中，埋藏着有血有肉的真实生活。这种场面，对他来说已经很容易了。毕竟前世为了找工作，他跑遍了圈子里所有的唱片公司、娱乐公司，遭到的白眼比黄浦江里的鱼还多，这算什么。
赵懿抽空发了个短信，微笑道：“今天是江南天空成立的日子，这位朋友，对于我们公司的音乐方向，有什么指点？”
“指点谈不上。”叶秋回敬道：“听说赵兄留洋回来，相信现场很多朋友和我一样，想了解下外面的音乐环境是什么样的。”
赵懿道：“这个问题简单，其实西方音乐产业总体上还是蛮繁荣，欧洲和美国又有区别，例如美国近几年的音乐潮流是…”
叶秋打断他：“赵兄说国内的音乐环境不好？”
连续被叶秋挑战，赵懿脸色有些不悦，仍旧强忍着咽了口气：“如你所见，我们的音乐环境，整体还停留在上世纪中叶，一直没有大的发展、放眼世界，没有一位拿得出手的伟大音乐人。”
叶秋笑道：“所以，按照赵公子的理论，音乐人不够优秀，怪环境不好咯？”
他笑道：“借用一位前辈的话，能力不行就说能力不行，到哪都说大环境不好。你是破坏环境的人吗，还是环境摁着你不让你写好歌？”
“你！”
赵懿曾经是大学辩论队的成员，叶秋的连环发问，却让他一度无言以对。
台下的粉丝，有点怀疑人生。
朴夏不应该是完美无缺，天下无敌的吗？我的朴夏，不该是世间难求的音乐小天才吗，为何被一个nobody问的哑口无言？
董胖子最为首当其冲，他已经将眼睛揉的通红。他搞不懂，台上那个人，真的是叶秋吗？他是叶秋二十年的发小，叶秋什么人，他最清楚。那是一位被人扇了耳光，屁都不刚放一个，只敢躲在角落里抹眼泪的男人啊！
“这个老叶，今天是吃了几斤熊心豹子胆！”
台上的叶秋咄咄逼人，宛如一个杀红眼的战士，将赵懿死死压制。
但赵懿终究不是草包，他愣了愣，已经好多年没人可以把他逼到这种境地。
他选择避而不战，东西方文化孰轻孰重这种问题，本来就是一个陷阱。
在这个公开场合，他讲的越多，为自己辩解越多，就会漏洞更多，会给给叶秋更多精准打击的机会。
赵懿虚晃一枪，笑道：“这位朋友，果真是见解独到。经你这么提醒，我也恍然大悟，国内的音乐环境，正是千年难遇的大年代。我相信如果有人搅动潮流，一定会有无数英雄人物横空出世。”
他不失时机再为自己打一个广告：“我本人，以及江南天空，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们愿做这个弄潮儿。”
叶秋笑了笑，意料之中，赵懿绝不是那种一击即溃的饭桶。
于此同时，赵懿也在心里不断推演叶秋的真实身份：这小子是谁？
难道那么巧，面前这家伙，就是我冒充的那个人，风头强劲的朴夏？
不可能！
他已经请人社中心的朋友大数据推演过，把江宁市数百万年轻人都在数据库里过了一遍，这个年龄段的人里面，绝不可能出现那个朴夏。
这也是他敢冒用朴夏名义，召集朴夏粉丝，为江南天空打广告的底气所在。
所以他壮了壮胆子，问道：“在下在江内网写了几首歌，阁下应该听过吧。”
“听过。”叶秋回答的很干脆：“《流星》、《听妈妈的话》、《全世界失眠》、《思念是一种病》，这四首歌都特别棒，无论词、曲，都是极品，这些歌就像是我灵魂里驻场的朋友，陪我度过无数岁月。”
他的情绪，莫名有些忧伤，看得台下朴夏的女粉丝们莫名也跟着有些心疼。
“好心疼他啊，虽然他总挑我们家朴夏的不是。”
“就是，这讨厌的家伙，看起来也有点可爱呢。”
“他的眼睛里，像是藏着故事呢。”
赵懿笑了笑：“感谢抬爱，没想到阁下也喜欢我的歌，真是三生有幸。阁下的音乐造诣肯定不低，有没有拿手的曲目，让大家见识一下？”
赵懿这个狡猾的家伙忽然意识到，既然无法阻止叶秋上场，不如和他好好互动。如果保证了节目效果，自然而然可以为江南天空造势，何乐而不为。
叶秋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是个五音不全的音乐小白，顶多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瞎唱一点点，上不得台面的。”
他拒绝唱歌的时候，立场更坚定。脸上有些通红，语速也变得急促，愈发显得真诚、真挚。
赵懿松了口气，不是那个人，只是惹了个爱抬杠的愣头青而已。都怪自己之前那番关于西方音乐优越性的言论，刺激到现场某些人。赵懿默默告诉自己，将来公司做大，他成了全国公众人物，一定要注意言辞，避免引火烧身。
既然叶秋仅仅是个假把式，那就没什么可害怕的。
赵懿一脸懊悔：“阁下谦虚了，可惜我今天嗓子不舒服，不能和你切磋，真是一大憾事。”
他顺便重提自己嗓子不舒服的事，也算是未雨绸缪，提前堵住悠悠众口，以免再有像叶秋一样的刺头蹦出来。
为了把戏做足，赵懿还是佯装好心道：“正好江南天空在选拔练习生，阁下都上台了，不如唱点什么？实在不行，唱小龙人也可以的。”
“哈哈哈！”
台下又是一片哄堂大笑，赵懿表现出来的从容大度、处事不惊，为他增分不少。毕竟在大家心目中，他就是神仙一般横空出世的朴夏。
叶秋再度拒绝赵懿的邀请：“不不不，真的唱不了，这，这人太多了。”
“他好怂啊！”
“这人有病吧，冲上去就为和朴夏吵一架。歌都不敢唱？还不如我呢！”
“下去吧！”
“滚下去吧！”
台下，叶秋拒绝唱歌的时候，董胖子也松了口气，他在心里道：“我就说嘛，老叶还是那个老叶。”
接受一个与自己一样平庸的人，突然一鸣惊人的事实，需要莫大的勇气。
另一个绝妙的位置，有一位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她从头到尾全看在眼里。脸上表情也从开始的惊喜、错愕、期待，到这一秒的失望。
她身边，闺蜜调笑道：“洛阳，他就是叶秋吧，除了长得还行，也没你说的那么有才华啊。”
被人称作洛阳的女孩儿，陷入沉默。
叶秋，你是真的藏拙吗，还是我看走眼了？
舞台上，赵懿笑容大度：“感谢大家的捧场，好声音见。”
他将很多人对叶秋那种满满的期待、逐渐转化成失望看在眼里，心里得意不已。
嘴上还是客气道：“唱的不好也没关系的，难得这么多观众，真的不试试看？”
这是赵懿的诛心之举，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他要杀人不见血，彻底瓦解叶秋的心气。
只要叶秋不敢接受当众演唱的邀请，他的底气就会越来越弱。所以赵懿连哄带骗，连问三遍。
叶秋假装小心翼翼，终于低声问道：“那我试试？”
他还假装腼腆，对数千人道：“唱歌不好，大家不要笑我。”
台下又是一片哄笑。
“那我试试？”
不是“不了不了？”赵懿心里如同晴天霹雳，他的后悔已经如同江河决堤，无可挽回。
别人看不出来，赵懿心里门儿清。
“他娘的这绝对个影帝！”赵懿不是傻子，他已经可以肯定，面前这人是高手！
狗日的，对心理学的应用和揣摩，比我还老道！
可是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5、叶秋加油
台下是万千观众，嬉笑怒骂，神色各异，却无一人笃信，舞台上的少年将会有发光的一刻。
朴夏是这个夏天，江宁年青一代最大的惊喜。除了朴夏，任何人拿起麦克唱他的歌，都注定是跳梁小丑。
董胖子屈指敲了敲自己额头，他似乎已经看见叶秋五音不全，在台上贻笑大方的糗状，叹气道：“完了，这把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咯。”
不止董胖子不看好叶秋，台下大部分观众，在赵懿拒绝唱歌之后，失望之下萌生退意。此刻已经有数百人，往小礼堂出口方向挤过去。
浪费时间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傻小子唱歌？你脑子有泡，还是快捷酒店不凉快？
叶秋“腼腆”笑了笑，对着麦克风吹了口气：“哪位带了吉他？”
刺耳的麦流声，瞬间响彻小礼堂，大家纷纷捂住耳朵。
“抱歉抱歉！”叶秋尴尬笑了笑，似乎是有些害羞，他居然脸红了。
洛阳身边，那个叫做左琪的时尚女孩儿，皱了皱眉头，嘀咕道：“洛阳，咱们也走吧，看他的样子，就不像个会唱歌的。”
洛阳眼神中略带央求，她摇了摇左琪洁白无瑕的胳膊，低声道：“再等等好嘛。我已经四年没看见那个傻子啦，也不知道他在上浦大学过的怎么样。看起来，人更自信了一些呢。”
“好吧，那我就再陪你待一会儿。”左琪耸肩：“反正等下也只是约了赵懿那几个海归去聚会，看样子他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洛阳眼神里写满感激。
左琪忍不住在洛阳白皙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恨铁不成钢道：“也不知道你这丫头得了什么失心疯，一个普普通通的傻小子，给赵懿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偏偏让你如此惦记！”
台上的叶秋，并未被这些事情所影响。
他已经背上吉他，轻轻扫了一个和弦。
不错，手感还在！
前世他是个郁郁不得志的音乐诗人，奈何人们已经习惯了快餐，对诗歌失去想象力。他只能在无数个孤独苦闷的夜里，独自与乐器为伴。他的乐器演奏技艺，早已达到大师级别的水平。
只是轻轻扫了一个和弦，所有的乐感都回来了！
吉他声突然响起，旋即戛然而止，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在人群中迸裂。之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人们，不约而同看向舞台中央。
叶秋冲赵懿歉意地笑了笑，示意他自己要开始演奏了，赵懿做了个请的手势，绅士地离开舞台。
叶秋深深鞠了一躬，缓缓道：“为大家带来一首，朴夏的《流星》”
“我想知道，流星能飞多久
它的美丽是否，值得去寻求
夜空的花，散落在你身后
幸福了我很久，值得去等候
于是我心狂奔，从黄昏到清晨
不能再承受”
“我想知道”这四个字一出来，就像是天地俱寂、宇宙崩塌，一片废墟上的无力呐喊。
所有人打了个冷颤。
叶秋的嗓音，干净、磁性、略带浑厚、刻着苍凉、还有浓浓的生之向往。
第一段落结束，好听到渗入骨髓的吉他、加上令人心碎的嗓音，礼堂内数千人都震惊了。
好听！
从未听过如此动人心弦的音乐！
准备退场的人，赶紧往回挤。于是在小礼堂门口出现搞笑的一幕，出去的人，和半路掉头的人，两股河流碰在一起。
随着叶秋的歌唱，相互碰撞的两条河流，居然拧成一股绳，开始倒流。这样之前选择离开的人，座位被他人占了去，他们好不容易挤到原位之后，只能默默坐在别人腿上。
董胖子便是如此，他正一脸懵听着叶秋唱歌，被一个身材火辣的姑娘直接坐到腿上。他只觉天旋地转一般，似有一股洪流坡体而出，对方俏皮地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专心听歌，天下歌迷是一家！”
董胖子躁动的内心恢复平静，因为叶秋开始了第二段：
“情愿缀落在你手中
羽化成黑夜的彩虹
蜕变成月光的清风，成月光的清风
我纵身跳，跳进你的河流
一直游到尽头，那里多自由
我许个愿，许个愿保佑
让我的心凝固，在最美的时候”
左琪无比震惊，她全神贯注盯着叶秋的演唱，喃喃道：“太帅啦！洛阳，这么有才华的男人，你怎么还没搞定？”
洛阳幽怨地瞪了她一眼，女人啊，真是善变，刚才谁一个劲儿瞧不起叶秋来着？
左琪用力捏着洛阳双手，兴奋道：“洛阳，这小哥叫什么来着？我对他非常感兴趣，你千万看紧了哦！”
洛阳没空搭理左琪，因为她自己的思绪，早就跟随叶秋的歌声，回到多年以前。
“叶秋，我早该知道的，金鳞岂是池中物。”
台上，叶秋一曲唱罢，脸上满是泪水。
他的思绪也回到多年以前，另一个时空。
叶秋打包好行李，准备启程赶往学校。
天还没亮，土坯房内有道身影已经忙活了两个钟头。她不舍得浪费电，摸黑帮叶秋赶制了五双布鞋。
关节已经疼得无法动作，她觉得值。城里的孩子们，生活不容易啊，奔波劳累，一天上下班的路上，都得三个钟头。没双舒服的鞋，孩子脚能受得了？
不仅如此，她还在赶工把三条围巾完成。村里出去打工的人，都说北方的冬天特别冷，儿子有气管炎，没几条暖和的围脖，哪成？
灶台里面噼里啪啦，柴火烧得正旺，铁锅里炖着家里唯一一只老母鸡。
日子苦啊，他爹过世了，留下这三个嗷嗷待哺的仔。
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怎么办?
改嫁是不可能的，都说后妈后老子，后爹，那还了得?
那就自己苦点，舍了自己一条贱命，也要把孩子抚养长大。
村里人都说，你们家老三可出息啦，京都音乐学院，全国最好的音乐大学！瞧见春晚上那些明星没，等你们老三毕业了，就能从电视上看见他哩，多有面儿。
她总是笑笑，什么都不说：养孩子，又不是指望他出息了，能咋地。
天渐渐亮了，晨曦也醒过来，铁锅里的土鸡咕噜咕噜，香味钻进人肚子里。
叶秋悄悄打开行李，将那个不知被她什么时候藏进去的红包，偷偷拿出来，塞进谷仓里。
村口，老旧的大巴车在远去，远去的，还有她在后视镜中，佝偻的身影。
车越开越远，她在寒风里的身影，越来越矮小。
她开始蹒跚奔跑，像一头黄牛似的奔跑，班车载着她的儿，越跑越远。
她只能全力奔跑，才能感受儿子的离开的脚步。
“妈，回去！今年毕业了我就找个好工作，把你接到城里去啊！”
他把头伸出窗外，拼命挥手。
她跑不动嘞，速度越来越慢，所以只能放声大喊：“不管我，好好照顾自己，过年了早点回。”
后视镜里看不见她了。
叶秋打开背包，想把头藏进去哭，却发现背包夹层里的红包，厚厚一沓。
不知道她要省吃俭用多久。
叶秋颤抖着打开红包，零零整整的纸币中间夹着一张字条：叶秋，加油。
后来，就没见过她了。
即使过年早点回，也见不到她了。
年中毕业季，叶秋收到姐姐的信：妈不行了，怕影响你找工作，没跟你说。妈埋的地方，朝向你的城市。想妈的时候，给妈磕个头，就算你来给她送行了。
“我想知道
流星能飞多久
幸福了我很久”
一曲唱罢，掌声雷动。
整个世界都沦陷在叶秋的深情之中。
台下，文化馆长张东水，愤怒拍打手背，隔空跟工作人员交流着。似乎是在怒问，叶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江南天空寄托了本市剑走偏锋、在娱乐产业上做出一番业绩的希冀，岂能如此开局不利。
赵懿更是一脸无奈待在后台，没想到自己费尽心力，甚至动用了江宁台面上的资源，最后却是给一个穷酸小子做嫁衣。
董胖子有点懵，他脑海里不断思考一个问题：“难道老叶才是朴夏？”
左琪有点懵，本以为自己定居法国，已见过所有的才华和浪漫。没想到国内的年轻人，比她想象地更加优秀。
洛阳展颜一笑，终于等到你。
6、妈妈再见
台下的呐喊声、欢呼、狂躁、喜极而泣，观众用不同的情绪，直白的告诉叶秋：我们喜欢你的歌！
就连心高气傲的左琪，小脸上也全是兴奋，这样的场景，她从前只在欧洲音乐节上见过。左琪拉着洛阳站起来跳舞，在这二位极品美女的带动下，台下成了狂欢的海洋。
叶秋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等这一幕，等了太久太久。
以至于他一瞬间放空，不由自主又想起了从前。
另一个时空，京都的冬天是有视觉的，例如出门不戴手套的话，两手不插兜，就得拢起袖子，再有气质的女人躲不过这一定律。
四处碰壁的叶秋，跟在一位制作人的身后。她大概三十出头，容貌气质很好，看起来像是影视花旦，而非制作人。
她并非很有天分的那种，在业内的牌面也不大。迄今为止，不过是帮三两个网生艺人，炒作了两首口水歌。水平很烂的那种，歌词大意就是李大脑袋出门买了个菜，冬瓜茄子西蓝花。加点酱油和葱花，好吃好吃真好吃。
两首口水歌，火的出人意料；也像意料之中那样，热度仅有一周而已。
这就是她从业多年，最能证明自己的作品。
从唱片公司出来，走到地面定车场，大概是一千米距离，走路大概十分钟。赶上这种极冷的天气，脚下便能快点，那也需要七分钟。
去掉表明身份、证明自己不是尾随痴汉的3分钟，叶秋只有不到4分钟时间说服她。
她两手插兜，走路极快，像只四肢不协调的企鹅。
叶秋谦恭跟在她身后，递上自己的资料，弯腰道：“陈姐，我是叶秋，这是我的demo。季总说签约的事情，得问您的意见。”
听到季总的名字，她总算慢了两步，将叶秋的资料拿在手里，两秒钟翻了一遍，一边走一边道：“叶秋？这名字不行，火不了。”
“专业的还是业余的？我不接新人，水平不行，还一堆狗屁问题。”
“陈姐，您放心，我是音乐学院毕业的。”
“音乐学院的？音乐学院本科啊，本科也不行，音乐造诣不够，没什么idea，人也幼稚。不过勉强可以。”
“写过歌吗？”
‘“写过，给您的资料里，有大概二十首歌。”
“有大火的作品吗？”
“暂时还没有。”
“行吧，你的条件，我已经仔细看过了，回去等消息吧。”
她走到自己的mini面前停下：“天儿太冷，就不跟你握手了，我这约了艺人谈专辑的事情。那谁，叶子是吧，回见。”
叶秋厚着脸皮拦住车子，央求道：“姐，我真的需要这个机会。劳驾您帮我交个底，到底能不能签我？”
她脸上全是不耐烦，直接骂道：“给脸不要脸是吧！你个臭扑街，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就你这水平，也想签约？是个癞蛤蟆就消停儿臭水沟待着，天天做梦当白天鹅，白天鹅是你祖上？”
被人劈头盖脸一顿骂，叶秋攥紧拳头，坚持道：“姐，我肯定会大火的。求你看一眼，就一眼，我写的歌不会让你失望的。”
“疯了！”她抓起叶秋的资料，一股脑儿抛向高空，像是下起了大片儿的雪花。
“本来想给你留点面子，不要算了。”
“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死了这条心吧！”
她打开车门，关上车门，他们还是两个不可逾越的世界。
叶秋并非多么崇拜她，非得拜在她牛仔裤下不可。实在是整个永乐街近百家娱乐公司都被他跑了个遍，这是最后一家。这家签不了，就很难在这座城市扎根，要什么时候才能把妈接过来？
叶秋转了三趟地铁、两路公交才回到出租房。
屋子是自取暖的，三家合租，他住在3号房间，十平米不到，没有窗户。
人待在里面，就像是泡在液氮里，遍体生寒。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室友不耐烦道：“3号，在吗3号？你别装死啊，咱家燃气都停了一周，你赶紧把分摊的钱出了，一户305，收你300，剩下的我补上，不客气。”
叶秋回过神来：“抱歉了大家，我等下出来交钱。”
“日你大爷，和穷鬼合租真是麻烦，燃气费都交不起！”
对方骂骂咧咧着走远了，叶秋翻了下背包，包里静静躺着五万块钱，是他这两个月低价卖歌挣的钱。
没日没夜地写歌，五十首歌，白菜价。
其实他写的歌真的蛮不错，卖出去那些，已经有好几首冲上畅销榜前十哦。
可惜词曲不是他的名字，歌手更不是他。
叶秋不气馁，谁成功的路上还没点弯路！
他翻开鼓囊囊的红包，妈妈的字迹还是清晰可见：“叶秋，加油。”
他又颤抖着打开姐姐的信：
“弟，妈进医院了，医生说可能是肝癌。县医院医疗条件不够，我们已经转院了。妈说你正在关键的时候，不让我们告诉你。你姐夫辞职了，专门照顾妈，你不用担心。找到工作给家里来个消息，让妈放心。”
叶秋再翻，信还是娓娓道来，只是透着许多疲惫：
“弟啊，市医院确诊了，但妈现在情况挺好的，就是总想你。加油找到工作吧，赶紧回来看看。医院花钱如流水，跟抢钱一样，你姐夫也老了。”
叶秋翻了翻自己的汇款单，前前后后已经汇了五万块钱回家，都是写歌、酒吧打零工挣得，还是杯水车薪啊，他知道那是吃钱的病。
再往下翻，姐姐的信措辞又变了：
“弟，今天早上交了钱，医生说可以排队等手术了。别担心，张教授说了，这样的手术，再做两回，就可能会有好转。你姐夫最近有点暴躁，也真是难为他了。妈刚才发脾气了，她猜到手术费是你给的，怪我们拿你的钱。妈哭了，说她对不起你，没能给你衣食无忧的美好生活。”
叶秋深呼吸，谁说您对不起我了，世上只有妈妈好。
把等下就把这五万块钱汇回去，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继续手术！
他决定再走一遍永乐街，把娱乐公司的大门挨个再敲一遍。
烦的是他们，我怕什么！
和妈妈一起战斗！
“3号，你在吗3号？”
又响起敲门声，隔壁女生低声细语站在门口，递上一封信：“我去取快递，顺便把你的信取回来了。”
叶秋谢过对方，赶紧回屋拆开：“弟啊，妈不行了。怕影响你找工作，没跟你说。妈埋的地方，朝向你的城市。想妈的时候，给妈磕个头，就算你来给她送行了。”
“嗡”一下，叶秋的世界崩塌了。
他一跃跳了下去。
“叶秋，加油。”
狂欢的声音震耳欲聋，叶秋的心神回归现实。目之所及，都是他的歌迷，这种感觉真好。
是时候和那个时空，彻底说再见了。
好好生活，才是对她最好的怀念。
永别了，妈妈。
7、一起搞音乐吧
一首《流星》唱完，叶秋从容下台，还了吉他，直接从侧门出去。
他下台的这一幕发生太快，以至于现场粉丝都没机会反应过来。数千人同时停止欢呼，目光盯着叶秋离开的门洞，面面相觑。
“刚才唱流星那个，是哪位？”
“刚才那首歌唱得不错啊，居然跟朴夏不相伯仲。”
“我怎么觉得，他和朴夏的嗓音好像一样呢。”
“扯淡吧，他怎么可能是朴夏，朴夏是赵懿啊。”
人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叶秋早已悄悄消失在人海里，“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
坐在董胖子腿上那个清凉装女孩儿，久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意识到自己的坐姿，赶紧站起来，侧身抚裙给董胖子道了个歉，她笑颜含羞不好意思道：“刚才太震撼了，小帅哥不要介意哦。”
董胖子脸上一红，如果用9分制来评判女孩子的外貌，面前这位8.5分绰绰有余。扣掉的0.5分，仅仅是着装带来的一丝轻浮。数千人中，她仅仅比洛阳和左琪逊色丝毫。
对于董胖子而言，这就是仙女！
董胖子摸了摸脑勺，人生中第一次被姑娘近距离接触，还是仙女一样选手。他按耐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占有欲，想要人家联系方式，话到嘴边却成了：“没事没事的，我要追我朋友去了。”
“你朋友？”
清凉装女孩儿指了一下那个侧门，眼睛里有光绽放出来，笑道：“那我们交换一下手机号吧，我叫吴妖妖，三千越甲可吞吴的吴，妖精的妖。”
“我叫董胖，不，董晓东。”胖子结巴道。
女孩儿很干脆，她直接把手伸进董胖子裤兜里，吓得胖子心跳像是加上了涡轮发动机。好在她只是掏出董胖子手机，快速拨了个号，然后左手举起自己的手机，上面已经显示了来点号码。
“记得约我哦，周一到周日，随时有空。”
吴妖妖和董胖子交换完联系方式，目送董胖子跌跌撞撞，一路撞开侧门溜了出去，她在捂嘴轻笑，一娉一笑，俱是吴侬软语。
董胖子在楼下见到叶秋，心还在怦怦直跳，他喘了口气，两只手不知所措从自己大腿往胸口一顿比划，开口道：“老叶啊，我刚**了！”
“慢点说。”叶秋心情大好，他缓缓转头，问道：“怎么，邂逅心动的姑娘了？”
董胖子瞥见叶秋侧脸，阳光洒在他年轻的脸庞上，瞬间点亮了整个夏天。
董胖子心里打了个冷颤：“我的妈，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老叶的颜值，这么能打。”
想到这里，他像是被人在心里浇了一盆冷水，感情吴妖妖是为了叶秋，才和他交换号码。
这世界，对颜值低的人太不友好了。
叶秋笑了笑，看破不说破。稍微有点眼力的人，看见董胖子和他一起出入，自然会凑上去。
他如今可是江宁炙手可热的人物，鼎鼎大名的朴夏。虽然他尚未公开身份，文化馆礼堂上的一幕，已经足够劲爆。想象力足够的人，自然看的懂。
董胖子叹了口气：“从小到大，你都是我唯一的朋友。说实话老叶，我十几年前就被你伤透了心。”
“怎么说？”
“那时候咱俩天天混一块儿，全校都以为我倒数第一，你倒数第二。”
“结果放榜的时候，我倒是第一，你正数第一，太让人伤心了。”
叶秋回忆起你那个时候，想起那些苦涩的日子，如果记忆是一片海，只有关于董胖子的那部分，有点甜。叶秋爸爸去世后，家境一落千丈。所有高门子弟中，只有董胖子不曾低看他。
董胖子抓住叶秋手臂，忧伤道：“老叶，我已经准备好再被你伤一次了。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谁？”
叶秋：“胖啊，咱俩光屁股一起长大，连我都不认识了。”
董胖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你说今晚有一首歌，要我帮着掌掌眼！”
“你是朴夏！”
“你是朴夏对不对？”
叶秋不肯定也否定，他回头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真的不想骗你；可我说实话，又怕你原地爆炸。”
“哈哈哈，我就知道！”董胖子像个得了小红花的幼儿园小朋友，开心到飞起：“我就觉得纳闷，你看赵懿的眼神，就像是黄蓉看见手拿打狗棒的杨康，那小子，就是个赝品啊！”
“赵懿那个虚伪的家伙，我真是看错他了，太不要脸了！”董胖子得知叶秋真实身份之后，对赵懿的态度猛然一百八十度转弯。
“啊，他真是够阴险的，居然打着你的名号去宣传自己的娱乐公司，气死我了！”
董胖子一路走一顿骂，小礼堂内为自己善后的赵懿，在台上连打三个喷嚏，狼狈至极。
叶秋唱了一首流星，留下一个传奇，立刻消失无踪。这个恰当的留白恰如其分，让赵懿和江南天空如鲠在喉。
“那你接下来，要公开你的身份吗？”董胖子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叶秋否定：“暂时不会。我今天在文化馆现场的视频，一天内就会火爆本地社交网络。线上歌曲的火爆，加上现场视频的火爆，一定会创造话题的火爆。趁着大家搞不清情况，越是神秘，朴夏这两个字就越有期待感。”
“我需要等大家的期待感临近峰值，再用一件小事不经意宣布自己的身份，这样就会制造最大的效应。”
董胖子嘿嘿笑道：“这个我拿手，晚上回家我就找几个朋友合计一下，放几篇混淆视听的报道，把大家的视听扰的越乱越好。”
叶秋对此没有异议，董胖子爸爸是江宁新闻中心的负责人，董胖子弄这点小事还是手到擒来。江宁市面上八家纸媒、十几家自媒体，哪个敢不给董少爷面子？
“胖子，我想过了，咱们一起搞音乐，你觉得有戏吗？”
“当然有！你没看见你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底下人全疯了！”
叶秋下定决心，就这么干！进军音乐圈，做超级巨星。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重新开始，一定要珍惜啊。
“胖子，有机会你给我做经纪人吧，别人我信不过。”
“行！冲着咱俩光屁股的情分，小爷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董胖子急切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工？”
“再等等吧，时机不成熟。”叶秋道：“时机来了，我会通知你的。”
董胖子焦急道：“你可别坑我，我爹在单位给我安排个股长的职务，普通人想混到这岗位，起码从基层五六年时间的摸爬滚打。我回去就推了我爹的差事，专心搞咱们自己的事业。”
叶秋安抚他：“你先去干着，咱们要干的事情，和媒体口子少不了打交道。你去积累些人脉，最好是把媒体圈的意见领袖都搞成你董胖子的私人幕僚。那谁，听说长江报社的千金刚从香江回来，大有继承家族衣钵的意思，你要有本事把人家搞定，妞和事业都有了。”
“我呢，也先找个活儿干，多写点作品出来，安心等机会。”
其实，他脑子里有无数的好作品。只不过这个时空的音乐产业实在有些落后，音乐根本不是主流产业。音乐作品，单纯作为影视剧、动漫的附庸环节，仅仅是影视作品的原材料之一。
这种环境下，走专职的音乐道路，依旧有不少阻力。
叶秋要用一堆足够吸引人眼球的事件，以及一堆足够优秀的作品，来水滴石穿。
董胖子道：“找工作，费那劲干嘛？你是上浦大学新闻系毕业，我求我爹在下属报社给你安排个副主编，谁敢说三道四。”
“算了吧，我又不是你爸儿子，就不添这个麻烦。”叶秋直接拒绝了董胖子的邀请，俩人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他想起妈妈的嘱咐，今晚约了二舅妈来家里合计他的工作。
想起这件事，叶秋一阵头大，艺术家也要被柴米油盐烦恼啊。
让二舅妈帮忙合计工作？
二舅妈要是肯出力的话，他都能混到电视台中层了。
我的傻妈妈，被人当猴耍，还感恩戴德呢。
8、错过的美好时光
胖子要赶回单位去装装样子，叶秋随便在路边找了个馆子，中午吃的淮扬菜。
吃完去步行街逛了逛，江宁是江南腹地，风景绝好。未央街临近秦淮河，青石板铺就的街面，蜿蜒五里有余。两侧店铺多古色，青砖檐角朱门小楼，身侧是河水里轻快的少女和木舟。
尽管未央街在商业的腐蚀下难免流俗，却仍旧是个值得小逛的地方。
叶秋逛了逛老铺子，花一万块给妈妈买了对质地上等的玉镯子。“他”从前是个喜欢安静读书的孩子，整个书房都被他翻遍之后，惨到无书可读。于是不得不去研究玉石饰品、古玩字画，居然颇有心得。
买礼物的钱，是“他”从前上学的时候攒下的生活费。
妈妈不知道叶秋不是从前那个叶秋，他却不能装傻。来日方长，常怀感恩。
他前脚踏出玉石铺子，后脚又折回去，当场要求把万把块的玉退了。
气的那位中年油腻的老板，恨不能一刀拉了他。
“穷鬼！买不起，就不要学人家摆阔！！”
叶秋对背后的骂声充耳不闻，出门左转继续晃荡。生活都已经如此失意，还不准人家骂个娘？
他又去花市，买了一束鲜花。叶秋一想到这幅身体不是自己的，脸皮不知不觉厚了些，当街与卖花的脸薄少女说些脸红心跳的知心话。
例如：“小姐姐莫低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便是这满街的鲜花，都要羞愧的。”
又或者义正言辞道：“小姐姐，我观你胸中甚有丘壑，莫不是藏着好几斤梦想？”
卖花的少女有无发怒，叶秋半点不清楚。反正对方目光垂怜，红着脸给他递上鲜花的时候，那包装，嗬，别提多精美。
“嗨，果真是男人不坏…”叶秋终于体会到这一至理，他幡然悔悟，过去二十年白活了！
到家的时候是下午4点钟出头，妈妈已经提前关了服饰店，回家准备饭菜去了。
叶秋走到巷子口，便看见自家老式别墅的大门开着，夕阳被均匀涂抹在墙壁上，爬山虎吃饱了阳光，慵懒睡觉，被微风吹得摇摇欲睡。
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背着小书包放学。每天最期待的场景，就是家里大门开着，永远不关上。回家就能看家妈妈系着围裙，扔下书包就往厨房钻：“妈，我饿啦”
……
妈妈正在做卤菜，卤药包在汤锅里上下翻滚，浓郁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先吞几口天地（空气）。
“秋儿，赶紧过来帮忙。酱牛肉已经切好了，你帮我看看高压锅里的猪蹄儿好了没。”
他刚进门，妈妈就听见他的脚步声。
“好嘞妈”叶秋悄悄走进客厅，将鲜花插在瓶子里，像是春天和夏天的自然邂逅。
“今天怎么样？”妈妈问道。
“招聘会吗，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合适的。”叶秋打了个哈哈。
妈妈从厨房伸出头来看他，无奈道：“你啊，就不能给你爸爸争口气。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事事都行，怎么轮到你啥都不行。”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妈妈还在碎碎念：“你张阿姨家的儿子，人家大学都没上，如今都成了上市公司老总，开春刚生了个大胖小子，你啥时候能让我也过过这样的日子？”
叶秋叹了口气，无论哪个时空，家的味道从不善变。
他双手掩面，伤感了一会儿，便听见厨房里，妈妈催促道：“你个死孩子，赶紧过来帮忙啊。”
叶秋赶紧过去，妈妈又嫌弃道：“系上围裙！”
母子俩在厨房里忙活两个多钟头，一桌子大餐已经呼之欲出。
妈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叮嘱道：“你二舅今天也来家里，他如今位置水涨船高，不比从前，来一回可不容易了。还有你二舅妈，也跟着升了两级，待会儿你说话的时候悠着点。”
“知道了妈”叶秋撇撇嘴：“跟自己舅舅舅妈还见什么外，不就是托他们帮忙安排个工作而已。想当年，要不是我爸支持，我二舅还不知道在哪个工地上搬砖呢。至于二舅妈，那更惨了，村里喂猪喂鸡的专职主妇。”
叶秋继承了了这幅躯体的记忆，那些事情并不是秘密。
“刚让你别瞎说！”妈妈佯装揪了下他耳朵，生气道：“就算你爸是人中龙凤，他如今在哪里？你妈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今天必须得听我的。”
“好好好，听你的！”叶秋表达自己立场：“等下就算舅妈把拖鞋拍我脸上，我也绝对不顶嘴！”
为了这顿饭，妈妈买菜就花了一千多。这还不算水箱里备着，准备给二舅一家拎回去的海鲜，光那只乳猪大小的龙虾都好几千块，他怎能不知道妈妈的良苦用心。
其实，妈妈完全不用这样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儿子根本不需要别人介绍工作。
叶秋没有点破，既然妈妈想做，尽力配合演戏就好了。反正最终结果，跟前几次不会有什么区别。
趁着二舅一家还没到，妈妈事无巨细都检查一遍，直到她看见客厅里的花，楞了一下。
“秋儿，你开窍了啊，你二舅妈最喜欢鲜花！”妈妈说道，言语中藏不住的欣慰。
叶秋感觉有些心酸，他双手搂住妈妈肩膀，笑道：“跟二舅妈有什么关系，这是送给你的，妈妈。”
他的个子，已经比面前这个给他生命的女人，高出不少。
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女，她恐怕自己都忘了，曾经有多喜欢浪漫。
她失去的那些，都是因为自己，而错过的美好时光。
叶秋低头靠在妈妈肩膀上，低声道：“妈妈，这么多年来，辛苦啦。”
“以后，就换我来给你遮风挡雨，好吗？”
“你这傻孩子，尽说傻话。”
妈妈擦了擦眼角：“你二舅他们到了，赶紧去迎接。”
叶秋抬头，一辆崭新的白色卡宴停在家门口，正是二舅赵青的座驾。
车门打开，二舅妈先走了下来，然后是那个他意料之外的人，表妹赵涵。
见到赵涵的一瞬间，叶秋的内心是拒绝的，那就是一个高傲自私、自以为是的小妖精。
9、虚与委蛇
“叶秋！”
叶秋第一时间往屋里躲，岂料赵涵那个小魔头已经发现了他，她隔着十几米远双手负后，笑眯眯道：“两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那么怂。”
赵涵打小古灵精怪，性格高傲，但她确实有高傲的资本。姣好的面容让她看起来精致地像个人鱼公主，再加上一米七零的身高，惹火的身材，实至名归的9分美女。她还是个学霸，当年同时收到近十张世界顶级大学的offer，她最终选择去英国留学。
赵涵今天穿了件黑色露肚脐的小上衣，下面是一条短到大腿根的热裤，特显腿；她皮肤倒是不如洛阳白皙，但人留学欧洲，崇尚小麦色。
走在街上，轻易秒杀一片的那种。
叶秋只能捏着鼻子迎上去：“早知道你回国了，我该退避三舍才是，好好待在上浦，绝不踏足江宁。”
“呵呵，怪我咯？难道不是因为你能力平庸，赖在上浦也找不到工作？”
“说得对，赵涵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明察秋毫。”叶秋深知这个女人瑕疵必报，跟她顶缸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所以言语上保持克制，曲线杀敌，坚持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迂回战线。
赵涵围着他转一圈，继续挑衅：“啧啧，长得倒是凑合，人模狗样的，没有浪费我姑父的优秀基因。可是您这本事，着实一般。”
“我姑父当年是什么人物？心系百姓、运筹帷幄，江宁如今这些大人物，六成都是姑父手下的旧人吧。再看看你，十足的窝囊废。”
“诶诶诶，过分了啊。跟我爸比，我是平庸了一些，可我好歹是上浦大学新闻系毕业，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不堪。我们专业的学术实力，在国内也是公认的首屈一指。”
“上浦大学，很出名吗？”
赵涵指着自己，俏皮道：“出了亚洲，不堪一击。”
叶秋只能迎合她：“说得对，您那种高高在上的大学，我这种平庸的人，这辈子都不敢奢望。”
“咦？”
“情况不太对啊？”赵涵依旧占尽上风，心里却毫无从前的快感。
她以前经常捉弄叶秋：操作很简单，只需要一句简单的话，往往能激怒叶秋的情绪。然后只需要稍微扇扇风，叶秋的情绪就会从愤怒升级成狂怒，他会用尽全力“杀敌一百自伤一百二”。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叶秋丢盔弃甲、伤亡惨重，赵涵开心笑到最后。
这招百试不爽。
但今天的场面，似乎有点脱离赵涵的掌控，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叶秋，你都快步入中年了，还没个女朋友？”赵涵继续挑衅。
“没呢，没您那么优秀，没人瞧得上我。”
“你真是够逊的！”
“是啊，我得努力向您看齐，您真是太棒了。”
“叶秋，你就不能爷们一些？我男朋友暑期做了一个金融项目，挣了小一百万英镑。再看看你，一把年纪在家啃老，您就不憋屈嘛？”
“哇，你男朋友好厉害，简直是我的人生楷模！”
三个回合下来，赵涵彻底怀疑人生！这些轻易将叶秋玩弄鼓掌之中的诛心局，怎么通通不好使啦！
难道是叶秋的脑子突然好用了？
赵涵有点不开心。
叶秋笑看赵涵，眼神似乎在说：赵大小姐，尽管放马过来！
赵青越爬越高，排面越来越大，全品牌的豪车都换了个遍，这让叶秋不胜唏嘘。
生活就像一场马拉松，不跑到终点，谁知道结局？
去他妈的好人好报，与人为善的爸爸，在土里；虚与委蛇的二舅，在云上。
跟赵涵叙了旧，叶秋赶紧迎接二舅妈。
其实迎接不迎接也没所谓，二舅妈母女是空着手来的。
叶秋从二舅妈手中把那件价值不菲的dkny外衣接过来，二舅妈满是玻尿酸的脸上眉头紧皱，嘱咐道：“秋、秋，家里那旧家具挺脏的，一定要给我找个一尘不染的地方再挂起来，这衣服可贵呢，洗一回大几百块。”
叶秋想把衣服扔她脸上，妈妈是唯一从姥姥那里遗传了爱干净基因的，大舅妈二舅妈爱干净的水准，跟妈妈比就是个笑话。
一圈子的亲戚，论干净整洁，哪家敢跟他家比？
二舅妈这句话，太伤妈妈自尊了。
叶秋倒无所谓，只是不知妈妈听见这句话，心里什么滋味。
这栋老式别墅，如今算是非常老旧了，在车水马龙的都市中毫不起眼。搁在二十几年前，那可是稀罕玩意儿。那时候二舅刚结婚，二舅妈舅总喜欢把这里当成婆家，有空没空都来长住。那时她眼里，还全是羡慕。
叶秋不想在妈妈心口上撒盐，他忍住一股怒气，笑道：“放心吧舅妈，我把衣柜单独收拾个隔间出来，衣挂、木板，通通用新毛巾擦一遍，保证万无一失！”
二舅妈听了，喜笑颜开：“我们秋办事，就是妥当。”
“我可没看见妥当，我只看见一个求人办事的可怜虫、卑躬屈膝的可怜样子”
赵涵一路玩着手机，继续开口伤人。在她眼里，书呆子一样的表哥，实在配不上他的尊重。
叶秋：“不能跟您比，您大学专业全球领先，去欧美顶级投行找个工作，轻松随意一气呵成。我们这种犄角旮旯的普通大学生，找工作难如登天，这不只能低声下气跟舅舅舅妈张口嘛。”
叶秋继续演戏。
“切！”赵涵昂起头从他身边路过，翻了个白眼：“弱者嘴里，全是借口。”
“可不是，我就指着一堆借口过日子。”
“小涵，怎么不跟姑妈打招呼？”两个孩子一见面就掐，二舅妈可能觉得有些尴尬，强行结束战局。
饭桌上，叶秋给二舅妈和表妹提前盛好了鸡汤，问道：“舅妈，我二舅什么时候到？我妈过年没见着二舅，一直念叨来着。听说二舅今天来，我妈特地买了他爱吃的大龙虾。”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二舅妈一拍自己脑门，懊恼道：“姐，忘了跟您说了，赵青今天参加市里一个重要会议，抽不出时间来，我也忙，把这事忘脑后了。”
“他是大忙人，来不了没关系，回头你把我准备的那些水产啊，带过去。”妈妈听见二舅不来的消息，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叶秋心里冷笑，赵青可以的，明知道亲姐姐有事求他，这时候玩起水遁。就算帮不上，大可以当面讲清楚，搞这套虚头巴脑的说辞真是可笑。
只是可怜了妈妈，忙前忙后张罗这一桌子。
这是单纯求人办事吗？难道不是因为太长时间没看见弟弟，就想给他做点好吃的？
姥姥在世的时候，身体一直不好。大舅和二舅，全是妈妈一手带大。
长姐如母，这话一点没错，尤其二舅，上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叶秋家出的。临到毕业，还是叶秋爸爸一手将他安排到自己单位。否则那年代区区一个中专生，有什么资格吃皇粮？
二舅这二十年来春风得意，早已忘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叶秋看不过去，他给妈妈夹了些菜，不经意问道：“不对啊舅妈，今天是公休日，除了媒体性质的单位，二舅他们应该全体放假吧，这个时候领导还忙开会？”
妈妈赶紧给他夹了个鸡腿，拦着他的话：“你二舅日理万机，又不是你这种无业游民，哪有什么公休日！”
叶秋打开电视，新闻上正在报道今年的下乡活动，江宁发展中心全员上阵，利用假期在辖区内全面开展下乡活动。
叶秋盯着电视上那个接受采访的领导，说道：“妈、舅妈，你们看，今年主持下乡活动的，是二舅发展中心的副手，这点小事哪轮的上他亲自参与。”
他看了眼二舅妈，笑问道：“舅妈，我舅不会是瞒着您，金屋藏娇吧？这会儿没准正你侬我侬、二人世界？”
“你别瞎说！”妈妈赶紧打断他的话。
二舅妈一块肉含在嘴里，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
一旁默默吃饭的赵涵，摊牌：“叶秋，你就别瞎掰了，我爸不想见你才找个借口不来的。”
二舅妈脸上唰一下，全白了。
赵涵语不惊人死不休：“姑妈，实话跟您说吧，我爸这会儿正在度假村，跟圈里几个朋友打高尔夫呢。也谈不上什么朋友，就是一个阵线的同事而已，他一点也不忙。”
……
气氛瞬间有点尴尬，叶秋倒没什么，他从来都没把找工作的希望寄托在二舅一家身上。
老话说得好，娘有爷也有，还得自己有。
哪有靠求人办事活一辈子的。
赵涵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覆水难收，再解释也是多余。
妈妈微微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弟弟，也是丈夫生前一手提拔的弟弟；就算姐姐提了些过分的要求，跟姐姐大大方方说明原委就是。
什么样的铁石心肠，宁愿跟酒肉朋友虚度光阴，也不肯来家里吃口饭？
妈妈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叶秋很心疼。
他平静地吃了一口菜，说道：“舅妈，劳驾给我二舅带句话。”
10、虎父无犬子
话音落下，不仅是二舅妈一脸诧异，就连赵涵那心比天高的丫头，也破天荒安安静静等待下文。
妈妈在桌子底下踩了一下叶秋的脚尖，示意他不要意气用事，二舅自始至终只是暗示这个忙不好帮，并非咬死了不帮。
叶秋无动于衷，他平静地将一碗鸡汤下肚，又干干净净啃完一只猪蹄儿，大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
叶秋擦擦嘴，这才冷漠道：“人走茶凉我能理解，毕竟叶问天不在了。叶家从前施舍赵家那些恩情，也都可以不作数，不需要二舅涌泉相报。”
他语气平淡，却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叶问天！
他用了施舍二字，一边是家道中落二十年的普通之家，另一边，是正如日中天的实权之家。
但二舅妈哑口无言，叶秋爸爸叶问天，即使辞世二十年，余威尚在。整个江宁明面上，提一句叶公，各大关口半数以上的老面孔，都会卖个面子。
否则赵青一个无真才实学的花架子，凭什么能作为某个阵线的门面、平步青云？
这些弯弯绕的东西，妈妈一个踏踏实实勤勤恳恳过日子的家庭主妇，不愿意去多想；从前的叶秋，闷葫芦一个，更不会去认真思量，二舅一家飞黄腾达的本钱到底是什么。
却不代表，如今的叶秋，想不通其中猫腻。
赵青步步高升的背后，是对姐夫叶问天生前遗留资源的二度开发。
也就是说，赵青自始至终，都在依靠叶家！
二舅妈脸色苍白，她嘴唇颤了颤，最终低头认输：“秋，事情不是你想到那样，为了你的工作，我和你二舅托了不少关系，也垫了一些钱进去。可惜今日不同往日，没人敢开口。你别急，姐，您也别急，我们肯定会全力以赴，再试试的。”
“没有姐夫，就没有我和赵青的今天，我们一家子永远不敢忘！”
二舅妈的表态掷地有声，只是她心里同样巨浪滔天：叶秋一个毛头小子，怎会想通这中间的关节？
当年，叶问天英年早逝，却留下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可惜赵霞只是个相夫教子的普通女人，叶秋又是个让人看不见希望的平凡孩子。叶问天在体系内培养的人脉，逐渐分崩离析，只有一部分被赵青接住，利用到现在。
这本是一件极为隐秘之事，圈内也少有人提及。二舅妈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她此刻除了疑惑，还有恐惧，对叶秋不显山不漏水的胸襟感到恐惧。
赵涵娇生惯养多年，跟二舅妈的趾高气扬脱不开关系。她见惯了自己妈妈高高在上，何曾见过如此低声下气的一面，于是不满道：“叶秋，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妈讲话？”
叶秋什么都不说。
“啪！”二舅妈一巴掌打在赵涵脸上，严肃道：“小孩子插什么嘴！”
赵涵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挨打，她立即站起身，却被二舅妈一把按在座位上，她似乎再忌惮着什么。
叶秋给妈妈剥虾，笑道：“二舅妈严重了，您和二舅为了我的事奔走，辛苦了。我这人不贪心，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从来不伸手。”
他继续打了个哈哈，意思是自己对叶问天生前留下的那些资源，无意染指。
二舅妈听了他的话，脸色这才好看不少。
两个人猜谜底似的，让一旁看戏的妈妈和赵涵满头雾水。
尤其赵涵，她心里有一万个问号。这次回来，总感觉叶秋哪里不一样了，但她又说不上来。
“舅妈，话既然说到这份儿上，我也不绕圈子。请问一下舅妈，我去航空公司文化部、还有江宁集团企宣部面试的事情，做不得假吧？”
二舅妈坐直身体：“当然不是作假，我都打过招呼的。”
“那就奇怪了！”叶秋笑道：“我去面试的时候，明显感觉hr在走敷衍流程，果不其然，面试之后邮件告诉我岗位已经没有headcount。但我从之后的企业公示上看，这些岗位同时期明明有纳新。”
“但舅妈也说提前和负责人打过招呼，这事怎么看都不寻常。”
妈妈打断叶秋，替二舅妈解围道：“正常啊，虽说这两家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从前跟你舅妈是同事。但你也知道人走茶凉的事，最终录不录，不还是人家领导的事情。”
叶秋给妈妈又剥了个虾，示意妈妈先吃。
他平静如水的眼睛，有意无意看了一眼二舅妈，笑道：“妈，您也太小看二舅妈啦。她可是体系内人力资源前辈，那些个牛气哄哄的总监，背地里哪个见了舅妈，不得客客气气、恭恭敬敬敬一杯茶？”
“是吧，二舅妈？”
“我…”二舅妈夹了一筷子菜，被他这句话吓得失魂落魄，手赶紧缩回来。
因为叶秋继续道：“我的好舅妈，您帮我打招呼了，这不假。只是您给老部下打招呼的，并不止‘叶秋’一个名字吧？”
二舅妈支支吾吾：“那个，还有两个朋友让我帮忙，我和你舅也是没办法。”
“你说这赶上毕业季，全是走后门找工作的。不帮吧，那都是多年的关系，回头落人话柄。”
“没事”叶秋道：“我只是证明一下我的猜测。”
赵涵越来越看不懂了，但这句话她懂得很，她抓住二舅妈手臂，摇晃道：“妈，您是不是糊涂啦！从前咱们家条件不好的时候，三姨是怎么瞧不起你的。你倒好，送人家儿子上位，她那儿子不学无术不说，欺行霸市，这种人您让他进体系，不是给您自己挖坑嘛！”
听了赵涵的话，终于真相大白。原来二舅妈是为了自己娘家的侄子，给叶秋下绊子。
不然区区市级企业，以他的学历，怎么可能运作不进去。
一桌子大餐，二舅妈只觉得味同嚼蜡。从前姐夫在的时候，她为了给自己和赵青博个前程，总往婆姐家跑，比回娘家都勤快。虽说婆姐和姐夫待人和善，那些年也总觉得自己低人一头似的。
好不容易熬到姐夫没了，赵青也能独当一面，他们家终于有机会挺直腰杆做个人。她这些年对婆姐和外甥的态度，一年不如一年。
她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哪里料到还有个叶秋！
她不得不承认，虎父无犬子，叶秋长大了。
吃到一大半，大家都差不多了。
叶秋起身沏茶，他把茶杯端到二舅妈手上，看似无意道：“舅妈，让您给舅舅带的话，还差一句。”
二舅妈立刻点头，只听叶秋道：“这话，我是替我爸说的。”
“赵青如今出息了，却该记得自己还有个姐姐。逢年过节，备好重礼来家里坐坐。长姐如母，当年的养育之恩，都抛到耳后了不成？”
赵涵撇撇嘴，叶秋你个二傻子还真敢说。
岂料叶秋接下来一句，更加不可思议。
“好好对我妈，日后求我办事，才好说话。”
“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我们家在江宁是公认的第一梯队，我们会求一个无业游民办事？”赵涵第一个不信。
二舅妈却接下茶水，平静道：“放心，我会转告你舅舅的。”
11、不如要饭
二舅妈一杯茶水还没泯两口，进来个电话，说是单位有紧急突发情况，非她不可，她一脸凝重驾车离开。
赵涵像个彻底受惊的小动物，瞄了眼她已经看不透的的叶秋，可怜兮兮要跟二舅妈一起离开，好似迫不及待要远离叶家。
和如今的叶秋待在一起，简直太可怕了。
岂料二舅妈丢下一句：“你这么久没回国，还不好好陪陪姑妈？妈妈单位有急事，你就别跟我一起了。”
赵涵哑巴吃黄连，她侧身盘腿，坐在叶家沙发上装傻，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避免和叶秋眼神交汇。
可她毕竟是个出水芙蓉一般的玉女，跟十八岁的张柏芝，尚且可以比拼一下素颜的存在。那两条纤纤玉--腿俏皮晃动，让人眼花缭乱。
叶秋给她丢了条轻薄的毯子过去，赵涵接过毯子盖在自己腿上，脸上一红，嘀咕道：“流氓！”
叶秋好似充耳不闻，他看也不看赵涵，只是抱着一堆资料自顾查阅，时不时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这让赵涵的自尊心大受打击。她从懵懂的青春期开始，就已经习惯了男生盯着自己的那种盼而不得的热切目光。那些目光，一度成为她人生开挂的源泉，给她莫大的自信和勇气。
甚至在少年时代，这也是她屡屡任性，往死了欺负叶秋的底气所在。
只是她自己都不清楚，在她柔软的心底，对叶秋究竟是有某种情愫在的。否则多讨厌一个人，就有多想远离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又怎会屡屡制造难堪，妄图在他心底留下一个永不磨灭的印记？
叶秋忙活半天，良久才回一句：“穿这么少，不就是给男人看的么？”
赵涵下意识把毯子裹紧。
他抬头的一刻，额头前的刘海下面，两只眼眼睛清澈见底，五官也出奇地好看。
赵涵心里某个位置瞬间悸动，她嘴上却娇嗔着嚷嚷道：“姑妈，叶秋他轻薄我！”
叶秋眼皮子忍不住跳了下，正在厨房洗碗的妈妈果真系着围裙跑出来，手里拎着鸡毛掸子，在叶秋背上敲了一下，骂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光欺负自己表妹！”
叶秋百口莫辩，白白挨了一顿打。
赵涵在对面张牙舞爪，故意将薄毯掀开一角，露出光洁而修长的腿部，以此来和叶秋示威。
叶秋懒得理她，他正在研究音乐产业的现状，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这个时空的华夏，人们全力发展科技和经济，娱乐这种“玩物丧志”的产业，一直处于边缘状态。大概十年前，人们才从样板戏的审美中解脱出来，影视剧有了一些进步，已经可以拍出《蜗居》这种反应当代社会，年青一代生活重压的电视剧来。
至于音乐产业的发展，更是遥遥无期。否则他的4首歌，怎会如同横空出世一般，让江宁年轻人疯狂。
他给董胖子发了个消息：“胖子，搞定媒体圈儿的事情有计划了吗？”
董胖子回复：“老叶，你这个作业课题太庞大了，是个人都没眉目。不过今晚倒是有个场子，是一帮海归组织的，我这边已经收到请柬了，你也来吗？”
“请柬？”叶秋在心里狐疑一下，要说海归，整个江宁市的海归，九成都是他江宁一中的同学。
他问赵涵道：“丫头，收到一封请柬没？”
赵涵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反问道：“你没收到吗？江宁一中的毕业生，今天人在江宁的，邮箱都会收到啊！”
叶秋心里不禁把这幅身体的前任骂了一遍，狗日的，人品都坏到什么程度了，人人都有的请柬，咱居然没有？
他凶狠道：“我当然有了，只是确认你有没有收到。”
赵涵：“有邀请也不想去，同学会嘛，一堆已经记不清相貌的人，强行凑到一起把酒言欢，攀高比低，没劲！”
“甚至还有那种，各自成家的男男女女，喝了几口酒就开始旧情难消。”
她皱了皱眉头，俏皮道：“咦，恶心死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叶秋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两手食指指着赵涵，问道：“是不是二舅，嗯哼，或者二舅妈？难不成是你自己，你才多大？”
“你滚开啦！”赵涵一个枕头扔到叶秋头上，张嘴就要告刁状。
叶秋赶紧一个猛虎扑食扑过去，她将赵涵按在沙发上，两只手捂住她的嘴，终于求饶：“求你了姑奶奶，别瞎喊了行吗？”
他们小时候经常一起打闹，并未觉得有什么。
“呜~你放开我！”赵涵呜咽道。
叶秋轻轻放开她，妈妈在厨房里已经洗好水果，问道：“小涵，葡萄要剥皮吗？”
“我要！”她习惯性喊道。
叶秋瞪了她一眼。
“不要了！”她改口。
妈妈端着两大盘水果出来，笑呵呵招呼赵涵吃水果，叶秋也坐正身子。
妈妈：“小涵呐，几年不见，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姑姑瞧着你真是开心。”
赵涵吃着水果，一边和妈妈聊天。实话实说，在讨长辈喜欢方面，赵涵还是很有安分的。叶秋明显感觉到妈妈和赵涵聊天的时候，似乎忘却了许多烦恼。
赵涵：“姑姑，叶秋的工作怎么办，事到如今，我爸妈那边应该是帮不上忙了。我爸要可以帮忙，叶秋这会儿都已经开始上班了。”
“是啊，要怎么办呢，我们家叶秋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这几乎成了妈妈的心病。
“要不，我避开我妈，再单独做做我爸的工作？”赵涵嘴里塞满水果，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吃一边出主意：“我爸这个人，总是念旧情的，何况他就叶秋这么一个外甥，怪省心的。不像我妈，麻烦的侄子侄女一大推。”
“不用了。”
叶秋重复道：“不需要。”
我的傻妈妈，我已经不是那个闷葫芦一样、毫无社交能力的叶秋啦！
妈妈忧心道：“不麻烦你二舅最好，可是你准备做什么呢，你可是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啊我的儿子。”
叶秋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跟妈妈摊牌：“我想做音乐。”
“音乐？啥是做音乐？”
不怪妈妈不了解，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华夏，从未出现过现象级的歌唱巨星，老百姓对音乐自然没概念。
赵涵哈哈大笑：“姑姑，就是那种，小时候背着脏布袋站在咱家门口，打快板、拉二胡，要饭的！”
“啥，叶秋，你要去要饭啊？”
妈妈瞬间头大了。
12、震惊
叶秋瞪了一眼赵涵，解释道：“妈，你别听她瞎掰，音乐人也是一份神圣职业，和老师、医生、公务员一样的。”
赵涵眨眨眼睛，撒娇式补刀：“姑姑啊，人教师医生经常还弄出个社会热点呢，倒是音乐人，一只出头鸟都没有。他说做音乐能有出路，您真信？”
妈妈脑海中权衡了一下，悠悠道：“节目里都解密了，西游记的词曲作者老前辈，那么好的作品，才挣几百块。完了，秋儿要是走这条路，不是要饭是什么？这下不仅工作悬了，就连娶媳妇儿都悬了！”
赵涵盘腿在沙发上，掀开毯子哈哈大笑：“姑姑，您真是说到重点了，叶秋上学的时候就不讨姑娘喜欢，娶媳妇儿绝对是个天大的问题！”
妈妈一听，心底的忧愁更如一江春水向东流。
赵涵捂嘴笑道：“对了，叶秋有个才华横溢的同学，化名朴夏，最近在江内网传了几首歌，优秀的不得了。连我这两只听惯了西方金曲的小耳朵，都喜欢的很呢。”
“叶秋，你说实话，是不是看别人网络发歌火了，想来个东施效颦？”
“姑姑，你劝劝叶秋，他真不是当明星的命，趁早别做梦，省的梦醒了生不如死。”
叶秋只是沉默，当你被贴上失败者标签，说什么不重要，在别人眼里都是辩解、是借口。
妈妈好奇道：“谁家的孩子也这么想不开，难不成想和我家叶秋一样，胡同里要饭去？”
赵涵：“姑妈，您想多啦。人赵懿什么家底，根本不用靠这个活，人就一个爱好而已。”
“是赵懿？”妈妈喃喃道：“那是个不错的孩子啊，幼儿园就比我们叶秋更优秀。”
在赵涵耳朵里，只当姑姑是在羡慕赵懿父母，她抱着毯子，笑的更开心。
叶秋心里却明镜一样，妈妈这是心疼自己呢，妈妈也不是总糊涂，母子俩心照不宣而已。
当年幼儿园选班长，要是叶问天还在，内定人选，轮得上赵懿？
叶秋安慰妈妈：“妈，您知道，您儿子不是个浮夸的孩子。我这周窝在自己房间里，一口气做了好几首曲子，就等市场反应了。”
妈妈忧心忡忡，却欣慰地点点头。从小到大，只要叶秋认真做的事情，结果往往不会太差，包括平庸这件事。
叶秋听赵涵说起朴夏的事情，就像听着别人家孩子又怎么怎么了。
谁是朴夏，很重要么？谁是叶秋，才是致命的问题。赵懿可以冒充朴夏一时，难不成还能冒充叶秋一辈子？
他怕赵涵信口开河，继续说一堆让妈妈好几天睡不着的混账话，赶紧给胖子发了条消息：“在哪个位置？等我，我马上过来。”
胖子回消息的速度很快：“就在qh区，你导航一下monica酒吧。”
“妈，我出去一趟，有几个留学的同学回江宁了，邀我聚聚。”
“去吧去吧，赶紧去！”
妈妈开心得不得了，恨不能一脚把叶秋踹出去。高中时候，叶秋班里好几个水灵女孩子，让妈妈眼热得不行。可惜那时候叶秋不争气，居然跟那些小姑娘半点交集都没有，让她失落很久。
天天窝在家干嘛，那漂亮姑娘，难不成会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帮我生个大胖孙子？
“你也跟我一起过去！”叶秋收了件自己的白衬衫丢给赵涵，让她一起过去，语气不容她拒绝。
“我不想去。”赵涵一脸无辜，小声抗议，却被叶秋拉起她的素手，直接拽了出去。
“呜呜，好疼啊，你轻点拉我。”
“叶秋，你是不是从没交过女朋友啊，你牵女孩子手太暴力啦。”
“别拉我，我还没跟姑姑讲，你暗恋洛阳、被全校耻笑的事情呢！”
“再多嘴，我现在把你扔进秦淮河里，让你跟千年歌女老僵尸一起睡觉！”叶秋目光凶狠。
他的眼睛在夜色里，像是一匹孤狼。
赵涵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秦淮河畔，自古多销金窟，不知淹死多少红颜薄命的可怜歌女。
这样的叶秋，就像是江底恶蛟，让人胆寒。
赵涵赶紧用两只纤纤玉手捂住樱桃小嘴，心里同时有害怕、好奇、期待、甚至欣喜的情绪星湖纠缠，像是女巫打翻了魔法瓶子。
叶秋已经发动他那辆川崎ninja机车，他还是那身普通的白t恤，一条天蓝色牛仔裤，脚下一只白鞋子，骑在机车上的他，莫名像个骑士。
赵涵主动坐上去，叶秋反手递上自己的头盔，赵涵乖乖接过去戴在头上。
“衣服穿上，等下带你体验真正的速度与激情！”
赵涵只能乖乖穿上叶秋的衬衫，她刚穿好，一阵让人热血沸腾的机器轰鸣声，从屁股底下开始泛滥，直至扩散到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连头发丝都在颤抖，她本能地抱紧叶秋的腰。
震颤带来的酥麻、速度带来的激情，荡漾在你**和脑海里，巨大的引擎声炸响在耳畔。
他们在秦淮河畔穿街走巷，一路飞驰，把整个城市都丢在后面。
“啊！”
“太爽啦！”
整个秦淮河沿线都留下赵涵无尽的尖叫。
十几公里距离，眨眼而至。川崎摩托停下来的时候，赵涵还沉浸在强烈的感官快乐中，久久无法自拔。
“话说，叶秋真的是原来那个叶秋吗？”
这个问题，她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酒吧是近几年才兴起的去处，尤其是本地不安分年轻人的心头之爱，同时也是江宁治安最差的地方。争风吃醋、打架斗殴、当然还有流连忘返的舞池和令人疯狂的节拍。
这让酒吧成了一个奇怪的存在，大众难以接受，却总有人趋之若鹜。
monica的老板是个传奇，他早些年砍人吃了几年牢饭，出来的时候，赶上酒吧兴起的风口，砸锅卖铁赌上所有家当，开了这间monica。
因为老板是江湖上有名的狠人，几乎没人敢在他的酒吧闹事。一间酒吧，不是因为disco、不是因为美酒和女人，仅仅是因为老板人狠，莫名火了。
今天叶秋那堆海归同学组织的聚会，就定在monica。
“嘟嘟嘟嘟~”
叶秋停下川崎机车，monica门前已经停满了一水儿的豪车，宾利、布加迪、兰博基尼、宝马、奔驰、玛莎拉蒂。他这辆机车，跟那些车子比，就像个玩具。
“喂，今天停车场爆满，摩托车换个地方停！”
monica传出震耳欲聋的disco，叶秋却被挡在停车场进不去。他看了一眼，停车场明明有空位。对方是嫌弃他的机车不够档次，故意挡着他进去。
来人是个大花臂，将近一米八零、保守估计二百五十斤的块头，是酒吧老板看场子的外围马仔。
叶秋淡淡一笑，他一眼就把花臂男里里外外看了个透，他那种肌肉，一看就是蛋白粉加上不科学的锻炼，硬凑出来的，中看不中用。
叶秋在前世除了专修音乐，还曾潜心研究国术。因为强健的体魄，是一个男人发自内心的力量源泉。
即使换了个时空，他脑子里演练千百遍的格斗术，不曾有丝毫生疏。最差的情况，只可能是身体的反应速度跟不上大脑指令而已。
叶秋习惯先礼后兵，他问道：“兄弟，我都到门口了，通融一下吧，我可是monica的酒客。”
“我们约了朋友，不停在停车场，临时也不好找地方不是？”
“我们的酒客多了去，你算老几？”花臂男看叶秋只是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心中更加轻视，他上前一步，指着叶秋的鼻子：“对面野街上，爱停不停！”
大有一副叶秋不配合的话，就会被他连人带车扔出去的架势。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叶秋一掌拍在花臂男胸口上，微笑道：“抱歉，你说了不算！”
他并没有使用格斗术，只是用了朋友间寒暄的力度。
即便如此，花臂男的已经怒不可遏，尤其是当着赵涵这么个卖相绝佳的女人。
“小子，你真是不知道什么叫短命，敢在monica门口闹事，当心我…”
叶秋打断他的话，笑道：“当心你什么，看大门的当自己是老板？”
花臂男忍不了了！他在这间酒吧门口做安保这么久，谁对他不是客客气气的？
他解下腰间的警棍，举手就准备往叶秋头上招呼。这一棍子下去，不把你打残，爷爷是跟你姓的。
赵涵一声惊呼，他仿佛看见了叶秋头破血流，被人打死的凄惨模样。
她赶紧躲开，嘴里抱怨道：“劝你也不听，就是不肯听，如果肯忍一时风平浪静，怎么会惹祸上身？”
赵涵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答应叶秋一起来酒吧玩。
“我说你中午没吃饭吗，下手跟娘们一样。”
叶秋动作快如闪电，花臂男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手臂已被叶秋紧紧抓住，寸步难进。
花臂男脸上一片震惊，我是在做梦吗，他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他一咬牙，全身肌肉的力量轰然爆发，被叶秋钳制的手臂却依旧纹丝不动。
叶秋嘴角上扬，轮到我了！
他五指如钩往下一沉，花臂男只觉自己右手要被撕掉一般，整个人不得不弯腰下坠。
叶秋猛然提膝，一股巨力冲击在花臂男胸口，他一个踉跄倒退十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内伤跑不掉了。
叶秋冲赵涵无奈摇摇头，大摇大摆骑着机车进了停车场。
赵涵忍不住拍了拍胸口，还好我没惹他！
（必看）向天再借五百年
人逢喜事精神爽，向天再借五百年。
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得意须尽欢。
不知道此刻脑袋里杂糅的都是什么
大概是兴奋
一定是喜悦
我敢打包票，你们见过不少上架感言、三江感言、封推感言，但你们肯定没见过签约感言，权当这是我的签约感言吧。
网文作者千千万，签约对看起来只是一件水到渠成的小事，对我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实话讲，我经历过很多次签约失败，曾经一个人窝在出租屋里，与世隔绝，甚至放弃毕业论文开题、选题，辛勤码字近百万，连一个简单的签约都做不到。
我就像一个老先生，看着“一代代”人茁壮成长，我曾经和许多人同期，然后目送他们一个个成神，我却连简单的签约都做不到。
曾和我差不多同期发书的人，举几个简单的例子，全金属蛋壳、黑暗荔枝、志鸟村、真费事儿、睡觉会变白、皆破等等等等，太多了。
他们都已成神。
我还是一个，连签约都做不到的傻孩子。没有比较的意思，我只想表达，作为一个青春谢幕、激情不再，仍旧贼心不死，残存一丝写作梦想的扑街，好难（严格按照龙空众的标准，我可能连自称扑街都没资格，因为没有上架完本的作品）
这么多年的扑街，其实大概率就这么样了，从中学时代就有这么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关于写作。奈何人不争气，想法永远比行动丰满。兜兜转转，人到中年，那个卑微的梦想，从仿佛触手可及的理想，即将又变成必须放下的痴人说梦。
因为你长大了，你成家了，你的梦要醒了。
你要考虑柴米油盐，你要考虑养活全家。生活给你的所有困苦，给你的所有不如意，你都得咬牙受着、不可以有半点埋怨，谁让你是男人。
其实我也有过签约和上架作品，遗憾是因为成绩等等原因，没能继续下去。
28了，转眼从个孩子，变成孩子的爹，一直贼心不死。
大概年中，铆足了劲准备再冲一次，奈何赶上那一拨大潮，得，又熄火。
我以为写作这件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老老实实上班、老老实实受虐，从此安于现状，安生过日子，做一踏实的、认命的人。
这个月老婆带女儿回老家，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又颤抖捡起笔，直接发书，再试试吧。
感谢我的责编麒麟，给了我不熄火的理由，时隔两年，我又能签上约了！
女儿快满周岁了，想做陈一件事，将来可以跟她讲讲。
央，这个id取自我女儿名字中的“”字，孩子在一天天长大，我在一天天老去。如果这次没成，可能写作这件事，真的和我没关系了。
但我不甘！
成为一名作者，是我小学启蒙老师，帮我种在心底的种子！（小学时代的种子，中学时代萌芽，如今尚未生根。）
恳请大家帮我！
咱就是个纯新人，没能积累任何读者，所以：
一、求所有能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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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打赏这个不强求，生活不易，大家都量力而行。
二、说明一下更新情况
今天已经改了签约状态，我会从明天，也就是10月18号开始，开始每日两更。
如遇特殊情况，也可能是会有一更，这种情况不会多的。
（北漂的朋友应该清楚，上下班通勤时间还是蛮长；而且我们公司晚上十点下班，我到家最早也需要11:30pm；我女儿不到一岁，还需要抽出时间照顾孩子。但大家不用担心，我已经和老婆协商好写作的时间。）
敬上跪谢诸位！
拜托了！
13、吊车尾
monica不愧是江宁最火的酒吧之一，晚上八点钟不到，已经聚齐了数百人。现场dj是两个穿着火辣的年轻女孩儿。
两个dj，带妆的话，姿色7.5分偏上。她们随着节奏卖力扭动身体，比打碟还卖力，就像两个高阶傀儡师，疯狂操纵手中丝线。
熟悉的舞曲：《faded》
“you were the shadowmy life
did you feel us
another start
you fade away
afraid our aimoutsight”
舞池里的人们像傀儡，扭动地更加疯狂忘我。如果不是她们手脚的律动性，叶秋会误以为这里是《行尸走肉》的片场。
董胖子在正对dj的卡座上，点了一瓶洋酒自斟自饮。他目不转睛。
叶秋带着赵涵走过去，董胖子蹭一下起身，两手在裤子上搓了搓，两只眼睛笑成一条线：“老叶，这是哪位神仙姐姐？”
赵涵不等叶秋介绍，她一把抓过董胖子手里的洋酒，咕噜一声下肚，在董胖子耳边喊道：“董小哥哥，我叫赵涵，是叶秋的妹妹！”
“表的！”叶秋也在董胖子耳边补充道。
“表的也行，这个妹妹我喜欢。”董胖子看着古灵精怪的赵涵，心里甭提多开心，那丫头居然知道他！这让董胖子喜不自胜，先前心里那点阴霾一扫而光。
岂料赵涵冲叶秋扮了个鬼脸，回头继续道：“董小哥哥，你的那篇《我的总编父亲》，曾获得报社举办的新气象作文大赛一等奖，我可是记忆犹新哦。”
可怜董胖子前一秒喜笑颜开，后一秒如坠冰窖，脸色铁青。
赵涵犹不过瘾，像个小恶魔一样追问道：“董小哥哥，你怎么啦，怎么脸色突然不好呀。”
她单手噙着下巴，仿佛认真思考一般，幽幽道：“呐，这种情况呢，一般都是肾不好。”
董胖子一脸求助看着叶秋，这哪是妹妹，分明是个女魔头。
叶秋将赵涵拉到一边，问道：“不说聚会嘛，你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其他人呢？”
“嗨，别提了，早知道不来了。”
叶秋脸色一沉，他抢过董胖子手里的酒瓶子，问道：“怎么，那帮人放咱鸽子？”
“倒是没有”董胖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他们说没请我，那刘佐还让我滚！可我明明是收到了请柬才来的啊。”
“他们人在哪里？”
“诺，走那个梯子上二楼，十几个人都在呢。”
“都有谁？”
“组织者赵懿还没到，洛阳、左琪，这两位校花都在。然后还有刘佐，其他十几个都是各关口的二代少爷，你应该有些印象。”
“走吧。”
叶秋打头，赵涵和董胖子一前一后，跟着他走了上去。
二楼相比一楼要雅静不少，一个圆形的宽阔看台，将一楼的情景尽收眼里。看台的后面，还有几个半封闭的vip卡座，就像一个天然屏障，将酒吧分隔成两个世界。
此时还没到夜生活时间，二楼人不多，只有刘佐等人占了其中一个vip。
十几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时不时推杯换盏，气氛搞得相当可以。
除了洛阳和左琪，人们隐隐为刘佐为首，原因很简单，刘佐他爸爸，在发展中心位置很高，比其他人父辈位置都要高。
也难怪寒门难出贵子，一条大学门槛，已经把偏远地区无数年轻人拦在门外；即便进了大学，天生的资源分配，又是一道巨大分水岭。对刘佐溜须拍马那些二代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普通人家的孩子。
这个刘佐，上学的时候成绩只是中等，而且以热爱在课堂上睡觉著称。叶秋从前跟他没有什么交集，除了足球场上破坏他的一个进球，让这位刘大少爷火大好一阵子。
“刘佐，听说你在澳洲混的不错啊，都混上华人学生会主席了。”
“岂止在澳洲混的不错，mba毕业的海归，回国起点都不低。我倒是期待刘佐回国之后，在商界搅动风云！”
“刘佐，我也敬你一个，苟富贵勿相忘，将来创业的话，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学啊。”
刘佐满面红光，显然是心情极好，他端起一杯洋酒一饮而尽，自谦道：“承蒙各位老同学抬爱，但我刘佐不过是个平凡人，个人是成不了事的。将来若有机会共襄盛举，还望各位帮衬一把。”
“刘佐你过谦了，咱们师出同门，理应相互照拂。我们这些人里面，有工商、税务、财务、法务、高校、医院等各大口子的人脉，咱们一联手，天下唾手可得！”
这些人尚未踏出校园，已经懂得将同学间人脉转化成生产力，这是穷人家孩子需要走很多弯路、吃很多苦头，才能学到的经验。
只有洛阳站起来，对刘佐道：“刘佐，同学一场，你刚才对董晓东的态度也有点太恶劣了。”
刘佐脸上笑容一扫而光，虽说他是洛阳多年的仰慕者，对洛阳几乎言听计从，但洛阳在公开场合如此质疑他，让他脸上挂不住。
刘佐满不在乎：“洛阳，你小题大做了啊。那个董胖子，跟他爹董老胖子一样，十成废物。再说了，今天是我们海归同学专场，他没有留学，有什么资格和我们一起聚会。”
左琪冷冷道：“刘佐，你这是喝了几天洋墨水，忘了自己姓甚名谁？都敢这么跟洛阳说话了？”
“照你的说法，洛阳也不曾留学，难道把洛阳也驱逐不成？”
刘佐一时语塞，只能讪笑道：“洛阳当然不同，她是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神！”
其他同学见刘佐惹怒了左琪和洛阳，纷纷过来讲和。
左琪实在受不了，在洛阳耳边道：“对不起啊宝贝，我要知道同学会都是这帮溜须拍马的东西，绝对不会带你过来的。”
刘佐脸上更挂不住了，他脸上堆笑，心里却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冲下去，把董胖子大卸八块。
“看，董胖子上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都看过去，只见一个帅气的大男孩儿，后面跟这个穿着大号衬衫的天使萝莉，在后面则是雄纠纠气昂昂的董胖子。
刘佐眼睛眯成一条缝：“死胖子，这是不想活了啊！”
董胖子十分钟前还耷拉着脑袋活像一只落败的公鸡，这会儿又斗志昂扬，与刘佐四目相对，底气十足，丝毫不落下风。
“董晓东，这里，这里！”
左琪看见叶秋，小脑袋里都是文化馆礼堂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叶秋。
她眼睛里闪过一道光，立刻招呼叶秋、董胖子一行人过来。
洛阳什么都没说，她看见叶秋的一瞬间，眼中有日月星辰。
“前面那个是谁啊，什么来头？”
“就是，谁啊，董胖子请的靠山？”
“什么样的靠山，让董胖子这么信心十足！”
同学们窃窃私语，只有刘佐将洛阳的眼神变化看在心里，他心里一股浓烈的妒忌，不停翻滚。
董胖子不重要了，叶秋才是他的头号敌人！
“狗屁的靠山，这不那谁吗，咱们那届最没出息的二人之一。”
“我也想起来了，总跟董胖子一起厮混那个”
“叫什么，叶秋是吧？”
刘佐冷笑：“真是天下奇观，两个没存在感的吊车尾，又凑到一起。”
“待会儿你们不准解围，看我怎么羞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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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在作品相关更新了个【必看】，辛苦宝贝们移步看下哦）
14、无济于事
董胖子上了二楼才发觉自己有点怯场，真不是他怂，实在是对面那群人，学生时代已经给他留下足够阴影。
他还记得高一那会儿学校组织足球队，教练发通知说得清楚明白，两个条件：1、对足球足够热爱，能答得上来国足三任最佳射手的名单即可；2、身体素质过硬，能通过体能测试。
董胖子和叶秋花了整整半个学期钻研足球知识、锻炼体能，好不容易进了球队大名单，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被挤出球队大名单。上场前的一刻，他和叶秋被勒令脱下队服，他们像是两只被拔了毛的公鸡，出尽洋相。
这件事，还只是他和叶秋这对怂包二人组，经历的诸多不公平事件之一。
当年那拨人里面，就有刘佐。可谓是冤家路窄、源远流长。
董胖子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不明所以跟着叶秋冲上二楼，他情不自禁停下脚步，拉了拉叶秋衣角，小声道：“要不算了吧。”
“你看啊，咱俩从没在那帮人身上找回过场子，今天还是忍一忍，不去招惹他们？”
“凭什么？”
叶秋回头，拍了拍董胖子肩膀，笑道：“胖啊，把心放回肚子里，有我在。”
董胖子一咬牙，小跑跟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叶秋不一样了。董胖子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叶秋还是原来的那个叶秋了么？
此时他们距离刘佐那帮人，已经剩下不足百米距离，对方脸上那些戏谑的表情，一清二楚。
叶秋眼角余光扫见一个人，赵佳，他高中时的同桌。
赵佳属于平庸的那类人，成绩不突出、相貌同样不突出。她的英语，简直烂得一塌糊涂。那时候家里准备送她去英国留学，什么准备都提前做好了，唯独她的雅思成绩，让全家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是叶秋每天假装丢三落四，往她书包里塞进各种笔记和心得。临近考试的半年，叶秋索性开诚布公，有空就骑自行车驼着她，去河边练口语。
出成绩，赵佳考了7.5分，刚好压线，却为她全新的人生打开了大门。
叶秋自然是居功至伟，毕业留言册上，赵佳给他留下一句独一无二的话：“你这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刻在骨子里的男人。”
叶秋没当回事，反正是顺手为之而已；她太笨了，那么简单的问题也绞尽脑汁，看的人心里烦，会影响叶秋上课睡觉的效率。
没想到一转眼，好几年过去了，时光如白驹过隙，一去不复回。
叶秋直接穿过人群，伸手到：“赵佳，好久不见了，在英国过得怎么样？”
赵佳没想到叶秋居然第一个走到她面前，她下意识避开叶秋，叶秋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噗嗤！”围着刘佐的那些同学，忍不住笑出来。
“这个叶秋，还是那么丢人啊！”
赵佳心里的矛盾已经犹如江河决堤，叶秋是她高中时代的拯救者，更是她远赴英国那些年，心里唯一魂牵梦绕的男人。
可她家境一般，为了跻身刘佐、赵懿这帮二代的小圈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少年时代在乎过的人，毁掉自己的前途？
“叶秋，对不起！”她下定决心，人就该这样，为了自己的前程站队！
叶秋丝毫没被赵佳拒绝握手的事情影响，他收回手，顺势从兜里掏了一盒1983，摸出一只火机点着。他吐了个烟圈。
“嘶~”
不开心的时候来支烟，是他前世窝在铁桶一般的出租屋，埋头写歌时候养成的坏习惯。可惜了，这具身体显然是不适应烟草的刺激味道。
左琪主动迎上来，她挺直腰肢，抬头，略微歪着小脑瓜，脸带笑容伸手道：“你好叶秋，我是左琪，江宁三中的，洛阳朋友。”
叶秋有点错愕，他笑了笑，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握上左琪温润的小手。
似乎是有意替叶秋解围一般，左琪亲自领着叶秋去跟同学们一一握手，大家噤若寒蝉看向刘佐，目光里满是询问。
奈何左琪是洛阳的铁杆闺蜜，刘佐只能捏着鼻子点头。
叶秋一个个跟大家握手，握到刘佐的时候。刘佐瞥了一眼洛阳，他只能皱着眉头伸出手，没想到叶秋快走到他那里的时候，直接一个转身，冲洛阳走过去了！
刘佐别过头不去看叶秋，正等着叶秋过来跟他握手。他等了几秒钟，什么都没发生，刘佐一扭头，发现叶秋无视了他！
是完全地无视他！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尤其是赵佳，她吓得脸色发白。叶秋如果因为被自己怠慢了，报复在刘佐身上。刘佐丢了面子，回头能有她的好果子吃？难道自己为了挤进这个圈子，好几年的苦心经营都要付诸东流？
赵佳看向叶秋的眼神里，已经有些埋怨。
洛阳依旧是沉默，不过她面带笑意看着叶秋，用眼神示意他，于公于私都该和刘佐握个手。
叶秋重新转向脸色铁青的刘佐，面带笑意伸出手：“不好意思刘佐，忘了还有个人。”
“没关系。”
刘佐岂能不知道让他们握手是洛阳期待看见的，他只能强压所有怒火，跟叶秋握了个手。
“天哪，刘佐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这叶秋什么来头，以前没听说这号人啊，把刘佐都搞的差点下不来台。”
“你瞎啊，没看见刘佐这是在迁就洛阳呢，哎，可怜。”
“谁让他喜欢的女人，是洛阳呢？那是个自带光芒，天生让男人矮一头的女人啊！”
同学们的窃窃私语，让刘佐心里更是难受，老子从小到大，及时受过这种鸟气？
一个穷小子，居然让我面子扫地！
他憋了一口恶气，嘴里道：“哟，是叶秋啊，好些年不见了。怎么样，老叶在哪国留学来着，或者在国内哪家企业高就？”
他知道以叶秋的家底，不可能有实力留学的；至于高就之类的，更是捧杀。
他倒要看看，一无所有的叶秋，在洛阳面前是如何原形毕露。男人靠长相，这是耻辱，耻辱！
叶秋没有搭理他，他淡定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擦了擦手，直接丢进垃圾桶。
“老叶，你有点过分了啊！”
这回连董胖子都看不过去了，他凑上来，小声道：“你这不是打刘佐的脸吗，刚跟他握完手就擦手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然是嫌弃那头猪恶心咯。”赵涵坐在不远处的桌角上，完美补刀。
刘佐脸上一片通红，他气的直发抖。
叶秋：“刘佐你没事吧，心脏病发作了么？”
刘佐两只手捏的嘎嘣作响，咬牙切齿道：“老子羊癫疯发作了。”
叶秋一脸无辜凑上去，在刘佐耳边道：“我认识个赤脚医生，打八折！”
刘佐阵营那些人，一个个下巴掉一地，学生时代闷葫芦一样的叶秋，几时如此锱铢必较，甚至武装到牙齿？
左琪看着叶秋影帝级的表演，笑的直不起腰，洛阳眉目含情，也忍不住笑起来。但她微微皱起眉头，叶秋有点过分了呢。
赵佳心中的失落，就像被人丢下九重天，从九天仙女贬为红尘素人，只是她再懊悔都无济于事，有些人，是注定会失去的。
（ps:已经从都市分类新人签约新书榜的96冲到了59，感谢大家，继续加油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