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墓湖
咕噜咕噜,几串水泡打破了湖面的平静,倒映在湖中的云也被打碎了。
附近除了湖边小山的茅草屋再没有一丝人烟,哪怕有,也没人会在乎这不起眼的水泡。
水泡不是鱼儿吐出来的,却是水下淤泥里冒出来的。淤泥中露着一些巨石,并不像是天然的,只感觉是被人深深插入淤泥中的,也不知插了多深。
泥泞的触感,喘不上气,这是那串气泡的主人第一次拥有的感觉。当然了,任谁在湖底淤泥中醒来都是如此。挣扎,这是此刻最好的形容词,扒开淤泥,手足慌乱地游到湖面,或者该说扑腾到湖面。
凭着本能和活下去的毅力,总算是得到摊在湖边的资格,刺眼的阳光根本睁不开眼,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不知在泥里泡了多久。眼前这个人十七八岁,眼睛里一丝光芒也没有,幽黑得可怕。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代,更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被埋在水下,但是他不想去深究,他只想躺着,大口呼吸,闭着眼在这太阳下晒着。
“小子你是落水飘到这儿的?不像啊,一身的泥,哈哈。”
这声音来自茅草屋边,站着一个糟老头子,一身衣服虽是一样破破烂烂倒也干净,佝偻着背,撑着一根木杖。
听到有声音,少年也没在意,他累的厉害,全身真的不想动一下。老头儿细细一看这少年,眼中流光一闪,皱起眉头,倒也没说什么,拄着拐杖悠哉地走到少年身边,说道:“起来吧,说说,哪来的?”
“啊啊啊,啊啊”
少年不知道老头儿在说什么,因为他听不懂,嘴巴里发出的声音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老头儿更是不知道。
“有点意思啊。”老头儿小声嘀咕一句也不再说什么,轻轻踢了一脚少年示意跟他过去。
少年挣扎着起来,不知这疲倦什么时候能过去,却也跟着老头儿走了过去。
“看这样子你小子也不懂说话,我可是仔细瞧了半天,真是一点都看不透你,迷得很啊,哈哈,得了,留你一段时间学学说话识字吧,反正也是无聊。”
不等少年反应,老头就拉着少年进了茅草屋,扔了粗布衣和短裤给少年,指着湖又指指衣服示意他洗干净穿上。
少年虽说迷迷糊糊却也懂了老头儿的意思,晕晕乎乎去河边洗着淤泥,他有很多想问的,却也知道语言不通,况且他也太累了,此刻能洗干净睡一觉真是比弄清自己的疑惑来的重要。
几个月里,少年便跟着老头儿学习语言,基本可以正常交流了。
这段时间,从少年知道该如何开口讲话,两个人一口一个小子一口一个老头儿,倒是谁也没提过名字。
少年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倒是先问起老头儿了,老头儿倒是笑笑,“我啊,就叫老头儿。”
“我到现在还是记不起来什么,只是当学到禹字的时候,很熟悉,我可能是姓禹。”少年话里透着一丝凄凉,他对这个世界有了基本的认知,但这认知解答不了他心里半分的疑惑。
“禹?没听过有这么个姓氏,又好像有过。”老头子说道:“什么好像不好像,就算你姓禹了,送你个名字,你来自这湖中……叫禹木吧,天天跟个木头一样,烦都烦死了,哈哈。”
“禹木……”少年自己喃喃着,虽说是老头瞎起的名字,却也算是一份心意。“老头儿,这个湖叫什么名字?”
“这湖,叫未名湖,不是个好地方啊,你看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来过这里,只有我个糟老头子在这儿呆着。”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不怕么?”
“怕?我连天都不怕,怕这一潭死水?”
看老头儿那不屑的样子,少年没再说什么。
从老头儿那学到的除了语言还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老头告诉他这是个武者的世界,他和老头生活的这片山脉叫做不祥之地,旁边便是奇浓嘉普王朝,是当下最大的国家。禹木在跟着老头儿的这段时间里也受到了老头儿的一些指点,知道了武者分为不同等级,一方面是武者自身的实力,另一方面就是武者的武器和异兽加持,强悍的御兽武者甚至有着高出自身实力数层的等级。老头儿没有教给禹木什么武技,只是每天让他锻体,说这是基础。
“你出去闯闯吧,我这儿天天看你个木头也有点烦。”老头儿偶尔也是冒出来有一句没一句的话。
禹木也确实想去外边的世界看看,他虽话不多,老头儿也知道他满腹疑惑,急着想去寻找答案。两个人都没多说什么,打个哈哈,禹木就离开了。
“禹木……”
看着离去的背影和那“未名湖”,老头儿眼中露出异样的光,
“木?本该叫你禹墓的,这湖可是个墓湖,算了,木头就木头吧,叫什么都一样。参不透啊参不透哈哈哈”
离开的禹木,踏入山脉前,又回头看了眼那墓湖,心头恍然涌现无尽的不甘、悲愤,甚至能感受到来自湖底的波动,这感觉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不想再逗留,快步走入山中。
不祥之地,老头儿说这山脉的异兽频出,且多很残暴,会攻击不速之客,武者到此地大多或死或伤,因此被叫了这么个名字。禹木也只是接触过挨着湖边的山脉,并没有走远过,这次去奇浓嘉普的路上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异兽。离湖边近一些的地方,腓腓会经常出没,似狸似狐,脖子和背上长着长长的毛,通体蓝色,这些腓腓虽然看着往往只有一两只,暗处却不知道藏着多少,它们速度很快,也很有智慧。禹木可不打算跟他们纠缠,绕着路一点点在山中前进。
入夜是个危险的时间,禹木找了一个山洞准备休息一晚。老头儿曾告诉他武者是可以凝练体内真气,散发于体表形成气衣的,气衣通常是无色的,只有到达一定等级的武者气衣才会有淡淡的颜色。禹木在老头儿那儿得到过一套功法,老头儿却让他离开墓湖后再练习,并说这功法本就是属于他的。禹木知道现在的自己需要提升实力应对今后可能发生的一切,盘膝而坐,静静地运转着功法,这功法运转后体内一股充盈感不断散发,禹木能感受到一丝真气在体内的流转。
此刻的墓湖,一改往日死一般地寂静,那一块块怪石开始剧烈的摇晃,似乎要从湖底拔出。茅草屋里熟睡的老头儿察觉到这般变化后,冷冷地将木杖砸入地板,湖面的躁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压制了下去。
“沉寂了千年,现在还折腾什么,这到底是谁在开老头儿我的玩笑……”
老头儿走出茅草屋,死死地盯着墓湖。老头儿料想这变化定于禹木有关,他曾探过禹木的神识,那神识很微弱,但让人感到刺骨的肃杀之气,老头儿看到神识中残留的信息是一部功法,也曾试着运转却是觉得平淡无奇,想来能存于神识之中的功法必有玄机,就转教给了禹木。
“活于墓湖,异样的神识,异样的功法,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这个禹木到底……”
“冥冥天机,窥天!”
老头儿一改往日颓靡之态,身上散着七彩气衣,抬起头,双目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须臾间又消散开来。
“这是要瞒天啊,哈哈哈哈哈。”
老头儿已不是第一次窥伺天机,却有一股力量排斥着他,想一探究竟也难进一步,无奈苦笑。
老头儿数万年前就在这山中,也不知活了多久,起码比这墓湖来的早得多。
那天,两界厮杀,神鬼陨落,暗无天日,漫天战将就葬于湖中,老头儿眯着眼悠哉地看着这天地变化,他不在乎两界的斗争,倒是对这神鬼陨落之地有些兴趣。这陨落神鬼之湖,纵是老头儿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却进不去半分,直到战后无数巨石插入湖中。此刻,老头儿感受到禁制有些许变化,自由出入湖中倒是不再受阻碍,却仍是窥不得这湖下的一丝玄机。老头儿参不透的事情没几件,倒也是个懒散性子,参不透便参不透,独自又躺着摇椅睡觉。
这万年间,湖底偶尔也有些动静,老头儿一开始也有些奇怪,后来倒是习以为常了。
直到禹木从湖中出现,老头儿嘴上虽是打趣儿,却是动用神通细细审视着这个少年,本以为是复活的神族或者鬼族,却察觉不出禹木是神体或是鬼体,平淡的倒像是一介凡胎。老头儿教导禹木,让他去历练,也是想看看这个少年身上到底藏着什么。老头儿从来不怕被谁算计,哪怕是天,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同样被安排在这盘瞒天大棋之中,他只是被勾起了兴趣了。
湖面归于平静后,一如往昔,老头儿嘴角上挂着笑容,眯着眼,颓靡得躺在摇椅上,不知道睡了还是没睡。
第二章 兽人与异兽
天微亮,一片阳光照在洞口,禹木一夜未睡却也没一丝倦意。足足运转一夜功法,虽未感到真气有多少壮大,倒是精神不错,感觉清清爽爽的。
老头儿那有一些关于武者功法的书,武者体质的人在第一次运转功法就能感受到真气,可是书中描述盘膝运转功法时所感受到的是真气应隐约闪现在身体的一处,并不像自己感受到的那丝真气在体内不断游走。老头儿初将功法之事告诉禹木时,说这套功法虽平淡无奇但来历却不简单,或许只有禹木自己能参悟。
收敛心神,站起身来,禹木走出山洞,伸了个拦腰,准备继续赶路。
“吼”
远处传来一声声凄惨的兽叫,禹木虽然修炼才刚刚开始,倒是每日锻体让他五感异于常人,甚为敏锐,察觉到似乎还有些人的声音加杂在那兽叫中。除了老头儿禹木再没见过别的人,未细想,便循着声音的方向飞身而去。
待到接近那声音来源时,禹木掩在一块巨石后边。眼前一队穿着盔甲和兽皮的武者将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团团围住,却是谁也不敢上前。这群武者中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其他人似乎对她很尊敬,还有两人斜挡在她身前,禹木虽是第一次见女子却也是觉得眼前人说不出的美。
“吼”
眼前这一幕让禹木诧异的并不是那一队武者,而是那被围住的中年男子,浑身是血不说,手足也要比一般人粗大,指甲更是尖锐,脸上粗糙地像是树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不敢相信那凄惨的兽叫竟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或许该说是喉咙里。
“速战速决,灭杀了这兽人快退出不祥之地!”
人群中一个满脸胡子的壮汉是这队武者的领队,眼看深入不祥之地已久,对众人发了话。话音刚落,众人正准备收起之前的畏惧齐攻上去,不知何处飞闪过一只异兽,踏地声如击石一般,声音起落在人群四周。众人大惊,连忙闪到一旁。这异兽禹木并未见过,形体如一只巨豹,通体紫红色,仔细一数竟有九条尾巴,面上长有一根独角。其形态与狰相近,却远不是禹木在书中所见,狰在书中所述通体赤红,虽有豹相,却只生有五尾,身形也不该如此巨大。
异兽并未理会众人,利爪上前,直击兽人,兽人在众人苦战中虽受了不少伤,却未落败,哪知在这异兽抓下瞬间毙命。异兽这才将目光扫向众人,又撇了一眼禹木藏身的巨石,便转身离去,离去之时众人脑海中竟传来声音……
“再入不祥之地,死”
“我们走吧,石头后边的小子一起么?”
领队壮汉冲着禹木藏身的石头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对于眼前异兽之事似乎一点畏惧都没有。
禹木当然知道壮汉说的是自己,想来也没什么危险,便飞身下了巨石。
脚刚点地,未想到壮汉笑意一收,拳风已到禹木胸前,这一般变化禹木是打死也没想到,双臂下意识挡在前边,对面拳风竟止住了,禹木脚下不稳,还是一个踉跄摔靠到巨石上。
“我只是途经这不祥之地,听到兽叫便过来看看。”
禹木回过神自是知道壮汉对自己并没有杀意,只是试探他一下。
“哈哈,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出门在外出门在外,难免难免,哈哈。”壮汉一击过后又大笑起来,将禹木拉起。
“公主,你看这小子呆头呆脑的,我们带上他走吧,不然就喂了这山中的异兽了哈哈”
“走吧。”
那一身兽皮的姑娘竟是一国公主,只说完这两字转身便走,身边两个武者依旧紧紧跟着。壮汉没等禹木说什么,拍了拍禹木后背的土推着他便招呼着众人一起上路。
一路上倒是太平,虽见了不少异兽,却没有再战斗。一日路程便出了不祥之地,眼前城池赫然写着“奇浓嘉普”四个大字,城墙高耸,想是为了抵御异兽。壮汉路上示意禹木不要说太多话,禹木便也没开口。进了城门,壮汉改了口,向那姑娘和身边两名武者抱了个拳。
“大小姐回头再有这差事记得叫我啊哈哈。”
那姑娘甚是端庄轻点了下头便离去了,临走禹木觉得那姑娘似乎多看了自己一眼。
待三人走远,壮汉一条大粗胳膊搭在禹木脖子上,说道:“走着,有啥想问的尽管问,哈哈,对了你小子叫什么。”
“禹木。”
“老子叫李西,雇佣兵团的,有要去的地儿么,没有就带你去团里转转哈哈。”
“没有。”
“惜字如金啊老弟,那感情好,老子去团里给你找个地方歇个脚哈哈。”
对于眼前的李西,虽感觉不出有什么恶意,但禹木也并没放下警戒,跟着李西到了雇佣兵团,满墙的告示前各式各样的人挤得满满的。
“这是告示墙,有悬赏的事儿都在这贴着,倒都是些苦差事,像我们这次的美差可在这儿找不到。”
李西和一队人打个照面就单独拉着禹木进了间后院的空房。禹木坐下后看李西不再笑嘻嘻的就知道该说正经事儿了。
“我看你有武者体质,却是连武境都没进;能在不祥之地出现,还未死未伤,你到底什么来历。”
“我也想知道,算是未名湖边人吧。”
“那倒是稀奇,未名湖在不祥之地深处,鲜有人知,你竟是来自那里,或许生于不详之地才能活于不祥之地吧,哈哈。”
李西收起冷冽的眼神,打着哈哈说。
“那兽人和异兽是怎么回事?”
见禹木眉头一皱,李西倒是更乐了。
“哈哈哈,老弟我以为你真是心大的啥都不想问呢,你再不问我可憋不住得说了。那兽人本是城里的一名武者,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功法能靠吸食异兽增强功力,我们这队虽名属雇佣兵团,却只受皇族调配,那个姑娘是奇浓嘉普的二公主,旁边的两个侍卫是宫里的侍卫,我们受命随行一同灭杀兽人,其实主要是掩人耳目,根本没我们出手的必要,两侍卫足以。没成想直追到不祥之地,也是碍于公主在场,哈哈,兄弟们还是做事拘泥一些。这半路杀出的异兽看着是属狰族,却已开了神智,少见啊少见,倒是在不祥之地这个地方见着什么都不稀奇,料想异兽是察觉到那俩侍卫实力不弱才没再纠缠,不然,哈哈,老子就得动手喽。”
理清来龙去脉,禹木不禁喃喃道:“难道这二公主也是武者……”
第三章 兵团老李
李西看禹木在发呆,料想武者的事禹木了解不多,便又说起。
“这二公主自然是武者,但这武者也只是个泛称,像老子我的功法主要习于拳脚兵刃之术,叫武炼者;二公主修于神识,能查数十里波动,叫术者;也有不世之材能与异兽相通,叫御兽者。武者世界还有很多奇人异事。我所说你未到武境界,这是武者的门槛,有武者体质的人不少,迈入这门槛也不难,只需真气如丝般现于神识。武者初触功法只能感受到真气在身体的显现,需些时日才能现于神识之中。严格来说迈入武境界才算是一个武者,而后因人而异,或修于拳脚,或修于神识,也有一些异类的功法就不得而知了。武境界之后是小元界、大元界、修真界、明神界、极境界、道境界、天境界,每一个境界都有四层。传说中只有一个凡间之人触及到了天境界,哈哈哈,也只是传说,像公主旁边的两个侍卫到大元界一层,算是少有敌手啊哈哈。这境界怎么看嘛,这个,一来是看气衣颜色,二来嘛,强者能通过感知真气流动察觉弱者境界,弱者嘛哈哈哈。”
“你呢,到什么境界了?”
禹木只知武者有境界层次,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么详细,瞄了眼李西打趣道。
“我?老子起码得是个修真界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禹木笑笑也没说什么,李西看出禹木也是倦了,挥个手甩了门就走了。
“有事说话,哈哈。”
禹木倒是顾不上休息,四下无人便运转起功法,自离开墓湖,禹木总觉得神识之中有些异样。武者的神识在未显现真气之时是一片混沌,而禹木总觉得这混沌中有什么在吸引着他,直到功法运转到极致,那如丝般游走在身体的真气渐渐现于神识,武境界?禹木大喜,随着真气在神识游走,一个深沉的声音回荡起来,像是来自远古一般。
“逆功法,转乾坤,我恨我恨。”
禹木本不知自己身世,更不知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谜团,木得听到如此一句,直觉冷汗激了一身。功法逆施不像是没有风险的事,禹木便没轻易尝试。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唯有变得更强才有可能解开自己身上的秘密。
两个月里,禹木白天和佣兵团组队做一些任务晚上独自练功,靠着功法已经能感受到运功时淡淡的气衣会浮现在皮肤之上,肉眼虽看不见,却也是真的存在,除此之外五感也更为通彻。
“老弟啊,哈哈哈,还活着呢么?”
这天一大早,许久没见的李西扯着那标志性嗓子来到禹木的住处。
禹木刚晨练完准备去看看告示墙有没有合适的任务,正撞上李西。
“好小子,挺用功啊,今儿啊就别去了,老哥我啊有事找你。哈哈”
说话间李西一把抓住禹木的胳膊,禹木只觉得一股浩大的真气涌了过来,只得全力运转功法抵抗。李西不是第一次试探禹木,自是知道他没什么功力,催动真气后立即便收了回来,可未想到真气收回后一股霸道的劲气紧随着向自己袭来。
“好小子!”
李西在佣兵团混的时日可是不短,什么突发状况没见过?接触到那劲气后,一抖身,向斜后方闪过半个身,就是如此胳膊还是被震得有些发麻。
“老弟,两个月没见你这是到了武境界二层了?”
李西晃了晃膀子,撇着大嘴是一脸惊讶。
“得罪了,我只知神识已能显现真气,倒是不知如何算踏入二层境。”
禹木也知道自己下手没有轻重赔了个礼,但这全力一击,在李西面前似乎也就是挠挠痒。李西勾着禹木的脖子,一脸认真的说。
“不碍事不碍事,你想伤我,怕是得个几百年吧,哈哈哈哈。这武境界一层,功法运转,拳脚之上的劲道会被大大增强,如果与常人交手,那是拳拳到肉,但是真气仍是存于体内,并不会溢于体外。到了二层,真气可溢于拳脚,拳未到,真气先至,劲力更加强横。”
李西说完皱起了眉头。
“不过,老弟你这二层境,却比同级人的劲气霸道太多。武境界二层的武者初能行真气于拳脚,使得拳上劲力得到加强,但是我所见之人没有一个像你的功法这样霸道的,刚才试你功力,你未出拳,单发出的劲气就迅猛无比。虽然就那一瞬间,虽然你还是弱得跟只芦花鸡一样,啊哈哈哈。”
正经两分钟可能是李西的极限了,嘴上虽打着哈哈,李西的心里是真的惊叹禹木的天赋。
“多谢。”
禹木心想李西今天应是找自己有事要说,再打趣下去可就中午了,便转身装作离去的样子。
“干嘛,又往哪走?”
“做任务,提升实力,我太弱。”
“不是说了嘛,老哥我今儿找你是有事的。”
李西这才把话题拉回来。
“啊对,是这么回事儿,今儿啊,这个有个比武大会,叫什么来着,额,对,叫什么不重要。这个,老哥我也是里边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呢,需要出席一下,上去呢,喝喝茶,点点头什么的。但是呢,今天我呢,不太方便,对,不方便,有个出城的活儿。所以想让老弟你去帮着喝喝茶,哈哈哈。”
禹木对李西是彻底无语了,翻了个白眼,
“不去!”
李西一把按住禹木,小眼神一挑,
“老弟,你想想,这可是武者的比武大会,这来的呢,虽说基本都是武境界的主儿,但是既有雇佣兵团的,也有世家子弟的,什么砍柴的,打鱼的,什么人都有,你看看各家功法,万一有点心得呢,也没损失。”
“砍柴、打鱼的……”
听到这儿禹木是一脸黑线,细细一想,自己经验不足,这次大会倒真是个不错的机会,便应了下来。
“你啊,一会儿就过去,到了那什么大会就说兵团老李让你过来的,老子走了,喝着小酒唱个曲儿,天天乐呵呵呦。”
看李西这样子哪像是出任务,禹木开始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什么大会……地址也没给,让我去哪啊?!!”
一想名字地址都没给,禹木冲着李西的背影大喊道。
“自有人带你去,哈哈哈哈。”
李西越走越远,留下一脸苦瓜的禹木。
第四章 婉儿
苦瓜脸归苦瓜脸,禹木能感觉出李西每次都是真心实意的在帮自己。
回想起刚才受到真气冲击的感觉,禹木切身体会到自己和李西实力有多大差距,战斗经验更是不必说。
回屋后,禹木盘膝而坐,他明白实力的提升没有捷径,收敛心神,静静地运转功法,决心有朝一日能超越李西,追寻自己身世的真相。
神识中那怪异的声音没再出现,游走于神识的真气一点点壮大,神识的那片混沌似乎都被照的光亮。
“请问,禹公子在么?”
禹木练功之时,门外传来一声女子的问话。禹木也算是在这雇佣兵团里呆了两个月有余,女子倒是也见过些,却不记得有这般温声细语的姑娘。
起身,推门。眼前这姑娘一身碧蓝长裙,长发披肩,柔美的脸庞,画般的美人,一把折扇拈在手中,折扇未展,两侧似有一层薄膜,闪着青光。那姑娘走近,细一瞧,一弯柳叶眉,眼中清澈如水,透着一股睿智。心想这姑娘应是世家子女,只是不知为何找上自己。
“我叫禹木,不知道姑娘是否找错人了。”
“没有,公子说笑了,我长这么大可没有见过一个禹姓之人,自是找你。”
禹木回想这两个月,确是没听过有人和自己同姓,甚至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个姓氏。
“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这女子掩面微笑,
“公子倒是个有一说一的人,先问何事,倒是连名字都不问么?”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倒也凑巧,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我也有些缘由不能说,你称我婉儿吧。”
禹木觉得这姑娘也是有趣,便点头示意。
“禹公子,用过饭了么,如果不曾用饭,与我吃个便饭。过后,一同去宣武台,参加试武大会。”
“试武大会?是老李让我去的那个么?”
“老李?”
婉儿听这名字倒是愣了一下,樱桃小嘴先是一张,然后噗哧笑出声来,赶紧用袖子遮住嘴,点头道,
“嗯嗯,是老李,是老李。”
瞧婉儿这反应,禹木笑着摇摇头,想来婉儿和李西可能并不熟。
说完婉儿便带着禹木来到食堂旁,没有走进食堂,而是进了旁边的一间小屋。
“钱妈妈,这边送几个小菜过来。”
进门后婉儿又探出半个身子,冲着食堂里边轻喊了一句,又向禹木招招手。
“进来啊,不饿么。”
禹木之前都是在食堂和兵团的武者一起吃大锅饭,一直没在意这边还有一小间房。进了房间,地方不大,倒是有几分雅致,一张圆桌,两张摇椅,窗台摆着几盆不知是什么花。
禹木进门就看到婉儿已经在一张摇椅上晃起来了,右手折扇轻轻拍着左手的掌心,嘴里哼着什么,和刚才全然不是风格,真是有几分俏皮。
“禹公子坐吧,饭菜还需小等片刻。”
见禹木在一旁坐下也未搭话,婉儿勾着嘴角,把头转向禹木。
“是不是觉得我这会儿一点也不淑女了,人设蹦塌了?”
禹木其实觉得这会儿的婉儿更是可爱,
“姑娘说笑了,端庄淑女是你,俏皮不羁也是你,没什么分别。”
“都说了叫我婉儿,我呢,人多的时候就淑女些,人少的时候就邋遢点,嘿嘿。”
“你开心就好。”
禹木开始觉得这个时候的婉儿有点熟悉的感觉,倒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小姐,您的饭菜。”
说话间,钱妈妈托着木盘进来了,上边放着几个帽头和两碟小菜。
“谢谢钱妈妈,嘿嘿。”
见钱妈妈进来,婉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着钱妈妈的手十足像个小孩子。钱妈妈也是一笑,撇了一眼旁边的禹木,感觉见过,却是印象不大。这一撇,婉儿也注意到了,
“钱妈妈,这是我爹外边的朋友。”
“你爹?”
禹木见婉儿冲他使了个眼色,便没再多嘴,却不知婉儿为什么说自己是他爹的朋友。
“哦哦,公子有礼了,有事招呼,我先出去了。”
禹木也起身回礼,钱妈妈点了点头,转身又在婉儿的额头上轻敲了一下宠溺的笑了笑便出去了,顺手掩了屋门。婉儿一脸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
“那是钱妈妈,在兵团呆了很久了,在食堂那边帮忙。我小时候老是找钱妈妈偷吃零嘴儿,嘿嘿。”
禹木不怀好意的瞄了一眼婉儿的小腹,婉儿马上猜到禹木想说什么了,一把捂住肚子。
“没多少肉,没多少肉,早就减下去了,吃饭吃饭。”
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和小菜,禹木的食欲被勾了出来。这两个月天天大锅菜,这一盘炒青菜,一盘炒蛋真是救了命了。
禹木愣神的功夫,婉儿一只芊芊玉手已经抓起一个馒头,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右手筷子又去夹菜,炒蛋入口,真是一脸幸福。
这时候,婉儿突然想到什么,抬头发现禹木还没动筷子,一直盯着自己,脸瞬间红了起来,赶紧把嘴里的菜咽了下去,馒头放在小碟中,筷子攥在手里却是没舍得放下,
“禹木啊,我我我,觉得,虽然咱们认识不久,也算是朋友吧。吃饭嘛,对不对~”
“是,吃饭嘛,你开心就好,不够吃我的。”
在这个姑娘面前禹木是冷酷不起来了,便打趣道。两个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说前半句就能猜后半句,聊得很是开心。婉儿也有点喜欢对面这个少年了,虽然看着冷冷的,倒是聪明的很。
用过饭,婉儿便招呼钱妈妈收了餐具,拿出手绢轻轻擦擦嘴,这才又拿出那大家闺秀的淑女姿态,
“公子见笑了。”
“哈哈哈,你还是叫我禹木吧。”
见婉儿转变之快,禹木发自内心的笑出声来。这是禹木从泥潭里爬出来以后,第一次这样大笑,这一刻他不再在乎自己的身世,不再在乎神识里那诡异的声音,也不再在乎自己到底背负着什么,“轻松”是形容禹木此刻心情的最好形容词。
第五章 宣武台
“禹木,再休息会儿吧,养精蓄锐,过会儿便一起去试武大会。”
话罢,婉儿似乎有些困意。
“婉儿,不就去喝喝茶么,养什么精蓄什么锐?”
禹木对这措辞有点不解,转头看婉儿好像真是睡了,料想是自己多虑了,便没再问,也闭上眼准备小憩一下,来这间屋子里时间已经不短,直到现在禹木才隐约闻到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此刻的婉儿虽是一脸倦意,倒是没有睡熟,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
沉睡中,禹木忽地听到摇椅被轻轻叩击的声音,眯着眼,看婉儿站在自己面前,一把折扇敲醒了美梦。
“抱歉,婉儿姑娘,平日我是没有午睡的习惯的,不知怎么的,这会儿睡得这么沉。”
禹木一边揉揉太阳穴,一边坐起身来。
“好了,走吧,我们去试武大会了。”
说罢,顺手拿走了桌上一个香袋,挽着禹木的胳膊就往外走。
“这……”
看禹木有些尴尬,婉儿吐吐舌头,放开了禹木的胳膊,推着禹木的后背,
“快点,再不去就赶不上了。”
婉儿在门口招了辆马车,紧赶慢赶到了宣武台。宣武台是一个很大的比武擂台,地面是成块大理石板拼接而成,坚硬无比。四周坐满了看客。
“快走,我们在西边看台。”
入场后婉儿拉着禹木在西边看台入了坐,周围这些人看着衣着得体,穿戴讲究,应该都是些世家子弟。
几个公子哥见婉儿过来,便殷勤地打了个招呼。
“大小姐今日有兴致来看试武大会,真是少见啊,为何不见令尊?”
婉儿回礼道,
“家父片刻即到,公子是否有事要找家父?”
那公子哥听罢,显得甚是紧张,忙摆摆手,灰溜溜去一旁坐下,不再搭话。
“婉儿大小姐,不知令尊是何人,怎么这公子哥吓成这样?”
禹木看着公子哥这样倒是很好奇婉儿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别误会,我并不是世家的大小姐,我呢,算是雇佣兵团的人,只不过各世家看在家父薄面上,都对我礼让一些,叫一声大小姐。你瞧,南边才是咱们兵团的人。家父觉得我一个姑娘家还是别和大老粗们坐一起,才把我的位置安排在这边。”
禹木这才明白,婉儿的父亲不仅是兵团的人,在世家面前地位还不低。
“我感觉被坑了,李西跟我说,让我帮着来喝茶撑场子,这四周这么多人,多一个少一个人根本没人注意啊。”
婉儿又是噗哧一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是……老李啊,交代我若是发生什么情况,按大会的要求去做就行了。”
婉儿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说禹木更是有点蒙圈,不知道来大会的目的何在,再说大会能有什么要求呢?
禹木心想来都来了,长点见识也是好的。
“第七场,侯门世家侯天玉,武境界三层,对雇佣兵团仓捷,武境界三层。”
“婉儿姑娘,你可知武境界三层和二层有什么区别?”
禹木听到这场的二人都是三层境,心里上来了兴致。这个仓捷也在兵团碰到过几次,倒是没见过他出手。
“二层境武者真气只可运于拳脚,三层境武者真气便可运于腹部、背部等其他部位,进行防御,实战中抗击打能力更强。若到四层境,真气便可覆于全身。”
禹木见婉儿还小自己一两岁,未料想懂得却不少。
其实婉儿天资聪颖,常年跟兵团打交道,父亲实力又不俗,现在的境界实是比禹木高出许多。
宣武台上二人已经交起手来。侯天玉出于世家,在功法和装备上比仓捷要强很多,而仓捷出于兵团,经验自是不知要比世家子弟高出多少,倒是各有千秋。侯天玉出手沉稳,拳拳相逼,仓捷脚下生风,躲闪迅速,倒是谁都占不到半点便宜。
眼看两人僵持已久,仓捷突得加快身法,侧身绕到侯天玉背后,待侯天玉转身之际,仓捷右拳已至,侯天玉这才注意到仓捷食指和中指指节上套着墨绿色的兽骨。一击之下,侯天玉胸前的护心镜被击穿,飞出了宣武台。
“第七场,雇佣兵团仓捷胜。”
禹木在最后仓捷出拳时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东西,转头看向婉儿,
“婉儿,那仓捷手上带的什么?”
“应该是两段兽骨,雇佣兵团的人常年和异兽打交道,有时候会遇到皮糙肉厚的家伙,后来就有人钻研出一套将真气凝于指节处爆发的功法,配合一些异兽坚硬的兽骨,穿透力很强。”
“这样啊,为什么周围没有见到用刀剑的武者?”
“武者真气外溢所产生的气衣,一方面保护自身,另一方面加强攻击,只有对真气控制到达一定境界的人才能将真气赋于兵刃之上,既能增强兵刃的破坏力,又能保兵刃不受折损;反之,没有真气保护的凡品兵刃用处并不大,因此这个境界执刀剑的武者数量并不多。”
“第八场,萧门世家萧楚,武境界四层,对雇佣兵团禹木,武境界二层。”
“什么???二层境对四层境,这是主动挑战啊???会被碾碎吧???”
“这能打过,我把擂台吃了!!!”
“我靠,坑爹呢!”
宣读完第八场武者名单后,看台上人群开始骚动起来,这最后一句就是出自禹木之口。禹木话一出口,婉儿的折扇便打在禹木头上,
“禹木小哥哥,注意言辞。”
说完就在一旁憋笑。禹木可是不明所以,冲着宣武台上大喊,
“在下禹木,只是来观战的,未曾报名,不知这中间可有误会?”
“白纸黑字,上台应战吧。”
“禹木小哥哥,这个,老李说了发生什么情况就按大会的要求去做,去吧,这试武大会若是报了名不参赛可就一辈子不能参加了,大不了被打一顿。我想起来了,老李让我保你一命,有状况我会出手的,安心吧。”
安心?这怎么安心,此刻的禹木已经炸了,只想把李西找过来胖揍一顿。
“婉儿?”
禹木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善的眼神望向婉儿……
第六章 萧楚vs禹木
“婉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帮着老李坑我?”
禹木这时候也冷静下来了,能与武者交手的机会也是难得,何不好好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李西要安排实力比自己高这么多人的人和自己比武,至于婉儿知不知情,其实他并不在乎。
“禹木小哥哥,你可别冤枉我,老李只是交代我,让你吃饱喝足,其他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中午还特意给你准备了安神的香袋,效果不错吧,嘿嘿~”
说完,婉儿晃着临走的时候从桌上拿的香袋。
禹木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饭后睡得那么死了,像婉儿这般聪慧,哪怕李西不说她也能猜了个**成。
“这个李西坑苦我了,来都来了,就去比一场吧。看着还没死透就不用出手,我想试试自己的实力。”
“嗯嗯,安心啦。”
婉儿虽是脸上一副俏皮,心里却有些担心禹木。
这次安排她确实猜到一些,只是她能猜到李西是有意试探禹木,没成想会让一个四层境出战。
“禹木应战!”
禹木已下了决心,不管这次安排意欲何为,他都想一战,便飞身上了宣武台。
至于婉儿说要保他,禹木其实并未放在心上,他只当婉儿是在跟他开玩笑。
看禹木上了台,婉儿脸上也收起了笑容,恢复那往日的端庄,折扇捏在手中。
“请了。”
禹木面对这个四层境的萧楚,一点不敢怠慢。
“我听李团说,有个实力强横的新人,小元界以下全无敌手。”
“李团是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李团,李西啊,雇佣兵团名誉团长。他说那个新人叫禹木,不就是你么?”
禹木不知道李西还有多少玩笑等着他,还没开打,一口血差点被气的吐了出来。
“出手吧。”
禹木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体内功法急速运转。此时的禹木战意正浓,只待萧楚出手。
“不管真假,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话罢,萧楚大喊一声,身边真气环绕,气势逼人。虽说真气所化的气衣还是透明,却已能看到一些若隐若现的红丝。
“什么,这是半只脚已经踏入小元界了啊。这个萧楚在同辈中可能已少有敌手啊。”
“实力差距太悬殊了。”
看台上一些老资历,对这场比试本就有异议。待两人功法运转,看那萧楚半分没有保留实力的意思,更是觉得禹木此战非死即伤,怕还是伤及根本的重创。
“请。”
“请”字出口,萧楚的拳已到了禹木的胸口前,禹木运足真气双臂挡在胸前。在充足准备下,硬接这一拳,禹木被震得退后几步,并无大碍。萧楚一拳之下,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确实不像二境界武者,起码抗击打能力实在比那些世家公子哥高出太多。
在老头儿那儿没日没夜的锻体,看来是有些收效的。
萧楚一击没有得手,加快身法,拳风阵阵,禹木招架已是困难,哪还有出拳的机会。
“彭”
萧楚一脚踢在禹木的腰部,顿时一片乌青。这一脚着时不轻,禹木闪开些距离,单膝跪地,心想不能灵活运转真气覆盖于全身真是吃了大亏。
在萧楚的猛攻下,禹木身体各处不断出现淤青,嘴边、手臂、手背上都带着血,脚下步伐也慢了下来。禹木在如此状态下,竟出奇的冷静,眼睛盯着萧楚的每一个动作。
看台上婉儿攥着折扇的手有些出汗,本想出手停下比赛,却见禹木并没有想放弃比赛的样子。
“不用出手,死不了。”
这说话的人婉儿不看也知道是谁,回头扮了个鬼脸,
“义父,您过来啦。禹木小哥哥确实比同辈人成长快很多,但是也不至于让您这么上心吧。”
“哈哈哈哈哈,老爹我是不会看走眼的,说不上来哪有什么特殊的,但是这小子确实与众不同。”
来人不是李西又是谁,话罢一屁股坐在婉儿旁边。
禹木如今全身心都在萧楚身上,要是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禹木知道不能再恋战,瞅准机会,拼着被萧楚一拳打在腹部的代价,右手攥拳,中指指节微突,正击在萧楚胸膛。
一击之下,两人都倒退几步。萧楚捂着胸口,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禹木更是大口的吐着鲜血。
这一幕让场上沸腾了,谁都没想到禹木竟然能战到现在,还让萧楚吃了亏。
此刻,最吃惊的不是别人,而是上一场刚比完的仓捷,这一击别人没看出来,他却是看的真切,因为这一击像极了自己打败侯天玉的那一拳……
看台上,婉儿不解,禹木的实力应该不会对萧楚造成这等伤害才对。
“傻闺女,你还记得上一场的仓捷么?不觉得似曾相识?”
“义父,原来你上一场就来了,一直没现身。仓捷?他上一场凭借指功和两段奇怪的兽骨取胜,和禹木有什么关系?”
“再想想,傻闺女。”
“不可能,禹木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掌握指攻要领,还在不借助外物的情况下有这样的杀伤力?”
婉儿摇摇头,有点不敢相信。
李西一副惜才的样子,
“这小子,可能还不止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步伐变慢,手脚带伤,或许是故意的。”
“义父的意思是……”
“这小子啊,明知道打不过萧楚,所以他汇了全身真气在一个指节之上,瞬时爆发了出来,这份聪慧和胆识,我也是自愧不如啊。只是想来现在是伤上加伤啊。”
李西突然又想起禹木身上那股霸道劲气,皱着眉头,没再说什么。
婉儿实在是不敢相信,禹木武学天赋竟如此之高。
宣武台上,萧楚直起身来,他本就对李西的话深信不疑,这一击更是让他敬佩眼前这个人,
“你很强,但还远不是我的对手,认输吧,没必要此刻送了命。”
“谢谢,我们继续吧。”
禹木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但是好战的血脉沸腾,他疯狂的运转功法,准备迎下萧楚最后的攻击。
“得罪。”
萧楚再没顾忌,真气陡增,一拳之下,袖口呼呼作响。
此时,李西眉头一皱,这一击之下禹木势必是要重伤,他可不想这样一个天才就此断了修炼之路。
只是李西距离宣武台还有些距离,飞身而下,却还是迟了。
一股气流爆发开来,只看到一个影子飞了出去,李西一把接住。
“各位,禹木已败,宣判吧。”
李西带着禹木飞身回了看台。
“义父,禹木没事吧?”
李西皱着眉头没有回答,背起禹木,跃身离去,
“走,先回兵团。”
第七章 风波
待李西和婉儿送禹木回到兵团,赶紧找了医师为禹木治疗。
送禹木回来的路上,除了禹木的伤势,李西更在意宣武台上的事。
李西记得很清楚,萧楚最后的一击,禹木眼中渗着血丝抬起右臂做了一个格挡的姿势。然而,他清晰得感觉到禹木背部有一股真气冒出,虽然肉眼很难辨别,还是能看到有一些白色如丝般的真气从背部延展到手臂前。也正是因此,禹木最后并未受到致命伤。
李西倒是不觉得凭借萧楚的修为能察觉到禹木身上的变化,倒也对萧楚放心。
注意到李西一路上锁着眉头,婉儿只当义父和自己一样担心着禹木的伤势,便也没多问。
禹木的事儿李西觉得还是先不跟婉儿说,
“闺女,禹木没什么大碍,这几天我还有事,这小子多麻烦你了。”
“嗯嗯,义父放心。”
这番话让婉儿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待李西一行人离开,宣武台上自是公布了萧楚的胜利,而此时,距宣武台有些距离的一家酒楼顶上,一人摇着酒壶,似醉非醉,一人白袍飘飘,双手叉在胸前,
“你看到了么?”
“没有啊,看到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好酒,嗝……但是这少年不简单啊,嘿嘿嘿。”
话罢两人便翻身离去。
李西这时已回到宣武台附近,隐约也看到了两人的背影。
“怎么这么麻烦啊,真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上这小子了。老子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李西几个起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禹木受伤仍是不轻,躺在床上还在昏迷。
昏迷之中,禹木发现神识中的真气已经分为多条,游走在混沌之间,比之前也更为粗壮。此刻的禹木缓慢运转功法,真气竟开始游遍全身,修复损伤的身体。这外人眼里平淡无奇的功法在自己身上不知怎得竟有如此妙用。
这几天,婉儿经常过来照料,禹木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时不时得也提起那天比试的事情。
“禹木小哥哥,你天赋也太高了吧,这武技功法看一眼就能学会?”
“别挖苦我了,我也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莽撞地把真气集于一处,不也遭到了反噬么。”
二人说话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禹木在吗?”
“我去开门吧。”
婉儿从床边站起身来,打开了门。
“大小姐也在啊,有礼了,我叫仓捷,来找禹木。”
来人正是昨天宣武台比武的仓捷。
“仓大哥,找小弟所为何事?”
禹木对这个兵团的汉子印象倒是不错。
“李团说你强用指功,短时间难以痊愈,让我带了点特制伤药,也怕你落下个伤病就划不来了,哈哈。”
仓捷比禹木大了几岁,性格倒是爽朗。
“班门弄斧了。”
禹木笑着回个礼,又跟仓捷请教了些指功的问题。这仓捷的指功,脚下步伐灵动,伺机而动,威力巨大,可以说攻守兼备。禹木心想这和自己那搏命般的打法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两个人聊的投机,一旁的婉儿便也仔细的听着。
“对了,老弟你可知你现在都出名了。哈哈哈,让大小姐给你讲吧,我先走了。”
仓捷看了一眼旁边的婉儿,打个趣就溜了。
“出什么名?”
禹木这几天昏昏沉沉的,也没出去走动,倒是不知仓捷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试武大会上你和萧楚一战,二层境对上四层境,硬战许久,还让萧楚吃了亏,萧楚还是个谦虚人儿,会后都快把你吹到天上去了,说你是同辈第一人。”
“这太夸张了吧。”
“就是啊,我的禹木小哥哥连我都打不过,算什么同辈第一人。”
婉儿折扇转在手上,脸上一副傲娇的样子。
“是是是,打不过打不过。”
禹木觉得这个姑娘是越来越可爱了。
“这几天让你这么个大小姐照顾我,真是有劳了。对了,李西去哪了?”
“我爹啊,他神出鬼没的,得问问土地老儿才能知道。”
“哈哈,那真是自由的很。等会儿!你爹???”
“嘿嘿~”
婉儿这时候也没打算再瞒禹木,做了个鬼脸,
“是啊,他是我义父,我叫东方婉儿,是东方家族的人,从小被送到义父这里学艺,也一直没回过家,义父待我如亲生父亲一般,就是有点皮,嘿嘿。”
禹木旧伤未好,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婉儿时而端庄时而俏皮了,这俏皮绝对是李西带出来的。
“骗得我好苦,给我在桌上拿个果子当赔礼吧。”
婉儿吐了吐舌头,捏了个果子给禹木递了过去。
二人相处没几天,婉儿对这个小哥哥却是喜欢的很。从小被送到雇佣兵团的婉儿,一来不喜欢世家子弟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气,二来不喜欢兵团里大老粗满口污言秽语。
“你要不也认我爹当义父吧,我就有哥哥了!”
婉儿一双大眼睛突然凑了上来。
“咳咳”
吃着果子的禹木一听这话差点没被噎死。
“开什么玩笑?李西?”
他可不想变成个小不正经。
“我拒绝。”
转过头,禹木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逗你的,小哥哥。不过这几天有不少人找上门要和你比试,都被我打发了。只是凌镖局的公子也盯上你了,就有些麻烦了。”
婉儿皱着眉头,
“要不我们私奔吧,不然你会被打死的。”
“私奔你个鬼。”
禹木越来越觉得这个婉儿和李西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个人很强?”
“强,他和萧楚年纪差不多,已经到了小元界。萧楚虽然半只脚踏入了小元界,但据我所知他这半脚已经踏了一年了,一直无法精进。”
禹木此刻明白了武境界到小元界的提升绝非易事。
“还有,这个镖局公子哥做事可不像萧楚一样谦谦君子,虽不会背后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却也是狠辣之人。”
婉儿忍不住多提醒禹木几句,
“被缠上了,千万不能应战,保住小命。”
禹木当然知道婉儿是在担心自己,便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些思量。
第八章 嘉雨学院
雇佣兵团所在的城市位于奇浓嘉普王朝的最西边,叫佣兵之城,武者众多,且实力不俗。
佣兵之城西边数十里便是不祥之地,西北方向有一片森林,名叫嘉雨森林。
嘉雨森林之名源自森林中央有一所培养青年武者的嘉雨学院。至于学院的名字又从何而来,又创办了多久,就少有人知了。
学院现任院长叫铭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哈哈哈,就拜托院长了,老子撤了。”
这天,只听一震粗犷的笑声从铭海的小木屋里传出。
这声音不是李西又是谁,原来李西不放心禹木,前来拜托院长让禹木加入嘉雨学院,一方面由嘉雨学院出面保护禹木就不用牵扯自己太多精力,另一方面李西也想看看在这里禹木会成长成什么样子。
“若如你所说,此子真有此天资,老夫自会兑现承诺;可若是个世家愚才,老夫可就得松松骨头,教训教训你个没大没小有眼无珠的混小子了。”
院长话没说完,李西早已远去,只留下震震笑声。
“放心,哈哈哈。”
雇佣兵团这边,禹木伤已痊愈,又突破了四层境,心下想此时的自己对上萧楚也不会再轻易落败。
“阿秋”
禹木突然打了一个机灵,
“这是谁念叨我呢……”
禹木练功时间也不短了,起身走出屋门,正看见婉儿在院门口。
“大小姐早啊。”
门口还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傻乎乎的冲着婉儿打了个招呼。
“早。”
婉儿客气地回了个礼。
进了院门,婉儿见禹木正出来,
“禹公子,可有时间?”
禹木一侧身,让开屋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进屋以后,禹木掩了门,准备看婉儿的表演,
“今天想坐哪?桌子上,还是地上?”
婉儿神色凝重,一点也不像往常一进屋就活脱起来,
“今天来,有要事要说。”
禹木很少见婉儿这般模样,心想莫不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便拿了两张凳子。
待二人坐下。
“叫师姐。”
婉儿一脸正经地说道。
“什么?你要说的就是这事?”
一秒破功,禹木真是错信了对面这个姑娘。
婉儿也乐了起来,
“禹木小哥哥,说真的,我可能马上就要成你师姐了,不如提起叫几句听听。”
“不叫,到底怎么回事。”
婉儿一副乖巧的样子,
“嘿嘿,是这样的,义父让我们进嘉雨学院,我打算比你先进院门,不就是你师姐了么。”
师姐师弟什么的禹木才不会在意,倒是这嘉雨书院引起了禹木的注意,
“嘉雨学院?我听兵团的人提起过,不是只有步入小元界的青年武者才能去么?我之前想过,待修为精进便去试试。先不说我,婉儿你进得去?”
婉儿一把折扇打开,捂住了偷笑的嘴。禹木第一次注意到婉儿这把折扇的扇面,上面画着几只青蝉贴着水面飞行,激起了水面阵阵波纹。
婉儿折扇一收,拍在手中,
“不好意思,我已经是小元界了。”
“什么!”
禹木修习时间虽然不长,倒也知道小元界并不是十几岁的少女能有的实力,何况婉儿看着文文弱弱的,一点也不像有多少实力的样子。
禹木不禁又打量了打量对面这个姑娘。
婉儿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禹木小哥哥,我看你是被兵团的大老粗们洗脑了,可不是谁壮谁厉害。”
“婉儿你不像是修于拳脚的武练者,难道是御兽者,可以控制青蝉?”
“青蝉你个大头鬼。”
婉儿折扇出手,敲了禹木一下,敲完又刷的一下在禹木面前打开,
“禹木小哥哥,看清楚,这蝉羽扇可不是御兽用的。我呢,拳脚修炼自是没你和义父这般用功,御兽暂时也没这天赋,倒是在术者修炼上有点心得。”
禹木曾听李西说过,二公主就是术者,修于神识,能查周围环境之变,不知婉儿所修是否相同。
“还真看不出来,好吧,只怕你能当大师姐,我这辈子不一定能当小师弟。”
禹木苦笑,入小元界可能是一些武者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自己能否步入也是个未知。
“别哭丧个脸啊,禹木小哥哥,义父说你我一同前往嘉雨森林。”
“这是给我开了后门么?”
“也不算是,小哥哥,你可能不知道,这嘉雨森林也叫试炼之森,报名学院的人不许他人陪同前往,至于考生,不管是单独行动还是抱团,只要成功抵达嘉雨学院便可入院。”
“那考生抱团不就好了么?”
“也不尽然,有一年十几个考生结伴进入试炼之森,到最后没一个通过的,全因重伤被送了回去。”
“原来如此。”
这次机会,对禹木来说确是难得,禹木心中又记下了李西这个逗趣大汉的一份恩情。
“嗯,既然学院要求小元界武者才能进试炼之森,我们得务必小心。”
“禹木小哥哥别怕,有师姐罩着你。”
婉儿嘴上逗着禹木,心里却知道如今的禹木虽然未到小元界,但凭着天赋和勤奋,此时的实力已是不俗。
试炼之森的事她所知也有限,旁人口中更是众说纷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想进嘉雨学院绝非易事。
“禹木小哥哥,三日后我们一同上路,这几天好好准备准备。”
在婉儿的眼中,禹木看不到一丝犹豫,进嘉雨学院对婉儿来说看来信心十足,禹木对这个小姑娘有些另眼相看。
这三日,禹木除了加紧修炼,还去找了一趟仓捷,一来道谢二来请教。
仓捷是个爽快人,听说禹木要去试炼之森,便从一个木盒中取出两节兽骨,
“小子你修的虽不是指功,却也有用得着的地方。这两节兽骨是旋龟的骨头打磨而成的,虽不名贵,却也实用。突破小元界想来我也用不多时,到时嘉雨再见,哈哈哈。”
禹木知道这份心意无论如何仓捷都会让他收下,便也没推脱,
“有缘再见,定好好共饮几杯。”
送走禹木,仓捷屋中一个老者拄着木杖走了出来,仓捷连忙跑去搀扶,
“师祖,禹木确是天资过人,但为何要将祖传的兽骨交予他。”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仓捷,看着禹木的背影渐渐远去,又抬起头盯着天空,缓缓说道,
“这决定,非我,所做。”
第九章 试炼之地
三日后,用过早饭的禹木见婉儿还没来找自己,便半掩着屋门,在房间修炼。
“禹木小哥哥,早啊!”
禹木听到婉儿的声音,睁开眼睛,本想站起身来。
却从那半掩的门框里,看到一个女子身着紫青紧身衣,扎着长发,双手背在身后。
眼前这个姑娘禹木还真差点没认出来。
“婉儿,你这一身我可真认不出来了。还有,你穿得这么利索,干嘛带着耳坠?”
禹木起身,细细打量了一下婉儿。这紧身衣像是兽皮所做,阳光下透着幽光,绝对是为婉儿量身定做的,而婉儿左耳的耳坠小巧别致,像是某种宝石。
“再看我可害羞了~”
婉儿从背后拿出蝉羽扇,一展扇面,挡着嘴,嘿嘿的坏笑。
“你这扇子看来就是专门用来挡脸的。”
“还能打你呢!”
话罢,收起扇子给了禹木一下,便背过身去。
“婉儿,你还没回答我呢,头发都梳起来了,为什么带个耳坠?”
“好看啊!”
婉儿回过头冲禹木做了个鬼脸,
“禹木小哥哥,我们走吧,嘉雨森林离得不远,正午前应该能赶到。”
婉儿没走几步,又停下脚步,低着头看着地面,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禹木,说真的,这一身是不是不适合我?”
“很适合你,很漂亮。”
婉儿心头微动,低着的头忽地抬起,双手一背,
“嘿嘿,禹木小哥哥眼光就是好,本姑娘天生丽质。”
说完,婉儿没再回头,抿了抿嘴,甩开胳膊走在前边。
禹木望着婉儿的背影,出了神,就好像在哪里也有过这样一个姑娘,走在自己前边,却渐行渐远。
回过神,禹木快步追上婉儿,一同出了城向嘉雨森林走去。
说来也奇怪,二人前往嘉雨森林的路上,看到很多伤者往城里送。
“婉儿,这些人是?”
“禹木小哥哥,我猜,这些人和我们一样,也是为了入嘉雨学院的。”
“我看他们身上的伤有拳脚所致的淤青,也有刀伤剑伤,还有些像是野兽的抓痕。这试炼之森真是名不虚传。”
“嗯,或许我们面对的不只是野兽、异兽,还有些不知底细的人。”
“婉儿,这试炼之森一年中只有两天作为入院试炼,平日里会有人么?”
“这试炼之地是嘉雨学院的地盘,平日里没人会来的。再者说,这儿虽不比不祥之地凶险,却也是异兽频出,倒也不是谁都敢来的地儿。”
婉儿和禹木一路上,本来轻松的心情,此刻添了些许压抑。
嘉雨森林多是巨树,出城之时就能看到那一片郁郁葱葱。
待二人到了跟前,真有一种,
“巨树苍天的感觉。”
禹木和婉儿抬头望着巨树的时候,背后突然冷不丁传出这么一句。二人吓了一跳,警惕地把头转了过去。
“是你啊!”
转过头,这人不正是前些天在兵团院门口和婉儿打招呼的黝黑壮汉么。当时还真没注意壮汉有这么高,禹木身高在同辈人中算是中上,这大汉足高出自己一头多。
禹木望向婉儿,婉儿望向大汉,
“你是兵团的吧,不好意思,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婉儿见过几次壮汉,这壮汉识得她是李团的义女,她却不知道壮汉什么来头,平日见了面也只是点个头。
“俺是力三,兵团人多也杂,俺们这种粗人这么多,能跟大小姐混个眼缘已经万幸,嘿嘿嘿。”
禹木瞧着,这力三应是二十六七的样子,任谁一眼都能看出来是个武炼者,皮肤黝黑,肌肉粗壮,“五大三粗,膀大腰圆”,再恰当不过。
“这是禹木,我哥。”
说着婉儿挽起了禹木的胳膊,禹木虽是尬笑,倒是没说什么。他的身份本就连自己都说不明白,解释太多也只会引人猜疑,多生事端。
力三外表粗犷,心倒不粗,想来这禹木既不姓东方也不姓李,或许也是李西在外收的义子,便没多问。
“既然这样,一起走吧,也算有个照应。”
婉儿见力三独自一人又是兵团的人,便邀请一同上路。
“那感情好,承蒙大小姐和公子关照了。我去前方开路,哈哈哈。”
力三对这试炼之森没有一丝惧意,率先走在前边。在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婉儿一眼瞥见他护腕上一些奇怪的铭刻图案,像是还撒了一些金粉。
“怎么了婉儿?想什么呢?”
禹木看婉儿若有所思,便问了一嘴。
婉儿摸了摸耳坠,看着前方力三的背影,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没事没事,走了走了。”
禹木应了一声。
禹木心思缜密,纵是婉儿嘴上说着没事,禹木也猜到了婉儿所想之事必定和前边的力三有着什么联系。
说来也奇怪,禹木一行人一路走来,什么鸟兽都没见到,安静的出奇。
“不对劲,今天是试炼日,林中不该这般安静,连一只异兽都没见到。”
禹木总觉得气氛不对。
“有人!”
婉儿修习神识时间不短,对于周围环境变化很是敏锐。
话没说完,蝉羽扇微展,又扫了一眼力三,旁边的力三不知何时已摆好架势,禹木也站在一角,三人背靠背做好了防守的姿势。
沙沙沙,四周巨树的枝干不断作响。
刷刷
枝干上发出像是暗器的东西,袭向三人。
禹木正要出手,却被婉儿一把拽住,
“慢着慢着~”
婉儿蝉羽扇一收,一脸兴致勃勃的冲着禹木使着眼色,禹木随着婉儿的目光看向力三,便停下了动作。
禹木动作虽停,却是没有一丝怠慢,确保突发情况下能瞬时出手。
“我来!”
只见力三气衣微微显现,不紧不慢,那粗壮的大手,往地上一划,手臂上护腕金光一闪,三人外围飞起一圈碎石,右掌猛地握拳,石块瞬时变成粉末。
力三大喝一声,左掌向上,右拳拳心猛地咋向左掌。
“岩障!”
转眼间碎石所化粉末凝聚成一层弧形屏障,那暗器“咻咻咻”镶到了屏障之上。
力三这一手岩障之后,四周又静了下来。
“我去!”
这短暂的寂静被一声低语打破……
第十章 话唠
禹木心态有些崩了,本以为力三这副模样,妥妥一个武炼者,可是怎么看这手岩障也不是武炼者的技法,禹木的三观又被刷新了。
“嘿嘿,禹木小哥哥,我早就觉得他的护腕像是聚灵用的,果不其然,他会术法,不过吧,这术法嘛,比我还是弱了一些。”
婉儿一脸得意,在禹木面前坏笑起来。
力三也是嘿嘿嘿的傻笑,他因为这副模样确实也经常被人误会。
“咦?”
树上那人对力三也来了兴趣,他凭现在的修为竟始终看不透力三的真实境界。他知道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壮汉压制了自己的修为,却不知意欲何为,所幸出手时气衣虽淡却能看出是金黄色,感不到一丝恶意,便暂且放下心来。
“也罢也罢。”
禹木一行人,循着声音,看到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从树上一跃而下,穿着件轻薄的白袍,右手长袖材质和白袍明显不同,看着粗糙很多,还勾勒了很多奇怪的形状,而左臂整个露在外边,没有一丝遮盖。
“不错不错,你这黑大个还真是有趣,想是一边修习拳脚,一边参悟术法,这手岩障拿捏的漂亮啊。”
话罢,那男子轻飘飘落在三人旁边一块石头上,盘膝而坐,眯着眼盯着力三。
“嘿嘿嘿,过奖过奖,俺献丑了。”
那男子收起目光,闭只眼,又随手捏了两枚树叶,射向婉儿和禹木,这力道比之刚才又加了几分。
婉儿不敢怠慢,运转功法,蝉羽扇平展,一片水雾显现,随后凝成弧状,
“水刃!”
一发水刃正击落迎面而来的树叶,正当婉儿准备发出第二发时。
禹木侧身微动,右前一步,左前一步,轻描淡写,闪过树叶。
“嗯,基础不错。招呼已经打完,开始入学考核吧。”
那男子伸了个懒腰,
“黑大个,你可以直接走了,剩下两个留下。”
力三看了眼婉儿,又看了眼对面男子,似是有些话早说。
“走吧走吧,没你事了,你通过了,直接去学院报到吧,别影响我考核。”
“那俺就先走了。”
力三不好再说什么,跟禹木二人拱了拱手便向前去了。
“前辈。”
“晚辈禹木。”
“晚辈东方婉儿。”
禹木和婉儿对视一眼,向对面男子作了个揖。
“嗯嗯,我看看,东方婉儿,禹木……对了,刚走的那个叫什么?”
“前辈,他叫力三。”
“哦,我查查。”
对面那男子懒散地在一个小本上查着什么信息。
“东方婉儿,女,十六岁,东方世家,三岁被送往雇佣兵团,李西义女,十四岁入小元境,术者。”
“禹木,男。”
“力三,男,二十八岁,十五岁入雇佣兵团……哦?”
读到此处,男子停了下来,摸着下巴。
“哦对,两位好啊,禹木上官婉儿,上官婉儿禹木,对吧,这个,啊对,忘了自我介绍了吧,我没自我介绍吧,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南宫白,南宫的南宫,红橙黄绿蓝靛紫的白。”
“噗嗤~”
未曾想看着这么高冷的一个人,开口这么能说,旁边的婉儿实在憋不住了,笑了出来,禹木也是微微一笑。
“好笑么?”
突然,南宫白的脸出现在二人中间。
“好快!”
禹木二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
“不好笑不好笑。”
婉儿赶紧把嘴捂了起来,一副乖巧的样子。
“嗯。”
南宫白消失后又回到了石头上。
婉儿对冲撞前辈有点不好意思,冲着禹木做了一个鬼脸,却发现禹木眼睛瞪的很大,直直得看着南宫白。
“怎么了,禹木?”
“看地上。”
“什么?”
“你看这地上,南宫前辈来回一趟,叶子半分未动。”
婉儿也大为吃惊,
“这若是术法,需要在高速移动的同时,控制一条路上所有树叶不受自身移动的影响,保持原位置,还要走在叶子之上,不损坏叶片,这可能实现么……”
南宫白控制一片叶子飞在指尖,把玩起来,
“能实现么?这确实是个问题……”
“前辈!”
禹木一直盯着南宫白,突然开口,
“前辈您是不是过来之时,根本没有经过这些叶片,或者说,前辈您根本没有过来。而是在一个地方消失后,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婉儿大惊,
“这怎么可能?”
南宫白眼中冒着火光,手中叶片飞出,击向地面,顿时树叶纷飞。
“我阅人无数,什么人没见过,都见过,什么都见过,今天倒真是开了眼了,两个后辈真是有意思,有意思,极其有意思。”
南宫白说完一跃而起,消失在视野中,
“你们通过试炼的条件就是和黑大个活着走到学院门口,哈哈哈。”
说话间南宫白的声音已越来越远。
“不好!力三有危险。”
二人对视一眼,飞身向力三离去的方向追去。
“婉儿,你有没有闻到有一丝腥气?”
“没有啊,禹木哥,怎么了?”
“没事,我们快一些吧,救力三要紧。”
不多时,二人便看到前方一个壮汉哼着歌晃晃悠悠走在前边。
“力三,没事吧?”
“这不是大小姐和禹公子么,嘿嘿嘿,能有啥事,无聊死了一路上,什么都没有,你们情况怎么样,那位前辈什么来路。”
婉儿见力三没事,便逗趣得聊起南宫白的事,两人有说有笑的在前边走着。
“你说是不是啊,禹木小哥哥,南宫前辈特有意思。”
婉儿说着便回头问禹木。
禹木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嗯是。”
力三也来招呼禹木,
“禹公子,我看没多远就能出去了,嘿嘿嘿。”
“好。”
看婉儿和力三此刻有说有笑,禹木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心中疑惑众多。
那一丝腥气不会错,应该是异兽的血,在他们找到力三前一定有人和异兽战斗过,可力三身上一点伤没有。
还有,这一路除了南宫白以外没有遇到任何人和异兽,实在让禹木想不通。
“唔……唔……”
就在禹木一行人来的路上,谁也没注意到,一棵不起眼的树背面绑着一个人,嘴被人用东西堵住,满眼惊恐的看着四周。
第十一章 素衣折扇行九歌
“这就出来了?”
禹木和婉儿在这次试炼中时刻绷紧着神经,到最后却是什么危险都没有。
“除了遇见一个话唠,不对,是南宫前辈,什么都没发生,这也算试炼?”
婉儿一脸无奈之际,抬头便看到了一块竖立的牌子,赫然写着“嘉雨学院”四个大字。旁边还有一个打瞌睡的老头子,桌上摆着个小木板,写着“登记处。
“我们到了,快去登记吧,我要当大师姐!”
婉儿对于当师姐的执念不可谓不深。
禹木看着婉儿的背影,也放松了下来。
“三哥,我们走吧。”
“嗯嗯,先登记。”
就在几人登记的时候,森林前半段,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抱着一只蓝色的小狐狸,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背。
“露着一条胳膊的人已经走了么?”
“我们也走吧。”
“后半段他们应该能应付。”
男子一摆手,身后道路不断有异兽走出来,虎视眈眈得盯着入口方向。
学院门口,老头子眼神是真的不好,几个人吵吵闹闹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名字登记完毕。
“禹木小哥哥,今天来试炼的人真是不少啊,就是通过率怎么这么低,我们是不是运气太好了?”
婉儿把玩着手中的蝉羽扇,感觉今天真是幸运。
“大小姐和禹公子这是吉人自有天相,嘿嘿嘿。”
禹木耸耸肩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看天已经黑了下来,禹木挑着眉头,
“我们出来以后已经这么晚了么?怎么后边一个抵达学院的都没有?”
婉儿和力三摇摇头,也觉得这么长时间总该有几个来报道的。
“禹木小哥哥,有人过来了。”
几人看到森林中一个人影正慢慢走出来,
来人一身书气,文质彬彬,背着手,天色已晚,看不清头发是黑色的还是紫色的。
“各位也是学院新生么?在下九歌,有礼了。”
“在下禹木,公子一人上路,可还太平?”
“少有异兽,一路太平的很。”
话罢,九歌从身后拿出一把折扇,行了个礼。
“二位?”
“小女子东方婉儿。”
“俺是力三。”
“有礼有礼,在下先行登记,既然有缘,登记完一同吃些东西如何?”
“好啊,公子,你先登记,能否将折扇借小女子看下?”
婉儿目光此刻正落在来人的折扇上。
“无妨无妨,姑娘请便。”
九歌将扇子交于婉儿后,便去找老者登记。
“扇子有什么奇怪的?你不会有恋扇癖吧?”
禹木看婉儿这么认真,久违得打趣道,
“就是这把扇子太过平淡,扇面都没有画,也没有一丝灵气波动,简直就像随便在市集上买的。”
婉儿转念一想,瞟了一眼九歌,
“要说我们幸运,在九歌公子面前可是小巫见大巫,穿过试炼之森,一袭素衣,一把折扇,灰都没沾多少。”
“姑娘见笑了,在下一介布衣,穿戴简陋,实是再无他物,故爱惜得紧。”
九歌登记完向老者行了个礼,转向禹木一行人,
“诸位请。”
几人拿了各自住宿的小牌儿,走进学院,右手边就是一个小吃摊。几人坐下,点了几个小菜,两坛酒,聊起了今天试炼的事,
“九歌公子,一路可是谁都没有见到么?”
禹木一行人对这个书生气的公子倒是很感兴趣,毕竟怎么看都不像武者,
“叫我九歌就好,这一路确是未见一人。”
“我们倒是遇见个有意思的人~”
婉儿兴致勃勃的跟九歌聊起南宫白的事,
“南宫前辈实是性情中人啊。”
“咕噜”
“各位,不好意思,俺块头大,容易饿,实在不行了,能先吃么。”
力三捂着肚子,在这些公子大小姐面前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饿了,我先下手了。”
婉儿一转眼珠儿,一手抓起一个鸡腿就吃了起来,全然不顾及淑女形象。
“哈哈哈,各位都是爽快人,在下也不故作矜持了,禹公子,我们喝一个?”
九歌看婉儿和力三已经吃了起来,便向禹木举了个杯,
“好,有缘自是当如此。”
几人有说有笑到很晚,
“不早了,各位,各自休息吧,我安排的是丁十一房间,这丁十一?”
九歌拿着手中的小牌儿问道。
“几位初到学院吧,这前边便是庚十五,再往里走便是庚十四,以此类推,再就是己戊丁。”
小摊的伙计见几人吃好了,便上前提醒。
“谢谢小哥。”
九歌拱了拱手。
“俺在丁十二。”
力三费力地瞅着自己的小牌子。
婉儿一脸疑惑,
“伙计,那甲乙在哪里,我的牌子上只写了甲,没有编号。”
“啊?这姑娘有所不知,我看诸位是新面孔,新人一般都安排到丁字以后的房间,这乙编号的房间在左手边往里一直走,不是单间,而是套间,什么人才安排到那里小的也说不上来,但是在学院里都有些名气。至于这甲嘛”
“怎么了伙计?”
婉儿心想难道因为义父的关系有特殊安排?
“这甲在学院最里边,有一个小院子,没人去过,也没听谁住在那里。”
婉儿一听,有些害怕,挽着禹木的胳膊,
“听着阴森森的,禹木哥,你在哪?”
禹木摸摸婉儿的头,
“这么巧,我也是甲,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如此甚好,有禹公子照顾,婉儿姑娘也不用怕了。”
九歌拱了拱手,
“诸位,那各自休息吧,明日见。力三公子,我们顺路,一同如何?”
“嘿嘿嘿,好说好说,那二位我和九公子就这边走了。”
禹木和婉儿向二人拱了个手,
“请。”
力三和九歌离去后,禹木陪着婉儿便向学院深处走去。
路上有些黑,婉儿紧紧挽着禹木的胳膊,对这陌生的环境,她只有紧靠着禹木才能安心,
“没事。”
禹木看着旁边紧张的婉儿,轻轻得安抚着。
到了路的尽头,一个小院子映入眼帘,走进院子,有一个石桌和一组石椅,禹木二人推开屋门,点了灯。屋里很是干净,一张方桌两把摇椅,左右各一扇门。
“婉儿,你住哪间?“
“我住右手边吧,禹木小哥哥我们住的有点近啊,嘿嘿。”
禹木刮了一下婉儿的鼻子,
“你呀,我看看你的屋子先。”
说着,便推开了右边的屋门。
推开门后,禹木久久说不出话,半开着门,站在门口。
“禹木小哥哥?怎么了?屋子不好?那我可以要另一边么”
第十二章 孤男寡女
“怎么不说话啊,禹木?”婉儿见禹木不说话,便自己跑到了左边的屋子。
刚一进门,婉儿就傻了眼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啊!禹木!”
“你叫我也没用,我也很无奈。”禹木面对眼前的景象也是不知道说什么,摸着下巴说道:“这下住的是真的近,太近了。”
原来,这屋子前厅虽然有两扇门,但是两扇门其实都是通向一个卧室的,卧室里只有两张床,一张摆着铜镜、茶壶、茶杯的桌子和一个放衣服的柜子,还有一扇屏风,一只木桶。
婉儿虽然一直住在雇佣兵团,却也是自己一间房,此情此景,只能在原地干跺脚。
“过来帮忙。”
禹木知道婉儿心里在想什么,走到卧室里,抬起一张床的一边,“你要是再不帮忙,我可跟你一起睡了。”
“啊?”婉儿也不知道禹木抬床干嘛,但还是走了过去,抬起了床的另一边。
“小心点手,把这张床抬到前厅吧。”
“哦好……其实不抬走也没事。”婉儿低声嘟囔了一句,禹木也未听到。
前厅说不上大,放张床还是放得下的,两人便将床竖放在方桌前。
“齐活,赶紧睡吧,明天还得去面见学院的的前辈。”禹木拍拍手,便开始收拾床上的东西。
突然,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又贴了过来,婉儿拽了一下禹木的胳膊道:“进来记得敲门,让你进来再进来。晚安,禹木。”
婉儿说完便跑进了屋里。
“需要帮你把床抬到中间么?”禹木搬出来一张床以后,想来卧室空间大了很多,可以重新摆放一下床和屏风的位置。
“明天吧,快睡吧,禹木小哥哥。”婉儿摊在床上,走了一天路实在累的不行,很想睡,可是婉儿的心,却静不下来,索性闭上了眼。
禹木不同于常人,小睡片刻,便已清醒,在床上坐起身来,运转起家族功法,这玄功百般玄妙,却没有武技,真气再强,没有武技也是枉然。
此刻,禹木有了一个想法,他回忆着自己看到的和经历过的一场场战斗,仓捷、萧楚、力三、婉儿、南宫白,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他不断推演他们的武技、术法、身形。
就在禹木修炼时,一丝丝白色的真气散在身旁,慢慢凝聚成白色气衣,背后也能看到丝丝白气向左右延展。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
“早~”婉儿揉着眼,穿着睡衣,推开半边门,探着头,本来想和前厅的禹木打个招呼,却发现禹木已经不在床上,“人呢?”
“起来了?婉儿,我买了早点,先来吃东西吧。”
禹木这时拿着一个篮子刚进院子,听到婉儿那拖着长音的“早~”,便招呼一起吃饭,把篮子放在院子的石桌上,坐了下来。
“好啊好啊,我都饿了。”婉儿穿着睡衣便跑了出来,看了眼四周,突然不好意思,右手扯着左边的衣领,“禹木小哥哥,周围会有人来么?”
看着穿着睡衣的婉儿,禹木也有些不好意思,从篮子里拿出早点,不再看婉儿,“我不是人么?别人应该不会过来,毕竟这位置是学院最内部了,不会有人经过的,除非有人知道在这儿能看到穿睡衣的大小姐。”
“不管,我要吃饭,再不吃就没了。”婉儿哼了一声,便坐在禹木对面,挑着篮子里的早点,“这个看着不错,这个我得先咬一口,嘿嘿。”
“一会儿你换好衣服,我们先去找院长一趟,问一下住宿安排的事。”禹木吃的差不多了,便提起此时,“刚才我出去问了一下,这里的院长叫铭海,住的地方也不是很远。”
“拒绝!”
婉儿嘴里叼着半个包子,双臂在胸前打个了叉,“你……的话……我……才不。”
禹木看着婉儿的样子憋不住笑了出来,“吃完这口再说。”说完,把那半个包子从婉儿嘴里拿了下来放在篮子里。
“我拒绝,换了安排万一住的太远,没人给我买饭了就,万一旁边有人欺负我,人生地不熟的。”婉儿一脸委屈的看着禹木。
禹木心想照顾好婉儿也是自己的责任,离远了确实不放心,只能将就一下,“好,大小姐遵命。”
待婉儿梳洗完毕,又穿起了长裙。
“你还别说,你这样去见前辈们,可能直接给你说门亲,第二天就能嫁人了。”禹木看着婉儿打了个趣。
“又逗我,走吧,我们去见院长。”婉儿挽着禹木的胳膊,“带路吧,禹木小哥哥。”
两人没走几步,天上刮起一阵风,旁边的竹幡倒了下来,砸向二人,禹木闪身抱起婉儿。
“得罪。”待把婉儿放下,禹木抬到一看,原来是一只五彩飞鸟刮起的风,鸟背上还有一个女子。
“御兽者?少见,只是缺些涵养。”御兽者本是人中龙凤,多少人羡慕不已,但婉儿见此女有御兽之能,御兽之时却丝毫不顾忌他人,竹幡虽未砸到自己和禹木,却也得给她个教训,蝉羽扇出手,水刃刷的在那飞鸟前划过。
禹木见婉儿出手,并未说话,只是盯着天上的女子。
“何人?敢在学院撒野?”那飞鸟上的人停了下来,满脸怒气,转头望向禹木二人,“可是你们向我出手?”
“不错,你御兽低飞,全然不顾地上的人,不该注意点么?”禹木站着婉儿前边,双手插在胸前,不悦地说。
飞鸟上那女子望着地上的竹幡,这才注意是自己鲁莽了,此时却放不下架子,沉声道:“哼,竹幡而已,还真能伤到人么?不过,既然你们已经出手,算是下了挑战书,我铭柳嫣迎战,七日后,试炼场见。”
话罢,女子便御兽飞走,这次倒是飞的高了很多。
“看来也不是全然不讲道理。”禹木看着婉儿摇摇头,“不过,刚到学院就被约架,是不是不太好。”
婉儿折扇拍着左肩,笑着道:“和我可没关系,是你迎战的,加油。”
“五彩玄鸟,凤之像也,麟前鹿后,蛇颈鱼尾,龙文龟背,燕颌鸡喙,五色备举,翱翔四海……见则天下安宁。”
第十三章 瞬身之术
“禹公子、婉儿姑娘,有礼。”
来人正是九歌和力三。
“九歌,你对这异兽了解的够细致啊。”禹木对九歌的印象不错,说话也就没那么拘谨,“公子”二字便收到了肚子里。
人间界异兽众多,九歌只看一眼便能识得异兽,清楚说出异兽特质,连学院里的前辈们怕是都不及。
“见笑见笑,多读了几行书而已。禹木,看来你有一场恶战了。”九歌拍着折扇,皱起眉头,“先去院长那里吧。”
禹木点点头,一行人便向院长的小屋走去。
“铭柳嫣?难不成?”禹木路上还在想那女子的事,本以为随意的挑战应不应约无所谓,他也不想和姑娘动手。
“哈哈,铭柳嫣正是老夫的孙女。”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从屋里走了出来。老者的话,平平淡淡,却像是出现在禹木的神识之中。
禹木心想这院长的实力想必是深不可测,拱手道:“前辈有礼,方才……”
“哈哈,无妨无妨,我这孙女就是这么个性子,怪我无暇管教,再者这学院里的人一来敬她,二来怕她,她才这般……”铭海院长拍了拍禹木的肩膀,“不错不错,既然有约,七日后便去应了吧。”
禹木有些尴尬,他实在不想和姑娘动手,何况还是院长的孙女,赔礼道:“贸然出手,是我们无礼了。这约战可否不应?”
“我想想。”院长撇着嘴,像是在努力思考,“不妥啊,嘉雨学院中信字为重,发起挑战,人家应下了,却不去,不合适不合适。”
“比试之中,轻重难捏,铭柳嫣又是您的孙女。”禹木还是想推下这次比试。
“年轻人,我这孙女就该教训教训,我已说过,尽管使尽全力。”铭海捋了捋胡子,“还有,别小看我这孙女。”
铭海不等禹木再说什么,便沉声道:“几位,从此便是我嘉雨学院的学生,我将你们交于南宫白教导,望有朝一日能成大器。”
铭海说完便往外走,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道:“南宫白,平日很少在学院,他不在的时候,你们可自行修炼,也可找其他前辈指导。”
“我就觉得他不靠谱。”婉儿叹了口气,感觉被坑了。
“你说谁不靠谱,我很不靠谱么,你从哪感觉我不靠谱?”
一张脸瞬时凑到婉儿旁边,此人不是南宫白又是谁。
“南宫前辈,有礼了有礼了,我是说禹木,禹木不靠谱。”婉儿躲在禹木后边不敢出声了。
“见过南宫前辈,晚辈九歌。”九歌第一次见南宫白,行了个礼。
“第一次见么?不像啊,无所谓了,好说好说,”南宫白没管九歌,来到禹木面前,“小子,你要跟铭海那老头的孙女打?怕是会成了玄鸟的口粮啊……”
禹木心中也有些思量,若是如南宫白所说,这铭柳嫣实力定是高于自己很多的,更有玄鸟助阵。
南宫白打量着禹木,“小子,你修习过术法么?”
“前辈,我刚到小元界,未曾修习过术法,甚至都不知道术法什么原理……”禹木没打算隐瞒自己到小元界的事,便照实说了。
“才一天,转眼就到小元界了啊,厉害厉害,这术法嘛,就是将真气散于四周,以神识御之,沟通万物,明白了么。简单得说,就是神识,控制真气,与万物沟通,最终化为自己可控的一部分,你像你那个玩水的妹子,玩土的汉子,就是这么个道理。”南宫白讲完,又转向其他几人,“这小子这几天参悟这个就够了,你们几个跟我来,做些杂事。”
“禹木小哥哥,那我跟他们去了……”婉儿有些不舍禹木一个人修炼。
禹木摸了摸婉儿的头,宠溺的说道:“去吧,小心点,晚上给你留饭。”
一想到跟禹木住在一起,婉儿脸又红了,不再多说,几人随南宫白一起走了。
禹木回到住处,开始领悟南宫白所说的话,慢慢将凝聚成气衣的真气一丝丝散开,寻找在环境中可以沟通的元素。
他尝试在面前放一碗水,尝试点一堆火,尝试取一些松软的土,运转功法去感受它们,可是没有一丝进展。
晚上回来,婉儿告诉禹木她的耳坠可以辅助沟通水元素,便让禹木尝试握着耳坠去用神识感受水元素,依旧没有太大收获,只能引起水的一点波动。
修习神识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禹木并不急躁,只是在努力尝试。这两天里,禹木除了修习神识以后,还在想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南宫白的移动方式,他想了很久,总觉得不是简单的快速移动,更像是消失在一个地方而后快速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禹木不知道南宫白是如何办到的,但就是停不下来去思考这件事,他疯狂运转功法,神识中真气四处猛烈地撞击混沌之处,心念一动,脚下的一块地竟转入神识中。
这一变化吓了禹木一跳,回过神来,脚下确实少了一块地,神识一动,那石桌竟也进了神识。
“怎么会这样?”禹木以神识将石桌放回原地,想再转入一些土地进入神识,却是倍感疲倦。
禹木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能在神识中存取现实中的事物。
此刻,他运转功法,凝聚神识,盯着院子外头的一棵,想将树拉过来。
“错觉么?我怎么觉得我离这棵树近了一点?”禹木看看脚下,身后有半个脚印,那不是错觉,“树未动,我却瞬间移动了位置,虽然只有半个脚掌。”
禹木大喜,就这样,他一边修炼神识尝试于世间元素沟通,一边练习控制瞬身的能力。
直到第七天,禹木修习时,功法运转到极致,白丝般的真气飘到空中,他感到一丝力量,当他尝试去控制、牵引时下起了大雨,便回去休息,调整状态,准备迎接与铭柳嫣的对决。
这几天里,婉儿几人随着南宫白做了些周围小国派发的悬赏任务,在实践中修习,进展都很不错。
“禹木小哥哥,明天就要去对决了,你的术法还是没有进展么?不会有危险吧。”婉儿在屋里睡不着,每天回来看禹木都在参悟术法,但是不见什么起色,因此有些担心。
禹木虽说在法术修炼上有些迟钝,瞬身的技法倒是让他有了自保的一张牌,安慰婉儿说:“放心,比试完我就把那只飞鸟给你炖了。”
婉儿噗哧一笑,“睡了,晚安。”
禹木闭上眼,也想久违的多睡一会。
听着外边,那一夜雨,淅淅沥沥……
第十四章 搭弓的少女
约定之日,天放了晴,房檐还上挂着些水滴。
禹木一大早起来,神清气爽,买了油炸面和豆浆,回来的路上,便看到告示栏上有个押注活动:
“禹木对决铭柳嫣,一赔十。”
禹木看完差点没乐出声来,摇摇头,摸了摸脖子,自言自语道:“真不容易,还有人押注,还能一赔十,要不我也压点?”
“你是禹木?”
一个不善的声音从禹木身后传过来,来人是个公子哥,穿着靓丽,看着不是很面善。
“禹木?不认识,我是来看赔率的,有点意思。”禹木摸着下巴,装作考虑筹码的样子,拎着早点跑路了。
“阿弥陀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禹木闪回住处,还是给大小姐送饭重要。
婉儿已经梳洗完等着吃饭,前几天都在南宫白那儿修炼,一直没机会穿的漂亮裙子又穿了起来,看禹木回来神色有些不自然,婉儿打趣道:“禹木小哥哥,这还没打呢,怎么吓成这样。”
“吓你个大头鬼!”禹木给了婉儿一筷子,“我出去买早点,猜我遇到什么了?”
“这个铭柳嫣是院长的孙女,名气很大,知道的人不少,你是不是遇见有人在议论这件事?”婉儿一转眼珠,得意地说。
“你猜对了一点点。”禹木把油炸面泡在豆浆里,无奈地说道:“议论?我都被人开了盘口了,一赔十,刺激不?”
婉儿一听也是乐了,差点没把豆浆喷出来,故意岔开话题道:“油炸面不错,明天你要是还活着再买这个吧。”
“哦。”
禹木倒是没提路上碰到的那人,只当是个凑热闹的,确实也没放心上。
两人吃好收拾完,便一同往试炼场走去。
这试炼场比之宣武台还要大,只是地面没那么讲究,铭柳嫣早早来到试炼场。
看见禹木二人,铭柳嫣瞥了一眼说道:“居然敢来应战,不错。”说完抚摸着旁边的玄鸟。
“四周观众有点多啊,也不知道谁张罗的。”禹木松了松筋骨,走上试炼场,“铭大小姐,你可知这一赔十的赌注谁是庄家?”
铭柳嫣倒是还不知道有人给自己开了盘,沉声道:“一赔十?怕是你得一赔一百。”
“那敢情好。”禹木看九歌和力三也在周边,便说道:“帮我给自己买点,感觉能赚一笔。”
九歌折扇一展,笑着说道:“禹兄尽管放手一搏,这盘口就是我开的,压了你不少了。”
“哈哈哈,九歌要是我打输了,是不是汤药费都赔没了?”禹木打死也想不到,开这赌局的是这看着最正经的九歌。
“不会,汤药费我留着呢,没有押进去,嘿嘿嘿。”旁边力三手里惦着个钱袋子,竟然也是“帮凶”。
禹木捂着脸无奈地苦笑,不知道该感谢两位仁兄的支持还是该感谢他们准备汤药费的这份心意。
“你不就是禹木么!还骗我说不是!”
禹木几人打趣时,场下突然冲出一个人,正是方才告示栏那里遇到的公子哥。
“哼,凭你也配和铭柳嫣小姐交手,还敢自称同辈中再无敌手!”台下那人正是凌镖局的公子凌云。
“原来是凌大公子,有礼了。”禹木拱了拱手,他这才知道此人就是婉儿让自己小心的那个人,但是此刻的禹木丝毫不惧,笑道:“称号嘛,在下可没自称过,要么谁封的你去找谁,要么像铭大小姐一样上来约一架,奉陪,当然,你和铭大小姐打,我在下边吃瓜子也行。”
“不行,那盘口咋办,不行,禹木你不打可就没钱赚了。”场下的力三摇摇头,这时候倒是认真起来了。
“可别输啊……”婉儿这时候也凑了过来,皱着眉头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禹木,“九歌说赢了分我三成。”
“我*”禹木没忍住骂了出来,婉儿这样下去会被带坏的,瞪了一眼旁边干咳的九歌,最后,转向铭柳嫣,沉声道:“铭大小姐,请吧。”
“早就该打了,跟这种二世祖有什么好贫的!”铭柳嫣对于这个凌云没什么好印象,嘴上也是不饶人。
凌云本是喜欢铭柳嫣的,却一直被嫌弃,现在还被当面说是“二世祖”,脸上挂不住还不能把火发在铭柳嫣身上,恶狠狠地瞪着禹木,说道:“好,我就看看今天你能不能活着下来。”
禹木连看都没看一眼凌云,运起玄功,只见铭柳嫣站在玄鸟身上,诺大的玄鸟盘旋在试炼场上空,掀起阵阵狂风。
铭柳嫣俯视着禹木,身上爆发出紫色的气衣,颜色内深外浅,而后又敛入体内,双臂平展,左手掌心向前,手指微握,拳心向上,右手拇指微扣用力,拇指和食指呈拿捏之状,冷冷地说:“你随时可以投降,当然,前提是你还没死。”
“呦呵,我说铭老,你这孙女也太霸道了吧,霸道的不行啊,瞧这架势,估计这小子投降前身上得不少窟窿吧?三个?还是五个?怕是活不成喽……”
试炼场周边一颗大树上,站着两个人,远远得看着这场实力悬殊的比试。
“确是霸道,确是该管教,无妨无妨。”旁边那人捋着胡子搭了一句话。
“无妨?什么无妨?谁管你孙女了,这小子死了伤了这不浪费时间么?”那人见老者不再搭话,自己嘀咕了一句便也不再多言,默默看着场上二人。
“哎,我说……”
“闭嘴。”
“哦。”
老者了一眼旁人,耳边世界这才安静下来。
“我倒是听说,你连小元界都没到就进了学院,果然是个走后门的,不知谁这般无耻给你开的这个后门。”铭柳嫣话罢便驾驭玄鸟冲向禹木。
“阿秋”
那树上老者打了个喷嚏,“这个不孝子孙,哼。”
场上禹木见玄鸟巨爪已至,快速闪开身,却见玄鸟身上的铭柳嫣嘴角冷笑,右手向前划过半个圆弧,与左臂水平后,右臂向后微拉。
禹木大惊,这姿势,难不成是射箭?一股压迫感迎面逼来。
禹木心中思量,这看不见的箭他能否躲开?
第十五章 铭柳嫣
“嗖”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禹木抖得爆发出白色真气,急速侧身,定睛一看,左臂被划出一个小口子,“好快!”
铭柳嫣一击未中,倒也不急,又命玄鸟飞于空中,眼中露出一丝不屑,笑道:“你果然隐藏了实力,刚才那一箭本应贯穿你左臂,偏了一点好像。”
“咦?白色的气衣?”
“气衣之色,老夫活了这百年也没见过白色啊,稀有稀有啊!”
场下一些年长的前辈对禹木身上散发的气衣指指点点。
树上两人也是一惊,老者皱起眉头说道:“白色?我倒是见过一次,不过……不会,或许是巧合吧。”
面对铭柳嫣,禹木劣势太大,一来玄鸟不得不防,巨爪一击哪怕不立时殒命也得重伤,二来铭柳嫣那看不到的箭也是要命的很。
“风羽箭!”铭柳嫣命玄鸟在上空盘旋,快速射出多支风箭。
“嗖嗖嗖”
四面风箭激荡,禹木左避右闪,神识集中,竟能隐约看到紫色的真气包裹着气流在空气中飞速向自己射来。
“噗”
禹木一个不小心,右臂中了一箭,但手臂并没有被贯穿,只是留下了一个个深深的红印,禹木吃痛,嘴上却挑衅道:“没劲儿了?打的不疼不痒的,这也叫风羽箭?”
铭柳嫣毕竟年纪小,阅历不足,这会儿受了讥讽,明知是禹木骗自己近战,却也直冲了下去。
“水刃!”
下过雨的地面还没干透,禹木冲着旁边一滩积水,大喝一声。
这一声水刃声势浩天,铭柳嫣立时呵住玄鸟,斜飞上去,在空中看着禹木。
只见禹木表情严肃得瞪着那摊积水,右手食指中指指着积水,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上,丝丝真气飘向远处。
“喝!”禹木大喝一声,一声晴天霹雳,那积水中间泛起阵阵涟漪,突然,一小股水柱窜了出来,像喷泉一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哈哈哈哈哈!这人是在开玩笑吧,这也叫水刃?!!”
“厉害厉害,这招厉害啊!”
九歌和力三憋笑得看着旁边的婉儿,婉儿蝉羽扇挡着尴尬的脸,干咳了几声:“别往这儿看,这可不是我教的,我也不认识这个人。”
禹木像是很疲惫的样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叹气道:“还是不行,累死我了……”
天上的铭柳嫣感觉被禹木戏弄了,恶狠狠地冲了下来,厉声道:“禹木,敢耍本小姐!”
禹木身形一正,真气凝聚,待玄鸟巨爪到面前时,施展瞬身之术,出现在爪背上,心念一动,将置于神识之中的兽骨传到右手,猛地发力,直击玄鸟腹部,而后兽骨快速收回神识之中,禹木又起身向上补了一脚。
“彭”
玄鸟吃痛,飞了出去,铭柳嫣方才看禹木消失在玄鸟爪下,注意力本放在消失的禹木身上,哪想到玄鸟失控,此刻直接被摔了下去。
场上这一幕,被玄鸟巨大的身体挡住,众人最后只看到玄鸟倒飞,铭柳嫣摔向地上,禹木的飞踢还滞留在空中。
玄鸟、铭柳嫣、禹木几乎同时落地。
“作弊吧?”
“一脚踢飞玄鸟?”
“裁判呢?”
“押禹木的朋友请注意,请注意,请准备好收钱,请准备好收钱。”
九歌在场外突然站起身来,拉着长音喊道。
“这都能输??”
“这赌局有黑幕吧!”
场上乱成一片。
“我还没输!”铭柳嫣站起身来,看玄鸟已经没有战意,掸一掸左肩上的尘土,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她不明白,为什么玄鸟会败在这个人的一击之下,她对自己的玄鸟有信心。
此刻,不得不战,哪怕不依靠玄鸟,铭柳嫣也要赢下这场比试,她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也永远不想要这种屈辱。
“受死!”
铭柳嫣话一出口,快跑过来,飞身一脚击向禹木面门,禹木知道不依赖玄鸟的铭柳嫣虽也是小元界实力,却和自己有着差距。
右手高举,便挡住了这一脚。
哪知铭柳嫣借力跃上禹木上方,向后翻转,在上空划过一条弧线,优美的身材对场上的观众来说真是不错的福利,对禹木嘛……有点残忍。
“死!”
死字出口,铭柳嫣没有一丝犹豫,风雨箭射向禹木的胸膛。
看着眼前翻身想要取自己性命的姑娘,看着那搭弦射箭的姿势,禹木一跺脚在四周激起一阵烟尘,施展瞬身之术,闪身到铭柳嫣面前,嘴巴微动:“姑娘,你真的想取在下的性命么?”
当禹木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铭柳嫣知道,这么近的距离,她必败无疑,索性咬着嘴唇,闭上了眼,此刻她不想知道禹木想说什么,她只是在等那屈辱降临。
禹木右臂勾着铭柳嫣的脖子,真气护好她的头部,一个转身,右臂砸向地面,四周石块都被砸的粉碎。
“有没有人性,妹子都打?”
“禽兽!”
“都已经赢了,还下死手!”
看台上的学生虽看不惯铭柳嫣平日的娇纵,但见禹木重重地将铭柳嫣击倒在地,四周石块都碎成了末,开始打抱不平。
“好自为之。”
禹木不理会众人,留下句话便径直向住处走去,婉儿也赶紧跟了过去。
“晚上加个菜,我们过去吃。”九歌说完扔了个钱袋子给禹木。
没有回头,禹木伸手接住钱袋子,停了一下,说道:“谢了,晚上等你们。”
“我们先走啦,晚上见。”婉儿还是有些担心禹木,挽着禹木的手一同走了。
禹木深知他此时在一众学生心中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九歌这时候扔钱袋子无疑跟众人说自己站在禹木这边,有这样的朋友,何必贪多。
“你不觉得我做的很过分么?”禹木看着旁边的婉儿,叹了口气。
婉儿折扇出手,大声喊道:“是啊,过分急了,搂搂抱抱的,哼。”
“哈哈哈哈,你脑回路真是清奇。”禹木没想到婉儿居然在想这种事。
“我知道你手下有分寸,对吧,你以为我会跟那群没头没脑的公子哥一样么?”婉儿吐着舌头,俏皮的说,他不清楚禹木怎么做的,但他相信禹木。
“是啦,我只是击碎了旁边的石块,怕她躺下的时候硌到她。”禹木摸着下巴,“这主要问题是,晚上吃什么呢?”
试炼场上,随着院长铭海到来,周边的人也就都散了。
“丫头,起来吧。”铭柳嫣之所以这样,很大程度是因为铭海心疼孙女,不忍教导,此刻,铭海心里也不是滋味。
“爷爷,我是不是错了……”铭柳嫣没有起身,躺在试炼场上,任眼泪流下,她不想管身上痛不痛,不想管衣服脏不脏,也不想管周围有没有人笑她,她只想在这里放声大哭。
铭海静静得站在旁边,一丝心酸一丝欣慰,他知道孙女此刻已经开始转变。
“……”本想说些什么,铭海还是没说,也离开了试炼场,整个试炼场只剩下一个哭泣的女子,一只受伤的玄鸟。
铭柳嫣攥着拳,眼中泛着泪光,她看到了曾经没有正眼瞧过的人的表情,他听到了曾经置若罔闻的声音,他触到了那颗怦怦跳动的心。
那一刻,她下了杀心,带着愤怒想要取眼前人性命时,他眼前的少年,眼中没有一丝怒意,望着自己,说了一句什么?好像是“你真的要杀我么?”我真的要杀他么,他为什么不恨我,他为什么没有面对面的时候要了我的命?我这么讨人厌……
那少年映在她眼中的时候,她绝望的时候,她已经做好接受这份屈辱的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少年不重重的将自己摔在地上让她清醒过来?缓过神时,他击碎下边的土砾,轻轻将自己放下,这又算什么?
又下起了雨,打在身上,打在地上,铭柳嫣不在乎,她不在乎背后沾了多少泥,不在乎头发有多乱,不在乎一双玉手成了什么样子,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她不想躲闪,闭了眼,松了拳,从未这般轻松,丹唇微启,本想道声谢,此刻又说与谁听……